周围都没有军用机场,怎么天天听到军用飞机分类绕来要去的声音?

你这里已经算好的,我家住在大场那里。那的声音才叫一个大啊~我只能告诉你噪音的声音很大~具体的无法形容。而且白天晚上都会有噪音,虽然不是每天,但我曾经晚上十点多都还听到飞机的噪音~
14:19:09 被作者重新编辑
谢谢您的回复,我现在看上了文华苑的房子,就是听朋友说了飞机的声音,开始纠结了。因为我对声音比较敏感,买房子不能接受临街的,所以,看来只能放弃了。
15:28:27 被作者重新编辑
我买的七宝也是飞机多,习惯就行,哈哈
19:46:13 被作者重新编辑
我就住在那里,明确告诉你,一般是白天飞飞,傍晚飞到8点多就没了;最近不是天热么,白天和傍晚都没有了,但是!!!!到了晚上10点、11点了,飞机就出动了!!!!敢情飞行员也怕晒的,怕中暑昏过去么?
我住在6楼的6楼,飞机飞过的那3秒钟,完全听不见电视机里的声音,感觉飞机就是从头顶飞过一样很吵很吵很吵的。
但是,即使这样,大华那里还是非常热闹,最近7号线到了大华三路就已经挤爆了。前两天,亲眼见到一个mm的衬衫扣子都被崩挤掉了。。。。。。
楼主说受不了临街的房子,但是我告诉你,飞机的吵和街上的吵不是一个概念。飞机每次都是固定的频率,而且它的声音里面没有包含任何有效信息,换句话说,你听了之后根本不会主动去关注这个声音。所以嘛,通常我就是淡淡的跟我老公说:你去把它打下来呀!然后该干嘛干嘛。
加上我家是双层玻璃,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被飞机吵醒过
15:41:28 被作者重新编辑
是的,每个月总有几次是飞到1,2点这样的,确实很吵的,我就是住大华三路的,还是1楼,能把我吵醒。
16:14:15 被作者重新编辑
一样选就别选大华了,周边是很热闹,但人的素质普遍不高,大华三路地铁站里打地铺的真不少
16:15:36 被作者重新编辑
谢谢楼上的两位MM给我的信息,太有用了,我就是想找住在那边的人咨询一下,真实、具体又有说服力,不胜感谢!
10:31:00 被作者重新编辑
不客气!反正飞机的情况是客观存在的,但是如果你真的买在那里的话,在心里上一定要藐视伊,别太把它当回事,慢慢的也就感觉它是生活中可观存在的一部分了。
话说,去年下半年到现在,大华涨了蛮多的,毛估估25~30%左右,文华苑差不多也要2.7、2.8万了吧!那里差不多01年的房子,出行很方便,中环以内来看性价比还算不错的了
10:37:36 被作者重新编辑
谢谢亲爱的,我前两天跑到小区里呆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回家,下午都很安静的,只有民航的飞机每隔10分钟左右有一架从小区上空飞过,这个声音估计关上窗可以忽略。
因为房子对着花园,我便留心了一下小区的声音,
下午4点,遛狗的叔叔阿姨们出来了,带着爱犬们,估计有十几二十个人,欢天喜地地大声聊天,狗儿们你追我赶,吠声不断。这个持续了一个小时。
5点钟,小孩子们出来轮滑、打球、游戏,孩子玩得开心了,声音不小,就像在游乐园。
天黑了,大概不到七点,又有阿姨出来锻炼身体,放着音乐。
这一切都发生在我要买的房子楼下,朝南的所有房间和朝东的窗户直对着。
咨询了小区的保安,人家说军用飞机也不是天天飞,我6点多的时候亲眼看见了6架!这是什么样的运气呀?
18:10:32 被作者重新编辑
我4月份搬过去的,物价便宜,大华三路周日早上海鲜很灵,生活还是非常方便的
但是呢,飞机飞的时候真的很讨厌,军用飞机的声音很厉害的,和民用飞机不能比
很在意声音的,就不要买哪里了
18:31:58 被作者重新编辑
嗯,上次坐地铁去的,还跑到KFC吃午饭,感觉周边生活很便利。
目前看好的普陀的房子,房东跳价,让我左右为难了
12:17:54 被作者重新编辑
军用飞机的声音太恼人了!霸气侧漏有木有!!!
而且现在天气热,基本都爱晚上出动、晚上9、10点飞过的时候,连电视里人物的台词都听不清了
大华尚且如此,这样想来,大场那里07年底卖7千,如今也就2万不到的楼盘涨幅也可以理解了~~~
11:20:10 被作者重新编辑
本部落精华帖胶南大场镇军用机场
胶南大场镇军用机场
(C)2017 列表网&琼ICP备号-12&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B2-&经典有声小说·第十三期《走下神坛的毛泽东》精彩呈现
作者:权延赤
监制:苦咖啡
编导:秦岭风
主播:宏军&
片头录音:苦咖啡
图片组:清雅、淡雅、兜兜、风采伊人、小白、胡杨林声
片头词:秦岭风
&&&&毛泽东,字润之,湖南湘潭人。中国革命家、战略家、理论家和诗人,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袖,毛泽东思想的主要创立者。他是一位被神化的伟人。曾几何时,人们以无比疯狂的热情、极度的崇拜把毛泽东供上了神坛。走下神坛的主席,现实生活中毛泽东又是怎样的一个人?请您聆听宏军、雨音带来的有声小说《走下神坛的毛泽东》,让您感受一位真性情的伟人,作者权延赤。有请两位主播闪亮登场。有请!
&片头欣赏&&&
配音 苦咖啡
作者介绍:
权延赤:当代作家,祖籍河北。历任空军某部无线电技师、宣传干事、大队副政委,空军政治部文学创作室专业作家。1975年开始发表作品。1996年转业。其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多欲之年》、长篇《走下神坛的毛泽东》、《走下圣坛的周恩来》、《红墙内外》、《领袖泪》、《共和国秘史》、《红朝传奇》、《毛泽东与》、《掌上千秋》、《中国最大的保皇派——陶铸沉浮录》、《龙困——贺龙与薛明》、《第三代开天人》等。权延赤文集:红朝传奇(上下)其中《》改编为电视剧。
宏军:军人出身军营长大曾当兵、写兵、演兵。云南省电视台和省、市大型文体活动特邀主持人。主持过省、市上千场各类文体活动。二OO六年全国首届网络文学经典文学朗诵大赛获得了朗诵一等奖,同时获得首届全国网络文化形象大使称号。如今仍热衷于荧屏、舞台、网络朗诵并活跃在影、视银屏上。
&&&&&&&&&&&&&
雨音:原部队文工团报幕员、话剧演员。中国网络朗诵奠基人之一。著名网络朗诵表演艺术家、主持人、全国首届网络文学经典朗诵组获奖者。文化部《异彩中华》网络系列晚会特约主持人。
&···········
李银桥,跟随毛泽东15年,先后任卫士。卫士组组长。副卫士长、卫士长。毛泽东曾对他说:“银桥,我和我家里的事瞒天瞒地瞒不了你。”又说:“我活着的时候你不要写我,我死了以后可以写,要如实写。
建立起友谊和信任之后。我向他提出有关毛泽东的一连串问题。我作好了碰壁的准备。因为我的问题有一些实在是带了作家个人的浪漫色彩。诸如:毛泽东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最怕什么?你见过毛泽东哭吗?你见过毛泽东发脾气吗?你见过毛泽东吵架吗?等等。等等。
然而,我的担心多余了。卫士长对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作了认真回忆,并且尽白己所知作了诚恳坦率的回答。于是,毛泽东在我心目中变得具体、鲜明。有血有肉,于是,我从心底发出一声:毛泽东确实是中国本世纪最伟大的人物!
我自信,对于我提出的那些问题,每一个炎黄子孙都会表现出同我一样强烈的兴趣。我愿意将我的提问和卫士长的回答,写出来,让每一个炎黄子孙都看到。
《卫士长答作家20问》.其实不只是卫士长李银桥一个人的回答,还有其他几十名曾经生活在毛泽东身边现在散布于全国各地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尽个人口睹作了回答。“卫士长…可以算作作家笔下一批”毛泽东身边人”的代表吧。
像许多年岁大问历乡的人回顾革命往事一样,“卫士长”的回答难免在事件、人物、时间。地点上有误,但是,一个扭转乾坤的伟人口给历史的巨大印痕却是千真万确地要流传千古!
毛泽东为什么会选中你卫士长?
原因是多方面的,也不是一下子能讲清。不过,我认为最初的原因是我不想于。人么,。越不易得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对于伟大的人物来说也不例外。我这样比喻也许不恰当,还是讲事情的经过吧。
1947年春节刚过,我被调到周恩来身边当卫士。不久,便撤离延安,开始转战陕北。
大约是8月18日,转战陕北期间最紧张的一天。刘勘的七千旅紧追我们中央机关的几百人,从绥德追到米脂,追到蓖县,一直把我们追到黄河边。
那几天,天天大暴雨,身上没有干的时候。河水猛涨,汹涌澎湃,十几里外就能听到咆哮声。毛泽东心情很不好。形势严峻还在其次,最使他恼火的是队伍里议论纷纷,说要过黄河了。毛泽东历来说话算数,轻易不许人反对或者改变。他说过:“不打败胡宗南决不过黄河。“当时还没有打败胡宗南,屁股后面有7个旅的追兵,这种情况下过黄河,毛泽东是决不答应的。何况,“毛主席还在陕北”,当时已成为全国军民同国民党蒋介石殊死搏斗的精神支柱。大凡从那时过来的人都记得,只要”毛主席还在陕北”,那么千难万险流血牺牲使全不在话下。当时就是这样,
周恩来策略地指出,横在面前的是葭芦河,不是黄河。过葭芦河不算过黄河。毛泽东仍然心情不好,因为葭芦河在这里入黄河,老百姓叫它“黄河岔“。
最后还是决定过霞芦河,这是形势所迫。敌人已经占了对面山头,子弹在天空上飞,朝泥土里钻,而我们的阻击部队很少,外国有三个连,距离远,随机关队伍行动的只有一个警卫连。毛泽东身边有一个内卫排,排长就是闺长林。若敌人冲过来,作战部队的人数就会是一百多人比几万人。
任粥时组织过河。但过河谈何容易?河水暴涨,轰鸣之声振聋发馈;巨浪一道接一道,铺天盖地!羊皮筏子才一下水,立刻被掀翻,像一片树叶似的,转眼就被疯狂的浪涛卷走吞没了。
前有大水,不可逾越;后有追兵,几万之众。像我这样十多年的者兵遇了这种险境,也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毛泽东脸色阴沉,却依然镇定,他伸出两根指头,轻轻夹一夹:“给我拿支烟来。”
声音不大,却像雷声一样从整个队伍隆隆滚过:
“烟,快找烟,德胜同志要抽烟!”
“德胜同志要抽烟!
“烟!”“烟!”“烟!”……
转战陕北期间,毛泽东使用化名李德胜。他因为有病,戒了一段时间的烟。卫士们不曾准备,连日大雨,人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去哪儿找烟?
毛泽东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下,两根指头依然伸在肩旁沉思着。烟始终不曾插入他的指间,他忽然瞪起眼吼:“烟呢?拿烟来!
德胜同志发脾气了!队伍上下人人在身上紧急搜索。这时,队尾一阵喧哗,毛泽东的马夫老侯同志被大家众星捧月一样簇拥过来。谢夭谢地,他用黄油布保护了烟和火柴,关键时立了大功!
周恩来指挥卫士们打开背包,用一条薄棉被遮护在毛泽东头上。他亲自抓了被子一角,并且用身体挡住斜吹来的风雨。
毛泽东凝思着吸燃了香烟。吸得好深啊,眼睁睁看着火头往上燃。他屏住了呼吸。于是,中央纵队几百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那只青烟袅袅的香烟,仿佛所有人的命运,甚至整个中国革命的前途和命运都系于那支香烟之上。。
枪炮声激烈,浪涛声震耳,毛泽东似乎全然不觉。眉宇间出现一道深深的竖纹,片刻,一股烟雾从鼻孔和齿缝间溢出。才溢出一半,又被他猛烈吸回,嘴里发出烟气从齿缝间吸人的咝咝声。
好像只是眨眼的工夫,又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毛泽东手中的烟变成夹不住的烟蒂。他蓦地立起身,将烟蒂奋力掼于地下,气壮山河地一声吼:
“不过黄河!”
毛泽东顺看寅河岔向前走去,,走得不慌不忙,四平八稳。卫士们抢上前,被他怒声喝退。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走在几万追兵的枪口前,身后跟了中央机关的几百人。不要说敌人乱枪齐射,就是一枪一弹,在这么对面相望的情况下也会造成震撼历史的巨大后果。但是,奇迹发生了。几万敌兵忽然枪炮齐停,仿佛整个世界都惊呆了,变哑了。就那么看着毛泽东大摇大摆从面前走过,走出几百米,走过一个小土岗,渐渐消失了……
“叭勾”一一一
这声枪响像是走火,又像是向毛泽东致礼。于是,几万迫兵从梦中惊醒,顿时枪炮大作,比当初还要热烈。
转战陕北期间,这种情况发生过三囚次。敌人追得狂。打侣凶。追上了,看见了,忽然变得文质彬彬,变得温良恭俭让。枪炮不响,甚至人也绕开走。。
借用文人一句话:万马齐哈究可哀。
毛泽东不理睬枪炮声,坐下来休息。他唱了几嗓京剧。我记得清,是《空城计》。
休息后,顺山坡上了白龙庙。这是个六八十卢人家的村子,在半山坡。山不大,是土山,树极少,缺水。村里有个白龙庙,求雨求水方便。毛泽东带雨上山,者百姓说是真龙下凡。刘勘几万追兵在山下扎营,聋火望不到头。毛泽东就在山上睡了一夜。他睡觉鼾声如雷,大雨整夜未停。
第二天,就是19号,叶子龙和汪东兴找我谈话。那时,中央纵队叫三支队,叶子龙任参谋长,汪东兴任副参谋长。谈话是在村里的窑洞门口。
“给你的工作变动一下,调你到主席身边去当卫士。”叶子龙讲话干脆实际。“因为你过去一直干这工作,有经验。”
“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我们是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的。汪东兴讲话注意强调原则和革命道理,任务既光荣又重要,你不要辜负组织上的信任。”
我低下头没有马上表态。昨天。毛泽东发脾气时,赶走了身边的卫士延永生。我11岁当兵,十来年一直当特务员(即勤务员)。警卫员和卫士。组织上选中我给毛泽东当卫士,本不足怪。可是,与我同年当兵的人有些已经是营、团级干部。,“怎么样,有什么意见吗?叶子龙完全是习惯性地问了这么一句。天晓得我是怎么回事?我竟接着他的话头说:“不行呀,我不想去,干这个工作于太长了。
叶子龙和汪东兴始料不及,有些惊诧,有些尴尬。我也感觉到话讲得太满,不妥。便退一步说:“当然,组织决定我服从……”
“服从就好,我相信你会干好。”叶子龙松口气。
“今天你先去,”汪东兴皱着眉头说:“最后怎么办,等我们研究以后再决定。”
于是,我便来到毛泽东身边。一天行车。我就走在毛泽东和周恩来之间,毛泽东始终不曾理睬我,甚至不正眼看我一眼。
我多心了:“准是叶子龙和汪东兴限主席汇报了。主席生了我的气。他们是怎么汇报的?我的真实心情他们根本不了解,这两个多嘴的领导!……”
雨一直在下,我们几乎是彼水冲着跌跌撞擅跑下山。山下的小河也发了大水,汪东兴指挥会水的战士架桥。这时。追兵已经上山,山头上枪炮声大作。队伍又有些慌乱。
“我看还有没时间么。毛泽东望望架桥的现场,朝刘参谋吩咐道:“把电台架起来。”。
真怪,电台一架;队伍立刻安静了,那种军心浮动的情况再没出现。毛泽东坐在我们用手撑开的棉军被下,审阅全国务战区发来的电报,并且用铅笔写下一道道命令,交刘参谋送电台发向各野战军司令部。
天空响起嗡嗡声,有几架敌机临空,在头顶上盘旋。大家忙劝毛泽东去山脚下隐蔽。毛泽东眼睛不离电文。铅笔头朝云遮雾绕的山上指指:“他不要命吗?我看他比你们乖巧。
果然,敌机哼哼半天,始终不敢下来,也不投弹,最后没精打彩的飞走了。
浮桥架好了。岸边垫上了土,河里垫了大石头,又将凡根粗绳拴在两岸的大石头上,再将对岸村里的门板扛来,铺在石头和绳子上。战士们几人一组,脱剥得赤条条。也站立急流中作“桥墩”。毛泽东走到河边,立住了脚。他望望河中的“桥墩”,显然深受感动,眼圈都湿了。他迅速回头。望着队伍说:“同志们先过。”
“请李德胜同志先过!”几百人的队伍齐声喊。
“请李德胜同志先过!”“桥墩”们也发出呼唤。
毛泽东坚持要同志们先过,岸上水中便响起一阵阵呼喊:“请李德胜同志先过!虽然只有几百人,可是在山谷中,那喊声便显得惊心动魄,沸人热血。周恩来踏上浮桥,迅速走了一个来回,确信安全后便立在毛泽东身边小声说:“主席,你不过同志们是决不会过的。快上桥吧,时间久了河里的同志们会冻出毛病的。”
“请李德胜同志先过”的喊声始终未停。毛泽东的眼光在河里岸上一扫…这时,只有这一时刻,他才正眼望了我一眼。我的脸腾一下子燃烧起来。与这些呼喊着的同志们相比。我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羞愧,隐隐还藏了一丝委屈。我简直想跳进黄河。
毕竟没有跳,我紧随毛泽东走上下浮桥,走过了洪水咆哮的急流。
行军一天,夜宿杨家园子。警卫排长闰长林同几名卫士点火烘烤湿衣。毛泽东盘腿坐在炕上,借着油灯的光亮查看军用地图。柴草大显,只冒烟不起火,窑洞里烟雾腾腾对面看不清人。毛泽东“吭吭”大声咳嗽,闰长林擦着呛出来的泪水喊:“小李,快扶德胜同志出去透透气!”
我也“吭吭”咳个不停,一腿炕上一腿炕下去扶毛泽东:“德胜同志,透透气……等烟散散,再看图吧。”
毛泽东甩开我的手,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处符号。然后自己下炕,一边咳,一边扶着墙壁走出窑洞。
雨停了,云散去大半,露出灿烂星光。毛泽东立住脚,迎风深呼吸,用力咳出几口痰,擦擦烟呛出的泪,开始在院子里踱步。他走得慢,为了避开地上的积水,步子时大时小。他明朋听到我的脚步声紧跟身后。却不回头看我一眼。看来误会深了……我一阵阵难过。。
突然,毛泽东立住了脚。两眼望天,慢条斯理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一愣,立刻环顾左右。没有第三者!一股热血涌上来,毛泽东终于跟我说话了!我迅速振奋起精神,立正回答:“报告,我叫李银桥。”
“李、银。桥,嗯,哪几个字啊?”毛泽东依然望无。
“木子李,金银的银,过河的桥。”
“银桥。为什么不叫金桥?”。
“金子太贵重了,我叫不起。”
“噢呵,你很有自知之明么!”毛泽东转身,终于望住我:“你是哪里人呢?”
“河北省安平县。”
“父母干什么呢?”
“我父亲种地拉脚;农闲倒腾点粮食买卖。母亲操持家务,农忙时节也下地。”
“我们的家庭很相像么。你喜欢父亲还是喜欢母亲?”
“喜欢母亲。我父亲脑子好,多少帐也算不糊涂。可是脾气大,爱喝酒,吃饭他单独吃,他吃饼子我们啃窝头,稍不如意就打人。我母亲心善,对人好,我喜欢母亲。”
“越说越一致了么。你母亲一定信佛。”
“主席怎么知道?”
“你说她心善么,出家人慈悲为怀。”
我国瞪口呆。听惯了政治课,我没想到毛泽东会说出这样的话。同时;我又感到与毛泽东突然近了,紧张和拘束消失许多。我小声问:“您母亲也信佛吗?”“我喜欢母亲。她也信佛,心地善良。小时候我还跟她一起去庙里烧过香呢。后来我不信了。你磕多少头人民还是受苦。”
“磕头不如造反。”
“好。讲得好!毛泽东点点头。继续散步。片刻。脚步一停。重新望住我:“怎么样,愿意到我这里工作吗?”
那一刻。我的心脏一定停跳了,竟怔怔地没出一声。接着低下头。怎么回答?种种迹象台诉我,毛泽东一定知道我不想干的情况了。唉,与其说假话落个虚假。不如闭上限睛说真话……
“不愿意。”我小声喃喃。
随之而来的一阵沉默,真难熬啊!我一生再不曾遇过比这更难堪的场面,身体血肉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变成了没有思维的木头。。
一声轻咳震动了我的心,恢复了我身上的血液循环。毛泽东打破沉默,话讲得有些吃力:“嗯,你能讲真话,这很好。我喜欢你讲真话。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在这里工作?““我干大久了。从38年参军、我一直当特务员,当勤务员。我想到部队去。”
“嗯,三八式,当卫士,进步是慢了些。就这一个原因吗?还有没有别的原因?比如说,在恩来那里当卫士就愿意,来我这里……”“没有,决没有那个意思!我叫了起来。并且急出了汗。“我一直想到部队去,我在周恩来那里已经干过一段,他了解我的情况,形势缓和后提出走的要求也容易。如果到主席这里来,怎么好刚来就提出走?”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放你走?”
“主席……恋旧。”
“什么?恋旧!你听谁说我恋旧?”
“反正我知道。骑过的老马,有好马也不换。穿过的衣物,用过的笔砚茶缸。一用就习惯就有感情,再有了多好的也不换。就比如你千里这根柳木棍,那算什么?不过是孙振国扛行李包袱的木棍子。离了延安他送给主席用,主席一用就再不肯换,掉到山下,宁愿等人捡回来也不肯换根新的。一根本棍子还这样,我可是个大活人呢,主席用惯了还肯放吗?”
“哈哈哈,”毛泽东笑了,“小鬼,什么时候把我研究了一番?嗯。可是我喜欢你呢,想要你来呢。怎么办?总得有一个人妥协。”
“那就只好我妥协了。”
“不能大委屈你,我们双方都作一些妥协。毛泽东认真地望着我说:“大道理不讲不行。你到我这里来,我们只是分工不同。都是为人民服务。你为我服务也是间接为人民服务。可是,光讲大道理也不行。三八式,当我的卫士,地位够高,职务太低。我给你安个长,作我卫士组的组长。”毛泽东略一沉吟。作个手势:“半年,你帮我半年忙,算是借用,你看行不行?”
“行。”我用力点头。
“好吧,你会找叶子龙谈谈,他对我更有了解。”毛泽东将手轻轻一拂,我便退下。他独自回了窑洞。
后来据传。毛泽东在与我谈话前,已经听说了我不愿千的消息。他当时怔了怔,忽然把手朝外一指,大声说:“你们不要研究别人了,我就要他!”
我嘴里说不愿干,心里也这么想,然而一旦干起来,还是全力以赴。对工作热情负责,是我参加革命后养成的习惯。不懂偷懒,也不去偷懒。我干将务员、勤务员。卫士,有十多年经验,善于察颜观色,善于理解领导意图。来到毛泽东身边,对他的习性很快便熟悉了。要茶、要饭。要书。要笔,甚至是见不见客,他只需递个眼色我就知道该怎么办。有时他刚想到我就替他办了,连眼色都不用递。这种默契配合使毛泽东大力欣赏,几次抚着我手背说::“我们很合得来。你是善于发现规律的人。”
于是,我的预言被证实:毛泽东同我有了感情,舍不得放我走了。
1948年2月,中央前委机关住在杨家沟。一天,我给他送茶;他正在窑洞里踱步,像是思考什么重大事件。我不便惊动他,将茶水轻轻放在桌上,悄然退出。
可是,身后传来毛泽东的召唤:“银桥,你不要走。我要跟你谈谈呢。”
我转回身:“主席有什么事?”。
“今天是19号。”毛泽东搬着指头:“8月到9月,9月到10月。…今天是2月19号。半年,整好半年……”他望住我,迟疑一下,小声试探:“你,还想走吗?”
我垂下头。心里很矛盾。最后还是选择了讲实话:“想走。”
毛泽东显出怅然若失的神情。我有些不安地:“如果主席……”毛泽东作出一个断然的手势,是忍痛割爱的意思吧。说:“不,咱们有约在先。我不食言,你可以走了。”
我没有走。说:“主席已经同意我走。那么,前边订的约算是结束了。如果需要。我们还可以定约。”
毛泽东笑了,说:“好,那好。我们重新定约。半年。你再帮我半年,看我打败胡宗南。”
不久,彭德怀便向毛泽东报捷:宜川战役,歼灭胡宗南五个旅,击毙敌29军军长刘勘。
到1948年8月,毛泽东在西柏坡对我说:“银桥,又到日子了。”我想再借用你半年,看我彻底打败蒋介石。”
我说:“主席,不用再借了,我不想走了。我愿意随你一辈子。”
我说的是心里话。三次借用,追随毛泽东左右,目睹他以超人的智慧、毅洁引回力量扭转乾坤,那是何等撼人心魄的日夜夜啊?毛泽东的魅力和人格深深吸引了我,感动了我,我心甘情愿去服侍他一辈子。
1953年。我担任了毛泽东的副卫士长。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我说:“银桥,当官了,不值班了,可是老不见面也不好吧?我们再定个协议,你一礼拜值两个班,让我经常可以见到你。”我说:“行,就这么定了。”
1956年,我担任了毛泽东的卫士长。仍然坚持一礼拜值两个班,侍候老人家的衣食住行。
1962年,我要离开毛泽东去天津工作了。那天,他照习惯躺在床上办公。床栏上搭条毛毯,毛毯下垫了枕头,就那么靠着批阅文件。我悄悄来到门外,想等他办完公再进去。可是;屋里响起他的召唤:“银桥,你进来。”
毛泽东怎么知道我来了?我想,他一定是用心灵感觉到的。或者是如你们现在习惯说的那个第六感官吧。
我站在毛泽东床前,他用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在我手背上轻抚。就这么无言地守着,谁也不说话。
我先哭了。我一哭,毛泽东立刻也落泪了。我抽泣着说:“当初我不愿来,你借我来,现在我不愿走,你又撵我走。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毛泽东流着泪叹息:“我也舍不得你走啊。我和我的孩子,一年见不上几次面。只有我们是朝夕相处,你们比我的孩子还可亲。可是,我得为你的前途着想,我不能误你的前途。卫士长。地位够高、可也只是团级干部,职务低了。”
“我不嫌低,我不要离开你。”我哭出了声。
毛泽东用手一拉。把我一下子揽入怀中,抱紧我放声大哭:“银桥。我死以后,你每年到我坟前来…看看。”他不停地用于拍打我的后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我怕他哭伤身体,先禁住自己哭,再会劝他。一句话没劝完,我自己早又哭出了声。
几天后。我终于洒相离开了毛泽东。
毛泽东最大的性格特点是什么?
挑战。迎接挑战。
这个问题,从毛选上就可以得到答案。毛泽东对于国民党的挑战,可以说是针锋相对;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一生都是强者。就我所见,他从不认输,从来不曾在任何屈辱的环境下低头。干任何事情,不获全胜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战争年代,他总是以最大的勇猛精神去迎接挑战。他藐视敌人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未来。他为自己内心深处不可动摇的信念所驱使,常常会有惊人之举。1947年元宵节后,胡宗南调动23万人马、分五路进攻边区,并在西安集中一支伞兵,准备突袭延安。
彭德怀获悉情报,忙调一个团守卫延安机场,防敌空降。并亲自劝说毛泽东尽早撤离延安。
毛泽东说了两句话:“我是要最后撤离延安的。”“我还要看看胡宗南的兵是个什么样子呢。”
当时,警卫人员以为毛泽东只是笼统讲的一个精神,只是战略上蔑视敌人的意思,并未当真。彭老总却立刻认真了,声色俱厉嘱咐警卫人员:“主席一向说到做到,一向不顾个人安危。我们党要顾,你们要顾!不许由着他的性子来,必要时,你们抬也要把他抬走!”
事实很快证明了彭老总的认真有道理,证明了毛泽东是怎样一个“性子”。
3月13日,胡宗南14个旅兵分两路,向延安发动猛攻。50多架敌机整天轮番轰炸。警卫人员几次请毛泽东转移。他不定,总是那句话:“我还要看看胡宗南的兵是个什么样子呢。”
一颗炸弹就落在毛泽东的院子里。爆炸声中山摇地动。毛泽东当时一手端茶杯,一手抓笔在地图上画。爆炸的烟雾使窑内一片昏暗。烟尘散去,毛泽东左手仍然端着茶杯,地上没有一垦茶水洒出。笔仍在地图上画。那条调兵行进路线没打一点折扣!当时,受爆炸惊吓之后的工作人员们见此情景,不由得又吃一惊,被毛泽东的安祥惊得目瞪口呆。
警卫参谋贺清华拿来一块落在院里的锯齿状弹片给毛泽东看:“主席,多险哪,你必须马上转移了!”毛泽东接过弹片掂一掂。咧嘴一笑:“好嘛,能打两把菜刀呢。”
16日中午,毛泽东正同周恩来、彭德怀谈战争。谈到上星期举行的保卫边区动员大会,步枪红缨枪挺立如林,口号声震天动地时,毛泽东说:“群众发动起来了,其势如暴风骤雨……”话音未落。敌机投下的两颗重磅炸弹在门前不远处同时爆炸。门窗玻璃全部震碎,气流像强台风一样冲进来,窑洞受到震荡和冲击嗡嗡作响。警卫人员粹不及防。气浪过去再看首长,毛泽东用于将身上的尘土轻轻一拂,笑道:“他们的风不行,连我一个人也吹不动。我们的风起来就不得了,要将他们连根拔哩!”周恩来和彭德怀都放声大笑。、
傍晚,新四旅的干部来了,汇报完西华池战斗的详细情况后,又纷纷劝毛泽东马上撒离延安。毛泽东将手一拂,接着又在桌上轻轻一击:“不要说了。我有言在先,我是要最后撤离延安的。”
至此,我们才明白“有言在先”的分量,才明白彭老总何以那么认真着急。
18日黄昏,毛泽东同王震谈话,东南方向枪声大作。敌人先头部队已经进犯到吴家枣园。
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彭德怀跑步赶到。彭老总是个急性子,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快。他极少有这种焦急跑步的情况。喘着粗气吼:“怎么主席还不定?快走快走,一分钟也不要呆了!”
同志们都感到了形势的严峻。龙飞虎不及报告,破门面入:“主席,彭总发脾气了。请你立刻出发。”
王震忙说:“主席,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你必须尽快撤离。”
周恩来也劝:“主席,时候到了,该走了。”
毛泽东稳稳坐在椅子上,问:“机关都撤完了吗?”
“早撤光了。”好几个喉咙抢着回答。
“群众呢?”“走了。全撤离了。”
“嗯。”毛泽东满意地哼了一声,“好吧,吃饭!”
毛泽东有言在先,要是后一个撤离延安,现在已经是最后一个撤离。可他又要吃饭!糟了,首长和卫士们突然想到毛泽东还有一句话,他还要看看胡宗南的兵是个什么样子呢!=·…
枪声已经近在耳畔,一阵紧似一阵,中间还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同志们火烧屁股一般急。饭菜早已装在饭盒里准备带到路上吃。这时不得不幸出来,匆匆摆放在毛泽东面前。毛泽东吃饭本是狼吞虎咽,有名的快。今天同志们越急他越吃得慢条斯。他是下决心要看看“胡宗南的兵是个什么样子”呢!。
周恩来把彭老总请来了。彭老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吼起来:“主席怎么还不走!龟儿子的兵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部队代你看了,你一分钟也不要呆了,马上给我走!”
毛泽东望望心急如火的彭德怀,固执地继续往嘴里拨饭。彭德怀像是要去夺他的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忽地转脸,瞪起眼朝秘书和警卫人员吼:“还愣什么?把东西搬出去!”
秘书们急忙清理办公桌,而窑洞外.汽车马达已经轰隆隆震响。
毛泽东皱了皱眉,说:“把房子打扫一下,文件不要丢失。带不了的书籍可以留下摆整齐,让胡宗南的兵读一读马列主义也有好处。”毛泽东放下筷子,环顾一遍打扫过的居室,一声不响地走出窑洞。他先打量一遍周围的每个人,然后双手一背,久久凝视宝塔。他吮了吮下唇,喉咙里咕噜响着吞下一口唾液,将目光转向枪炮大作曳光闪耀的东南方。良久,他的嘴角一沉,出现两道深深的表示轻蔑的纹络。对站立身边的周恩来及所有工作人员说:“我本来还想看看胡宗南的兵是个什么样子,可是彭老总不干,他让部队代看。我惹不起他,那就这样办吧。?
毛泽东走近吉普车,登车之际,突然转回头,发表宣言一样大声说:“同志们,上车吧,我们一定还会回来的!”
为了这一句“有言在先”,一年后周恩来不得不大费心思。那时毛泽东亲自制定了宜川战役,歼敌五个旅,击毙29军军长刘勘。西北战场转入大反攻,全国军民都转入大反攻。延安已是指日可下,但是全国解放战争的大局又要求毛泽东尽早东渡黄河,到一个对指挥战争最方便最有利的地方。、
若依着毛泽东的性子,他有言在先,那是非回延安不可的。为了劝毛泽东过黄河,周恩来与任B时反复研究,做了充分准备。幸亏毛泽东“有言在先”不少,其中一句“不打败胡宗南决不过黄河。周恩来深知毛泽东的性子,且又是谈话的大师,他先问毛泽东宜川一役,可以不可以说打败了胡宗南?毛泽东说:“这是不可改变的历史事实。”周恩来抓住机会马上说:“主席讲过,不打败胡宗南决不过黄河。现在打败了胡宗南,为了夺取全国胜利,我们的前、后委与工委应该合并到一起了。于是,周恩来要说的话就让毛泽东先说出来了:“那么说,我们要离开陕北了?”周恩来立刻点“打搅”过三次,毛泽东发脾气了,大手重重地拍在铺满军用地图的木桌上,喝斥道:“什么10里8里?我这里有900万公里!你去吧,不要在这里干了。婆婆妈妈的,你去站岗还比较合适。”
就这样,这名卫士变成了站岗的警卫战士。
打沙家店战役时,我们往在梁家岔。距沙家店不到20里。战役计划是毛泽东想好,与周恩来研究后,向彭德怀下达命令。下命令之后,战役开始前;毛泽东由杨家园子前进到梁家岔。战役对西北战局有决定意义,毛泽东十分重视。一到梁家岔,毛泽东立刻与彭德怀通电话,作了许多具体指示三很详细,连挖不挖战壕,挖在哪里都讲到了。
放下电话,毛泽东回头问我:“银桥。我们还有酒吗?”
毛泽东不善饮;喝一杯葡萄酒也会脸红脖于粗,所以极少喝酒。但是有两种槽况例外。一是安眠药用完的时候,他为了睡觉,要喝一杯。喝一杯就可以晕。喝三杯肯定躺倒。不用白酒,葡萄酒或白兰地就行。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打仗或者写作:连续几天不睡觉,也需要喝酒。酒对毛泽东既能提神又可以安眠,关键是掌握好用量。这段时间恰好安眼药用完了。我为他备着不少酒。
“有酒。要什么酒?白酒行不行?”我问。
“不要白酒。毛泽东摇头。“钟松没有那么辣。”“那就拿葡萄酒?”
毛泽东想了想,又摇头:“这一次敌我主力都集中在这片狭小地区,我们又是侧敌侧水,仗也没有那么好打。他沉吟一下。问:“有白兰地吗?”
“有。还是外国货呢。”…
“我看就是白兰地吧!”毛泽东的手指头敲在地图上,敲在被红箭头包围的蓝圈里,就像敲打钟松的脑瓜壳:看你有白兰地的水平吧。
我拿来白兰地,放在地图旁。酒瓶旁边放一盒烟一盒火柴。酒瓶另一边顺序摆开两盏油灯,三很蜡烛。桌前摆一个帆布躺椅,屋角摆个绿搪磁壶,作使壶用。每次战役打响前。我都要做好这些准备工作。战役打响后,毛泽东便守在电话机旁,一边和前线联系,一边看地图。前线无大事,就看各战区来的电报,走到墙边或腌菜缸那里去查华东、华中、东北各战区的地图,回到桌旁便写电文。电话铃一响,放下笔又去抓听筒,一边通话一边又查桌上的陕北军事地图。脑子疲劳了,就呷一点白兰地刺激刺激。烟是一根接一根吸,茶水更是不断。泡过水的茶叶用手一抠便进了嘴,嚼一嚼咽下去。头一天是一包茶叶冲三次水后才吃掉茶叶。到第三天已经是冲一次茶,喝完水就吃掉茶叶。就是说一杯水冲一包新茶。茶水喝得多,尿也多,走到屋角拿起那个绿搪磁壶就尿,尿完了我去倒。多了一天倒七八次。
沙家店战役打了3夭之夜,毛泽东3天2夜不出屋,不上床,不合眼。吸掉5包半烟,喝掉几十杯茶。没有大便,小便记不清次数,歼灭钟松的36师,俘敌6千余人。未了挥毫给彭德怀写下12个大亨: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放下笔晃了晃剩下的大半瓶白兰地:“唉,拿错酒了。”
毛泽东就是这样迎接挑战,指挥战斗的。
每当毛泽东迎接挑战时,我常想起湖南人的那句口头语——老子不怕邪!
前边讲过毛泽东在黄河边将烟头奋力掼于地下,愤然一声:“不过黄河!”然后,在刘戳7个旅追兵的枪口前,顺河堤大摇大摆走去。那故事其实没讲完。毛泽东朝白龙庙的山上走时。任粥时吩咐身边的刘参谋:“让后面部队把上山的痕迹擦掉!“毛泽东本已朝山上迈步,闻声回身,手中的柳木棍朝山脚草坡上一戳:“擦什么?就在这里竖块牌子,写上毛泽东由此上山。”同志们劝:“还是擦掉吧,敌人跟脚就会追来。”毛泽东厉声说:“怕什么?给我竖!我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毛泽东上山,走到半山腰,山下响了几枪。毛泽东闻声立脚。把草帽拿在手里扇凉:“是敌人来了吗?”边说边找了块石头坐下,索性不走了:“好吧,我等着,我倒要看看刘戳是个什么鬼样子!”直到侦察员上来报告:“是对岸民兵打枪,误会搞清了。”毛泽东才立起身说:“没有事?没有事咱们再走!”·
你可以看出。毛泽东时刻摆着一副对着干,顶着上的架式。刘勘带着重兵追毛泽东追了一年,确实迫的毛释东恼火。一年后毛泽东制定了宜川战役,向彭德怀下冷时,彭德怀问:“刘戳这个龟儿子,主席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毛泽东说:“三国演义里讲,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彭德怀说:“主席,我立军令状!”果然,彭德怀在宜川战役中击毙了刘勘。在我人民解放军中,彭德怀确实被老同志们誉为张飞张翼德。
说到这里,你可能说毛泽东生性好斗。因为我看过一些外国人写的东西,他们就是这样说。我们中国有些人是喜欢学外国腔的。其实,这话不无道理,不无根据。只是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出于不同的感情,说出话来语气就不同。叫我说毛泽东渴望挑战的这种性格,我就会借用高尔基的一句名言一一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这样讲是有根据的。战争时期毛泽东面对的挑战是巨大的,包括抗美援朝。和平时期怎么样呢?我看到有些挑战也是很有戏剧性。面对这些挑战,更能反映出毛泽东的性格和英雄本色。
记得是1955年,毛泽东派我回农村探亲。他的警卫中队的成员是全国各地一个专区选一个,陆续派出不少人体探亲假,都是带了任务的,要求我们做农村社会调查,要求讲实话。
休假回来,我向毛泽东汇报农村形势。他听过之后,表扬我几句。然后吩咐:“这两个月有什么事,不要叫人再找我了。我要专心搞合作化呢,不会客。”
那段时间,毛泽东的办公桌上材料一叠一叠的,都是八开大的清样纸,别的什么文件也不放。他整天呆在屋里,夜里写,白天上午也写,下午偶尔睡几小时,起来又于。一连十几天他没同我说话,给他送茶也不看你一眼。他身体的疲劳与精神上的兴奋是一样的显而易见。他在追求心中的目标时总是这样一种表现。
暑天到了,中央统一安排首长们去北戴河。我向毛泽东报告,毛泽东说:“好吧,我们到海边去。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高潮就要到了,我们到有潮水的地方去。”他在讲这些话时,两眼闪闪发光,带着一种孩子般的天真烂漫又是扑朔迷离的神情,,好像在他的面前施了魔法似的,忽然展现出一个辽阔灿烂。美妙无比的世界,他在向那神秘诱人的未来倾诉着悄悄话。毛泽东一生都是未来世界的情人。我这样说你理解吗?
良久,毛泽东仿佛刚从美妙的逻想中醒过来,指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材料说:“你给我带上这些材料,不要搞乱。”
毛泽东有两个一米见方的书籍,叫现在的年轻人看只能做包装箱。但这是毛泽东的书箱,出门必带。里面装的通常全是书,这次装的全是材料和他写的纸稿。我将材料仔细定好顺序,用纸条分隔标明,小心翼翼装箱。到北戴河后,又照原秩序原位置原格式恢复在他的办公桌上。那材料都是各省各地区送来的有关合作化的报告。现在看来,其中不乏头脑发热弄虚作假的“杰作”。当时我可没看出来,毛泽东大概也没有发现。
我们住在浴场一号,是掩映在一片小叶杨树林中的一栋小平房。毛泽东住东屋。毛泽东喜欢住东边的房间,在中南海的菊香书屋里是这样,外出也是这样。他除了游泳便是整天坐下来写,除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三人外.其余人一概不见。
我发现一个规律:毛泽东越是心潮澎湃,越是挥笔如飞,昼夜不停。当他的冲动再也无法从笔下宣泄出时,便突然起身,投笔奔向大海,到浪涛里去搏击。可是,起台风了。驱散了暑气也卷走了光明。一卷卷一团团的黑云疾驰奔跑;狂风呼号,大海咆哮,雷电交加.暴雨颠狂!整个世界变成一曲激昂。热烈。疯狂、恐怖的音乐。这种音乐对毛泽东无疑是有影响的。他仍在写。并不朝窗外望,可是他越写越快,胸膛也在微微起伏。蓦地,那惊人之举发生了。
毛泽东突然将笔掼在桌上,奋然起身:“银桥,我们游泳去。”
“啊?”我叫出了声,不啻遭了落地雷。“游,游泳?这,这天气游,游泳?”我梦吃一般喃喃。
“这天气不是正好游泳吗?”毛泽东居然微微一笑,嘴角朝下撇去,下额儿两侧便起来两道我所熟悉的藐视一切的纹络,“又不是小脚女人,还怕吹倒了不成?”
“不成,绝对不成!我梦醒一般叫起来,几步抢到他面前,挡住去路。小脚女人,他怎么会想到小脚女人?“我决不许你去!”
我是有这个权力和本事的,这是组织上给的。建国后、毛泽东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丧失了行动自由”。没有警卫部门批准,他就出不了中南海,出不了家门。我调来卫士,在毛泽东面前横起一道长城,无论他怎样焦躁怎么发脾气,这道长城也不会为他开门。这种时刻我不能听毛泽东的话,只能听罗瑞卿的话。罗瑞卿向我们下令:“一天24小时,你们一分一秒也不许离开主席,要看紧,要不借一切代价拦住他,保护他,决不许他下海!”
毛泽东精力超人,二三天、四五天不睡觉是家常便饭,我们过去是四班倒,现在怕一个人拦不住,只好都陪他。这下子可累惨了!何况,他每次冲动起来都会和我们卫士对峙一番,较量一番。我们怕他“寻机溜走”,眼也不敢眨一下啊!
台风终于过去,云散日出。可我们却更紧张了。因为海面上的风至少还有7级,大海翻腾的波涛仍是直达天穹;因为毛泽东见到阳光会更坚持游泳,更不好阻拦。
果然,上午10点钟,毛泽东又提出去游泳。我们早有准备,立刻横起“长城”并且由保健医生徐涛陈述不能游的理由。他是知识分子,比我们词儿多。他讲了三条不能游的理由。千不该万不该讲那个第三条理由。他说:“第三。一场大风雨,冲上来很多很多贝壳,海滩不平,会扎脚绊脚。李维汉就是绊了一跤,摔断了腿。那还是风平浪静的好天气呢……”
“哪个?”毛泽东一下子睁大了眼,目光咄咄逼人,“李维汉摔断了腿我就要摔断腿吗?你这么说,我今天是非游不可!”
毛泽东愤然起身,我们慌忙横到他面前。他只说了一句:“下去!便照直走过来,好像他面前是一片无遮无拦的旷野,好像是有一条笔直平坦的大道,好像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们在他的目光下紧张了,害怕了,好像过来的是一列带着灌耳呼啸的特别列车,而我们简直成了几只螳螂。我们步步后退,终于在门口闪到两边,以免被“辗成粉碎”。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我立刻命令卫士们作好一切准备,带了浴衣、毛巾、救生圈和白酒。徐涛带了药箱和一应急救药品,警卫中队早已被惊动,紧急动员,追上来簇拥着毛泽东奔向大海。
一旦面对大海,我立刻紧张战栗了。深黑色的海水猛烈地起伏翻腾,长列的大浪头绵延几百米,一道接一道地从天际翻滚过来,咆哮着,飞一般扑向沙岸。满耳轰轰飞响,像大炮轰鸣,像森林呼号,像万千头巨兽吼叫着围逼进迫而来。强劲的海风将泡沫水珠卷起,吹出几千米,雨点般打在我们身上。我们不由得朝毛泽东靠近过去。
毛泽东凝视大海,胸膛起伏,呼吸有声。他两眼眯细目光灼灼,漾出一种战士冲锋陷阵时所特有的那种锐气。这种较量前的对峙是短暂的。毛泽东两手轻轻一分,分开拥挤在身边的卫士,一声不响脱衣服。这种沉默更具有撼人心魄的分量和魅力。我们像听到冲锋号,将心一横:刀山火海也得闯了!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脱剥了衣服。紧张、兴奋加之随风吹来的冰凉水珠:我们无一例外地浑身颤抖。
都脱光了。毛泽东扫视我们一遍,嘴角忽然漾出一丝微笑:“你们害怕吗?”
“不怕。我们的回答不整齐也不响亮。
“你们可以跟我走,也可以下跟我走。可以在岸上看,也可以回去。”毛泽东淡淡说罢,转身便向大海走去。他身体魁梧,腹部稍稍隆起,走路的姿式不大好看,稍显后坐的样子,但是这种姿式立得稳,七级风奈何不得他,身后的沙滩留下一串深深的足迹。
无须多言,卫士和警卫人员听到号令一般冲上去,簇拥到毛泽东前后。七八名青年警卫一字排开在毛泽东面前,抢先向大海冲,我们四五名卫士围护毛泽东左右和身后,大踏步走,赴汤蹈火一般。
一道矗立的水的墙壁像迎接毛泽东的挑战一般滚滚而来,潮头上飞卷着白沫,像无数闪烁的精灵在墙头飞窜。它轰然掀起如高山,又愤怒的跌落如深谷,疯狂地扑向沙岸发出一阵悲怆的隆隆怪叫和嘶嘶的呻吟。“追,追上它!”毛泽东忽然孩子般地叫起来。大家便高一脚低一脚跌跌撞撞冲入那叹息着退却的潮水中,可是,一阵可怖的轰轰巨响,退却的潮水与新涌来的大潮相遇了。怒吼着威猛地耸起,在我们头上形成一道黑绿色的高不可测的拱墙。不容我们屏息发力,那种惊心动魄的吼声已经化作了拉天摇地的一击。我们只觉得眼前一黑,劈头盖脑被埋没了。分明被深深地埋没,却又腾云驾雾一般飞跃。待到屁股重重地墩坐到沙滩上时。仍然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然。“主席,主席,”有人在叫喊,极遥远又极近切,“摔伤没有?啊,摔伤没有?”
我突然一激凌,发现所有人都被大浪拍倒在地,毛泽东也不例外。我一轱辘爬起身,扑向毛泽东:“主席,主席,怎么了?摔伤了吗?”
毛泽东推开我的手,自己站起来,奋力吐出嘴里的泥沙,斜着眼睛看海中长列飞卷的浪,看那急骤浩荡地涌上海滩的潮,忽然伸出一指,指点大海:“嘿嘿,”还真是个对手呢。”
糟了,我心中暗暗叫苦。毛泽东一旦把谁确定为对立面,那就非征服打倒不可。
果然,我们喘息未定,他已经又向那威猛耸立的浪潮走去。我们照例冲上去前遮后挡,照例被大浪埋没,被大浪抛起,被大浪远远扔在沙滩上。反复几次,胆寒了。大海悲沧的喧啸使我们的精神受不了,要崩溃。我们躺倒在沙滩上。就是毛泽东在身边我们也不想站起来了。
毛泽东脸色阴沉,皱起眉头叫我:“银桥,起不来了?这点水比刘勘的7个旅还凶吗?”我心头一跳,坐起身。毛泽东已是面对所有人讲话,声色异常严肃:“你们不行了吗?你们不愿跟我走,你们可以回去。我可以另组织人马,另组织队伍跟它斗!”
这话分量重了。我“嗷”了一嗓子跳起来,警卫战士和卫士们都嗷嗷叫着跳起来。剽悍的警卫战士肩并肩。手挽手在前面组成楔形的铁阵,精壮的卫士挽起毛泽东的手臂。推抉着他紧跟那铁阵向大海猛冲。刹那间入浪相撞,虽被深深地埋葬,却再不曾被抛出。待大浪退缩时,继续向前冲。风吼,浪喧,人呐喊,像有千军万马绞杀在一处!冲过一道又一道浪,我们终于冲进了大海的怀抱。同志们奋力要靠拢毛泽东,却力不从心地时时被浪打散。海水含着全部的愤怒猛烈起伏;高山跌作深谷,深谷掀成高山。我们以为活不成了,有人绝望地喊出最后的心愿:“快,救生圈!快把救生圈给主席!”
毛泽东在浪尖上喊:“放心,都不要慌。现在是涨潮……”他又在深谷里嘱咐:“沉住气!只有被冲上岸,不会被拖入海……”他又在浪尖上喊:“现在考验你们的胆子呢!
那天游泳回来,毛泽东比当年打下沙家店还要显得高兴。
毛泽东在作出挑战或接受挑战时,不谈怀疑,只谈坚信。他的顽强与他的任性一样惊人。当他由于任性出现错误时,由于他的自信和顽强,仍然能说服和团结一大批人形成一种向上的力量,一种无法战胜的力量。所以老人家有生之年,始终是强者。当然,我们今天只谈生活不论政治.用不着谈正确与错误,只谈他在挑战中的英雄本色。
你见过毛泽东面对死亡压迫时的表现吗?
见过。他很沉得住气。
走在7个旅追兵的枪口前,这可以算面对死亡的压迫吧?走得不慌不忙,大摇大摆,算不算沉得住气?所以你这个问题我早日答了。
如果你以为山上山下距离远,还不足以造成足够的恐怖气氛,那么我可以给你再举一个例子。
东渡黄河来到晋察冀根据地,毛泽东住在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所在地城南庄。5月,他主持召开了书记会议,开了10天。会议结束后,他很兴奋,没有休息,给挺进大别山创建根据地的邓小平拟了份长长的电报稿,还起草了召开全国政协会议的通知。
写完通知,天已朦朦亮。毛泽东到院子里散一圈步,扭扭腰,扩扩胸,返回屋将笔砚和通知稿收起来,说:“银桥,我休息吧。”
我忙取出两片阿米妥纳,斟水请他服下。毛泽东是农民的儿子,睡觉时习惯脱得赤条条。他躺下必要看一会儿书报。半小时后,他将报纸朝枕边一放,眼睛合上了。我明白.无须再服第二次安眠药了,便蹑手蹑脚退出屋。
江青已经起床,她生活是很有规律的。她住在隔壁一个小房间。聂荣臻也起来了,散一圈步回来,同江青握握手,聊着什么。他们每次见面都要握握手,彼此很客气,但是话不是很多,聊几句,聂荣臻就回屋去了。聂荣臻把房间让给毛泽东住,自己搬到了后排一所房子。
就在这时,城南庄北边的山顶上,防空警报突然响起来。我心里咯噎一下,紧张得立刻屏住了呼吸。城南庄和延安不一样,在延安时,敌机一进陕甘宁边区,电话就打到延安,延安可以及时拉警报防空。城甫庄可是距北平很近,而且只能在山头上发现敌机的时候才能拉警报,时间已经很紧张;毛泽东的住房距防空洞一百多米,动作稍一迟缓将是很危险的。
我急得失了主张,在毛泽东的屋门前团团转。可能你觉得可笑:这还不简单?有备无患,叫起毛泽东到防空洞不就行了?
事情要那么简单,我再笨也笨不到团团转。这里有个特殊性:毛泽东睡觉难。他发脾气,十次有九次是因为睡觉吵醒了他,万一敌机不是来轰炸,他一定大发雷霆。毛泽东发脾气是真正的“雷霆之怒”,吼声像打雷,而且以老子自居:“老子捧你!,“老子不要你!”,“你给老子站着去!”……发这么一次火,是很伤他的身体的,会影响几天精神不振。
警卫排长闰长林惦着脚跑过来,急风急火又是小心翼翼,压着嗓子问:“怎么办?怎么办?叫醒不叫醒老头?”
跟随毛泽东时间久的人,有时称他老头。
“他吃了安眠药刚睡着啊……”我一个劲搓手。
“我的娘,万一敌机来轰炸怎么办?”
“万一不轰炸呢?叫爹也晚了!”
正拿不定主意,3架敌机已经临空,就在我们头上盘旋。我们个个呆若木鸡,不躲不避。现在只能祈祷马克思在天之灵保佑了。不轰炸,干好万好;扔下炸弹来,干脆我们先死吧,不要活着让千人唾万人骂,当个千古罪人……
敌机转了两圈,哼哼着朝北平方向飞走了。我们好像背了个大磨盘忽然甩落地,全身一阵轻松,几乎要跳起来。心里一个劲叫喊马克思在天有灵。
轻松转瞬即逝,我们又被新的焦虑所困扰:这三架敌机显然是侦察机,侦察之后……糟了!我们想到轰炸机随后就会飞临。军区大院不同于老百姓杂乱的自然户院,建的是一排一排整齐的平房,目标显著,一炸一个准!
仍然是敌机来与不来的矛盾,明智的作法是矛盾上交。我们是归江青领导,让她决定怎么办。聂荣臻派他的范秘书来一道商量,商量的结果是暂不惊扰毛泽东,我们先做好一切防空准备,把人员组织好守在毛泽东门口,担架放在身旁,一旦敌机来轰炸,就抬上毛泽东往防空洞跑。
正是吃早饭的时候,有人来叫我们轮流着去吃饭。我们没一个人去。这种时刻怎么能离开毛泽东啊?
8点多钟,北山上的防空警报器又拉响了。再不能犹豫,闰长林喊了声:“照彭老总说的办!”我已破门而入。
撤离延安时,彭德怀曾对闰长林讲:“关键时刻,在危险的情况下,不管主席同意不同意,你们把他架起来就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讲道理。主席也会原谅的。
我冲到毛泽东床前:“主席,有情况……“哪个?”毛泽东惊醒,朦胧地瞪住我,似要发脾气。闰长林已经不容分说扶他起身:“主席,敌机要来轰炸了,刚才已经来过三架侦察机,现在防空警报又响了,肯定来的是轰炸机,请主席赶快到防空洞里去防空。”
毛泽东终于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可是,他竟然不分时间场合,顽强地保持着他的生活习惯。我手忙脚乱替他穿衣裤,他却伸出手:“拿烟来。给我点一支烟吸。”我的天哪!我叫起来:“主席,来不及了!
毛泽东不悦地皱起眉头:“已经丢炸弹了?”
闰长林急得跺脚:“哎呀,主席,轰炸机一到就丢炸弹。丢下来跑都来不及。你听一一一”
“听什么?点烟!毛泽东有点火。
“快快快!”江青冲进来,在门口喊:“飞机下来了,飞机下来了!”话没喊完,她身子一闪便跳出门,远处继续传来她一声急迫地喊:“走走走!”
情况万分紧急!我粗鲁地将手一下插入毛泽东腋窝下。闰长林顺手往毛泽东身上披了一件棉衣,石国瑞和孙振国便搀扶住毛泽东另一只胳膊。“快快快!”我喊着,四个人连架带搀,拖起毛泽东便朝门外跑。
刚出门,头上一阵尖啸,我们本能地一缩脖,朝后倒步。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脚下的黄土地猛烈一颤,耳畔响起磕破臭鸡蛋一般的钝响。于是,我们一如吃了定身符,全都僵住了。
“啊!远处传来江青绝望的尖叫。我猛醒过来,定睛看时,刷地冒出一身冷汗。天哪,三颗炸弹摆成一束,就落在毛泽东的房前,伸手可及!我想喊,想跑,却凝固了一般做不出任何反应。接着,叫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它怎么了?”毛泽东盯着那三颗炸弹,像哲学家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满腹狐疑地想弯下身去。他对那炸弹尾部呼呼飞旋的陀螺发生了兴趣,伸出一根指头,似乎要拨弄那个陀螺……
“炸弹!那是炸弹!”江青尖叫着,顿着脚。头上又响起飞机俯冲的尖啸,她立刻像充气过量的皮球一般跳起来,向防空洞跑去。同时间,我们四名誉卫人员也像被火钩子捅了一下似的,叫起来,“快跑。快跑!架起毛泽东,脚不沾地地朝防空洞猛冲。
“快呀!快呀!飞机要丢炸弹了!飞机要丢炸弹了!”聂荣臻在防空洞前拼命挥手喊。
我用出全身力气架着毛泽东跑。毛泽东的那件棉袄差点颠落,我们不敢停步,也不容毛泽东停步,我一只手架起毛泽东胳膊,另一只手扶住他背上的棉衣,继续猛跑。毛泽东显然极不适应这种“形象“,连连命令:“放开,放开我,我不要跑!”
这时,我们刚跑出军区大院后门。身后轰轰隆隆几声巨响,敌机丢下的炸弹在院子里爆炸。我本能地口头望一眼。只见黑姻滚滚直冲天空。你们蠢么!毛泽东借机甩脱我的搀架,喘息着说:一它轰炸的目标是房子,我们出了院子就安全了,还急什么?”
眼见敌机又冲下来,我们不听他说,架起他跑得更快了。刚跑到洞口,身后又一声巨响。距离很近。我们架着毛泽东进洞,被他挣脱了。洞口相对来说安全许多,我们不再“强迫”他,改为劝说:“主席,到防空洞去吧?”
毛泽东喘息稍定,说:“我还没吸烟呢!”
闰长林已经给毛泽东穿好棉袄。我替他点燃一支烟。
聂荣臻司令员又劝:“主席,快进防空洞吧。”
毛泽东说:“等一等,在这里保险,我还要看飞机扔炸弹呢……”
话音才落,敌机又俯冲下来。院子里火光一闪,余烟未散黑烟又起,翻腾着四散弥漫。毛泽东点点头:“我看清了。”转身不慌不忙钻入防空洞。
敌机飞走后,我们跑回大院,首先去看毛泽东的住处。没爆炸的炸弹,尾部陀螺似的东西还在风中转。后来投下的炸弹爆炸后,弹片飞到毛泽东屋里不少,硝尘遍地,两个暖瓶全打碎了,水流了一地。看来敌机投下的是杀伤弹。若不是我们把毛泽东硬架走,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以后我听说,敌人兵工厂里一些有觉悟的工人,常悄悄把沙子当火药装人炸弹中,所以出现臭弹。要说毛泽东“命大”,首先是因为他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的利益。难道不是这样吗?
敌人显然是有目的来轰炸的。聂荣臻下令:“要抓紧破案,肯定有坏蛋,把这坏蛋抓出来,公审枪毙!”
此案在解放保定后,查阅敌档,才得以破获。是军区后勤部所属大丰烟厂的副经理。特务分子孟宪德将司令部小伙房司务长刘从文拉进了特务机关。中央首长到达城南庄后,他们曾准备往饭菜里下毒,由于保安措施严密,凡进毛泽东口的东西必须先经我们卫士之手,他们怕暴露,未敢下手。经过一番密谋,把毛泽东等中央首长到达城南庄的情况送到保定特务机关,又向蒋介石的保密局作了详细汇报。保定特务机关也向北平的特务机关作了报告。于是,才发生了国民党军派飞机来轰炸的事件。孟宪德和刘从文两名特务分子后来被公审枪毙了。
罗瑞卿为了保护毛泽东安全,曾反对毛泽东游长江,毛泽东发脾气说:“无非你们就是怕我淹死在你们那里么!什么叫安全?坐在家里飞机还可能扔炸弹呢厂这话若细细去想,还确实符合实际。
从井冈山时期算起,到二万五千里长征,到延安,毛泽东经常处于飞机轰炸之下。他的妻子贺子珍就是被飞机炸成重伤。撤离延安前,炸弹爆炸的气浪两次震碎门窗冲击他的窑洞。城南庄这一次就更危险。建国后,他也多次遭遇轰炸。影响比较大的有两次。
一次是在1952年,毛泽东去上海视察,遭到国民党飞机轰炸。公安保卫部门根据城南庄的教训,怀疑是有特务向台湾送了情报。查来查去,搞了一个“潘杨事件”。潘汉年蒙冤入狱。其实具体审查处理毛泽东不可能也根本不会去过问。一位领导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领袖,对这种具体事件怎么可能作具体过问?记得1956年毛泽东在上海游泳时,遇到过去的一名卫士李连成。这名卫士是从刘少奇身边调到上海。毛泽东问李连成现在于什么?李连成说参加处理“潘杨事件”。毛泽东还不明白“潘杨事件”是怎么回事呢。“另一次轰炸发生在日凌晨。毛泽东在南宁冬泳邑江,夜里继续办公。凌晨一点来钟,空军雷达部队发现国民党飞机向南宁飞来。莫非国民党察知毛泽东正在南宁召开中央工作会议?随行的空军副司令员何庭一大力紧张。须知,南宁没有军用机场和战斗机啊!他用电话紧急联系柳州军用机场,命令空军部队战斗起飞,分3批,无论如何要将国民党飞机拦截住!
那天,南宁全城灯火管制。我们涌进毛泽东卧室,请他去防空洞。他把手一挥:“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主席,我们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蒋介石请我去南京,我去了,怎么样?我又回来了,他还能怎么样?现在还不如那时安全吗?”毛泽东指住我的鼻子:“你去,把蜡烛给我点着。”
我说:“不行,主席,还是防备万一好……”
“去!”毛泽东不耐烦了。“把蜡烛点着!国民党的炸弹扔我脚底下,扔我脚底下它就不敢响!我什么时候怕过他们?”
蜡烛点燃了,毛泽东继续看书,他看的是《楚辞》,看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补充一句。毛泽东到了晚年,不是还发生了“9.13”事件吗?林彪也想派飞机炸死他,没用,谁也炸不死毛泽东。
毛泽东一生最怕什么?屋别怪我想的时间长。毛泽东英雄一世,论及一个“怕”。谈何容易?你又加个“最”字,毛泽东是讨厌“最”的,他说一“最”就脱离群众,变成孤家寡人了。
我想,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以说毛泽东有三怕。
一怕泪。金毛泽东曾对贺子珍说:“我就怕听穷苦老百姓的哭声,看到他们流泪,我也忍不住要掉泪。”确实如此。书东渡黄河后,毛泽东乘吉普车,由城甫庄去西柏坡。吉普车翻山越岭,在山路屋上艰难爬行。经过一道两面峭壁的大山沟时,路边草丛中隐伏着人影。我们立刻手摸盒子枪睁大着警惕的眼睛。
渐渐接近了,我看清是个八九岁的女孩子躺在路边茅草上,身边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车从她们身边驶过,我看清那女孩子双眼紧闭,脸色蜡黄;坐她
身边的女人正在流泪。我的手离开了枪,这孤儿寡母的绝不会构成威胁。我的责任只是保卫主席安全,其它事情不去多想。我甚至轻松地吁了口气。金可是,在我松气之际,毛泽东却身体一阵震颤,叫道:“停车!”、书司机周西林把车煞住,毛泽东第一个跳下车。过去他可不是这样,过去都是我屋们卫士去开门扶他下车。毛泽东大步走到那女人和孩子身边,摸摸孩子的手和额部:“孩子怎么了?””
“病啦!女人泪流满面。
“什么病?…金“请一个先生看过,说是伤风着凉,气火上升。可吃了药不管事儿,烧得说胡话,这会子只剩了一口气……”女人呜呜地哭出声。书我看到毛泽东眼圈泛红,猛地扭回头,朝车上看。屋“我在这里。”朱医生在毛泽东身边说。
“快给这孩子看病。”
朱医生用听诊器听,又量体温,然后问那妇女孩子发病的过程……金“有救吗?”毛泽东声音颤抖,提着一颗心。书“有救。”·“好,一定要把她救活!”毛泽东顿时放开声音。屋“可这药……”“没药了?”毛泽东又显出紧张担心。
“有是有……只剩一支了。”
“什么药”?…金“盘尼西林。”书“那就快用。”“这是进口药,买不到,你病的时候我都没舍得用,不到万不屋得已……”“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请你马上给孩子注射!
朱医生将那支珍藏很久没舍得用的盘尼西林用给了生病的孩子。那时,抗生素
不像现在这么泛滥,所以很显特效。朱医生打过针,用水壶喂那孩子水。工夫不大,孩子忽然掀起眼皮,轻悠悠叫了一声:“娘……”金那妇女呆呆地睁着大眼,泪水小河一样哗哗往下流。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哭叫书着:“菩萨啊,救命的菩萨啊!”屋毛泽东面眼泪花迷离,转身吩咐朱医生:“你用后面那辆车送这母女回家吧。再观察一下,孩子没事了你再回来。”
后来,每当谈到那个孩子和流泪的母亲,毛泽东眼圈总要泛红:“也不知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把她带来治疗一段就好了……”他多次感慨:“农民缺医少药,
闹个病跑几十里看不上医生,要想个法子让医生到农村去。吃了农民种的粮就该为农民治病么!”金二怕血。书你会说:“瞎扯!毛泽东身经百战,指挥战役大大小小何止千百次?战场上哪屋次不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毛泽东的亲人和朋友牺牲有多少?那长长的名单证明毛泽东从未在敌人的凶残面前有丝毫恐惧和退缩。
可是你别忘了,我是从某种意义上讲的。
进城后,毛泽东开始住在香山双清别墅。住在山上的还有不少中央首长,其中不乏儒将武将。这些将军们听惯了枪炮声,都是子弹堆儿里钻出来的人,一下子没金仗打了,耳边只剩下鸳歌燕舞,那是很不习惯,很不适应的。何况还有我们这些警卫人员,个个都是操枪射杀的惯手,几天不打枪真是手痒心痒全身痒。书不知是谁挑头开了第一枪,于是大家都找到了解痒的法子。香山有的是乌雀、屋打吧!砰砰叭叭的枪声便打破了香山豹宁静。说实话,那时还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世界上也没有那个什么绿色和平组织,世界大战结束不久,中国的解放战争还在南方猛烈进行,死几干人都不算啥,何况打几只鸟?
那天,毛泽东开会回来,我随他回到双清别墅。才下车,正有几名警卫干部打
了麻雀回来。他们枪法好,打了很多,拴成一串,兴高采烈地走过来。金毛泽东听到喧笑声,朝那边望了一眼,只是随便望了一眼,突然停住了脚。那几名警卫干部见到毛泽东,礼貌地停止喧哗,放慢脚步。书毛泽东眉梢抖动一下,渐渐皱拢,习惯地吮吮下唇,问:“你们拿的什么?”屋“打了几只家雀。“一个同志将那串麻雀举向毛泽东。我情清楚楚看到了沾满鸟羽的鲜血,甚至有一滴血被甩出来滴落到毛泽东脚下。
毛泽东面孔一抽,显出大不忍的悲戚神色,退了半步,突然以手遮脸,喊起
来:“拿走,拿开!我不要看。”金那同志吓得赶紧将滴血的麻雀藏到身后。书“谁叫你们打的?”毛泽东皱紧眉毛责问:“它们也是生命么。麻雀也是有生命的么!它们活得高高兴兴你们就忍心把它们都打死了?招你们了惹你们了?”屋几名同志无言以对。
“以后不许打,任何人不许打!”。
“是首长们先打的。”我悄悄解释,“后来大家才跟着打金“今后任何人不许打,什么首长不首长,告诉他们,我说的,任何人不许打!”书此后,那些疲于奔命的鸟雀又有了安定宁静的生活环境,得以自由歌唱翱翔,屋热热闹闹地繁衍子孙。到了1958年,毛泽东视察农村,老农诉苦说麻雀一起一落,粮食丢万担。有
专家也说麻雀是害鸟,不但偷粮,还糟遢更多粮食。毛泽东听后,紧锁双眉,说:“害虫,害虫!”他一向主张“要扫除一切害人虫”。于是,麻雀与老鼠之类为
伍,被列入“四害”之列,变成人人得以诛之的倒楣家伙。金后来,又有专家说,麻雀也吃毛毛虫,功过各半。于是,全国才停止了那场为丛驱雀的运动。书还有件事给人印象深。屋大约是1964年,毛泽东在中南海的春藕斋参加跳舞活动。休息时,他坐在沙发里吸烟。一名参加舞会的空军政治部文工团女团员走过来,坐到毛泽东身边,同毛泽东聊天。谈到文工团员的学习训练时,毛泽东关切地问:
“你们练功累不累?”金“累,挺昔的。”女团员眨眨眼,又说:“有时还会出事故呢。”:书“还会出事故?”毛泽东惊讶不解。屋“可不是吗,听说天津一家剧团里,演《哮天犬》的演员练跟斗,不小心摔下来,把脖子戳进去了,一直戳进。
“哎呀,”毛泽东脸孔抽缩着露出惨不忍睹的样子,头扭向一边,连连摆手:“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他喘息一口,定定神,好像要摆脱那悲剧似的,起
身匆匆走到一边。金乐曲再起时,他皱着眉头坐在那里,没有下场跳舞。书三怕喊饶命。屋毛泽东是农民的儿子,但他从不曾像寓言中的祖先那样将冻僵的毒蛇暖人心口窝。无论蒋介石或者其他政治军事上的敌人怎样喊饶命,毛泽东的回答总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然而,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又确实怕听人喊饶
在陕北时,斗争生活最艰苦的年代,有名警卫战士受不住苦逃跑了,警卫战士逃跑不同于一般作战部队的逃兵,那是知道不少秘密的呀,泄露出去还得了?金警卫部队立即调动人马追捕,终于将那名逃兵捉住,捆了回来。同志们本来就书憎恨逃跑行为,何况为了追逃兵大家受了不少劳累担了不少的心,一肚子的火要发泄便不足为奇了。屋“揍那个龟儿子!
“毙了狗日的!
愤怒的吵叫惊动了毛泽东。他走出窑洞,看到押过来的逃兵。那逃兵年纪不大,长了一张娃娃脸,脸色熬白,满是鼻涕眼泪。身上灰上下少,吓得抖个不住。金听到喊枪毙,他哇哇地哭叫起来:“饶命,饶命,饶命啊!我不是投敌呀,我是想家啊,求求你们饶我一命啊!”书毛泽东本是愤恨叛变,憎恶逃跑的,可是,一旦目睹逃兵被抓回来的惨样,他屋竟悲怜地皱起眉头,眼圈都湿了。他扬起一只手喊:“放了放了,快放了他!”“他是逃兵!
“这小子坏着呢……”。
“哪个坏?”毛泽东依然皱紧眉头,“他还是个娃娃么,快放了,别把娃娃吓金坏了。”书一名干部不服气:“这么严重问题,不判不关还放了?不执行纪律就带不了兵。”屋“只有你会带兵?毛泽东换上温和说服的语气:“孩子小.刚参加革命,没吃过苦,受不了,想家,你再关他他不是更想家了?他又不是叛变投敌,他就是小
么。快放了,多做点好吃的就少想点家,听见没有?”
于是,这名逃兵被放了。不但没受任何处罚,反而连吃几天小灶,当然,这名警卫战士再也不曾逃跑。金我以为,毛泽东是一位充满斗争性的伟大革命家,又是一位多情善感的质朴的书常人;他的意志坚硬如钢同他的心地善良柔和都是一样鲜明,一样强烈。
你见过毛泽东哭吗?
毛泽东意志坚强。个人遇到再大不幸也不会落泪。他的爱子毛岸英在朝鲜战场牺牲后,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独个儿坐在沙发里一支接一支吸烟,就是没有落泪。他眼里有哀伤,有思念,有怒火,就是没有泪。始终没有泪!
但是,在另一些场合,我又确实看他眼里含着泪,眼角淌下泪,甚至是放声大哭。
我来到毛泽东身边后,几次见他眼里含泪。其中印象深的有三次。
建国前后,毛泽东爱看《霸王别姬》这出戏,多次看。并让其他中央领导都去看。看到楚霸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与虞姬生离死别,他的睫毛时常抖个不住,眼睛里湿漉流的。他是很爱动感情的。他曾用一根指头按住我胸前纽扣,用沙哑的声音说:“不要学楚霸王。我们都不要学!”
毛泽东喜欢看古装戏,听京剧。不同时期偏爱不同的戏。转战陕北时,他爱听并时常唱几嗓子的是《空城计》、《草船借箭》。在西柏坡时,指挥三大战役,他休息脑筋的办法就是听京剧唱片。喜欢听高兴奎的《逍遥津》.言菊朋的(卧龙吊孝),程砚秋的(荒山泪)。高兴了自己也哼几句(群英会)。大军过江前后及进京后,他多次看《霸王别姬》。1953年到1954年,他又连续看了几遍(白蛇传)。每次看都流泪,鼻子呼呼地透不过气。
记得是1958年,毛泽东来到上海。市委负责同志为主席准备文娱活动,征求他意见。毛泽东想了想,说:“还是看场《白蛇传》吧。”
于是,市委决定由一名叫李什么茹(我记不清名字了)的演员领衔主演《白蛇传》。
晚上,我随毛泽东驱车来到上海干部俱乐部礼堂。观众都已坐好,一见毛泽东走入,都起立鼓掌。毛泽东一边招手一边由工作人员引导走向前排。在前排就座的是市委和市政府的领导干部。毛泽东对党内领导干部从来不讲客套,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再向后面的观众招一下手,便坐下了。
毛泽东就座的前排摆放的是单人沙发,套有灰布套。我照例是坐在他身边。因为值班卫士是24小时不离主席身边的。毛泽东肚子大,坐下后皮带便勒腰,所以他一坐,我便依惯例帮他松开了腰带。
演员早已做好准备。毛泽东一坐下,锣鼓便敲响了。毛泽东稳稳坐在沙发里,我帮他点燃一支香烟。毛泽东是很容易人戏的,用现在的话讲,叫进入角色。一支烟没吸完,便拧熄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演员。他烟瘾那么大,却再不曾要烟抽。他在听唱片时,会用手打拍子,有时还跟着哼几嗓。看戏则不然,手脚都不敲板眼.就那么睁大眼看,全身一动也不动,只有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变化。他的目光时而明媚照人,时而热情洋溢,时而情思悠悠。显然,他是进入许仙和白娘子的角色,理解他们.赞赏他们。特别对热情勇敢聪明的小青怀着极大的敬意和赞誉。唱得好的地方,他就鼓掌。他鼓掌大家立刻跟着鼓。
然而,这毕竟是一出悲剧。当法门寺那个老和尚法海一出场,毛泽东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甚至浮现出一种紧张恐慌。嘴唇微微张开,下唇时而轻轻抽动一下。齿间磨响几声,似乎要将那老和尚咬两口。,
终于,许仙与白娘子开始了曲折痛苦的生离死别。我有经验,忙轻轻咳两声,想提醒毛泽东这是演戏。可是,这个时候提醒已失去意义。现实不存在了,毛泽东完全进入了那个古老感人的神话故事中,他的鼻翼开始自动,泪水在眼圈里悄悄累积凝聚,变成大颗大颗的泪珠,转啊转,扑嗤嗤。顺脸颊滚落,砸在胸襟上。、
糟了,今天观众可是不少啊。我忧心地用围光朝两边瞄,身体却不敢有大动作,怕吸引别人更注意这里。还好,观众似乎都被戏吸引住了,没有什么人注意台下的“戏”。
可是,毛泽东的动静越来越大,沮水已经不是一颗一颗往下落,而是一道一道往下淌,鼻子堵塞了,呼吸受阻,嘶嘶有声。附近的市委领导目光朝这边稍触即离,这已经足够我忧虑。我有责任保护主席的“领袖风度”。我又轻咳一声。这下子更糟糕,咳声没唤醒毛泽东,却招惹来几道目光。我不敢作声了。
毛泽东终于忘乎所以地哭出了声,那是一种颤抖的抽泣声,并且毫无顾忌地擦泪水,撂鼻涕。到了这步田地,我也只好顺其自然了。我只盼戏快些完,事实上也快完了,法海开始将白娘子镇压到雷锋塔下……
就在“镇压”的那一刻,惊人之举发生了!
毛泽东突然愤怒地拍“案”而起,他的大手拍在沙发上,一下子立起身:“不革命行吗?不造反行吗?”
夭哪,我淬不及防!他的腰带在坐下时已被我解开,在他立起身那一刻,裤子一下子脱落下来,一直落到脚面。我像被人捅了一棍子似地纵身扑向前,抓住他的裤子,一把提上来。我的思维全停止了,只剩下弥漫的不着边际的自责和惶恐,用一双颤抖的手匆匆地笨拙地帮他系腰带。我没有保护好领袖的形象,我为此不安,难过了很久很久。
毛泽东却丝毫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他甚至毫无感觉掉裤子。他仍然在剧中,大踏步向舞台上走去。全场的鼓掌声终于将他唤醒,他稍一怔,也跟着鼓起了掌。我松了口气,主席回到现实中了。
但是,他从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好恶。我的记忆中,他是用两只手同“青蛇”握手,用一只手同“许仙”和“白蛇”握手。
他没有理睬那个倒楣的老和尚“法海”。
给我印象深刻的毛泽东的第二次哭,其实是互有联系的多次哭。不是某时某刻一次特定的哭。这种带有过程性和内在联系的哭有其复杂深刻的社会及历史背景,是贯穿了一个小小的历史过程,就像《白蛇传》一样,是从美好的神话故事开始的。
具体说,是从“三面红旗”的产生而开始的。
三面红旗的由来,我不可能说全面。我只能从自己接触中的耳闻目睹,说个小侧面。
日.毛泽东游泳后,来到中南海丰泽园接见警卫部队。接见中,毛泽东给警卫战士规定了三项任务:一、搞好保卫。二、搞好学习。三。做一些社会调查和研究工作。毛泽东特别阐述了搞好社会调查的方法、态度和意义。要求每一个警卫战士回家探亲时,都要搞社会调查。回来要汇报,要写调查报告。
毛泽东为了解全国的真实情况,特别是农村的真实情况,要求警卫他的一中队“要搞成五湖四海”。从全国各专区分别选一个,不要重复。
此后,毛泽东坚持听那些回乡战士的汇报,亲自批改战士们写的调查报告。
1957年底到1958年初,连续有人汇报农村某些地区出现的“两极分化”和贫富差距加大的情况。每次听过汇报,毛泽东脸色都显得阴沉,久久思考着不作一语。
大约是1957年的12月,卫士马维同志回家,带回一个窝头,又黑又硬,掺杂大量粗糙的糠皮。马维说:“乡亲们就是吃这个东西,我讲的是实话。”
毛泽东的眉毛一下子拧紧,耸高,他的震动显而易见。接过窝头时,我看到他的手有些抖。他很费劲才掰开那窝头,将一块放人口中,他才嚼了几口,眼圈就红遍了,泪水一下子充满眼眶。第一口咽下,泪水哗地淌下来,用决堤的水来形容一点不过分。
“吃,你们都吃,都要吃一吃。”毛泽东一边流泪一边分窝头,分给我们这些身边工作人员。我接过一块窝头时,那窝头已经沾了毛泽东的涕泪。他哭得很厉害。说话声音很大,又常常便塞,断续道:“吃啊,这是农民的口粮,是种粮的人,吃的口粮……”
我们都吃了。真难下咽.又不能不咽。泪水涌溢的毛泽东直视着我们.特别看了看为他制定食谱的保健医生。因为毛泽东饮食-直是粗茶淡饭,粗粮为主,不肯吃保健医生为他制定的富于营养的高级食品。我想起毛泽东敲着他那装着红糙米和小米的饭碗说:“全国农民如果都吃上我这样的饭那就很不错了……””
毛泽东没有吃午饭,也没有吃晚饭。他的“午饭”是在夜里,他的“晚饭”是在早晨。他应该睡觉了,我帮他按摩时,他带着久久思考后仍然困惑的表情对我讲话,又像是对另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讲话:“我们是社会主义么,我们的农民不该还吃窝头么!不应该么……”过了很久,他又说:“要想个办法,必须想个办法:怎么样才能加速实现社会主义?”
一连几天,我几次听到毛泽东讲“要想个办法”的话。他与一些中央负责同志讨论,也是要想个办法。
1958年1月阴日.毛泽东在临时召集的一次最高国务会议上提出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十五年内赶上英国”的号召。
1959年3月,毛泽东在成都会议上提出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的基本观点。
到了5月份,党的八大二次会议通过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
会后,毛泽东精神振奋,曾对我说:“中国穷,可是中国有社会主义。中国的老百姓应该比外国老百姓生活更好些。我看做到这一条要不了多少时间了!”
一次。毛泽东在丰泽园颐年堂会客。送走客人后。一位中央首长与毛泽东并肩而行,我照例跟在主席身后。他们谈得轻松愉快,有时还热烈。这位中央首长说:“现在&&X他们提出个大跃进口号,我看这个提法很好。毛泽东望望他:“唉,大、跃、进?”这位中央首长说:“对,他们搞了个大跃进,今天人民日报上登了。”毛泽东说:“我没看到么。他回头吩咐我:“银桥、你把报纸给我找来。”接着,便继续听这位中央首长讲大跃进。
这张报纸还是由那位中央首长拿来了。毛泽东看后,在报纸上批了话。记得是“提法很好。”
1958年,一位中央首长向毛泽东汇报河南七里营人民公社,说如何如何好,希望主席去看看。毛泽东去了。参观中。这位中央首长和河南省委书记不停地汇报着人民公社的优越性。说实请。我那时听了也是很激动,很感动的。毛泽东兴致勃勃。显出高兴满意。听到激动人心处,频频点头:“好么,好么……”其中,他接着汇报者关于七里营人民公社的话头说了一句:“人民公社好。”
毛泽东住在专列上。他睡眠极少。睡觉起来,并不是马上下地,而是沏一杯浓茶,点燃一支香烟,把当天的报纸拿来看。总要看一小时左右才下床。若无大事,他总是保持着这一习惯。
那天,毛泽东拿起报纸。目光刚在标题上扫过,使用于拍床失声喊道:“哎呀,糟糕,捅出去了!”
我吓了一跳。只见毛泽东披着睡衣便跳下床,手在报纸上扇打着连声说:“糟糕,糟糕!”
亏脓我就知道,“人民公社好”在报纸上大字标题登出来。是新华社一名记者在毛泽东参观七里营人民公社随口说了这句话后,当天便写了文章,弟二天便见了报。参观时那名记者一直跟在我身边。
“事先没讨论呢,政治局还没讨论呢……”毛泽东转圈走着,看几眼报纸,叫几声“糟糕”。
事后,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有反映。毛泽东在小范围内解释:“这个事情我没慎重,&&同志汇报时,我在参观时随口讲了这句话。也不能全怪记者。”但已经捅出去了,怎么办呢?不久,在北戴河开了个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这个问题。参加会议的领导同志都同意办人民公社,还没有不同意的。于是。大办人民公社的决议便传下来了。
应该实事求是他讲,当时中央和地方各级领导建设社会主义祖国的热情都是很高的,愿望也是非常好的。有点头脑发热,但确实是怀着理想和热情,充满了只争朝夕的精神。都希望国家尽快富强起来。没有经验,摸索前进,人人开动脑筋。毛泽东到武汉视察时,又有首长提出大办食堂如何如何好。毛泽东听后,说:“你们写写材料,写成材料我看看。”于是,那位首长马上吩咐湖北省委一位副秘书长写了材料。毛泽东看后,批了,发下去了。同时间,河南省委书记也提出几个大办:大办钢铁、大办农业。大办公路交通事业、大办食堂匕
毛泽东当我面亲口讲过:“XXx,&&;&&&,他们送的材料积极。只有彭德怀尽给我送消极材料,批给我看的尽是消极材料。”
应该承认,毛泽东是欣赏和支持那些热情高,积极主动,敢想敢于的负责同志。他的这一态度反过来又促使这些负责干部产生更高的热情和积极性。到1958年底,“三面红旗’、“三十万岁”便正式形成,是一位负责同志归纳总结,提到一块的。
那是中央在人民大会堂18号会客室里开会,一位负责同志拿来文章清样,“三百红旗”、“三个万岁”正式提出。三份,像大亨报一样摆在主席台旁。那位负责同志在那里热情讲解。在京政治局委员都去看了。讲解时特别指出,三面红旗。三个万岁是针对苏联赫鲁晓夫修正主义集团提出来的。赫鲁晓夫反对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大跃进和人民公社。
到了1959年;毛泽东开始有些感觉,越来越不放心。他总想看到实际情况,可是不那么容易。这个问题以后再讲。反正进城后,出于安全等方面的考虑,他越来越不易随便行动,行动总是被事先安排好。都是有准备的。他发脾气也没用,就是不许他随便行动,飞机都不许坐,是中央的决定。
记得这一年,毛泽东视察各地,又来到河南。请一些同志来开调查会时,毛泽东反复问:“大食堂究竟怎么佯?好还是不好?你们要说实话。我希望你们讲真话。”
大家异口同声说好。不但列举出许多优越性,还拿出许多面包来,说是大食堂烤的,就是吃这种面包。毛泽东将面包掰开分给大家吃。我也分到一块。那面包确实不错,毛泽东吃着也很满意:“嗯,要是全国的农民都能吃到这种面包。大食堂还是可以的。”
他仍然不放心。他也想搞“突然袭击”,春着实情。记得有次专列正在急驰,他突然指着远处一个村子,吩咐我:“通知停车。我要到那个村子里去看看。我要讨一碗红烧肉吃,看能不能讨到?我立刻去打电话。先打给上级有关部门,然后再去。等毛泽东来到那个村子,不要说讨一碗红烧肉,就是讨一只烤小猪也早准备好了。
到了1959年夏,严峻的经济形势再也无法完全粉饰为光明。中央对大跃进、人民公社出现了分歧意见。6月底毛泽东由韶山上庐山,7月2日开始主持召开形势座谈会,会上,两种意见争论很激烈。结果归纳为三句话:形势大好。前途光明,问题不少。
七月底座谈会结束,毛泽东作总结发言。常委们坐台上,政治局委员坐台下前排,后面是中央委员。毛泽东张望人到齐没有,我知道他主要是找彭德怀。因为彭德怀写了那个现在人们都知道的意见书。对这份意见书,毛泽东开始并没有当成太大的事,也就是个意见呗。形势座谈会上两种意见争论厉害,毛泽东也只认为彭德怀是“资产阶级的动摇性”,并没有更高的纲。毛泽东站台上一看,嘟囔:“彭总没来?”我在他身后指指,毛泽东才发现彭德怀坐在最后一排。没有和其他政治局委员一道坐前排,而且头剃光了。很亮。毛泽东吮吮下唇,没说什么,可以肯定心里不大高兴。他的总结发言主要还是反,‘左”,严厉批评了一些头脑发热,喜欢放大炮,放卫星的领导。有些批评话讲得相当重。但是。从个人感情上讲,毛泽东仍然是亲近保护这些领导同志的。他随后转身望住朱德同志说:“大食堂不可不散,不可全散。你说食堂不好,总司令啊,在食堂问题上我们略有分歧。”
毛泽东是在批过“左”之后,又批几句所谓右的代表,就是彭德怀同志。我当时的感觉是“各打50大板”.“左右摆平”。有句话我印象根深:“军队不跟我走的话,我可以重新到乡下去组织游击队,重新建军。”
讲完散会。有走的有没走的。彭德怀出去最早,是憋了一肚子气的。毛泽东喊他没听见,或是没喊住。
开会的礼堂在山坡上,毛泽东出门下坡,身边跟着4位中央领导同志,其中一位领导同志朝路边侧过身去小便。就在这时,彭德怀忽然转身,又朝坡上走来,大概返回礼堂有什么事。他与毛泽东走了对头。
毛泽东立住脚招呼:“彭总,我们谈谈吧?”
彭德怀脸孔通红,胳膊从头上一轮而过,气冲冲他说:“有什么好谈的?没什么好谈的!”
毛泽东说:“没关系吗,我们有不同意见可以坐下来谈谈心么。”
彭德怀从毛泽东身旁一边走过一边甩手,声音很大地嚷道:“有什么好谈的?没什么好谈的!……”
彭德怀涨红着脸甩手而去,脚步始终没有停一停。毛泽东怔了怔,吮吮下唇,继续下山。就这样不欢而散。当时许多中央首长看到了这个场面。
回到住处,毛泽东本是吩咐我们收拾东西,准备散会走人。可是有些领导同志不干了,提议解决彭德怀的问题毛当天晚上,我便正式得知不下山了,召开中央全会,讨论形势变成了讨论彭德怀问题。于是,没有参加形势讨论会的中央委员和政治局委员们都被召上了山,林彪后来也上山了。
毛泽东没有参加中央全会。会议吵得很厉害,吵得声音很大。吵声传来,毛泽东睡不着觉,他睡不着觉是要发脾气的,叫我去看看。我跑步去了,见许多人同彭德怀吵。回来学一遍舌。毛泽东真发火了,写了批示。中央全会期间。在毛泽东住的房子里开了几次政治局会议,参加会的同志谈井冈山时期的问题,林彪也发言说彭德怀一贯不听指挥不合作。于是我知道,对彭德怀是从红军时期清算起了。一直清算到抗美援朝,大跃进,人民公社。听到批评他“三分合作,六分不合作。”政治局讨论决定:只免去彭德怀国防部长和军委副主席职务,仍保留政治局委员和副总理职务。主活待遇不变。
回北京,彭德怀有一次从菊香书屋的后门自己走进来找毛泽东。这一次他没剃光头,留了很长的头发。他提出要求到下面去。毛泽东说不要去了,年岁大了,下去也不安全。多读几本书。彭德怀又要求下乡。毛泽东说,下去走走看看还是可以的。
我认为,庐山会议清算彭德怀,责任不能全推到毛泽东身上,那份万言书毛泽东本来认为“也就是个意见而已。”批评一下就过去了。彭德怀一赌气,引起一些人的公愤,在毛泽东那里讲了一些话,结果事情变大了。当然,毛泽东应该负主要责任。而且是开了一个很坏的头。毛泽东一方面想知道实情,但是对讲真话的同志,讲得不合自己心意时又容不得,这就助长了假话空话的泛滥,给各种骗子以可趁之机。长期养病的林彪就是从庐山会议之后,开始一步步发展,逐渐发展成野心家、阴谋家,走向篡党夺权,走向反革命,直至走向灭亡。
1959年底,几名休探亲假的警卫战士,奉命调查和汇报农村实情。他们带回来农民吃的糠菜窝头。一路上窝头已经捂馊,交到毛泽东手中时,毛泽东受到震动。他用顶抖的手掰开窝头分给我们身边的工作人员:“吃。这是农民的口粮,我们每个人都要吃……”
我分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啊嚼,就是咽不下去。这窝头与河南吃的烤面包真是天地之差。
我想起了马维带来的那个窝头,想起了毛泽东讲的“要想个办法”……
毛泽东独自拿了一个整窝头。咬第一口,他眼圈红了。喉结上下抽动者,有些室塞。咬第二口,泪花沾湿了睫毛。咬第三口,泪水已经哗哗地淌下来。
他哭了。无声的哭是最沉痛的哭。我相信,他想到的决不止是农民受了苦,他一定还想到了河南吃的烤面包,在铁路旁的村子里吃的红烧肉,想到了一个领导者的责任,想到了他的美好理想与严酷的现实……
1996年是最困难的一年。毛泽东7个月没吃一口肉。常常是一盘马齿宽(一种野菜)便充一餐饭;一盘子炒菠菜就支撑着工作一天。我替他按摩时,他脚背踝部的肌肤按下去就是一个坑,久久不能平复。这是浮肿。周恩来一次又一次来劝说:“主席,吃口猪肉吧,为全党全国人民吃一口吧!”毛泽东摇头:“你不是也不吃呜?大家都不吃。”宋庆龄特意从上海赶来,亲自带给毛泽东一网兜螃蟹。毛泽东对宋庆龄始终保持着特殊的尊敬,所以收下了螃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军用飞机f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