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65岁,想出家,可以吗?

哇!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打破了宁静。

穿过幽深的楼道长廊,男子熟练地找到了产房,正在拖地的保洁阿姨一眼就认出了他:“又生啦?”,男子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从背包里掏出巧克力和红牛饮料,给床上的产妇补充体力,全程从容不迫,一旁的医生都说:“你不能生太多了,你得去别的医院转一转!”

快速办完了出院手续,男人开车将孩子和产妇送走,门卫见后又止不住念叨:“我们谁家都娶不了这么多媳妇,生这么多孩子,你一个和尚生这么多?”

男人没有说话,他看了看一旁的婴儿,喃喃自语道:“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门卫没有开玩笑,他口中的和尚,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南通万善寺的常灯法师,法号--道禄。

身为出家人,道禄自称比女人更熟悉生孩子,出家8年,他先后陪伴300名孕妇去过医院,还是22名婴儿的父亲。

有人骂他是品行不端的“花和尚”,也有人称他为“和尚爸爸”,因为这样的经历,他一度被赶出寺庙,还被宗教界开除僧籍。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报道,道禄和尚背后的秘密终于浮现在世人眼前。

1999年,南通如皋。

吴兵面对妻子日益隆起的小腹,内心焦灼不安。

做过工人也开过工厂的吴兵,现在一家外贸公司的老板,经过数年的经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豪车、别墅都有了,只要愿意,他名下的财产能保证他与妻子悠哉乐哉地过完下半生。

唯一的遗憾,早年经人介绍成婚的妻子与他是近亲,如今妻子怀孕,这样的血缘不得不令他担心孩子的健康。

虽然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但吴兵骨子里爱好清净,商业中的尔虞我诈令他身心俱疲。

一次偶然的机会,吴兵捡到一本《金刚经》,其中有句话令他感触不已:“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人生倏然一瞬,繁华不过云烟,我们这一生,到底在追寻什么?

熏香缭绕木鱼声声,潜入寺院寻求清净的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为此,吴兵经常对着佛祖许下心愿:“如果妻子能生下一名健康的婴儿,五十岁以后我愿意出家为僧,潜心修行弘扬佛法,为孩子集福!”

或许是他的虔诚感动了佛祖,也许,夫妇两人幸运地脱离了近亲繁殖产生畸形儿的魔咒。当年年底,妻子为吴兵诞下了一名女婴,经过各项指标检查,女婴一切正常。

人生总是充满了不确定的未知,吴兵夫妇此前祈求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可看到女儿一天天长大后,两人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磕磕绊绊地生活了十年,吴兵的妻子移情别恋,两人平静地离婚。

看到孩子平安健康,吴兵已经心无奢望了,时年35岁的他,安顿好女儿后,将如日中天的生意委托给了朋友,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南通普贤寺出家为僧,法号--道禄。

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商人吴兵,而多了位道禄和尚。

因为先前的许愿,出家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提前兑现的诺言而已。

然而,昔日的经历和对佛学的思考,注定了道禄不可能在青灯古佛中度过余生。

寒来暑往,道禄很快适应了寺院的生活。

2012年的一天,夕阳西坠,道禄正准备关闭寺门,一位女子却执意要佛堂,她身形笨拙,显然怀有身孕。

女子声称她要先为腹中的胎儿超度再去堕胎,这一幕,道禄并不陌生。

他刚到这里时,就发现每逢重大节日,道场就会举行超度大会,绝大多数超度牌上,都是堕胎的母亲为孩子祈求超度。

此前他见到的超度者,都是已经堕胎的女性,但现在面对的,却是一个怀着鲜活生命的女子,他反复劝说女子将孩子生下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女子绝望地哭着反驳:“我不堕胎能怎么办?家里人不会同意的,我既没有地方去,也没有人愿意帮我!”

直到这时,道禄才意识到:原来很多女子堕胎都有难以启齿的苦衷,走到这一步,一定是迫不得已!

自己只是个出家人,为避免更多的胎儿沦为超度牌上的亡灵,他能为这些女子做些什么?

道禄苦思冥想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则外人看来荒诞不经的方法:通过互联网上的各种社交网站,他陆续发布了很多信息,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承诺愿意无偿帮助正在孕期的单亲妈妈,收留她们直到孩子出生,后续还会帮助她们抚养孩子。

信息一发布,很快就有许多年轻女子联系上了他,各种流言蜚语也随之而来,有人说普贤寺里有个花和尚,不仅和几十个女人有染,还生了一堆私生子,甚至还有人说他打着慈善的名义,干着拐卖儿童的勾当。

普贤寺的方丈也多次劝说道禄,不要擅自从事这种救助活动,此举既违背了寺规,也对寺院造成不良影响。

道禄的回复是:“相对于念佛诵经,这才是真正的救命!”,方丈见无法劝服他,只得建议他自行离开普善寺。

祸不单行,就在这时,意外又发生了。

由于影响太大,道禄被佛教管理部门取消了宗教教职人员的资格,他成了没有寺院敢再接收的野和尚。

决心将善事做到底的道禄,选择了败落的万善寺。

万善寺历史悠久,地处南通崇川区与港闸区交界,这里人烟稀少香火没落,和破烂的工棚没什么区别。

道禄在这里扎根后,一面挖掘万善寺的历史,一面将万善寺救助孕妇的链接向全国佛教圈传播。

越来越多的未婚先孕女子来到万善寺,寺内简陋的环境已经难以承载这些待产妈妈的起居需求了,道禄便将留给女儿的别墅改成了救助站,并取名“护生小居”,还特意找人照顾她们的生活。

每一个妈妈临产前,道禄都会让她们签署一份委托书,并给她们一个可以反悔的机会:如果她和孩子的生父结婚了,或者将来有能力了,随时可以无偿地把孩子接回去。

如果不愿意带着孩子离开,孩子的妈妈可以每年来看望两次,并且到孩子18岁时必须相认,但未来何去何从,需要孩子自己决定。

如果中途孩子发生了意外或死亡,不得追究道禄的责任。

因为这样人性化的安排,许多年轻妈妈选择将孩子生下来,交给道禄抚养。

接下来的8年时间里,先后有300个女人住过“护生小居”,她们中有高学历的女白领,也有尚未毕业的女大学生,也有家境贫寒的高龄产妇……,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是怀着孩子的母亲,各自身上,都背负着难以诉说的故事。

孕妇生孩子时,道禄一个人安排挂号、住院,忙得不可开交;待产前,他都守在手术室外,默默地诵经为母子祈祷,就像是待产的就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时间一长,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和后勤人员都认识这个和尚。

于是,就出现了开篇的那一幕。

办理生育手续时,被问及孩子父亲的姓名,很多孕妇都尴尬地默然不语,道禄便一次次地在“父亲”栏,签下了法名--道禄。

这处签名并非只是例行手续,道禄在这些孩子心中,确实充当着父亲的角色,除了被母亲带走的孩子,目前和他一起生活的孩子,还有22人。

外人将这些孩子视为私生子,只有道禄将他们视如己出。

据他估算,每个孩子代养的开支大约在2.5万,22个孩子合计起来大约需要200万元。

早年的积蓄早已消耗殆尽,所幸,生意场教给他的运营思维和人脉技巧,依然被他灵活运用。

道禄积极开发身边的资源,将茶叶、月饼、芋头和山楂包装成佛家商品在朋友圈和微店上售卖,一年将近百万元的销售额,几乎填补了救助孕妇和养育孩子开支的一半。

剩下的部分,靠着好心人的捐赠,基本能维持运转。

除此之外,他还请了位财务专业的义工来记录这些捐款的进出账,每月公开流水,所有的支出都被严格控制,捐赠买米的钱不能用来买油,指定救助的就不能用以放生,几乎就是现代公司财务管理的模式。

最困难的事情,不是资金管理,而是照顾刚出生的婴儿。

那些年轻的妈妈离开后,道禄不得不既当爹又当妈,每天夜里频频起夜,给孩子喂奶、盖被子,稍微大一点的,还得哄着他们睡觉。

偶尔遇到孩子生病,道禄只能急冲冲地出门,面对着旁人投来的异样眼光,道禄也丝毫不在意。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说:“我对得起因果,对得起初衷,一个人得了重病,几十万都不一定救得回来,而我现在只要花几千就能拯救一个生命。”

事到如今,道禄的生活被各项杂事占据,早已远离了佛家六根清净的宗旨,一位被他救助过的孕妇形容他:“在和尚的框架下,世俗人做的事。”

道禄现在面临最揪心的问题是,“护生小居”里生活的孩子,最大的已经五岁多了,马上要到了上学的年纪,由于是非婚生育,他们无法办理户口,也无法像正常孩子一样到学校接受教育。

除此之外,也有人从道德层面他在纵容弃婴,他反问道:“我不救助,难道就没人怀孕,没人堕胎?”

即便面临着种种困难,道禄说他会一直坚持下去:“我的初衷只是让他们能活着,生命宝贵,只要能活着,后面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令人欣慰的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真相,纷纷加入道禄的团队中,江苏丹阳市慈善总会成立了““护生小居”丹阳救助分队,还有人直接给他捐了45万元人民币,只为让孩子生活得更好。

有人问:“救助他们,你到底图什么?”

道禄说:“作为出家人,我们平时都是放生,劝人为善,不去杀生,扫地恐伤蝼蚁命,何况他是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还有人问道禄:“你这个事情打算做到什么时候?”

他的回答颇具佛理:“地狱不空,我不成佛。”

从道禄的身上,我们看到的不止于那些感动的事迹,更应该感受到的,是成年人最美的修行--学会慈悲,善待生命。

参考资料:《华夏吴氏网--江苏南通道禄吴兵》、《知乎 一个和尚的不完美救助:300个女人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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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救赎会发生在广莲寺,在佛像和佛经上。可原来最大的救赎是生活。

北川县禹里镇广莲寺,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广莲寺里有两位比丘尼。清明节前后那几天,住持道成法师去了绵阳做法事,庙里只剩赵妙士。

65岁的赵妙士剃着光头,因年龄增长形成的肌肉萎缩让她看起来身高不足1米5。她穿着黄色的僧袍,手里常年拨弄着一串佛珠,在庙里四处转悠。这天庙里并无香客,她和一个居士在种菜,香火没有燃起来。

赵妙士对我的到来非常漠然,我对她说话时,她笑眯眯地看着我,却很少做出回应,偶尔开口,也往往答非所问。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别人的话、外界的变化都不太在意。

广莲寺是北川关内(北川老县城往里走十二个乡镇称为“关内”)唯一一座被官方认可的寺庙,有报道说,2011年,新北川建设已经接近尾声时,广莲寺还是一片断壁残垣,寺里仅有的两位比丘尼仍然坚持在危楼里过堂、起居、暮鼓晨钟,为当地人做法事、解心结。

禹里镇在北川县中部的山坳里,距北川老县城20公里,进入禹里镇的唯一通路就在广莲寺脚下。从山下看,一个巨大的金身菩萨挺立在半山腰,广莲寺在荒凉的绿意中显得金灿灿的,散发着蓬勃而壮观的气息,让我联想到那些雕梁画栋、香火燎绕的辉煌大寺。然而,山上的广莲寺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广莲寺坐南朝北,寺庙大门却是朝西开的,大门的漆都剥落了,门头挂着褪色的牌匾。

图 |广莲寺里的禹王像

赵妙士的老家在禹里镇西边的一个羌藏交界的小村子里。30岁那年,她厌烦了做妻子这件事,动了出家的念头。第三个孩子高中毕业后,她和丈夫分别在不同的寺庙出家。1997年,赵妙士来到广莲寺守庙。

当地人戏称赵妙士为“庙士”,因为她是“最会守庙的人”。她的守庙哲学非常简单,只要佛像不跑、庙宇还在,她的任务就完成了。报道是不够准确的,从地震到道成法师来到这里之前,广莲寺里没有钟声。洒扫庭院、晨钟暮鼓,甚至是向镇上的居民传播佛教教义这类事情,赵妙士不懂,也不关心。

她唯一关心的是,怎样在庙里的空地种上不同的蔬菜,哪怕是石头地,她也有办法在石头缝隙中种一个秋天的玉米。

我来到广莲寺那天,赵妙士正和一位居士把豌豆秧、蕉藕藤从天王殿右边的空地移到左边,因为菜已经在右边的空地上长了几年,越来越茂密,要随时给它们挪窝,枝叶才不会伸到去天王殿的路上。这是赵妙士日常做得最多的事情。

2008年,广莲寺里只有赵妙士一位比丘尼。大地震前,镇里的居士们照顾她,给寺庙里捐了些大米和蔬菜。大地震后,居士们又跑到寺庙里,1人两袋大米地往外搬。

赵妙士也不在意,反正她有自己种的菜,饿不死,就随她们去。

直到现在,只要道成法师离开寺庙,赵妙士就不敲钟了:“我把庙子给你守到就对咯,还敲啥子钟哦。”

2008年5月12日中午,广莲寺里刚做完一场加持法会,居士们去河边放生了,赵妙士一个在大雄宝殿里诵经。寺庙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供盘里堆放的橘子一个个都滚到地上,赵妙士赶紧从蒲团上起身,跑到大殿门口,看到山下的禹里镇被一阵黑烟覆盖着。她吓了一大跳,又跑回大殿里,“像个孩子一样”躲在门后不停地念叨:“菩萨啊菩萨,这是啷个回事嘛,这是你家嘛,你发啥子火嘞?”

被黑烟笼罩的禹里镇,房子几乎被地震夷平。

王月梅是我在禹里镇见到的第一个人。她告诉我,她家在老街上,地震几秒后,她家都“倒平了”。她的左腿被掉下来瓦片砸到,脚踝往上破了一道口子。她的二儿子在镇上的医院工作,医院也塌了,医疗器械、针水、药品被毁了一大半。儿子好不容易从医院里给她抢回来一支针水,她却拒绝打针:“那么一点点小伤,哪儿有那么娇气的哦。液体(针水)都没得了,我就让给别人了。”

在禹里镇下游16公里处,地震造成唐家山大量山体崩塌,巨大的滑坡体夹杂巨石、泥土冲向湔江河道,形成了北川灾区最大、最危险的唐家山堰塞湖,坝长803.4米,宽611米,上下游水位差最高时约达60米。约2.5亿立方米的江水悬在130万人头顶,下游的灾民紧急撤离,绵阳市甚至搬空了半座城。上游的通口河水位日渐抬高,进入北川关内的道路被完全堵死,半个月后,水就淹过了禹里镇。

幸存的居民都搬到了四周的山上,用塑料棚搭起一个个临时的“家”,救援的武警和军队一批批从全国各地赶来。广莲寺是为数不多没有被淹、还有房檐的房子之一,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最大的收容所。

广莲寺山顶开辟出一个临时机场,直升机每天几趟地飞到禹里镇上空,把食物拴上降落伞晃悠悠地投下来,再把伤员运出去。天王殿里堆满了直升机扔下来的物资,院子里搭满了帐篷,人们在空地上支起大锅,咕嘟咕嘟地煮肉。

图 |2008年以前,广莲寺还叫东岳宫

赵妙士不管这些。地震头两年,广莲寺的钟和鼓被堵在了天王殿里,她每天早晚只在殿外点支蜡烛拜一拜;寺里的小型发电机电量被居民耗尽了,她就自己省着用蜡烛,一只蜡烛能用一个星期;她也不管居民的三餐,每天还煮她一个人的清粥,闲了,就在帐篷没搭上的空地里种点儿菜。

王月梅也和家人在寺庙里搭了帐篷,家人、邻居劝她跟随直升机出去治疗,小儿子也特意从上海赶来要带她走,她统统拒绝了,“我想这么大的灾从来没得见过,简直了,汪洋大海的,一天这么多的志愿者、部队、直升机。我从来没看过那么大的场面,就想在屋头看哈。”

她是那种天生乐观的四川人,从我们见面起,她就一刻不停地说话,每一个字都脆生生地落地。她拉着我走在镇上时,路边不断有人对她打招呼,她全都乐呵呵地回应。

前来救援的武警官兵没吃的,赤膊在雨里工作了一天,晚上还要饿肚子。王月梅看得心疼,把给伤员专供的黑芝麻糊送给了一个20岁的小武警,“我说小伙子我也是当妈妈的人,你们妈妈晓得要好心疼哦。”小武警当场哭了。

王月梅脚上的伤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一天天地溃烂。6月2号,她终于撑不住,跟着直升机去了绵阳。医生告诉她,伤口溃烂太严重,得剜肉,否则腿可能就废了,但是现在医院里没有麻药。

王月梅今年56岁,她年轻时做了8年的货运生意,从禹里拉竹子到映秀去卖。有一次,她的货车在一个急转弯路口打滑侧翻,她觉得胸口疼,但那时也顾不上,把散落四处的竹子搬上车就继续走。4个小时后,她才走进医院,医生告诉她胸腔里断了一根肋骨。

“我觉得怕不会比那次更疼,就跟医生说,没得事,做(剜肉)嘛。”王月梅说,她没想到,疼痛是那次的十倍,她在手术台上晕过去好几次。把脚踝处的腐肉剜完后,骨头露出来了,为了让创面尽快愈合不再感染,医生还“从我屁股上割了块肉填在脚上。”王月梅一边说一边挽起裤腿给我看,即便进行了自体移植,她左脚脚踝上方的肉还是往里凹了一块,弯弯曲曲的伤口盘错在上面。

那年12月,通口河回落到正常水位,禹里镇居民从山里搬回镇上。除了老街上的连排木楼还完整外,其他的房子不是被震塌就是被洪水泡软后塌了,大多数的人还是只能把简易的帐篷当家。第二年,被派来支援的工程队驻扎在镇上,开始叮叮当当进行灾后重建。

失去了家园、亲人的禹里镇居民,开始频繁地来到广莲寺寻找精神寄托。

镇上的一对中年夫妻,房子被毁了,大儿子在地震中丧生,两人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关。夫妻俩都是羌族人,羌族的信仰中没有投胎转世的说法,他们便到佛家找。“必须信轮回转世啊,不然他们都活不下去,可他们还有一个女儿要照顾。”道成法师说。

道成法师作为支援重建者被派到这里时,广莲寺还像刚震过一样:大雄宝殿的支撑柱全齐齐开裂,像是“房子突然一下被整体抬高,又突然砸下去”弄出的裂痕;房顶上瓦片没了大半,靠蓝色塑胶胶纸、编织布和大胶带打的补丁支撑着——后来推倒重建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用任何机器,十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抱着大梁朝一个方向晃啊晃,大雄宝殿就倒了。

而出家人赵妙士,还是忙碌于在寺庙的各个角落种菜。

有媒体记者到访过广莲寺。她后来写对广莲寺的印象是“一座没有围墙、不能洗澡、夜里老鼠欢腾、没有香炉、住简易帐篷的佛寺”。

图 |赵妙士(左)与道成法师(右)

在残破的寺庙里,道成法师第一次给镇上的居民讲佛法,课讲到一半,余震来了,地上跏趺坐(佛教里禅定的坐姿)的居民一下子全都往外冲。不到一分钟人就跑干净了,只剩下了道成法师愣在原地。

东兴超市是禹里镇第一家重建起来的超市,老板娘回忆,2011年春节前后,禹里镇才算是重建完成,大多数人搬进了新建的4层或5层水泥小楼里,她说:“那年过年的炮仗(鞭炮声)都格外响些。”

老街西头的最后一户是一个理发店,一层的门脸是翻新的水泥楼,地震的痕迹藏在后面的二层小木楼里。理发店门前没有跑马灯,店里没有音乐,姐妹三个人坐在店里聊家常,水泥墙被发油染得斑斑点点的。

店长兼唯一的理发师是三姐妹中的大姐,地震那年,她23岁,刚结婚一年。那天,她呆在娘家,丈夫则在北川老县城附近的家中。大姐娘家在深山里,通讯信号平时就不太好,地震后,信号基站倒了、路断了、村子被淹了,她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半年后,她才与丈夫再次见面,两个人相对无言。商量了一天,俩人决定离婚,没有谁怨谁,就是心平气和地说了再见。“因为在最难的时候没能陪在彼此旁边,想了想,没得意思了。”大姐说,丈夫家的房子被震塌了,他奶奶被埋在下面,他疯了一样给她打电话,“那时候他也很难过。但是他即使翻山到村里头找我,也不晓得我在哪个山头。没得办法的。”

没意思了,后来的几年,大姐甚至想过到广莲寺出家。家里亲戚偶尔会劝她再婚,她说一句:“走不出来”,家人就不说话了,光看着她叹气。

离婚是四川很多家庭在大地震后做出的选择。2010年,四川的离婚人数居全国榜首。有社会学家分析,四川离婚人数增多和5.12地震有一定关系。经历过重大的灾难后,人们好像不愿意经营一段凑合的婚姻了。

“那为什么又结婚了呢?”我看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问她。

“三四年想不开,五六年就想开了嘛。还是得结婚,爸妈还想抱外孙呢。”生活最终还是治愈了她,大姐说,她儿子已经4岁了。

清明节当天,我先来到了北川老县城。老县城早已是一片废墟,倾斜的危房被钢筋铁板固定起来,拉起围栏,立上解说牌,供远道而来的人悼念。烧香台旁边祭拜的人是从临县来的,一个2008年在老县城当过志愿者的男人告诉我,当时,他就站在“万人坑”旁边,看着一个个往里面扔死人,根本来不及认领,全都堆在一起,消毒,烧了。十年来,他一直忘不了那个遍地尸体的场面,每年都会来这里上香。

北川老县城往西20公里的地方就是禹里镇,老县城荒凉,出租车和快车都没有,我和两个禹里镇居民等了一个多小时,过了3趟班车,都是满座。最后来了辆运货的面包车,在我们面前走走停停3回,终于还是决定载我们一程。司机是一个胳膊上有大片纹身的年轻人,下车的时候,他说:“不要钱了,我是汶川过来的。”

在我的认识里,“5.12”地震是天大的灾难,是电视机里的死难数字和痛彻心扉。出发前我特意带上了两大包纸巾,我相信,十年不足以让人与这场灾难和解,我可以预见到剧烈的伤痛。

到达禹里镇之前遇到的一切都印证了我的猜测,地震一定在活下来的人身上留下了印记。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准备的纸巾并没有派上用场。

我本以为,哪怕已经过了十年,那些经历过的痛苦还是不能轻易提起的往事。然而在禹里镇,随便走进一家店里,他们都会很乐意地跟我谈起地震的经历,并且很少会问“你是干什么的?”

对于禹里镇的人来说,十年前的大地震是“一场大灾难”,但活下来之后,日子还是日子,还有一天接一天,一年接一年的过下去。就像守着庙、种着菜的赵妙士,她只是守庙、种菜,像恒星一样平静地运转。

我以为救赎会在广莲寺,在佛像与佛经上。但原来最大的救赎是生活。

黄昏的时候,小镇街边支起牌桌,把附近的人聚拢过来。弹棉花的男人满口黄牙,对着我撂下一句,“地震里我旁边屋的人死了的嘛”,就匆匆看人打牌去了。开阔的广场上没有人跳舞,一簇一簇的人坐在广场边聊天。整个小镇都安安静静的。

我想起刚到广莲寺的时候,赵妙士在腾挪的蕉藕藤仿佛已经枯死了。我问她,这还能活吗?她说:“能活。还是要活,还是要活。”

*文中王月梅为化名,本文原载于真故 撰文 | 汪婷婷

65岁的亿万富豪稻盛和夫决定出家。可是,在例行体检中却查出胃癌。他很平静地对医生说:“哦,是癌症啊,我还有会,就先不住院了。”然后,不顾妻子的劝阻转身离去。没想到,第二天他宣布了2个震惊世界的决定,舆论一片哗然!
1997年,亿万富翁稻盛和夫已经65岁了。
他创办了2家世界500强企业,事业上已经达到巅峰。但是,他却决定出家。
在出家前的例行检查中,却查出胃癌。他仅仅沉默几秒,就平静地对医生说:“既然是癌症,我就不住院了,我还得去开会。”然后,不顾妻子的劝阻乘坐新干线去冈山县为一群年轻企业家做公益演讲。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得知患了癌症的人。
第二天,他召开股东大会,宣布了2个震惊了世界的决定。
一是,把数百亿股份平均分给员工,感谢他们多年来的支持。
二是,出家修行,探索人生的意义。
这两个决定如平地一声惊雷,把整个日本都震惊了。
舆论一片哗然:稻盛和夫太疯狂了!

因为,只见过失意出家,哪有人在巅峰出家呢?何况是在身患癌症的时候!
但稻盛和夫说:“很多人都觉得,只有遇到挫折才会想到出家。我不一样,我这么做是想将人生归零,探寻人生的意义。”
他就以这样一种“舍我渡人”的心态,完成了对自己经营处世哲学的升华。

面对癌症,稻盛和夫为何能够如此淡定。
 稻盛和夫认为如果人生有80年的话,
前20年是学习、成长和为踏入社会做准备的阶段,
20-60岁这40年应该是为社会做贡献的阶段;
最后的20年是迎接死亡的准备时期。
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他接受医生的建议切除了2/3的胃。身体还没恢复,他就去京都的圆福寺出家,法号大和。
稻盛和夫出家后和其他僧人一样,每天凌晨3点早起做功课,吃得也很简单,还要出门化缘。
一个寒冷的冬日,他戴着斗笠、穿着草鞋沿街化缘。
傍晚,他的脚指头已被小石头划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寺庙途中,他在一个公园坐下休息。
一个清洁工大婶看到了他,走过来塞给他1枚硬币,说:“师父,您饿了吧,买个面包吃吧。”说完便离开了。

稻盛和夫全身如触电一般,一种无上的幸福感包围了他, 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他瞬间开悟,人生的意义就是毫无杂念的利他之心,最大的幸福就是佛家所说的“无我利他”啊!

从此,稻盛和夫安心修行,潜心佛法。物转星移几度春秋,他已在寺庙里过了13年。

本以为余生就这样在寺庙度过。可没想到2010年的一天,时任的日本首相却敲响了他的门。
原来,受金融危机冲击,日本航空公司濒临破产。

鸠山认为只有稻盛和夫能带领日航重新崛起。
他恳求道:“先生,日本的翅膀就要断了,我前来请您出山。”
但是,当时稻盛和夫已78岁高龄,胃癌虽没夺走生命,但是也没有痊愈。
面对首相的恳请,他非常纠结。自己现在已是入土半截的老人了,并且对运输行业完全是个门外汉,况且自己还患癌症,真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正当犹豫不决之时,他又想到了当年那个施舍他硬币的大婶。
如果日航破产,将有几十万大婶那样的普通人失业,无数家庭将面临寒冬。
于是,稻盛和夫顶着压力出山了,在424天后,这个老人就奇迹般地使日航起死回生,更是创下了1884亿的利润,这是前所未有的。
然后,深藏功与名,再次选择淡出商界回寺庙修行。

稻盛和夫为何能一次又一次创造商业神话。
他出生在贫困家庭,小时候得了肺结核差点死掉,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刚上班企业就要倒闭。
但是,不论如何,他总是不放弃。
因此,他多次逆风翻盘,把一手烂牌打成了王炸!用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书写了波澜壮阔的人生。
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真正能够治愈你的,从来都不是时间,而是你心里的那段释怀和格局,只要你内心不慌乱。”“只要凭着利它之心、感恩之心、知足之心、强韧之心、坚持观察正道,时刻培养美好心根,积极实践、没有人不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
如今,稻盛和夫已经是90岁高龄的老人。是日本四大经营之圣中在世的唯一一个。他把自己的经营理念和感悟都写成了书。
 《心法》是从心出发,是稻盛和夫的人生哲学。
 《活法》是寻求出路,是稻盛和夫的人生之道,讲利他之心。
 《干法》是活在当下,是稻盛和夫的实践之术,平和喜悦地在工作中完成人生修行。
《成法》和《心》讲述了稻盛和夫的成事之法和如何利他之心。
《人生哲学》汇集了他一生的智慧。
《稻盛和夫给年轻人的忠告》中记录了14个忠告,分为人生和职业两个方面,稻盛和夫用他的一生给大家普及这14个忠告,读完以后受益匪浅。

任正非说:“稻盛和夫的每一本书我都看过,他的思想对我影响很大。我们只有追随稻盛先生的份,我们赶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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