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灵深瞳有哪些人工智能产品?值得信赖吗?

  AI风起时,格灵深瞳是徐小平与沈南鹏的饭局焦点,比尔盖茨称赞其“Very Cool”;但这家技术背景创始人、强科研能力的公司在现实中屡屡碰壁,它的故事是一个技术人创业遭遇困境的典型样本。

  一年前入职格灵深瞳时,陈乐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没有加班费,项目提成算进年终奖”,熬到年尾,上司的一句话比北京冬天的风还刺骨,“今年的提成,没了。”

  让她寒心的事情还在后头。只要找 HR 问工资条和报销明细,HR 就从微信、电话、邮件里失联了;有员工把公司管理混乱的现状给创始人赵勇,很快,员工就“消失”了;过完春节回来,陈乐发现身边的同事几乎换了一批,再一问,“好几个都在跟公司打劳动仲裁“。

  “公司怎么成这样了?”陈乐难以置信。加入这家一度名声响亮的 AI 公司前,陈乐在网上搜索,看到徐小平和沈南鹏对于“格灵深瞳未来值 1000 亿还是 5000 亿美金”的问题争执不下,最后答案停在了中位数上:“值 3000 亿美金!”

  现在她打开公司微信群,280 多人的全员大群里,她的入群位置已排在中间,这意味着不到一年时间,格灵深瞳已经流失了一半员工。一位前格林深瞳HR对36氪称,不少员工在入职不久、试用期内即离职。

  “不知道公司是真的资金紧张,还是逼着员工走。”周桐也满心疑惑。年初,她参加格灵深瞳的一个高管会议,被告知 2019 年销售业绩要翻番,目标是 4.5 亿元,但“人员不能增加“;有人立刻提出质疑,格灵深瞳运营副总裁王艳当场回复称:“就这么多 Head Count,要么你就开人,要么就别招人。”

  之后两个月内,格灵深瞳财务、市场负责人陆续离职。

  根据格灵深瞳创始人兼 CEO 赵勇对 36 氪的说法,从今年 1 月至今,格灵深瞳离职率不到 10%,跟2017年的转型期相比,现在公司的人员结构已趋于稳定。”。他也说,由于公司改革,部分员工或被劝退、或无奈离职,因此产生了“旧势力的抱怨”。

  赵勇向36氪承认,格灵深瞳一度在2016年面临最危险的时期,“账上的钱只够撑几个月。”为此,他必须调转业务方向,押注安防;同时改换公司管理团队,引入原安防公司伟昊科技电子副总裁黄辉栋等传统行业高管。2017 年 1 月,原 CEO 何搏飞宣布离职,赵勇重新接任CEO。

  可它的掉队已成事实。作为国内第一批以计算机视觉(CV)起家的人工智能公司,格灵深瞳已经很久没有公布过融资。巅峰时期,真格、红杉在14 个月内连投格灵深瞳A、B 轮,可直到 2017 年,来自东方网力和三星电子的 C 轮融资才被低调放出。

  它在调整腾挪之时,同行则在快速前进。“商汤一年能融三轮,我们三年融一轮,之后就不主动公布了。”周桐对 36 氪说。

格灵深瞳历年融资表。制图:36 氪

  据 36 氪独家获悉,格灵深瞳的 D+ 轮融资正在进行中,目标融资 5000 万美金,估值为 6 亿美金左右。这个数字已经远落后于眼下的“CV 四小龙”(商汤、旷视、依图、云从)。赵勇则对36氪表示,无法对任何财务数字进行置评和确认。

国内 CV 头部公司估值表,数据来自公开报道(未经官方证实)。制图:36 氪

  踏入风口时,格灵深瞳握有一手好牌:创始人赵勇是Google Glass 的七位设计者之一,CEO 何搏飞曾担任多家外资上市公司高管,与陈欧是斯坦福同学。

  风起了,格灵深瞳一度成为徐小平与沈南鹏的饭局焦点,比尔盖茨称赞其“Very Cool”;风停后,格灵深瞳在公司管理、技术选型、产品落地等环节的问题一一暴露。

  “技术背景的创始人“、“科研能力强”,这些是格林深瞳起步时的闪光点,也是它此后的盲区。

  创业即巅峰、凶险不自知

  局是徐小平攒起来的。

  徐小平2012年底在硅谷见到赵勇时,在google的赵勇团队攻下了一个叫“场景识别”的技术难题:用户戴上眼镜,看到的图像会在系统中与谷歌街景做比对,然后快速定位所处位置和周边信息。“500毫米内,能将用户位置精确到’米’级别。”

  这是项不容忽视的技术突破。六年前,国内计算机视觉仍以二维图像识别为主,比如安防行业风靡的人脸识别,就是用摄像头拍下人像,再和后台的身份证图库比对获取人物信息;而赵勇可以让获取的图像以三维数据来呈现,这就让信息维度从“人脸”,扩展到“人体移动、车辆行驶”等具体行为。

  赵勇与徐小平都在其中嗅到了巨大的商业潜力,很快,他们将这项技术变成了一份商业计划书:通过消费者的行为分析建立用户画像,再将这些信息提供给零售商,以帮助后者优化零售战略。

  这正是、等巨头如今津津乐道的“新零售”雏形。7 年前,赵勇的设想也得到了徐小平的青睐,这位“风投教父”当即为赵勇订下回国的机票,催促其尽快创业。为了满足赵勇当时“只想全心写代码”的要求,徐小平还答应为他物色一位 CEO。

  理想的人选很快就出现了。有着零售行业背景、曾在、华联、以及两家美国上市公司做过高管的何搏飞给徐小平发了条微信——他刚辞职,一直都想创业,在斯坦福商学院的同学陈欧曾邀请他加入,他拒绝了,因为“性格太像”。

  有人担心过何搏飞没有从0到1的创业经验,也有人建议让何搏飞担任COO更好,但赵勇对同为名校名企出身,性格外放、口才极佳的何搏飞很欣赏,“完美契合了我为 CEO 设定的功能。”赵勇对 36 氪这样形容,他本人则更想把时间用在做技术上。

  “何搏飞和赵勇可以分别创建一个成功的公司,但他俩一起干,可以创建一个伟大的公司。”徐小平这句经典说辞流传在每一篇格灵深瞳的创业记录里。2013 年夏,格灵深瞳正式成立,何搏飞出任 CEO,赵勇担任创始人兼 CTO。这个时间点甚至早于旷视、云从。

图左为前格灵深瞳CEO 何搏飞,图右为格灵深瞳创始人、现任 CEO 赵勇。

  可一开局,格林深瞳选的行业赛道就错了。2013 年,赵勇寄予厚望的实体零售行业被电商、 O2O严重挤压,线下零售哀嚎遍野。商务部在那一年的调查显示:2012 年,连锁百强企业新开店速度达到十年来最低水平,仅为8%。

  这直接导致零售客户在压力之下,纷纷砍掉了技术创新的市场预算。赵勇对 36氪说,格林深瞳在零售行业做了 10 个月,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市场对于实体零售极度悲观。”

  如今回头看,用 10 个月验证一个错误的市场需求,试错周期已经不短。而当公司决定转换行业赛道,零售行业背景的何搏飞和他组建的团队经验不再适合、并在其他赛道屡屡碰壁时,何搏飞依然又继续担任CEO长达3年时间。

  对于 AI 创业公司来说,这是极其凶险的境地,但在当时,赵勇并没有及时意识到这份凶险。

  创业初期,赵勇希望将格灵深瞳变成一座技术的乌托邦。在硅谷,赵勇经历过谷歌对技术自由、组织扁平化的推崇,“工作任务就是 Making Friends,一边去各个部门玩,一边看看有什么可以解决的问题”。

  因此,在将 CEO 一职交给何搏飞后,赵勇得以以 CTO 的角色潜心钻研技术,他曾形容自己“恨不得每一秒钟都在和工程师写代码”,这也让他对于外界市场变化失去了一线的感知。即使是在2014年作出换赛道的决策后,比如去做做银行客户,赵勇最初也不知道,银行客户的销售是很难由行业外人士打开局面的。

  风口上的格灵深瞳,当时正沉浸在创业的虚火中。

  2014 年 7 月,在何搏飞的策划下,一篇名为《对不起,我们只爱牛人》的帖子从格灵深瞳微信公众号发出。文中金句频出:“环顾四周,没看到一个对手”、“我们不等风,我们在造下一场台风”;同时罗列出格灵深瞳多项光辉事迹,包括:

  我们的投资人徐小平和沈南鹏,就格灵深瞳未来市值应该是1000亿美元还是5000亿美元展开过激烈争论,最后妥协在3000亿美元这个“中间数”。

  比尔盖茨今年6月私访中国时,会见的第一家创业公司就是我们。

  “名声大噪。”王东这样形容当时的格灵深瞳,他在 2015 年初加入格灵深瞳实习,至今仍记得这篇推文。他向 36 氪坦陈,虽然文章内容“有点言过其实”,但格灵深瞳当时的人才构成确实是:哈佛、斯坦福的MBA“在当实习生”;北大、清华的“能来面试”;中科大的“程序员可以,其他岗位得想一想”。

  在王东的记忆中,那是一段世外桃源般的日子。2014 年,格灵深瞳将公司搬往颐和园边上的一幢庭院内,附近山水环绕,食堂由原白家大宅门行政总厨掌勺。员工们都觉得,彼时公司业界瞩目,技术领先、牛人环绕,足以称得上是“创业巅峰”——在公司仅成立一年之后。

  技术落地难,危机初显时

  船舰将沉时,没人知道第一道裂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可有经验的船员会先行下船。2015 年 8 月,一切看起来欣欣向荣之时,格灵深瞳诸多公关事件的幕后推手、市场总监李倩却递上了辞呈。

  “牛都吹出去了,公司接下来就要推产品,可产品落地有很大问题。”一位接近李倩的人士告诉 36 氪,他形容李倩的离职为“非常识时务”。

  有人更早点出了格灵深瞳的隐患。前土豆网架构师刘晓明于 2014 年 5 月加入格灵深瞳,一年后他便公开发文指出,格灵深瞳存在团队结构方面的问题:学术范太浓重,研发部门有太多的Researcher(研究员),而工程师则严重不足。

  王东也有类似的感受。“在公司开会的感觉,像是在大学实验室开研讨会。”王东对 36 氪说,他认为赵勇过于倚重技术的突破,却忽略了产品思维,“早期公司里码农很多, PM(产品经理)很少,很多技术就只能堆在那儿。”

  从技术研发到产品销售,大部分 AI 公司都会出现类似的危险阶段。

  比如,同行旷视科技曾在2015年试水安防,并从海康和大华挖人就近在杭州成立分公司,但由于相互不理解,杭州团队与北京团队矛盾逐渐激化。一年后,旷视将杭州公司遣散。

  “北京的科学家整体偏学术派,重视‘刷’榜;但在工程侧,人脸识别的准确率是 95%还是 98%,并没有那么重要。”一位旷视科技的前员工告诉 36 氪。

  对于科学家而言,技术可以是一篇论文、一项 ImageNet 竞赛的冠军、也可以是一个重要数值(比如人脸识别准确率)的突破;但在商务侧来说,论文与冠军并不实用,如果技术无法融进安防、汽车、金融等行业,变成切切实实的产品,客户与合作伙伴就会拒绝买单。

  科学家的理想总是美好的。格灵深瞳成立时,赵勇曾为团队列举出70-80 个场景,来畅想三维视觉感知可以落地的行业,随着公司知名度上升,千奇百怪的需求找上门来,“还有公司想用视觉识别检查厕所的纸什么时候用完。”

  为了满足汹涌而至的客户,格灵深瞳企图用一套产品吃下全部需求。2015 年,搭载格灵深瞳三维视觉感知的一款重要产品“皓目行为分析仪”(简称“皓目”)问世,在赵勇的规划中,这款产品可以落地进广场、银行、博物馆等诸多场景,起到人体行为监控、人流计算、危险行为预警等作用。

图左为前格灵深瞳CEO 何搏飞,图右为格灵深瞳创始人、现任 CEO 赵勇。

  从技术到产品的沟壑很快展现出来,“知名度打出去了,销售线索是有了,可一去测试,单子就飞了。”周桐回忆到。

  对于格灵深瞳来说,那是段颇为黑暗的日子。皓目行为分析仪在业界四处碰壁:到广场上测试,发现人流密集的区域遮挡情况严重,再加上强光环境,基本的数人头都困难;装在银行 ATM 机上,背着书包的人会被误判为“两个人紧贴”;到了博物馆,连窗帘抖动都会形成误报……

  赵勇当时也跟着团队去一线实施现场,看到了实地的种种复杂环境。“正常公司都会碰见,只是当时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种挺震撼的教育。”赵勇对36氪说。

  行业需求的分散让格灵深瞳团队始料未及。“每个客户都想定制需求,就算谈下了一个天安门广场,其他的广场还要挨个去谈。”周桐对 36 氪说。

  格灵深瞳并没有拿下天安门广场,事实上,在格灵深瞳早期宣传的客户中,比如四大行、北京西站等,几乎都只停留在POC(验证测试)阶段。“皓目的成单很少,部分区域销售额还不够员工售后服务的差旅费。”

  格林深瞳在产品和实施上做了许多改进,但最终赵勇发现,这不过是“不断打补丁”,但其实可能基础判断就错了,应该在早期产品设计时就预估后续的量产风险。“这是一个典型的科研团队去做产品,必然要走过的一些弯路。”

  技术、产品、销售、服务……问题越积越多,可不论是崇尚技术的赵勇、外企出身的何搏飞、还是哈佛、斯坦福的“MBA们” ,没人能真正解决这些问题,“MBA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格灵深瞳早期的销售团队是何搏飞建立的,成员大部分是他过去在品牌商、零售商的同事。当我们决定转型去做银行、安防领域这些针对大企业和政府客户后,这个团队在市场端的经验不足,客户资源缺乏,获客的情况也不好。”赵勇对 36 氪说。

  “经验比聪明更重要。”早期员工徐路对 36 氪说,在他看来,当时格灵深瞳切入安防,更需要来自传统行业的实操经验,而公司拥有的这些商学院人才,不论是产品思维,还是商务沟通、都与安防领域“不在一个对话语境”。

  “我特别想传递一个忠告:企业从技术切入没问题,但如果只是空有技术,或者技术瞄准的方向跟市场有很远的距离,那注定会失败。”赵勇如今对36氪说,这甚至会演化成恶性循环,即使融资很多,但估值也不合理,会处在巨大的风险之中。

  告别光鲜人才和自由管理

  当危机发生后,一些前情显露出另一番意味。

  早期,创始人赵勇和CEO何搏飞相处甚欢,两家的孩子上同一所幼儿园,还会相互接送。工作分工上,赵勇分管技术与产品,何搏飞掌舵公司运营与市场销售。“赵勇很舍得放权,也很信任博飞,将公司运营全权交给他。“早期员工林晗告诉 36 氪,赵勇是很相信充分授权,用人不疑的。

  随着格灵深瞳将触角延伸至交通、金融、安防等更多领域时,何搏飞的短板其实已经暴露出来。作为 CEO,他本该承担公司早期战略方向的指引,但在具体业务上,何搏飞带领的商务团队,并没有及时将市场观察反哺进公司产品侧。

  但直到在格林深瞳陷入最严重的危机,2016年底,账上只剩几个月资金时,赵勇终于计划请已经任CEO三年的何搏飞离开。

  “初期公司所处的状态是:我带着一些人搞黑科技,商务再找客户卖掉,这就缺乏市场驱动。我需要一个团队,告诉我市场需要什么,怎么才能满足市场需求。”赵勇向 36 氪复盘。

  “如果是一般公司,CEO 管‘钱’跟‘人’就好;但在 AI 创业公司,CEO 不懂技术,意味着失去对市场需求的预判能力,这很危险。”一位安防行业资深人士对 36 氪说。

  决策层的割裂,直接导致格灵深瞳在技术选型上出现失误。

  同样是视觉识别,商汤、旷视等主流 AI 公司大多以“深度学习+人脸识别”路线起家,即用打标注、灌算法的方式,让计算机逐渐“学会”自行识别人脸;但格灵深瞳坚持的“三维视觉感知”技术,则需要借助传感器发射红外线,通过收集物体点位的方式,获取长宽高等数值,以此来识别物体行为轨迹。

  “在当时,三维视觉太超前了。”徐路对 36 氪复盘。三维视觉感知对传感器的精度要求极高,格灵深瞳此前一直采用以色列厂商 PrimeSense 的深度摄像头。可在 2013 年底,PrimeSense 被收购,“供应链断了”。

  通过收集物体点位的方式,格灵深瞳的“三维视觉感知”技术可以识别物体行为轨迹。

  此后,格灵深瞳在三年内都没有找到更好的摄像头替代品,这导致其三维数据的识别率在长时间内达不到理想标准。

  “最开始,我错误地认为,CEO是要去行使大量的运营销售商务职责的人,是一个企业的对外形象代言。我当时急于把我所有的时间focus在公司技术的积累上,见投资人、客户、媒体太浪费我的时间,”赵勇对36氪复盘说,“但今天我知道CEO不是干那些的,CEO是一个企业的首席战略官,这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

  除了在管理职责、技术选型上出现失误以外,在赵勇看来,格灵深瞳前三年的失败,其根本原因在于:公司从零售转型后,新的主营业务(交通、银行)与人才结构(何搏飞领导的运营团队)的错位。

  “我们违反了一个根本规律,那就是跨行业的商业经验是很难获取的。”赵勇说,他把跟何搏飞的合作比喻为网球双打,“配合了一阵后,突然发现奥运会只有乒乓球了,我们俩就只能改练,练了两年后觉得不行。其实应该更快意识到转型,和平分手。”

  在勉强“陪练”的后半程,赵勇与何搏飞的摩擦也在增加。

  多年的外企生涯,让何搏飞变得自信且外放,这与赵勇的稳重、务实形成反差。林晗记得,何搏飞在 2015 年前后多次告诉员工,公司会马上上市,赵勇为此“急过一次”。

  “当时公司连产品都没有,赵勇觉得公司没法兑现这个承诺,会让员工的信任度打折扣”。林晗对 36 氪说。

  随着摩擦增多,发挥空间有限,林晗记得,何搏飞在后期几乎被边缘化,在一次因小事摩擦后,何博飞感叹:“这 CEO 干不下去了。”

  “小的摩擦肯定是有,但总体来说,我跟博飞的合作是真诚的。”赵勇告诉 36 氪。赵勇不愿多谈与何搏飞分道扬镳的具体过程,但他说,在 2016 年决定变革管理架构后,他与何搏飞在那次谈话中“双手紧握,几乎是眼泪盈眶”。

  2017 年 1 月底,格灵深瞳宣布何搏飞卸任 CEO,董事长赵勇兼任 CEO,原深度学习研究院资深科学家邓亚峰担任 CTO。

  赵勇也在怀疑自己早期的管理风格。在谷歌,赵勇习惯自我管理,与上级的沟通是“每周在公司后面的湖转一圈,不聊业务,只聊行业”;创业后,他想将这套“放养”的模式带进格灵深瞳,却发现完全行不通。

  赵勇记得,他曾为一名能力不错的员工定下三个月的产品目标,“期间不开会,有什么需要的资源找我就好”,可三个月后,该员工未能如期完成任务,赵勇找他谈话,员工告诉他:“我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你把我放养了,你不监督我,也不给我指定方向。”

  这样的磨合一度让赵勇感到困惑,“我从来没有被 Micro Manage(微管理)过。”赵勇告诉 36 氪,他花了不少时间反思这种差异,最后他不得不认清,只有自我调节能力的强的人,才能在给予目标后,想办法找到路径去逼近,但当时格灵深瞳的大部分员工还没有达到这个标准。

  “我们离开格林深瞳后,再也没有去过一个创业公司这么舒服。”有离职员工后来跟赵勇说。赵勇的反应是,“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何搏飞走后,公司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周桐对 36 氪说。

  安防变成了格灵深瞳重点,这部分营收占其总收入的 30%。但安防也是商汤、旷视、云从等 AI 公司的必争之地,它们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入场,这让 2017 年才把产品正式卖给公安的格灵深瞳,在市场争夺上就失去了先机。

  越来越多具有传统安防背景的员工进入公司。2017 年,原三星安防中港澳总代理、安防公司伟昊科技电子副总裁黄辉栋出任格灵深瞳总裁,负责销售。目前,包括格灵深瞳运营副总裁王艳,人事负责人魏雅君、技术支持负责人辜洪斌等人,均由黄辉栋从外部引进入职。

  新高管们将传统行业严厉的行事风格带进格灵深瞳,这让部分员工感到不满。“休假、报销等规则说改就改,经常看到高层训斥员工。”陈乐对 36 氪举例。“用人唯亲,越来越像个家族企业了。”她说。

  有多位离职员工也对 36 氪谈到,格灵深瞳对人才的吸引力也有所下降。“HR 部门收到的简历里,能有个本科都算不错了,很多都是专科。”

  也有人对这类改革持肯定态度。“格灵深瞳早期过于松散,新的管理层能把制度流程化,也是件好事。”徐路向 36 氪表示。更重要的是,以黄辉栋为首的高管加入后,很快带来了真金白银的订单,比如去年 8 月获得的中国农业银行安防项目,中标金额超过 1 亿元。

  赵勇不是没有听到员工的怨言,他告诉 36 氪,有时候必须要“装聋作哑”。在他看来,黄辉栋等高管在运营内控上的改革,诸如对合同审查、采购、报销更加严格;更注重员工绩效评估等措施,“都是得罪人的事儿”。可只有这样,才能让格灵深瞳从一家幼稚的、松散的年轻企业,变得更有行为准则。

  在技术路线上,格灵深瞳也逐渐从“三维视觉感知”,朝主流的“深度学习+人脸识别”转移。新上任的 CTO 邓亚峰曾就职于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研究的正是人脸识别方向。

  “公司现在的业务都很接地气。”周桐说,她以格灵深瞳去年10 月推出的产品“全目标结构化系统”为例,该系统可以对监控视频里的人脸、人体、车、非机动车进行图像分析。“这项技术在业内很普遍,听起来也没那么高大上了,但市场需求很明确,能挣到钱。”

  格灵深瞳目前力推的“全目标结构化系统”,结合了人脸识别、三维视觉等多种技术。

  经历了“风起时起飞、风停后坠落”的种种变故后,格灵深瞳的发展已转为平淡,曾在它高峰时加入并寄予厚望的员工们,如今也对风口、对技术、对 AI ,有了更深的感悟。

  离开格灵深瞳后,何搏飞再次创业,这次,他回归到擅长的消费领域,成立新零售公司唯乐科技(VELO),主要解决白领在办公室吃不到水果的问题。“他对人工智能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徐路告诉 36 氪。

  周桐也不再相信“画大饼”了。加入格灵深瞳时,赵勇一番关于公司未来的描述让她折服,“就觉得跟着赵勇,是真的可以用技术改变世界。”而这些畅想都没有发生。但周桐仍形容赵勇“极有人格魅力”,她对 36 氪说:“你跟赵勇聊过就知道了,他注视着你的眼睛,就会让你觉得他说得都是对的。”

  徐路仍对格灵深瞳怀有感念之情,那是他职业生涯的起点。“现在格灵深瞳总体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你应该把这些现状加进文章里。”

  有消息称,格灵深瞳目前正筹备登陆科创板。赵勇对 36 氪表示:“D+轮融资的确在进行中,公司也在筹备一个新的财务阶段,只能透露这么多。”赵勇承认格灵深瞳一度遭受重创,“跌入谷底,痛不欲生”,但现在产品已经能够量产,新零售的风口又回来了,跌入谷底后“还能站起来”。

原标题:格灵深瞳:让机器“看懂”世界

  格灵深瞳的办公环境与众不同。依格灵深瞳创始人何搏飞说,这样的办公环境旨在让创业团队浸泡在产品的创意环境中。新京报记者 吴江 摄

  玉泉山下,颐和园畔,有一条小径一直走到头,扭身便能看到格灵深瞳的院落。院子里有亭台楼阁、湖水荷莲。这里曾是一家会所,“八项规定”后,格灵深瞳把它租过来改造成兼有中国风和硅谷范儿的办公室。

  采访在院子中央的湖心亭上进行。格灵深瞳是一家以计算机视觉和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技术公司,通过大数据和机器学习,让计算机像人一样,能看见并理解这个世界。

  虽然初出茅庐,它已经获得足够多的注意,徐小平和沈南鹏两位投资人曾为其估值而争辩,到底是1000亿还是5000亿美元?其实,即使是1000亿美元,它也足够进入中国互联网前三。

  见到格灵深瞳CEO何搏飞那天是6月19日,无意中碰到一个极为特殊的日子。“就是今天,两点多钟,太有意思了”,何搏飞百感交集,激动地喊出声来。

  两年前的这一天,下午两点多钟,何搏飞“任性”地辞了职。

  那是全球排名第一的预付卡公司,何搏飞是中国区总经理。老板那天从美国飞到北京,听他汇报6月份的工作,而后部署下半年的计划。

  老板在一个白板上写一二三四五,“当写到第三、第四的时候,我看着那些事情突然很崩溃,没有一个是我想做的。”然后,何搏飞对老板严肃地说了一句:我退出!

  没有任何铺垫的辞职,让老板十分诧异。“应该用更正式的方式提,但当时真心觉得,一秒钟都不想等了。”何搏飞说。

  离职前后一个月,何搏飞的人生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一是他当了父亲,孩子即将出生;二是,他的父亲做了癌症的第二次手术。“那个月像经历了生死一样,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太短,最好的时间应该用在真正喜欢、富有激情的事情上。”

  只是当时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就得逼着自己去做这个决定,每一次跌下来之后,我知道我会弹得更高。”

  格灵深瞳办公室里,到处布着用于实验的摄像头,这是他们的主要产品。与普通摄像头不同,除了能拍摄二维视频,它还有一个三维的“上帝”视角,能让摄像头像眼睛一样看懂现实世界的三维立体图像。

  比如,拥挤的人群中,它能分辨出你在运动,跟踪你的运行轨迹。再进一步,它能实时监测你肢体的运动幅度和速度,从而判断你姿势背后的“意义”,诸如双手举过头摇一摇,摄像头会识别你在求救,就会自动报警……

  计算机视觉和人工智能是何搏飞最终找到的方向,同时找到的还有伙伴赵勇。赵勇现在是格灵深瞳CTO,分管技术,之前是大名鼎鼎的Google Glass(谷歌眼镜)主设计师之一。

  这俩人能够认识,要得益于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安排的一次“相亲”。没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没抱什么希望。见面后,他们从下午两点聊到深夜两点,一拍即合。

  何搏飞微博上写过这么一段话:“深夜畅聊归来,兴奋之余,感慨良多。想起一个故事:爸爸把杂志上一页地图撕成小块让孩子拼起来,孩子很快就拼好了,且分毫不差。问他如何办到的。孩子翻过地图,背面是一个人的照片,孩子说,人对了,世界就对了。”

  让所有智能硬件都具有视觉感知的能力,像人眼一样看见并理解这个世界,是格灵深瞳的终极目标。为了商业化落地,他们首先选择安防领域,一来这个市场足够大,二来能借此获得足够多的数据。

  安防领域的客户拓展很顺利,已经包含几大国有银行。同时,他们也在向车的领域延伸,研发跟自动驾驶、高级辅助驾驶相关的内容。

  一切看起来顺风顺水,但何搏飞依然忧虑,“我们每天也得想,这样下去会不会死”。

  他忘不了公司刚成立半年那会儿,最倚重的传感器硬件供应商被苹果收购,所带来的致命一击,“同事群里像死一样寂静,没人说话,那次是离死最近的一次”。

  “现如今,市场是否具备足够的容量能进行大规模推广,真正强大的对手一旦加入这场战斗,我们有没有能力应战,这些都是问题。”何搏飞说。

  毕竟计算机视觉和人工智能还处于萌芽期,距离大爆发还要等上5到10年,探索的路上,先驱公司随时都可能成为先烈。

  何搏飞说,采访的前一天,他和赵勇聊到深夜。“我们在反思,时间和精力的投入对公司是不是最好的,如果重新再来过,哪些事情不做,哪些事情还会再做。”

  ■ 创客项目ABC

  格灵深瞳有两位创始人,CEO何搏飞29岁就担任了一家美国上市公司的中国区总经理。CTO赵勇曾是Google Glass的核心研发成员。

  格灵深瞳是一家以计算机视觉和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技术公司,通过大数据和机器学习,让计算机像人一样,能看见并理解这个世界。

  C。投资人怎么说?

  我们看好格灵深瞳,他们是顶级的团队,优秀而又有激情的经理人,加上谷歌的顶级工程师,一起做一件很酷的事。

  ――红杉资本中国基金合伙人周逵

  新京报:很多人都说你们很牛,你什么感受?

  何搏飞:我心里挺虚的。我希望我们能够用好的产品,好的市场数据来印证这句话。

  新京报:国内你们的对手有哪些?

  何搏飞:如果说有,无数安防大户都是我们的对手,但是要说没有,我们现在做的事儿没有人在做。

  新京报:为什么没有人做?

  何搏飞:因为我们做的事儿太难了。

  新京报:难在哪里?

  何搏飞:技术本身有门槛,但不仅仅是技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有互联网的时候,你要让他知道每个月花60块钱包月上网是干什么?就跟马云当年做事情一样。

  新京报:现在人工智能或者计算机视觉处于什么阶段?

  何搏飞:萌芽阶段,或者说刚刚萌芽。大的爆发,非常乐观的人可能会说五年,我觉得要五到十年。但很有意思的是,人工智能方面,中国有机会引领世界的发展。因为人工智能包括计算机深度学习,需要很强的数学逻辑能力,这是中国人擅长的,很多中国学生在美国也是学这个专业的。

  新京报:有没有担心过会成为先烈?

  何搏飞:很有可能。所以我们要有忧患意识,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本文为IPO早知道原创

据IPO早知道消息,人工智能科技公司「格灵深瞳」于2022年3月17日正式以“688207”为股票代码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并随之成为“科创板人工智能第一股”。

成立于2013年的格灵深瞳由前谷歌总部研究院资深研究员赵勇创办,通过将计算机视觉技术和大数据分析技术与应用场景深度融合,提供面向城市管理、智慧金融、商业零售、体育健康、轨交运维等领域的人工智能产品及解决方案。

在技术层面。格灵深瞳现已搭建了集数据采集、数据预处理、数据标注、模型训练、模型优选等模块于一体的底层AI技术平台——深瞳大脑,并据此搭建起了核心技术体系。

此外,格灵深瞳已形成了基于深度学习的模型训练与数据生产技术、3D立体视觉技术、自动化交通场景感知与事件识别技术、大规模跨镜追踪技术和机器人感知与控制技术等五大技术方向。

其中,3D视觉技术格灵深瞳的核心竞争力之一,涵盖多目传感器标定与深度估计技术、运动姿态分析技术、3D重建与立体视觉分析技术——3D重建与立体视觉分析作为一项关键性的基础技术,技术先进性体现在点云配准,即通过对同一坐标系下的不同视角下的点云数据进行矩阵变换,从而实现目标的完整的3D模型重建。

2018年至2020年,格灵深瞳累计研发投入合计28,308.78万元,占累计营业收入的比例为77.37%;三年核心技术收入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分别为96.66%、95.76%、97.98%。

此外,格灵深瞳在2020年实现扭亏为盈——2018年至2020年,格灵深瞳经营性现金流净额分别-1.11亿元、-1.11亿元、0.35亿元,扣除股份支付费用后的扣非后归母净利润为-8632万元,-1.15亿元、1,031.69万元。

谈及未来的发展规划时,格灵深瞳表示,其将加大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研发投入,把握物联网、大数据、机器人等先进技术的发展趋势,将人工智能技术与其他先进技术深度融合,结合社会生产生活的各类应用场景,打造广泛、高效、易用、可信赖的人工智能产品及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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