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屏玩游戏不好握的办法知道怎么握手机了,怎么握都很奇怪,也想不起来之前是怎么握的了?

「王妃!上天怜见啊!王爷回来了!」

「王爷怀中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姑娘!」

「王爷和那个姑娘一起晕了!」

果然,剧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在我穿越过来的第三天,故事正式开始了。

别问,问就是过马路别玩手机。

幸运的是,我来到了这个故事的开头。不幸的是,原主开头即作死。

她得罪了反派男二,一个可以随时干掉她的大佬。

《春光谋》这本书我是勤勤恳恳地熬夜追完的,在哭得眼泪、鼻涕乱坠的同时,没少骂恶毒女二,也没少为反派男二惋惜。

这本书总体来说就是受伤失忆的王爷被女主救下悉心照料,恢复记忆之后本来该是一段佳缘,偏偏王爷在回王府时遭人暗算,与女主齐齐受伤,再次醒来时失去了与女主的所有记忆。女二借此机会,给两个人疯狂使绊子。

其实《春光谋》看下来剧情老套得很,虐的点也无非分分合合那几套,但它杀出了一片天的原因是,他的男二是个病娇疯批。

他病,他疯,他为女主恨不得榨尽自己骨髓,最后得不到就要毁掉,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我心疼他,但这不影响我现下的瑟瑟发抖。

从我醒来,被喊第一声「王妃」开始,我就生无可恋了。

是你啊。那个恶毒女二宁缃。

本书第一章,她贡献了自己往后「丰功伟绩」的第一枪,杖打府上画师谢浸池三十板。

只因为他画宁缃时,多在她眼下点了一颗痣。

在这个时候,谢浸池只是客居王府的画师,但有一搓人暗地里清楚他其实是王妃宁缃养的相好。

而我这波站在第五层,知道他其实是前朝皇子,是个随时可以干掉宁缃,乃至整个王府的大佬。

而大佬之所以没有那么快干掉王府,还愿意跟宁缃虚与委蛇,一是因为宁缃母家有他需要的东西,二是他在王府遇到了女主角。

是的,谢浸池就是那个反派男二。

一个被女主撞破身份,进而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爱上她,最后以画师身份跟她徐徐周旋,甚至于为了能多待在女主角身边,推迟了剿灭王府计划的、病娇又深情、疯批又狠辣的反派。

俗话说得好,男二是读者的。所以他必然不会是恶毒女二的,而我这个恶毒女二最后的结局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先被毁容,再被无情地抛尸荒野。

谁让这本虐文,虐女主角身心的同时,也没忘记雨露均沾一下女二。

本着男女主就是我衣食父母的原则,我预备先去看望看望他们。

而就在我推门的刹那,看见谢浸池拖着病体跪在院外。

他抬起头,眼中是楚楚可怜,而在这楚楚可怜之下,我似乎看到了要把我吞噬干净的火焰。

谢浸池对我展颜一笑:「王妃,原谅我好不好?」

我内心直呼「好家伙」。

书中宁缃自视身份矜贵,对于世俗规矩也一概不理,有真心喜欢的男主角,与其余人的灵肉之欢也要体验,就比如眼前的谢浸池。

这也是谢浸池在前期人气不高的原因,毕竟在书的开头他就和宁缃有过欢好。

而男主角则是不得不娶宁缃,婚后一直冷落,也致使她的内心越来越阴暗。

谢浸池在宁缃眼里比蝼蚁还不如,但我深知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就例如因为一粒眼痣引来的杖刑,后来谢浸池生生用炭火在宁缃面上烫出伤疤,又鞭打百下。

想到此,我打了个寒战,深感比起男女主,还是安抚好谢浸池比较重要。

我走下台阶,蹲下身恨不得跟他跪在一起,唇齿打着战撞在一起道:「我早就、早就原谅你了。毕竟你长得那么好看。」

第二句话我着实发自肺腑。

在书中谢浸池虽比不得男主英俊,但作者也是不吝笔墨的,将他勾勒得有如堕入污泥中的谪仙。

现下一看,真真谪仙郎。

如果不是个疯批就好了,他轻抬无辜的眼睫,将皮相之美发挥到极致:「还是我不好,知道王妃不喜这些,还自作聪明。」

谢浸池是个固执的人。女主角给了他温暖,他就要固执地把人留在身边;明明男女主虐身虐心都要在一起,他还是固执地要给他们使绊子,觉得自己才是良配。

所以我很有理由相信,此刻的谢浸池就是固执地认为,我真的不喜欢他的画。

宁缃喜不喜欢他的画我不知道,但我很显然不想以后毁容。

我把谢浸池搀起来,手在发髻上点了一圈后,拔下一支金簪:「你看好了,我喜欢你的点睛之笔。前头只是一时被王爷的事惹得烦了心,让你多受了些皮肉之苦。我怕痛,此刻只能还你三分了。」

话说完我就将金簪朝眼下刺去。

钻心的疼霎时而来,我痛得睫毛都不敢再颤一下,确定了谢浸池现下眼中的震惊是实打实的真后,我放心地松了手。

细密的血丝滴滴而出,我努力地给谢浸池一个笑容:「现在我是真的有眼下痣了,相信我原谅你了吗?」

谢浸池手指点上我的伤口,他稍稍用力,我没忍住吃痛一声,谢浸池眸中闪过快感,扬唇一笑,同时放下手指。

「浸池相信了,王妃待我真好。」

面对病娇疯批的原则就是,比他疯,比他病,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吓不死他,震慑他也是好的。

我捂着眼睛下面的伤口,期期艾艾地去见了男女主。

他们并排躺在一起,画面美好极了。

有一说一,我心里很激动。就像那种盼了几个月,终于见到自己偶像的兴奋。

我为他们哭过笑过,为他们虐身虐心地框框撞大墙过,但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为了现在这种姨母笑的慈爱。

乳娘在我耳边叨叨:「看样子王爷是喜欢上这个女子了。我的好姑娘,你多不容易才嫁给王爷,可不能让他人乘虚而入了。」

作为一个熟读本书的男女主角妈妈粉,我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天天撺掇王妃的乳娘心黑得很。她前期记恨宁缃的母亲害得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后期被谢浸池收买,明里暗里给宁缃下了不少套。

总而言之,宁缃不开心,她就开心。宁缃手上染得罪孽越多,她就越痛快。

「乳娘,你看他们多般配。王爷娶了我之后一直郁郁寡欢,现在有个姑娘能陪着他挺好的。」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是国公府的嫡女,王爷对你宠爱那是应该的,怎么能被一个平民比下去!」

乳娘喋喋不休的能力着实强大,她恨不得从宁缃军功赫赫的父亲开始讲起,引经据典地告诉我手中不掌握实权与相公的爱,以后有多可怕。

我眼睛一瞟,看见谢浸池就站在门外。

「浸池啊,进来一下。」

谢浸池现下在王府只是身份卑微的画师,但阖府因为宁缃对他的宠爱不敢多言。男主角对宁缃一丁点爱意都没有,更是无所谓。

就是这种无所谓最后点燃了宁缃,最后烧得她家破人亡,身死异处。

依照原书的发展,宁缃在看到女主角的一瞬间就气疯了,不等乳娘多说几句,就把女主角打包扔进了柴房,吃食也不给,任其自生自灭。

最后是宁缃的弟弟宁方思因着对女主角惊鸿一瞥的爱意,来王府时无意中见到她后,偷偷去柴房救了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宁缃的弟弟是男三。

谢浸池面带微笑地来到我身前,眉梢半挑等待着我的吩咐。

「还未成亲总归是不好的。将这位姑娘带下去好生照顾。哦对了,再告诉宁方思,最近我忙着处理王爷的事情,让他不要没事来王府找我。」

宁方思,十八岁的少年郎,因为对女主角一腔赤忱的爱意,被设计上了战场,最后活活拖死在马蹄之下。

谢浸池望着我,道:「安排进哪个院子?」

不等乳娘开口,我抢先发言:「离大门口越远越好。」

在书中,宁方思打马长街过,望见街边面摊上的顾饶芷,侧帽风流的少年郎至此念念不忘,直到去了长姐府上,再遇佳人。

看着躺在谢浸池臂弯里的女主角顾饶芷,我有种好戏开锣,我不得不上场的无奈。

彻底离开前,谢浸池偏头与我一笑。

夭寿了,疯批一笑,那是要搞事啊。

果不其然,夜晚,谢浸池爬了我的床。

他掀开被子一角,看到裹得严严实实的我有些意外。我心跳有如擂鼓,并且谢浸池一定是察觉到了。

他伸手抚上我眼下豆丁大的红疤,在我以为谢浸池能跟「温柔」二字挂钩时,他用劲儿按了按。

我叫着松开了死死压住的被角,谢浸池很满意地顺着空当爬了进来。

「王妃不想念我了吗?」谢浸池嗓音温润,一字一句地蛊惑我,「王爷给不了你的,我都可以。」

杀死宁缃时,谢浸池说过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

彼时,他剑指宁缃,用剑尖一寸寸挑开她的皮肉,笑容残忍而凛冽:「情人?你是我的豢养的玩物才是。看着天之骄女一点点发疯,一步步众叛亲离,可太有趣了。」

宁缃与谢浸池前期像两个疯子一样,疯狂纵欲,疯狂索取。后来谢浸池被顾饶芷拯救了,宁缃只能一个人兀自沉沦,走上了她恶毒女二该走的路。

「我今天不舒服,就不用你伺候了。」我尽量软下声音。

但在下一刻,谢浸池就亲上了我的耳垂:「王爷带了喜欢的姑娘回来,王妃不高兴是不是?」

我干脆转过身,伸手捏住谢浸池的嘴唇,笑道:「有你在,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浸池陪了你这么久,你对王爷的喜欢,浸池看在眼里。谁让王妃不高兴,我就让谁死。」

说完谢浸池顺着我的手腕,用小舌轻轻舔了舔。

听听这话,再配上这么一张脸,寻常姑娘家怕是真的会一步步沦陷。

奈何宁缃对王爷的喜欢之心坚定,我也不是寻常姑娘。

「王妃不愿动手的话,浸池去帮你做。」

不同于我熟知的剧情,如今的局势,依照谢浸池的聪慧,他一眼就看清楚了。

明摆着覃闻晏已经对顾饶芷情根深种,只要在他醒来之前,王妃动手杀了顾饶芷,不管覃闻晏有没有记忆,宁缃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不对啊,我杀了女主你怎么办呢!

「不了不了,她救了王爷,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也有损。」

「谁敢置喙国公嫡女?我已经帮王妃下好毒了。」谢浸池淡淡抛出一句。

我惊得当场就跳了起来,指着摆出一副无辜神情的谢浸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敢骂出一个字。

我越过谢浸池,下了床榻,火速穿好外袍,疯了似的朝顾饶芷所在的厢房奔去。

原本的剧情是顾饶芷被宁方思救起,宁方思对着长姐好一通闹,终于说动宁缃让顾饶芷在府上做个粗使下人。

我本想着越过宁方思这一层,让顾饶芷直接去做粗使下人,再给她和王爷助攻,没承想,竟是在谢浸池这儿出了错。

他把顾饶芷安排在了距离府门最近的厢房,且几乎是宁方思进门稍微逛一圈就能找到的位置。

我失算了,下次对着谢浸池,说话只能说三分。

顾饶芷本是渔家女。作者跨越山海之隔让她捡到了被人追杀跌落山崖后,随着湖水飘到小渔村的覃闻晏。

作者设计了一个温柔而强大、矜贵而淡漠的男主角覃闻晏。

这在一片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男主角人设中并不吃香,却每个点都踩在了我的癖好上。

二人日久生情,覃闻晏隐瞒身份,让顾饶芷带他去京城,那里有他的家人。

此时的顾饶芷身上还绑着一份她不愿意的婚约,她愿意送覃闻晏,起初也只是想着拖时间。

谁知暗杀覃闻晏的人找到了渔村,他们屠了全村,又在路上打下埋伏,这才有了故事开头二人拼尽最后一口气,逃到了王府门外。

这时虐点之一便出现了,宁缃从中作梗,让顾饶芷以为弑亲仇人是覃闻晏,二人就此相爱相杀,虐了几十章。

他们虐了几十章的同时,顾饶芷已经得到了谢浸池的真心,所以宁缃也连带着被谢浸池恶整了许多次。

我,宁缃,现在就很慌。

请来的大夫看我火烧眉毛的样子,诊脉的手也抖了三抖。

乳娘扶着发髻,急匆匆地进门就劝我:「小姐,你怎么能不看昏迷的王爷来关心这个平头百姓呢!」

我按着乱跳的太阳穴,置若罔闻地看向大夫。

大夫捋着胡子,与我慢悠悠道:「启禀王妃,这位姑娘是中了轻微的钩吻之毒,我开一剂药方,连服三日即可。」

我很认真地思考着一个问题,偌大的王府,有没有宁缃真正值得相信的人。最后我很悲哀地发现,没有。

与宁缃到死都在一起的,是她那颗逐渐发黑直到腐烂的心。

一回头,谢浸池又跪在了我面前,一双眼湿漉漉地望着我。

打也打不得,骂也不敢骂。我只能按一按眼下的红疤,告诉自己要温柔、要和善,否则下次就不是金簪刺肤这么简单了。

我深提一口气,逼出几点泪花,半跪在谢浸池面前:「你、你终究不懂我的心!」

乳娘震惊,大夫想逃,谢浸池凝眉望我。

我在红疤上用力一按,眼泪霎时汹涌而下。谢浸池微微皱起眉头,但同时他身子稍前倾,等待着我要说些什么。

「别人可以不懂我,所有人都可以不懂我,为什么你不懂我?我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为我们的将来尽心考虑,你却从始至终都不相信我。」

宁缃是国公府的嫡女,国公爷威名赫赫,是以他的女儿地位几乎是堪比天家公主。所以即便一小撮人知道谢浸池的身份,她也有恃无恐,让我也能有恃无恐地张口就来。

毕竟唯一能打倒宁缃的,除了父母,便只有覃闻晏了。

我还没跟谢浸池真情表白完,就听一道声音响起,瞬间觉得我的天灵盖碎了碎。

我与谢浸池呈现出一个抱头痛哭的状态,乳娘还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大夫恨不得原地遁走保命。

正此时,高束马尾的少年一身红衣劲装,手腕上的黑色绑带在月色下银光烨烨,他踏步上前,嗓音有被月华浇灌过的清润。

「姐姐,你又脑子不清楚了?」

宁方思,论毒舌无出其右的臭弟弟。

宁方思和宁缃听名字就不是能玩到一起的人,宁方思前期确实也看不惯宁缃游戏人间、纵欲享乐的态度,是以对其一直不冷不热的,偶尔来王府也是想和覃闻晏文武切磋一番。

还是到了后期,宁缃众叛亲离,只有经过了世事磋磨的宁方思愿意伸手牵一牵她。

只可惜长大了的少年,一朝死在了战场上。

这是压死双亲俱亡的宁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朝着宁方思死去的地方三跪拜后,去找了谢浸池。

我愿意相信这是作者给宁缃人生的最后一丝温暖,她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但在最后,她用自己最隆重的方式向宁方思表达了谢意。

可同时,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宁缃不值得拥有真心,所以她终将失去所有。

除了覃闻晏,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宁方思,特别还是眼前这活生生的臭弟弟。

其实到最后只有覃闻晏和顾饶芷谋到了他们的春光。

作为妈妈粉,我自然是欣慰的。但如今看到嘴损的宁方思,昂着下巴意气风发地站在我面前时,我忽然也想为他谋一片大好春光。

宁方思皱眉走近我:「哭什么?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经说。」

「你在为这个画师哭?」宁方思指着跪在地上的谢浸池,十分不解,「你不是傻了似的一心向翊王吗?」

我真的想拦住宁方思,谢浸池很记仇的,你住嘴啊。

宁方思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谢浸池身上许久。

「浸池身份卑微,不敢受此抬爱。」

谢浸池语气松淡,明明没有与宁方思直视,但他俩的气场在这屋子里已经开始慢慢周折起来。

最后宁方思收回眼神,看着床榻上的顾饶芷:「听说翊王还带了一个姑娘回来,就是她?」

说着宁方思长腿一迈就要去看清顾饶芷,我深感大事不好,忙不迭起身朝宁方思扑去。

宁方思措手不及地被我扑了个满怀,我见他耳郭起一道诡异的红:「对,大夫已经看过了,没事的。走,我带你去看看王爷。」

「……好。我还以为你会郁郁寡欢,现在看来挺让人放心的,果然脸皮厚还是有好处……眼睛那儿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跌的,走走走。」

我几乎是将宁方思推了出去,待到确定顾饶芷已经被死死挡在屋内,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可好死不死,我又与在地上跪着的谢浸池对视上。

似乎每一次,我们真正的交锋都是以我居高临下的姿态进行着的。

想了想,我扯出一个笑容给他。

谢浸池没有与我做表面功夫,这次他静静地望着我,最后眉梢挑了挑。

我被他整得心多跳了跳,傻兮兮地下意识对他笑着眨了眨眼。

谢浸池眼睫弯了弯,不知道花花肠子里在想什么。

「翊王这次没事吧?父亲母亲很担心你们,但公务缠身,只得让我先来瞧瞧。明天各路官员估计就要来了,你准备一下。」

「还有姐姐你怕的事?」宁方思眉间尽是傲气,「当初为了嫁给覃闻晏你奇招百出,明天挪出十分之一去应付那些人都够了。」

我语塞。所谓奇招百出,不过是一个女二该做的。

长街堵一堵,酒楼缠一缠,宴会提一提。甚至利用覃闻晏的同情心故作落水,在其相救后大闹一通言说自己失了清白,最后嫁卿成功。

「好。那我努力试试。」

宁方思停住脚步:「你为何不骂我?」

「王爷失踪的事让我领悟了身边人的重要,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我说得情真意切,宁方思看我像一个傻子:「你少跟那个画师来往就好,我看他不舒服。」

「是不是今晚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

「你让我去死就不好。」

宁方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高长的发髻染上月华在夜色中飞扬,显得犹有朝气。

我们到厢房的时候,覃闻晏恰恰醒了。

围着的仆从们好一阵欢喜,但欢喜的目光在看到我后,又惧又忿。

覃闻晏眸似深潭,目光在淡淡刮过一圈后,落在了我身上,书中经常描述到的那种淡漠的目光也一并呈现。

覃闻晏冷冷望着我,宁方思愣愣望着我。

我忍住自己要说出口的那句「妈妈爱你」,语重心长地道:「前些日子你遭逢不测,坠了崖,幸而得一名姑娘相救。她善良又美好,聪慧而坚韧,你们一路扶持,终于……」

「我不记得了。」我的故事梗概被覃闻晏无情打断,他说着就要下榻,「我失踪了多久?查出来幕后之人是谁了吗?我不在王府的日子里……」

语至一半覃闻晏反应过来,与我微微颔首:「抱歉,我一时问得太多。我不在的日子里,王府可有棘手之事?我来处理。」

我不禁在心内鼓掌叫好。

作者也不是毫无逻辑地给覃闻晏加了个「温柔」的特质。只有温柔,才可以让恃宠生娇到心里没了分寸,眼高于顶到近似于无情的宁缃动心。

而覃闻晏平日里虽然冷淡了些,但下意识流露出的温柔每每都会让宁缃缴械投降。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苍天啊,穿越来的三天里,一堆公文被擂到了案前,即便我有着宁缃原本的记忆能下意识看懂那些文字,但拍板我实在做不来。

点头到一半,我郑重道:「但最要紧的事还是等那位姑娘醒了后去好好谢谢她,她不辞辛苦带你归府,不做些什么,传出去对我们名声不好。」

虐文?当妈妈粉穿进来以后,不存在的。让我为你们架桥梁,排山海。

「名声?」覃闻晏念着这两个字,颇意外地看着我。

或许只有纵观全书的我,才知道前期对名声有多不在乎的宁缃,后期会被这两个字拖累得有多严重。

「姐姐,那些案牍是把你脑子气坏了吗?」宁方思抱臂在前,黏在我身上的目光跟看鬼一样。

我狠狠瞪他一眼,宁方思眼中晶亮,竟还回了我一挑眉:「你出去吧,我有事跟王爷说。」

「我就知道你这趟醉翁之意不在酒。」

宁方思直直把我推出房门,秉着烛与覃闻晏夜谈去了。

不说我也知道。自覃闻晏失踪后,宁家也一直在追查幕后元凶,原书中宁方思会第一时间来王府,也是宁家有了点头绪。

而我,站在第一百五十层,知道痛下杀手的人是宁缃的二叔,宁别椿。

他一心想做皇帝,也一心想把自己的大哥拉入尘泥。到了后期,蛰伏已久一朝爆发的宁别椿是跟谢浸池扛鼎的大 boss,只奈何谢浸池输人一步,死无全尸。

我坐在院中秋千上,思索着怎么不动声色地让宁家人相信我,相信宁别椿从头至尾没安好心。

宁别椿是宁父的胞弟,但由于宁父很明显是「别人家的孩子」,锦绣前程与娇妻美眷在握。其长女心思虽恶毒了些,但姣美无出第二;次子嘴虽然损了些,但少年风流长街过,常怀新花在握。

书中言说宁别椿有一种最隐秘的自卑,一旦落地生根,便是生生不息之势。

烧起的第一簇火,就是先把覃闻晏这个当今势头正盛的翊王拉下水。

虽然我觉得直接追杀这个举动很蠢,但当宁别椿步步成长起来后,后来几次都是一击必杀,不得不防。

「王妃何意?」谢浸池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他旁若无人地走近我,一只手把住我的秋千架,身子微微前倾,以一个他最爱的近似于禁锢的造型箍着我。

「唉!」我别过头故作垂泪,「我心悦于你,可如今王爷醒了,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谢浸池嘴角噙着不近人情的笑意,他躬身上前,与我鼻尖堪堪方寸之距,与之而来的还有花树的香气。

「从前如何,现在便如何。只要是王妃心里有我就好,其余的浸池甘之如饴。」

我怀疑这厮在套我的话。从前是如何?要不是我是穿书,还真不知道宁缃与谢浸池的从前。

我咳了咳,道:「还记得初遇时,你一身破烂衣衫却风骨清正,面对纨绔的挑衅扬眉冷对。那时我兴致一起,便把你带回了府上。现在想来,许是那时候就已经对你倾心。」

谢浸池前期在作者的笔下,并没有那些病娇和疯批的影子,只让人以为他是个孱弱又怀才不遇,喜欢宁缃而不得的画师。

直到他杀了王府的一个小厮开始。

小厮名唤李二,无意撞破谢浸池在画中传递消息出去,被一刀割喉,扔进深井之中。

「哦?是吗?」谢浸池嗓音里浸满了温柔,轻抬眼睫望我,「也是,王妃第一次餍足的叫声,便是我听到的。」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伤疤,小小的一粒像极了一枚红痣。

「王妃如果真的待我好,我便也待你好。」

疯批的话你要信,就输了。

我们这儿正僵持着时,一名小厮快速奔来。他看见我和谢浸池依偎的模样愣了愣,随即收敛神色:「王妃,那姑娘醒了,说什么都要回去找自己的父母。」

去找顾饶芷前我惊叹于这名小厮的应变能力,多问了一嘴:「你叫什么?」

我踉跄着一跤就跌进了谢浸池怀里。

他稳稳接住我,唇畔释出笑意。

这就是小说的世界吗?每一个有台词的人都不简单。

现在出场的人数甚至可以让我攒个麻将局了。

但我显然不能直接问现在正凝眉深思的顾饶芷:「你想不想搓麻将?」

她身上的钩吻之毒还未解彻底,偌大的屋子里便徘徊着她粗重的呼吸声:「多谢王妃相救之恩,只是、只是离家日久,父母该想念了。待到一切妥当,饶芷必来报恩。」

原本顾饶芷并没有如此快、如此坚定地反应到自己父母可能出了事,还得是一封封家书有去无回,宁缃给她下了最后通牒,才正式开启虐文首端。

所以现在顾饶芷这么问,应是我的一些做法改变了故事走向。

我看着顾饶芷,喜忧参半,很想知道她还有没有女主光环。

外头现在一群人在虎视眈眈,顾饶芷这个送覃闻晏回府的存在,只要踏出王府门,必定要受一番严刑拷打。

而且,你还要和覃闻晏发展故事线的。

我未思忖出该在哪个时间点告诉顾饶芷真相,只得先稳住她:「姑娘于王府有大恩,你的双亲我们会派人去照顾好,姑娘如今不必忧心。」

「自己的父母该是自己承责,王爷一路亦对我有恩,我不该将父母之恩加诸你们身上的。」

顾饶芷因着病体声音虚弱,说的话却字字不让人反驳。

我无从下口,只得搬出覃闻晏:「王爷如今也醒了,你要去看看他吗?」

顾饶芷眉间稍动,眼中浮现万般情思。

是了,本姨母最爱看这样的神情。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笑容太过猖狂,顾饶芷在与我炽热的目光对上后,情思慢慢褪下:「闻晏已有王妃了,这一点他之前并未与我说。饶芷虽是平头百姓,却也牢记父母教诲,不拆散他人,不做妾。」

我就要说时,顾饶芷笑着摇摇头:「是我自大了,不该在王妃面前说这样的话。我现在身子虚弱,还要辛苦王妃用草药帮我吊着,我愿在王府当个粗使下人,任由王妃吩咐。」

「我会写家书回去,待到报完恩就会离开。」

剧情虽然对上了,但还是不对劲,而且我听出来了,顾饶芷不信任任何人。

书中顾饶芷与覃闻晏在渔村相互扶持,惩恶除奸,又有未婚夫那么一层关系助攻,是以很快便明确了对方的心意。

那段生活动人又美好,是故事结局二人隐居的伏笔。

所以我下意识问她:「闻晏呢?你不想知道他现在如何吗?」

我这话说得,就很有恶毒女二那味儿了。

顾饶芷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她淡笑着摇摇头,虽然是在四方围拢的墙壁之内,但我好像能在她眼中看到山海:「我虽然在渔村长大,读的书也不多,但也知道,一直能陪着我的,除了我的心,便是父母。」

「为什么呢?你不是……」后面的话我不好再问,「你不是拼死也要带王爷回来?」

顾饶芷笑道:「如果有一天,我能不跪着,能昂着头看闻晏,我会把他牢牢放进心里。」

剩下的话顾饶芷没有再说,她只是用眼神告诉我,只要还有宁缃的存在,顾饶芷不会让自己多逾矩半分。

事情有点不对劲,我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直到第二日我也没想清楚个所以然来,外头来看望覃闻晏的大臣已经一茬接着一茬,我与他迎来送往好一批,精疲力竭得很。

宁方思有句话说得不对,做客大臣们或试探或虚情,心思都在覃闻晏身上,我根本费不上什么神。

这也让覃闻晏本就没好彻底的脑袋又负累了一层,李二搀着头又痛起来的他,缓缓回厢房。

只是还未走几步,他忽然指着东厢房处问我:「那里是何人居住?」

我瞬间兴奋起来:「是顾饶芷姑娘,就是她救你回来的。你还记得吗?现在想不起来没事,慢慢来。」

「只是觉得,很熟悉。」

覃闻晏手一下一下地按着太阳穴,似乎有些痛苦:「我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什么人说。我准备了很久,想统统说给她听。」

语罢覃闻晏许是想起了宁缃的脾气,不再多言,只遥遥望了一眼顾饶芷的住处后,迈步离开。

他脚步踉跄,似有难耐不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无论山海,只此一人。你会回去把前路扫清,大大方方地迎她回来。

前路是死抓着不放手的宁缃,是虎视眈眈的各路人马,是皇帝的明宠暗抑。

我站在一道劈开湖面的长桥上,一边感慨王府之大,一边思考着愈发复杂的前路。

放在我眼前的剧情开始有了很明显的偏差,我不能照着自己心中所想,跟覃闻晏与顾饶芷直接摊牌助攻,鬼知道会有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发生。

例如现在于桥上步步向我而来的谢浸池,就在剧情之外。

谢浸池是一个很缺爱的人。

身为前朝皇子,目睹父母兄弟死在自己眼前,被救出去后,原以为忠心护主的将军却变了个人似的,利用他的身份大肆网罗前朝忠臣,甚至有将谢浸池收为禁脔的想法。

作者对谢浸池的那段经历着墨不多,在谢浸池初登场时,他已经是逃脱了魔爪且拥有一票人支持的自由人。

没有人真正知道他那段岁月是如何熬过来的,或许连作者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谢浸池从头至尾都只是想要一颗从未拥有过的真心。

覃闻晏拥有顾饶芷满当当的爱,宁方思拥有父母毫不吝啬的宠,是以他们的内心足够强大,但谢浸池只能用疯与病来掩盖那种得不到的癫狂与患得患失。

但追忆了这么多的往昔,都不能让我现下的两股颤颤平复下来。

谢浸池噙着笑意来到我身边,一躬身一行礼,谦卑得很:「浸池特来向王妃赔罪。」

……你但凡语气软一软呢?

「下毒之事我不追究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浸池做什么,王妃都不会追究吗?」

我看着满脸写着无辜与期待的谢浸池道:「是。只是你不要再去伤害顾姑娘了,她是府上贵客,又是王爷的心上人,真害了她,我怕我保不住你。」

还有为了你自己,否则你以后得气得哭都没地方哭去。

「看来王妃是真的对浸池好。」

谢浸池靠近我一步,我不动声色地朝后一退。

「王妃还记得我们初次欢好时,浸池说的话吗?」

这厮果然又是来试探的。

「你说,你只是一介画师,承蒙我不弃,愿终身像个影子一般跟随我。」

在书中,谢浸池的漂亮话跟不要钱似的,一套一套地在不同场合不遗余力地说给宁缃听。

他的真心话,只说给顾饶芷听。

谢浸池听着我一字一句地复述,眉间稍顿。末了,他伸出手,我警觉地望过去,只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捏出一支眉黛,轻轻点上我眼下的伤疤,嗓音一如既往地蛊惑人。

「王妃很是怕疼,又珍惜自己的容颜,为浸池伤面可不好。眉黛青颦,莲脸生春,这颗痣是浸池点上的,以后就只属于我。」

最后一个「我」字,谢浸池咬得很紧。

在一阵清凉后,谢浸池满意地放下手,看着我笑道:「好了。王妃不要假装镇静哦,你看,你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了。」

能不滴血吗?上一秒我觉得谢浸池在勾引我,但下一秒他手上细腻的动作又让我觉得他是在为待宰的羔羊上妆,好让其美美赴死。

我为自己心脏诡异地漏跳了一拍而感到羞愧。

我眨了眨眼,又看着倒映在谢浸池瞳孔中,眼下多了一粒痣的我自己,不禁有些迷茫。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的我,是宁缃,还是我自己呢?

灵光一现,先前在顾饶芷身上找不到的答案,好像有了点思路。

——不是我的出现改变了故事走向,而是我的出现让书中主角们逐渐产生了自我意识。

顾饶芷便是第一个,她少了些许的恋爱脑,生死与亲人放在一起,她便也暂时将爱情抛却一旁。

原书中顾饶芷在前期表现出的恋爱脑与她聪慧的人设大有出入,例如追杀来的人明明已经说了,「原以为渔村一行注定无功而返」,顾饶芷硬是熬了十几章才反应过来。

但虐文嘛,大家爱看虐,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可当我穿进这个虐文世界后,他们似乎开始逐渐觉醒,逐渐循着自己的思考逻辑去行事了。

但这也意味着,我这波不在第一百五十层了,直接倒回负一层。

我抬眸深深望着眼前的谢浸池,那他有没有变呢?

谢浸池只是笑望着我,眸中波澜不惊。他身后是春水满春池,春风绕周身,美好得让我看不透。

我带着这份思考走下长桥,谢浸池则是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既然顾饶芷的心境已经发生改变,谢浸池我又不敢惹,目前能让我去继续确定的,只有覃闻晏了。

他正在书房处理积压下来的政务,我心里着急去找他,脚下步子便也快了起来,不偏不倚在回廊处撞见一个人。

是李二,他正拿着一幅画卷要展开。

脑内迅速划过某一个念头,我大声朝他呵斥着:「李二!放开那幅画!」

李二手中拿的是《朝露春溪图》,这是原书中谢浸池真正意义上由作者费笔墨去介绍的一幅画。

此前谢浸池一直画美人像,他手中有无数幅顾盼生辉的宁缃,所以当在书中看到《朝露春溪图》时,我就觉得有戏份。

但没想到牵扯出的是一条人命。

李二被呵斥得手一抖,画卷便跌落到了我跟前。

景心即人情,我不由多看了几眼。

朝露与春溪,皆是生机勃勃的景象,但在谢浸池笔下,朝露转瞬即散,春溪上浮满枯树叶,无一不透露着死气。

我回头对谢浸池深情款款道:「你身上还有伤,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我会喊小丫鬟们的。」

谢浸池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李二:「可我想陪着王妃。」

「乖。平日里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

谢浸池前期为了宁家手里的东西对骄纵的宁缃百依百顺,这次也一样,他多望了几眼《朝露春溪图》,躬身离去。

在李二跪地求责罚的片刻,我把画收起:「怎么回事?」

「府上有奴才意图偷盗东西出去卖,张管家吩咐奴才处理此事,小的该死,只截到这幅画,剩下的奴才会一一追回。」

「辛苦你了,我喜欢这幅画,扣走了。」

在这幅画里,谢浸池巧妙地打乱枯树叶的形状,在有心的整理重排之下,便是四个字:事半,设局。

覃闻晏的失忆回归,加上宁缃嫉妒发狂的推波助澜,王府稍稍手足无措一阵。这时蛰伏已久的谢浸池开始里应外合,向宁缃母家发难。

虽然顾饶芷开始变得不可控,但我所处的这个阶段,应是李二死后,顾饶芷撞破谢浸池身份的剧情。

我抱着画行至书房门前,有点纠结是烧了还是留着时,便听见覃闻宴淡淡的嗓音:「王妃有何事?」

我脱口而出道:「我要李二贴身伺候。」

即便没有看过《朝露春溪图》,依照谢浸池如今的性子,也不会让他活着。只有让他跟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

覃闻宴搁笔在案后,凝眉望我:「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意思,是妄图开始慢慢改变剧情吗?除了避免宁方思的死亡,我甚至不忍心任何一个无辜的角色死去。

但面对覃闻宴的疑惑,我还是要开始胡扯:「自你失踪后,张管家与我分身乏术。李二在此期间表现卓越,我有意提拔他。」

沉默良久,覃闻晏的声音比之前更冷了一层:「王妃不必如此醋我。」

「一个画师已当足够,你这样我并不会有任何感觉,只会有损你的名声,方思在外头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覃闻晏谆谆教诲的样子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老夫子。

我小鸡啄米式地点点头,男主的话是必须要听的。

「你最近如何?头还痛吗?有想起来什么吗?」

「无碍了,不用担心。」

覃闻晏如今仍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待宁缃也没有什么变化,看上去与往常如出一辙。

但瞧着他,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在看原书时经常会闪出的念头。

覃闻晏到了结局都是无欲无求的,明明身受压制,王妃也近癫狂,偌大的王府被宁别椿缓缓蚕食,他几乎是失去了一切。

可到底他都是强大而自持的,没有任何的失态,如此我便会想,这样有着骨子里的温柔却长期压抑自己的人,如果黑化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今与他面对面,我被自己蹦出的这么个想法整得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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