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完结了我竟还能写出如此粗长的一章……

鼬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不远处树下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正在单手抛甩刻有飞雷神术式苦无的水门看见他，收起忍具，朝他微笑着招了招手。

鼬走过去，问好后，礼貌询问道：“您找我？”

“嗯，”水门笑笑，倒也不多客套，“是有点事。你和他们谈得怎么样？”

他是在说鼬进监狱和晓的被捕成员谈话的事。

鼬没有直接回答，只道：“要看火影大人以及各村高层的意思。”

“是吗？”水门语气有三分揶揄，“我怎么觉得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自身的情况还没有完全稳定，就能争取到独自和前叛忍“同伴”谈话的机会，这本身就很不得了了。

他不着痕迹地审视着面前的青年，眼看昔日只到膝盖的小孩已经成长为能够威慑忍界的强大忍者，心下也有些许感慨。

暂时滞留人间的这段时间里，他也颇恶补了一番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自然知道晓和宇智波的情况。

因为鸣人和佐助的缘故，他又格外留意鼬的动向，此时过来找人，看似询问，其实心底已经有七八分把握。

“您谬赞了，既然您已经有所了解，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很难，我并没有多少把握。”鼬道。

水门微笑，引着黑发青年往远处走，一边道：“别误会，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打算插手未来的事情。嗯……虽然似乎还是多少干预了一些吧。”他顿了顿，“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听听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他多少猜到对方的计划，只是还想听听对方如此选择的原因。

越过一小排树林，远处复建中的全新街景渐渐映入眼帘。

鼬遥望远方，沉默片刻，道：“既然是您问我，我的回答是，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是宇智波鼬。”

水门微微一愣，倒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但他很快领会对方的意思，并赞赏道：“这样啊……我明白了，很不错的回答。”

因为是秽土转生的四代火影问，所以没有搬出任何用于说服其他人的理由，无需冠冕堂皇，也无需利益或情感的交换，很简单的答案，又正好表露了一种恰到好处的信任。

“怎么办？”他感叹道，“我越来越期待木叶和忍界的未来了。”

鼬听懂了对方语气里的遗憾、洒脱，与些许揶揄，知道对方不需要他真的就此回应，便只是道：“您已经为木叶和忍界的发展贡献了太多，人们不会忘记的。”

“哈哈，说来惭愧，我其实没来得及做多少事。”水门毫无架子地笑笑，“还是说回你吧，你有这样的念头和勇气，我也愿意抱以期待，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但好像也没关系，还有鸣人呢……话说回来，你这样做，多少也是因为佐助吧？”

没想到四代的思维其实有些跳跃，鼬看了一眼身边停留在青年模样的男人，顺着最后一句话道：“佐助是我弟弟。”

秽土转生的躯体表面分布着不少黑色的裂痕，但波风水门看上去并不死气沉沉，反而因这满身尘土多了几分锐利的稳重。

他点头，语气认真了些，“那我也就直说了，今天来找你，其实也是想知道，身为兄长，你是怎么看佐助和鸣人的呢？”他补充，“我知道鸣人的影分身去找过你几次，但你好像……不太愿意见他？”

谈到这个话题，鼬一直很平静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微妙。

他眉梢轻轻一动，淡淡道：“既然他本体去找佐助了，那就等他找到再说吧。”

他也觉得和鼬谈论这个话题有点奇怪。

没想到，他不仅能见到长大后的儿子，还能有机会跟儿子潜在对象的家人交流……

说到底，在当父亲这件事上，他主要的经验其实集中在陪伴照顾玖辛奈生产来着……

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大言不惭，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只好尽量让语气显得客气谨慎些。

“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他们俩真的在一起了，你怎么看呢？”

此刻，他们不是四代火影和S级忍者，只是漩涡鸣人的父亲和宇智波佐助的兄长。

鼬眼神复杂地看了四代一眼，道：“佐助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会轻易被说动的人。”

这话说得够委婉了，但意思很明确——就算漩涡鸣人是认真的，宇智波鼬也不觉得对方能轻易追到自己弟弟。

“而且，他们都还很年轻。”

究竟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他们能明白吗？

水门一愣，旋即微微摇头，“鼬君，终于让我找到一点你的短板了，爱情和年龄其实没有特别大的关系呢。”

他望向远方的天空，回想起当年和玖辛奈的相遇，依然情不自禁地，像初恋一般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种事情是不讲道理的，”他语重心长道，“你其实也隐隐有所感觉吧？否则为何不愿见鸣人呢？”

“而且，”水门继续道，“虽然我和佐助见面时间很短，可我能感觉到，他其实是个温柔的孩子。”

他的声音真挚而温和，如同四月的春风，“坦白讲，刚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非常惊讶，心里也有很多犹疑，但是鸣人很认真地告诉了我他的想法，告诉我佐助对他有多么重要，告诉我他的计划和心愿，我虽然不安，但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

他目光悠远，神色复杂又平静，“其实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我终究不能长久地看着他了。”

这句话仿佛一枚细小的风刃，温柔地割开了鼬沉默稳固的气场，令他沉静的眼神微微闪烁。

说到底，面对珍视的亲人，他们的心情是相似的。

他明白这种无法再看着对方成长、无法陪伴对方继续走下去的悲伤，也明白对方的顾虑和担忧。他不会不明白，那种爱和心愿尚且有很多，却已经没有时间了的痛苦。

尽管四代火影看上去温和而洒脱。

这毕竟是令所有人都敬佩钦慕的四代火影，眼下流露出难得的属于个人的感伤和担忧，感染力非同寻常。

而且鼬知道，对方是真诚的。

于是他久违地被触动了。

想了想，他尽可能同样真诚而平和地说：“请您放心，抛开这件事不谈，鸣人君毕竟也是我欣赏的后辈，如果……”他有点纠结地停顿了一下，“如果佐助真的接受了他，他们真的……决定在一起度过余生，我……自然也会把鸣人君当亲人看待的。”

他这话说得有点奇怪的矛盾，但闻言，水门还是露出了理解而欣慰的笑容。

“谢谢你，鼬。”他目光温和，带着鼓励，“我相信你，也相信佐助，更相信鸣人。只要是真心所求，即使最后结果不如意，我想他们也不会后悔的。”

鼬在心底默念，可回想起佐助临别时的神情和话语，一时又不禁有些怅惘。

“如果做不到呢？”他的语气罕见地有些许迟疑，声音也随之低沉些许，“真心似乎就在此心，但人的心灵和眼睛，有时也会被种种世相蒙蔽，又如何能知其所求，更不用说付诸行动……”

“你是说……？”水门一时没跟上对方哲学式的思路，好在他很快明白过来，开解道，“嘛，或许对他们来说会格外艰难一些，但是，要相信佐助，也要相信鸣人呐。他们都是心中满怀着爱的好孩子，既有机缘，不如顺其自然。”

他不确定鼬知道多少，便只是委婉暗示时空交叠一事。

想了想，他又道：“我只是觉得，如果连亲人都不能坚定地相信他们可以幸福，他们自己又要怎么办呢？我们要比他们更加相信这一点，他们才能少辛苦一些，你不这样觉得吗？我想，当年美琴和富岳，一定也向你表露过类似的想法吧？”

久违地从别人口中听到父母的名字，还是家中曾经相交的长辈，鼬不禁微微一震。

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很多年前，两家人互相拜会、招呼聊天的场景。

原来竟然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是他没有给予佐助足够的、关于未来的信心吗？

他一时有些迷惘，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似乎一直以来，他总是习惯为事情做最坏的打算，他本人就是一个对别人和外界缺乏信任的人。

或许潜移默化间，佐助受到了他这种态度的影响。

又或者，正是家庭和家族的重重悲剧，让佐助失去了信心，难以建立和维持亲密的感情关系。

“或许，您说得对……”鼬缓缓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水门温和道：“也是一家之言，供你参考罢了。别说是在你的年龄，我死的时候，尚且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呢。”他微微一耸肩，“虽然我走的时候也就比你大几岁……哈哈，开玩笑的。”

四代如此率真而豁达，生死之事都能随意调侃，鼬无奈之余，又添了些许敬佩。

他认真道：“您过谦了。您是位了不起的忍者，也是位伟大的父亲。”

他很少这样赞美别人，并非伪装，也不是恭维或者客套，而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

但水门只是微微一笑，既不应承，也不故作推辞。

一路交谈一路走，他们已经渐渐靠近了木叶村口，周围人来人往，参与战后重建的人们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喜悦与期待。

他站在树下的阴影里，没有惊动任何人。以秽土转生之躯在木叶停留的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惊扰任何村民，大部分忍者也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即使没有任何人提，但不约而同地，他和早一步离开的初代以及二代火影，都选择了这种做法。

他只是站在不引人注意的木叶下的阴影里，像一阵偶然经过的风一样，静静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目光经过近处往来的人群，沿着高低起伏的屋脊，转向不远处亮着灯光的火影楼，最终缓缓扫过远方那面巨大的火影岩壁，脸上逐渐泛起一种平和的深情。

但他最终只是收回目光，微笑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其实，今天找你之前，我已经和自来也老师以及纲手大人道过别了。我还有最后一点事要做，鼬，很高兴你今天愿意和我坦诚你的想法，作为感谢也好，我的一点私心也罢，我想，也许我能为你的计划提供一点帮助。不过我没什么把握，如果没能成功，还帮了倒忙，希望你不会怪我。”

鼬一愣，心中隐隐浮起一个猜测，“难道……”

他看着四代布满黑纹的眼睛，没有在人群中把心底的猜测说出口，只是郑重道：“自然不会。”

“那再好不过了。”水门挑眉，“另外，仗着辈分，我最后再多嘴一句，宇智波的事情我不是当事人，不好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富岳和美琴如果能看到今天的你和佐助，一定也会像我见到鸣人一样，感到非常欣慰的。”

鼬目光一闪，略略沉默后，他微微欠身，行了个晚辈礼，“非常感谢您。”

“你不怪我倚老卖老就好！”水门笑着挥挥手，目光清朗温和，“时间也不早了，话也都说完了，不如就此别过吧，鼬。”

“……那愿您余程顺遂，四代大人。”

一阵风起，刚刚还在原地的黄色闪光已不见踪影。

同一时间，原本一直默默跟在远处的暗部也消失了。

鼬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逐渐平静下来的气息，又望向远处火影岩上的石像。

他沉思着，在往来的人群中仿佛一抹无声无息的影子，许久，方才转身离开。

另一边，汤之国，邪神教基地。

“太好了，你们没事啊！”虚惊一场的男孩高兴地拉着身边葵的手跑过来。

佐助往旁边微微一让，没让对方碰到自己。

在他身后，几百个金发影分身正一拥而上，挤爆了整座邪神教基地。

你没事吧？葵指了指佐助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比划道。

他已经基本弄清了这里的结构。整座基地沿山岩缝隙凿建，山体外侧临海，那个房间的阵法启动后，事先挖通的隧道打开，人就会直接从山体内部坠向外侧的大海。

一般来说，失去查克拉的情况下这样高空坠海，沿途若再辅以机关埋伏，杀伤力将非常客观。

可惜的是，鸣人之前误打误撞把机关毁了个七七八八，而他们俩即使暂时失去查克拉，长久修行锻炼出的身体强度，也足以应付这种意外。

“鸣人哥说他是个很厉害的忍者，原来他真的是啊！”男孩看着远处战斗的人群，眼底冒光。

佐助淡淡看了对方一眼，葵立刻领会，赶紧比划着解释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她推了下身边的男孩，对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山下野，是葵的哥哥，葵都跟我说了，谢谢你救了葵，谢谢你带她来找我，谢谢你救了我们！”

佐助看向葵，“你姓山下？”

山下野连忙道：“啊抱歉，是我没说清楚，其实我和葵不是亲兄妹，她是我们村里的孤儿，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哥哥妹妹一样，前段时间我被他们抓到这里，就和葵失去了联系，他们还……”男孩的声音低落下去，“害死了我爷爷。”

佐助微微沉默，选择转开话题，“他们抓你们干什么？”他看了眼后面角落里缩着的一群小孩，“你们又是怎么遇上鸣人的？”

山下野果然被带跑注意力，“我也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也有些困惑，“他们只是把我们关起来，偶尔抽点血，至于鸣人哥……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的。他说他在找人，只是路上正好经过这里，他还说他一定会带我们离开的。”他摸摸脑袋，好奇道，“你是鸣人哥的朋友吗？”

佐助梗了一下。他暂时有点不想听到这个词。

“以前是队友。”他选了一个足够客观的说法。

“是最重要的人的说！”后面正在奋勇揍人的鸣人忽然回头喊了一句。

他拆台的速度太快，内容震撼，语气又过分理所当然，一群小孩全都愣住了。

佐助没好气地闭了下眼，在一双双写着“真的吗”的眼睛前，选择默认。

“跟我来。”他冷冷道。

把这群小孩带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安顿好，佐助折回去找鸣人。

一码归一码，他虽不爱管闲事，但这个教派研究不死术，还用活人当祭品，他是看不太惯的。

就像鸣人即使一心找到他，路上发现这种事，依然无法坐视不理一样。

“你既然留在这，”佐助问对方，“肯定已经有打算了，准备怎么处理？”

鸣人这会儿已经把试图再次反抗的基地成员全部揍趴了，因为担心不小心把这座山轰塌，他没敢用什么高级忍术，基本上是一拳一拳的“肉搏”，一圈打完，微微有点喘气，脸上不知怎么弄的，还十分粗心大意地划了一小道口子。

不过以他的体能和恢复力，这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们首领不在的说。”鸣人挠头，“我这几天一直没动手，就是想等他们首领回来再行动，没想到会先遇到你。”

佐助看着他脸上那道口子，心情有点微妙的不爽，语气也就比较淡，“嗯，是我考虑不周。”

“不不不不不，”鸣人疯狂摆手，“能见到你我超——高兴的说！我本来只是担心自己一个人照顾不到那么多孩子，如果不能把他们首领一起解决了，后面比较麻烦，毕竟我还急着找你的说。但现在你来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佐助淡淡斜他一眼，“谁说我要跟你联手了？”

面前人的表情实在太傻，佐助的脸色不由缓和下来，但嘴上依然公事公办地问：“先不说这个，这个基地你打算怎么处理？”

“烧了！”鸣人毫不犹豫。

对此佐助并不意外，“那那些人呢？”

这回鸣人有点纠结，“嗯……我有个想法，但我不太确定……”他犹豫地看向佐助，“我想联系汤之国的大名。”

“汤之国的大名？”佐助略一沉吟，问，“以什么身份？”

“以……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的名义？”

闻言，佐助眉梢微扬，倒也没有立刻否定，而是道：“汤之国号称‘忘却战争的国家’，境内却有这样的教派，即使他们是趁着战争悄悄壮大，这样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了。你觉得，汤之国和汤隐村的高层，会对此一无所知吗？”

他问得犀利，但鸣人同样答得很快，“所以我想以我们两人的名义去做这件事，战后秩序重建，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而且，”金发少年坦然笑道，“就算什么都不考虑，有话直说，一直是我的忍道啊。”

佐助明白了鸣人的意思。

以四战英雄的个人名义处理这件事，不过多牵扯国家和村子的利益，或许才是最好的方式。而且，这样的事的确只有现在的鸣人才能做，如今的鸣人有实力、有声望，又尚未成为火影，他的一举一动，还没有和木叶的利益与形象捆死，却又能影响整个忍界。

直截了当，这是鸣人一贯的行事风格，也确实时常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只是……佐助看着面前沉稳自信又不失锐气的金发少年，模模糊糊地想，他们的确都还是变了。

曾经的他们不会考虑这些，也考虑不到。

或许那些多出来的记忆真的为鸣人增加了不少经验，也或许，这一世的鸣人，本来就比他想当然所认为的，要更加成熟。

一直以来，因为重生的记忆优势和心理年龄差距，他或多或少地把这一世的鸣人当小孩看待，容易觉得对方冲动、不成熟、意气用事。

他忽然隐隐约约地感到，也许，真正不成熟的人是他。

在了解了更多利益规则和忍界面貌以后，漩涡鸣人可能会有更好更妥当的处理事情的方式，但从始至终，鸣人的选择没有改变，他的忍道一如既往。

这个人，惯来是如此执着……而勇敢。

忽然鸣人出声，打断了佐助的思绪。

就见鸣人移开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又很直愣地说道：“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也已经喜欢上我了的说……”

“啊啊啊啊——我错了佐助等一下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不是我真的错了啊啊啊啊！”

鬼鲛：我被鼬先生坑成这样，这章竟然还不配拥有姓名吗？

迪达拉：我才是要骂人呢！混蛋宇智波！

蝎：安静点，迪达拉，小心自取其辱。

迪达拉：？！我要爆炸了！！我真的会爆炸的！！

快完结了我竟还能写出如此粗长的一章……

鼬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不远处树下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正在单手抛甩刻有飞雷神术式苦无的水门看见他，收起忍具，朝他微笑着招了招手。

鼬走过去，问好后，礼貌询问道：“您找我？”

“嗯，”水门笑笑，倒也不多客套，“是有点事。你和他们谈得怎么样？”

他是在说鼬进监狱和晓的被捕成员谈话的事。

鼬没有直接回答，只道：“要看火影大人以及各村高层的意思。”

“是吗？”水门语气有三分揶揄，“我怎么觉得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自身的情况还没有完全稳定，就能争取到独自和前叛忍“同伴”谈话的机会，这本身就很不得了了。

他不着痕迹地审视着面前的青年，眼看昔日只到膝盖的小孩已经成长为能够威慑忍界的强大忍者，心下也有些许感慨。

暂时滞留人间的这段时间里，他也颇恶补了一番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自然知道晓和宇智波的情况。

因为鸣人和佐助的缘故，他又格外留意鼬的动向，此时过来找人，看似询问，其实心底已经有七八分把握。

“您谬赞了，既然您已经有所了解，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很难，我并没有多少把握。”鼬道。

水门微笑，引着黑发青年往远处走，一边道：“别误会，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打算插手未来的事情。嗯……虽然似乎还是多少干预了一些吧。”他顿了顿，“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听听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他多少猜到对方的计划，只是还想听听对方如此选择的原因。

越过一小排树林，远处复建中的全新街景渐渐映入眼帘。

鼬遥望远方，沉默片刻，道：“既然是您问我，我的回答是，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是宇智波鼬。”

水门微微一愣，倒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但他很快领会对方的意思，并赞赏道：“这样啊……我明白了，很不错的回答。”

因为是秽土转生的四代火影问，所以没有搬出任何用于说服其他人的理由，无需冠冕堂皇，也无需利益或情感的交换，很简单的答案，又正好表露了一种恰到好处的信任。

“怎么办？”他感叹道，“我越来越期待木叶和忍界的未来了。”

鼬听懂了对方语气里的遗憾、洒脱，与些许揶揄，知道对方不需要他真的就此回应，便只是道：“您已经为木叶和忍界的发展贡献了太多，人们不会忘记的。”

“哈哈，说来惭愧，我其实没来得及做多少事。”水门毫无架子地笑笑，“还是说回你吧，你有这样的念头和勇气，我也愿意抱以期待，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但好像也没关系，还有鸣人呢……话说回来，你这样做，多少也是因为佐助吧？”

没想到四代的思维其实有些跳跃，鼬看了一眼身边停留在青年模样的男人，顺着最后一句话道：“佐助是我弟弟。”

秽土转生的躯体表面分布着不少黑色的裂痕，但波风水门看上去并不死气沉沉，反而因这满身尘土多了几分锐利的稳重。

他点头，语气认真了些，“那我也就直说了，今天来找你，其实也是想知道，身为兄长，你是怎么看佐助和鸣人的呢？”他补充，“我知道鸣人的影分身去找过你几次，但你好像……不太愿意见他？”

谈到这个话题，鼬一直很平静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微妙。

他眉梢轻轻一动，淡淡道：“既然他本体去找佐助了，那就等他找到再说吧。”

他也觉得和鼬谈论这个话题有点奇怪。

没想到，他不仅能见到长大后的儿子，还能有机会跟儿子潜在对象的家人交流……

说到底，在当父亲这件事上，他主要的经验其实集中在陪伴照顾玖辛奈生产来着……

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大言不惭，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只好尽量让语气显得客气谨慎些。

“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他们俩真的在一起了，你怎么看呢？”

此刻，他们不是四代火影和S级忍者，只是漩涡鸣人的父亲和宇智波佐助的兄长。

鼬眼神复杂地看了四代一眼，道：“佐助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会轻易被说动的人。”

这话说得够委婉了，但意思很明确——就算漩涡鸣人是认真的，宇智波鼬也不觉得对方能轻易追到自己弟弟。

“而且，他们都还很年轻。”

究竟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他们能明白吗？

水门一愣，旋即微微摇头，“鼬君，终于让我找到一点你的短板了，爱情和年龄其实没有特别大的关系呢。”

他望向远方的天空，回想起当年和玖辛奈的相遇，依然情不自禁地，像初恋一般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种事情是不讲道理的，”他语重心长道，“你其实也隐隐有所感觉吧？否则为何不愿见鸣人呢？”

“而且，”水门继续道，“虽然我和佐助见面时间很短，可我能感觉到，他其实是个温柔的孩子。”

他的声音真挚而温和，如同四月的春风，“坦白讲，刚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非常惊讶，心里也有很多犹疑，但是鸣人很认真地告诉了我他的想法，告诉我佐助对他有多么重要，告诉我他的计划和心愿，我虽然不安，但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

他目光悠远，神色复杂又平静，“其实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我终究不能长久地看着他了。”

这句话仿佛一枚细小的风刃，温柔地割开了鼬沉默稳固的气场，令他沉静的眼神微微闪烁。

说到底，面对珍视的亲人，他们的心情是相似的。

他明白这种无法再看着对方成长、无法陪伴对方继续走下去的悲伤，也明白对方的顾虑和担忧。他不会不明白，那种爱和心愿尚且有很多，却已经没有时间了的痛苦。

尽管四代火影看上去温和而洒脱。

这毕竟是令所有人都敬佩钦慕的四代火影，眼下流露出难得的属于个人的感伤和担忧，感染力非同寻常。

而且鼬知道，对方是真诚的。

于是他久违地被触动了。

想了想，他尽可能同样真诚而平和地说：“请您放心，抛开这件事不谈，鸣人君毕竟也是我欣赏的后辈，如果……”他有点纠结地停顿了一下，“如果佐助真的接受了他，他们真的……决定在一起度过余生，我……自然也会把鸣人君当亲人看待的。”

他这话说得有点奇怪的矛盾，但闻言，水门还是露出了理解而欣慰的笑容。

“谢谢你，鼬。”他目光温和，带着鼓励，“我相信你，也相信佐助，更相信鸣人。只要是真心所求，即使最后结果不如意，我想他们也不会后悔的。”

鼬在心底默念，可回想起佐助临别时的神情和话语，一时又不禁有些怅惘。

“如果做不到呢？”他的语气罕见地有些许迟疑，声音也随之低沉些许，“真心似乎就在此心，但人的心灵和眼睛，有时也会被种种世相蒙蔽，又如何能知其所求，更不用说付诸行动……”

“你是说……？”水门一时没跟上对方哲学式的思路，好在他很快明白过来，开解道，“嘛，或许对他们来说会格外艰难一些，但是，要相信佐助，也要相信鸣人呐。他们都是心中满怀着爱的好孩子，既有机缘，不如顺其自然。”

他不确定鼬知道多少，便只是委婉暗示时空交叠一事。

想了想，他又道：“我只是觉得，如果连亲人都不能坚定地相信他们可以幸福，他们自己又要怎么办呢？我们要比他们更加相信这一点，他们才能少辛苦一些，你不这样觉得吗？我想，当年美琴和富岳，一定也向你表露过类似的想法吧？”

久违地从别人口中听到父母的名字，还是家中曾经相交的长辈，鼬不禁微微一震。

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很多年前，两家人互相拜会、招呼聊天的场景。

原来竟然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是他没有给予佐助足够的、关于未来的信心吗？

他一时有些迷惘，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似乎一直以来，他总是习惯为事情做最坏的打算，他本人就是一个对别人和外界缺乏信任的人。

或许潜移默化间，佐助受到了他这种态度的影响。

又或者，正是家庭和家族的重重悲剧，让佐助失去了信心，难以建立和维持亲密的感情关系。

“或许，您说得对……”鼬缓缓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水门温和道：“也是一家之言，供你参考罢了。别说是在你的年龄，我死的时候，尚且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呢。”他微微一耸肩，“虽然我走的时候也就比你大几岁……哈哈，开玩笑的。”

四代如此率真而豁达，生死之事都能随意调侃，鼬无奈之余，又添了些许敬佩。

他认真道：“您过谦了。您是位了不起的忍者，也是位伟大的父亲。”

他很少这样赞美别人，并非伪装，也不是恭维或者客套，而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

但水门只是微微一笑，既不应承，也不故作推辞。

一路交谈一路走，他们已经渐渐靠近了木叶村口，周围人来人往，参与战后重建的人们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喜悦与期待。

他站在树下的阴影里，没有惊动任何人。以秽土转生之躯在木叶停留的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惊扰任何村民，大部分忍者也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即使没有任何人提，但不约而同地，他和早一步离开的初代以及二代火影，都选择了这种做法。

他只是站在不引人注意的木叶下的阴影里，像一阵偶然经过的风一样，静静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目光经过近处往来的人群，沿着高低起伏的屋脊，转向不远处亮着灯光的火影楼，最终缓缓扫过远方那面巨大的火影岩壁，脸上逐渐泛起一种平和的深情。

但他最终只是收回目光，微笑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其实，今天找你之前，我已经和自来也老师以及纲手大人道过别了。我还有最后一点事要做，鼬，很高兴你今天愿意和我坦诚你的想法，作为感谢也好，我的一点私心也罢，我想，也许我能为你的计划提供一点帮助。不过我没什么把握，如果没能成功，还帮了倒忙，希望你不会怪我。”

鼬一愣，心中隐隐浮起一个猜测，“难道……”

他看着四代布满黑纹的眼睛，没有在人群中把心底的猜测说出口，只是郑重道：“自然不会。”

“那再好不过了。”水门挑眉，“另外，仗着辈分，我最后再多嘴一句，宇智波的事情我不是当事人，不好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富岳和美琴如果能看到今天的你和佐助，一定也会像我见到鸣人一样，感到非常欣慰的。”

鼬目光一闪，略略沉默后，他微微欠身，行了个晚辈礼，“非常感谢您。”

“你不怪我倚老卖老就好！”水门笑着挥挥手，目光清朗温和，“时间也不早了，话也都说完了，不如就此别过吧，鼬。”

“……那愿您余程顺遂，四代大人。”

一阵风起，刚刚还在原地的黄色闪光已不见踪影。

同一时间，原本一直默默跟在远处的暗部也消失了。

鼬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逐渐平静下来的气息，又望向远处火影岩上的石像。

他沉思着，在往来的人群中仿佛一抹无声无息的影子，许久，方才转身离开。

另一边，汤之国，邪神教基地。

“太好了，你们没事啊！”虚惊一场的男孩高兴地拉着身边葵的手跑过来。

佐助往旁边微微一让，没让对方碰到自己。

在他身后，几百个金发影分身正一拥而上，挤爆了整座邪神教基地。

你没事吧？葵指了指佐助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比划道。

他已经基本弄清了这里的结构。整座基地沿山岩缝隙凿建，山体外侧临海，那个房间的阵法启动后，事先挖通的隧道打开，人就会直接从山体内部坠向外侧的大海。

一般来说，失去查克拉的情况下这样高空坠海，沿途若再辅以机关埋伏，杀伤力将非常客观。

可惜的是，鸣人之前误打误撞把机关毁了个七七八八，而他们俩即使暂时失去查克拉，长久修行锻炼出的身体强度，也足以应付这种意外。

“鸣人哥说他是个很厉害的忍者，原来他真的是啊！”男孩看着远处战斗的人群，眼底冒光。

佐助淡淡看了对方一眼，葵立刻领会，赶紧比划着解释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她推了下身边的男孩，对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山下野，是葵的哥哥，葵都跟我说了，谢谢你救了葵，谢谢你带她来找我，谢谢你救了我们！”

佐助看向葵，“你姓山下？”

山下野连忙道：“啊抱歉，是我没说清楚，其实我和葵不是亲兄妹，她是我们村里的孤儿，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哥哥妹妹一样，前段时间我被他们抓到这里，就和葵失去了联系，他们还……”男孩的声音低落下去，“害死了我爷爷。”

佐助微微沉默，选择转开话题，“他们抓你们干什么？”他看了眼后面角落里缩着的一群小孩，“你们又是怎么遇上鸣人的？”

山下野果然被带跑注意力，“我也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也有些困惑，“他们只是把我们关起来，偶尔抽点血，至于鸣人哥……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的。他说他在找人，只是路上正好经过这里，他还说他一定会带我们离开的。”他摸摸脑袋，好奇道，“你是鸣人哥的朋友吗？”

佐助梗了一下。他暂时有点不想听到这个词。

“以前是队友。”他选了一个足够客观的说法。

“是最重要的人的说！”后面正在奋勇揍人的鸣人忽然回头喊了一句。

他拆台的速度太快，内容震撼，语气又过分理所当然，一群小孩全都愣住了。

佐助没好气地闭了下眼，在一双双写着“真的吗”的眼睛前，选择默认。

“跟我来。”他冷冷道。

把这群小孩带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安顿好，佐助折回去找鸣人。

一码归一码，他虽不爱管闲事，但这个教派研究不死术，还用活人当祭品，他是看不太惯的。

就像鸣人即使一心找到他，路上发现这种事，依然无法坐视不理一样。

“你既然留在这，”佐助问对方，“肯定已经有打算了，准备怎么处理？”

鸣人这会儿已经把试图再次反抗的基地成员全部揍趴了，因为担心不小心把这座山轰塌，他没敢用什么高级忍术，基本上是一拳一拳的“肉搏”，一圈打完，微微有点喘气，脸上不知怎么弄的，还十分粗心大意地划了一小道口子。

不过以他的体能和恢复力，这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们首领不在的说。”鸣人挠头，“我这几天一直没动手，就是想等他们首领回来再行动，没想到会先遇到你。”

佐助看着他脸上那道口子，心情有点微妙的不爽，语气也就比较淡，“嗯，是我考虑不周。”

“不不不不不，”鸣人疯狂摆手，“能见到你我超——高兴的说！我本来只是担心自己一个人照顾不到那么多孩子，如果不能把他们首领一起解决了，后面比较麻烦，毕竟我还急着找你的说。但现在你来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佐助淡淡斜他一眼，“谁说我要跟你联手了？”

面前人的表情实在太傻，佐助的脸色不由缓和下来，但嘴上依然公事公办地问：“先不说这个，这个基地你打算怎么处理？”

“烧了！”鸣人毫不犹豫。

对此佐助并不意外，“那那些人呢？”

这回鸣人有点纠结，“嗯……我有个想法，但我不太确定……”他犹豫地看向佐助，“我想联系汤之国的大名。”

“汤之国的大名？”佐助略一沉吟，问，“以什么身份？”

“以……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的名义？”

闻言，佐助眉梢微扬，倒也没有立刻否定，而是道：“汤之国号称‘忘却战争的国家’，境内却有这样的教派，即使他们是趁着战争悄悄壮大，这样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了。你觉得，汤之国和汤隐村的高层，会对此一无所知吗？”

他问得犀利，但鸣人同样答得很快，“所以我想以我们两人的名义去做这件事，战后秩序重建，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而且，”金发少年坦然笑道，“就算什么都不考虑，有话直说，一直是我的忍道啊。”

佐助明白了鸣人的意思。

以四战英雄的个人名义处理这件事，不过多牵扯国家和村子的利益，或许才是最好的方式。而且，这样的事的确只有现在的鸣人才能做，如今的鸣人有实力、有声望，又尚未成为火影，他的一举一动，还没有和木叶的利益与形象捆死，却又能影响整个忍界。

直截了当，这是鸣人一贯的行事风格，也确实时常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只是……佐助看着面前沉稳自信又不失锐气的金发少年，模模糊糊地想，他们的确都还是变了。

曾经的他们不会考虑这些，也考虑不到。

或许那些多出来的记忆真的为鸣人增加了不少经验，也或许，这一世的鸣人，本来就比他想当然所认为的，要更加成熟。

一直以来，因为重生的记忆优势和心理年龄差距，他或多或少地把这一世的鸣人当小孩看待，容易觉得对方冲动、不成熟、意气用事。

他忽然隐隐约约地感到，也许，真正不成熟的人是他。

在了解了更多利益规则和忍界面貌以后，漩涡鸣人可能会有更好更妥当的处理事情的方式，但从始至终，鸣人的选择没有改变，他的忍道一如既往。

这个人，惯来是如此执着……而勇敢。

忽然鸣人出声，打断了佐助的思绪。

就见鸣人移开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又很直愣地说道：“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也已经喜欢上我了的说……”

“啊啊啊啊——我错了佐助等一下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不是我真的错了啊啊啊啊！”

鬼鲛：我被鼬先生坑成这样，这章竟然还不配拥有姓名吗？

迪达拉：我才是要骂人呢！混蛋宇智波！

蝎：安静点，迪达拉，小心自取其辱。

迪达拉：？！我要爆炸了！！我真的会爆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