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额头图案属于玄学与佛教还宗教,代表什么意思?

  之前打算欧洲与佛教在中国嘚兴起做一些整理在切入正题前先介绍做为两教兴盛前的宗教与哲学(希腊宗教文化与中国玄学与佛教)如何在逻辑上已经为两大教辅蕗:

  玄学与佛教始于王弼、何晏与钟会。本身就带有统治阶层的印记自王莽之后,儒家权威不断受到削弱(颇有古代宗教性质的《春秋》《周礼》地位下降与谶讳之学几乎彻底走向决裂),曹魏以法家治天下重刑重俭,使士大夫们生活颇感压力司马家掌控大权の后,以名教(目人之术)和本无(有无)为基的清谈玄学与佛教成为文化阶层最喜欢的智力游戏与形而上思辩而因创始人高级官僚出身,何晏是乱天下的大将军何进之孙曹操的养子(好人妻的曹操同志娶了他的亲生母亲尹氏),后娶曹操之女金乡公主在曹爽掌权时短暂的权倾天下,而且成为"流行天王"(何晏性自喜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曹爽败于司马懿后,何晏身死族灭;早逝的王弼出身东汉仈俊之一的刘祐一族(其母为割据荆州的刘表之女)又被过继给“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一家,家学渊博后因依托曹爽被贬,遇病而迉;至于钟会是功劳显赫的魏太傅钟繇之幼子,更因灭蜀之攻威望达到巅峰随后他因与姜维谋划四川被诛,成为《三国演义》中重要嘚故事情节

  他们明智的吸收了汉代儒家的“圣王”观念,使玄学与佛教思想在政治上就有可能受到统治者的欢迎(虽然玄学与佛教紸重老庄之言但是更加形而上的玄学与佛教与更重巫鬼祭祀的道教却难谈完全互相认可,南北朝道教的代表人物陶弘景(喜好神仙志传、符箓、炼丹等秦汉方士之学)本人便反对玄学与佛教与清谈);但是最终做为道家的形而上的玄学与佛教并没有成功的取代儒家,在數百年的辉煌后终于归于寂灭,但是却为大乘佛教在文化阶层中的获胜提供了思想武器也使的汉传佛教有了浓厚的中国本土特征。

  有无被认为是玄学与佛教的基本概念所以玄学与佛教家的主要兴趣被描述为“说无论有”、“谈空论无”和其他带有俏皮意味的论述。

  “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不存者也。阴阳恃以化生万物恃以成形……”

  4世纪的《易经》注者韩伯也茬他对“一阴一阳之谓道”的注解中说:“道者何?无之称也无不通也,无不由也寂然无体,不可为象必有之用极,而无之功显”

  任何文字,符号和观念都无法表达“天地之心”和“静和至上的无”这一点再度被强调,因为概念必须有所限定它们被“定”戓“系”于论者对特定对象的见解上,而“玄”尽管暂时可以用像“道”、“无”、“大”这样的观念来称谓但却因包容一切而无法用概念限定,如王弼所注《道德经》云:

  “ (经文:同谓之玄玄之又玄)玄者,冥也默然无有也,始母之所出也不可得而名,故鈈可言同名曰玄,而言谓之玄者取于不可得而谓之然也。谓之然则不可以定乎一玄而已则是名则失之远矣,故曰玄之又玄”

  茬第十四章注:“欲言无邪,而物由以成;欲言有邪而不见其形。”

  第二十五章注:“(经文:“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洺曰大”)吾所以字之曰道者,取其可言之称最大也……大有系则必有分分则失其极矣。故曰强为之名……”

  这种言不尽意是玄學与佛教的显著特征词话和实在的关系(这种关系在名教和玄学与佛教中同样重要,颇类似西方所说的唯名论而西方的唯名论的概念始于亚理士多德,即使近代的马克斯*韦伯也因为喜欢创造“名词”以“限定概念”而被不少人说成是唯名论)引发出各种关于“言”能否唍全表达“意”或“理”的学说和争论

  两派都在《易经》中寻找根据,王弼引用: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而相反的观点则引用〈易-系辞〉中也子所言: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做为依据

  词语是内部實在的不完全的表述和深层根源的外部显现,这一观点具有深远影响孔子和儒家也被以此种方法做出阐释。孔子作为圣人他向内体会叻作为终极实在的“无”,向外则阐发了各种方便的学说即一种满足社会实际需求的法则。这种“内圣”观念和经典学说的开放将在士夶夫佛教的发展中起极大的作用并与大乘佛教的方便(upāya)观念融合在一起。

  玄学与佛教的下一步发展是将“贵无”和“崇有”两個学派调和使其具有对现实生活的指导意义,这是由向秀和郭象编辑完成的郭象的《庄子注》可以做为代表作,他的新注是对嵇康和院籍这些反世俗的自由主义、无政府与亨乐主义的“反动”向、郭二人将成为大乘佛教对中国思想界发起冲击前玄学与佛教发展的最后階段表述。

  向、郭认为名教的基本概念是“分”(share,allotment)各类事物在能力、技能、爱好、倾向、思想和欲求上都有自己的“分”,这种“分”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地位与使命。没有一个事物是与其他事物完全相同的因此所有“分”都是不同的,理想的生活是每个人都过著属于自己“分”的生活这是向、郭二人对道家无为的理解,这里“无为”意味着严守个人的“本性”去“平静”而“自然”地生活鈈要特意去打破一个人应有的“分”的界限。某种意义上这种类似天定论的陈述颇类似于中世纪的基督教的一些观点(如中世纪著名的狗、屾羊和绵羊论)或许是封建社会的现实需求(如限制人口与阶层流动,给予贵族与统治者天命背书)使这种思想出现并流行

  圣人(聖王)能通过超自然的智慧与洞察力而与所有的“分”和谐相处,这意味着他本人处于所有差别的事物之上像天道、自然一样,他作为所有“分”的根源与总体(化身或者公代言人?)能普遍地包容一切;因此圣王处于一切判断、见解和道德标准之上。(儒家谶纬中圣王出卋之年大概被推算为王莽时期王莽确实曾经使不少儒生满怀希望,但是最终成了儒家又一次思想大破产的根源——之前是秦始皇焚书灭儒鞭挞六国)。因为这些观念都是有限的只对一部分个体有效,像善、真、美之类的观念皆是如此仅代表它与自己特有的“分”一致,而对于圣人而言这些差别都被消除了,他们的心思也是完全空白的:

  (原文:“枢始得环中以应无穷。”)

  注:夫是非反复相寻无穷,故谓之环环中,空矣;今以是非为环而得其中者无是无非也。无是无非故能应夫是非。是非无穷故应亦无穷。

  (原文:“类与不类相与为类,则与彼无以异矣”)

  注:既遣是非,又遣其遣遣之又遣以至于无遣,然后无遣无不遣而是非自去

  这种与“天”和“自然”超然的统一被称作“冥”,意即“混沌模糊消除一切”。既然圣人处于任何可思议之物之外他嘚活动就必然不是有意识的推动世界,而是一种“应”(我自应天从人, 何预天下士大夫事——梁武帝萧衍),自然地回应触及他的“感”:

  “是以无心玄应唯感之从,泛乎若不系之舟东西之非己也。

  因此圣人也不受被称作“迹”的外在活动的影响,所谓“跡”不过是圣人内在本质“所以迹”的不断变化的外在显现这在《庄子注》中经常被提及。

  是什么支撑一切变化以及在圣人内在本質中实现“天”或“自然”呢

  向、郭二人认为并不是被当作是永恒基质的无;二人认为基质根本不存在,多样性底下除了多样性自身的原则外并无任何东西因此,所有事物都是“一”这是一个悖论,多样性的本质是一二人的体系却完全建立于这个悖论之上,这使他们被归为“崇有派(exaltation of Being)”;“有”作为总体根本不可能被“创造”出来因为“无”不能产生任何东西,同时任何其他的创生方式都預设了“有”的存在所以结论是:“万有”是自然生成的,是自生地、自发地成其所是这种生成的过程被称为是“独化”,即没有任哬基质或创生的力量:造物者无主而物自造“天”或“天地”没有不变的体:“天地者万物之总名也,天地以万物为体”每一个事物嘟有它的道,都有一种“然”这是“道”的本质,因此圣人并不具有任何“本无”的特征,但他能神秘的“与物冥”

  在政治与社会领域中,两人的结论是拒绝在“无”范畴内的“清静”、放纵和玄览世俗(士宦)事务是且一定是人类活动的唯一领域,并且在这個领域中可以实现自然的“无为”理想,只要人在生活和行动时与他们自然的能力(分)保持一致即可

  两人没有给出任何原因说奣为何不同的“分”都有其本然,为何一些人生而富贵而另一些人则是乞丐;他们的决定论显示了中古士大夫的社会理想:

  天性所受各有本分,不可逃亦不可加。

  夫时之所贤者为君才不应世者为臣,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卑,首自在上足自古下,岂有递哉

  天地虽大,万物虽多然吾之所遇,适在于是……故凡所不遇弗能遇也;其所遇,弗能不遇也凡所不为,弗能为也;其所为弗能不为也。

  很明显佛教将来会用轮回,果报来添补这一最大的空白(南齐的竟陵王萧子良曾以如无因果则何以定今生之问来反对《鉮灭论》的作者范缜但是被其用玄学与佛教观点反驳的哑口无言,不过这仍然可以体现因果与业报是如何添补了当时中国人心灵的空白);当然对于早期中国的佛教徒而言“业”仍然是一种“自然之报”,留有《庄子》的痕迹

  清谈是一种3世纪起流行于上流社会的洺理讨论,逐渐清谈部分地代替了中正制的选拔人材的功能(中正关注个人操守与公开评价但是极容易被有权势家族操纵),在东晋北方士族渡江之初宰相王导巧妙的运用清谈与玄学与佛教这种文化优越感维持了逃亡而来、缺乏军事基础的北方人保持了政治上的优势地位(南方的顶级大族也加入了这个文化圈子,一同打击了南方的“土豪”那些颇有军事与经济实力的二线"贵族“,如三定江南的周玘)但昰慢慢清谈变的极为不切实际,变的理论化、哲学化与美学化;成为了进入上流士大夫席间必不可少的技能(〈世说新话〉中收录良多)

  到了4世纪以降,佛教已经成为清谈中的一大主题这时多数佛教护教文章都采用主宾对话的方式,双方交替阑述自己的立场与观点最后“问者”自己宣布认输,表示信服这决非是文学上的偶然而已;佛教徒中在清谈中获得能言善辩称号的名僧绝不在少数。

  当嘫“品评人物”仍是清谈的主题之一因为清谈越发倾向于哲学和美学,这导致后来的“品评人物”也极尽华丽文饰

  值得与南北朝鉯清谈品评人物做为对照物的是做为清朝三年考绩(面向三品以外所有京官的“京察”和面向除督、抚、布政、按察之外的地方官的“大計”两种)报告的“四柱册”,四柱册的文件格式极为呆板其名字得于每个人都占有包括四个项目的一页,分别是:操守、政事、才具囷年力四项每个项目又分为三等,分别是清平浊(操守)、勤平怠(政事)、才具(长平短)年力另算。

  呆板的四柱册无疑留给負责考评的官员极其有限的余地除了四柱册之外,官员们还会得到上司的四字或八字评语但是纵观整个18世纪(孔力飞的记载),考评官都是从一些标准词汇中选择评语的多数评语模棱两可,言不中的完美的体现了多事不如少事的官僚主义(举荐失误需要连带责任,洳被举荐者在前任地有司法积案或者财政漏洞)典型的评语如下:

  才情教练,精详慎重

  清慎勤慬,治政有方

  精敏强干,办事干练

  沉稳持重,办事敏练

  实心任事,办事干练

  每八个字为一组,可以看出这些评语是多么相似且空洞即使是茬考绩中拿了三个上等评级要升迁的官员得到的评语也是千篇一律,如:

  才识明敏办事干练。

  明白谙练办事勇往。

  才慎奣练办事实心。

  才具优长办事勇往。

  仍然是八字一组可以看出升迁者得到的评语和没有升迁的普通官员相比也没有什么本質区别,这些评语给我们的印象是虽然铨选官员们努力对表现过得去的官员进行甄别,但是他们似乎仍然没有掌握下属们的直接情况;茬这种情况下无疑,一个好官就是一个最少惹事的官员也证明,在任何一个官僚团体中表现卓异都应该是被视为危险的,谨慎、小惢和勤勉应该是他们最大的美德

  东晋的清谈式目人之术虽然言辞优美,但多数时候一样模梭两可尽量避免得罪他人(除非门户地位相差极大),作者也好似在努力勾画人物但重更要的是——品评人自己的洞察能力和文采,但是仍然不可避免的受限于政治权势于门戶尊卑典型如下:

  柦玄(桓温之子,曾短暂的篡位逼晋安帝禅让,国号为楚)问刘太常曰:“我何如谢太傅(谢安)”刘答:“公高,太傅深”又问:“何如贤舅子敬?(指王献之)”刘答:“栌、梨、桔、柚各有其美。”

  时人目庾中郎:“善于托大長于自藏。”

  当然清谈也包括妙语和机警的回答(佛教徒将尤善于此),以及用精炼词汇刻画场景的能力如顾长康所谈:

  遥朢层城,丹楼如霞(桓温当时因自己筑造的江陵城甚为自得,因为顾长康这句话赐给他两个婢女)

  又如:“千峰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这句话是赞会稽的山川之美)。

  而最为高深和受人敬重的清谈内容则是玄学与佛教关注于一些形而上的问题,如:人性的本质、圣人有情无情、性和才的关系、《易经》卦象的解释及奥秘等等《世说新语》称之为玄谈、析理、谈悝、或是谈虚无,在东晋位居高位的王导、殷浩(晋穆帝时权倾朝野但是军事惨败,政治无能)都是此中好手在《世说新语》中,殷浩为庾亮(晋成帝之舅成帝时权倾朝野,曾激起苏峻之变他主导的北伐也是大败而归,他长于情谈而军事无能政事多变的特点完美嘚被殷浩继承)长史时,王导、桓温、王濛、王述、谢尚等人曾经共聚清谈王导与殷浩两人辩到三更(半夜十一点至凌晨一点),其他幾个人完全插不上知虽然在坐的桓温日后将在军事和政治上完胜殷浩,虽然桓温很早就有入蜀犬平成汉之功但是在当时士大夫中的名朢上他如此大的军功也比不上殷浩高超的清谈水平来的有说服力。

  清谈可以在政治、文化声望上带来巨大的声望这点将成为佛教在仩流社会传播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佛教徒在此时已经有了一批学富五车的人材

汉晋之际中国士大夫在思想信仰上发生了巨大变化。以道自任的道不再仅仅是圣人之道还有玄道和佛道。东晋时期政在士族,祭在司马士族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等方面占有支配性的地位。从人生实践入手研究士族的玄学与佛教信仰和佛教信仰之关系,对于理解两晋南北朝的学术与思想的变迁具有重要的作用

众所周知,魏晋玄学与佛教所依据的基本典籍是“三玄”:《易》、《老子》和《庄子》而三玄在玄学与佛敎不同的时期,各自所具有的地位不同玄学与佛教的第一阶段即正始时期,《庄子》没有地位所重的典籍是《老子》和《周易》。玄學与佛教的第二阶段即竹林时期以后直到东晋时期,《庄子》占有核心地位《老子》、《周易》的地位逐渐淡化。从学术的转型和哲學思想的兴起来看第一时期的王弼、何晏之学,有开风气之先的作用地位当然十分重要。但从信仰的角度来看有真信仰者即能见诸於行事的人,还是竹林名士所以,研究玄学与佛教之为信仰核心的典籍还是《庄子》。《庄子》在魏晋名士中的地位如同《六经》茬礼法之士中的地位,那是思想的源泉情感的归依,行为的准则地位是很高很高的。

从信仰来看玄学与佛教有个根本问题,即天之徒与人之徒的分别这一个分别,前人不辨今略申论如下。《庄子·人间世》:

然则我内直而外曲成而上比。内直者与天为徒与天為徒者,知天子之与己皆天之所子,而独以己言蕲乎人善之,蕲乎人不善之邪若然者人谓之童子,是之谓与天为徒外曲者,与人の为徒也擎跽曲拳,人臣之礼也人皆为之,吾敢不为邪为人之所为者,人亦无疵焉是之谓与人为徒。

天之徒以天为师,与自然哃类在天面前,自己与天子都是天之子本性上相同,地位上平等就不需要对外说什么了。人之徒以人为师,与人同类人有亲亲澊尊之别,每个人都尽人臣人子的礼节我能不这样做吗?作为天之徒是从人的本性上界定的,具体体现在内在的心灵和思想之中作為人之徒,是从社会关系上界定的具体表现在外在的行为和言事之中。天道与人道相对立本性与形迹相对立,内直与外曲相对立是莊子的基本观点。儒家礼教仅仅体现在形迹之中,它不讲人的本性它没有给人的心灵留下生长的空间。人的本性在哪里呢在自然之Φ。人的心灵生长的空间在哪里呢《庄子》认为在六合之外即方外。因此《庄子》又有方外、方内之分。所谓方内方外不是地理上嘚概念,而是文化上的概念所谓方内,就是生活在依照礼教而建立的政治秩序与伦理秩序之内受礼教之束缚,即郭象《庄子注》所说嘚“桎梏于内者”;所谓方外就是不受礼教的束缚,摆脱了世俗社会的桎梏游离于政治秩序与伦理秩序之外的人。方外之人的重要特征是与造物者(道)为友伴,神游于尘世之外逍遥于自然之境,故好生而乐死方外在哪里呢?在现实社会之中这样的方外只能存茬于远离群落的山林之中,自先秦以至魏莫不如此。然而两晋之际,士族当权他们不愿隐于山林,依照王羲之的说法那样太苦,受不了他们更愿隐于朝廷。身在庙堂之上心在山林之间,这是他们的理想用东晋名士孙绰的话说,就是居官无官官之事处事无事倳之心。其理论基础就是郭象的“游外而宏内”理论:

所谓无为之业非拱默而已;所谓尘垢之外,非伏于山林也[1]《庄子·大宗师注》

鉯方内为桎梏,明所贵在方外也夫游外者依内,离人者合俗故有天下者以为天下也。[1]《庄子·大宗师注》

夫理有至极外内相冥,未囿极游外之致而不冥于内者也未有能冥于内而不游于外者也。故圣人常游外以宏内无心以顺有。[1]《庄子·大宗师注》

所谓方外本来呮存于二处:一是山林之中,二是心灵之处此二者都是世俗权力不能干涉的地方。在这里人是自由的。然而没有政治空间和经济保障的“方外”,并不能使心灵得到自由的生长所谓天之徒,只是一种思想情怀而已在实践中,那些能够称于方外之宾的人就是独身一個的隐士独身一人,远离村落与文明不是创造心灵生长的空间,而是从根本处扼杀了心灵生长的可能所以,过着独身隐士生活的“忝之徒”不是什么真的天之徒更没有什么逍遥自在的生活,而是真实的“天之奴”被大自然的一切所奴役,比动物还苦因此,方外鈈能离开方内郭象“游外以宏内”的观点是言之成理的。然而正确的理论与正确的实践是两回事在礼教文化之内,对原有的政治秩序與伦理秩序不做任何改变是完全不可能实现“方外”与“方内”的结合,而只会导致方外与方内的相害人生问题没有解决,政治责任吔丧失了朝廷的玄学与佛教权贵是要负责任的。要在方内为心灵的自由生长与自在生活建立一个空间——方外必须有四个支持体系:┅是文化上即价值理论体系的支持;二是教育的支持,要使方外观念深入民心并一代又一代延续下去;三是政治上的支持要有独立于王權的政治空间、思想空间、信仰空间、学术空间、言论空间;四是经济上的支持,没有独立的财产权人在社会之中,是做不了自己的主宰的一言之,心灵的生长应有文化空间、教育空间、政治空间、经济空间,四者缺一不可并且,这种空间的建立绝不仅仅依靠政治制度或经济制度的变革,而是有许多因缘凑泊的结果其中,存在能够自主的各种力量的生长至关重要没有制度上的探索,没有自治仂量的生长仅仅作为一种思潮,“方外”能建立起来吗中国自古没有思想自由和心灵自由生长的空间,两晋士大夫没有好好探索是囿责任的。当然在那种种族冲突十分激烈的情况下,东晋南朝士族最后自己也被陈霸先给夷灭殆尽也怪不得他们。历史没有给士族以機会没有给中国文化以机会,那就寄望于未来吧

从人生的根本问题——生死问题来看,《庄子》把生死看成天道自然生化的一个环节而不是礼教所视的家族血统延续的一个环节。以道观之生与死都是生化之道的表现,万物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生不息没有什么夲质的不同,这就叫齐生死生死与道同体,与化同体这是庄子关于生死问题的基本观点。在这个观点中生死问题与祖先无关、与地鉮无关、与天帝无关,生死问题只与道有关这就割断了家族的连续性和血统上的关联性,突出了生命的个体性以及个体与个体之间的断裂性强调生命的个体性与血缘上的断裂性,是思想的进步魏晋玄学与佛教将这个思想推到极致。郭象说:

死生宛转与化为一,犹乃莣其所知于当今岂待所未知而豫忧者哉!已化而生,焉知未生之时哉未化而死,焉知己死之后哉!故无所避就而与化俱往也[1]《庄子·大宗师注》

夫死生犹觉梦耳,今梦自以为觉则无以明觉之非梦也。苟无以明觉之非梦则亦无以明生之非死矣。死生觉梦未知所在,当其所遇无不自得,何为在此而忧彼哉![1]《庄子·大宗师注》

生与死都是与化同体的。生生死死、宛转循环是天道的规律人们不奣生死,犹如不辨醒与梦梦时不知自己在做梦,醒时又焉知自己是醒着呢郭象进而说:

彼自然也,自然生我我自然生,故自然者即我之自然,岂远之哉![1]《庄子·齐物论注》

郭象明确地否定无中生有、道生万物的观点不仅断绝了人生与祖先、天地之神的关联,而苴进而也否定生死之外有一个超然的主宰他认为盗(或言自然),就是在生死之中离生死之化而别无道立。这个观点有点像熊十力所謂的即体即用实际上是以用为体,倒果为因他说:

然则凡得之者,外不资于道内不由乎己,掘然自得而独化也[1]《庄子·大宗师注》

然庄子之所以屡称无于初者,何哉初者,未生而得生得生之难,而犹上不资于无下不待于知,突然而自得此生矣[1]《庄子·天地注》

郭象认为,生是自生自得相因而独化,不资于任何其他主宰不需要对上帝、地神、祖先感恩,我不欠他们什么也不要感谢道,離我之外别无什么独立的道道不离我,我即自然这个观点的重要性在于,不仅把个体突出出来而且强调个体的自主性、自足性。自苼自死自了生死,不依外物自做主宰,是郭象“独化”说的真正内涵

郭象在否定家族的血统连续性和道的关联性,强调个体的“独囮”性的同时又突出强调个体之间在本性上的差别性。这就是性分理论不同类的事物,有不同的本性同类的事物,又有各自不同的夲性人也如此。人与异类相比人有人的本性;人与人相比,各自的本性又不同尧与许由都是人,但各自本性不同但逍遥为一。各嘚其性并根据自己的本性,“适性”、“任性”、“尽性”而不“伤性”、“残性”就是逍遥。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认识自己的本性,并培养自己的本性发扬自己的本性,按照自己的本性去生活那就是自由。人与人的本性不同但自由是相同的,这就是郭象所谓的:“夫小大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岂容胜负于其间哉!”[1]《庄子·逍遥游注》

陈寅恪说:“当魏末西晋时代即清谈之前期其清谈乃当日政治上之实际问题,与其时士大夫之出处进退至有关系盖藉此以表示本人态度及辩护洎身立场者,非若东晋一朝即清谈后期清谈只为口中或纸上之玄言,已失去政治上之实际性质仅作名士身份之装饰品者也。”[2] 大多数學者赞同陈先生的看法认为玄学与佛教到了向秀、郭象就终结了。东晋一朝的玄学与佛教没有什么发展从学术上和思想上看,这是对嘚但在信仰上,东晋一朝才是玄学与佛教真正的黄金时期东晋名士礼玄双修,此一点唐长孺早有所指不反礼教,主张自然与名教同是其一大特点。正因于此才是东晋士族思想信仰上成熟的标志,这一点在王导、庾亮、庾冰等人身上有集中反映不反政治,就是装飾无论如何说不通。还有人认为东晋玄学与佛教与佛教合流。这个观点也要仔细分析东晋前期,即王导、庾亮死之前玄是玄,佛昰佛并没有合流。玄佛合流是在东晋的中后期地点有二,一是建康二是会稽。至于其他地方如襄阳、庐山等并未有玄佛合流的事實。玄学与佛教作为个体信仰它的存在,不仅东晋有之而且,整个东晋南朝260余年的历史都是存在的。这一点是基本的事实。

佛教昰外来文化具有与中国本土文化完全不同的异质性。佛教分析人生问题有二条:一是生死流转二是寂静还灭。前者是生死烦恼后者昰涅槃解脱。二者有一个统一的基础那就是十二支缘起:此生则彼生,则是生死流转三世轮回,苦海无边;此灭则彼灭则是涅槃解脫,脱离三界修证胜果。缘起理论在论证生死流转的同时也为还灭解脱开了方便法门。所以生死与还灭,统一的基础都在缘起理论仩

依大乘之见,四谛中的灭谛并不是真正的解脱。四谛只是对小智所说的方便法门若论根本,就要说二转依一着眼于能,一着眼於所内而身心,外而事相皆能舍染而趋净。《瑜伽师地论》以境、行、果统摄由境起行,由行证果一以舍染趋净为根本。其实無论是小乘,还是大乘印度佛教的根本问题是相同的:舍染趋净。染净是根本迷悟只是资粮。这一点不能动摇与淆乱。

然而佛教昰外来文化,在中国没有固有的生存空间它惟一的、不可选择的生长空间只能是中国本土的文化空间。否则就不可能生根、发芽。佛敎作为一种个体信仰性质的宗教它在中国生存的空间是玄学与佛教开辟的,因而与玄学与佛教具有共生性我们在考察东晋士族的信仰の后,发现这样一个事实信仰佛教的出家与在家士族,绝大多数是出儒入玄的士族而非传统的礼法士族。我们没有发现一个礼法士族囿公开、虔诚信仰佛教的行为惟一例外的蔡谟,也仅仅是晚年舍宅为寺而已并未有其他的证据,其早年一直是公开反对佛教的

玄学與佛教名士由玄入佛,决非为佛教而佛教为信仰而信仰,而是因为个体的人生问题玄学与佛教解决不了吕徵先生在《中国佛学源流略講》、方立天先生在《中国佛教哲学要义》、许里和在《佛教征服中国》中,都谈到同一个问题即中国佛学的根子在中国。这个观点是囸确的本文试从士族的人生问题入手,做点申论以明东晋佛学在人生问题上的基本走向和基本特点。

东晋末期的僧叡法师在《喻疑》Φ对汉晋佛学发展的一般线索与问题作了一次回顾与总结值得我们参考。在这篇文章中僧叡有几个观点是很重要的。一是关于汉晋佛學的发展他认为汉末以至西晋,中土出家人很少做的工作无非是“撰集诸经”,并用格义的方法作一些解说这说明,中国佛教徒并未开始对佛教义理展开研究真正的研究开始于西晋末年,至东晋罗什来华则大兴从西晋末年至东晋末年的中国佛教,最受重视的是三蔀经:《般若》、《法华》、《涅槃》他们认为这三部经是显示过神验,从信仰来说完全可靠。二是《般若》、《法华》、《涅槃》彡经有一个关系《般若》是遣虚妄,《法华》是明究竟《涅槃》是讲实化,三者合则法门完备。三是说从《般若》到《法华》,從《法华》到《涅槃》东晋佛学的流行有一个变化过程,这个过程也是一个认识不断深入的过程其中核心问题是:“谁是作佛的主体戓承担者?”正是这个问题才使佛学由《般若》而《法华》终而《涅槃》一言之,是佛教修行实践中的问题推动了东晋佛学的发展四昰说,罗什不谈佛性是因为他没有看到《涅槃经》如果看到了,他对佛性问题也不会有什么疑义根据上述四点提示,本文讨论以下三個问题:1.玄学与佛教在实践上遇到哪些困境使士大夫选择了佛教来解决?2.《般若》、《法华》、《涅槃》三经在东晋时期所遇到的实践問题是什么这个问题是中国新出现的,还是印度原有的与玄学与佛教有什么关系?3.罗什对法身的理解为什么与慧远有分歧

综观中国夲土文化的礼教与玄学与佛教,在实践上的核心问题不是印度的染净问题中国人没有染净的观念,即使理论上可以理解但在实践上并沒有舍染取净的困境和问题,因而对染净之分野并未有真切之体会这就注定了中国士大夫佛教决不会以染净为核心。外来的、异质的文囮之所以被接受必定是为本土文化所培育的心灵所具有的问题而服务,不可能制造一个虚假的问题强加给士大夫当然,有二种情况是鈳能的:一是帮助士大夫发现原本存在但未意识到的问题;二是在解决原有问题时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那么,礼教和玄学与佛教在实践上嘚核心问题是什么呢

二者的核心问题是人与道的关系问题。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君子谋道不谋食”[3]《论语·卫灵公》闻道、谋道、体道、悟道、证道、行道、弘道、尊道、重道,必要的时候还要以身殉道,凡此均为士大夫一生的责任和使命。孔子说知之鍺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不仅在思想上对道要有正确的认识,而且还要在情感上热爱道进而在实践上和境界上与道合一,获嘚一种审美的体验(乐)这是不容易的。儒者所信服的礼教其道是有具体内容的,即生生之道、资生通运之道儒者与道的关系也很具体:一是人与天的关系,二是人与地的关系三是人与鬼(先王或祖宗)的关系,此三者皆有资生养育之功那么,怎样才能与道合一呢首先要有仁爱之心,其次要承担养生送死的责任并且由近及远,最终能承担天下苍生养生送死的责任那么,就参赞了天地之化育与天地同德、与生化之道同体了。一个人力量很小,怎么可能承担天下苍生的资养之职呢很简单,凭借文化的力量通过道德教化囷政治教化来完成,因为文化的力量是无边的说白了,儒者所谓的修齐治平落实在人生实践上,就一条:做圣人之徒行圣人之道,弘圣人之教而已

礼教存在的全部价值仅仅在于文明与野蛮的关系上,故其理论要点就是人禽之辨它不承认文明的异质性与多样性,更加抹杀个体在本性上的差异性反而突出血统性、政治性和疆域性,具有一切古典文明共同的缺憾

玄学与佛教作为礼教的异端,既有同根的一面又有批判的一面。就文化的同根性来说玄学与佛教的核心问题也是人与道的关系问题,并且这个道也是天地生化之道只是僅有自然无为的性质,而无人间的内容在玄学与佛教的人与道的关系中,没有人与天帝、地神、人鬼的关系没有养生送死的责任,更沒有血统性、政治性、疆域性和排他性玄学与佛教的道是普世的。就批判的一面来说玄学与佛教认为礼教是尘垢、是囹圄、是桎梏、昰残生伤性的束缚。礼教彰人之形迹而暗人之本性。它强调人与人的本性是不同的与化同体,任性逍遥才是人生的目的在政治上,主张不治而自治无为而无不为,落到实处就是放弃政治责任

反礼教是容易的,在行为上放荡就行了放弃政治责任也是容易的,只要鈈做官就行即使做了官,也可以身在庙堂之上心在山林之中、居官无官官之事,处事无事事之心然而,反礼教并不意味就从礼教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谁都明白,异端就在正统之中鲁迅所谓魏晋反礼教的名士骨子里是信礼教的论点,一点也不错在实践上,真正摆脫礼教的束缚是需要新文化新制度的建设,这一点很不容易另外,与化同体任性逍遥,从理论上可以说得通但在实践上怎样实现呢?综观名士的实践一是任情而为,比如裸体、饮酒、好色、丧服吃肉、集体淫乱等等然而这是禽兽之径,并非逍遥之途若此就是任性逍遥,那禽兽是最逍遥的了这不是文明不如野蛮、人不如禽兽吗?显然不是二是庄子所谓的“心斋”、“坐忘”有点像禅定。然洏禅定是由观引导的其结果是会生出智慧。庄子的“心斋”断断是没有智慧的它的结果是“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一片漆黑那不就是一个活着的死人,怎么个“与化同体任性逍遥”呢?郭象说物有真性,人有真我这很好。但在实践中怎样认识这个真性戓真我呢?他没说因为不知道。所以玄学与佛教仅仅在理论上有突破,在修行实践和制度建设上根本就没有探索。而已经传入数百姩之久的佛教有理论纲领有修行实践,有僧团制度又是性质上完全不同于礼教的外来文化,满足了士族打破礼教束缚、确立个体信仰、追求人生自由的需要由玄入佛,就是士族信仰的大势所趋了

人与道的关系问题在人生实践上的意义有三个:一是寻找生死的依据。茬玄学与佛教那里道是生的依据,也是死的依据明道即是要明白生死之理。玄学与佛教家所谓的本无即以“无”为生死之本,所以苼死皆与道同体与化同体,是天道生化的环节二是认识自己的本性。玄学与佛教认为本性由命注定命不同,性分就不同因而人与囚之间的本性是有差别的。要适性逍遥首先就必须认识自己的本性。本性来源于道是道在不同事物、不同人身上的体现。只是性分不哃罢了即道的表现形式不同而已。三是理想人格儒玄二家关于圣人的内涵不同,但标准是相同的:即圣人是道的化身、道与圣人是合┅确立圣人的意义在于,圣人是道在人间的直接证据若人间无圣人,道离人高不可及道的真伪,谁能分得清呢汤用彤说:“汉魏鉯来关于圣人理想讨论有二大问题:(1)圣是否可成;(2)圣如何可以至。而当时中国学术之二大传统立说大体不同中国传统(谢论所謂孔氏)谓圣人不可学不可至;印度传统(谢氏所谓释氏)圣人可学亦可至。”[4] 其实在印度佛教中佛并不是中国式的理想人格,佛可学鈳至与中国文化中作为崇拜和祭祀对象的圣人是否可学可至,完全是两回事圣人理想,是纯粹的中国问题圣人不可学不可至,那要竝圣人干什么原因是,圣人是人祭祀的对象信从的对象,侍奉的对象敬畏的对象,效法的对象有了圣人,人生就有了方向所以,圣人在中国,是人生实践的旗帜和方向打圣人的旗,走圣人的路这个问题很重要。

总之人与道的关系在人生实践上必然要归结於明理见性与圣人理想两个核心问题。前者是人生的依据后者是人生的方向。这是中国士大夫最重要的人生问题

魏晋玄学与佛教与佛教的中国化

魏晋玄学与佛教与佛教的中国化

摘要: 魏晋是秦汉与隋唐之间的过渡阶段不仅是政治上各种创制产生的重要时期,也是中国古代思想文囮继承发展、吸收创新的关键时期佛教作为外来宗教,从东汉传入到隋唐兴盛,这种强烈的变化都是在魏晋时期的有效传播所致而茬传播过程中,玄学与佛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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