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叫嚣战争离我们有多远,应为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酷,如果他还存在酷,那便是残酷。为什么

【中国领海】不要随便叫嚣战争,那实在不智【钓鱼群岛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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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领海】不要随便叫嚣战争,那实在不智
看到许多关于叫嚣对美、对日、对越、对菲开战的言论,觉得实在非智,忍不住想说两句 首先声明本人主和,非战,但如果看见这个观点的马上就认为本人观点懦弱的人请绕行,我实在不想争论什么历史为镜照亮前行路,许多人在叫嚣战争,那么我们就看看新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两次战争一、在中国支持下,北朝鲜主动进攻,结果大家都是知道的。这次战争,中美各有说辞,但在中国周边小国看来是中国为了清除身边异己主动挑起的战端。结果呢,中国失去迄今收复台湾最好机会,失去与美国交好的可能(如果没有我认为在中苏交恶初期美国就有可能对中国递出橄榄枝),那样中国也不至于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被拉开整整半个世纪差距,而且让中国周边小国开始心生忌惮,并且这次战争的初衷并未达成(甚至违背初衷,因为战争之前美国在韩国是没有驻军的,如今呢),唯一好处大家应该知道(在今天看来又多了一项,中国成为一个残暴政权的帮凶)二、我一直认为这个名称有问题,当时很嚣张不假,在边境屡屡挑衅也确有其事,但这不是我们把坦克开进别人家院子的理由,边境寻衅不要说当时就是今天在也是每天都有的,这只是国家间不友好或者敌视的一种方式,结果是中国收复了大片岛屿(这与很多人主张的南海开战,收复失地很像),但是却将中国以大欺小的形象留在了国际舆论中,尤其深深印在了中国周边小国眼中,结果是虽然现在亚洲各国对美国忌惮很重但不见得比中国还重,中国努力塑造和平友好形象长达三十年,可是收效甚微,我不相信这仅仅是所谓美日宣传中国威胁论就能办到的和当属中国毫无疑问,但是在当前形势下轻启战端实在不智甚至愚蠢。我并非一味反对战争求和,但为了一时之快叫嚣战争甚至媒体为了迎合大众一味过度引导当属可恨。
支持,打仗就中了美国的圈套
不打成吗?能够控制战争?忍?如今这局面~可是越来越紧迫啦!拿什么遏制战争?主动权在哪里?光喊口号没用!
其实有的时候我觉着我一位老师说的很对——有时候你不给日本一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你的厉害。清政府次次求和,把中国大片土地输出去了,很久之前倭寇侵犯中国土地,有位人士打出去了,(不记得是谁了。结果别人一百多年都没有侵犯中国土地
人家既然找上门了
打不打不是你说了算的 21世纪再玩诱敌深入战术
除非脑子有病
强烈建议军事教训菲律宾越南日本。
不打 继续保证国家的经济
打 就会让中国倒退几十年。。中国永远跟不上世界的脚步不打
中国ZF 难以让民众心服。。。无能 软弱 这些词都会被民众强加在ZF头上
他们以为那是CF,死了10秒满状态复活
楼主先百度谷歌把朝鲜战争和对越自卫战研究透彻,搞清楚观念,再来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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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意见 :我觉得说打的是小学生吧?没读过书么?11楼说的很对,真的以为是CF吗 10秒复活? 打仗必伤亡 且损失严重,得利是谁?不过中日都不是傻子。谁都不愿意打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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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世上是没有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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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主角:陈晞 ┃ 配角: ┃ 其它:
总评分:&财富 +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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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关系,指两种生物互利生活在一起,缺失彼此,生活会受到极大影响,甚至死亡。” 生物老师嗓音嘶哑却嘹亮,如窗外的蝉鸣,每一声都尽职尽责。。
  燥热的夕阳斜进教室,画了道明暗线,陈念就坐在光与暗的分界线上。整个人安安静静。
  阳光笼罩她额前的绒发,金灿灿的,她眯着眼睛,睫毛又黑又长,徒劳地抵挡光线。
  一道阴影笼罩过来。是班主任,身后跟着两个警察。。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陈念,”班主任站在门口,一贯威严的人难得和颜悦色,冲她招招手,“你出来一下。”
  陈念看着那两个穿制服的,脸色微变。
  她看一眼前边的空座位,终于放下自动铅笔,起身时扯了扯黏在腿上的校服裙子。
  生物老师和全班同学行注目礼把她送出去,眼睛看不见了,耳朵跟着走,耳朵洞里的汗毛都竖起来,想听点新鲜。
  班主任拍拍陈念瘦弱的肩膀,安抚:“别紧张,只问你几个问题。”。
  一个警察面色严肃,另一个很年轻,温和地对她笑了笑,竟有酒窝。。
  陈念点点头,沉默地跟着班主任往办公室走。走几步,班主任回头看那一屋子翘首以待的学生,斥:“好好上课!”
  到了办公室坐下,空调冷气像虫子似的往毛孔里钻。。
  班主任面色笃定,看着陈念,问:“陈念,你应该知道这两位警官为什么而来吧?”
  “知……知……知道。”陈念有口吃的毛病,人倒不是特别紧张,面色苍白是因天生脸皮细薄。
  稍年轻的警官体恤她,问:“知道我们是为胡小蝶坠楼的事来?”。
  陈念点头,漆黑的眼珠盯着他。
  “我们不问别人,来问你,你也知道为什么吧?”。
  “那天我值……值日。”
  “那天,胡小蝶,你,还有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值日。打扫清洁后,那两人先走了,她们离开时,教室里只剩你和胡小蝶。”
  陈念点头。
  “你说你比胡小蝶先走?”
  陈念又点头。
  “那天,胡小蝶有没有和你透露什么信息?”。
  陈念摇头,眼睛黑白分明。
  “你有没有察觉到她有什么异样?”
  还是摇头。
  另一位插话:“能和我们讲述一下那天教室里只剩你们两人时胡小蝶的状态吗?”
  “都写在……在笔……笔录里了。”
  班主任插话:“这孩子说话实在困难。上次就问过一遍,都录音了的。”
  陈念静静看了班主任一眼。
  对方想了想,问:“你说,那天放学后没看见胡小蝶,所以自己先回去了?”
  陈念点头。
  一星期前,保安巡逻,发现教学楼前的地板砖上一地血泊,胡小蝶的尸体碎在里边。
  胡小蝶是校花,落了个最丑的死法。
  警方初步断定是自杀。但自杀原因尚不明朗。。
  没别的问题了,班主任叫陈念回去上课。
  陈念走出空调房,一层闷汗罩上来,像裹了层保鲜膜。。
  她望着白灿灿的阳光,像看见了胡小蝶乳白色的躯体,一股冷气从脚心漫上来。
  寒热交加。
  走几步,身后有人叫她:“陈念。”
  是那个年轻的警官,递给她一张名片,他笑了笑,眼神极深,像能洞穿什么:“我姓郑,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陈念心一磕,点了头。
  走进教室,如同摁了静音键,圆珠笔,作业本都静得痉挛。陈念恍若未知,走向自己的座位,几十道目光里有一道格外锐利,要给她身上穿一道口子。。
  陈念看一眼坐在后排的魏莱,那画了眼线的眼睛看着格外幽深,带着冷血的威胁。
  陈念坐回椅子上,斜前方的同学曾好在桌子下抠了抠她的腿,陈念伸手去摸,从她手里摸过一张纸条,写着:“他们问你什么了?”
  陈念沉默,看一眼前边胡小蝶的空座位,又拿余光扫一扫周围的人。。
  班里突然少了一人,但大家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有胡小蝶的好友曾好时不时哭鼻子。
  其余人多是议论,比惆怅更多的是好奇和不解;。
  或是惶惑,十七八岁的生命里,全是诡秘。
  少年的一大特性与好处是,忘性大,轻松就能向前走。。
  前一秒还窃窃私语的学生们,此刻都安静下来,他们的眼睛如饥似渴,亮成几十双灯泡,全神贯注盯着黑板上方墙壁上的挂钟——
  放学倒计时一分钟!
  课堂上不许讲小话,但放学如同开鸟笼,平时就不守规矩的学生把倒计时从心里转移到嘴上,公开跟老师叫板:“20…19…”
  渐渐,随大流,仿佛一**蜜蜂由远及近。
  生物老师对生物的趋同性和族**跟随效应再清楚不过,无奈又不甘心,不肯放下课本。
  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倒数队伍:“13……12……”。
  陈念的心打鼓一样跟着男生们的节拍搏动。她已在课桌下把书包收好,只等着下课铃响冲出教室。
  炎热傍晚,她鼻翼上渗出了汗。
  生物老师不放弃地问:“生物的种间关系除了共生、寄生和竞争,还有什么?”
  全班同学激奋地回答:“捕食!”
  “捕食!”
  “叮铃铃~”下课铃引爆教室,吵闹,桌椅碰撞,。
  陈念大步走出教室,确定走出那道视线外了,她拔脚飞奔,跑过走廊,弯进楼梯间,白色帆布鞋在楼梯坎上交替得近乎慌乱。
  她小腿很细,只怕承受不了这速度会折断。
  几个男生呼啸着从她身边冲过,陈念熟视无睹,用力奔跑,时不时回头,仿佛身后有别人看不见的恶鬼在索她的命,是捕食的猎物。
  下课铃声唱完,她白色的校服裙子已消失在校门口。。
  陈念一路跑回家,跑到家附近的小巷,实在没力了,撑着腰喘着气往前走。
  心如擂鼓,她抹抹嘴巴上的汗,揪紧书包带子。。
  青石巷子笼罩在晚霞里,油画似的,几缕油腻的青椒肉丝香味从院墙里飘出来。
  乒乒乓乓,是锅铲敲打铁锅,还有拳打脚踢。。
  角落里一**杂毛小混混在揍人,白T恤的男生蜷在地上,没有反抗,没有声息。
  陈念把头扎低,屏气从一旁走过。
  那**人骂骂咧咧,脏话连篇。
  陈念目不斜视快速经过,转弯掏出手机,才摁两个键,后衣领被人揪住。
  她像只鸡崽,被拖去那堆人里头。
  屋檐下得低头,陈念的头快埋进胸口。
  小混混一下两下拍她的脸:“小婊.子,给谁打电话呢?”。
  陈念垂着眼皮:“我……我妈妈。”
  对方抓住她手腕拧过来,屏幕上显示数字“11”。。
  “110?”劈头一耳光,“操.你妈B,找死!”。
  陈念摔在白T恤身上,脸颊火辣,她后悔了。她不该多事。打伤了人死了人又关她屁事。
  “什么JB玩意儿!”那人一脚要踹,另一人挥手拦住,蹲下来,揪住她的马尾强迫她抬头。
  陈念看见这混混腰上还系着校服,是她的同龄人,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像是天生的仇敌,分属不同的物种。
  他抬了抬下巴,指那个被打的白T恤男生:“你认识他?”。
  他扯动陈念的头发,把她的头拧过去,陈念撞上一双漆黑的眉眼,隐在暮色里,看不清情绪。
  “不认……”陈念说话有些艰难,“不认识。”。
  “不认识?”混混拎着她鸡窝似的头发,摇晃她的脑袋,“不认识你多管闲事?”
  “我再……再不管了。”陈念声音很小,有真切的后悔,和虚弱的求饶。
  她垂下眼帘,不敢看白T恤男生的眼睛。
  混混一时没趣,又不甘心放她走,较上劲了:“不认识他你为什么要救他?啊?”仿佛真有多在乎她的理由。
  陈念:“不知道。”
  她察觉不妙。
  “你看他长得好看?”
  陈念不吭气,脑子里没有答案。刚才那一对视,他眼睛逼人,一瞬,足够她判断是个好看的男生。可之前她没看。
  “他当然长得好看啦,他妈是咱们市里有名的美女呢。”他们交换眼神,笑得不怀好意又下流,“好多人排队上她的床,操……”
  “指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了。我他妈早想好了从后边进……”。
  陈念咬紧牙,不属于她的羞耻在她脸上炸开。她更不敢看那个白T恤男生了,他们终于嘲笑完了,揪起陈念的衣领:
  “你有钱吗?”
  “啊?”
  “他没钱,你有钱吗?”
  原来是欺凌抢钱的恶霸学生,陈念家境不好,舍不得钱,可又怕他们搜身,终于红着眼眶摸出七十块钱,低声:“只有这……些。”
  对方不满意地骂着“穷逼”,把钱夺过去。嫌钱少,得找点儿心理平衡证明自己的魄力大于七十块钱。
  “来来来。你救了他,奖励你和他亲嘴。”
  陈念一愣,用力推开,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几个混混上前,七手八脚把她摁趴在地上,她成了一只狼狈的落水狗。
  羞愤,屈辱;可屈辱是什么玩意儿?
  陈念尖叫,挣扎,反抗;白T恤男生微眯着眼,冷冷看着她,但并不发出动静。
  她的嘴撞进他的,柔软的唇,抵着坚硬的牙齿。。
  热气腾腾。
  她后脑勺被摁着,两人被碾进尘土里。混混们快活地笑着计时,要数到。
  她放弃了抵抗,眼泪一颗颗砸在他脸上。
  白T恤静静看着她,没有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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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拉开厕所隔间的门,对面一口烟雾吐来她脸上。她别过头去咳嗽几声,烟雾散去,浮现出魏莱嚣张跋扈的脸。
  化妆品没洗干净,残留在她年轻的脸上。古怪而刻意的老成。。
  陈念也想在一夜之间老去,逃离这个弱肉强食的斗兽场。。
  可逃不出的青春,总是步履蹒跚。
  陈念往外走一步,被魏莱不客气地推回去撞在隔间门上。陈念希望这一推只是暂时的,即兴的,不是宣战的号角。
  魏莱把手里燃着烟摁过来,慢慢划过陈念僵硬的脸颊,最终摁熄在门板上,她凑近陈念:“警察叔叔找你问了些什么?”
  陈念安静的:“还……还是问……之前一样的。”。
  “还还还,”魏莱模仿她的口吃,厌恶道,“你嘴巴就那么蠢,愣是不会讲话?就你这样子,说真话警察都觉得你撒谎。”
  陈念摇头。
  “陈念你说,胡小蝶坠楼的那一刻,我在哪儿?”。
  阳光照在陈念脸上,白得透明;她抬眸看她一眼,努力想一口气说完:“在学校……”魏莱狠狠盯着她,就要甩她一耳光,陈念吐出最后一个字,“……外。”。
  那天陈念在回家路上,远远看见魏莱她们拦住一个中学女生,威逼要钱。
  魏莱冷着脸:“你就是这么跟警察说的?”。
  陈念垂眸看见她的手在抽动,很快摇头,说:“写的。”。
  可那一巴掌还是打过来了。
  陈念偏着头,黑发甩到前边,拦住她红一片白一片的脸颊,给她遮羞。。
  “我量你也不会乱说。”魏莱低低吐出一句。上课铃响,看门的女生徐渺催促,“魏莱,走了。”
  魏莱走近陈念,从她绑得整整齐齐的发束里揪出几根,缠在手指上,缓慢拉扯,直至扯断:“陈念,你最好没给我乱说话。”
  每个班级都是一个小社会,有性格张扬的,有庸庸碌碌的,还有安静内敛的;有特立独行的,有普普通通的,还有看不见的。
  陈念属于后者。
  陈念赶在上课铃结束时回到教室。她看一眼忙碌的老师和同学,没有人看她。她走回座位上坐下。
  胡小蝶是自.杀的,她对自己说。
  一开始有点儿分心,被打的脸颊还在辣辣地疼。。
  渐渐安定。
  她低头在草稿纸上算公式,铅笔沙沙作响。
  数学老师从她旁边经过,看一眼她的解题过程,点了点头,走几步后点名:“陈念。”
  陈念抬头。
  “说说这道题的答案。”
  纸上写着α+3β。陈念缓缓放下笔,站起身,低声回答:“阿……阿……阿尔法加三,”
  “啊……啊……啊……”魏莱似娇.喘地模仿陈念的口吃,她眯着眼睛,表情暧昧,喘得绘声绘色。
  同学都觉得好笑,便哄堂大笑。
  这样上课才有意思,有没有恶意都没关系。
  陈念没反应,她在嘲笑声中长大,早就习惯。。
  嘲笑和排斥从幼儿园开始,谁说人之初性本善呢,谁说“他们只是孩子”呢,孩子的等级划分、拉帮结派和打压异己,偏偏是最原始最残酷的。
  他们不像成年人伪善,所以他们看不起谁,讨厌谁,就光明正大表现出来,光明正大地欺压他,嘲笑他,孤立他,打击他。
  “安静!”数学老师恼怒地敲讲台,“现在笑得这么开心,我看你们有几个能笑到高考后。”老师的威力仅限于对未来的嘲讽。
  “魏莱,去外边罚站!”
  “哗”的椅子响,响得骄傲又挑衅。魏莱懒散地站起身,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走出去,回头还盯了陈念一眼。
  陈念坐下。同桌好友小米握住她的手背,难过地看她,陈念摇摇头表示没事。
  临近高考,大家都顶着升学的压力,悲与欢一闪而过,不挂心里,转眼人就埋头在书海中。
  体育课也不用好好上,是自由活动。
  想读书的留在教室学习;想放松的,或早已放弃的,去操场活动。。
  竹筐里的蓝球排球羽毛球被一抢而空,陈念捡了筐底的跳绳。。
  “陈念,要不要一起打羽毛球?”说话的是班里最高的男生李想,他是体育生,百米破了省里记录,文化课还不赖,保送去了所很好的大学。
  陈念摇摇头,背后的长马尾轻轻晃了晃。
  “陈念,你真不爱说话。”李想低头看她,带着笑。。
  陈念仰头望,他真高。
  大部分学生都戴眼镜,但李想视力很好,眼睛炯炯有神,离弦的箭不仅可以形容他的起跑速度,还能形容他明亮的眼睛。
  “没……没什么要说……说的。”喉咙是天生被打了结的。可惜了她那副好听的嗓音。
  陈念长得很清秀,眉毛淡淡的,睫毛又黑又长,嘴很小巧,李想看着她,想到了书里写的“樱桃小口”。难怪话少。
  李想说:“陈念,班上一些无聊的人,你不要理她们。好好学习,加油努力,等考试完了,就能永远离开这里了。”
  少年的安慰小心而又励志,带着自我安慰的希望,陈念点点头。。
  “那一起打羽毛球吗?”
  陈念摇头。
  李想笑了,给自己找台阶下:“下次吧。”
  他走了。
  陈念看见了魏莱,坐在看台上眯着眼看她,冷冷的,不对,她在看她身后。
  陈念回头,见李想正和曾好说话,把球拍递给她,两人一起打球去了。。
  陈念拿了跳绳远离人**,走去操场的角落跳,跳着跳着,从正午的阳光下跳进桑树的阴影里。
  蝉在她头顶叫:知了……知了……
  “喂。”低低的男音,没什么情绪。
  陈念陡然停下,心跳砰砰,四下寻,没人。远处的操场上同学们在活动。
  少年轻哼一声:“这里。”语气里三分无语七分冷嘲。。
  陈念扭头看相反方向,是那晚的白T恤男孩,隔着学校的栏杆,站在太阳下。今天他还穿着白T恤,校服裤子,外套系在腰上,不知是中专还是技校的。。
  他手里拿着一支没点的烟,手指轻弹着烟身。。
  蝉声扯破天空,
  陈念鼻翼上渗出细细的汗,白皙的脸颊和脖子透着健康鲜艳的红色;许是因为跳绳,心还在剧烈抖索,她不经意抿紧嘴唇,往后挪了一步。
  围栏一边是阳光,一边是阴影。
  他的眼神穿过光与暗的界限,明亮逼人:“他们拿了你多少钱?”。
  “七……”陈念一口气下去,“十块。”
  他在校服裤兜里摸了摸,掏出两张崭新的五十,手伸进栏杆空隙递给她。
  陈念不接,摇头:“没零……”
  他等了一秒,见她居然没话了,冷淡道:“没零钱也不用找了。”。
  陈念愣了愣,闭上嘴,舌尖上的“钱”吞了回去,最后还是摇头。。
  他的手仍悬着,眯起眼睛看她半刻,忽而冷笑一声:“你接不接?”。
  陈念握着跳绳,转身准备走,他却收了手,后退几步。。
  陈念诧异,见他突然加速冲过来,手脚并用两三步上了铁栅栏,纵身一跃,跳到她面前的草坪上。
  他低头拍手上的灰尘。
  陈念的心鼓到喉咙里,更是一句话讲不出来,瞪着眼睛看他。。
  他的脸干净苍白,眉骨上有块淤青,站在树荫下,眼睛更黑更凉,那股子邪气又上来了。他走到她面前,个子高她一截,气势从她头顶压下来,陈念攥着跳绳不接,他于是把纸币从她拳头缝儿里塞进去。
  新钱硬,陈念手疼得厉害。
  他转身离开,她看他的背影,单薄料峭,利落少年。。
  他走几步后,回了头。
  依然那样不明的眼神,穿过额前的碎发看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念犹豫半刻:“陈……陈念。”
  他不解:“成陈年?”南方人前后鼻音不分。这名儿听着像陈年老酒,老气横秋的。
  陈念没点头也没摇头,想着算是默认,他就可以走了。。
  但他眼睛判断着什么,没走。他捡了根树枝,走回她身边。他拿树枝点点地,又递给她,下指令:“写出来。”
  陈念蹲下去,在沙地上写自己的名字。
  “陈念。”他念了一遍,质询,“念是哪个意思?”。
  信念,念旧,念书?
  陈念解释:“今……”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出来的话却一如既往的轻声,“……今心。”
  他拿眼角看她,明白过来那个“成陈年”是怎么回事了。。
  她知道被发现了,平定地看他,等着他笑,但他并没有一星半点的情绪。
  学校院墙外有人喊,喊一个名字。
  白T恤走到院墙边,踩上水泥墩,他个儿高,抬手就抓到铁栅栏顶端的箭头,稍一使力,单薄的身体就违背重力地跃上去了。
  陈念觉得那箭头会刮到他,但没有,甚至没刮到他腰间的校服,他燕子一样轻盈地落去校外的水泥地上。
  他走了,这次没有回头。
  陈念从树荫里走出来望一眼,一**男生站在路对面,有的手里拿着棍子。
  陈念把手里皱巴巴的纸币放回运动服兜里。
  她收了跳绳,决定回教室复习。
  不久前,李想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好好学习,加油努力,等考试完了,就能永远离开这里了。”
  所谓努力,所谓奋斗,说白了,只是为逃离眼下所在的困境。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因某些原因,本文背景需改变去国外。但作者在外,高原山区信号不好,上网困难,无法细节处一一修改。希望读者们发挥想象力配合。
背景可选在韩国,书中任意角色名前可加“朴闵金李”等任意姓氏(鉴于韩国有陈姓北姓,男女主就不用改了。)北京=首尔,曦城=曦城,珠海=光州或随便哪儿,哪哪省=济州岛或随便哪儿,高考=修业能力考试。
背景还可选在日本,书中任意角色名前可加“野崎日暮松岛工藤”等任意姓氏,北京=东京,曦城=曦城,珠海=大阪或随便哪儿,哪哪省=京都或随便哪儿,高考=日本高考
在这儿算是统一改了,存稿内容就先不一一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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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20:54 编辑
下午的太阳晒得人周身发热,陈念快步走进竹林小道,顿入一片阴凉。
&&  假山和亭台通往教学楼后门,陈念走到半路,遇见了曾好,课上给她传纸条的胡小蝶的好友。
&&  陈念知道她是来找自己的,停下来。
&&  曾好的眼睛肿得像杏核,看着陈念:“你怎么不回我的纸条啊?”
&&  陈念沉默地摇一下头,表示无话可说。
&&  曾好攥紧拳头:“他们也问过我好几次,因为我是小蝶最好的朋友。可我真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  她一说,眼泪不争气地漫上来,“那些天小蝶是怪怪的,大家都看得到,她不爱说话了,心事重重。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同学的关系变差了,但又觉得不至于。我问过她,她否认,说是别的事。后来就……”
&&  陈念面无表情,扭头望一眼教室。竹叶在风里摇摇晃晃,阳光在细叶上跳跃,白水一样。
&&  “我不信小蝶会……,可他们说小蝶死的时候,校园都空了,没有外人。保安的嫌疑也被排除。如果真的是自杀,”
&&  曾好抬头,“陈念,你是最后一个看见小蝶活着的人,她到底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  陈念摇头。
&&  “陈念,你说话呀。”曾好几乎崩溃。
&&  陈念默了半刻,慢慢开口:“没有。我和她不……不熟。连你都不……不知道,我……我怎么会知?”
&&  曾好坚持:“如果她自杀,她不可能不和别人说什么呀。”
&&  陈念看着她的眼睛,反问:“说……什么呢?”
&&  曾好一愣,是啊,说什么呢。
&&  “陈念,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什么也没和你说?”
&&  陈念:“真的。”
&&  越长大,说谎功力越出色。这就像是自然习得的。
&&  曾好看着陈念,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像永远在过冬的人;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平静极了,像下了雪的夜。
&&  曾好肩膀垮下去,不知是挫败还是茫然,说:“好吧。”
&&  陈念看她黯然失神,有一瞬想提醒她,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好好复习才是关键,还想和她说,离李想远点儿。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  走进楼梯间,身后曾好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臂,语速飞快:“会不会因为魏莱?我一直以为不至于,但我找不出别的缘由,是不是她?”
&&  陈念迅速把手抽回来。
&&  ……
&&  陈念把三百块钱装进书包,一百块塞进口袋,从ATM间走出来。
&&  她四处看了一眼,才快步离开。
&&  经过路口,陈念闻到一阵包子香,她去铺子前排队买两个包子当晚饭,给老板递了一百块找零。
&&  “没有零钱呀?”老板皱眉。
&&  陈念抿着嘴,摇摇头。
&&  老板翻了翻抽屉,没有五十的。他不耐烦地转身去包里找钱,回头塞了陈念一大把。
&&  陈念认真数数,九十八块八毛。她把十块和二十块的纸币看了看,又检查五十块的,水印,盲点……
&&  钱币太旧,陈念费了一会儿时间,身后的顾客哼地嘲笑:“看这么久,下次随身带个验钞机吧。”
&&  老板也催促:“别挡这儿了,后边人全排队等你呢。”
&&  陈念有点尴尬,把包子塞进书包,低头离开。
&&  表面镇定地走了一会儿,心里头还是不安宁,又把那五十块拿出来瞧。
&&  尚未瞧出名堂,看见了眼熟的人,是那天围住那个白T恤要钱的一伙坏男孩,聚在一起边走边笑,边吞云吐雾。
&&  陈念心里头咯噔,不动声色地把钱攥进拳头,又挪回校服口袋。
&&  她揪着书包带子想转身绕远路,但对方看见她了,也认出来了:“诶,你站住!”
&&  陈念硬着头皮停下脚步。
&&  “听说你是个结巴。”为首的男孩笑,“说,说,说两句,句话,我,我们听,听听。”
&&  众人哈哈大笑。
&&  陈念低头站在他们中间,像被一**硕鼠围攻的小猫。行动拙笨,无处可逃。
&&  他们嘲笑了一会儿,说正题,
&&  “有钱没?”
&&  陈念摇头。
&&  “真没有?”
&&  “嗯。”
&&  “哼,上次那么容易放过你,说话可别不老实。”
&&  陈念咬紧嘴唇,再次摇头。
&&  “那就搜身看看。”
&&  陈念要跑,被抓回去。
&&  有经过的路人,匆匆加快脚步离开是非之地,没人敢搭理。勇气从来是件奢侈品。
&&  很快从她左边口袋里掏出五十块,右边口袋掏出四十八块八。
&&  “这是什么?啊?!”为首的男孩龇牙咧嘴,抬手要挥陈念一巴掌,没打到,陈念冲上去抓住他手里的钱想夺回来。那是她的生活费。
&&  男生没想陈念力气挺大,攥着钱不放,还把他手抠破皮。他揪住陈念的衣领把她提起来:“还有没有?啊?”
&&  陈念白着脸,竭力吐出一句:“没……了。”
&&  “这婊.子不老实。”男生用力拍打她的脸,对弟兄们道,“书包!”
&&  陈念挣扎,死死抱着书包不给翻,一字一句:“没……了。真的!没……了!”她说话很用力,像在赌咒,又像在发誓。
&&  她希望他们相信她的谎话。
&&  但他们把她的书包扯过去,拉开拉链,倒着书包抖索。陈念看见夹着钱的化学书掉出来。她看到钱的一角了,脑子里轰然一声,她感到一股绝望,还有痛苦。
&&  “这五十是假的!”一声喊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一人拿着刚才抢走的五十,愤怒道,“这钱是假的”
&&  钱在众人手中轮了一圈,各个都笃定:“假的。”“假的。”“原来是假的。”
&&  看向陈念的眼光变得愤恨,仿佛是她故意欺骗,这狡诈的女孩。
&&  “拿假的钱骗我们!”为首的抬手要打。陈念抱住脑袋。
&&  “喂。”冷淡的男声。
&&  那一巴掌没落下。
&&  陈念眼睛从手臂下看出去,又是那个白T恤男孩,站在缤纷的霞光里,垂下的左手白皙修长,夹一根烟,烟雾袅袅。
&&  不久前,他曾是他们的手下败将。他同他的母亲一起被他们用最下流龌龊的言辞侮辱。
&&  陈念以为事态会恶化,但这**人居然收敛,把书包和那张假,币扔在地上,准备撤走。
&&  “把钱还给她。”他呼出一口烟雾,手指一弹,烟灰落在脚边。
&&  对方把一卷钱扔在书包上,走了。
&&  陈念不太明白,但也不想明白。她看见他的眉骨上又多了一块破皮,手臂上也有新鲜的骇人的伤。她原以为他是被欺负的,可原来他们是一样的。
&&  白T恤站在原地看她,并没有要帮她收拾的意思。陈念蹲下,把钱捡起来,拍去书本上的灰尘,放进书包,背好了。
&&  他走过来她面前,身影将她笼罩。
&&  陈念目光平视时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她并不打算抬头看他,她转了转肩膀,全身的肢体语言都说着想走,
&&  “喂。”
&&  陈念垂着头愣神,心想再怎样也得道谢的。
&&  白T恤皱了眉,受不了她的不搭理,说:“喂,小结巴。”
&&  陈念抬起头,眼神笔直看着他。
&&  他轻哼一声,说:“还有。”
&&  他下巴挑了挑,指地上的五十纸币。
&&  陈念把钱捡起来,指肚抚摸边角的盲点和纹路,平平展展没有凹凸感,她心里发凉,厌恶自己的掉以轻心和在包子铺时那廉价的自尊心。
&&  她说:“假的。”
&&  少年脸色变了,冷哼出一声:“假的?”
&&  陈念知道他误会,想解释什么,张了张口又没说出话来。她从裤兜里拿出另外两张皱巴巴却很新的五十纸币,伸到他面前给他看,指指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这两张五十才是他给的。
&&  “你的这个……”她努力而不磕巴地说,“真的。”
&&  少年脸上不悦的神色散去,散散地问:“这假..钱哪儿来的?”
&&  陈念没答,拿出三十块零钱递给他,轻声细语,缓慢道:“还……你。”
&&  他看了她好几秒,乌黑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不悦的情绪又上来了。最后,他把钱接过来放进口袋。
&&  她脸发烫,低下头,声细如蚊:“谢谢。”
&&  少年轻哼一声,似不屑,似嘲讽。
&&  街上有人在喊一个名字,他回头看一眼,朝那儿走去了。
&&  是一**流气的男孩子,他的伙伴。
&&  陈念重新绑好头发,拿出那袋包子,往相反方向走。
&&  包子铺的老板正在搬蒸笼,看见陈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  陈念过去把钱递给他:“你找的,假……假的。”
&&  “舌头都捋不直还来讹人?一看就是撒谎没底气,谁能证明这钱是我找给你的那张?”
&&  陈念红着脸:“就……是。”
&&  老板嗓门更大:“没你这样的啊。好好一学生,长得清清秀秀,拿我当冤大头?”
&&  陈念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心……虚。”
&&  “你……”老板被她说中,声音更大,干脆以模仿做羞辱,“心,心虚……我看你话都说不转,你才心……虚。”
&&  几个顾客没有恶意地笑了,落在陈念耳朵里全是恶意。
&&  老板娘过来问了情况,瞪老板一眼,她是会说话的:“小姑娘,是不是你弄错了?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没假..钱。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收了假的,弄混了?”
&&  陈念很确定:“没有。”
&&  “不是,你。”陈念抬手指老板,“是他。”
&&  男人脸上的五官夸张地拧成一团,像包子面皮上的褶皱:“有完没完了,仗着是女的我不能把你怎么着是吧?”
&&  老板娘喝了他一声,和颜道:“银行柜台都写呢,钱款当面点清,离开概不负责。人人都像你这样,别说我这小包子铺,银行都得倒闭。”
&&  他们招呼着顾客,把陈念晾在一边。
&&  买包子的人好奇地看,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自买包子离开。
&&  陈念沉默半刻,说:“报警。”
&&  老板娘冤枉地叹气:“怎么好说歹说你就不信呢?我们做小生意的,不想惹事呀。”
&&  陈念盯着她看,老板来劲了:“报啊,你报啊。”
&&  陈念真报了警。
&&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民警,把双方分开询问;问陈念的那位信她,但也没办法,只能不了了之,因为没证据。
&&  老板娘对民警说:“小姑娘弄错了,不怪她的。”
&&  眼见民警要走,陈念心头一股委屈,道:“我没弄……弄错。这个真……真的是……他们找的。”
&&  老板娘看她一眼,卖包子去了。
&&  那民警把陈念带到一边,拍拍她的肩膀,无奈叹气:“我们办事得讲证据。小姑娘,下次当面点清呀。”
&&  陈念眼眶微红。他们不来还好,来了又走,她比之前更无助。
&&  小奸小恶,遍地都是。
&&  证据,却不是到处都有。
&&  碰上这种事,也没别的办法。陈念不甘心,杵在原地不走。
&&  周围看热闹的人多,老板用十二分的热情招徕顾客,更有底气了。
&&  陈念看着他刻意堆砌的笑脸,那一瞬,她想放火烧了这家店。
&&  这个想法叫她心口一滞。
&&  一颗平静的心里生出歹念,那么容易。
&&  这时,陈念的视野内闪过白T恤下摆,一只手骨节分明,夹着烟,两指抽走她手中汗湿的五十元,淡嘲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去路边等我。”
&&  她抬头,见他浓眉黑目,神色平定,额前的几缕碎发要扎进眼睛里。
&&  陈念没动静,少年冷淡地往左边动了动下巴,示意她走开。
&&  陈念走去路边,他斜垮着一边肩膀,手中的烟缓慢而用力地摁灭在蒸屉里白胖胖的包子上,老板和老板娘表情惊诧,张口结舌。
&&  烟蒂竖插.在包子上。
&&  他把那张纸币拍在笼屉里,说了什么,老板和老板娘面色如土。
&&  陈念只看到少年单薄而颀长的背影。
&&  很快,老板拿了张钱还给他,他转身下台阶,到陈念身边递给她一张新五十:“真钱。”
&&  陈念:“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  他勾起一边唇角,没有要告知的意思。
&&  陈念看一眼包子铺,那老板娘捂着脸在哭。
&&  少年也回头看,冷道:“那两人是夫妻,男的给假,钱,你以为女的不知道?”
&&  “我知道。”陈念说。
&&  少年挑起眉梢。
&&  他的身体挡住了夕阳。陈念低下头,默默往前走。走着走着,用力咬紧嘴唇:“五十……块,至于吗?”
&&  “人都是这样,多活一天,变坏一点,你不知道?”
&&  陈念慢慢摇头:“我想……”她拿出手机,调出曾好的电话。
&&  他问:“想什么?”
&&  “在长大,老去的……路上,我不要变坏,”她又口吃了,努力挣扎,吐出一句,“不要变成我……少年时最痛……恨的那种人。”
少年扭头看她,半晌,奇怪地笑了笑。
&&  眼眸一垂,瞥见她手里提着的两个包子;陈念见了,把塑料袋递到他跟前:“吃么?”
&&  他皱了皱眉,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  白色小塑料袋皱巴了,内层沾满雾气和水滴,油腻而又狼狈。
&&  陈念见着,脸红掉,收回手来,说:“冷了。”
&&  不好吃了。
&&  他走了几步,问:“你晚上就吃这个?”
&&  陈念点头。
&&  隔几秒,他说:“你聋的?”
&&  陈念才知他没看见她点头,于是“嗯”了一声,没头没尾,也不知是回答晚餐,还是回答聋子。
&&  他停下脚步,眉心不悦地皱起,瞧她半晌,她后知后觉地抬头,安静又纯粹地回看他。他也瞪不出个所以然来,估计是无语的,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  陈念走得慢,也不追,走到十字路口停下,他已走完半条斑马线。陈念不需要过马路,准备转弯回家,想打声招呼又觉得不必。
&&  不会再有交集,就这样分道,她想。
&&  少年把外套甩在肩上,走到路中间,回头。
&&  陈念笔直而安静地杵在马路牙子上,跟棵小树苗似的,望着他。宽大的校服T恤套着瘦削的身体,弱不禁风。
&&  他在晚霞的光里眯起眼睛。
&&  她指了指左手边,示意她的家在那个方向。
&&  他大拇指朝自己身后指指,示意她过来跟他往那个方向走。
&&  陈念的手耷拉下来,团抱着校服外套,远远看他,不动了。
&&  夕阳余晖,人来车往。
&&  他也不管,径自走去马路对面,再看,陈念随着人**走过来。
&&  他自顾自哼一声,扯扯嘴角,双手□□兜里往前走,到一家小餐馆门口,就着露天的餐桌,拉了把塑料凳子坐下,又拿根烟出来抽。
&&  隔了一会儿陈念才走到跟前,站在一旁看他。
&&  他也抬眸看她,她的脸白白的,小小的,头发梳得整齐,冒出几缕发丝,蓬松在夕阳下,金灿灿的。
&&  他觉着她像只蜗牛,说话,走路,做什么都慢吞吞,就连谁戳她一下,她的触角也是慢吞吞地缩回去。
&&  几秒后,他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  “想吃什么?”
&&  “都……行。”
&&  “点菜。”
&&  陈念摇头,把菜单推给他。说是菜单,不过是一张油腻腻的塑料纸,他看一眼,随意点了三个菜。
&&  陈念低头看着蒙在桌上的塑料膜和膜上的油污,耳边是马路上的汽笛人声。
&&  太阳快落山了,傍晚最后一丝阳光照在陈念脸上,红彤彤的。
&&  她睁不开眼睛。
&&  他把烟搭在装着廉价茶水的一次性杯沿上,磕了磕,问:“你读几年级了?”
&&  陈念抬起眼皮,夕阳在她眼睫上泛光,她看不太清他的面孔,拿手指比了个“三”。
&&  “初三?”他问,难得有些狡黠。
&&  陈念知道他故意的,却还是摇了摇头:“高……三。”
&&  “你看着挺小,像个小朋友。”他扫她一眼,目光能穿透衣服看到底下,淡淡说,“发育不良。”
&&  她感到一阵燥热的羞惭,像突发的皮疹在脸上发散。
&&  含着胸的肩膀更加弯曲。
&&  他放过她了,说:“快高考了。”
&&  陈念点头。
&&  抽完一根烟,他把烟屁股丢进棕色的茶水里,看她:“你不爱说话。”
&&  “我说……说话,别人会……会笑。”
&&  他平定看着,等她说完,没什么表情地“哦”了一声。
&&  过了会儿了,问:“为什么笑?因为你是小结巴?”
&&  陈念:“……”
&&  他第一次说她是“小结巴”的时候,她就没有生气,她分得清语气的。
&&  上菜了,他要了瓶冰啤酒,欺身拿瓶嘴对向她的杯子,道:“来点儿?”
&&  陈念赶紧摇摇头。
&&  他没为难她。
&&  两人再无交流,吃完饭,他付钱。陈念想提议平摊来着,要开口,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呃……”
&&  他扭头看她,眼睛黑黑的,隐约凌厉,浓眉挑了一下:“你叫我?”
&&  “你……你叫什……么名……?”
&&  “你不知道?”那逼人的目光又出现了。
&&  陈念不明白她从哪里知道。
&&  “我哥儿们喊过我名字。”他说,“两次。”
&&  在学校院墙外,还有街上,陈念没注意。
&&  他盯着她看,站起身,目光不移,眼皮上抬出一道深褶,终究移开,踢了椅子走人。
&&  陈念跟上去。
&&  一路无话。
&&  他在前边斜斜垮垮地走,她在后边规规矩矩地尾随。时不时,他故作无意地回头看她一眼,确定她跟着。
&&  她走得慢,他总得等。有次他回头,看她几秒,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出来拿纸包好,手腕一扬,朝她脑袋砸过来。陈念一惊,纸团掠过她耳旁,砸进她身后的垃圾桶,“咚”地一响。
&&  陈念:“……”
&&  男生还真是喜欢玩这种远距离抛物的把戏。
&&  他转身走了,陈念在后边苦着脸揉脖子,刚被他一吓,不小心把正嚼着的口香糖吞进肚子里了。
&&  走到家附近的巷子,不同路了,天也黑了。
&&  他看一眼巷子,回身问:“害怕吗?”
&&  陈念抬头看他,眸光清明,眉心轻蹙,表情说明一切。
&&  他说:“走吧。”
&&  他插着兜走到前边去了,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跟随着他,他凉凉地扯了扯唇角。
&&  走几步,他意外从裤兜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她。
&&  陈念摇摇头。
&&  他还是没强求,重新放回兜里。
&&  到了家门口,是一栋旧式楼房,黑灯瞎火。通往二楼的长楼梯是露天的。陈念指了指第二层的阁楼,意思是她就住那上边。
&&  他往嘴里塞了根烟,转身离开。
&&  陈念才踏上台阶,听见一声:“北野。”
&&  陈念一下子回头,束在脑后的笔直长发像黑色的丝绢裙裾,旋开乍拢。
&&  他冷不妨看见,叼在嘴里的烟轻晃了一下,拿下来。
&&  “我叫北野。”他说,“记住了。”
&&  他朝她走去,人瘦,却高,气质如一面墙;陈念抬头仰望他,不自觉往后退步,不小心磕到台阶,一屁股坐在楼梯上。陈念轻轻抱住膝盖。
&&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去,目光和她齐平,道:“念。”
&&  “念……念什么?”
&&  “我的名字。”
&&  “北……北野……”她盯着夜色中他白皙的脸,磕磕巴巴。
&&  他极轻地摇了一下头。
&&  陈念知道他的意思,搓了搓手,努力地说:“北……”又张了张口,“……北……”
&&  “跟我念。”他说,“北。”
&&  “……北。”
&&  “野。”
&&  “……野。”
&&  “北野。”
&&  “……”陈念的眼睛像葡萄一样黑亮,看着他。
&&  “……”他没有半分不耐,像教一个咿呀学语的幼儿,“北。”
&&  “北。”
&&  “野。”
&&  “野。”
&&  “北野。”他说。
&&  “……”陈念试了试,开了口,最终却还是没发声。
&&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不知是等待还是较劲。
&&  陈念嘴唇动了动:“北,野。”他还是沉默看着他,她于是又准备了一会儿,说:“北野。”
&&  “好。”他说,“念十遍。”
&&  陈念看着他。
&&  “念呐。”
&&  “北野。”陈念念,声音细细的,“北野,北野,北野,北野……”
&&  她闭了嘴,两人对视着,她坐在散发余热的台阶上,草丛里的蛐蛐儿在叫嚷。
&&  他把那只烟别在她细白的耳朵里,指肚摩挲她的耳朵边边,那一小触细腻的肌肤霎时又红又烫,他说,“继续。”
&&  “北野,”她又开口了,有点慢,“……北野……”
&&  他似笑非笑地听着,摸出那颗糖,撕开包装袋把糖果放进自己嘴里,
&&  她还乖乖在念,“……北野……北野……北野……”
&&  十遍了。
&&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  隔了好一会儿,她说:“念完了。”
&&  “小结巴,”他手掌握住她苍白的脸颊,说,“还差一遍。”
&&  陈念的心快跳到耳朵上,她说:“不……差了。”
&&  “还差一遍。”
&&  “不……”
&&  “差。”
&&  陈念没有办法,只想一次通过:“北……”
&&  他一只膝盖跪过去,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咬住她的嘴唇。
&&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他的舌头伸进她的嘴里。
&&  橘子味,又酸又甜,脸上起火,舌根剧痛,她憋气憋得脸颊涨红,
&&  末了,少年嗅嗅她的唇,站起身,说:“念得不错,给你奖励。”
&&  陈念手脚发烫,嘴里含了那颗橘子味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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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在海洋里,小丑鱼因绚丽的体色,常成为捕猎者的目标。海葵颜色缤纷,十分美丽,触手却有剧毒,海洋动物不敢靠近它。可小丑鱼体表有特殊黏液,能不受毒液影响安全生活在海葵身边。当小丑鱼遇到危险,海葵用自己的身体将它包裹,使它免受其他鱼类攻击。而行动不便的海葵借助小丑鱼做诱饵,吸引鱼类靠近,进行捕食。小丑鱼也会把自己的食物与海葵分享。
&&  自然界中,这类物种间关系称为( )”
&&  陈念迅速在答题纸上勾选A。
&&  到了下半学期,每月中都有一次模拟考。
&&  同学们早不会像上学期那样怨声载道。成绩差的已放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成绩好的权当检验,也给两月后的最后一考涨点底气。
&&  理综是陈念的强项,不到一小时,她就做完了物理卷最后一个大题。她回头把选择题检查一遍,开始涂答题卡。
&&  铅笔芯刷在条形码上,漆黑,微亮,闪着金属的光芒,像夜色里那个少年的眼睛。
&&  她想起那晚他给她的深吻。
&&  只一瞬,她收回思绪。
&&  很快有人起身交卷子,教室里有不小的骚动。魏莱她们几个回回考试都提前交卷出去玩,老师也不管,低声警告她们动静小点儿,别影响其他同学。
&&  哪有影响,教室前半部分的学生没一个抬头搭理,全埋头做题,不屑一顾。后半部分的学生则蠢蠢欲动,也想出去。
&&  陈念做完化学卷时,曾好起身了。曾好成绩很好,但陈念没料到这次她解题速度如此快,都检查完了么就提前交卷。
&&  好学生和差学生的提前交卷性质截然不同,她这一起身,不少人心头有了压力,接二连三从卷子里抬头看。
&&  陈念有时也会提前交卷,表情淡然地走向讲台,把无形的压力扔给他人。
&&  得第一个,第二个就没意思了。
&&  曾好抬着下巴一脸平静地走出教室,没走远,在栏杆边看天空。
&&  陈念低头继续做题,做完生物卷看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往窗外看一眼,栏杆边空空的,曾好不在了。
&&  那天买包子找□□之后,陈念再次遭遇曾好的质问,这一次,她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曾好。在那之后,两人就再没讲过话了。
&&  陈念检查了几遍。渐渐有人交卷,她也不起身,在草稿纸上练字。字写得好,作文印象分会高。
&&  敲铃了,考试结束。
&&  厕所里很拥挤。
&&  女生上厕所就是麻烦,得排队。大家叽叽喳喳议论着题目和答案,等得久了,有人不耐烦,叩最里间的一扇门:
&&  “哎,怎么回事儿啊!谁在里边,待那么久不出来!你便秘就先别拉了行吗?那么多人等着呢。”
&&  里边没回应。
&&  陈念看一眼吵嚷的那女生,是别班的,周围一**女生跟着抱怨表达不满。但也没办法,不能把门踹开。
&&  回教室的路上,两个监考老师经过,议论说:“曾好交卷匆忙了,有个很大意的错误没检查出来。”
&&  陈念这次检查了好几遍,感觉考得很好,估计能有610分。每次考完,她都隐隐期盼,早点考试离开这里,去更大更远的地方,去北方。
&&  同学们在教室外聊天笑闹,陈念回座位上出神。前边胡小蝶的位置空着,陈念再次想起那具白色的颤抖的身体。
&&  眼前人影一晃,李想坐到她面前,带着阳光灿烂的笑,他真的很喜欢笑:“陈念,考得怎么样?”
&&  “一般。”
&&  “这几次考试你成绩都很稳定,600没问题。”
&&  陈念抿抿嘴唇,算是笑了。
&&  李想看着她:“你想考去哪个城市啊?”
&&  “看分数。”
&&  “去北京吧。”李想眼睛亮亮的,“天子脚下,有历史,有文化,现在都叫北京‘帝都’,多大气。”
&&  陈念没做声。
&&  小米凑过来:“李想,我看你是自己保送去了北京就开始拉阵营。”
&&  李想也不隐瞒:“我当然不希望到时一个高中同学都没有,周末找人聚餐都不行。说真的,北京多好,别留在本省,没意思。”
&&  小米哈哈笑:“放心吧,我和陈念都想去北京呢。是吧陈念。”她推推陈念的胳膊。
&&  陈念平淡道:“或许……考不上……”
&&  小米蹬她:“不可能,除非你缺考。”
&&  李想:“一定会的。到时咱们相约北京。”
&&  陈念没应,看向窗外。
&&  “李想,听说你姑姑是师大附中的老师。”小米说,“省城重点,我们这小城市没法比。能不能帮忙把他们的会考卷子拿来给我们学习学习呀。”
&&  李想开心极了,憧憬着异乡的大学生活:“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  上课铃响,李想回自己座位去了。
&&  是自习课,陈念把上月做过的错题分析一遍,无意间抬头,曾好的座位仍是空的。
&&  考试完,老师忙着阅卷,自习是自愿的。不上课的人都有自觉,也不在教室附近喧闹,都去操场上玩。
&&  陈念想了半刻,最终继续做自己的题。
&&  过了很久,曾好都没出现。
&&  快下课时,陈念走出教室。廊上空空荡荡,整栋楼都很安静,只有远处操场上隐约的篮球声。
&&  厕所在走廊尽头,静悄悄的,水滴从未拧紧的水龙头里滴出来,砸在瓷砖上摔成好几瓣。
&&  最里边那扇门关得严实。
&&  陈念悄声走过去,门锁上显示红色,她拿一张纸巾铺在地上,很轻地跪下,伏低身子,脑袋快贴在地板上,从门缝底下往里看。
&&  她看到了两只脚,流淌着红色的液体。
&&  她平缓地起身,把纸巾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走到门口又折返,把桶里的垃圾全倒在最里间的门口。
&&  回到教室,小米问:“去厕所了么?也不叫我一起。”
&&  “没。”陈念说,“有个题目……不会,找老师。”
&&  “找到了?”
&&  陈念摇头。
&&  “我看看。”
&&  陈念随便指一道题,小米歪头看了一会儿,道:“可以这么解呀,你看。”
&&  这时,魏莱她们走进教室,目光撞见,魏莱冷冷白她一眼,却也没别的情绪。
&&  陈念收回目光,落在一道题上:“老鹰捕食野兔和蛇,当一个生态系统内野兔数量锐减,蛇被捕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  放学了,陈念和小米一起出教室,魏莱她们从身边经过。小米看一眼那趾高气昂的身影,忽然说:“念,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  “嗯?”
&&  “你说,是不是因为魏莱?”
&&  陈念扭头看她。
&&  “有几次课堂和课间,魏莱故意找胡小蝶的岔,感觉小蝶很受影响。”小米没等到陈念的搭话,自已又摇摇头,“应该不会。谁会因为这种事自杀呀?老师说了不要乱说话,所以我都没和别人议论过这事儿。”
&&  陈念不言,隐隐感到危险。
&&  两人不同路,出校门口就挥手告别了。
&&  陈念走过学校院墙转角,耳边传来一声口哨,摩托车刹车。扭头,北野黑T恤牛仔裤,背着一个黑色的吉他盒,骑一辆红黑色的摩托车,连人带车都在闪光,是一副画面。
&&  陈念盯着他看。
&&  他弓着背,扭头看着她,手指轻敲着摩托车手柄,看了一会儿,见她杵在原地没反应,直起身来,眉心微皱:“过来啊。”
&&  陈念走过去,站在马路牙子边。
&&  他下巴往身后摆了摆:“上来。”
&&  陈念刚要上。
&&  “等等。”他扔给她一个头盔,和他的一样,黑底,白色数字涂鸦。
&&  是崭新的。
&&  头盔很紧,陈念费力地戴好,双手笨拙地系下巴上的绳扣。
&&  他看一眼,打开她的手,揪住带子一扯,陈念一个趔趄撞到他跟前。他垂着眼皮,手指飞快弄几下,绳扣拉紧。
&&  系好了,他把吉他盒取下来,挂在她身上。陈念晃了一下,木盒子还有点儿沉。
&&  陈念踩着踏板爬上摩托车,他脚撑着地,车身轻微晃一下,她赶紧抓住他的肩膀,T恤下硬硬的骨头透着热气。
&&  他握住车头,背影动也不动。
&&  陈念坐好了,松开他的肩膀。
&&  摩托车呼啸而去,少年在晚风里飞驰。
&&  北野带陈念去吃晚饭,到路边停下,她翻身下来没站稳,后退几步,不小心撞上身后的路人,把对方踩了一脚,盒子还掺和着打了人。
&&  陈念立刻回头:“对……不起。”
&&  是三个男孩中的一个:“没长眼睛啊。”
&&  北野摘下头盔,从摩托车上下来:“你脑袋后长眼睛。”
&&  陈念眼见对方恼了,挡在北野跟前道歉:“对……对不……”
&&  “是对还是对不起啊。”对方火大,“是结巴还是不想道歉啊。”
&&  陈念背后一股力,暗道只怕拦不住了。
&&  而另一人看着北野,琢磨半刻忽然占上风一般讥笑,“这不那谁的儿子,北野,他妈是个□□,他爸是个强——”
&&  北野把陈念拨开,奇怪地笑了一下,把钥匙抛过去:“给我拿着。”
&&  陈念赶紧接住,攥在手心 。
&&  他瞅一眼来人,一脚就踹出去了。陈念瞪大眼睛,她分不清他是为了什么打架,是为他,还是为了她。
&&  战火点燃,路边摊的椅子都操上了。
&&  三人不是对手,一会儿被打败。
&&  北野甩甩手,没了在这儿吃饭的兴致,走到陈念身边把头盔和钥匙拿来,重新跨上摩托车插了钥匙套上头盔,边系着下巴上的绳子,边侧眼瞧她:“留这儿看戏呢。”
&&  陈念赶紧上前爬上摩托车。
&&  行到一个路口,遇上红灯。她在惯性作用下往前滑,和他贴紧了,像两张热锅上的烙饼。
&&  夏天的衣衫那么薄,两人隔得太近,没逃出汗味的距离;陈念有些窘迫,屁股小心翼翼往后挪,但她坐在座椅斜坡上,背后还有个大盒子,收效甚微。
&&  她僵在原地。
&&  夕阳西照,红灯时间一秒一秒后退,从153变成59,他终于回头看她一眼,撞上她的视线,就没移开。
&&  “你刚才很吃惊。”
&&  “怕你……会……”陈念抿一下嘴,竭力没有重复那个“会”字,顺道,“被,打。”
&&  “你觉得我会输?”他挑眉冷笑,薄薄的嘴唇勾着。
&&  “那天……”陈念说,“第一次……”
&&  他保持着朝后扭头的姿势,目光越过肩膀看她;虽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也居然十分有耐性地等她把一整句话说话,“见到的时……候,你……被打,了。”
&&  “那天生病发烧。他们人多。”他多少有些傲脾气,又问,“不懂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  “哦。”陈念说,捧着脑袋上的头盔,点点头。
&&  北野看她半晌,说:“你看着挺笨的。”
&&  陈念:“……”
&&  对视太久,她低下头,也低了声音:“你——很会打架?”
&&  “不好?”
&&  陈念低垂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又抬起,眸光澄澈望住他:“我觉得……很好。”
&&  他却没什么表情,盯着她看一会儿,转过头去了。陈念也沉默。
&&  绿灯,他左转弯。
&&  陈念抿紧嘴唇,她家是直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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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文不错,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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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20:34 编辑
摩托车绕进废弃的轧钢厂,道路坑洼,草木绿叶上覆满尘土烟灰。
&&  七八十年代期间,钢厂红红火火,工人地位高,这儿的职工最好讨老婆;人在哪个时候都分三六五等。
&&  河东转河西,也用不着三十年。
&&  新世纪转型改革,轧钢厂耗能大,污染环境,于是裁员,衰败,破产,倒闭。一夜之间。
&&  这片地没人管,闲置了十几年,厂房破败,摇摇欲坠,只剩厂区最里头职工宿舍楼,墙面黑黢黢的,是长年被轧钢厂的黑烟所熏。
&&  车轮急刹,陈念往北野背上撞了一下,捂着头盔坐好。她扶着他的肩膀,起身从摩托上跨下来。面前一栋老式职工宿舍楼,时近傍晚,灶烟从一个个门洞里飘出来,像个巨大的冒烟的蜂窝。
&&  北野说:“这边。”
&&  陈念回头。
&&  茂密的老树后一栋两层的楼房,拉着卷帘门,不像给人住的,倒像货品集散或中转站。右侧墙面上一道镂空的铁楼梯,锈迹斑斑,通往二楼。
&&  那棵树的叶子很香,味道清新,树荫下吊着一串串细细的白丝绦,像珍珠帘子,美极了;走近了陈念才发现,丝线底下那珍珠原来是胖嘟嘟的白色虫子。
&&  背脊窜上一阵战栗,陈念小心避开,上了楼梯。
&&  二楼,走廊上堆满煤灰、包装袋、旧自行车之类的废弃物。
&&  北野蹲下开锁,抬住卷帘门起身一托,铁皮哗啦啦作响,灰尘在黄昏里荡漾;陈念愣了愣,唇角轻轻弯起。
&&  他回头见了:“怎么?”
&&  陈念低下头:“这个门……很酷。”
&&  北野没什么表情,也没做声。
&&  陈念说:“车……也是。”
&&  “也是什么?”
&&  “也,很酷。”
&&  他还是没什么表情,抬起卷帘门,走进去背对着她了,嘴角微勾,很快又收了,说:“进来。”
&&  陈念犹豫一瞬,跟进去了。
&&  光线昏暗,弥漫着闷热而潮湿的男生被单的味道,像屋外的桑树,又像雨打尘土,微腥,湿润,勃勃生机。
&&  陈念看他,他抬手拉卷帘门,肩膀牵动T恤下摆,露出精瘦的小腹,上有性感而陌生的纹路。陈念别过眼睛去。
&&  他抓住门沿一拉,门落到半腰,他抬脚勾住门沿往下一踩,利落阖上了。
&&  他没锁门,走到里屋了,拉一拉悬在空中的灯绳,咔嚓一声,白炽灯亮,灯光昏黄朦胧,像一捧装满萤火虫的玻璃泡。
&&  一道红色的夕阳从窗帘缝儿投射下来,把房间切割成两半;一边是简易的床和衣柜,一边角落则杂乱散着很多工具和机械,混杂着微微刺鼻的油墨味。
&&  窗子正对西晒,屋里闷热极了。进门一瞬间,汗从皮肤里蒸出来,跟雨后泥土里冒蘑菇似的,抖索,浑身不爽。
&&  北野把落地扇拖过来开到最大档,吹得陈念一个趔趄,头发扑到脖子上,发丝跟蛛网一样罩住汗湿的肌肤。
&&  见她那狼狈样,他哼一声:“纸片儿做的么?”拿了烧水壶去水龙头下接水。
&&  陈念取下吉他包放桌上,拣拣脸上的头发,四处看,墙壁上贴着海报,有樱木花道,路飞索隆,还有周杰伦。墙上的涂料时间久远,发黄,皲裂开,有的地方肿了包,像老人的皮肤。
&&  他拿出几桶方便面,问:“你吃哪个?”
&&  陈念扫一眼:“酸辣牛肉。”
&&  北野立在桌边,熟练地撕包装,拆调料包;
&&  陈念过去帮忙,挤酱包时手指上沾了酱,北野看她一眼,拿了纸巾包住她的手指,捏住揉搓几下,顺着指缝儿用力抽回来。
&&  像抚弄孩童的手,犄角旮旯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  陈念抬眸看他。
&&  他转身去取开水,泡了面,找来两本书压在面桶上。有本初中一年级的英文书,封皮撕掉了,书里上画着韩梅梅和李磊,还有位老太太,在对话,
&&  —How old are you?
&&  —It’s a secret.
&&  陈念看他:“你……”才起音,他漆黑的眸光就挪过来安放在她脸上,陈念的脸僵了一瞬,对视两秒后,嘴才反应过来,“多大了?”
&&  他目光不移,淡定反问:“你多大了?”
&&  “十……六。”
&&  他弯一下唇角:“读书那么早?”
&&  陈念点头,想说还跳过级,又怕结巴,就咽回去了。一缝儿夕阳照在两人身上,明媚的,她问:“你呢?”
&&  “十七。”他松松垮垮靠在桌边,抖着T恤领给胸口扇风,忽而问,“你学习好么?”
&&  陈念说:“好。”
&&  北野顿住,看她半晌,问:“没说假话?”
&&  陈念说:“没。”
&&  他默了默,拿起桌上的新烟撕开封条,掏出一根含在嘴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又拿下来,道:“你看着挺笨的。”
&&  “……”陈念说,“你,说过了。”
&&  北野看她:“你一直笨着,说几遍都不要紧。”
&&  陈念:“……”
&&  少年的心是敏感的;陈念意识到有个问题答错了,或者说,答快了。
&&  地板上桌子上红彤彤的一道阳光黯淡下去了,北野过去拉开窗帘,推开窗子,人声喧哗;晚风吹进来,带来一阵烤面包的香味;阳光金灿灿的,像面包上的糖衣。
&&  “好香。”陈念说。
&&  北野看一眼手表:“还有两分钟。”
&&  “嗯?”
&&  “两分钟,收废旧家电的人骑车来,去省城的火车经过,新烤的椰丝面包出锅。”他轻轻一跃,从窗子上翻了出去,没影儿了。
&&  陈念惊诧,追去看。
&&  窗台下一道很窄的水泥板平台,连着消防楼梯,楼梯紧挨轧钢厂的院墙,院墙外一条老旧小巷。
&&  北野轻松跳下院墙,消失在巷子对面的面包店里。
&&  傍晚的巷子一派忙碌,裁缝店,小卖部,包子铺,修鞋匠,不一而足。自行车铃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收——破铜烂铁嘞——”
&&  不远处,有一条铁路通向远方。
&&  陈念回到桌边把面桶上的英语书拿下来,揭开纸盖,热气扑脸,还好,面没泡烂。
&&  嘟——,黄昏里传来火车汽笛声。陈念抬起头,微微笑了。
&&  北野翻上窗户,顿了一下;陈念站在夕阳下的桌边撕面桶上的纸盖。落地扇在摆头,大风扫射,吹得她的裙子一会儿鼓起来一会儿瘪下去,白色单薄的布料勾勒出她身体各个角度的轮廓。
&&  窗外,少年的小腹底下烧起一丛火,火苗从胸膛窜上去,撩到嗓子里,烟熏火燎。他翻进屋内,拉上窗帘,室内昏暗一度;
&&  陈念抬头,慢慢地说:“面还很,烫。”
&&  北野把新烤出来的面包递到她手里:“先吃这个。趁热。”
&&  陈念咬一口,蓬松温软,奶香四溢。她身体猛地一僵,北野的手从她裙摆下探进去,沿着大腿内侧的肌肤往上摸。
&&  陈念扭头,与北野的目光相触,他的手在她裙下得寸进尺,低声问:“害怕么?”
&&  陈念躲避着踮起脚尖,他的手尾随而上。她发着颤,眼珠一转不转盯住他,懵懂而惶惑。
&&  窗外,火车哐当哐当,空气震颤,天动地摇。
&&  “害怕为什么跟我回来?”他稍稍用力,几乎单手把她托起;她闷哼一声,手撑着桌子竭力踮高脚尖。
&&  他说:“想清楚了吗就跟我回来?”
&&  陈念摇了一下头,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沾湿的额发打成细细的小卷儿。
&&  她奢望保护,却显然没预估到他会要什么交换。
&&  她脚尖颤抖,摇摇欲坠。落下来的一刻,他放开她了。
&&  陈念在原地杵了一会儿,觉得没有意义,她懊恼自己的胆怯和莽撞,觉得羞惭,想清楚了,于是低声说:“我走了。”
&&  北野眯起眼睛,拿叉子敲了敲面桶:“吃完再走。”
&&  “不……用……”陈念见他脸色不容反驳,到桌边坐下。
&&  她吃得慢,他先吃完了,坐到窗台上抽烟。
&&  陈念吃完,收拾了一下,朝他说:“好了。”
&&  他扔了烟头,从窗台上跳下来,带她出去。
&&  出了卷闸门,陈念带着最后一丝自尊,说:“我自……已回去。”
&&  北野笑出一声,却没有笑意:“真的?”
&&  那笑有些残酷,陈念不吭声了。他和她都清楚,天色昏暗,她连这片厂区都不敢走。
&&  似乎要变天,晚风出乎意料的冷冽。
&&  陈念坐在摩托车上,打了几个哆嗦。这段路格外漫长,两人都没说话,过红灯的时候北野也没回头看她。
&&  到家门口,狂风大作,树叶沙沙,陈念解下头盔还给北野。
&&  北野说了句:“扯平了。”
&&  肯定句,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问语气。
&&  陈念抿着嘴巴点了点头。
&&  北野:“说话。”
&&  陈念:“早就……扯……平了。”
&&  他看她,眼里有种荒漠的气息;又看向前方了,世界是透明的,一秒后,摩托车发动。
&&  也是那一瞬间,豌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砸下来,打在陈念脑袋上,有些疼。下雨了。而他黑色的身影早已看不清,红色尾灯迅速消失在转角。
&&  雨顷刻间越来越大,势不可挡,地上尘土飞溅。
&&  啊,雨季要来了。
&&  陈念跑到楼梯边,手机响起,是曾好。她应该从厕所里脱困了,陈念接起来听,脚步却顿住。屋檐上雨水哗哗,打起泥巴溅在她的小腿肚上。寒意从脚心往上窜。
&&  “你……你说是我……说的?”她在狂风里咬牙,愤怒,惶然,舌头打结,“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答应了不……不会把我牵……扯进去的!”
&&  放下电话,背后一阵恶寒。
&&  她心虚地回头,巷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浩大的雨幕。
&&  她猛地冲上楼梯,也不知在害怕什么,她飞快掏出钥匙开锁,黑暗里看不太清,钥匙插半天也插不进去锁孔,莫名的恐惧更甚。
&&  手一抖,钥匙摔在地上。
&&  陈念蹲下去捡,余光瞥见黑暗的角落里有光闪了一下,是烟头。
&&  她僵着脖子回头,撞见一双阴冷发亮的眼睛。
&&  魏莱弹了一下烟灰,从地上站起来。
天蒙蒙,陈念从梦中惊醒,听见内心跳动的骤痛。
&&  昨晚,魏莱向她扑过来的那一刻,她紧急找到钥匙孔,冲进屋关上门。
&&  电闪雷鸣,魏莱在屋外把门踹得巨响,陈念抵在门上,墙壁上涂料碎屑震下来,掉进她眼里,疼得眼泪直流。
&&  后来魏莱走了,留下一句话:“陈念,你找死。”
&&  雨停后依然燥热,陈念翻身看手机,早晨五点。
&&  她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打开电扇,倒在床上发呆。天渐渐亮了,等到六点四十,她给远在珠海的妈妈的打电话。
&&  “喂,念念呀,这时候还没去上学?”妈妈声音微哑,那头充斥着**体刷牙洗脸的声音。
&&  陈念低头揉眼睛:“妈妈。”
&&  “咦?牙膏用完了,大姐,借一点我。”那头依旧忙碌,刷上牙了,含糊地问,“怎么了念念?还不去上学。”
&&  “妈妈,你……回来照……照顾我吧。等我高,考完,好不好?”
&&  妈妈吐了漱口水,说:“厂里年中赶工期,请不了假啊。别说两个月,那得被辞了。念念乖,再坚持两个月,好不好。”
&&  陈念没吭声。
&&  妈妈安静下来,走到一旁,远离了同事们,说:“念念是不是想妈妈了?”
&&  陈念点了点头,半晌,才低低地“嗯”一声。
&&  妈妈轻哄:“我们念念要上大学,妈妈得赚钱给你攒学费。不工作了,学费生活费哪里来?讨米去呀?”
&&  陈念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瓮声问:“车……车间里有电……电风扇吗?”
&&  “不热的。”妈妈说,“别担心我。念念,好好学习嗯,等你上大学了,妈妈就能享福啦。”
&&  陈念心情好歹平静了些。
&&  即使妈妈回来,也只是安慰,于事无补。何况这是个奢望,对她们一家太奢侈。
&&  开门又是个大晴天,早上的太阳光就已带了热度。
&&  陈念一路谨慎一路平安地到了学校,进教室时,曾好的位置上依旧没人。
&&  同学们议论纷纷。
&&  小米给她打报告:“陈念,昨天学校出事儿了。”
&&  “嗯?”陈念装作不知。
&&  “清洁阿姨在厕所收垃圾的时候看见垃圾都倒在地上,就过去清理,边清理边骂学生乱倒垃圾,结果听见隔间里有人哭着求救。再一看,门缝里一堆红色液体,吓得差点儿掉魂。原来那个一直不开门的隔间里有人,是曾好。”小米讲到惊险处,煞有介事地停下留悬念。
&&  陈念看着她,表情平定。
&&  “不是死人。”小米说,“她衣服鞋子都不在了,身上全是红墨水,怕同学们看见了议论,不敢出来。直到清洁工阿姨来她才敢吱声。”
&&  陈念回头看,魏莱的座位也是空的。
&&  “你听我说呀,”小米把她拉回来,“曾好说是魏莱徐渺她们干的。”
&&  陈念:“啊?”
&&  “她被她们欺负,闹到警察那儿去了。关键是啊,曾好还说,胡小蝶自杀是因为魏莱她们。——看吧,果然是因为她们,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大家都这么说。”
&&  是啊,全班都在议论,细数曾经在哪儿哪儿见过魏莱和胡小蝶的矛盾摩擦。
&&  堵塞洪流的堤坝决了口,不可挽救。
&&  陈念感觉自己在江水的漩涡中心,随泥沙直下。
&&  李想走过来,笑容灿烂,晃晃手里师大附中的试卷:“陈念,小米你要怎么谢我?”
&&  陈念看他一眼,没做声。
&&  李想见她表情不太好,忙改口:“我就说说,来,给你们。”
&&  小米接过去,大声道:“谢谢。”
&&  李想还要说什么,上课铃响,老师进来,学生归位。数学老师没来得及宣布上课,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对陈念招了招手:
&&  “陈念,你出来一下。”
&&  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静得发抖。
&&  陈念是一回生,二回熟。
&&  跟着班主任出了教学楼,他说:“你跟我去一趟公安局。”
&&  陈念点头。
&&  半路,班主任开口:“曾好说,你说的,魏莱徐渺她们……”他斟酌用词,最终选了个得体的,“她们和胡小蝶有矛盾。”
&&  陈念犹豫半刻,终于决定说是,抬头撞见班主任笔直的目光,仿佛感应到什么,话在舌尖又咽下去。
&&  “你这么说过吗?你知道吧,我们学校是市里最好的,也是省十大好学校,还从没出现过这种事情呢。”
&&  陈念抿紧嘴唇,说:“曾……曾好也……也被欺负了。”
&&  “那胡小蝶呢?只欺负过一次吧。”
&&  陈念不太明白,揣摩老师的神情。
&&  “不然,我,教导主任,学校领导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  “班里同学都……都在议论。”
&&  “那是同学间的小摩擦,我说的是欺负呢。”
&&  陈念默然,半刻后低下头,道:“是。”
&&  曾好答应过她,不会把她牵扯进来,她才告诉她胡小蝶的事,可结果呢。曾好不守信在先,即便她过会儿否认,也不算对不起她。陈念想。
&&  进大厅,听见一阵嚎哭,胡小蝶的父母和魏莱徐渺等人的父母揪扯成一团,工作人员努力也分不开。
&&  “杀人犯!凶手!”胡家父母情绪激动,胡母更是嚎啕大哭,“是她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是她们害的。”
&&  魏莱的母亲尖声反驳:“说话要讲凭据的!哪个孩子在学校里没个吵架斗嘴的?哦,我骂你你就自杀,那街上骂人的是不是都要抓起来枪毙呀!”
&&  “她们打她了!她们一直在欺负她。”胡母揪扯住魏母摇晃,“凶手!杀人犯!生了孩子却不教养!”
&&  魏母还反驳,被徐渺父母扯开,徐母泪流满面:“出了这种事谁都不想,孩子是我们没管教好,我有错。但求您别把责任全推在孩子身上。她们还年轻,还得过下去。犯了错也得留一条生路。”
&&  魏母不认,争执起来,一团混乱。
&&  班主任带陈念进了电梯。
&&  审讯室门口,等待她的是那日去学校的年轻警察,一身制服,挺拔俊朗,微笑看着陈念,好似熟人。他刚毕业不久,比陈念大不了几岁。他看陈念时,眼神总是温和又不失敏锐,似乎要看进她内心。
&&  班主任拍拍陈念的肩膀:“别怕,好好说。”
&&  陈念随郑警官进去,门阖上。
&&  “胡小蝶坠楼当天,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  陈念摇头。
&&  “你确定?”
&&  “嗯。”证词要一致,她是知道的。
&&  “曾好说,你说在胡小蝶坠楼的前一天,你看见魏莱她们对她……”郑警官顿了一下,年轻的浓眉蹙着,说,“进行凌.辱。”
&&  这个词叫陈念心头一震。
&&  她没做声。想否认,嘴却张不开。
&&  “陈念,如果情况属实,施暴人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  陈念嗓子里压着块砖,她看见郑警官灼灼坚定的眼神,胸前名牌上写着他的名字:郑易。
&&  他轻声,说:“陈念,相信我。”
&&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空气凝固。他的眼里有包容的大爱。
&&  仿佛经过一个轮回的磨练,陈念点头了。
&&  “能具体描述当时的状况吗?”
&&  魏莱针对胡小蝶,一开始只是看不惯,或许因为胡小蝶太漂亮,或许因为她和每个男生关系都很好,或许因为胡小蝶被篮球场上的李想迷住并靠近他。原因已无处考究。结果是,在同学们看得见的地方,冷嘲热讽,肢体上无意“撞”一下,“打”一下。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比如天台,比如厕所,比如图书馆食堂后的角落,则……
&&  如果说周围的同学没察觉一丝异样,是不可能的。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家都选择无视——
&&  不过是同学间普通的摩擦,谁还没有看不惯的人;
&&  这关自己什么事儿呢;
&&  学习的重压忙得人焦头烂额;
&&  和胡小蝶又不熟,谁把旁人的事挂心上;
&&  当强与弱对峙,出现孤立与被孤立,欺凌与被欺凌的情形时,生物的潜意识会让它们趋向于远离被孤立被欺凌的一方。
&&  人害怕离**,尤其是孩子;他们比成年人更害怕,因为他们往往也是弱者。
&&  陈念看见魏莱徐渺她们辱骂殴打胡小蝶,扯她的衣服把她剥光时,她远远躲开了。她害怕连带成为被欺凌的,被捕猎的。
&&  班主任被留下询问,陈念从电梯走进大厅,吵闹的人**散去。大理石地面上空旷而干净,映着夏天上午蓬勃的阳光,晃人眼。
&&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陈念隐约忐忑,但又轻松。
&&  事情总有好的解决方法,她庆幸自己悬崖勒马,没有找那个和她南辕北辙的人寻求庇荫,没有走那条势必会让她后悔的路。
&&  这么想着,就看见了他。
&&  上天是成心的。
&&  北野坐在路边的花台上抽烟,一脚屈起踩着花台,另一条腿伸得笔直搭在地上,看着格外修长。
&&  手臂上吊着的白色石膏格外显眼。
&&  他周围或站或坐一**松松垮垮的人,吞云吐雾,嘻哈调笑,诸如“操”“B”“他妈”“日”之类的字眼弹跳着蹦进陈念耳朵里。
&&  北野微低着头吸烟,没看见陈念。他的一个同伴勾着他的肩膀和他说着黄话,那人笑得前仰后合,他被搂着摇来晃去,也笑了笑。
&&  目光一抬,看见了路过的陈念。白色的校服裙子,白色的球鞋。
&&  陈念也看他一眼,被他的同伴逮着了,挑衅:“看什么看?”
&&  陈念立刻别过脸去。
&&  北野低下头,在花台边沿敲敲烟灰。
&&  那人回头见同伴们在交流,他插话:“北哥,你看,一中的女生长得都好看。”
&&  北野没答话,倒是一个黄发少年笑他:“赖子,你看谁都漂亮。”
&&  叫“赖子”的人低声:“女生的手腕还有小腿怎么生得那么细?”他边说边圈起拇指与四指,笔画,“有这么粗吗?这拧一下就断了。”
&&  众人看看他笔画的粗细,而后齐刷刷看向陈念,细细的手腕和脚踝,被阳光照得白嫩嫩的,能闪光似的。
&&  北野把烟头摁灭在花台的泥土里,脚放下来,直起身:“还走不走了?”
&&  “走走走。先去买杯茶喝。”一伙人涌进路边的小店。
&&  北野不紧不慢走在后边,和陈念擦肩而过。她没看他,他也没有。
&&  错过了,他脚步一顿,舔着上牙龈,终究不甘心地回身:
&&  “喂。”
&&  陈念回头。
&&  “不上课在街上乱跑什么?”这话说的,他多有资格教训她呢。
&&  陈念没回答,眼中的歉疚一闪而过,随即看他的眼神里画了界线,说:“走了。”
&&  转瞬即逝间,北野觉得没劲透了;片刻前见到她时秘密的惊喜荡然无存,他们之间,天壤之隔的差距。
&&  他轻轻挥了下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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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21:17 编辑
“小丑鱼能清洁海葵的坏死组织和寄生虫,而小丑鱼在海葵的触手间摩擦,可除去自己身体上的寄生虫或霉菌。”
&&  复习到最后两个月,做题总能遇到相似的题目,瞟一眼不用过脑子就知道选什么,但老师说,出题人偏爱旧题出新意,切莫掉以轻心。
&&  陈念把李想带来的那几套卷子做完,和小米对了下答案,讨论分析了一遍出错的地方;学习纠错完毕,正好敲下课铃。
&&  心满意足。
&&  陈念伸伸胳膊,下巴往教室外抬了抬,示意小米和她一起出去透透气。
&&  两人趴在栏杆边看绿树蓝天。雨季到了,每天夜里暴雨如注,白天却阳光灿烂。
&&  小米说:“陈念,你从公安局回来后,好像变轻松了。”
&&  陈念道:“做了该做……的事情,得……到了……合理的结果。”
&&  小米心里明白,咧嘴笑了。
&&  笑到一半微收敛,陈念顺着看,曾好出现在校门口,她的父母拍着她的肩膀,叮嘱什么。
&&  陈念看了会儿,回头望远处的操场,榕树茂盛,遮住了看台。她望见院墙的角落,校外有一**白衣少年路过,一闪而逝,没有谁从高高的栅栏上翻墙而来。
&&  她听说了关于那个少年的故事。多年前,一个**报警,说被人**。男的坐了牢,女的继续营生,孩子被扔在福利院长大。
&&  而后来出生的那个孩子,长大了,却一点儿都不可怕,一点儿都不让陈念害怕。
&&  小米的话让她收回思绪:“陈念,我有时在想,只有你看到胡小蝶被欺负了吗?”
&&  陈念安静看她。
&&  小米解释:“我不是说你。如果我看到,我也会害怕,怕被牵连报复,我很可能也沉默,谁也不会料到后来的结果。假使小蝶没死,这件事似乎不值一提,过眼云烟;可她死了,这件事就变得很严重,仿佛得和人的道德绑在一起似的。”
&&  “我也想……过这些。”陈念不自觉搓手,“我一直都只想快……快点离开,不关心别的,不想惹……麻烦。但也不……不想变成我……我讨厌的样子。”
&&  小米说:“所以你最终说出来了,选择了正确的做法。”
&&  陈念说:“可,对个人来说,选择正确的路,很多时候,没什么好处,只有弊端。”
&&  陈念耷拉下眼皮,是困惑的;
&&  小米也托腮,长长地叹气:“想不明白呢。”
&&  两个好朋友拧着眉毛,沉默。
&&  “不,不是只有弊端。”小米忽然说,“你做好事和坏事,都会给身边的人造成影响,就像能量传递一样,会引发连锁效应。我不希望这个世界变成我讨厌的样子。我觉得每个人都能改变世界,从做好自己开始,哪怕一点点。陈念,”
&&  小米回头看她,斗志昂扬地微笑,“我们两个,以后都要做个好人,好不好?”
&&  陈念看见,小米的手伸在空中,阳光照进指缝,充满希望的粉红色在流淌。
&&  那一瞬间,她很安宁。她忽然没那么想从这小小的校园里逃离了。
&&  很多个站在栏杆边望天的岁月,少年的脑袋装着许多想不通的事情,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想社会,想人与人,想世界,想对与错,想人生,想善与恶。
&&  做学生的时候,时间总是又慢又长,会想很多事;等以后长大了,忙碌了,变成医生,老师,警察,包子店老板娘,忙于生计工作,就不会再有那么多时间瞎想。
&&  或许,胡思乱想,苦思冥想,这就是做学生的意义吧。
&&  陈念回头,恰巧看见曾好回来。
&&  两人目光相撞,她没什么表情,径自走进教室,回到座位上拿出书低头复习了。
&&  又是一节体育课,陈念和李想打了半节课羽毛球,又热又累。
&&  李想体力好,和男同学接着打,陈念则回教室休息。
&&  躲避艳阳,跑上看台,树荫下闪过一片黑影,陈念心头一个咯噔,一**人冒出来,为首的正是魏莱,杀戮般的恨意写在眼里。
&&  陈念错愕,她以为魏莱罗婷她们会被看管起来的!她瞬间陷入最深刻的恐惧,以至于好几秒内,她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  “羽毛球好玩吗?”魏莱说。
&&  她们朝她走来,陈念没动,像一只被固定在捕鼠夹上的小鼠,濒死,无力回天。
&&  陈念挨了魏莱一耳光。李想,胡小蝶,新仇加旧怨。她的耳朵轰鸣一片。
&&  魏莱示意同伴,几个女孩上来,七手八脚地拉陈念。陈念用力推她们一把,结果招来劈头盖脸好几巴掌。她根本应付不来,忽听一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  她抱着头不肯抬起来。
&&  “魏莱!罗婷!还有你们几个!是不是不想拿毕业证了?!”班主任恼怒不已。
&&  “谁准你们来学校的,啊?!”班主任怒斥,但女孩们如同耳旁风,谁都不应答,她们翻着白眼,不受老师半点震慑,闲闲垮垮地散开,往看台下走了,
&&  经过陈念身边,魏莱撞一下她的肩膀,盯着她挑眉冷笑:“不整死你。”
&&  陈念恐惧得心揪成一个点。
&&  班主任也听见了,吼:“你们还知不知道悔改?”
&&  魏莱等人头也没回,吊儿郎当地走了。
&&  班主任怒不可遏,挨个儿给她们家长打电话,让他们好好管束。但家长们正上班,言辞敷衍。打完电话,火气更上一层楼。
&&  陈念杵在原地,头发散乱,形容狼狈。
&&  班主任看她一眼,火跐地灭了,他过去拍拍陈念的肩膀,叹气:“别受影响,别分心,再坚持一下,考试完就解脱了。”
&&  曾经,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场考试上;可如今,爬向希望的天梯摇摇欲坠。
&&  “老师……”陈念抬头望他,嘴唇微微打颤,“放学了,您能不能送……送我回家。”她声音又小又抖,像挂在风扇前的丝线般扭曲不成形,“她一定会……会报复我的。我知道。”
&&  接下来一个多星期,陈念不敢独自上下学,由班主任接送;她好几次看见了魏莱她们,阴魂不散,远远地直勾勾盯着她。每次一闪而过,她指给老师看时,人就不在了。
&&  而比起放学路,学校才是噩梦的开始。
&&  平时跟魏莱好而没受牵扯的几个女生把陈念视为眼中钉,打击报复:在课堂上更加肆无忌惮地模仿她的口吃;发作业时伸脚把她绊倒;在她椅子上泼红墨水,坐下去白裙子上遍全是“经.血”;
&&  下课后,经过身边秘密地狠拧她的胳膊,转头装不知情;把她反锁在厕所隔间里;玩闹中“不小心”把水泼她身上;“挡了路”直接推搡撞开甚至扇脑袋。
&&  陈念和老师说过,但这**人早已不服管束。
&&  李想帮过她几回,她也尝试抵抗,结果变本加厉;小米的帮忙则让她差点被连累。
&&  更多人和曾好一样选择远离。
&&  曾好的父母交代她了,明哲保身。现在关键是学习,别与人为敌。那天在警局,曾好父母做主原谅了魏莱,让两人握手“和好”,前尘既往不咎。
&&  被捕者只剩下陈念一人。
&&  学校就是一个生物**,生活在其中的动物趋利避害,远离陈念,远离被排斥被欺压的弱者。
&&  毕业班工作太多,对于陈念,班主任处理不过来了;而接送陈念一事,他也渐渐力不从心,且魏莱一直没再出现。
&&  班主任和陈念说,不能接送她了,路上如果有事,及时给他打电话。
&&  那天放学后,陈念不敢留在教室,也不敢走出学校,便站在校门口。背着书包的同学们潮水般涌过,她像被神仙画了保护圈的凡人,不能轻易挪动半步。
&&  最后一个学生离校了,门房的灯亮了,门卫端着饭碗去打饭,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  陈念摇了摇头。
&&  她脚麻了,坐在台阶上。四周很安静,她望着昏暗下去的世界,觉得自己像待在坟墓里。
&&  走投无路了。她想起来,从书包里拿出郑易给她的名片。
&&  郑易赶来时,天黑了。
&&  门房窗户散出昏黄的光,像个破旧的灯笼。陈念孤零零坐在台阶上,缩成很小一团。
&&  “抱歉,工作太忙,我来迟了。”郑易跑得气喘吁吁,两三步跨上台阶,拍拍她瘦弱的肩膀,“走吧。”
&&  陈念没动,她呈环抱双腿的姿势,脑袋埋低,如一只蝉蛹。
&&  她太累了。
&&  晚风很轻,吹过郑易警官汗湿的背,勾起遍体的凉意。他察觉到一丝异样,他也记得他承诺过,如果她开口,那**人会受到惩罚。
&&  可她们没有,下地狱的是她。
&&  迫不得己的失信让他内心苦闷,他保证,今后会尽全力保护她。
&&  他蹲下,尚未开口,见陈念摇了摇头,轻声说:“学校,不该是这样的。”
&&  一句话叫郑易张口无言。
&&  “大学……就会好吗?”她抬起头来,眼含泪水,问,“会的吧?”
&&  她恳求:“一定会的吧?”
&&  郑易看着面前的孩子,心里突然被捅了一刀。
&&  她眼眶红了,嘴唇抖索着,忏悔:“郑警官,我说……谎了。我有……错。对不起,胡……小蝶,她跳楼那天,和我……说了一句,话。”
&&  郑易心里一紧:“什么?”
&&  “魏莱她们,在欺负我,你们看不到吗?”
&&  你们看不到吗?
&&  为什么不做点什么?
&&  你们为什么不做点什么?!
郑易是无奈的。
&&  曾好家原谅了魏莱,认为是同学间的恶作剧;胡小蝶的确在学校受到魏莱等人的欺压,但胡小蝶的自杀,从法律上说和魏莱没有直接的必然的联系。
&&  至于魏莱等人殴打凌.辱胡小蝶,在其身体上的伤害经法医鉴定,远未达到受伤标准。按条例应拘留数日,而鉴于施.暴者未成年,让家人带回去管教了。
&&  虽然魏莱退学,但这对陈念来说,没有意义。
&&  不在学校,魏莱她们成了一**没上锁的狼狗,潜伏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在你掉以轻心的时候,窜出来围攻你咬烂你。
&&  食物链上下级的狼和羔羊,没有战争,只有捕猎与被噬。
&&  郑易每天接送陈念。
&&  他对她很好,给她带早餐晚餐,有时带她下馆子,说她太瘦,要补充营养。
&&  由于工作性质,他时间不固定,陈念就习惯了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或是学校门房的灯光下,背着单词,等着他的出现。
&&  早晨金色的阳光照在她头上,脖子后边暖洋洋。陈念看见面前自己的影子,脑袋上一圈毛绒绒的细发。
&&  再看手表,今天要迟到了。她心无旁骛,默默念单词。
&&  院子外传来脚步声,不是郑易。
&&  院墙上蔷薇花瓣簌簌坠落,陈念屏气,扶着墙壁缓缓起身,侧身把右脚往台阶上挪,准备随时逃回屋子里。
&&  少年的侧脸,不经意或习惯性地往里一瞥,目光穿过爬满青藤的铁栏,胶着一秒。
&&  两人大眼对小眼,表情茫然而滑稽。
&&  好久不见,北野的头发长长了一点,手臂上的绷带也拆了。
&&  他先开口:“你在这儿干什么?”
&&  陈念收回右脚,站好了,小声争辩:“这……我家。”
&&  北野竟像是被她堵了,一秒后才道:“我说你不上学在这里干什么?”
&&  陈念不作答。
&&  “问你话呢。”他手插在裤兜,拿脚踢一下院子门,像要走进来的样子。
&&  陈念说:“不要你……管。”
&&  院门吱呀摇晃打开,他停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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