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没事,你们是怎么进草溜小社区社区2014的啊?

前几天刚跟对象在一起今天我對象舍友过生日,她们一个班的一起出去玩告诉我晚上可能通宵。然后可能稍微喝点酒我之前就告诉她少喝酒,他还是喝了喝的还鈈少吧。但我也没生气毕竟舍友生日。他下午4点多出去的吧晚上7点告诉我问我能不能去,我这人喝酒过敏上脸很快,而且大家都不熟第一次见面如果扫了兴确实挺尴尬的。这个她知道可能就是想让我过去玩,过去肯定是要喝酒的我确实不想过去。好说歹说才婉拒了然后又过了一会,我对象打电话过来这次是她室友,一群人已经喝多了就在那起哄。让我过去玩说实话,这种情况我真的不想去我又拒绝,我跟我对象说你早点回来吧我等你会,你不是想见我吗然后他让我在教室等他,他九点多能回来我说行。我就在那等到10点多他一直没来消息,我就问他你还回来吗这时候他告诉我要我去接他。我说好我就打车去了,然后我让师傅在路边等我会我接人,师傅说让我快点路边有监控。我说好我就去了,他刚出来一身酒气,我让他跟我回去他不跟我回去,说宿管大妈不让進但是这时候才10.20不到,他们还要玩我说我都来了,别喝了跟我回去吧。他不愿意然后我看师傅也挺急,我就说那你赶紧上去外邊冷,我回去了有事电话我。看他上去我就走了我刚到学校,就赶紧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少喝点,这时候我就听见一堆人在那骂我cnm怎麼怎么的就各种骂。我挺生气的我就又打车回去,为什么骂人这必须说清楚吧。我这人不怕事就过去了。到了以后一进屋就一股酒气,我问谁骂我了他们说都骂了,你就不是个东西怎么怎么的然后这时候一个男的就冲上来指着我说,我骂你了你能咋的,指著我鼻子一顿逼逼我实在没忍住,就跟他扭打在一块一共有三个男的,他们见这情况就一堆上来打我一顿打,踹我一个人确实招架不住三个人。就吃亏了看我一个人打不过吧,他们三个更嚣张了各种拿着啤酒瓶冲上来就要拍我。女朋友和他们舍友就拦着他们峩确实没怂,但也确实招架不住我拿着玻璃茶具摔在地上,然后他们就更生气要用啤酒瓶砸我,我就绕到了一旁这才没砸。但是期間有俩女生拉架的时候可能让我弄伤了手,流血了我过意不去就住手了。然后他们几个男的还是各种骂我拿着啤酒瓶指着我。我说實话这时候我不想还手了,我更倾向于他们要砸我我就报警。然后就这么过了一会饭店里没几个人了,就剩几个服务员老板是后來才过来。几个服务员大多是大妈他们也害怕、不敢进来。后来老板来了那几个人才消停下来,期间一个劲儿跟我说你计算机的吧,你给我等着这事明天找你算,说是让我对象跟我分手明天弄死我。我对象期间一直在哭说对不起,我之后也一直抱着她告诉他没倳不怪她,别怕后来老板来了,哦对这家店的老板好像是她舍友老叔开的,然后我在那块停止打斗的时候她舍友上来掐着我脖子,一个女的我没理他,他就掐着我跟我说这是他的地盘,跟我说这里是他家不是想来就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然后就说我惹到他了,以后在长春混不下去我依然没理他。终于散场了我发现我左眼已经看不清了,我本来就近视带着隐形眼镜。一拳打上来我没挡可能伤到了眼睛然后我就跟我对象一起去了省医院。去看眼睛医生说我眼睛严重充血。给我打了一针让我明天去复查。到现在我都是咗眼完全看不清就什么都是特别模糊、再近也是模糊。后来又给了一瓶眼药水;让我明天去复查我不是长春人。家里挺远的在山西那块。我也不想让我爸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没跟家里说。到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家人不在身边的感觉确实今天吃亏了。他们虽然喝酒了但是没有理由骂人,更没有理由一起打我吧就是挺憋屈的。他们三个明天估计还会找事舍友他们也回家了,我也不想跟他们说这些倳我本来想多陪女朋友几天再回家的。第一次感觉在外地读书挺难的干什么都是一个人,我也想我那帮高中初中的好兄弟陪着我可昰大家都天各一方,我又不想让他们担心心里就是挺憋屈的兄弟们。我左眼还是不好使码字可能有点乱。希望大家见谅

独立就上挂ゑ诊的费用吧。大过年的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


  一口气灌下三杯水干渴的喉咙才好转了些。

  值日班的护士长巡房回来看见他微微一愣“程医生,还没下班”

  “常设有个急诊。”他淡淡一笑

  “吖!”随护士长一起查房的小张忽然一拍脑门,转身跑进护理站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塑料饭盒递到他手上,“这是方医生放在这裏的说让你吃的,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

  他接过不甚在意的摇摇头:“留给你们当宵夜吧。”

  小护士暧昧的冲他眨了眨眼嘿嘿笑了两声,“这可是‘温暖牌’的怎么能给别人吃呢?”说完把饭盒用力往他怀里一推。

  换下白袍的男医生手里拿着過于女性化的饭盒,多少有些别扭但总算一路低调地来到泊车场。

  打开车窗却不着急离开,毕竟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

  掏脱掱机,电量提醒不足“滴滴”了两声就自动关机。换上新电池打开,屏幕上一行字“神思-相同从心开始”。

  三条未读短信五個未接复电。

  每次看到这些他都隐隐有着某种期待而最后却又总是失落结束。

  三条信息有两条是垃圾一条来自方琼——我给伱准备了晚饭放在护理站,走的时候别忘了

  手指几许移动,三条信息一并增除。

  五个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号码是家里的電话,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家里竟然给他打了五通电话!心下有异,便再没磨蹭马上出发。

  他回抵家只有客厅墙角一盏灯亮着。不久便觉脚下一痒弯身抱起不知何时窜到他脚边撒娇的猫,搔了搔它下巴小咪就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一阵轻响。

  家里人嘟已经睡下看看时间,想想自己也已经很久没回父亲这边便消除返回自己公寓的设法,刻意放缓了脚步周围安静得就只剩下小咪的呼噜声。

  步上二楼卧室在走廊尽处。

  自从三年前他离家搬出去住二楼就一直空着,而本应该一片黑暗的过道却在某一处发出奣晃摆的光

  放下怀里的小咪,一人一猫觅着那光走去

  很明显,这光不是来自他的卧室而是旁边与之相邻的房间。可那个房間闲置的时间比他的更久突生的某种荒诞猜测不禁让他泛起一丝苦笑。

  停在门口小咪顺着没无关关的细小门缝钻进去。

  他停茬门前稍稍顿了顿,建长的手指还是拨动房门光线流泻到整个走廊。

  这个卧室不该有光的它已经空置了八年。真的是太久了玖到他甚至已经开始习惯,习惯这个房间不再有声响与光线

  太久没有进到这房间,现在才发觉什么都没变。

  床单窗帘,打扮台……所有的一切都跟她还在的时候一样每样东西都被保存的很好,仿佛只等它们的仆人归来

  当年的常春藤已经爬满了整个窗欞与外墙,从外面看上去就像一张绿色的网

  而他,就在这张网中不得脱身。

  月光被简密的常春藤叶遮住这里仿若一间密屋。

  出乎他预料的是这里竟然无故出现一个女人,而眼前的身影竟然与那个已经消失多年的人如此相似

  女人赤脚从浴室走出,沝珠从手臂涩下落到地毯上。简单格式的浴袍头上还罩着毛巾,涂着暗红豆蔻的手斧正轻轻揩拭长发

  托了那遮在她头的浴巾的鍢,她竟然没有发觉房间里呈现了另一个人

  无论这女人是谁,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最理智的他知道,这时候静静溜出去是不会被她發现的尽管脑子里回旋着一百种说服自己赶快逃离的来由,可是却没有一条有效

  他定身看着女人走向自己,然后……

  身体相觸的瞬间女人快速扯下头上的浴巾,微卷的栗棕色长发瞬间散在托住她的一双手臂上

  手臂被长发打湿的他看见一双眼。

  这双眼他曾经整整看了十二年。

  漆黑晶亮的瞳仁在光线下聚出一圈光轮起先的惶惑闪过,与而代之的是一种脚以让人失神而不自知嘚娇媚。

  才出浴的女人带着一身蛊惑的香甜娇笑着点起脚尖扑进他的怀里,柔软的手臂仿佛两只白蛇缠上他的颈项

  这声音轻輕轻柔,却也真逼真切

  而刚刚那双扶在女人腰际的手却在这声呼唤中失了力道,缓缓坠落身侧……

  手指划在那个过于女人化的喰盒上叶一然托着腮,笑笑地看着对面那个正进食的男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直张口结舌的男人终于开了口

  “下午回镓的时候爸爸看见我都愣住了。” 夹了鲜贝放到他的碗里她笑着说,“我走过去对他说:‘嗨大叔,你有没有一个女儿在日本啊她託我给您捎个口信,她说她很想您呐!’然后他站在那半天都没动静差点把给我吓住了。”

  一然想着下午的那一幕心头暖暖的。

  那个被她称说作“大叔”的老头扔掉手中的报纸箭步走上前,一个巴掌拍上她头顶说:“这是谁家的丫头?还知道回来”然后,那个一辈子都要绷直腰板的老头竟然红了眼眶

  “他很惦记你。”这桌上的菜肴几乎都是她爱吃的

  她微微低着头,半响眼角望见手边的饭盒,语气轻淡:“晚上爸爸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想让你回来吃饭。”

  墨玉没有那般悠扬的心思“临时有急诊,我沒接到电话”

  突然想到什么,一然转身跑进厨房出来后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摆着寿司“这是我做的,来尝尝吧。”

  他有些意外面前精致的食物很难想像是她做的。以前她并不喜欢自己动手做些吃食。她曾说过:“食物啊……在嘴里的感觉永远好过在手仩”

  “让你见地见识什么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张嘴!”也许是看到他不甚佩服的目光,便捻起一块送到他嘴边

  才┅张口就被她塞进去,指尖划过他的下唇两人皆是一顿。

  她收回击轻声咳嗽了下才道:“家里没有芥着末,味道是不是差一点”

  “不会。”紫菜的腥味在嘴里化开

  他其实并不喜欢寿司,因为不喜欢紫菜可是如今这股怪怪的味道却酝酿着另一种微甜,涼凉淡淡的

  时间让如今这一幕变得不实在,手上有道今早不小心“上岗“的伤口拇指按下去,丝丝抽疼不是空幻。

  她终究還是回来了

  墨玉倚在冰箱旁,看着正背对着自己洗碗的女人

  留在记忆里多年的直发如今却微微卷曲,也许是上了色彩灯光丅泛起一层栗色,身上的寝衣是浓浓的日式作风手腕上,一条精细银亮的手链在水间腾跃

  如今她方圆的一切之于他都是陌生的。

  心头该是欢喜但却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这个晚上发生的事太过突然她的回归让墨玉措手不及,就连表情都是生硬嘚反观她的自在,他的拘束是不是太顺当了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来年,就算分开久了也不该变得如今生疏即使墨玉是真的觉得囿什么东西已经在彼此间变化了。

  “呦这是谁做的?这么丰盛”一然拿着桌上的饭盒,侧身问他

  挑出一颗虾球放进嘴里,葉一然吸吮着手指“嗯……哥哥,我说你的桃花怎么还那么旺呢”

  “你把饭拨出来,明天我好把食盒还给人家”

  “我先去睡了。”他转身上楼迈了几阶又停下,回首看她好像还没吃够仍盯着手上那些食品。

  她又挑出一块西蓝花眼角一抬,正巧与他對视没等她开口那人就上去了。

  小咪窜到一然身前可能是食物的味道吸引了它。

  “那就都吃了吧!”

  还是年轻时的脸身上,是最后留在记忆里的那件红色病服她眼光明澈,不见混沌头发整洁盘起,没有纷乱的发丝盖住那双时时透着温顺的眼就像以湔一样。

  她走近拉住母亲的手,轻轻唤了声——妈妈

  母亲不说话,只温柔地微笑看她

  竖在叶一然胸口多年的一堵墙终於在这笑容里崩塌,她摸上母亲优美的脸还是温的。

  她相信这回一定是真的便扑进母亲怀里,双手合在她的后背紧紧缠着,专屬于母亲自上的那股香缭绕在鼻间感觉到母亲的手臂也环住自己,一然又往她怀里钻了钻脸颊像儿时一般蹭着她锁骨周围润滑的皮肤。

  这一刻对于一然来说,没有什么可以与之对抗她觉得自己可以为此放弃一切。

  小然你一个人多孤单啊,妈妈说

  脑孓里嗡的一声响,这句话仿佛按动了某个快门往事如一张张旧照片摊在眼前。

  那时候她也是听见妈妈说这句话的,也知道下一句會是什么

  她大喊着欲挣扎出母亲的怀抱,却发现那双抱住自己的手臂仿佛一道钢索般紧紧缠绕住她且越发缩紧了。

  妈妈舍不嘚你所以……还是跟我一起走吧——耳边冒出这句话。

  身体被箍地不能转动就连呼吸都开始盛竭。当肺叶中最后一丝氧气被挤压絀去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床头的闹钟被打翻,手上的疼把她拉回现实迷幻梦幻,一切尽散

  一然翻身坐起,额头上的汗珠滑下伸手探进睡衣,满手湿濡头皮正抽紧,心脏也颤悠悠的

  眼角扫过躺在地上的闹钟,凌朝三点

  大梦初醒,若是香甜好夢她可能将自欺欺人的继续催眠自己再度走进梦里,但是现在她了无睡意。

  许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应该说,过去的几年里她很尐做梦忙碌缓和的生活带来委顿的同时也带来了一夜好眠。她在日本的住处不算大但是一个人却也充足,曾经去富良家带回风干的薰衤草被她缝进枕头这些被神传的小花儿却真的为她带来安宁梦境。

  习惯真是恐怖的东西看着身边这些曾经与她相伴相处了十几年嘚物件,熟透中却也端着几分疏远

  心头一阵慌乱,事物尚且如此更况且人心?

  窗棂上绿色的叶子漫漫舒展。那常春藤真的昰长得太好了月光被众多枝叶拦阻,只剩下些光斑偷偷溜进来

  她未不是大父孩,就像这常春藤也不再是昔时谁人多年手口上的种孓时光把所有都转变,好比她比方常秋藤。

  翻身下床翻开台灯,拉开左手边最底下的一层抽屉一个天蓝色的笔记本。上面图案含混轻轻吹了口气,尘土溅起灯光下,就像一只只粗小的飞虫她一下就翻到此中一页,因为那页里还夹着一只钢笔

  日记的朂后一篇停摆在八年前的某一天。

  当年干净的白纸如今已经有些陈腐那天的日记只留下一句话——我要离开。

  简单的四个字佷草率,看得出当时的慌乱与浮躁

  笑容跃上唇角,她惨淡一笑

  想起什么,她跑到床边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没有盖子的木箱,仩面只遮着一块布拉开——

  一个陈旧的洋娃娃,裙子上还有个被火烧出的窟窿娃娃的右臂已经没有了,只留下一个孔她还记得尛时候把大拇指放进去刚恰好。这娃娃留给她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于是连忙放下,除却一些小孩子的玩物剩下的一个角落都是她嘚日记,数了数八本,再加上抽屉里没写完的那个一共九本。

  泛黄的日记本被打开随之开启的,是一段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味道嘚往事第一本的字迹幼稚可笑,大大的几行字就几乎占满了整页纸她看着完全没有印象的字迹,浏览着曾经的自己忘记了太多太多,可夹藏在这字里行间的回忆却易如反掌的把她带回那些年……

  其实每个人能为自己决定的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一直相依為命的母亲在一然七岁那年去世小女孩听话地让工资她套上白衣,有人说跪下给你妈磕个头吧。

  母亲的葬礼上叶一然第一次见箌外公外婆,而这双老伉俪却从头至首都没有看她一眼对于母亲的往事她并不十分清楚,只隐约知道妈妈当年似乎与家里破裂怀着她單独离开家,从此再也没归去过

  可是,最后的最后母亲毕竟还是回去了,依旧是把她带到这世上的两个人又把她带走母亲走了,而她却被留下。

  有那么一瞬她是后悔的,也许她是真的该跟妈妈一起走的。

  灵堂的人徐徐少了她坐在垫子上,直着腿下巴拆着膝盖。有人冲她投来闪耀目光那么显明,而他们却要伪装粉饰其实她那时并不懂这些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乱哄哄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但心下却有几分清晰现在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人会帮她了

  等到傍晚,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放开手里攥了半天的纸钞数了数,对于钱她从来都没有概念,妈妈在的时候偶尔会给她些小钱去买零食,可是这样大面值的钞票她一向摸不到嘚看着这些钱,她有种难以驾御的混沌

  她抬头,看见房东太太正端着一碗面走进来

  房东是其中年女人,家里有个比一然大幾岁的女儿夏天的时候,她经常看见房东女儿坐在下面的天井里看书手上总拿把扇子,她曾经借来看过一把檀木做的镂空小扇,扇起来谈不上有多凉快只是有种淡淡的香气。她很喜欢觉得拿着那样的东西像极了电视中的世家小姐,也曾向母亲索要过但却一直没囿得到。她知道手上的这些钱可以买好多好多把那样的扇子,但是现在她却已经不想要了。

  “小然你以后……准备去哪呢?”房东太太是个好人给她送饭吃,问她今后的打算

  喷鼻香的面条因为这句话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她摇摇头放下碗看着房东呔太。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亲休哦,路费你别担心我可以帮你。”

  “你外公外婆不会忍心就这么拾下你一个人不论的你把德律风告知我,我帮你跟他们说”

  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房主,“是不是短您租金了这儿有钱,方才那些人给的”她把手仩那些刚折美的纸钞递过往。

  “可怜的孩子……”房东太太一把拦过女孩儿抱住声音有些嘶哑,“你妈心狠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人?”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但终究还是没说口。

  正在这时有个人走进来。

  房东太太摊开一然转身拿起碗筷,手背抹了抹眼角转身冲那人性:“您是?”

  刚进门的男人眼睛直望着高台上的遗像好一半蠢才轻轻吐出一句话:“一个旧识。”

  房东看了那男人一眼见他表情木然,眼神悲怆自觉一个外人便也不好在这里,草草交接她几句就下楼去了

  这男人自从进来就一矗站在那里,她有些心慌也不敢开口,就只等那人先说话

  男人一身风尘,显然是刚从远处来他捻出几根香焚上,眼睛里有种说鈈出的忧愁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蹲下身两人隔着半臂距离,可还是让她有种压榨感不自觉向后移了几寸。

  她告诉男人洎己的名字他微微牵动嘴角,于是坐在地上

  一然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于是含糊着开口:“你是谁你认识我妈妈?”

  “我昰你妈的一个老朋友很多年没见的朋友。”

  “哦那你来晚了。”她很小心的说话

  “能告诉我你妈的墓在哪儿吗?我想去看看她”

  “我不知道。”她瞎话实说看见男人的表情,又弥补道“真的不知道,不骗人嗯……她的父母把骨灰带走了。”

  侽人似乎很意外语气有些迫切:“你是说你外公外婆来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他们一起走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怹们不带我走的”

  那对老汉妻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生疏人,即使身上淌着类似的血可毕竟陌生。对于将来的渺茫与困惑在这一刻更加深重。

  留意到男人听后沉重的叹息看着她,却不说话

  “你以后打算去哪?”男人问她

  她一向都有问必答:“嗯……嗯……”去哪呢?她想啊很使劲的想,搜索着脑壳里的所有却没找到一个问案。

  七岁的叶一然在这个问题中终于让自己的心承认她从此变成孤儿,再无安身的地方

  她,无家可归无亲可依。

  “为什么答应跟我走就不怕我是坏人?”列车上男人微笑着问她。

  扬起最乖巧的笑容对他小女孩儿摇摇头。

  “小家伙!”男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顶语气轻快。

  叶一然偷偷看着这个男人朴直的脸,浓乌的眉毛眼睛凝视人的时候并不闪避,他有双让民气安的眼睛手掌严厚暖和,牵住她的时候她有种被父亲溺爱的错觉。

  男人问她为什么乐意跟他走

  她没说出口的是,因为只有他愿意带她走

  叶一然没有什么家乡的概念,妈媽曾经带着她走了很多地方每次都是过不久就离开,时间长了便对什么也没有迷恋。

  但是这次有点不一样因为男人告诉她,这裏是你母亲的故乡如果没有猜错,她最后也会葬在这里

  于是,她开始暗暗记住这个城市

  “别的寝室还没扫除,你昨天就睡這个房间”男人把她领进一间清洁的卧室,挥挥手让她过来

  她走近,看着男人把窗户打开风一吹,带动轻柔的窗帘这一刻,她终于有种虚浮的感觉

  “过两天我带你去办一些手续,以后你就在这儿生活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可以叫我叔叔当然,我更希望伱喊我爸爸”男人温柔地看着她。

  “爸爸!”她随即使鸣他

  叶一然从来都不是什么有准则的孩子,何况她也没有爸爸现在哆了一个父亲,又肯收容她她知道自己要怎么做,而且是必需要这么做的。她知道让人喜欢自己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事,如果这个人吔是真心对她好的

  男人在这声娇滴滴的吆喝中松动了表情,那神情更加的柔软她看见,心里偷偷愉快

  “你可以后洗个澡,峩去做饭等会你洗完了正好下来吃。”助她把沐浴火放好男人下楼去了。

  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敢在这房间里到处走动看看。

  很明显这间房间的主人是个男孩子,这里随处都是男生的东西她并不喜欢这些,但与原来比拟这里好过她住的任何一处。

  虽然猜测是男生的房间但是这里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凌乱,相反倒是整齐的很。语无伦次的桌台上面是一些书和几个模子,桌上有個相框她拿起来打量。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男主人是那个刚刚上任的新爸爸,女主人美丽高尚怀里一个小婴儿。这是多圆满的一镓一然看着看着,眼睛里渐渐雾气蒸腾

  初夏时候,邻近傍晚却很凉爽窗帘被风吹的往返飞舞,她拢去坐靠在窗台上,手上是那张百口福

  这时,她心里感到无错再乖巧也并不能掩饰自己身为外人的尴尬,她懂得这点

  窗帘又被风卷起,蹭到她的脸癢痒的,飞扬的纱帘间她隐约看到门口一个少年

  少年一身干净装扮,眉目清朗他的眼睛晶莹,也不会闪躲就这么定神看着她……

  少时的影象随着日志被一点点启承,又跟着它的封闭而封存她把夜记抬进抽屉,转身看着窗内始师的光辉

  一点点拨开常春藤的枝叶,打开窗户绿色植物特有的味道窜进身体,那是凝着湿含的气息

  被打断的睡眠让眼底出现一层浅浅的灰色,让她不得不撲上更多的遮瑜霜女人呢,一过了二十五岁就不得不依靠这些东西留住颜色

  出门的时候,特地看了眼隔壁的房门还紧闭着,她愣着看了几秒钟便蹑手蹑脚地下楼。

  “阿姨”一然走到厨房,看见已经有人比她还要早

  正忙着做早餐的陈芳转身看见她,“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

  一然笑着摇摇头“我帮您弄吧,这几年我自己一个人学会不少”

  看着旁边鲜芳害索的繁忙着,一然察觉自己竟然还是有些悼念她的

  这个女人不是墨玉的生母,他的亲生母亲在他刚诞生不久就可怜过世之后爸爸一直單身,直到一然来到这个家的第二年爸爸另娶,陈芳走进这个家她和墨玉始终喊她“阿姨”,她好像并不介怀总是笑着许可,从已偠他们改口

  陈芳是极为传统的女性,嫁进来之后便不再出去工作一直安心做个全职主夫,她比爸爸小一些可却没有生养自己的駭子,因为爸爸说这个家有两个孩子就够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这个家就果真只有她和墨玉两个。她不知道阿姨为何会凡事都允从爸爸即便是在生孩子这样原本就是每个女人的权力的问题上都无前提的妥协。即使感到奇怪却也在某种水平上让她安心。这种安心有些鈈厚道她与墨玉不一样,她本来就不是如许宽容的孩子

  “昨晚墨玉回来了?”陈芳一边熬粥一边说“刚才我看到他的车停在外媔。”

  “嗯很晚才回来,说是医院有事延误了”

  “他也很久没回家了,总是一个人住外面你爸心里惦念他,可嘴上还不说这父子俩,一个样儿”

  一然觉得这样的清昏很不错,听着阿姨说些繁琐的大事不一定要回应什么,只当个耳朵也能让彼此开心这时候,她才真正有回家的感觉

  餐桌上,难得的四个人又坐在一个桌前吃早餐

  “小然,这次回来就别走了”身为一家之佽的程父看着小女儿,一脸无奈道“一走就是七八年,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在异城总是不好也不想想年事,你本年都二十七了曩昔昰学业,后来是工作女人自力一点不是不好,但是总得为自己以后打算打算吧你终归要成家的。”

  她只学着日本女人那样“嗨、嗨”了两声

  一家之主不接受这样的应付,“你别只摆个耳朵出来告诉你,最好在三十岁之前给我嫁出去否则我就给你安排相亲,你自己选条路走吧”

  难以信任这样的话竟然会出自爸爸之口,她有些缴闷旁边的阿姨靠近她,小声说:“你爸自从退戚后就一矗在家觉得无聊后来有次无心中给别人牵成了红线,牵着牵着就上瘾了现在跟几个社区的红娘组织接洽的挺严密,墨玉都已经被他暗害过了呢”

  一然偷偷看向对面那个正埋头吃饭的人,实在想象不出他被暗算去相亲的样子

  “还有你!”某位“月老”又把锋芒指向一直安静吃饭的儿子,“都说三十而立以前藉词说上学上学,现在都工作这么久了还等什么上次那个女孩多好啊,我找了半年財给你相中那么一个还让你给我打发了你不愿意也得有个风姿,半途就找借口撇下人家跑了这像什么话?”

  “那次是你骗我去的”墨玉淡淡扔下这句话,一口堵得老爷子摇唇鼓舌

  最后还得阿姨打圆场,“行了行了你别操这么多心,孩子们有自己的打算還以为现在是爸爸妈妈之命媒人之言的年月呢?”

  吃完饭两个长辈负责洗碗。

  她看着正带着手套洗碗的男人想着刚才爸爸说嘚那几句话。

  轻盈地滑到他身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那女孩怎么你了?怎么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呢做什么半途就把人镓扔下,咱家哥哥的名流风采哪儿去了”

  故意把气息吐到他的颈间,犹若猫眼宝石一般莹亮的瞳仁明灭着某些蛊惑的讯息

  正洗碗的手顿住,看了她一眼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掘出点什么似的这也是一种角力,从叶一然十五岁开始他们经瑺演出这样的戏码。只不过这次又是他败下阵来。

  “剩下的你来刷吧下班要迟到了,我先走”墨玉退下手套放到池塘边上,动莋迅速的穿上外衣拿了钥匙便往门口走。

  “等一下”身后传来她的召唤。

  一然从后面追上来把食盒递给他。“你忘了这个已经洗好了,记得还给人家”

  他接过来,转身就走

  她紧跟着追出门,大声地喊:“慢点开车路上注意平安,晚上早点回來呀!”

  门前经过几个上了年纪妇人看见这一幕都不禁笑开。“还是年轻妇妻好啊……”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程家的门口却站著一个笑意盎然的女子。

  气象爽朗让她难得衰起大清除的干劲儿。换上一身轻巧的衣服绾起长发,搓了搓手心干活!

  爸爸被麻友叫过去充数,阿姨负责楼下她负责楼上,两人分工倒也轻松不少。楼上房间少只有她和墨玉的两间卧室,别的一间用来放杂粅

  推开他的房门,许多往事一股脑地涌上来

  初见,她靠在窗台他站在门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许是不知该说什么吧,兩人就那样静默地对立着直到爸爸走上来把他推到她的身边,说墨玉,她当前就是你妹妹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干净的男孩子,就像一块上好玉石般清白光亮她大方冲他甜甜笑开,他却只还她个嘴角轻扬看到那个笑,她就明白他不是个容易洞开心扉的人。吔许他的心也像那墨玉虽纯净,却不易动摇

  阿姨说他三年前开始搬出去一个人住了,如今这房间看得出少了许多生气即使他昨晚在这里留宿,却依旧少了点什么似的她说不上来,可心里却能体会的出

  除了一些平常的衣物,他似乎并没有从这里带走更多許多东西仍旧保持确当年的摸样。最后一次进这个房间是八年前,她出邦的前一晚

  闭上眼,耳边竟然还能忆起那个满是压抑的声喑他说:“小然,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傻子了你看我,看着我!是你先喊的开始如今喊停的也是你,好我都听你的,从现在开始咱俩都各退一步,既然兄妹关系能让你觉得更舒服我程墨玉还有这点雅量!”钳住她的肩膀推出门,她清楚听见他说“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祝你一路逆风我亲爱的妹妹!”房门在身后砰的一声被合上,她的心也随之一颤

  第二天,她远走异乡爸爸和阿姨都陪她到机场,他素来说话算数终是没去送她。

  好像又回来她刚来这个家的那天她也是坐在这个窗台上,身旁的纱帘来回晃动她渴朢还能看见门口站着那俊朗的少年,可如今物是人非早已不是当年。

  “傻瓜……”她暗笑自己迟钝原本已经明白的心竟然又在看箌他之撤退缩。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加油!”

  她本不是多愁擅感的人,这下几番欣然就连自己都要轻视自己了窗外那么好的天怎么能就这么旷废呢?心下又充斥能源挽高袖口开始打扫。

  “歇会吧小然”陈芳端着茶盘上来冲她招招手。

  “恏啊”盘腿坐在毛毯上,顺手拿了杯玫瑰花茶

  陈芳看着她,眼底带笑

  她有些奇怪,“怎么了”伸手抹了抹脸,以为有蹭箌什么脏东西

  “你真的长大了。”阿姨似乎有感而发

  一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一边发抖一边笑着说:“阿姨这个笑话好冷啊,我今年都二十七了”

  “在我眼里,你们永远都是孩子”

  一然摸摸鼻子,清了清喉咙“阿姨,别说这么煽情的话我受不了这个。”

  陈芳只是笑笑看着她

  “你这丫头没良知啊,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你不想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爸都能放下呢伱不知道这几年你爸有多担心你,人一老了关心的事也就只剩下儿女,墨玉向来都安安稳稳的唯独你一个总让他操心。”阿姨叹了口氣无奈地说。

  她承认她不是个孝敬的孩子,但是对父亲的爱却并不少于这凡间的任何一个女儿

  “阿姨,没错我以前太自峩了,只想到自己没无为别人多想想,你释怀这次我回来就不走了,以后好好服侍你和老爸以后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找个好男人嫁叻然后给你们生个大外孙,让您二老在家享清福的同时还能含饴弄孙好吧?”她撒娇地搂住阿姨的脖子亲昵的笑着说。

  阿姨被她哄得笑不停一巴掌拍上她屁股。“人精儿!说到做到啊”

  “嗯!一定!嘿嘿!”

  感觉有东西碰了下自己的手臂,墨玉微微側过脸眼睛却依旧注视着后方正谈话的人。

  方琼挪了挪身子靠近他的耳边悄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当真?老迈偷偷给你跌人为叻”

  每次休会他都挑最不背眼的位置,过程中也多是掉以轻心可今天却出奇的认真,还选了前排最靠近主席台的位置这人什么時候转型了?

  他听见这话只是一笑没打算回应,又继续投入到老院长十年如一日的讲话中他现在需要的是一心,而不是专心

  散会后,方琼慢步遇上他

  “昨天给你带的那些饭好吃吗?”

  “……嗯”他含混地一带而过,其实他连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嘟没来得及看清不过回忆某个女人的饕餮相,应该不会差

  笑意涌上女医生的眼底,“来日休假你预备做什么”

  对了,明天怹轮休自己竟然都忘了。

  “没运动在家睡觉。”

  “你是该好好睡一觉了昨晚没睡好吧,都有黑眼圈了”

  他是没睡好,精力不知道是卑奋还是虚弱反恰是很久才睡着,感觉进睡没多久就被隔邻的撞击声惊醒感觉那声音不大,可就是能让他一直睁眼到忝黑

  “你今天有点怪怪的。”女医生的直觉似乎很精准可更精准的却是旁边男医生的动作。

  一个小护士正推着轮椅上的病人轉弯不小心差点撞上他,幸亏他动作轻巧旋身避开否则定要撞到病人身上去了。

  双手插在白大衣口袋里的女医生有些惊讶地看他调笑道:“你小时候玩捉迷藏一定没输过吧。”瞧刚才那灵活的动作不禁让人想起儿时经常玩耍的游戏。

  捉迷躲每个孩子都玩嘚游戏。受住双眼的一方要捉到可以恣意跑动的另一方并不是件容难的事

  他小时候也玩过,可是每次都被那个人捉到即使他有这樣灵活的本领和动作。

  “输过而且每次都输……”

  “嗯?你说什么”

  方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么多年了他的背影总昰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这种感觉若是换做别人就太过凄凉的些但是在他身上,却只会让人生出探索的冲动

  承认自己是爱上了这個男人。她不是矫情女子心动之后便可以坦然面对。感情这种事即使清楚自己的情意,但有更多的事是她所不能节制的本来可以将┅份刚刚抽芽的爱恋掩上洋掩埋掉,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之后他们之间的交加竟然越发多了。

  大三那年无意中遇见他感觉到自己惢里生出些许隐隐的爱恋,却漫不经心毕竟喜欢他的女孩很多,谁不希望自己的男友内涵外在都是一流她只把自己对他的好感划到女駭天生对童话里的王子有着某些连自己都不屑承认的执着中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不同班,所以两人仍是陌生人只是她还是能經常在校园里看见他,因为心里在乎了眼睛就总能在人群中有意识地找到。可让人泄气的是他眼里从来都没有她。虽然心下有些微的酸涩却到底能一笑而过。

  直到她考上本校的研究生院第一次见导师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与被保研的他分在了同一个教授名下她总忘不了当时的情景。第一次见示授的那天因为一个小意外让她到的时候比原定时间稍晚了些。等终于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就只剩丅教授和正在帮教授收拾材料的他。强迫自己平复一路跑上来的气喘随手顺了顺头发就敲门进去,刚一开口眼里就只有站在教授身后吔同样正注视自己的男子。就这样初次与教授的对话让那个从始至终都没说话的人搞的完全脱轨,已经在心里描写好多边的开场白也被洎己弄的乱七八糟

  她知道自己没给老师留下好的初次印象。上大学的时候她并不闻名,不像他那样被动高调的杰出但她知道身為门生的天职,从小就一直把医生这个行业当成自己斗争的目标所以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不是为了让某些人注意到只是真的为了自巳的幻想与执念而单纯的功能着。所以她的成绩一向很好即便还及不上他。继断进修的取舍让她更加器重学业在整个人生计划里的分质与教学的首次见面她从很早就在做准备,想好的终场白完美的毛遂自荐和举止,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可是迟到再加上后来的语无倫次,完全毙掉了她之前的完善料想

  老教授似乎并不在意,依然和气:“方琼是吧嗯,我看过你的成绩单很不错。”

  她觉嘚自己今天的进场很失败心情郁闷至极。后悔之前没有先探查看看还有哪些学生和自己同导师也后悔今天的报道。她该穿那件新买的連衣裙而不是这件没有特点的单调T恤以及一条被洗的泛白的牛仔裤;头发与面容也并不鲜亮,之前为了研究生入学考试已经熬出几根青絲的她还维持着考前的红润状态脸上没有脂粉,精神也并不烁矍完全是没有再上诉需要的首次表态。

  随后老师指了指身侧说:“他是程墨玉,以后会经常见面彼此熟悉下吧。”

  看见他向自己伸出右手她连忙走上前,眼睛不敢直视那双澄澈的眼瞳那时的她就是一只丑小鸭,面对王子的时候只能以一种这样的含蓄对待。

  “你好我叫程墨玉。”

  她听见那清新文雅的男声然后也隨之递出自己的手。

  “你好我是方琼,很兴奋认识你”即使她早在他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他。

  微微慌乱地把手放進那只苗条白皙的手中他的手心温热而枯燥,一瞬间就让她从一进门就开始震颤的神经安宁下来

  那个夏末有些特别,至少在方琼嘚人生中是很难忘的一季。

  放工的钟头一到护理站的几个小护士和白班的同事办完交接就飞似的没影儿了。程墨玉看了看时间囸琢磨着还能做点什么打发自己。

  已经换上常服的方琼拨开半掩的门“怎么还没易服服,不走啊等什么呢?”

  他正关掉一个網页见她过来随口应了声:“马上。”

  两人走到电梯口方琼侧过身,笑笑地问他:“晚上去我家吃吧昨天买了些好东西,暖锅怎么样”

  他忽然想到早上出门时那女人追出来时说的话,本打算直接答应了可嘴上就是没办法干坚吐出个“好”字。

  “不了晚上我得回我爸那儿。”

  “哦……嗯伯父伯母最近身体还好吧?”电梯终于来了两人走进去,方琼从金属门板上看他下一秒僦发现他竟然也用这样的方式看她,心下有种被曝露的尴尬却还是大方地以这样的方式对视,并不打算躲闪

  墨玉应了声,两人也沒再提起新的话题

  电梯停到一楼,这时候大厅的人少了很多很是喧扰,只有几个干净工依旧在打扫他们并肩走出,接待站的护壵小姐微微冲他们笑着点点头眼力里满是绝不掩饰的暧昧。

  方琼曾经偷偷视察过他对于这样的眼神和暗示,他从没有任何反应恏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

  暗自讥笑自己女儿家的费解心眼儿原来她方琼也一样会生出这样幼稚的念头,一样不能任俗

  甩甩頭,想扔掉这份庸俗劲儿看见身前十米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美好女郎。

  一袭墨黑连衣裙下摆处和V字的颈口滚着黑色蕾丝,削肩的樣式更加显得那双白玉般的手臂纤细细长颈子、手上是同款的项链与手链,小巧也精致添了份专属别致女人的神韵,女郎身材高挑卻依旧踩着双极高的鞋子,周身都充满着一种难以征服的气息

  也许这女人偏好玄色,衣服鞋子,皮包都是黑的就连眼仁儿都是,方琼想她是不是带了扩瞳的隐形因为她有一双魅惑黝黑的瞳孔。

  女人看见他们脸上露出笑意,竟也径直冲他们走来十米的距離逐渐缩短,直到女人停身挡住他们

  方琼诧异看着身边的男人坦然地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更让她惊愕的是那个女人下一秒的动作——

  女人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半个身子靠上来,表情亲昵地对他道:“我要去超市大采购那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哪儿拿的动呀?找你做苦力成么?”

  “别闹!”墨玉拨下她的手转身看着方琼,开口:“先介绍下她是……”

  墨玉的话被自称是他妹妹的女人的聲音掩盖。

  女人侧身转到方琼面前脸上是甜腻的笑靥,她朝方琼伸出手说:“你好,我还是愿意自己做自我介绍我是他的妹妹,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小然’好了。”

  “你好小然,我叫方琼和你哥是同事。”方琼又暗暗过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不得不承认,也许是程家的遗传基因劣秀这样两个玉一般的人儿在外表上都极为惹眼。

  “哦那我以后就喊你方姐姐吧。”

  “好啊”方琼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是这般可爱,与她的哥哥竟然是判然不同的性子呢

  叶一然走在两人中间,一手拉着墨玉一掱牵着方琼,嘴里更没闲着——

  “我前不久刚从日本回来所以方姐姐你才没见过我,不外我爸不让我再走了以后我们会晤的机会僦会多了呢……早晨我爸亲身下厨,老爷子的技术可不吹嘘方姐姐也一起到我们家来吃吧?”

  方琼不知道一个人要取得另个陌生人嘚好感需要多永劫间但是就眼前这个“妹妹”的情况,一分钟放在她身上都显得入不敷出

  没有马上答应她,眼睛看向那边一直沉默地低着头的男子眼神的索问并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方琼压下眼底隐隐的失落扬起满满的笑容,“不了晚上我还有事,不太方便以后有机会一定去。”

  一然失望地抿了抿嘴角便又随即恢复了刚才的那种美丽笑靥,拉着方琼的手说:“这样啊……那好吧不過以后一定要来呀!”

  “嗯!”真挚所在点头,方琼挥手跟两人离别自己开车先走了。

  车子还没转道的时候方琼侧纲看了眼後视镜,只见那热忱的俏丽女子依陈笑笑地看着她这边的方向而她身旁的男人却一脸阴森。

  方琼认真回想刚才的那些对话并没有覺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男人是怎么了不过就是几句简短的应酬,哪句话值得他摆出这样一副神情了

  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程墨玉这个男人,他身上还有很多东西是自己所不知道、不熟习的只管没有确切的事实证实,但她模糊明白二心里有个忌讳的空间┅直紧闭着,她走不进去也许,是没有人能走进去

  直到方琼的车开走,叶一然脸上的那股笑意才逐步淡下来

  “昨天那个方便的主人?”她回头求证其实不问也知道,不过就想看看他的反应

  墨玉的回答则是转身就走。

  她连忙跟在后面马首是瞻。

  上车不着急动员车子,等她坐稳扣上安全带,墨玉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道:“不管你打什么主张别把心眼儿使在不相關的人身上。”

  她睁大眼睛一脸纯挚的表情。“说什么呢哥哥。”

  放弃与她的辩论他有些头疼。

  超市门口墨玉拎着┅个不大不小的袋子,无奈地看着身旁那个两手清风的悠闲女人

  这叫大洽购?这样的袋子她一个人拿不动

  墨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不远处正有商贩在售棉花糖

  他顿住身,看她跑过去站在摊贩面前,傻傻看着人家一圈一圈地转着糯米棒糖粒化成精致嘚丝,一层层拢在上面很快,刚刚还赤裸裸的糯米棒就变成了小瘦子站在她身边的小女孩满脸等待地拿到一只“小肥”,许是看着离渏可憎孩子舍不得张口吃,就这么看着小手揪下底部一小块糖丝放进嘴里,小脸上只剩满意笑靥

  孩子们凑集的越来越多,一个個“小胖”出炉又一个个分到孩子们手上。老板看着叶一然站在这里很久眉开眼笑地问她:“小姐要不要也来一个?”

  她刚要拒絕不知何时墨玉已经走到身后,他递给老板整钱说:“来一个。”

  看着他的侧脸她有些眩晕,感觉似乎有回到了当年他却没囿多余神情,只是专注看着老板灵巧的手艺

  女人的心思却复杂,她想起很多很多包括自己的初吻就是靠这棉花糖得来的。那时候她没有这般诡秘的张罗只是一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棉花糖,让她品味到那种比糖还要甜蜜百倍的味道

  她穿戴一件新裙子,是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嫩黄的颜色就像她那时的年纪一样可恶。那是为她举行的生日宴会可主角却在中途就已经没了踪迹,同样消逝的還有一个少年。

  他们手牵手走在街上那时正值傍晚,夕阳漫天人们似乎都在归家,行迹中透着一丝急忙可他们正相同,他们无仳安闲

  两只青翠一般的手紧紧相扣,那样紧密又那般符合,仿佛天生注定要合在一起的

  那时,他们刚刚对彼此敞开自己的惢终于让对方明白,原来长久以来的揣测与试探都是多余在他们战战兢兢保护自己的时候,谁都不愿意迈出第一步而如今才发现,原来等待是那么的槽糕他们浪费了时间。

  他给她的诞辰礼品有些冷酸只是一根棉花糖。他们坐在公园的春千架旁笑笑地看着彼此,心里满是甜美她在他眼前从不懂得掩盖自己,毫无自持美感地张大嘴咬掉一口糖丝糖丝进了嘴,渐渐化作蜜汁源到心里她想,這糖真是甜从没吃到过这样甜的东西。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来更甜的还在后头。

  两颗年轻的心撞在一起以一种从没有经历过的頻率悸动着。他们那时年少任何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以一种再简单不过的面貌出现在生命里,当然也包括这酝酿许久、却来势激烈的爱凊

  他轻触她的唇角,不敢深入只彷徨在周围。她垂垂不知足这样的亲吻一向勇敢的女孩拉住他的前襟,伸出小舌头舔上他的唇瓣然后,糖汁熔化在两个人的嘴里

  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她满脸涨红微微冷静脑袋,不敢看他好一会才偷偷瞥了他一眼,这財发觉那个从来都冷静自如的人的白净脸颊竟然也浮上一层淡淡的粉红

  “你……你干嘛突然就……就亲我呀?”她扭捏着娇声问他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明知故问,他不夺理会拉她起身,说:“回家吧”

  可是,一直到星星都出来了两人才到家门口。

  她拉住他不让他进门两人又拐到巷口的角落里。

  “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呢!”她不依不饶

  她总爱作弄他,他心里明白卻不在意。

  “因为……”他转开眼神看着她手上瘦了一大圈的棉花糖。

  看见他的眼神她也看向自己手上的棉花糖。

  “因為我想试试她甜不甜”

  “就这样?”她一脸震惊

  “嗯,就这样!”他一脸安然

  不过,很快就换上另一个表情的女孩突嘫神秘地笑了笑“那……你觉得她甜吗?”扔掉手上的棉花糖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颈项,粉红的小嘴啾啾一下下亲吻他一边问他:“甜吗?甜吗甜吗……”

  他发出低沉好听的笑声,一把揽住她的腰抬高声音:“嘘……小心让人听见!”

  他们的爱恋就像刚破土的新苗,他现在只能小心呵护还不想很快被家人和亲友好友知道,因为还弄不清爸爸对这件事的态度所以现在他宁愿保有这份小尛却甜腻的美好,她不以为意只得靠他稳扎稳打。

  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转到更为隐藏的地方街灯照不到这个地方,那里只有月光泛着浅蓝的月华照在两张美丽且年少的脸上,她看着眼前的人小小的手心泛起一阵湿潮,自己竟然在他的注视下开始变得紧张

  爱凊究竟是什么样的?

  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她还懵懂着而如今这一刻却终于让她苏醒地认识到,爱上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

  心裏看似波澜汹涌,可在他的目光里却可以瞬间变的安宁

  她有些紧张,紧张到只能依靠愚弄他来换取自己的慌乱可以不被他看穿她叒踮高脚尖,满脸滑头轻轻啄吻他。

  “甜不甜快说……快说……”

  下一秒,她体会到只属于男生的力道仿佛要把她嵌入身體般紧密地抱着。这次的吻显然狂热许多完全不同于刚刚公园里那个蕴藉而浅尝辄行的亲吻,她呼吸短促仿佛要窒息一般,脑子里满昰浆糊

  叶一然啊叶一然……

  她心里晃晃悠悠地想,你可真行……你已经胜利地把东郭先生……变成狼喽……

  等到两人终于鈳以顺畅呼吸的时候他的唇角滑到她的耳畔,他轻声说了句话气息吹进她的耳廓里,痒痒的可因为一句话,她的心里更痒

  寡哆孩子中间站着一个美丽女人,同样的是手里都拿着棉花糖。

  她看着去开车的男人他背对自己,女人眼底的悲愁他看不见

  哃样没有矜持美感地咬了口棉花糖,松软的糖丝又化进嘴里可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甜了呢?

  一路上两人都暗怀苦衷各自缄默。

  依旧是傍晚依旧是当年的人,依旧有棉花糖相伴可美好已经走过,留下的就只剩下对往事的欷歔。

  躺在床上闻着枕头上的幹爽气息,想必是有人打扫过了墨玉翻了个身,手腕垫在头侧视线停在半开的窗上,夜风卷起白色窗帘画成一个个不完美的圆。

  闭上眼最大限度的放松身体,任思路远扬

  他的童年,有个致命缺点

  五岁的程墨玉在幼稚园第一次知道有首歌叫《世上只囿妈妈好》。年轻的女老师穿开花裙子站在一群小萝卜头中央高声唱着——

  一众小豆丁们都在和着老师的歌,他们脸上弥漫着最纯朂纯的笑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他们一个个都是宝除了墨玉这根草。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这是墨玉自从记事开始就已经認知到的事实。妈妈留给他的记忆只是一些照片年轻的母亲还没有在心爱的孩子心里留下任何值得让他在日后回忆的东西时就抱憾谢世。墨玉没有多少遗憾和难过因为他那时太小,不懂存亡之事就连悲伤都没有几分重量。可是在看着身边的小朋友一个个都用那样的神銫高声唱着这首歌的时候墨玉才突然发觉自己心里很难过。他站在小搭档中间仿佛一根只为烘托他们幸福的稻草。

  父亲很劳碌忙到总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他。他常对墨玉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是男孩子凡事都要刚强些。”

  坚强这个词是幼小的程墨玉最先记住的。

  摔倒了膝盖破皮出血,眼泪悬在眼眶里重复想着爸爸的那句话,可泪水越来越多浅浅的眼眶终于承载不住这样多的委伸,微咸的液体落到伤口上那是另一种疼。终于明白那句话原来脆弱生出的泪水会带来更多的痛楚,于是他开始学着坚强

  墨玊上小学之后,父亲会常常出差留他一个人在家,请来做饭的阿姨总是喂鼓他就离开他很早就习气了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开始还會畏惧后来渐渐地适应,他开始学着享用一个人的那份孤单

  那年的某个傍晚,刚放学的墨玉还像往常一样走在种满龙爪槐的小路仩身旁偶尔有骑车的少男少女经过,都是满身飞扬着青春

  远远就听见有人在喊他,回头看见几个同学追上来

  “跑那么快做什么?一转瞬就没人了!呼……”一位高壮的男生跑过来右手撑在墨玉肩上大口地喘息,恰似追逐的很辛苦紧跟着的几个男生女生也赱过来,一行人才各自为政地重新出发

  他不算喜欢热烈,也许是长久一个人的惯性身边的人一多就会不自觉想避开,可不知什么原因总有很多人愿意靠近他,同性异性都有长此以往,他发现微笑和沉默已经不能满足身边的人他们会经常引他开口说些什么,并鈈自闭的少年开始和大家分享一些自己的事偶尔几句浅短的玩笑也能让身边的女孩们笑不停。

  今天的路上墨玉很安静只听其中一個男生道着趣事。身旁的女同学拍了拍他的手臂断定得到他的注意才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

  他摸上自己的眉眼,喃喃道:“眼皮从刚才就一直跳个不停”

  “让我看看时间。”旁边一个女孩子跳出来“现在这个时候,嗯……不太好呦!”

  “什么意思”世人被挑起兴趣,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总喜欢挖掘一些神秘的事

  “现在是下午十七点四十五分——传说中的逢魔时辰。日本有个传说每到傍晚,也就是光亮与黑暗瓜代的时候所有妖魔都会出来大行其道,会有人遭到它们的蛊惑……”显得满脸得意嘚女孩凑近墨玉的脸瞧了瞧“而这个时间眼皮跳则预示着你会面到某个陌生人……”女孩儿又摆出神秘莫测的脸色,右手靠在唇边却┅点都没有小声的说,“也许你行将遇到的会是个妖精你会被它蛊惑!”

  斜阳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气将光和热放到人们身上,一群少男?女在这样的话题中高声的谈笑

  墨玉回到家,刚打开大门就闻到久奉的味道是爸爸最拿手的那道菜。看到父亲一个人在厨房忙的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回来墨玉觉得乏味,毕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爸爸了心里生出一个玩笑打趣他的心情,打算偷偷上楼換了衣服再下来给他个小惊奇

  只管即便轻巧的上楼,不意看见自己的房门正打开着

  他立品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却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她坐在窗台上,手上是他的照片

  被风吹得正动个不停的窗帘间隐着一张素淡的小脸,她的眼神里有并不刻意隐藏的落寞也许是窗帘的关系,好一会她才发现自己

  于是,墨玉看见一双漆黑灵动的眼这双眼里刚才的那份落寞在见到他之后瞬间消失,转而升起的是一股坦然,似乎并不因为见到他而感到意外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对视,谁也不开口说些什么

  脑子里突然想到剛刚那个女同学说过的话——

  你会遇到陌生人……

  也许你遇到的是个妖精……

  当时还是少年的程墨玉以为同学至少预言对了┅件事,那就是他真的在不久后就遇到了陌生的人

  而很多很多年之后,当程墨玉再次回想起当年的那段无稽之言时不得不承认的昰,那些预言竟然一语成谶全都应验在他身上!

  拍门之后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一然趴在门上听了听便手重脚轻的排闼而入。知道他一向没有锁门的习惯这么多年,看来还是没变

  男人正侧身躺在床上,背对她

  一然踮着脚走过去,蹲上身大气都不願喘,恐怕吵醒他他该是睡着了,呼吸平均面容安适,这会儿倒是没了疏离抗拒酣睡的他竟带着几分孩童般的稚纯。

  贪心地注目着眼前这张相貌自从相逢以来还没敢这样放纵地看过他。留在记忆里的还是当年最后一晚时他有些扭曲的面容。当时他那样年轻媔庞污浊,仿若玉一样的明洁可这几年过去,同样是那张脸即使犹自俊美,可多少添了些时间的印迹他的眉头已经有了几许纹路,鈈复当年那样了

  手指覆上那多愁的眉头,试图捻平它们可时间是怎样可怕的对手,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指缝间,他睁开眼眼睛里有一霎那的迷离,忽而意识转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撕开。

  心下一僵她退开,站起看着他从床上下来,与自己拉开距离

  “进来怎么不敲门?”他抹了下脸坐进沙发。

  “我敲了你睡熟了没听见。”一然盘腿坐在床上还是他刚刚躺着的地位,下媔还留着他的暖度暖热地烘着她。

  拍了拍身前的纸袋一然淡淡的笑:“这是在日本给你买的。”

  一件宝蓝色衬衣第一眼看見它就喜欢了,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买下来她从未给他买过衣服,这是第一件却迟了这么多年。

  拉着他起身半强迫地把衣服塞给怹。“让我看看合分歧身”

  他身上穿着件白色衬衣,犹豫的接过却没动

  看出他眼里的信息,她撇了撇嘴角毫不在意地哼了聲:“不看就不看,我都不在乎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别扭!”话虽如此,却还是心不苦情不愿的转过身子背对他

  转身的时候右手按叻下胸口,里面有一处硬生生地疼着原来那些甜蜜的回想仿佛一瞬间化作芒刃戳在心口上。

  “好了吧!”咻的转过身她故意想搞個狙击,只可惜他的速度也很快扣子已经系到中间了。

  她走上前拨下他的手帮他系扣。

  他的身体并没有多少变更还是当年那样,衣服很称身她的眼光和记忆力一向很好。

  系到第二颗扣子时她微微一顿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幕。

  一位日本妻子美丽贤淑。即使她退职场上是不容小觑的铁腕女人可到了家里却依旧是要办理柴米油盐的妻子和母亲。一然曾经看过她坚定到不容任何人动摇嘚一面也意外见到了那女人最温柔的一面。

  她会在丈妻出门前站在玄关为他系优势衣的扣子再柔柔的唤出一声看护安全的话。

  单面的日标女人是她后来的底尾下属带了叶一然三年,曾经为了一个名目开昼车熬日到很晚的一然过夜在她的家里,于是第二地她见到了这个日利女人的另一点,那是她完齐设想不出的

  看见一然的眼神,女上司把鬓角垂下的碎发拢到而后笑了笑,并没说话

  可一然心里却忽然明白了,这就是脚色职场上,女人是和将她必须有最坚挺的外壳和睦魄;在家里,无比强势的女人也是妻子囷母亲她必须有最柔软的语气和眼神。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连指甲都是酥软的。终于能体会女上司那时的心情原来为了心爱的人呮是做这样细小的事都是无比喜悦。

  他的皮肤比普通男性要皂一些渲染这样的蓝很是难看。手指的行动慢下来大红豆蔻的指甲在藍文间显得越发明丽弛狂。

  他们的身高比例似乎没有变因为他气息仍抚过她的额头,就连位置都是一样她还记住,还深深的记着

  以一种仰望的角度,她的视线往上移去脖颈,下巴嘴唇,鼻尖最后是那双眼。她想在这双眼里看出什么尽管用力去搜索,鈳结果却不容悲观那双眼里已经没有了曾经熟悉的温柔和怜悯,如今她能找到的就只有一份强抑的无奈和疲惫。

  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服原本平坦的新衣开始有了褶皱。

  她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心里急迫,失了一向的沉稳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失去平衡的气息,她微微踮起脚想将他看的更清。几乎将全部的感知都放在他身上他也专注看着自己,可眼神不对这种眼神不是她要的。

  现茬的一切都错误他不该这样漠然地看她,眼神里竟然没有一丝稳定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识的状况。这与她之前所假想的完全跑偏即使有了心里准备,可见到这样的眼神还是让她好受得措手不及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步步紧逼,她的身体与他越来越近最后几乎贴在┅起。

  “小然……”轻声唤了她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双臂,不容转圜地将她拉开距离随着她的气息阔别,闭了下眼墨玉叹叻口气,看着自己胸前的纤细手指道,“你越界了”

  原本纠结的手在这句话里慢慢放松力道,逐渐平衡气息的吐纳一点点抚平襯衣上的褶皱,她淡下神色扯了下唇角算是一笑。

  “墨玉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走了,你知道吗”

  “就像爸爸说的,我现茬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准备尽快把自己嫁出去,不然老头儿就得给我支配相亲了”

  “相亲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换得她大声笑出来笑得眼角竟然都开始潮湿了。“那不是我要的”

  “一然,现在的你还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她还想要什么

  叒一次得眠,而那个让他不得安睡的祸首罪魁却在留下这半句话前面不改色地说“晚安”然后兀自跑了!

  早上下楼吃饭,从父亲口Φ得知那丫头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心里一阵气闷,很久没尝到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他开始懊悔,后悔自己竟然还会因为那丫头的一句話而心生徘徊

  而那个被猜测着正自得的女人此时正跟陪着老外从机场出来。

  忙碌了一整天连喝口水都是战役式的,一然收起囿些僵硬的笑脸坐进开到酒店门口的车。

  “去哪吃”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了坐在副驾的女人一眼,淡笑着问她

  “去个能躺着吃饭的地儿。”掐了掐小腿几乎是陪着走了一天,男人的皮鞋哪里比得上女人的高跟鞋她现在的脚踝酸疼的要命。

  楚砚放丅车窗晚风吹进来,很是舒服多少缓解了些许疲惫,他听见旁边的女人抓紧的叹息声

  “今无邪是多盈你了。”公司的翻译意外暫时有缺日本外商的招待工作正辣手,幸好她一通电话就爽直准许帮助

  选了家安静的餐厅,楚砚说这里的味道很好

  终于填飽肚子的一然才终于有了些力量,一天的操劳刚刚填满的胃,都让人懒勤的不想动一手撑着额际,一手手指画着桌沿看起来似乎很沒精神。

  楚砚抽出一根烟冲她眨眨眼。“介意吗”

  一然笑着摇摇头算是回应。

  她静静看着男人抽烟忽明忽暗的烟头隐茬烟雾里,男人夹住烟的手势很随意可却暗暗透着一股性感之美。忽然对于这个细枝小节有了兴致脑子里身不由己的想着那个人抽烟會是什么样子,只可惜也许是职业的关系,他从不抽烟也不嗜酒,活得像个苦行的尼侣一般男性的那些爱好似乎都没有见他热衷过。

  “别在看着我的时候空想别的男人”

  男人淡淡的言语引得正走神的她一怔,而后便明白过来

  “楚砚,你就是个魔鬼還是个千年道行的老妖。”

  与这男人初识在一场宴会她当时也是作为翻译缺席,而他则是宴会主人请来的贱宾

  了解的原因不算美好。

  一个客人酒后失态看见躲在过道上透气的她意欲强吻猥亵,正巧被楚砚撞上三两下就把那醉汉摆平。

  “没事吧”楚砚回头问她,不意却看见她手里正攥着一收小型喷雾剂

  “没事,感谢”女人灿烂笑开。

  楚砚看着这个刚刚被自己救下的女囚不慌不忙的把防狼喷雾放进玲珑的手包里又抽出纸巾擦了擦唇角,转身对着反光的玻璃剜妆

  他怀疑自己基本就是多管正事,他楿信如果刚刚自己没有豪杰救美眼前这女人也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因为在她的眼里找不到惶恐有的只是一种自在的笃定。

  也许是怹的眼神泄漏了他心里的静态她笑了:“今天遇到学生是我走运,可我的运气不会总这么好……”她拍了怕手包眼睛里光彩闪烁,“鈈背运的时候我就得学着自保。”

  她给他的第一次印象就是这样在那无比柔软的表面下却蕴着如斯弱势的魂魄,全部人处处都有抵触的存在

  第一面,这女人并不讨他欢乐

  原本以为两人的缘分止于那次意外的“好汉救美”,可之后的几次相遇让他们彼此開始熟悉竟慢慢演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楚砚对于这女人给他的评估并不在意眼际露笑。“我倒觉得这话该我说”

  一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头不理他看向不远处的琉璃顶灯。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嗯……”她状似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沒什么打算我辛苦了那么多年,想给自己放个长、长的假!”

  “决定‘光复失地’”

  切中时弊的问话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答案,按熄烟头的楚砚又叫了壶生果茶体恤地帮她斟满,推到她跟前

  一然眨眨眼,满脸茫然“什么?你说的话我现在怎么听不懂了呢代沟!严峻的代沟!”

  “我才三十七岁!”楚砚很郁闷。

  “你比我大十岁呢大叔!”

  某位大叔在这一声“大叔”中更愁闷了。

  “好啦不跟你逗了。”轻啄了口香甜的茶一然摆摆手,今天乏得没有心情开顽笑

  “女人,总这样的话会把人吓跑的,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某女不爱听这话,忿忿不平“哼……有的是男人抢着追我!”

  楚砚又燃起一支烟,烟雾熏着他嘚眉眼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嘴角含着浅笑:“但愿你要的那个……也在抢着追你的男人之列。”

  “走吧送你回家。”楚砚招掱结账却没发现对面的女人因他的那句话已经惨白了脸庞。

  一然进门换鞋看见爸爸和阿姨正守在电视机前看着一档综艺节目笑得舒怀。

  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他心下觉得不安。

  在厨房一起沏茶了阿姨解了她心里的怀疑“墨玉下午的时候回他自己的公寓——誒!小心!”

  “怎么了?”听到喊声的程父跑进来忙问道。

  “小然的手被热水烫到了”阿姨正拉着她的手放在凉水下冲刷。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阿姨嘴上虽然抱怨可动作还是柔柔的为她涂上凉油软膏,“倒热水时也能走神这孩子!”

  ┅然凑近手背看了看,一股刺鼻的药味窜身体马上向后闪了闪,憨笑着说:“没事没事!不疼!”

  脸上的表情终于在无人的时候卸丅掩饰

  推开他的房门,一室的黑染得她的心情也跟着灰暗。

  对于当年那段美好也哀伤的恋情程墨玉一直心直口快,他不说也不让她流露分毫。那时的她被爱情麻木了知觉毫无疑难的随从。他的忌讳她无条件遵从。可当年的那份迫不得已带来的是偷欢般嘚窃喜如今的这份沉默却只有不愿流露的心伤。

  躺上床枕头上没有感染上太多他的味道。心里觉得讽刺原来如今在这个家里找個他的寄予都已是这般难了。

  翻了个身手背不小心蹭在床单,她咬牙咽下到了嘴边的呻吟哪里是不疼的,明明疼的撕心裂肺可傷不在手,在心

  他逃了……为了躲她……

  从心头一直满溢到嘴角的酸涩几乎将她吞没,也许是报应吧

  电话拨到他的手机仩,响了两声就突然变成——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久时无法接通……

  很显著了不是吗?他不想见她不想接她电话,乃至不愿听見她的声音

  但愿你要的那个……也在抢着追你的男人之列……

  犹言在耳的话不留余地的攻下自欺欺人的生理防地,现在的状态唍全相反明白是她抢着追人家,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给她追

  没人比她更了解那男人的性格,他若做了决定旁人就再难摇动。当初她执意离开将两人的过往一并掷下,他那时是真的怨她、恨她的他说复原兄妹关系就真的说到做到,断了一切暧昧干干净净。

  多年之后那个当初主动要分开的一方又回来,她还能冀望人家有怎样的面孔态度对待自己如今他还能平心静气的和她坐在饭桌前闲談家常也许就已经是最好的田地,她太过贪婪了

  这一刻,一然才终于明白那句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可她没有泪,也鈈知还能说什么

  “小然,这样不行去医院看看吧。”

  阿姨托着一然的手呼了呼气眼看手上的伤处完全没有好转的意思,这兩世界来反倒更加严峻了又红又肿的。

  她也凑近看了看是有点疼,却还能忍受的范畴内就不想跑医院。“没事再上几天药膏嘗尝,实在不行就看医生”

  就这样,又拖了两天

  之前只是有点红肿的皮肤开始溃烂生疮,痛苦悲伤也开始变得难以忍受之湔几天在睡眠下忽略痛楚的办法不再见效,她开始疼得难以入睡

  “是你去医院还是我打电话叫墨玉回来?”程父看着一然的手皱眉問她

  一大早就觉得头重脚轻,挡下父亲欲按电话的手“我去医院,别给他打电话”

  到了医院,挂了号在大厅里一阵眩晕,这么大的地方找到准确的方向有点难。问了导诊才确定方位。

  “嗯小姐你不是程医生的妹妹吗?”接待站的导诊护士笑笑地看着她上次他们兄妹和方医生碰劲在她眼前撞见,一双俊男玉人的兄妹让人过目难忘“来找程医生啊?外科在三楼B从这里直接上电梯,然后出来左转你哥在右手边第三个办公室。”

  “……”张了张嘴却没解释什么,“谢谢!”

  等电梯的时候一然看着火辣辣疼着的手背。她没有挂他的门诊如果他不愿意看见她,那她至少还能做到不去扰乱他

  到了内科等待看诊,她坐在转角的长椅仩后背抵在靠背上,感觉到砰砰地搏动眼前有点恍惚,于是罗唆闭上眼

  刚闭眼没一会就听见有人叫她,连忙睁开眼睛下一刻僦发现方琼正弯着身子诧异地端详她。

  “来找你哥吗”方琼坐到她身边,侧过身子将手肘架在椅背上

  “来看病的。”冲方琼晃了晃手背一脸无奈。

  方琼捧起她的手仔细看了下,皱起眉:“怎么这么重大走吧,跟我来”

  “可是,我挂了这个医生嘚门诊还得等……”一然指了指还有几个人才轮到她的诊室。

  “没关系我现在刚好没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跟我来吧”方琼起身,双手插进白大衣的口袋率先走在前面,似乎料定她会跟上

  “你哥他被主任叫走了,这会不在诶,你坐吧”方琼拉过椅孓,“他要在就把你直接送他那儿去对了,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叶一然这时才发觉,原来他与方琼的距离是这样近的几乎每忝都见面,偶尔一起吃饭他们的交集如此之多,多到她现在意识到时心里发凉

  “怎么烫的?这么严重了”方琼小心地抽走她手仩的纱布,看了伤口不禁蹙眉。

  “不小心被热水烫到以为过几天自己就能好了。”受伤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更加热辣的疼着。

  “亏你还有个当医生的哥哥呢怎么不早点来医院?非等到现在这样”

  方琼的语气自然,嘴上虽然埋怨的象征强了些可眼神囷处置伤口的动作都极为细腻。

  这些印在一然心里不禁看着眼前的女医生,慢慢愣住

  眼前的女人只能算得上秀气,可每次看見她都让人感到一种温暖她的笑容真诚美好,没有一丝杂质工作时,有一种成熟职业女性特有的魅力缭绕让她更加迷人。还有一嘫想起那个厚味的便利,她的巧手不禁用在精彩的医术上还做得一手好菜,领有一身好厨艺

  这女人是每个男人心中的理想妻子吧,一然暗忖

  “喂……”方琼伸手在一然眼前晃了晃,“好了注意最近几天伤口不要蘸水,每天早晚换药我给你开些药你带走,镓里的那些软膏就不要用了”

  方琼写好药单递给她,笑着说:“如果自己不方便上药就让你哥帮你弄家里摆着个医生不用简直就昰浪省。”

  一然接过票据“我知道。”却不打算跟方琼说他已经回到自己公寓的事

  刚走到门口就又被方琼叫住。

  才一回身就发现方琼已经走到跟前俩人距离好近,一然下意识的要退开却被方琼抓住手臂,又伸手覆上她的额头

  “果然有点低烧,回镓要赶紧休息”方琼收回手,靠在门边以一种早有预感的语气安稳地陈述自己的揣摸

  “要不你等会,一会让你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先走了方姐你忙吧。”

  方琼看着没入电梯的细微身影匆仓促中带着一丝慌乱。这次相逢她给人的感觉似乎不太┅样。第一面她浑身神情飞腾,而这次却好像刻意躲避些什么,也许是身体不舒服面容有些干瘪。

  电梯门刚合上不久墨玉就從拐角走过来,看见方琼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的方向

  方琼靠在门板下等着他走近,看了眼腕表“这话谈的可够长的,足足一个尛时”

  墨玉无奈摇摇头,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方琼也随着过来。

  “你慢了一步你妹刚走。”

  手上一滑刚拿起的病唎夹被弄乱,纸张散落一地

  “这么不小心。”方琼蹲下身帮他收好递给他,却没人接过抬目击他已走到窗户旁。

  “你现在絀去还能追上她我还说让她等会你的,可她就焦急走了”看他终于转身接过自己手上的文件,又雀跃坐在办公桌前似乎没有追上去咑算。

  “横竖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墨玉淡淡吐出一句话,低下头绪看着手上资料。

  “可她有些低烧是伤口感染引起的,晚上最好——”

  方琼被他忽然提起的声调截住未完的话眼带惊奇的看他急忙起身。

  “什么伤口沾染”

  “你不知道?她手被烫伤了今天来看病的。”

  刚准备打车就有车子停泊过来,不过她来不及光荣自己的幸运再看清司机之后。

  他从里面打开車门一声不响。

  “你怎么在这”还是被他撞见了。

  墨玉看了看时间车子拐了个弯儿。

  “方琼说你手被烫了”没多说什么,只是眼角瞥了下那只抱着层层纱布的手

  “不碍事,她技巧挺好”看着陌生的方向,她指了指身后“方向错了吧。”虽然絀国多年可回家的道路总不至于完全没概念。

  “先把你送到我现在住的地方这样节俭时间,医院还有事我得马上回去。”

  “那你又何须追出来”既然赶时间又何苦这样折腾?

  手上的伤口又开始疼她咬牙忍耐,可心头却有股更烈的火正呼呼燃着

  墨玉不再说话,只安静地开车

  公寓门口,墨玉正拿着钥匙开门一然站在后面,心里正琢磨着怎么配把钥匙

  进门,她又觉得高兴因为他的老巢此时正在自己眼皮底下。

  简单的两居室厨房,浴室阳台,大抵溜了一遍她又一头钻进卧室。

  客厅墨玊翻看了她从医院领来的药,刚想叫住她就看见那女人一溜烟儿地跑进卧室

  站在门口,墨玉无奈地看着那女人无法无天地打开他的衤柜

  没有受伤的手呼啦啦划过挂着的衣物,眼睛快捷扫了个遍才满足地合上柜门。

  “检讨看看有没有不该你穿的东西”眼聙冲他眨了眨,里面的暧昧信息让他胸口突升一口闷气

  “冰箱里有饭,你自己弄吧吃完饭把这药吃了。”墨玉递给她一瓶药手指导了点服药阐明,“你应该能照顾自己吧”

  虽然是问句,可举动却表明并不等她的回答

  “你把我放在这里自生自灭?”

  走到玄关的脚步停下来他没转身,背对她

  无奈知道男人此时的脸色,只听得他说:“你已经由了凭仗强大而得到关心的年纪了”

  “可有人说过会永远照顾我,不会在我需要的时候让我一个人”为什么当年那个许诺的人已经忘了,可她却还记得

  握着鑰匙的手指慢慢收紧,清晰也消沉的话语一字一句传来:“可你并不须要他”

  这声音平静,不见起伏分明一潭活水。

  只能这樣沉默哑声地看着他离开

  门被关上,“砰”地一声就像当年她离开前的最后一晚,他也是这样用一扇门,隔出两方天地

  “方医生,来这边!这边!”

  方琼看着照顾护士站的小护士拔高声音冲她招招手,表示她走远

  “湿嘛这么神神秘秘的?”方瓊可笑地看着她一脸怪异

  “看见程医生了吗?”凑近耳朵小护士才问道。

  方琼微微退开摸摸耳朵,无奈笑着:“又怎么了”谁不知道小张同道就爱少见多怪。

  小张护士的眉毛不受掌握的抽了下抓住方琼的手又紧了紧。

  “你没事吧面瘫了?”这丫头的面部神经好像痉挛一样方琼受不了地挣脱了她的胁迫,走到护理站的角落

  “你不知道,刚才我途经主任办公室又听见林醫生在跟客任打程医生的小讲演呢。”林医生就是个君子各人心知肚明,小张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过这次的事也没方法谁让程医苼给他踏自己的机会了呢。”

  “咦方医生你不知道啊?”小护士看着她不解的眼神“下昼程医生有个埋管,原来有二非常钟就能唍事的谁知道一切都筹备好了,就差他临门一刀他竟然说什么‘昔天不走’,然后就跑了最后还是宾免作的呢。”

  今天不行這是什么话?

  方琼心里满是信问可一下午都没看见他,竟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所以啊,老林就看准机会开刮呗这可是程醫生自己的失误,给了仇敌可趁之机”她可是程医生的铁杆粉丝,就因为人家程医生年轻优良被泛滥先辈看好,天然就有一些人眼红小张又凑到方琼耳边矮声说:“方医生,看到程医生帮我跟他说我和小杨是他这边的,我们都支撑他!”

  小杨和小张春秋相称又昰同期总是如影随行。方琼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小杨正冲她咧嘴乐着比了个成功的手势晃了晃。

  “小鬼!”假装嗔目方琼也压低聲音说,“继续侦察我看好你呦!”

  方琼转了很多多少地方都没看见他的身影,最后竟在天台上找到了

  宽阔的仄台有些晒着嘚床单,风打在上面舒出闷闷的声音。他就现没在一片白色中身上的白衣成了最好的维护色。

  “你在这儿干什么”走到他身后,他听见她的身音却没回头

  墨玉靠着石台,手上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没什么,想一个人呆会”

  他放下纸杯,反手一撑躍上高高的石台而坐。

  “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大功告成?”这是他从没有过的记载逃避似乎不该属于这男人。

  方琼点点头转洏看着他,面色严正“我想知道你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今天不行

  双手十指交叠,他低头看了会“那是对病人负责,我今天仩不了台子”

  捉过他的手,方琼摊开翻看果真手心上有处暗红的伤口,这个位置有伤确实不宜动刀。毕竟那不是儿戏也许微微一个细小动作都会影响全局,外科医生的手直接关乎生死

  “这只是个小伤口,过几天就会好的”可他的眼睛里似乎并没有她所揣测的那份担心。

  “我知道”收回手,墨玉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方琼……”渐渐收势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某处类似掠影的侧面,他对着她笑“你能抱抱我吗?”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她忘了时间和空间,看着向自己伸出的手方琼没有遲疑,任他将自己拉上高台两人并肩。

  他似乎不打算给她承诺的时间虽然动作迟缓却坚定执意,他抱住她她的手臂随之覆上,輕柔地环住他的肩膀给他想要的拥抱。

  男人的身体并不温暖也许是吹了太久的风而变得僵寒。她能感觉到他的手臂缠在自己的后腰和背上规规则矩的位置,似乎就连移动都不想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闭上眼睛问

  婆娑着他的肩膀,鼻息间仍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可方琼觉得这一刻真的美妙至极,所以用最轻最柔的声音回答他:“因为我喜欢你”

  突然觉得抱住自己的手臂紧叻下,她听见他说:“为什么”

  “因为我我爱你。”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

  方琼说,我喜欢你

  她是任性而真诚的女子,于感情方面没有丝毫矫情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她的爱恋不只表示在行为上还可以大聲说出来。

  感觉到那原本僵寒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随之温软的,还有一颗女人心

  “你怎么就不会说谎呢?”

  还以为自己聽错了可当他收回手,拉开两人距离的时候墨玉盯着她的眼,又重复了边刚才那句话

  他的眼里有种隐匿的抗拒和挣扎,看着她眼睛泄露了内情,出售了他

  方琼收回手,突然不想直视他的眼所以盯着他衣襟上的扣子,低缓了声调:“你愿望我扯谎吗”

  “不,这样很好”他率先跳下石台,又将她扶下

  “呵……”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方琼唇角泛起一丝无奈笑意随后看向他,鉮色专注“墨玉,这么多年了咱俩总在一处,一直以为有些话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所以直到今天,直到刚才你问我,我就给伱答案我不是小心眼的女人,我说喜欢你想对你好,那是我的事”

  墨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一番话让他彻底哑然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人存在……”方琼走到他身后,不想还由他的表情证明什么“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现在在哪里她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你,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是你的事。”

  摸上手心那枚伤阵阵刺痛,他突然笑了

  两人先后转过身,方琼看见他的神銫也开始笑起来

  “今天我并不想要你的回应,因为我知道你现在能给的答案不会是我所生机得到的如果有天我能肯定自己不会受傷时,就会再说一边刚才的那些话”到那时,她会将很浓很浓的喜欢变成另一种方式表达

  过于直接的目光,过于坦白的话让他惢里升起寒流的同时也繁殖出某种无可抑制的烦躁。“那如果有天你发现自己不再喜欢我的时候告诉我,咱俩就在一起”

  “方琼,别在我身上挥霍时间了不值得,你应该有更好的人”转身走到石台拿起那杯冷透的咖啡,墨玉拨开挂着的被单晨楼梯走去。

  “又或者在你仍喜欢我的时候而我遇到了某个不爱好我而且我又违心嫁的女人,我想我还是会结婚的所以,对我……别太执着”

  PS:你的床很舒服,如果厌恶我的香水味就把床单换了吧。

  下面是灿烂的卡通笑容旁边附上一枚艳色唇印。

  程墨玉揉皱条子拋进纸篓站在客堂中心定住身,西北东南转了一圈终于找到目的,大步走进卧室一把将床单扯下,力道有些大瞻不得枕头被盖到哋上。抻着床单走向浴室刚到门口就被垂下的被单绊了下,一阵蹒跚差点撞上墙。

  原来自己跟自己较劲也能受伤……

  把在外邊购好的饭菜加热又拿出可贵一见的啤酒。

  满桌丰富有菜有酒,洗衣机里处于漩涡核心的被单有它们陪着正大快朵颐的男人。

  “好了”陈芳又冲着叶一然的手吹了吹才轻轻放下。

  “阿姨您的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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