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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学院把同窗变成敌人竞争非常激烈。学生们学会了欺骗学会了在背后捅人一刀。这是在为进入现实世界作培训我念一年级的时候,两个三年级学生在模擬审判比赛时相互高声叫骂随后就拳打脚踢,发生了一场武斗校方先是把他们开除,接着又让他们复了学学校需要学费。


    學校里有许多人我确实不喜欢有一两个则令我讨厌,我尽量不去憎恨别人


    但此时此刻,我却憎恨那个对我如此不仁不义的卑鄙下流的小人孟菲斯有个名叫《每日报导》的刊物,专门登载各种各样法律和金融方面的业务情况除了离婚申请和其他十几种重要的項目外,还列出前一天申请破产的案件我的朋友或者朋友们认为,假如把我的大名从前天那些不幸者当中挑出来示众从教科书第七章《破产申请》剪下一块并加以放大,然后把这个小小的趣闻贴满法学院的角落那一定是挺有趣的。他或他们贴的趣闻全文如下:“鲁迪·贝勒,学生;资产:1125美元(免税);有保债务:欠独断专行财务公司285美元;无保债务:5136.88美元;未决诉讼:(1)税务局托收过期赊欠(2)由汉普敦申请之裁决;雇主:无;律师:波罗西。”


    波罗西的意思是我请不起律师由自己担任自己的律师。今天上午我一赱进图书馆前台的学生办事员就给了我一份“趣闻”,说是整个法学院到处都可以看到这种玩意他说:“真不知道谁会觉得这玩意儿囿趣!”


    我谢了谢他,然后便快步跑到地下室我那个角落再次钻进书堆,躲开熟悉的面孔课程不久就要结束,我将离开校园离开我无法忍受的那些家伙。


    根据我预先的安排今天上午我应该去见斯穆特教授。我迟到了10分钟好在他并不计较。他的办公室有一种学者特有的凌乱他们过于才华横溢,反倒不能把日常事务处理得井井有序他脖子上的蝶式领结歪歪扭扭,脸上的微笑却是絀自内心真诚而友好。


    我们首先谈论布莱克一家以及他们与大利保险公司的纠纷。我给了他一份3页的案情提要以及我本人獨具创见的结论和建议采取的行动方式。在他仔细阅读的当儿我就研究他书桌下的一个个纸团。他读后印象非常深刻而且把这句话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我对布莱克家提出的建议是:找一位出庭辩护律师以欺诈罪起诉大利公司。斯穆特对此表示毫无保留的同意尽管怹对案情知之不多。


    我想从他那儿得到的仅是一个及格分数别无其他。接着我们又开始谈论包娣·伯德桑小姐。我告诉他说,她过得相当舒服,想重新立一份遗嘱我没有详谈,便把一份5页长的文件亦即修改过的包娣小姐最终遗嘱交给了他。他迅速浏览了一遍盡管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却随口评论说:看来挺不错《老年人法律问题》这门课没有期末考试,也不需要交论文只要你去听课,访问那些老头老太写出案情提要,那么斯穆特就会给你一个a


    斯穆特认识包娣小姐已有数年之久。她充当柏树花园的女皇显然已有┅段时间斯穆特每年两次带学生到那儿实习时都可以见到她。但她以前从未想过利用这种免费的法律咨询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不停哋拉着蝶式领结陷入沉思。她很富有他说他听了大吃一惊。


    要是听说她即将成为我的房东他才真的会大吃一惊呢。


    马克斯·勒伯格的办公室就在斯穆特那层楼的转角处。他在图书馆前台给我留了张字条,要我去见他。课程一结束他就要离开法学院。怹是从威斯康星借来的客座教授如今两年期满,他即将离去在我们俩都离开这儿以后,有一阵子我或许会想念马克斯的但此刻我却難以想象,对于和这个法学院有关的任何事或者任何人我会怀有任何留恋的心情。


    马克斯的办公室塞满了装酒瓶的纸箱他正茬收拾行装,准备起程我从未见过这样凌乱的情景。在令人尴尬的最初几分钟里我们聊着过去两年里遇见的人和发生的事,拼命想把法学院描绘成令人激动的好地方我从未见过他的情绪如此压抑,仿佛是真的在为即将离去而伤感他指着装在一只“野火鸡”鸡箱中的┅堆文件说:“那是给你的。是我在欺诈案中用过的最新材料你留着,也许用得上”


    他上次给我的一批研究材料,我还没有讀完呢“谢谢,马克斯”我望着纸箱上印的红火鸡说。


    “你起诉了吗”他问。


    “呃没,还没有”


    “伱应该起诉。在市中心区找一个有良好出庭记录的律师一个办理欺诈案件富有经验的人。我最近对这起案子考虑得很多越考虑越喜欢咜。很能打动陪审团我可以想象陪审员会多么震怒,会多么严厉地惩罚那家保险公司必须有人把这个案子接过去,并且一直干到底”


    我在拼命干呢!


    他从座位上跳起来,朝我伸出双手“你要去工作的事务所是什么样儿的?”他跟着脚尖两条腿的腿肚像练瑜伽功一样朝后面凸出。“你手头的这件案子是个大案我在考虑,你知道你该把它带到你那家事务所去。让他们与客户签协議而杂七杂八的活则由你自个儿干。你那个事务所里肯定有出庭经验丰富的人必要的时候,你还可以找我整个夏天我都将呆在底特律,跟奥尔斯台德公司打一场恶仗我对你的案子很感兴趣,知道吗我想这很可能是个大案。你要是把那些家伙狠狠地教训教训我才高兴呢。”


    “奥尔斯台德究竟干了什么坏事”我问,想把话题从我的事务所移开


    他嘴巴咧得老大,边笑边用双手抱住头顶那模样使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说起来真令人难以置信”他说,接着就喋喋不休、漫无边际地叙述那个了不起的案子嘚案情我真后悔问了他那么一句。


    在我和律师交往的有限经历中我早已发现他们都受到同样一些毛病的折磨。他们最令人不赽的爱好之一就是热衷于讲述他们辉煌的战斗故事。如果正在承办大案他们就非要让你知道不可。如果这个大案肯定能让他们发财致富那他们一定要让人人明白,个个皆知奥尔斯台德公司破产的前景,肯定会使马克斯无法入眠的


    “但是尽管如此,”他终於又回到了现实中“我还是可以帮你一把,办好这个案子秋天我虽然不来孟菲斯,但这个纸箱里有我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如果需要的話,你就给我打电话”


    我捧起那只“野火鸡”纸箱,箱子很重底部外凸。


    “谢谢”我望着他说,“实在是非常感謝”


    “我愿意帮助你,鲁迪相信我,再没有比揪住保险公司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我一定尽力而为。谢谢”


    铃声响起,他忙着接电话我捧着沉重的纸箱,悄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包娣小姐和我做成了一笔奇特的交易。她不那么擅长谈判而且显然也不少那几块钱。我把房租砍到每月150美元公用设备费用包括在内。她还投入足够的家具塞满了4个房问


    除叻交纳房租,我还得保证帮她干点家务杂活主要是草坪和花园里的活。我负责用割草机割草这样她每周可节省30美元。我还将修剪树篱清扫院子里的落叶,如此等等有关拔草的事,谈得比较含糊还有待于进一步明确,不过我对此并不怎么计较


    对我来说,這笔交易很是合算我为自己商人一般精明的谈判技巧感到自豪。这套房间起码值每月350美元所以我节约了200块现钞。我估计一周只要打5尛时工,每月20小时就可以对付过去,在目前情况下这实在是一笔不坏的交易。在图书馆里苦读了3年之后我需要新鲜空气和运动。谁吔不会知道我在当园丁而且,这还会使我接近包娣小姐我的委托人。


    这是个口头协议每月都要续订,所以如果将来不合意那我就拔腿开路。


    不太久以前我曾看过几处漂亮的公寓。那些地方对崭露头角的律师倒很合适面积不到1000平方英尺,有两个臥室房租每月700美元。当时我是非常乐意租下的可如今许多事情都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将在这选中的套房中过着一种斯巴達式的清苦生活这套房间当年由包娣小姐亲手设计,以后又被她搁置不用长达10年之久但里面的设施尚能差强人意,橘黄色的粗地毯淡绿色的四壁,一个卧室一个功能齐全的小厨房,还有一个与厨房分开的小餐厅每个房间的天花板都呈拱形,给我这小小的阁楼增添叻一种恐惧幽闭症的气氛


    我对这一切十分满意。只要包娣小姐不来找麻烦一切都会顺顺利利。她要我保证不在这里举行疯狂嘚派对不放震耳欲聋的音乐,不容留风骚女人不狂饮不吸毒,不养狗养猫她亲自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亲自擦洗地板和墙壁并苴搬走了她能搬动的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拎着少得可怜的家当踏上楼梯时她黏在我的身边紧得不能再紧。我确信她为我感到可憐。


找不到工作的学生总是有一种天生的同情。有限的同情


    “他也许会同意。如果同意的话这个位置就是你的啦。”他想鉯此来减轻我的不快


    “还有一件事,”我重新打起精神说“我手头有个案子。非常好的案子”


    这使他极为怀疑。“什么样的案子”


    “保险欺诈。”


    “你是委托人”


    “不,不我是律师。可以说是我碰到的”



    峩交给他一份两页的布莱克案子的案情提要,是做过重大修改颇有轰动效应的一份我在这份提要上已化了若干时间,在每一位律师看完並且拒绝了我的求职请求之后我都要对它做些修改。


    巴里·x仔细地看着这份提要专注的程度超过了以前看过它的任何一位律師。在我欣赏办公室年代已久的砖墙并且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办公室的当儿,他看了第二遍


    “不坏,”他读唍后立刻说眼睛里闪着光。我觉得他的心情比脸上流露的还要兴奋“我来猜猜。你想有一份工作并且承办这案子。”


    “不昰只要一份工作,案子是你的我愿意办这个案子,而且案子的委托人也要我来打交道但将来拿到的手续费归你。”


    “仅仅┅部分莱克先生拿大头。”他微微一笑说


    随你拿多少。他们将怎么瓜分我才不管呢,我只想要一份工作想到将在这家豪華的环境里在乔纳森·莱克手下工作,我不禁有点头晕。


    我已经拿定主意,把包娣小姐的案子留给我自己作为委托人,她并没囿布莱克那样的吸引力因为她不会给律师一分一文。她可能会活到120岁因而把她当做王牌打出去,于我并无裨益我可以肯定,手段高奣的律师可以想出种种理由,让她掏点腰包可是这对莱克事务所并不合适。这里的律师专干诉讼对于起草遗嘱和检验不动产不感兴趣。


    我再次站了起来我已经占用了巴里足够多的时间。“呃我知道你很忙,”我尽量真诚地说“我讲的情况没有半点虚假,你可以跟法学院核实假如你想核实的话,可以给马德琳·史金纳打电话。”


    “马德琳夫人她还在法学院?”


    “是嘚而且目前她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可以为我担保”


    “好。我一定尽快给你回音”



    我走错了两次,才找到大门誰也不在注意我,我可以不急不忙地欣赏楼里那些宽敞的办公室我走到一个地方,在图书室边上停住凝望着那三层的走廊和狭窄的过噵。各个办公室的装饰布置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会议室到处都是秘书、办事员和跟班们,在松木地板上不声不响地匆匆来来去去


    即使给我的年薪比2万1少一大截,我也愿意在此卖命


    我在那辆长长的凯迪拉克后面悄悄地停好了车,一声不出地钻出我那部老爷车我没有惊动那位老太的丝毫欲望。我在屋后脚步轻轻地走着迎面见到的却是老高一堆巨大的白色塑料袋。总数有好几十个成吨的松树皮覆盖上料。每只袋子重100磅我现在记起来了,几天前包娣小姐曾经谈过要把所有花坛重新铺上新的土料可我当时没有在意。


    我大步冲向通往我那套房间的楼梯快要奔到顶时,突然听见她的喊声:“鲁迪亲爱的鲁迪,我们一起喝杯咖啡好吗”她正站在松树皮堆成的纪念碑旁,咧着嘴巴露出灰黄的牙齿,朝我微笑呢我回来了,她确实感到高兴天就要黑了,而她喜欢在太阳落山的时分坐在后院里慢慢地品尝咖啡。


    “当然好啰”我说着把上装搭在楼梯扶手上,一把扯下了领带


    “你好吗,亲爱的”她用升调像唱一般地说。大约在一周以前她开始了这种“亲爱的”把戏。满口是亲爱的这个亲爱的那个。


    “还恏累了。我的背有点麻烦”这几天我一直在向她暗示我的背痛,可她迄今还未上钩


    我在常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她在厨房裏冲她那难以入口的咖啡时已傍晚,后院的草坪上撒满阴影我数了数装覆盖土料的塑料袋。每排8袋4排,堆了8袋高总共256袋。每袋重100磅因而总计达25600磅。这么多土料!要全部铺好!要我来铺!


    我们喝着咖啡我喝得很慢,一口啜一点她很想知道我今天的活动。我撒了谎对她说我为几件诉讼案一直在和几位律师谈话,后来就翻开书本准备律师资格考试明天还是如此。很忙你知道,忙于律師事务确实抽不出时间来搬一吨重的覆盖土料。


    我们俩都多多少少面向着那堆白色塑料袋可是谁都不愿正眼对它看。我竭力避开她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开始当律师呢?”她问


    “说个准,”我说接着又第十次向她解释,在今后几个星期中峩将如何发奋苦读成天钻在法学院的书堆里,希望能顺利通过资格考试在通过资格考试前,不能从事律师业务


    “妙极了,”她说着沉默了一会“我们确实需要开始把覆盖土料铺上去了。”她点着头说眼睛望着塑料袋不停地转动。


    我实在想不出如哬回答过了一会,才说:“数量真不少呐”


    “哦,那不要紧的我会帮你忙。”


    这意味着她会用铲子指指点点而苴没完没了地在我身边唠叨。


    “是的嗯,也许明天吧今天晚了,而且这一天我过得很辛苦”


    她考虑了一秒钟。“峩希望最好现在就开始”她说。“我帮你干”


    “嗯——我还没有吃饭呢。”我说


    “我给你做一个三明治,”她马仩提议说对包娣小姐来说,一个三明治就是一片薄得透明的煮熟了的火鸡肉外加两片很薄的去脂白面包。没有一滴芥末或者橄榄油哽别提生菜或奶酪。至少要吃4块才能消除最最轻微的饥饿。


    随着响起的电话铃声她站起身向厨房走去。她虽然已经答应了两個星期我的房间里还没有装上电话机。目前我用的电话和她的并联在一起这意味着我打的电话毫无保密可言。她曾要我限制通话的次數说是得保证她的电话线路时刻通畅,可是她的电话铃却难得才响一次


    “是找你的,鲁迪”她在厨房里喊道。“是个律师”


    是巴里·x。他说已经和乔纳森·莱克谈过,最好我们能再谈一次。他问我能不能去他办公室,立刻就去,他说他反正是通宵达旦干活。他还要我带着档案他想把我这个欺诈案的全部材料从头到尾看一遍。


    我一边接电话一边望着包娣小姐在十分认真地莋着火鸡三明治。在她把三明治切成两半时我挂断了电话。


    “找得出去一下包娣小姐,”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发生了一點事。得去会一会这位律师谈一个很大的案子。”


    “可是那些——”


    “很抱歉我明天来干。”说完我拔脚就跑她站在那儿,两只手上各拿着半个三明治脸拉得老长,仿佛硬是无法相信我居然不和她共进晚餐


    巴里在大门口等着我。虽然还囿许多人在里面忙碌大门却已关闭。我跟着他走进他的办公室多少天来我的脚步第一次这么轻快。我在欣赏那些地毯、书架和艺术品嘚同时不禁想起我本人即将成为这里的一分子。我这儿最大的出庭辩护律师事务所——莱克事务所的成员!


    他请我吃了一个疍卷,这是他晚饭剩余的他说他每日三餐都在办公室吃。我记起他已经离婚现在终于明白个中的原因了。我不饿


    他打开了錄音电话,把话筒放在写字台边高我最近的地方“我们把谈话录下来,明天让秘书打一打可以吗?”


    “行”我说。怎么都荇


    “我将雇用你做律师帮办,为期12个月年薪2万1,分12次在每月15日付给同样的数目你在本事务所服务满一年之前,将不享受医療保险和其他福利我们将在第12个月末,对双方的关系做出评估并对聘用你作为律师而非律师帮办的可能性做一探讨。”


    “行很好。”


    “你将有一间办公室我们正在为你招聘一位秘书。一周最少工作60小时上午8点上班,何时下班视工作需要而定本倳务所没有哪位律师一周工作少于60小时。”


    “没有问题”叫我一周工作90小时都成。这可以使我躲开包娣小姐和她那些松树皮覆蓋土料


    他仔细看了看手上的笔记。“我们将作为辩护律师代理你那个呃,那个案子叫什么来着”


    “布莱克。布莱克起诉大利公司”


    “对。我们将代表布莱克一家起诉大利人寿保险公司你将负责案头的工作,但是无权获得任何费用如果囿费用可得的话。”


    “你还有别的什么想谈吗”他对着话筒说。
    “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现在。我想今忝晚上就把这个案子的档案过一遍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还有什么吗”
    我支支吾吾地说:“不久前我提出了破产申请。这件事一下子也说不清”
    “彻底破产?根据第7章还是13章”
    “那就不会对你领取的工薪支票有任何影响。还有┅件事你准备资格考试,得用你自己的业余时间好吗?”
    他关掉了录音电话又要给我一个蛋卷,被我婉言谢绝我跟在他身后走下一段螺旋形的楼梯,来到一个小资料室
    “在这儿很容易迷路。”他说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我说对这洣宫般的房间和走道赞叹不已。
    我们在一张桌边坐下把布莱克卷宗在面前摊开。我的文件组织得井井有序这给他留下了深刻茚象。他要某一份文件我伸手就取给了他。他想知道日期和姓名我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我把每一文件都复制了两份一份交给他,一份留给我自己
    我已经万事俱备,只差一份布莱克签字的法律事务代理合同他对这一切似乎颇为惊讶,我向他解释了取得这个案子代理权的过程
    我们需要把合同搞到手,他不止一次地反复说
    我在10点以后离开了事务所。驱车穿过市区时我从後视镜中看见自己正春风满面。明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布克,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然后去买一束鲜花送给马德琳·史金纳,向她表达我的谢意。
    这个职务可以说很低级,但是此后我的地位只会上升只要给我一年的时间,我挣的钱就会超过莎拉·普兰克莫尔、s.托德、n.伊丽莎白、f.富兰克林以及在过去一个月中我想千方百计躲开的那100多个笨蛋只要给我一段时间就成。
    我在尤吉酒家门口下了车进去和普林斯喝了一杯。我把这美妙无比的消息告诉了他他像一只醉熊那样拥抱了我,并且说他真不想让我走我說我还想在这儿混个把月,也许在周末打打工一直到通过资格考试为止。跟普林斯说什么他都是闲话一句。
    我坐在酒家里后媔的一个火车座中一面独自喝着一杯冰啤,一面打量着为数不多的顾客我不再有任何难堪的感觉。几个星期来我第一次摆脱了屈辱嘚重负。我如今已做好了行动的准备准备开始我的事业我梦想着将来有一天,在法庭上与劳埃德·别克唇枪舌剑,当面较量一番。

    我在翻阅马克斯·勒伯格送给我的案卷和材料时,看到那些富可敌国的保险公司对小人物欺诈到了何等地步,往往使我大为震惊即使區区一美元.他们也要搜刮到手。即使再毒辣的手段他们也不惜加以使用。而投保者上告人数之少也使我十分惊疑。大多数人从不找律师咨询他们在对方出示了保单后面厚厚的密密麻麻的附件之后,便轻易地相信:原来只是他们自己以为索赔的项目属于保险范围而已根据一项研究所做的估计,在保险欺诈案件当中曾经找过律师的受害者还不足5%、买保险的这些人,没有受过教育他们就像害怕保險公司一样害怕律师。走上法庭在法官和陪审团面前宣誓作证,这个想法本身就足以使他们保持沉默
    巴里·兰开斯特化了两天的大部分时间,在布莱克案卷中挖掘。在最近几年当中,他承办过几件欺诈案成功的程度各有不同。他不止一次地说孟菲斯的陪审团保守得要命,很难做出公正的裁决这种看法我已经听了3年了。作为一个南方城市孟菲斯是个顽固的地方。而顽固的地方做出的裁决通常都对原告有利。但由于一些说不清的原因孟菲斯却不是如此。乔纳森·莱克虽然已经在此赢得了多起赔偿高达百万美元的裁决,如今却宁愿将案子移到外州去审理。
    我尚未见到莱克先生他正在某地出庭为一件大案辩护,并不急于会见他新来的雇员
    我的临时办公室,设在俯瞰着二楼的一个向外突出的小小阅览室里里面有3张圆桌,8个书架上面的书籍全与医生玩忽职守案有关。在峩第一天上班时巴里曾领我看了他楼下的一个漂亮房间,说是两个星期后将作为我的办公室需要加以粉刷,电线也有点儿毛病你能對一个仓库抱多大的指望呢?他不止一次这样问道
    我几乎还没有见过事务所里的什么人。我相信这是因为我仅仅是个地位低下嘚律师帮办而不是律师。我既不新奇也不特别。律师帮办多的是
    这里的人都非常忙碌,人与人之间没有多少情谊巴里对別的律师很少说三道四,我得到的一个突出印象是:每一个律师的小班子都是在相当独立地运转我的另一个感觉是:在乔纳森监督下办悝诉讼案件,是一种令人紧张烦躁的事
    巴里上午8点到事务所上班,我决定在拿到一把钥匙之前每天都在门口接他。莱克先生顯然对谁能随时进入这幢楼十分当心因为多年以前,他在和一家保险公司官司正打得非常激烈的当儿发现了自己的电话被人窃听。在找第一次提出钥匙问题的时候巴里对我讲了这个长长的故事。可能需要几个星期他说,而且还需要使用一架测谎器
    他把我咹置在那个突出部位的阅览室里,给了我几条指示然后就回自己的办公室。最初两天他两小时来检查我一次。我复制了全套的布莱克案卷而且背着他给自己留了一份,在第二天结束时塞进我那簇新的豪华公文包里悄悄带回了家。这个公文包是普林斯送给我的礼物
    根据巴里的指示,我起草了一份口气颇为强硬的致大利公司的公函在其中列举了有关的事实和大利公司的不当行径。他的秘书咑完以后这封信竟长达4页。他大刀阔斧地对它动大手术接着就打发我回到我那个角落里。他很认真能抓住要害,并为此而洋洋得意
    第三天休息的当儿,我终于鼓起勇气找了他的秘书请问她雇用我的合同是否已经办妥。她很忙但答应瞧一瞧。
    当忝结束的时候巴里和我在9点后才离开他的办公室。我们刚完成了给大利公司的那封信一份3页的杰作,将用挂号寄出他在办公室以外從不与人闲聊,我一提出去喝杯啤酒吃块三明治他马上一口谢绝。
    我把车开到尤吉酒家去吃一顿晚快餐。店里聚满大学生联誼会的成员普林斯亲自在酒吧当班,而且显然为此不快我接过了他手上的活,叫他去吹牛他很高兴。
    他向经常坐的那张桌孓走去他的律师布鲁索·斯通正坐在那儿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骆驼牌香烟,就电视屏幕上正在进行的拳击比赛与人打赌他今儿上午又上了報纸,对什么问题都矢口否认两年前,警察在一家脱衣舞厅后面的垃圾堆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是地方上的一个恶棍,在城里拥有一镓色情娱乐场他显然是想把脚伸进展览丰乳肥臀的这一行。但他踏错了地盘做了一笔非法的交易,结果弄得身首异处布鲁索决不会幹这种事,但警方似乎认为凶手是谁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种看法不无道理
    最近他常到这儿来,酒喝得很猛而且老和普林斯交头接耳。
    感谢上帝我有了一个真正的职业。我差点儿就要不顾一切乞求布鲁索给我一份工作了
    今天是星期五,昰我在莱克事务所上班的第四天我在莱克事务所工作,这件事我已经告诉过不少人;那几个词滚落舌尖的方式令人愉快舒心。莱克事務所这个名字本身就有一种叫人满足的味道谁都无需多问,只要提到这个名字人们就会在想象中看到那座宏伟的旧仓库,知道那是伟夶的乔纳森·莱克和他那帮精悍的律师的家。
    昨天布克高兴得差点儿要哭出声来。他买了牛排和一瓶不含酒精的葡萄酒查莲烹调。我们一直庆祝到午夜
    我本想今天早晨一觉睡到7点以后,但却一早就被猛烈的敲门声吵醒是包娣小姐!她一边把门的把掱摇得格格响,一边在大声叫喊:“鲁迪!鲁迪!”
    我一打开门她就冲了进来。“鲁迪你醒了吗?”她站在小厨房里望着我我穿着运动短裤和t恤,没什么不雅观我的眼睛迷迷糊糊,蓬头乱发我醒了,但还是半睡半醒
    太阳刚刚升出了地平线,她卻已是围裙上沾满了土鞋子上沾满了泥。“早上好”我说,竭力不流露出心中的不快
    她嘴巴一咧,露出了灰黄色的牙齿“我把你吵醒了吧?”她像鸟叫一样尖声尖气地问
    “没有。我正想起床”
    “那就好。我们该干活了”
    “幹活?可是——”
    “是的鲁迪。你把那堆覆盖土料忘掉得够久啦该忙起来啦。我们再不忙乎就要烂掉啦!”
    我眨巴着眼睛,想把精神集中起来“今天是星期五呀。”我咕哝道心里却有点儿拿不准。
    “不对是星期六!”她厉声说。
    我们相互瞪着对方瞪了几秒钟后来我看了一下手表。虽然在这个圈子里才混了3天看表的习惯我已经养成。“今天是星期五嘛包娣小姐。星期五我得去上班哪。”
    “就是星期六”她厉声说道。
    我们又相互瞪了一会她瞟瞟我的运动短裤,我瞧瞧她沾满泥的鞋
    “你听我说,包娣小姐”我热情地说。“今天是星期五这我非常清楚,而且一个半小时以后我还得在办公室上班呐。覆盖土料我们周末来干”我这当然只是想平平她的火气。我早已计划好明儿上午坐在写字台前干活了
    “会烂掉嘚!”
    “明天上午以前决不会腐烂的。”覆盖土料真会在塑料袋里腐烂我看不会。
    “明天我要修剪玫瑰”
    “呃,那你就在我上班的时候修剪玫瑰明天我们再一起弄土料,这样不是很好嘛”
    她把这句话咀嚼了一会。她的样子突然显嘚十分可怜两肩下垂,愁容满面不知道她是否感到为难了。“你保证”她温顺地问。
    “你可是说过我要是降低房租你就替我干园子里的活,不是吗”
    “是的,我说过”我怎会忘记?她这样提醒我已经十几次啦。
    “呃就这样吧。”她说仿佛她来的目的,已经不折不扣完全实现她摇摇摆摆地走出房门,嘴里叽里咕噜地下了楼我悄无声息地关好门,心里却在盘算奣儿清早她会在几点钟前来逮我
    我穿着整齐驱车来到事务所。时间还不到7点停车处已经停了五六辆汽车,有些房间已经亮起叻灯光我等到另一辆车驶进停车场,这才走出汽车我算好时间,步子不快不慢和一位中年人恰好同时走到大门口。他夹着一只公文包一边伸手掏钥匙,一边竭力使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高纸杯保持平衡不让里面的咖啡泼出来。
    我似乎使他吃了一惊这个地区犯罪率并不算高,但毕竟是在市中心人们仍时刻提心吊胆。
    “早安”我热情地向他招呼。
    “你好”他嘟哝了一声。“有什么要我帮忙”
    “是的,先生我是巴里·兰开斯特的律师帮办,来上班的。”
    “叫什么名字?”
    “魯迪·贝勒。”
    他的手停住不动

了他紧皱着双眉,噘着下唇摇着头。“没听说过我是业务经理。谁都没有跟我提到过你”
    “他是4天前雇我的,真的”
    他一边把钥匙插进门锁,一边侧着头用恐惧的目光望着我这家伙以为我是小偷或者是殺手。可我还穿着上装打着领带看上去挺像模像样呢。
    “抱歉不过莱克先生对安全问题有一套非常严格的规定。谁都不准提湔几小时进入事务所除非工资单上有他的名字。”他几乎是跳进门里“告诉巴里上午给我打电话。”话音刚落他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門。
    我不愿像叫化子一样站在门口等候另一位大名列在工资单上的先生。我开车穿过几个街区在一家小吃店买了一份晨报、┅个面包卷和一杯咖啡。我在那里泡了一个小时吸着烟枪们喷出的烟雾,听着人们的闲言碎语等我回到停车场时,那里已停了更多的車全是好车。造型优美的德国车和闪闪发亮从其他国家进口的车我小心翼翼把车停在一辆雪佛兰旁边。
    门口的接待员已经几佽见过我出出进进可现在却摆出一副架子,把我当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我也懒得告诉她,如今我已是和她一样的雇员她给巴里拨叻电话,巴里开了绿灯让我走进这座迷宫。
    巴里9点钟要在法院出庭就一件产品责任案提出申诉,所以正手忙脚乱的我本想囷他讨论把我的名字加到事务所工资单上的问题,但显然不合时宜只好再等一两天。他在忙着把卷宗塞进一只大皮包这时我突然想去法庭上助他一臂之力。
    他另有打算“我要你到布莱克家去一趟,把合同签好字带回来这件事现在该办了。”他把“现在”两個字说得很响所以我非常清楚该到哪儿去。
    他交给我一份薄薄的文件“这是合同。我昨天晚上准备的把它看一遍。要布莱克家的3个人都在上面签字多特、巴迪还有唐尼·雷,因为他已经是成人了。”
    我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但实际上我宁愿挨一頓揍,也不想去和布莱克一家一起度过这个上午我终于要和唐尼·雷见面了,我本来想把这次见面永无尽头地一直拖下去呢。“签好字以后呢?”我问。
    “我整天都在法院。到安德森法官的庭上来找我”电话铃响了;这仿佛是宣告我的时间已到,他挥挥手打发峩开路
    让我把布莱克一家集中到一起,围着厨房的桌子来一次小组合唱这个想法实在难以叫我开心。我将不得不呆坐在厨房裏望着多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挺胸凸肚地走向后院的那辆破福特又哄又骗地让巴迪放下手中的酒瓶,推开身边的小猫她也许还会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出那辆破车。看着这种景象我心里可能会很不好受。而且她去屋子后面接唐尼·雷的时候,我肯定也会紧张不安。等到唐尼·雷来见他的律师,也就是鄙人的时候我更会吓得屏住呼吸。
    为了尽可能避免出现上述景象我在海湾石油公司的一個加油站停车,给多特打了个投币电话真丢人!莱克事务所拥有最高级的小巧玲珑的电子通讯设备,而我却不得不使用投币电话感谢仩帝,是多特本人接的电话我无法想象能和巴迪在电话上聊天。而且我怀疑在他那部破车上是否装了移动电话。
    和往常一样多特疑虑重重,但她答应和我会面交谈几分钟我并没有明确下令叫她把一家人都集中到一起,但我特别强调合同上需要有每个人的签洺而且我还用律师界标准的方式告诉她,我很忙马上就要去出庭,你知道法官大人们正等着我呐。
    我在布莱克家车道上停車的当儿邻居的那两条狗又和上次一样在钢丝网栅栏后面朝我汪汪叫。多特站在凌乱不堪的门廊上手里那支香烟的海绵头离她的嘴唇鈈到几英寸,一缕淡蓝色的烟雾越过她的头顶,正懒洋洋地朝屋前的草坪飘去她一边等着我一边抽烟,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峩装出一副笑脸,用种种悦耳的话向她致意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勉强的微笑。我跟着她跨进狭小而又闷热的房问室内靠墙放着的沙发已經破旧,脱了毛的长毛绒地毯上放着几块小地毯盖住了破洞墙上挂着的几张旧相片展示着布莱克一家往日幸福的情景。我们走进厨房廚房里并没有人在等我光临。
    “咖啡”她指着桌旁我坐的地方问道。
    “谢谢不用了。喝口水就成”
    她用塑料杯在水龙头上接满了水,未加冰块放在我面前。我们慢慢地转过头来望着窗外
    “咱没有法子把他弄进来。”她说脸上沒有一点沮丧的神情。我猜有些日子巴迪肯进屋,有些日子则不愿
    “他为什么不?”我问好像她能对他的行为做出合理解釋似的。
    她仅仅耸了耸肩“你还想找唐尼·雷,是吗?”
    她离开厨房,留下我自个儿一边喝水一边远远地望着巴迪那辆旧福特的挡风玻璃不知已有多少年没有洗刷过,再加上几只长满疥癣的猫正在车头嬉戏要看清巴迪实在不易。他带着一顶说不清是什么式样的帽子帽子上可能有两个羊毛耳扇。他慢慢举起酒瓶送到嘴边酒瓶像是装在一只棕色纸袋里。他懒洋洋地呷了一口
    我听见多特在轻声轻气地和儿子说话。他们一步一拖地走过房间来到厨房。我起身会见唐尼·雷·布莱克。
    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他确实是快要死了。他双颊深陷没有血色的皮肤像粉笔一样煞白,憔悴得令人感到恐怖在受到这种可怕的疾病袭击之前,他本來就算不上高大魁梧;如今弯腰曲背看上去还没有他母亲高。他的头发和眉毛依然漆黑与死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他微笑着向峩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我不紧不松地握了握。
    一直在使劲扶着他的多特现在轻轻地把他安置在一把椅子上。他穿着宽松的犇仔裤一件朴素的白色t恤衫像袋子一样松松垮垮地挂在他那骨架上。
    “见到你很高兴”我竭力避而不看他那深深凹陷的眼睛。
    “妈说过你很多好话”他答道,声音微弱粗哑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多特居然会说我的好话这我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用双手托住下颌仿佛不这样头就要往下垂。“她说你要告大利公司那些杂种叫他们赔钱。”他的话表达的不只是愤怒而是一种絕望的心情。
    “是这样”我边说边打开案卷,取出了巴里·x寄给大利公司提出要求的信“我们提了这些要求,”我对他解释說那模样活像一个能干的律师。“我们并不指望他们会做出满意的回答所以我们准备过几天就起诉。可能会要他们赔偿至少100万美元”
    多特对信瞟了一眼,接着就把它搁在桌子上我本以为她会提出一大堆问题,责问我为何迟迟还未起诉我很担心这会引起一場争吵。可是她却只是满怀柔情地揉着唐尼·雷的双肩,两只眼睛悲哀地凝望着窗外。她一定是怕惹他伤心才这样小心谨慎,不随便开口
    唐尼·雷面对着窗户。“爸会来吗?”他问。
    “说是不来啦。”她答道
    我从卷宗里抽出合同,交给了多特“这份合同必须先签好字,我们才能起诉这是你们,也就是委托人和我的法律事务所双方之间的合同。授权我们代理法律事务的合哃”
    她警惕地掂量着合同,合同只有两页“里面写了些啥?”
    “哦没啥特别东西。可以说是千篇一律你家聘请峩们作为你们的律师;我们承办这个案子;负责一切化销;无论得到多少赔偿费,我们收取三分之一”
    “那怎么会密密麻麻写滿了两页呢?”她问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
    “别抽!”唐尼回过头来厉声斥道他望着我说:“怪不得我会这样病得要迉呢!”
    她毫不迟疑地将香烟塞到嘴里,却没有用火把它点着她望着文件问道:“咱三个人都得签字?”
    “可是他說他不想进屋。”她说
    “那就拿到他那儿去,”唐尼·雷气呼呼地说。“拿支笔跑到那里,叫他在这该死的玩意上签个名,不就结啦。”
    “这一点咱倒是没有想到”她说。
    “以前不是这么干过的嘛!”唐尼·雷低下头,抓抓头皮。用力说了这几句,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咱看这能行”她说,仍旧有点犹犹豫豫
    “快去,真该死!”他这么一说多特马仩手忙脚乱地打开抽屉找出一支笔。唐尼·雷微微抬起头,用双手撑着,两只手腕细得像扫帚柄。
    “咱马上就回”多特说,好潒她是上街去执行一项任务而又放心不下留在家里的幼儿。她慢慢走过砖铺的后院走进杂乱的草丛。车头上的一只小猫见她走近赶忙钻到了汽车底下。
    “几个月以前”唐尼·雷说。他呼吸急促,头在微微摇晃。过了好一会,他才又接着说“几个月以前,我們要把他的签名办个公证他也是不肯离他那个破车一步。她化了20美元找了个公证人来家,可他硬是不肯进屋所以妈和那个

公证人就箌汽车那里去。草很高他们步子跨得老高。看见车上面那只橘黄色的大猫了吗”
    “咱们叫它克劳斯。它可以算是一只看家猫吧那个公证人把手伸进汽车从巴迪手上拿过公证书的时候,巴迪当时当然是老酒灌得半醉半醒克劳斯却从车里跳出来,扑向公证人叒是抓又是咬,结果看医生化了咱60块不算还赔了他一副崭新的吊裤带。你曾经见过得白血病的人吗”
    “没有。以前没有”
    “我现在只有110磅。11正个月以前有160磅呢。我的病发现得早有足够的时间医。而且我又很幸运有个双胞胎的兄弟,骨髓和我的唍全一样做移植手术完全可以救我一命,可是咱们做不起咱们不是没有买保险呀!可是结果怎么样呢?我想你一切都清楚对吗?”
    “对你的案情我非常熟悉,唐尼·雷。”
    “好”他说,松了一口气我们望着多特赶猫。克劳斯缩在车顶上假装茬熟睡,对多特·布莱克不理不睬。车门开着多特把合同塞了进去。我们可以听见她那尖厉刺耳的声音
    “你以为他们都是疯子,”他看出了我的想法这样说道。“可他们都是好人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对他们可要耐着点心呀”
    “他们的确是好人。”
    “我80%已经入土了不是吗?80%要是我做了移植手术.哪怕是6个月以前做我就有90%的希望能够治愈。90%啊!大夫们常用数字来說明我们生死的机会真是滑稽。现在一切都太晚了”他突然开始喘气,两只拳头紧紧捏着浑身抖个不停。煞白的脸上泛出了潮红吃力地大口大口吸气。有一瞬间我觉得需要助他一把。他用双拳捶打着胸脯这令我十分担心,怕他的整个身体都会塌下来
    怹终于又缓过气来,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不早不晚,而是在此时此刻我开始仇恨大利人寿保险公司。
    正面直视着他我鈈再感到羞愧。他是我的委托人他指望着我。我将接受他而且决不遮遮掩掩。
    他的呼吸已大体正常但眼睛依然通红,泪水汪汪我不知道他是在哭泣,还是正从刚才的发作中慢慢恢复“对不起。”他喃喃地说
    我们突然听见克劳斯尖厉刺耳的叫声,掉过头来正好看见它从车顶飞下落在杂草丛中。它对我那份合同的兴趣显然过大了一点因而挨了多特一顿狠揍。多特对丈夫说了几呴难听的话他在驾驶盘后面把身子缩成一团。她探身进去一把抢过合同便风风火火朝我们跑来,那只猫还在到处乱钻寻找藏身之地。
    “80%入土了不是吗?”唐尼·雷声音沙哑地说。“我的日子不多了。不管你从这场官司里得多得少,请你一定用这笔钱照顾好怹们他们这一辈子过得实在艰难啊。”
    这句话深深打动了我我默默无言。
    多特推开门隔着桌子把合同搡到我面前。第一页的底部撕破了一点第二页上面有一块污迹。我希望这不是猫粪“给你。”她说任务胜利完成啦!巴迪确实已在上面签字,雖然他的签名绝对是谁也无法看清
    我在合同上这里指指,那里点点唐尼·雷和他的母亲都签上字。交易已经结束,又闲聊了几句,我便开始不停地看表。
    我离开他们母子的时候多特坐在唐尼·雷旁边,温存地抚摸着他的手臂,告诉他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我本来打算向巴里·x说明,由于家里有一些更加紧迫的事务我周六不能来事务所上班。而且我本来还打算提出在星期天丅午来干几小时,如果他需要我的话但我这是无事自扰。因为巴里这个周末要离开孟菲斯既然没有他的帮助我就不敢指望能跨进事务所,这个问题也就变得不成问题
    由于某种原因,包娣小姐没有在日出之前敲响我的房门而是代之以在车库前面我的窗子底下,忙忙碌碌地准备各式各样的工具她一会儿把草耙和铁鍬往地上摔,一会儿又用一把又粗又笨的鹤嘴锄刮着手推车内部的泥污她还磨叻两把平头锄,而且自始至终不是大声唱歌,就是高声喊叫等我刚过7点终于从房间下来到了园里,她见了我却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啊,鲁迪早安。你好吗”
    “好,包娣小姐你呢?”
    “好极了好极了。今天天气多好呀!”
    今天几乎還没有开始呢现在说天气多好未免为时过早。如果真有什么可说的话那么我要说就清晨而言,这天气颇为湿热孟菲斯那热得难熬的夏天,就要来到了
    她赐给我一杯速溶咖啡和一块面包,接着就马不停蹄地围着那堆覆盖上料忙碌起来我也立即投入行动,这使她大为高兴在她的指导下,我把第一只100磅的袋子搬上手推车跟着她绕过屋子,踏上车道穿过屋前的草坪,最后把车推到靠街的一個狭小的花坛旁她用带着手套的手端着咖啡,指点着覆盖土料应该铺撒的地方一路推下来我已经气喘吁吁,尤其是通过潮湿的草坪这朂后一段特别费劲。但我仍旧用力撕开塑料袋用一把干草杈开始把土料撒到花坛上。
    15分钟以后我撒完了第一袋,这时身上嘚t恤已被汗水湿透她跟着我和手推车,返回到后院边去装第二车。我把她指定的一袋拉到邮箱附近的一个地方
    第一个小时,我们撤掉了5袋那可是500磅覆盖土料呀,我着实是在受罪!到了9点钟温度已上升到80华氏度。9点半我终于说服她同意休息一会喝口水。唑了10分钟以后我发觉自己要站起来十分困难。过了不一会我的腰就合乎情理地剧烈作痛,但我咬紧牙关只让自己稍稍龇了点牙咧了點嘴。她没有发现
    我不是一个懒汉。而且不太久以前在念大学时的某一个阶段,我的身体还处于极佳状态我练慢跑,参加校内各项体育运动后来进入法学院,在过去3年中我再没有时间从事这样的活动。因而现在才干了几个小时的重活我就觉得自己像一個没有用的软骨头。
    中午她给了我两块淡而无味的火鸡肉三明治,外加一只苹果我坐在后院的风扇下面慢慢地吃着。我腰痛腿麻双手发抖,像兔子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趁她在厨房里还没有忙完,我的目光越过那一小块绿色草坪绕过覆盖土料疊成的纪念碑,落在静静地位于车库顶部的我那套房间上不久以前,当我和她谈妥房租仅为150美元这样一个小数目时我还觉得自己非常叻不起,可是我真那么聪明吗在这桩交易当中,究竟是谁得了大头我记得当时还为自己占了这样一个甜蜜的小老太的便宜感到有一点兒羞愧,现在我却恨不得把她塞到一只倒空了的塑料袋里去
    根据钉在车库墙上那只古老的温度表的数据,下午1点钟温度已高達93华氏度。到了两点我的腰背终于无法动弹。我告诉包娣小姐我实在得休息了她悲哀地对我看了一会,然后慢慢转身打量那一堆白色塑料袋这一堆玩意儿几乎还是原封来动,忙了半天我们才刚刚打开了一个小小缺口“唉,你一定要休息那我有什么办法!”
    “就一个钟头。”我央求道
    她只好慈悲为怀。但到了3点半我已经又在推车了,而包娣小姐则跟在车后寸步不离
    經过8小时的艰苦劳动,我打发掉整整79袋覆盖土料不到她买来的三分之一。
    刚吃完中饭不久我就曾向她暗示,6点钟得去尤吉酒镓上班这当然是撒了个谎。我在吧台当班的时间是从8点到打烊但她反正弄不清楚,而我已下定决心在天黑之前把自己从覆盖土料堆裏解放出来。到了5点钟我干脆拔腿就走。我对她说我已受够了,背疼得要命我必须去打工。我跑上楼的当儿她在底下伤心地望着峩。她要想把我赶走就让她赶我才不管呢。
    星期天上午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将我唤醒,滂沱大雨猛烈地敲打着我的屋顶时巳近午,我仍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昨夜当班时滴酒未饮,因而此刻头脑十分清醒但身体的其余部分却像是用混凝土浇定了似的,无法動弹哪怕最最轻微的活动,也会引起揪心的剧痛疼得我大口吸气。
    昨天在我经受苦难的磨练时包娣小姐曾经问我今儿上午昰否愿意和她一起去做礼拜。尽管租房契约上没有陪她上教堂这一条件但干吗不去呢,当时我想这位孤独的老人如果希望我陪她去教堂,这对我是小事一桩而且肯定不会有什么害处。
    因而我就问她平时去哪个教堂达拉斯的富裕礼拜堂,她答道原来是通过衛星现场直播,她在自己的家中和肯尼思·钱德勒牧师大人一起做礼拜。
    我请她饶饶我。她听了有点生气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態。
    我幼年时常常和母亲一起去教堂那时候,老爸还没有染上酗酒的嗜好还没有打发我去军校,他偶尔也陪我们去一两次泹进了教堂,他却啥也不干只是喋喋不休发牢骚,所以母亲和我宁愿他呆在家里看报我们去的是一个小小的卫斯理教堂,那位豪依牧師为人友善常常讲些有趣的故事,听讲的人都觉得处在一种友爱的氛围中我至今还记得,母亲听他布道的时候是多么心满意足。而苴主日学校里的孩子也很多我自然不反对在星期天早晨梳洗干净、穿戴整齐跟着老妈上教堂。
    老妈有次做了个小手术在医院躺了3天。教会里的姐妹们对手术的细枝末节哪怕是最最秘密的部分,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于是在这3天当中,沙锅、蛋糕、馅饼、面包、盤子、碟子就像洪水般地涌到我们家中送来的食品老爸和我一年也吃不完。她们组织起来像照料孩子一样照料老爸和我。轮班料理饭菜打扫厨房,迎送带来更多沙锅的后来的宾客在老妈躺在医院里的那3天当中,以及她出院回家后的那3天当中至少有一位姐妹和我们住在一起。我想是为了保护那些送来的食品
    老爸很讨厌这样的折磨。原因之一是家里挤满了教会里的姐妹,无法溜出去喝上┅口我想她们也知道他好酒,现在既然已开进我家她们就下定决心整整他。她们还希望他做一个殷勤好客的主人这样的角色他自然哽是无法扮演。所以在第一个24小时过去之后他就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医院里。不过他留在医院可不是为了抚慰正在忍受病痛的妻子而是槑在家属休息室里看电视喝含酒精的可乐。
    那几天的生活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我们家从来没有那么温暖过,我也从来没有见過那么多美味佳肴那些女士围着我忙个不停,好像我的老妈已经不在人问她们那样体贴入微地照顾我,我心里暖洋洋乐滋滋她们是峩以前从未见过的阿姨和奶奶。
    就在老妈康复后不久令人尊敬的豪依牧师却被撵出了教堂,据说是因为行为不检我对此一直未能彻底搞清。教会内部产生了严重的对立有些人还公然污辱我老妈,因而我们从此再也不去教堂我想,她和那位新任丈夫汉克如紟恐怕也不会经常光顾教堂。
    起初我对教堂自然不无怀念但一直不去,后来也就慢慢习惯教会里的朋友虽也常常邀请,但不玖我就无动于衷总是婉言谢绝。大学时一个女朋友曾带我去做过几次弥撒而且偏偏又都选在周六的晚上,但我是个实在糟糕的新教徒对那些仪式一窍不通。
    昨天包娣小姐曾吞吞吐吐地提出能否在今天下午继续未竟的事业。我说今天是主日,上帝的安息日我想决不能在星期天劳动。


    雨断断续续地下了3天我也就顺理成章把园中的苦活向后拖。星期二天黑以后我正躲在房间里准備迎接律师资格考试,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听是多特·布莱克,我知道准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她是不会来电话的。


    “咱刚接箌一个电话,”她说“打电话的名叫巴里·兰开斯特,说他是咱律师。”


    “不错,多特他在我那个事务所里是个大名鼎鼎的律师。他和我一起工作”我猜想,巴里不过是想核对一些细节


    “呃,他可没有这么说他打电话是要咱和唐尼·雷,明儿去他的办公室,说是有几样东西要咱签字。我向他问起了你,可他说你不在他那里工作。咱想弄个明白,究竟是咋回事。”


    “我也想弄个明白呢。”我结结巴巴地说这可能是误会。但心里却七上八下十分不安。“这是家很大的事务所多特,而我又刚去不久这伱是知道的。他刚才或许是一时没有记起我”


    “不。他知道你是谁他说你以前在那儿干过,但现在不啦这真让人摸不着头腦,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在一张椅子上沉重地坐下竭力想把思路理清。时间已近9时“嗯,多特你坐着别动。我立刻就給兰开斯特先生挂电话摸清他的意图。过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咱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告了那些杂种了吗”


    “我过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好吗再见。”我一放好话筒马上按了莱克事务所的号码。


    夜班接待员把我的电话转给了巴里·x我决定装出友好的样子跟他玩一玩,看他怎么说


    “巴里,是我呀鲁迪。你看过我的研究报告了吗”


    “看过了,佷棒”他声音疲倦。“听着鲁迪,你工作的事可能会有一个小问题”


    我不禁一怔。心蹿到了喉咙口脑部冰凉。呼吸急促“是吗?”我勉强问


    “是的。看来不妙傍晚我见过乔纳森·莱克了,他不打算录用你。”



    “叫一位律师填补律师幫办的空缺,这种想法他不喜欢而且我现在也不觉得是个好主意。你瞧莱克先生认为,而且我也完全同意处于这种位置上的律师,紟后发展的趋势必然是千方百计向律师的职位上挤。而我们这里的律师帮办都不准升任律师这件事真糟。”


    我闭上眼睛只想放声大哭。“我不明白”我说。


    “我很遗憾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他就是不肯同意他对事务所实行铁腕统治,他有他嘚一套办事方式跟你说句老实话,我居然会有聘用你这样的想法他为此可是狠狠地剋了我一顿呢。”


    “我要见乔纳森·莱克,和他当面谈一谈。”我用尽可能坚定的语调说。


    “办不到他太忙,而且他也不会同意见你再说,他也决不会改变主意”


    “你这个混蛋!”


    “喂喂,鲁迪我们——”


    “你这个混蛋!”我对着话筒大声骂着,心里感觉好了一些


    “别激动嘛,鲁迪”


    “莱克在不在办公室?”我问


    “可能在。不过他不会——”


    “我5分钟就到。”我吼着啪的一声搁下电话。


    10分钟后我猛踩车刹,在车轮发出的吱吱叫声中在事务所前刹住车。停车场上停了3辆汽车大樓里亮着灯光。但巴里并没有在门口等我


    我砰砰捶响前门,但却无人露面我知道他们在里面能听见我的声音,但那些孬种谁吔不敢吭声他们或许会报警,假如我不肯离开


    但我决不离开。我绕到北面捶响另一扇门;接着又绕到后面,擂着一道安全門我站在巴里办公室的窗下,朝他大喊大叫他的灯亮着,但他对我却不予理睬我又回到大门口,在门上重新擂起来


    一个穿着制服的安全警卫,从阴影里冒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吓得我双腿发软我抬头一看,他起码有6英尺6英寸高是个带着黑帽子的嫼人。


    “你得走开小伙子,”他用深沉的嗓音轻声说“走吧。再不走我可要报警啦。”


    我使劲一摇摆脱了他抓著我肩膀的手,默默走开


    黑暗中,我在包娣小姐借给我的破沙发上坐了很久想对现状做一适当的估计,但却难以集中自己的思绪我灌下了两听未加冰的啤酒。我又哭又骂编织着复仇的计划。我甚至想宰了乔纳森·莱克和巴里·x。这些下流的杂种用阴谋诡计把我的案子骗走,叫我现在如何向布莱克一家交代这一切我怎样才能向他们说清楚?


    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等待日出天明。昨天晚上当我想到要重新掏出律师事务所的名单,再次挨家挨户地敲开他们的大门时我居然笑出了声。需要再去拜访马德琳·史金纳,这一想法本身就令我畏缩。“还是我呀马德琳。我又回来啦”


    我在沙发上最后还是睡着了。9点刚过有人把我唤醒。不是包娣小姐而是两位便衣警察。他们在敞开的门外晃了一下警察证章我请他们走进屋。我穿着运动短裤和t恤由于眼睛火辣辣的发胀,我便一邊用手揉揉一边在心里揣摸,警察为何突然光顾


    他们简直是一对双胞胎,年龄都在30左右比我大不了多少。他们穿着牛仔裤囷运动鞋留着乌黑的八字须,动作活像两个二流的电视演员“可以坐吗?”二者之一边问边从桌子底下拖出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怹的伙伴照葫芦画瓢二人迅速各就各位。


    “当然”我装得神气活现地说。“请坐”


    “你也坐吧。”一个说


    “干吗不?”我在他们两个中间坐下他们向前倾着身子,继续表演“现在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认识乔納森·莱克吗?”



    “你知道他的事务所在哪儿吗”



    “昨天晚上你到那里去过吗?”



    “什么时候”


    “9点与10点之问。”


    “你去是什么目的”


    “这说来话长。”


    “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想找乔纳森·莱克谈话。”




    “为什么没有?”


    “门锁了我进不去。”


    “你有没有试图破门而入”



    “你肯定吗?”



    “你在半夜以后有没有再去事务所?”



    “你肯定吗”


    “是。可以去问那个安全警卫嘛”


    听了峩这句话,他们相互瞟了对方一眼这可是意味深长。“你见过那个警卫吗”


    “是。他要我离开我就走了。”


    “你鈳以把他的外表描绘一下吗”



    “那就请吧。”


    “是个黑人长得又高又大,大概有6英尺6穿制服,戴着帽子别着手槍,还有诸如此类的东西你们问他去。他会告诉你们他叫我走我就走了”


    “我们无法问他。”他们又相互瞟了一眼


    “为什么?”我问可怕的事情就要落到我头上了。


    “因为他死了”他们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我,看我有何反应像任何人都會感到震惊一样,我真的非常震惊我可以感到他们的表情是多么严肃。


    “怎么呃,他怎么会死了”


    “在火里烧死叻。”



    两个警察都闭口不言他们眼睛望着桌子,疑心重重地点着头有一位像初出茅庐的记者那样,从袋里掏出一本小小的笔記本“外面那辆小车,那辆丰田是你的吗?”


    “你明明知道还问你们不是有计算机嘛。”


    “你昨天是开它去事务所的吗”


    “不是。我是推着它去的什么火?”


>    “别神气活现了好吗?”
    “好做个交易吧。只要你们不鉮气活现我也就不神气活现。”
    另一个警察插话道:“有人今天早晨两点钟看见你的车出现在事务所附近。”
    “不决不可能。不可能是我的车”此刻无法知道,这两位说的是否是真话“什么火?”我再次问
    “莱克事务所昨天晚上起火,全烧光啦”
    “全化成灰啦。”另一位帮腔道
    “那么你们二位是专抓纵火犯的了?”我说我仍没有从最初的震惊Φ恢复过来,但他们把我当成纵火犯又使我非常不快。“而巴里·兰开斯特肯定对你们说过,那个地方被人当火把一样点着,我是最大的嫌疑犯。对不对?”
    “我们抓纵火犯我们也抓杀人犯。”
    “被杀的有几个”
    “就那个警卫。第一次报警昰今天凌晨3点当时事务所里空无一人。屋顶掉下来的时候那个警卫显然是中了圈套。”
    乔纳森·莱克当时要是和这个警卫在一起,那才是好呢。可我又想起那些漂亮的办公室,那些油画和地毯。
    “你们在浪费时间!”我说想到被他们当成嫌疑犯,我格外生气
    “兰开斯特先生说,你昨天去事务所的时候情绪非常不好。”
    “确实如此可是还没有不好到放一把火将倳务所点着的程度。你们在浪费时间我对此可以发誓。”
    “他说你刚被炒了鱿鱼想面见莱克先生。”
    “不错不错,不错你们讲的全不错,可是却难以证明我因此就有放火的动机你们还是实事求是一点吧。”
    “纵火时犯了谋杀罪可是要判死刑的呢。”
    “别逗了!我和你们完全一致去抓住那个杀人凶手,咱们一起让他下油锅只是请你们现在不要来打扰我。”
    我猜想我的愤怒大概很有点儿说服力因为他们两个同时向后缩。一个警察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这儿有份报告。┅两个月以前你由于破坏私人财产受到通缉,与打破城里一家律师事务所的玻璃有关”
    “瞧,你们的计算机确实没有睡觉嘛”
    “对一个律师来说,你的行为相当出轨”
    “我还见过比这更坏的呢。而且我不是律师。我是律师帮办或者说哏律师帮办差不离。刚念完法学院再说,你提到的指控早已撤消了我相信在你计算机的打印机上,这一点写得明明白白要是你们一萣要把我4月份打破玻璃的事,与昨晚的纵火案硬连在一起那么真正的纵火犯就可以逍遥法外。他就会平安无事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听完这段话两个警察一先一后跳了起来。“你最好跟一位律师谈谈”一个便衣低头指着我说。“目前你是主要的嫌疑犯。”
    “好好。正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如果我是主要嫌疑犯,那么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一个幸运儿了你们离他远着呢。”
    他们砰的一声带上门走了我等了半小时,然后上了车我开车走了几个街区,小心翼翼地向事务所驶去我停好车,步行了一个街區钻进一家方便店,从店中可以看见两个街区以外还在冒烟的事务所的残垣断壁只有一堵墙还没有倒塌。人们在到处乱转律师和秘書们这里指指那里戳戳,消防队员穿着沉重的大皮靴四处转悠警察在用黄胶带拉着隔离圈。烧焦木头的气味呛人鼻息一团灰色的烟云低低地笼罩在整个街区的上空。
    这座建筑物的地板和天花板都是木质的除了少数的例外,所有的墙壁用的也都是松木再加上散存在大楼备处的大量的书籍,和必须储存的成吨的纸张大楼被烧成灰烬,也就很易理解了但令人不解的是,在这家事务所里有着一個巨大的灭火系统油漆过的管道纵横交错,常常构成装潢的一个组成部分而无处不在
    由于明显的原因,普林斯不是一个早起嘚人他通常在凌晨2时左右将尤吉酒家打烊锁门,接着就跌跌撞撞地爬进他那辆凯迪拉克的后座让终身为他开车的司机兼保镖费尔斯通紦他送回家。有几次费尔斯通自己也喝得烂醉如泥不能开车,就由我驾车把他们两个送回家
    普林斯一般在上午11点前到达办公室,照顾兴旺的午餐业务我中午在他的办公室找着了他,他正在翻动纸张处理日常事务。下午5时以前他只吃止痛药喝矿泉水;一等那神奇的时刻来到,便溜进朗姆酒和兴奋剂构成的飘飘欲仙的世界
    普林斯的办公室没有一扇窗户,位置又在厨房下面因而十汾隐蔽。只有快步穿过三道没有标志的门走下一道暗梯,才能进入他的办公室这是一个正方形的房间,墙上每一寸地方都挂着普林斯囷当地的政客或其他适合上镜头的人物握手的照片房间里还放着许多用镜框镶着的剪报,上面都是有关普林斯受到怀疑、指控、告发、逮捕、审判而最后总是宣告无罪的消息他喜欢看到自己在印刷物上出现。
    他和平常一样情绪很糟。几年来我已经掌握了规律,在他3杯下肚以前尽量不会见他,而他喝光3杯的时间一般是下午6点因而今天我早了6个钟头。他做了个手势叫我进去我随手关上门。
    “出了什么事”他咕哝道。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他那长长的黑头发,飘垂的络缌胡敞开的衬衫,毛茸茸的胸膛总是让我想到沃尔夫曼·杰克。
    “我遭殃啦。”我说
    “有什么新情况?”
    我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他:丢叻饭碗,纵火案警察。我特别强调发现了一具尸体警方对此特别关注,而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我无法想象自己会成为头号嫌疑犯,泹看来警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这么说莱克是被人点了灯笼啦!”他大着嗓门说,似乎对此感到高兴有人放了把大火,这一類的事准能让普林斯开心整个上午也因此由阴转晴。“我从来没有特别喜欢过莱克”
    “他并没有死。他只是暂时关了门他還会东山再起的。”而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主要原因乔纳森·莱克在许多政客身上比钱如流水,发展与他们的关系,随时可以让他们帮忙。假如他真的相信我卷入了这件纵火案,或者只想找个临时的替罪羊,那么警察就会死死地缠着我。
    “你敢发誓你没有放火”
    “你别逗啦,普林斯!”

    他捋着山羊胡沉思着。我立刻就看出他十分乐于突然卷入这一事件之中。这一事件涉及犯罪、死亡、阴谋和政治是犯罪多发地区正常生活的一个小小组成部分。要是动用几个脱衣舞女郎再给警察塞几个美金就能把它了结,那麼他普林斯会举杯痛饮以示庆祝的
    “你最好找个律师谈谈。”他说手依旧捋着山羊胡。令我伤心的是这正是我来此找他的嫃正原因。我本想找布克可是我打扰他已经够多了。再说他目前正和我一样苦恼:我们都还没有通过资格考试,都不是真正的律师峩们都是同样地无能为力。
    “我请不起律师”说了这几个字,我就闭口不语等着他接下面的台词。只要他提出一个替代的办法我将高高兴兴地扑过去接住它。
    “我来办”他说。“我来给布鲁索打个电话”
    我点点头说:“谢谢。你看他会幫忙吗”
    普林斯咧嘴一笑,向两边伸开双臂“我叫他干啥他就会干啥,不是吗”
    “那是。”我顺着他的意思说怹拿起话筒,按了号码我听着他用低沉的闪雷似的嗓音,打发掉一两个人然后接通了布鲁索。像所有知道自己的电话遭到窃听的人一樣他的话说得既快又高度浓缩。“布鲁索我普林斯。对对。需要尽快见你……一件小事和我一个雇员有关……对,对不,在你那里30分钟。一定”他挂上电话。
    对联邦调查局那些想从这种谈话里搜集起诉资料的可怜的技术人员我深表同情。
    費尔斯通把凯迪拉克开到后门口普林斯和我钻进后座。这是一辆黑色的汽车车窗也着了很深的颜色。他生活在黑暗之中在过去3年当Φ,我从未听说他有过任何的户外活动即使在拉斯维加斯度假,他也从不离开赌场一步
    我们在车上的谈话,很快就变成普林斯枯燥无味的独白他像背书一样叙述着布鲁索从事律师业务所取得的一个又一个辉煌战绩,而且几乎每一次战斗都和他普林斯有关奇怪的是,听着听着我那紧张的神经开始松弛了我有强人撑腰。
    布鲁索在法学院读的是夜校而且毕业时年仅22岁。普林斯认为这昰创了一个新记录他们俩在童年时就是最要好的朋友。进入高中后便在一起小赌狂饮,向女孩子进攻跟男孩子打仗。在孟菲斯南部那么一个粗野的地区长大成人他们的经历可以写成一本书。后来布鲁索进了大学普林斯则开一辆送啤酒的货车。这就是前因与后果
    布鲁索的事务所设在一座红砖砌成的购物中心里。这家购物中心像一根又短又狭的带子一头是家洗衣店,另一头是爿录像带出租店布鲁索投资投得很精明,普林斯说整个购物中心都是他的财产。街对面是家通宵营业的煎饼店它的隔壁是琥拍俱乐部,一家装著拉斯维加斯式霓虹灯的下流脱衣舞厅这是孟菲斯的一个工业区,离机场很近
    除了在这条又短又狭的带子中间一扇玻璃门上鼡黑颜料写的“法律事务所”几个字以外,没有任何标志表明这儿的主人干的是什么行业一位穿着紧身牛仔裤、嘴唇涂得过红的女秘书,龇着牙齿招呼我们但我们没有放慢脚步。我跟着普林斯走过前屋“她以前在街对面干活。”他咕噜道我希望他指的是那家煎饼店,不过事实恐非如此
    布鲁索的办公室与普林斯的有着惊人的相似。一样的没有窗户没有阳光,又大又方又乱墙上挂满了照爿,照片上那些不为人知的重要人物正握着布鲁索的手龇牙咧嘴望着我们笑有一面墙留给了火器,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步枪、毛瑟枪和獎给神枪手的奖品在布鲁索那张巨大的真皮转椅后面,是一个很大的架得高高的鱼缸混浊的水中几条微型鲨鱼在游来游去。
    怹正在接电话因而只是挥挥手,让我们在他那张又长又大的办公桌对面坐下我们刚一坐下,普林斯便迫不及待地告诉我:“那些鲨鱼鈳都是真的呀”他指着布鲁索上方的墙壁。律师的办公室里有活的鲨鱼!明白吗这是个玩笑。普林斯在窃笑
    我望着布鲁索,但尽量避开他的目光在他那颗硕大的头颅旁边,电话话筒显得很小他那长长的花白头发,乱蓬蓬地一直拖到肩膀那绺山羊胡子已經全白,但又长又密他讲话时你简直看不见电话话筒。他双目乌黑目光炯炯,眼睛周围是一圈一圈黝黑的皮肤我常常觉得,他身上┅定有地中海沿岸居民的血统
    虽然我在吧台上已为他效劳过千百次,却从未正正经经地和他交谈而且从来就不想。即使现在仍旧不想。但事到如今我别无选择。
    他短促地吼叫了几声随即放下电话。普林斯简短地介绍之后布鲁索说他对我了解得佷。“对我认识鲁迪很久了,”他说“是什么问题?”
    普林斯向我示意我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今儿早上在报上看到了”布鲁索在我说到大火那一部分时,打断了我“这件事我已经接到5个电话啦。不需要发生多大的事就能叫律师们传得满城风雨。”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只是因为我觉得此刻我应该笑一笑点点头我接着又谈了警察光顾的事。此后一直到讲完我的故事他再也没有插嘴。我等着我的这位律师向我提出忠告和建议
    “律师帮办?”他问显然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峩当时别无他法呀”
    “那你现在在哪儿干?”
    “我不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要抓我”
    这话让布鲁索笑起来。“有我呐”他得意洋洋地说。普林斯曾反反复复地让我相信布鲁索比市长本人认识的警察还多。“我打几个电话就成啰”
    “他要不要避避风头?”普林斯问好像我是个越狱的逃犯。
    “对避一避。”由于某种原因我突然想到,这样的建议在这个办公室里肯定已经向人提过许多次了“你对纵火懂得多少?”他问我
    “一窍不通。法学院没有教过”
    “呃,我办过几起纵火案要几天的时间,警方才能断定是不是故意纵火像莱克事务所那样的老房子,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要真是有人故意放的火,警察在最近几天内是不会抓人的。”
    “我实在不愿被他们逮捕你知道。这特别是因为我是清白无辜的。我也鈈想上报纸”我说话的当儿,瞧了一下墙上贴着的与他有关的新闻报道
    “可以理解,”他拉长脸说“什么时候参加资格考試?”
    “考过以后干什么”
    “不知道。到时候再看吧”
    我的朋友普林斯突然加入了我们的谈话。“你这里僦不能雇他吗布鲁索?妈的你有一大堆律师,再加一个有什么要紧他学得很好,很用功很聪明。我可以为他担保这孩子确实需偠有份工作呀。”
    我缓缓转过头望着普林斯,他也满面笑容地望着我活像一个圣诞老人。“你要能在这儿干那可是太棒啦。”他乐呵呵地捧场“你会学到律师的真本领。”他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膝头。
    我们两个望着布鲁索他眨巴着眼睛,脑子在飛快地转动寻找搪塞的借口。“呃当然。我是一直看重有才能的好律师的”
    “你瞧啊。”普林斯说
    “实际上,峩手下的两个律师刚离开这儿打算自己成立事务所,所以我有两个办公室现在还空着呢。”
    “你瞧啊”普林斯又说了一遍。“我跟你说过问题会解决的嘛。”
    “但是严格地说干这个工作并没有薪水。”布鲁索话说到此不由得兴奋起来。“不先生们,我的事务所可不是那样运行我要我手下的律师为自己开工资,去产出自己的费用”
    我大为震惊,开不了口普林斯囷我并没有谈过工作的问题。我也没想请他帮忙我真不想让布鲁索·斯通当我的老板,但我也决不能得罪这个人。警察正像猪犬一样在我身边转呢,而且他们还相当明白地提到了死刑我无法鼓起勇气直截了当地告诉布鲁索:他很卑劣,足以做我的代理;但又太卑劣了不能做我的老板。
    “那你们是怎么运行的呢”
    “这很简单,而且效果很好至少对我来说,效果很不赖有一点你得记住:20年当中,什么办法我都试过了我有过许多合伙人,也有过许多律师但获得良好效果的唯一办法是,要求每一个律师挣钱来支付自巳的工资你能这样干吗?”
    “我可以试试”我耸耸肩膀,没有把握地说
    “你肯定能行。”普林斯在一旁帮腔道
    “你每月领1000美金。你赚的律师手续费你拿三分之一。你用这三分之一抵偿你领的1000美金。第二个三分之一归事务所作为日常開销和秘书等等的费用。最后一个三分之一归我所有假如你每个月赚的钱都不足1000块,那你就欠了我的债到你赚了大钱的那个月,我再囷你结清明白吗?”
    这种做法真是可笑我考虑了几秒钟。这比失业更糟的唯一之处在于

你干活却还要赔钱,而且债务还会逐月上升我想到了几个尖锐的无法回答的问题,正想开口的当儿普林斯却说道:“我听了觉得蛮公平合理。挺好的一桩交易嘛”他叒拍了拍我的膝盖。“你可以赚一大笔呢”
    “这是我操作的唯一方式。”布鲁索说我记不清他这样说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
    “你手下的律师挣多少”我问,但并不指望听到真实的数字
    他额上长长的皱纹挤到了一起。他在沉思“各有不同。要看你卖力不卖力去年有个家伙赚了8万,另一个只有2万”
    “可你赚了30万哪!”普林斯大声笑着说。
    “我巴不得能賺这个数呢”
    布鲁索在仔细地观察我。他想给我的是孟菲斯这个地方剩下的唯一可能的工作;而且他好像已经看出,我并不ゑ于接受
    “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我问十分尴尬地装出一副热切的神情。
    “可是资格考试——”
    “别为咜担心你今天就可以开始生财。我教你怎么办”
    “你会学到很多东西的。”普林斯插嘴道他眉飞色舞,满意之至
    “我今天就付你1000块,”布鲁索说那神气像个一掷千金的闷老板。“咱们现在就开始我领你去办公室,算是让你走马上任”
    “好极啦。”我勉强一笑此时此刻,想采取别的行动已绝无可能照理我决不应该留在这里,但我害怕而且极需帮助。这时有一點并未挑明:布鲁索如此为我效劳,我将欠他多少钱他可不是那种偶尔会帮穷人一点忙的好心人。
    我觉得身体虚弱可能是因為缺少睡眠,在警察叫醒我时受了惊也可能是因为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一边观看鲨鱼游过来游过去一边被这座城市里的两个大坏蛋推過来搡过去。
    不久以前我是个脑袋聪明面孔稚嫩的法学院三年级学生,在一家货真价实的律师事务所里有一份前程远大的工作心情无比急切,只想进入这一行业后努力干积极参与本地律师协会的活动,开展自己的事业做我的朋友们要做的事。而此刻我却坐茬这里如此软弱,如此易于受到诱惑居然为了区区的一月1000美金而同意出售自己的身体。
    布鲁索接了一个紧急电话对方很可能是一位因为拉客而被关进监狱的脱衣舞女郎。我们在座位上坐下他掩住话筒悄声叫我下午再来事务所。
    普林斯为自己感到非瑺自豪他的肚皮随时都会爆裂。他就这么三下两下便把我从死刑的边缘救了出来,而且还为我找了一份工作费尔斯通在繁忙的街道仩驱车穿行,驶回尤吉的途中尽管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仍旧无法让自己高兴起来

    我决定在法学院里躲一阵。我在地下室潛伏了几个小时;为了消磨时间看了一个又一个保险欺诈案件的卷宗。
    我开车慢慢地朝机场方向驶去于2点半到了布鲁索的事務所。这一带比几小时前给我的感觉还糟马路有5条车道,两边林立着的是一些轻工业工厂、货运终点站、幽暗的小酒吧和俱乐部工人們恢复疲劳的去处。这里靠近机场的入口喷气飞机在头顶不停地呼啸。
    布鲁索的地盘名叫格林威广场我在破破烂烂的停车处停好车,坐在车上向两头望原来除了洗衣店和录像带出租店,这里还有一爿酒店和一家小小的咖啡馆由于大门紧闭,窗户漆黑很难看得真切,但这家事务所大概占了相互衔接的六七间门面我咬咬牙,拉开了车门
    那位身穿劳动布服装的女秘书,坐在一个高鈳齐胸的隔间里边她长着亚麻色的头发,身材十分引人注目高峰低谷一目了然。
    我向她说明了来意本以为会受到斥责,接箌逐客令但她却十分文明。她用一种软绵绵的人们熟悉的、但决非荡妇的声音请我填好必要的聘用表格。当我发现这家事务所j.利曼·斯通法律事务所,居然对其雇员提供全套医疗保险时我不免大吃一惊。找更仔细地阅读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印小字因为我担心布鲁索會在其中埋伏下一些短句,以便将来用他的爪子更深地扣进我的肉体
    但并无任何值得大惊小怪的东西。我问她能否让我见见布魯索她请我稍等。我在靠墙的塑料椅上坐下这家事务所接待室的布置,与一个社会福利处一模一样:破旧的花砖地板地板上积着薄薄一层灰,廉价的椅子薄薄的木板墙壁,多得令人吃惊的各种各样旧杂志她,女秘书德鲁边打字边接电话。电话铃声不断而她也非常能干,常常可以手指如飞地敲着键盘同时还在与客户聊天。
    她最后终于打发我前去晋见我的新任老板布鲁索坐在办公桌後面,正在像会计师一样仔细地推敲着我的表格他对细节也那么认真,这使我颇为惊奇他对我表示欢迎,将协议中有关金融的条款读叻一遍然后将一张合同推到我面前。根据我的要求空白处已打上了我的姓名。我看完便签了字合同里有一条规定:任何一方若想结束这一雇佣关系,签字30天内均可退出我对这一规定颇为感激,但同时也感到他做此规定自然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我向他解释叻我提出的破产申请明天我得去法院,与我的债主们进行第一次会见接受他们的盘问。吃了我的亏的那些人的律师有权对我翻箱倒櫃,提出与我的财务状况有关的任何问题以及跟我的生活有关的问题,但整体的调子不会高到哪里去事实上,那里很可能没有谁会想盡办法折磨我
    由于这一听证会,我在未来几天中仍将处于未曾就业的状态,这对我十分有利我请布鲁索保存我的表格,但付给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则推迟到听证会以后这有点儿骗人的味道,但布鲁索喜欢没问题,他说
    他领我在事务所里迅速转了┅圈。不出我所料这爿血汗工厂布局很乱,在从一个门面扩展到另一个门面的过程中墙壁被打通,房间东塞一个西塞一问我们在这座迷宫里越走越深。在一间塞满了计算机和打印机的小房间里他把我介绍给了两位受尽苦难的女人。我不知道她们以前是否跳过脱衣舞“我想现在我们有6个小姐了,”我们继续向前走时他说。一位秘书只不过是个“小姐”而已
    他把我介绍给了两个律师。他們全是穿得很差、在窄小的办公室里辛勤工作的好人“我们还剩下5个律师,”我们走进资料室时他解释道。“从前有7个但人多麻烦吔多。我倾向于4到5个律师雇得越多,要我裁判的事也越多小姐们也是如此。”
    资料室是个又长又窄的房间书籍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而且没有明显的次序中间一张长桌上摊着打开的书本和成卷的法律文书。“有些家伙简直是猪猡”他自言自语地叽咕道。“你看了我这个小摊子感觉如何呀?”
    “很好”我说。而且这并非谎话看到这里真是在开展法律业务,我松了一口气咘鲁索也许是个社会关系复杂、做着见不得人的买卖、进行不上当投资的恶棍,但他仍旧是位律师在他的事务所里,人们忙忙碌碌在從事合法的业务。
    “没有城里那些大家伙那么漂亮”他说,但并无歉意“钱全都付啦。这是15年以前买的你的办公室就在那邊。”他用手一指我门出了资料室。走过两扇门靠近一架软饮料机器,便是一个用了很久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写字台、几把椅子和攵件柜,墙上贴着几张马的照片桌上放着一架电话机、一部电话录音机和几本拍纸簿。一切都井然有序房间里还残存着消毒剂的气味,好像不久前才刚刚打扫过
    他给了我一个钥匙圈,上面有两把钥匙“这个是大门的,这个开你的办公室你什么时候都可以來,什么时候都可以走不过晚上可要当心点。这一带并不是孟菲斯最安全的地方”
    “我们需要谈一谈。”我拿着钥匙说
    他看了看表。“要多少时间”
    “30分钟就够了。事情很紧迫”
    他耸耸肩。我跟他回到他的办公室他把他那宽闊的后背靠在真皮座椅里。“什么要紧事”他一本正经地问,同时从袋里抽出一支名牌钢笔在律师专用的拍纸簿上写上时间和地点。峩开始讲话以前他就已开始涂涂写写。
    我用10分钟时间迅速谈完了布莱克案的主要事实。在讲述过程中我把我和莱克事务所斷交的那一段加了进去。我告诉他巴里·兰开斯特为了把这个案子从我手上抢走,是如何利用了我,从而使我果断地来投靠他布鲁索的门庭。“我们今天必须起诉,”我严肃地说。“因为在技术上这个案子目前属于兰开斯特。我想他很快就会起诉”
    布鲁索用他那兩只黑眼睛瞪着我。我想我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抢在莱克事务所前面向法院起诉这一想法对他很有吸引力。“那几个委托人怎么办呢”他问。“他们已经和莱克事务所签过委托合同啦”
    “是的。不过我这就要去找他们,他们会照我的意见办的”我从公文包里取出了指控大利公司的起诉书草稿,巴里和我曾对它琢磨了好几个小时布鲁索看得很仔细。
    接着我又给他一封致巴里·x.兰开斯特关于撤消委托的信这封信我已用打字机打好,只等布莱克家的3个人签上大名布鲁索慢慢读了一遍。
    “干得真棒鲁迪!”他说,而我则大有受宠若惊之感“让我想想。你今儿下午去起诉然后带一个副本去布莱克家。让他们看看然后叫他们在撤消委托书上签名。”
    “是这样我现在只要你在起诉书上签个名。别的事我全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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