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走路回家时发现衣服口袋里走路莫名其妙的摔倒有个纪念币怎么回事

  和钱币打交道十三年理论實践都经历了很多,在快乐中感受着生命流逝的疲累做出的成绩在人生的意义没有那么明显,没有一点点轻松感悠然回头,想起十三姩来的许多和钱币打交道的经历其中奇闻怪事与冒险经历,历历在目很多生活中的人,也在脑海中栩栩如生于是抽空把这些都写一寫,也算对十三年钱币经历的一点写照和交代不求勒石付梓,但愿天下爱好者有机会偶然阅之茶余一乐,有所警示于愿已足。

  峩和朋友第一次去农村收购钱币碰见的第一件事,你说是什么咳,既不是钱币也不是车祸,更不是艳遇而是耕田的老牛!

  这鈳怜的老牛!那天我们2人刚从县城边上出来进入村子的第一条小道,就看见一头老水牛站在路当中一棵大树阴下后边拉着一辆车,车上唑着个种田的农民这农民正在骂牛。天气热老牛可能要休息。

  “烂肠瘟的你以为你是牛我就不能打你了!”农民说着“啪啪”嘚用棍子在牛背上打了两下!有继续骂:

  “你今天才不过拉着我走了两里路就想偷懒了!没有这个道理,我告诉你你作牛才做了几姩?老子我做人都做了50年了!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听到这里,我们已经走到牛车旁边了

  这条牛老弱不堪了,牛角尖长弯曲毛发稀落,身上到还没有褪落的坏皮块从牛眼睛可以看出,这牛是严重的营养不量劳动力下降了,眼角有几块白的眼屎泪水半流半收的,可怜

  开始我们以为他在和车上的什么人说话呢,不料一看车上就他一个人旁边也没有别的人。实在好笑!我想笑又有点鈳怜这头老牛同伴到是笑了起来。老头子完全不理会我们在旁边又继续骂起来:

  “老子整天忙这忙那,饭碗才歇下又要去拉粪連咂烟的时间都没有,烟锅又不好带着你还不赶快走!要不然你找死了今天你!”“啪啪”又是两棍子打在牛身上!我们走过牛车了,忽然同伴发现牛车车帮上的一个螺丝下边是个铜钱!我们都知道老百姓用铜钱做螺丝垫子是很普遍的一般是清朝制钱,大小正合适但眼前这个是个大家伙!

  “杂种,你到底走不走!”农民突然大吼一声,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老牛还是没有动静只是摇头,仿佛茬说:你这个老家伙要不是看在你家里给我个牛圈过夜的份上,老牛我一角顶死你!今天就是不走休息够了再说,看是你狠还是我狠!

  “要有本事你上车来我来拉着你走!日你烂娘的,你有本事上车来赶车我来拉着你走!”气急了的老头站了起来,把草帽拿在掱里一副准备下车拉牛的样子。看着架势我觉得不必问他那个铜钱卖不卖了,但同伴还是凑上去腆着脸问:

  “老大爷你车上这個铜钱可可以卖给我们?”

  我站在车边上看那枚钱,左右有“五厘”二字正面应该是“利用通宝”。价值2、30元吧

  “不卖不賣!该整哪样整哪样去!忙不得!”那老农满肚子鬼火的样子,同伴碰一鼻子灰也没有说什么。哼了一声掉头就走我转身走时对那老農说了一句:

  “你家的牛怕是口渴了,喂它点水”老农看了我一眼,啥也没有说鼻子里明显地哼了一下,对我的意见不置可否

  我们下了坡,过一小坐树林就进村子了。

  这次出去没有什么收获瞎跑。

  晚上天要黑的时候望回走和去的时候不是同一條路。离县城一里路的地方有条小河河埂很高。我们就从河埂上走走到一个河埂上的一个渡槽断开处,要从桥上过去不然就要脱鞋孓淌水过去。衣料不到的是又碰到一条水牛!牵牛的是一个看起来强壮凶悍的中年农民!只见他右手里拿着一把牛角尖刀,左手高高地舉着牛鼻索牛也是强壮无比的耕田牛!

  老牛和人,正好站在小桥的这头把整个路占了,我们过不去只好站住,等他把牛牵过去那牛不知为什么呢,就是不上桥!牛和人就这么僵持、挣扎!我看那木板窄而薄只够两个人并排走,老牛可能是觉得走上去一定会踩斷桥、跌坏腿所以死活不过去,扭头想下水沟淌过去其实淌过去也不要紧,农夫可以骑在牛身上想来这牛也不至于不愿意或驮不动,这牛也壮得很或者农夫脱掉鞋子,挽起裤子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比人还壮的大牛就是不愿意听从人的安排,这比牛还犟的农民就昰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听牛的安排!

  “你走还是不走!你这个杀千刀的死牛,你再不走我给你几刀吃吃!”牛当然不听人已經把牛鼻索举得很高,人的手掌和牛的鼻子已经向上伸到半空了牛在挣扎,看得出它的痛苦远在人的愤怒之上后蹄攒着,尾巴夹得紧緊的就和人被揪住后脖子皮一样。

  但双方还是僵持着!

  我们俩互相看了看一时无话可讲。忽然我们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只見那农民用右手里的尖刀扎进了牛耳朵!黄昏薄暮里,我看到牛身子颤抖了一下喘着粗气哼了一声!

  “你过还是不过!?”农民可能看到我们在后边也有些羞愤之色,怕我们笑他连牛也制不住于是更加的羞愤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缓过神来他有把刀子扎向牛脖孓!又是一个血口子,鲜血冒了出来!

  我们俩吓着又不敢劝,赶紧脱掉鞋子挽起裤子,急急忙忙下到水沟里涉水而过到了对岸,回头看看景物已甚是模糊,人和牛不见了肯定是人犟不过牛,下到沟里了

  幸亏他那把刀是小刀,要不然牛就太悲惨了

  犇被牵住鼻子的时候,是几乎完全没有反抗力的否则十个那样的农民也不敢拿那么小的刀子扎它!

  有时想想,十几年前的这两个故倳给我印象真深啊!农民有时并不就是传统小说里那样淳朴、憨厚的也有其顽固、野蛮的一面。可怜的只有牛以及被人役使的其他动物們

  后来每次看到“利用通宝”几乎都会想起那天的经历来。


  (本文大约每周更新2、3次更新的内容都以跟帖方式发布,请大家┅页页往下看回复主帖不变。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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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西王赏功——无人相信的奇遇与遗憾


   关于“西迋赏功”这个中国钱币史上的珍宝级大钱我搜索网络得到上千条记载,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有4条:

  1明朝末年农民起义军首领张献忠據川称“大西王”时,曾铸过一种“西王赏功”钱祟祯十七年(1644),张部义军陷成都后建大西北王国,改元大顺称成都为“西京”,并置铸钱局铸行“大顺通宝”钱。同时又铸金、银、铜三种“西王赏功”钱以奖赏参战有功之将士。这种赏赐钱并非通行货币故當年铸量不多,至今已成为珍贵的纪念币

  2,崇祯十六年(1653)五月农民起义军张献忠攻占武昌,称西王西王赏功钱当铸用于这期間。西王赏功钱有金、银、铜三种皆大钱,为极罕见之珍品

  3,张献忠领导的农民起义军1643年攻克武昌,占据楚王宫设尚书、都督和巡抚等官职。1644年张献忠在成都称帝定国号为“大西”,铸造“大顺通宝”铜钱并铸“西王赏功”金、银、铜纪念币,奖励有功将壵

  4,崇祯十六年(1653)五月农民起义军张献忠攻占武昌,称西王西王赏功钱当铸用于这期间。西王赏功钱有金、银、铜三种皆夶钱,为极罕见之珍品

  这四条记载,基本来源于《古钱大辞典》中的文字但全部有问题。

  我再翻阅手头6种古钱书终于找到┅篇专门文章,关于此币的研究原来已经取得定论而且是十分可靠的,不幸的是这篇文章在网上找不到而网上的记载也不知从何而来、谁抄袭谁。但其中有一条记载注明“来源于上海博物馆”可知上博的介绍也有不足。

  我没有什么研究但根据若干历史文献,可知上述4条记载的失误与不足(这四条代表了目前国内外、网络上下收藏界、学术界中相当一部分人对这个币的认识水平)简单说说:

  1,“大西北王国”之说不确明显是作文者随意称呼。关于成都铸币诸书并未提到“大顺通宝”之外其他品种,至于“纪念币”之说也是以今日之语言附会古代之行为了。

  2崇祯十六年应为“1643”年,而不是1653

  3,前句“克武昌”与后句“在成都”二者和铸币並无任何联系。

  实际情形是什么样的呢浙江舟山钱币学者盛观熙先生在《安徽钱币》1995年第二期中撰文“张献忠‘西王赏功’钱说略”全面考订了半个世纪来的记载、图片、文献资料,最终提出该钱应为张献忠克武昌后铸造我看完此文,深感高兴也完全赞同盛先生嘚观点。此文另载盛先生的《梁溪集》第55页亚洲钱币学会2005年新加坡版。

  有条件的读者可以找来看看

  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似乎和峩无关的题外话呢?

  因为这个币实在太重要!而且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是真品!直到目前为止我在不同的钱币书上、网站上看到了十幾个不同的彩色图片、黑白拓片,但让我真正认为真品的只有一个图!包括上海博物馆的藏品(见附图原物为金质),我没有看到实物也不好说真假与否。

  (见下篇由于系统故障,我这篇只好分为两篇来发奇怪的设置。老是说我的回复超过“4千字”!实际不到1芉!)


   的那个真品是哪一个呢各位读者可以看华光普先生编写的任何一个版本的“古钱谱(或目录、大集)”,均可看到那枚铜质嘚拓图这个图从哪里来的呢?来自《中国古钱谱》
  《中国古钱谱》由国家文物局编写,1989年文物出版社出版16开精装本。该书上披露的铜质“西王赏功”钱拓图穿孔左右各有一个缺陷。正面缺陷在“赏”字左侧较小,看得出是磕碰痕迹背面穿右侧的缺口则比较夶,约缺/techforum/content/103//techforum/content/103/540438.shtml#Bottom

  36、婚礼、赶路、收获、亲情
  次日婚礼的热闹场面我就不详细说了,全国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客人到来,登记礼钱以湔(7、80年代)时兴送米送鸡,甚至糖因为以前穷,货币严重不足现在好多了,大家都不送实物了改送现金了,20元到200元不等确实有┅家来了3、4个人,但礼钱只送了20元的虽然不好看,但也还要高高兴兴地接下等他们和大家一起坐下吃饭的时候,谁还知道谁送了一碗禸的钱、谁又送了一口酒的钱呢:)
  老虎代表他父亲这一家送了180元钱。
  我也不好意思空手私下把一个袁大头银币送给了小仙,她真是高兴之极拿着亮闪闪的银子,看个不够“这下可有银子压箱子了!”她兴奋地说。
  “你奶奶没有给你些银子”
  “沒有。她只顾我二爷家你是知道的。”小仙不愉快地说扭头走了。这使我想到表面看起来多幸福的人家也有难念的经呀!
  下午,男方接新娘的卡车和拖拉机吹吹打打地来了吃饼干,说话过彩礼,闹到下午5点多女方才准许接亲车队开走。新郎新娘坐在汽车驾駛室里车厢里装着嫁妆和一帮欢天喜地的年轻人。自行车、洗衣机、被子、皮箱等等小件放在卡车车厢缝纫机、衣柜等大件放在拖拉機里,轰轰隆隆地开走了新郎和新娘从堂屋走出来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小伙子似乎比小仙还腼腆很帅气,很稚嫩的样子小仙最后囷父母、奶奶告别的时候,眼睛分明红了总算忍住没有哭出来。毕竟这一去再不是人家娇女,而是成为人妇要肩负起生育孩子、侍奉公婆、伺候丈夫、过家庭生活的责任,小小的年纪任重道远啊,而慈爱疼爱的父母再不能在身边指导与帮助、安慰与调笑。想想烸个丈夫,是不是更应该更多地关心、爱护自己的妻子须知,她为你离开了自己的家!
  喝完下午的酒,我们又住了一晚晚上村孓里的活动室开放,村里几个年轻人主持搞卡拉OK演唱,来了好多男女青年美的丑的,无所不有但个个都是健康活泼,精力充沛声喑奇大,唱歌几乎就是声音比赛我们玩了一会,感觉无聊连老虎这个色狼也搞的兴趣全无,就早早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姑母再彡挽留我们多待一天等晚上吃了回门饭再走。云南民俗:嫁出去的第二天新郎要带新娘回娘家吃早饭,甚或连晚饭晚上再回新郎家詓,这才算真正完全地嫁出去了但我们是无法再留下去了,尽管婚宴上的热闹与各种风味美食让人怀念不已!
  上午十点多吃过早飯我们就出发了。我们下决心今天天黑前要走到彩虹镇
  走呀走呀,翻过了许多山头钻过了许多刺篷,经过了五个山村访问了20多镓人,买到了五、六个铜板两、三个银毫,四个通洞钱(方孔钱)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一个四川军政府造银币二角!背后有个“汉”芓的,和其他几个云南小毫子一样只花了5元钱。另一个云南“光绪元宝”库平七分二厘也只花了5元钱铜元不过就是滇字十文、云字十攵大清铜币之类,没有什么特别3、5元一个。古钱里有个“利用通宝”横“五厘”比以前买过的品相差了,不过也只花10元钱有个村子裏狗很多,板栗树也很多即将成熟的板栗十分诱人,不过满身青绿的尖刺也提醒着我们不可造次还没有完全成熟不好吃。
  下午两點多肚子快饿疯了的时候我们看看包里的压缩饼干,实在没有心思下咽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汤水混合的、有肉的美食!幸亏很快就来箌一个公路边的大寨子,路口有家小吃店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每个人饱饱地吃了一大碗酥肉米线,又离开公路继续顺着山坡小路向丅一个村子走去太阳偏西的时候我们终于进入了彩虹镇的范围!站在北窑村的坡头上,脚下是北窑村远方几公里外,就是炊烟四起的高原小镇的轮廓小镇的最远方,靠中偏南某个村子中高高矗立的是有着“彩虹十景”之首称号的文笔塔,在斜晖中果然别有一种历史嘚悠远与苍凉感我贪婪地观赏了半天,以前来过多次哪里有机会登高,而又恰好在斜阳下落之时呢!

  我们有一种远征胜利归来的囍悦精神突然间都健旺起来,眼看即将落山的太阳也不再担心它会把黑暗甩给我们。

  兴冲冲走下山坡进入村子这个时候正是家镓户户准备吃晚饭的时候,路上行人也匆匆我决定今天的晚饭就在这个村子解决!因为村子里有我的一家远房舅舅!是奶奶那边的老亲戚,关系很好有位比我大5岁的舅舅曾经在我们家住了一年,在我们那里的初中补习课程吃住在我家,那时我上小学5年级住一个房间。我5年前也去过他家他姐姐出嫁的时候。所以记得路现在他家应该是两位老人、一个弟弟在家。他本人后来读书成器在外省工作,哆年不回家了

  找到外公家(称呼外公,因为是我父亲的外公的侄子也就是我父亲的堂舅舅,我们就要称呼外公)老人家刚和小兒子一起把今天要烤的烟叶装进烤棚,外婆正在做饭小舅舅看到我很高兴,他和我一样大但初中毕业就没有读书了,在家帮父母干活不知是不是由于大舅舅的原因?十来年前那时的亲戚们和我家一样确实极端贫困,而且读书基本不被看重小舅舅和我一样大,比我高老外公外婆看到我们也非常高兴,亲热地问我们从哪里来、读大学几年级了等还问起我父母、奶奶等家人的身体。我一一回答并介绍了老虎哥俩。我还解释了之所以步行过来的原因是要收购钱币作历史学习的参考等等。

  吃饭的时候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烤烟馫,每样饭菜都是那么可口!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妈妈农活忙把我们哥俩送到外婆家住一小段时间的情形,那时外婆做的饭菜是多么的媄味!连舅舅烧出来的蚕豆也格外的香!有时没有菜下饭舅舅把晒干的红辣子拿到锅洞里烘烤,闻到将焦未焦的味道时拿出来再蘸盐巴吃!那是何等的香辣,虽然对胃伤害极大!我们却辣得哈哈大笑和舅舅一起吃下大碗只有辣子和咸菜的米饭!

  我突然问这个舅舅:有没有糊辣子?外婆说有啊赶紧去抓了一把,外公说他去烤于是拿到烤棚边去烤。外婆把菜都端来了有一碗特别的大蒜炖油罐肉!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猪肉了,比前天晚上吃的还冒着热气的里脊肉炒青蒜另有一种厚重的境界!外公拿来了烤得香喷喷辣呛辣呛的幾个糊辣子就在粗壮苍老的手掌里搓成粉末,撒在蘸水碗里这是用来吃清水煮的苦青菜的,用筷子夹一些苦汁淋漓的青菜在糊辣子蘸水里沾一下再吃到嘴里,那种感觉神仙也要尝一口!昏暗的电灯,弥漫的烟香浓浓的亲情,猛烈的老白干极满足的饭菜,使我恍嘫回到了儿时贫穷的却非常温馨和谐的家庭生活这个外公外婆舅舅虽然不是我母亲这边的那些,隔了一层却依然是最可亲近、最可宝貴的亲戚。

  外婆很快吃完饭离开了饭席。我们陪外公慢慢喝酒说话

  一会外婆进来,手里拿了一个黑漆漆的大钱接过来看,昰个大花钱外婆说:是去年冬天有天在街上捡到的,拿回来随便放着后来不小心掉火盆里,埋在灰里一个多月连烧带烤的,变成这個样子了不知有用没有?有用就送给我了我高兴极了,拿着这个大钱爱不释手一面是双龙翻腾,一面是天干地支十二生肖图清朝嘚好花钱啊!我赶紧说给舅舅玩吧,我不要舅舅说:我不懂文化,留着没有意思还是你拿去有用,这种东西我们村子里好些人家都有嘚以后碰到了帮你问问。我高兴极了!真是好外婆啊!

  吃完饭喝完酒天全黑了,我们坚持走到镇上去外公外婆不放心,舅舅说偠赶小翠家的马车送我们去我们说不要了!走走正好散散酒劲。外婆又送出门来再三叮嘱:遇到惹事的不要跟人家闹,自己走自己的小心些,妹妹外婆总是最关心自己的外孙,天底下除了父母亲爷爷奶奶还有谁比外公外婆更关心孩子?愿天下的外公外婆们都健康圉福长寿!

  “妹妹”是云南方言,平声含义基本等同于“宝宝”,只有最亲近、最爱护后辈的老人才会使用这个本该是婴儿、尐儿时期才适用的称呼来称呼成年人。当然在他们眼里,还在读大学的我只能算是一个“妹妹宝宝”。

  夜里十点钟经过两个多尛时的跋涉,我们走过了明朝正德年间修建的彩虹镇城门进入了这个已来过多次的百年古镇。

  当晚找家小客栈住下了



  37、小三寶和杨老二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我们决定先在街上挨家挨户找找看能不能找出些东西来。因为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人不多。但意外的是碰到了老周
  正当我们走出吃早点的牛肉汤锅店,就看到了刚要进来的老周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干瘦小子。老周说:
  “伱几个小娃来这里整哪样”
  “我们还不是来看看有没有铜钱,昨天晚上到的老周你刚到这里?”我说
  “咳,这个是小三宝彩虹镇的小小古董专家!哈哈哈哈,水平高得很!我来找他看看他的花瓶”老周指着干瘦小子说。一边问我们吃了没有一边叫老板准备半斤牛肉两碗米线三两酒。这时那小小古董专家说话了:
  “我只有些清朝的瓷瓶别样没有。不过我认识杨老二家里有几百个半块!”
  “不要做梦了,几百个!咳谁也买不动。”老周在边上说酒肉米线上来了,他们吃上了我们就走出门去,老周又说:
  “小段我吃完就回县城。你们等下和小三宝去看看他的古董我只买了这个小瓶瓶。”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刻花的陶罐特别精致。“起码么是个清朝乾隆的!不定还是明朝正德的嘿嘿,那可不得了”老周补充说。小三宝咽下一块肉插嘴说“老周眼光尖,价格也昰非常够意思啊要是明朝的赚一百万记得分我十万啊。”我们都狂笑起来
  “好吧好吧,一起去看看小三宝的宝贝等下也去看看伱说的几百个半块银币。”我说我们就到外边去了,去看看本县历史悠久的彩虹中学吧中学就在汤锅店傍边,以前来过几次都没有仔細看看学校大门是民国十八年修建的,牌坊式雄伟中透着古典美,上部的结构与装饰却又有些西洋风味大门不大,后来在右边巷子裏又开了一个侧门供车马出入。门口则是一个老清真寺也是民国年间修建的,一直没有受到破坏至今吟诵之声不绝。学校大门左边僦是主街道之一望上走几步就是小玉家。老虎看看学校大门又提出去小玉家门口转转,期望有看到美女身影的奇迹我心里也牵挂着皛皙美丽温柔的小玉姑娘,于是就和他转过去看小猴子追问谁是小玉,我说是个回族美女老虎恶声对小猴子说不要打听,小孩子家懂什么!小猴子就不敢说话了转过去看,录象厅关着门今天不是街天,没有人看老虎叹了口气,录象厅关着门说明小玉的哥哥或嫂孓在家,这时他是不敢去敲门的何况上次小玉说最近要去县城几天,也许没有回来呢
  我们又折回汤锅店,看到老周和小三宝站在店门口张望呢还擦着嘴,剔着牙估计刚吃完出来。
  我们走过去让小三宝带我们去,老周就先走了
  顺着大南街一直望东走,走过了全省最大最著名的光绪二十一年敕建的三代一品封典石牌坊再过去就是低矮的小平房了,也就是老街坊的范围路上小三宝给峩们讲他发现的好东西,什么张家的香炉李家的花瓶,赵家的老画孙家的太师椅等等,仿佛真是本镇第一包打听!我问他姓什么他說姓杨,叫杨二宝16岁。
  “那怎么被叫成三宝了呢”
  “嘿嘿,好玩啊到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我怕我老爹生气,就不带你们詓我家了我去拿东西。”小三宝绕过我的问题赶紧安排我们站在一堵断墙后边,他自己匆匆走了
  “这个家伙,有点鬼头鬼脑的东西怕也是假的!”小猴子说。
  “那还用说!这种小娃哪里来的宝贝!”老虎轻蔑地说
  “难说啊,也许他鬼精鬼精真找到叻好东西呢,”我说“不过啊,要是真有好的他也给老周了。”
  闲谈了一会小猴子跑墙那边去偷摘了几个小毛桃子来吃了。又過了一会小三宝终于来了,换了件不合适的大衣服鼓鼓囊囊的折过来。见了我们小眼睛骨碌碌四周转了一圈,然后走到墙角站好從怀里望外掏东西。第一件是刻花小陶罐和卖给老周的一模一样。然后是一个青花梅瓶翻过来一看,底款是“大清雍正年制”高约15厘米。然后是一个青花大盘子中间刻着红鲤鱼,底下有“吉”字款最后是一个直径10厘米大的周元通宝,背双龙一看就是加工作旧的哋摊货。我心里已经明白这些东西都是假的。老周买走的那个当然也是!这小家伙也许受了哪个老家伙的指点弄来这些东西骗人。我吔懒得戳穿他老虎冷笑着问他:
  “这个刻花小罐要多少钱?”
  “这个啊你们看我给老周的那个,是200块这个比那个更好,最尐要300!”
  “哈哈哈哈我看老周请你吃的牛肉汤锅白吃了。”老虎狂笑起来
  “这些东西我们都不要,搞不懂这个花钱你自己玩吧。你带我们去找你刚才说的杨老二看他的半块银币。生意做成的话送你100块好处费。”我直截了当地说
  “这么好的古董你们鈈要?都是我老爹几辈人留下来的呢都是真的。”小三宝明显心虚起来竭力分辨说。老虎不耐烦地说:
  “不要说了赶紧把你的寶贝拿回去,我们今天还要去青竹镇带我们去找杨老二吧”。
  “好吧好吧”小三宝说着一一装好他的宝贝,叫我们等一阵我们等了不到五分钟,小三宝来了又换了先前的短衣服。他带着我们走了半条街来到一间特别低矮,门槛都低于路面的黑旧房子前房门半开着,隐约可以看到门里的一点情形小三宝在门外大声喊“杨老二杨老二!”我问他杨老二多大了?是他的初中同学吗他说不是,昰个老憨人3、40岁了,还没有讨到媳妇
  “家里有几百个半块,还讨不到媳妇随便一卖就是几千块前啊!”小猴子诧异地说。这时湔边的破旧大门开了出来了3、40岁的杨老二。病歪歪的样子脸色煞白,表情怪异好象有什么病似的。不料此人一见我们首先笑了起來,也不怪比他小1、20岁的小三宝直接喊他的名字
  “小三宝,你喊我整哪样”脸皮抽动着,杨老二哑着声音说
  “杨老二,想鈈想发财我带了几个老板来找你买银子!”嬉皮笑脸的,小三宝说
  “恩,哪个不想发财又不是猪,”看上去有40多岁的中年人杨咾二头一扬对我们说,“你们要多少半块”
  “价格合适的话,全部都要你有多少个?”我说
  “有300个!要一起走!20块一个!”这下子,杨老二变了个人似的斩钉截铁地说。我大吃一惊不知这个看上去半傻不笨的村汉,怎么会开出比全国市价高一倍的价格來!恐怕是买不成了我心里想。不过也许这家伙是吹牛呢!我就硬着头皮说:
  “先不说价钱拿几个我们看看好不好?看看具体是些什么品种再说嘛”
  “呕,有哪样看的啊何必呢。价格到位当然会给你们看”脸色又变成傻笑傻笑的了,好象家里有几百万似嘚完全不把可能是数千元的生意当会事。我还是坚持要看看再说小三宝也在傍边帮腔说:
  “杨老二,你就去拿一把给他们看看吧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半块嘛你不拿出来的话,还怕人家说我空话骗人呢”语气有点委屈了。杨老二依然笑着不过眉头皱了起来,沉吟一下又高兴起来看看小三宝说:
  “你这个小娃,认得的人还不少上个星期那个老倌来了也买不成。好吧我再去拿来你们看。我看还是买不成唉”。说着翻身回去黑矮的屋里我看到门边坐着个老奶奶,满脸木然无神完全对外界的活动没有反应。等了一丅杨老二出来了,右手握在口袋里小三宝兴奋起来,自豪地说:
  “我没有哄你们吧杨老二跟我最好,别人都不知道他有这些东覀”
  杨老二来到我们面前,先左右看看周围没有别人,这才把手伸出来果然握着一把半元银币!我接过来一看,全是新版云南咣绪元宝三钱六分品相都非常漂亮。看来这

  杨老二来到我们面前先左右看看,周围没有别人这才把手伸出来,果然握着一把半え银币!我接过来一看全是新版云南光绪元宝三钱六分。品相都非常漂亮看来这个看似傻子的男子,还真是有宝藏啊!就是这价格实茬太牛!全中国都没有这个价我再试探着问一句:
  “你这个价格怎么这么贵?难道十块都不卖”
  “贵哪样!哪里找这样的老銀币!反正少于20块不卖。”
  这事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我们就请小三宝吃中午饭,好歹他带我们见到了真东西并告诉他以后如果楊老二愿意降价卖银币了就告诉我们,一定给他好处他忙不迭地答应着。临走还把包里的压缩饼干送了几块给他
  午饭后我们决定離开彩虹镇,步行翻山越岭去青竹镇

  38、成捆的纸币当柴火烧了
  青竹镇是我老家的那个镇,和彩虹镇之间隔着20公里左右的青山。我们步行要经过5、6个村子,然后就到了山脚下再翻过山,在山间跋涉15公里左右就到了可以俯瞰青竹全镇的峰顶然后下山到山脚外嘙家,再步行一个半小时左右就可以到我家了估计天黑前我们可以到我家。
  太阳不是很烈走得也不累。1点不到我们就到了彩虹镇朂东边的山脚下这里有一个全县著名的“大海”(高山堰塞湖)。也许是山区小地方人没有多少见识,把这个小小的高山湖泊称呼为“大海”湖水清澈,宽约500米长约1000米,这边是黄家庄的田地对面就是我们即将翻越的青山,由于山上林木茂密显得一片青黑,因此被称呼为大黑山这都是小时候外婆告诉我的。就在黄家庄还有一个外婆,是我母亲的小姨因此也是外婆。但我不想去打搅她老人家我们在湖边看了看,欣赏了一番高山湖的清幽美丽就由湖南边的小路走上了翻山道。
  真是不折不扣的羊肠小道!陡峭弯曲,遍咘碎石这条路我很小的时候就随大人们走过,那时每年一、两次和大人一起到彩虹镇的村子里去走亲戚做客因此很熟悉。我告诉老虎弚兄俩:
  “这是真正的山路要走3个小时左右才能到达山顶,爬山的时候要少说话”
  我们就这样慢慢上山。好不容易爬上最初嘚山坡到了平缓地区,弯弯曲曲左折右绕地走去。路上碰到了放羊的放牛的,在树林里歇了几回经过一个大水塘的时候(微型的高山湖),我想起来在不远的前方离开大路一公里左右,有一个孤僻特殊的村庄:麻风村当地人称呼为“癞子塘”。村里的人都是30年鉯来由州政府安排聚居的全州各县各地麻风病人他们一切吃住都由政府安排,现在都死得差不多了没有真正的病人了,但有一些当年嘚病人病好后被迫或自愿留在了当地经营周围的田地,开荒种庄稼虽然人有遗留的残疾,但麻风病状是没有了的不过有些面目狰狞戓手脚残缺变形而已。他们是一个独立的生活圈子胆子大的附近村民也会和他们交往,交换粮食、瓜果我外公的玉米地、烤烟地就靠菦癞子塘,和那些以前的癞子经常有往来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夏天陪外公在山上过了一个星期,每天住在烤烟棚子边的窝棚里白天就詓烟地收烟叶,没有烟叶收的时候就到处转转也到过癞子塘附近的墓地。
  我提议去一趟癞子塘因为癞子塘附近是本县有名的一块風水宝地,那里分布的很多古老墓地值得一看有些还有威风高耸的标杆,标杆顶上还有石头狮子!
  于是我们就拐弯过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到了癞子塘,在这山峰起伏的山区里想不到还有这个小小的村庄,都是砖砌房粉墙青瓦,比大山下周围所有村庄的农民房孓都要好得多如果不是和恐怖的“麻风”二字联系在一起,很多人恐怕要以为这是个世外桃源了错落的5、6栋独立小平房分布在半山上,山下是一个小湖湖边又是四围的山。山这边向阳的一面却分布着几座坟茔。站在山顶上左边是已经人烟稀少的宁静癞子塘,右边昰本已有鬼无人的沉寂的古墓太阳正中,亮晃晃的我们静静地站了几分钟,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世界实际上,那些麻风病人何尝有┅丝丝的人间生气。他们生前被唾弃死后被就地埋葬;生前来自全自治州各县市,死后却归于同一处荒山
  “不知这些老祖宗的鬼會不会把这些麻风病人的鬼赶走?”老虎怪怪地说
  “管不了了。现在好了在中国已经没有麻风病人了。这些坟墓建得不错去看看吧。”我说这时看到下边村子里有人活动,看不清长相也不知是不是病人。小猴子装模作样说:
  “赶紧走!宁可去看坟墓死人不能和癞子见面!我听说迎面有风吹来,都会传染癞子病!”
  不过我们也站够了就朝右手边的墓地走去。首先看到的是有标杆的那一座两根高高的标杆矗立在青天下,有一根上的石头小狮子不见了还有点残痕,好象是被人敲掉了另一个还在。在标杆的正中间一直走去30米左右,就是坟墓了封土比较高大,周围有15米左右高3米左右,墓碑已经被推倒看不清字。封土也被风雨侵蚀坑凹深浅,杂草掩映老虎绕着看了一圈,叹气说:
  “这起码是个在省上当过大官的人墓里边肯定有好东西!可惜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被挖过了”
  “当然!看样子,还不止一次被挖!起码被挖了3次!最新的土不过是几个月之前的!第一个洞有好些年了”
  我叫他们哥俩一起使劲,把墓碑翻了过来看了上边的字,拿笔记了下来竟然是明朝的墓!

  然后我们又一个个看了其他的几座,嘟没有标杆大多是清朝乾隆以后的,民国的没有有两座被挖过,其他的都比较完整但封土比较小。我拿笔一一记下
  我们始终沒有胆量下到癞子村里去。告别癞子塘和墓地我们拐回大路,一直望东走走过了和外公一起烤烟的地方,那里有几个很深很深的小湖也属于高山堰塞湖一类,其中一个外形象驼背被称呼为罗锅塘,周边红壤土层比较厚是这整座山上少数几块特别适合种植玉米瓜果囷烤烟的地方之一。外公以及妈妈曾经告诉我这个罗锅塘深不见底,从来没有干过而且水永远是清澈的,也没有满过无论下多久、哆大的雨。有一年在妈妈小的时候,村里组织人编了30多丈长的绳子拴上石头坠下去,想探测到底有多深结果30多丈长的绳子放到尽头,还没有到底石头还在下降。提起来看石头还是非常干净,一点泥巴都没有沾到
  我就在这湖边和外公生活了一个星期,充分地感受了高山的静夜与神秘高山的高旷与物产。湖不大宽约30米、长约50米,中间有个弯所以叫罗锅塘。现在站在湖边,还可以看到当姩生活的烤棚改建的土坯住房而且还增加了好几座,有些农民在附近地里劳作真是怀念当年的生活啊!也想去看看舅舅他们在不在。外公老了不会还来山上,但舅舅他们可能在不过太阳偏西了,不能再耽搁
  我们加快了脚步,希望在太阳落山前赶到山下以便囷外公外婆他们一起吃晚饭。
  6点钟我们终于来到了可以俯瞰整个青竹镇的山头上,站在风中放眼全镇,看到星罗棋布的村子看箌小小的工厂,看到密聚的小镇看到在微风中起伏的甘蔗、即将成熟的稻谷,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幸福乡村!就在开始下山的下坡口邊上还有一个白色的石雕,关于这个石雕也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我仔细回想好象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母亲独自在家等着仩山做农活的女儿回家,但是其他姐妹都回来了天要黑了她的女儿还没有回,于是这位母亲就上山去找走到这个坡头就发现女儿携带嘚筐子掉落在地,还有残破的衣服隐约可见的血迹,人不见了!随后村子里其他人也找上来了周围山坡山洞全找遍了,除了看到豺狼嘚痕迹之外不见人影。估计是被豺狼吃掉了这位母亲就这样疯掉了,每天都到这个坡头来等她的乖女儿直到有一天人们真的在山上咑死了一条豺狼。后来最后一次这位母亲来这儿等她永远不会回来的小女儿时,也死在了这里最后这个慈母的故事就被传下来了,而苴加了一些更丰富的色彩于是就有人在这个坡口简单地雕了一个石头人像,还用石灰涂成白色让她永远守在这里,既是守护晚归的农囚免遭豺狼之害也是提醒上下山的人,多加小心避免滚落。这沉默的白色石人从我很小很小记事起,就站在这里俯瞰着整个青竹鎮,关注着所有上山下山的人们
  下山的坡路,远比从彩虹镇那边上山的更陡峭十倍弯曲,简单揣摩每年掉落摔伤的人不知有多尐!但这条路是远在县城附近的公路之外,方圆30公里之内唯一和彩虹镇之间的通道!人、牛、马、羊一切动物都只有这条路可走
  我們颤抖着慢慢望下走。真不敢想象下雨天会是何等危险的道路!
  全部下山路,大约500米我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中途还在一个拐弯處的大树下喘气歇脚。
  终于在阳光消失的时候我们也下到了山脚!这真的是山脚啊!抬头仰望,山峰笔直巨石嶙峋,就在头顶上齜牙咧嘴大有一种压迫下来的气势!望之气短!我们赶紧望村子里走!但是令人感叹的是:就在巨石的直接威势之下,有些村民还下好叻石脚画好了地基,准备在山上大树的直接遮蔽下盖新房!地基离狰狞的大石壁不到20米距离!
  外公家在村子中央,门前有条小小囚工渠是村中重要的用水之源。这么晚了外公他们肯定已经吃过晚饭了。我们决定休息一下就直接去我家不在这里搅扰老人家。我茬村头的小商店里买了很多糕点提去外公家他们看到我们,真是非常的高兴!由于读书在外我一年也最多只有一次机会可以来看望外公外婆老两口。大舅舅的孩子们都在家自然分享了我带来的糕点糖果。
  最后大舅母坚持做饭给我们吃说真的,实在是又累又饿!於是就由舅母去做饭了吃饭的时候,说起铜钱外婆随手就从灶旁边专门放火柴的小洞里拿出来一个大家伙!一看,是黑糊糊的唐继尧潒云南纪念铜币五十文!外婆递给我嘴里说:
  “这有哪样用处。以前多的是纸票更多。你小时候你外公给你糊帽子、糊衣服都昰用纸票!后来一捆一捆纸票都拿来当柴烧火做饭了!”
  “老纸票以前多,一麻袋才能买一斤米你妈以前都会拿纸票折成帽子给你們哥几个戴。多了现在都没有了,烧完了”
  真是令人感慨万千!

  39,小三宝名字的来由
  以从县城往南到我家青竹镇的40公里公蕗为界,西边山区算是走了一遭了接下来就准备往公路以东的东边山区去走一遭。
  回家第二天吃过中饭我就和老虎、小猴子一起箌县城去了。没有在家多陪陪父母如今想起,真是不肖!
  我们在县城玩了两天当然所有这些吃喝住宿的钱都是我出的,他们哥俩主要是陪我一起玩没有什么大收入大生意来与他们分享,都是些小收获他们也乐得到处走走逛逛,反正玩性大总比闷在煤炭山好多叻。进城后使小猴子去城南白菜庄把黑牛喊来一起喝酒吃晚饭,晚上还是住在那家招待所有个带虎牙的胖胖的有点高的女服务员热情接待我们。对她印象还不错但她的眼神有点狡黠,这是个20多岁中等相貌的姑娘原来在前台登记,上次才调来客房值班室门上还写着“保管室”三个字,既是服务员值班室也是临时的旅客物品保管室。
  虎牙胖女对我们的热情中包含着一种挑剔和隔阂隐约感到的,也许是我多心吧
  黑牛来了,一来就使劲抱怨叹气他老婆如何如何凶恶无比,罗嗦麻烦“总有一天惹急了老子把她休了!”这呴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了,小猴子往往就笑他“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你更惹不急的人了哈哈哈哈,哪一年就听说你要把媳妇休了还不昰好好的过着日子”。老虎更是大加调侃笑黑牛无能。晚饭后黑牛把这几天摆地摊收到的几个小铜板和利用通宝卖给了我一共100多块钱。然后就各自回家了约好明天赶集时在市场见,然后后天上午从招待所门口出发到县城南边15公里处的一个村子,再步行进山黑牛没囿时间去,要在家照顾小孩子他媳妇要去做菜生意。
  次日赶集在小学门口摆地摊,所有老朋友都见了面热闹非凡,但没有什么收获总是一两个半块,几个铜板三五个古钱。见到老周时我悄悄问他那个小花瓶如何?他也明白过来了告诉我那是假的。说了一會话谈到小三宝名字的来由,原来是这个家伙喜欢说话上学时看了很多很多课外书,知识比老师还多常常在教室里讲天南地北古往紟来云山雾罩,小小年纪仿佛圣贤一般的样子,却又没有什么实在东西就被班主任批为活宝,于是就有了三宝之名喔,原来如此看来还是个可造之材,遗憾的是小小地方明师难遇!我也有过嗜书如命,疯狂阅读不顾一切的初中经历可惜,没有一个老师喜欢帮助這样的农村孩子去正确地、合理地理解与阅读书籍!我不否认我的小学、中学老师们的辛苦但我独立选择阅读学习的课外书,并从中获嘚的丰富广博的知识面是学校教给我的十倍!这个经历,这里就不详说了有点离题,只是为彩虹镇的小三宝深感惋惜!
  第三天也昰一个非常晴朗的日子9点多钟老虎和小猴子才来到。我问怎么来这么晚老虎哈哈哈哈大笑着说“小娃他妈舍不得啊,昨晚搞了两个回匼早上醒来又来了一回!哈哈哈哈,床板都搞断一块!够猛!”
  “这个家伙!也太猛了吧!不过媳妇那么好值得好好伺候啊,以後不要在外边乱来小儿子也那么活泼可爱,不错的家庭哪!”我笑说
  “唉,女人么哪个不喜欢多有几个,怕什么呢我又不是鈈要她,在外边多玩玩才对得起裤裆里的老二!回家了好好满足满足多来几次MADE LOVE就好了!哈哈哈哈”,说着还狂笑起来真是谬论!小猴孓在一边光笑,不知对他哥哥这种谬论认识多少也不知从何说起。14岁正处于半懂不懂的阶段呢
  我们吃过早点动身出发,做汽车半個小时后到了公路边的一个村子口从这个村子进去4公里左右,就到了连绵起伏的大东山脚下大约需要爬山5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东山乡撒莫村那个村子里有我一个好兄弟,叫小辉我在县一中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他上初中一年级这个小家伙是彝族,淳朴自然但不知怎么的有点流里流气,人长的精壮扎实在民族兄弟中算英俊的小伙,而且具备民族兄弟的豪爽和开朗讲义气,所以我哥哥在校外租房子住时认识了他因为这小家伙也和他们乡的另一个上高中的朋友合租房子。初中生是不允许在外边租房子但怹背着班主任这么干。那时我名义上还是县第一中学的少先队辅导员组长,初一到初三少先队员见了我都喊辅导员或喊老师但我直接輔导的是初二的,也就是小辉之前一级的初中生但有时也会和他们班的老师一起出现,因此他们班认识我的学生及他本人也就称呼我為辅导员。后来混熟了就直接叫我老段了。我到无所谓我自己辅导的学生也有多种称呼我的,调皮些的女娃娃们还直接叫我的姓名呢
  我会吹一点笛子,就是小辉教我的他们彝族好象天生有一种音乐细胞,无论男女都会一点吹拉弹唱或舞蹈。黑黑的壮实的小辉就比较精通笛子,吹得很好问他怎么学的,就说没有学是在村子里大人吹的时候自己跟着练,时间长了就熟悉了也不知道什么乐悝之类,只要听过、唱过的歌曲自然的就能用笛子吹奏出来。我可羡慕死了却怎么也学不会,只能对谱或者是特别熟悉,多次练习嘚才吹得出来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对音乐演奏的无知从小学开始,我就拼命学习笛子、电子琴、二胡、吉他、三弦、口琴但朂终一样都没有学会,呜呼音乐之神弃我如此!
  小辉初中毕业后就回老家去了,没有继续念书我到武汉读大学后,和他通过几次信知道他和他家的一些情况。这次去东山地区就决定首先到他们村去。我把最近买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在县农行工作的老亲戚家里带叻随身物品就出发了。
  坐车半小时后到了村子口走20来分钟穿过大路和村子,在一些村民诧异的目光中勇敢地迎山而去.

  40在撒莫村小辉家
  东山坡比较平缓,路面也好一些碎石少,属于泥土和石头混合的类型幸亏没有下雨,路好走多了但看树根的潮湿样子,好象昨天还下过雨的但愿路上不要碰上暴雨。读高中的时候和小辉及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去过他家,两年过去了我甚至有点怀疑我昰否还完全认得路。
  大约两个小时后走到了山顶边的平道上弯弯曲曲,典型的羊肠小道路边花草树木繁多,有的开着不知名的花朵空气中飘着奇怪的香味。很多蝴蝶飞来飞去大大小小,非常好看我们顾不得看花惹蝶,一路认准了西边走去走过了很多小树林の后,感觉太阳的光线变黄了一点一是太阳偏西了,二是接近下坡路了树木越来越少,裸露的黄土多起来眼前逐步开阔起来,忽然轉过一个大山包老虎叹气说再过去还不到下坡路的话,一定是走错了话刚说完,眼前就空了面前就是一个低凹的山区,可以看到右邊一个村子的边角左边前方则还有一座树林。我说:
  “过了左边那个树林就到小辉他们村子了”
  “还要走多远?肚子饿了”小猴子说。
  “一个小时吧先歇一下,吃块饼干再下山”
  找棵已经没有多少叶子的苦楝树,坐树干下吃了块饼干喝了点水,开始下山了下山脚直抖,羊蹄子把下山路踩得坑洼不堪幸亏我穿的是排球鞋,比较轻便他们哥俩虽然穿皮鞋,但都很旧比较合腳。好不容易下到山脚了走在了平地上,天突然变了短时间阴黑一片,冷风狂刮稀疏而又粗大的雨点掉了下来。我们还来不及周围看看有没有石崖、山洞啥的头上已经落了百十个雨点。看看前边有个小转弯深处伸出树枝来。赶紧奔过去一看竟然是个小庙!
  嫃是菩萨保佑祖宗显灵啊!
  赶紧蹿进小庙一看,是个观音庙看起来是前几年才塑的,农民手笔观音菩萨五官怪异,介于胖瘦之间男女不分,面上简单的彩色也起皮了观音供在低矮的土台子上,台子后边还有一个长点的土台子上边坐了3个塑像,象童子也象佛,更象土地公公婆婆小庙很小,我们三人进去后几乎就站满庙里了台子前有个破油盏,有点残香真不知道这样的荒野山地会有谁来燒香磕头。估计还是附近村民为赶路的行人躲雨而建的吧
  雨没有下大,粗点之后是密密地跟着风走了一遍地上刚湿,就停了太陽又冒出来了。我们出来一看深深呼吸了一阵雨后特别的清新空气,感觉精神振作于是加快了脚步向小辉他们的撒莫村走去。到了这裏我对路就更加熟悉起来
  5点半钟,终于走进了这个山坳里的小村子村子被一簇簇、一丛丛的竹子包围着,村民们的房子就散布在竹丛之中由于地势矮,我们进村之后就看不到太阳了到处阴凉下来,斜阳只照在东边更远的山顶上
  小辉家在村子靠西的边上,囸房是普通云南农村两层土木房子左中右三隔,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是上下两间、一共四间卧室。正房前边右是厨房、猪圈左是烤煙叶的烤棚。民族山区的村民现在也有了不错的经济收入依靠烤烟脱贫致富的不少,尽管程度有限大部分人还是生活在艰难之中。
  令人高兴的是小辉在家,正在洗衣服呢看到我们的到来,这小家伙高兴之极赶紧放下衣服招呼我们进屋,屋里很黑地上有传统嘚火塘,楼板被烟火熏得暗黑无比
  我问他家里其他人哪里去了?
  “我爹和我哥哥去做活还没有回来我妈和我妹子到地里拿菜詓了,我奶奶去我姑爹家了不知道你们今天来,家里没有什么菜啊杀鸡杀鸡!”小辉还是那么憨厚,皮肤更黑了不过看起来人成熟叻些,比在县城上初中时略显老成
  “不要杀鸡了,有什么吃什么咱们又不是什么贵客。”我赶紧说
  “不行,不杀鸡没有办法喝酒了家里的老腊肉都吃完了。你们坐着我先去烧水。饿不饿饿么先去菜地那边摘梨吃。”
  “好啊!想吃梨!酸不酸”
  “不酸,脆甜的走走走,就在前边一点翻过小坡就到了。摘梨回来再杀鸡”小辉说着就起身带我们去摘梨。这里的梨不大比鸡疍大点,有点酸但脆香可口。我们边摘边吃还带了一袋子回来。晚上杀鸡喝酒一家子快乐和谐。他父母身上充分体现了少数民族好愙、直率的特点吃饭时我们谈起钱币、古董,小辉他爹找了几个清朝的“通宝”出来都是很普通的。又说家里本来有很多银子都打荿首饰了,准备给女儿做嫁妆的我看看小辉的姐姐,不过18岁吧听了她爹的话脸羞红了,头低到胸脯上了她和她妈妈在厨房里吃的饭,吃完才来堂屋里坐着听我们说话小辉说他姑爹家里有很多银子,等下带我们去看看
  晚饭后小辉带我们去他姑爹家。这是个豪爽嘚汉子说话声音很大。热情招呼我们进去他正在陪客人喝酒。他今天请了几个人一起做活刚刚回来吃饭。我们说吃过了坐在堂屋邊上。两个客人也使劲招呼我们喝酒姑爹不管我们说什么,吩咐姑娘去拿碗筷小辉说他有一个表姐,两个表妹表姐17岁,今年底等猪養胖就要出嫁了小辉姑爹说:
  “来到不喝酒,除非是瞧不起我!小辉你给我听着你的朋友来了,就是你姑爹我的朋友!他们老远從县城来是难得的贵客!不喝酒怎么行!不喝酒来我家干什么?!赶紧坐过来!”
  没奈何我们四个只好再次坐到酒席前。好在姑爹家的酒席是直接拿一床草席铺在地上很宽敞,加入四个人也不嫌挤表妹们已经把碗筷摆上来了。这里的女人们总是一句话都不说包括客气话。只听男人说话姑爹吩咐他媳妇再去炒一盘白菜、再切一碗腊肉来。
  喝酒过程中小辉提到了银子。姑爹很兴奋还说峩们这么年轻怎么懂得老银子的真假呢?外边的城市人买这些银子去干什么铜钱又拿去干什么?哈哈哈哈说完他就吩咐他媳妇去房间裏把银子全部拿来给我们看。

2019年3月15日上午《》老主编、著名編辑家、评论家先生于贵阳与世长辞。何锐先生出生于1943年重庆万州人。1994年起他主持了《山花》杂志改版,使《山花》跻身于全国一流攵学期刊行列成为中国先锋文学的一大重镇。作为一代编辑家何锐先生立足《山花》,锐意进取经他发现和扶持的文学新人,业已荿为中国文坛的中坚力量其编发的作品有的已成为当代文学经典。他为文学事业全力以赴呕心沥血,其奉献与担当的编辑家精神影響深远。他的辞世是文学界的巨大损失,令人无比悲痛!作为后继者《山花》同人定将以何锐先生为楷模,砥砺前行

现我刊特从纪念诗文中选出一部分,组成纪念小辑以缅怀何锐先生。

我向来只叫他何锐或老何这便可见我的没大没小。若现在想再对他叫一声何老師已无此可能,他在云端我宁肯相信他现在就坐在云端,云端上当然还有张桌子他正在那里编稿。想想真是让人悲从中来。最早记不清是哪一年,是何锐打来电话他自报家门,他再三地说他是何锐我再三地听不清,便再三地问最后终于听明白了,是《山花》主编何锐从此,便电话不断何锐的口音是那种需要有人在旁边才能听懂的,起码在我他说十句话,我倒有七八句不大懂但意思茬心里却已明白,那就是他在要稿中国之大,杂志之多主编也不少,几乎是每次都要亲自打电话约稿也许就只有何锐老兄这么一个人直到他退休还不曾停过。他打电话一般都是在晚上“你好,我是何锐”这算是开头,接下来约稿。短篇小说《狂奔》原来计划是給《》写的结果被他一约就约到了《山花》,《》原来计划是给《》写的结果被他几次的电话一约两约就给了《山花》。

我知他退休他打过电话来,我说你也不歇一歇还在编?他便兴冲冲地从头说来原来这次他是在给出版社编丛书。他说短篇没你不行,我说荣圉荣幸他便说要哪篇哪篇,他心中有数点名要哪一篇哪一篇的电子稿,我便发过去过几天,他又来电话说换一篇好不好?这篇如哬如何不是不好,是与整套丛书怎么怎么我便换。知他是认真的不苟且,从整套书的总体出发虽是编稿,却有统率三军的那种气概何锐说话向来快,很快地说很快地说我在这边只能听他说,是糊涂地听湖涂地听这算是很好玩的一件事。但每次八九不离十都知噵是什么事比如他对我说他从高处摔下来的那件事,竟是兴致勃勃像是在说别人的传奇,像是很好玩我却在心里怕了,知他上上了鋼板打了钢钉如果碰上强大磁场的磁铁,会不会一下子被吸起来粘在上边哈哈,这太像是动漫画面何锐便在电话另一头说你笑什么?我便赶忙收了笑正经起来,说稿子的事心里想,这个老何锐已经这样,不知还能下得了地走得了路否他却依旧兴致勃勃,说他嘚家大人在他小时候的时候就曾一遍遍地说他要他走路看路不要两眼去看了天说到这里,他兀自在电话里“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笑起來,说他就是这走路不看路的坏习惯这下好,一下子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脚踏空摔下去这件事,可能他自己也觉得有趣对我说了不止┅次,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何锐在中国,在众多的编辑里可以说算是一个最棒的编辑,起码我是这样认为不少人把编辑工作当作苦倳,他却不以为苦倒是,让你觉得他一次一次地约稿很辛苦本来手头有个稿子想好了给这给那,但他一打电话心里便有不忍,稿子便给他也放心。《山花》在中国众多的刊物里可以说是一枝独秀是文学美术并举,是实实在在发了一些真正有新品味的美术作品,介绍了一些这方面的画家给读者是孜孜孜不倦地在那里培养着读者的品位。这样的杂志我是喜欢的而同时也在心里想,何锐是个什么樣的人当然,这是在没见到他之前想象中,个子应该是高的及至我去了贵阳,正赶上他生病住院我便想看他一看,事先带了一幅畫因为他要画,点明了要山水:山水山水好!就山水吧。我便画一幅山水带给他两平尺的那种,正好裱了挂书房也是为了他高兴,便开玩笑样题了这样的款在上边字很碎,苍蝇般大小:“若想小说好必得何锐知。”及至我把画带到病房他正在病床上蜷着,被孓下面人是小小的那么一团,我进去他欠一欠身子想坐起来,我便像是听到了钢板在裂开的声音一时满耳都是“咯咯吧吧”,赶忙仩前把他按住他复又躺下,仍是小小的一团。想必他要是下了床把身子伸展开也不会有多么长大。他爱人年轻时的美人儿,两只掱都是兰花指过来,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把他一扶他便在床头靠定了,他看画我看他,只想他一次次打电话约稿的事三年五年时光僦这么过来了。那次去他住的那个病房里住着三个病人吧,他住在靠门边这个床他侧着脸只顾看画,我便告诉他画上题了这个款,峩念了一下:要想小说好必得何锐知。他便呵呵呵呵笑了起来是喜欢的。那次去我只以为,他是上次被摔坏了这次住院必是旧创複发无疑,却想不到他的夫人在我耳边,笑着小声告诉我他这次住院原是因为便秘。我在心里哈哈哈哈便秘和阳痿好像是都不能太恏对人说,无论怎么难受也只能藏着掖着但我倒放了心,因为从来都没听过便秘要了谁的命。

何锐躺在那里小小的一团,他要我过詓我过去,哈下身听他说话他忽然就又说起了稿,问我最近在写什么有稿一定要给《山花》,忽然不知怎么就说到《上海文学》不發农村题材的小说何锐说,那怎么可以我们中国就是一个大农村。

那天临离开时何锐让他的爱人,从病床旁边摸出两瓶茅台来只說这酒是正经好酒,专门拿来送我的又说他既不能陪我喝酒,所以必要送我两瓶好酒我对他说我要在天上飞,酒恐怕带不上飞机他說,咦谁要你带上飞机,你马上就把它喝掉又说,拿回去喝一喝便知道什么是正经好茅台

因为书多,我家里只是乱书多到无处放,便不管是什么书都横竖乱塞但我知道,在这些书里有一大套书是何锐选编的中国短篇多少家。总想着哪天把这套书找出来再细细看┅下但也只是想。有时候再想想何锐虽然再无电话打来要稿,但知他在天上工作着一定还是在编稿。

有好稿一定给《山花》这句话已经住在了我的耳朵里。

我在《山花》上发表的第一篇作品是个短篇小说,题目叫《又在秋天》那是1995年12月。

1980年发表小说处女作过叻十五年,我才遇到了《山花》

那之前我已经在《人民文学》《》等刊物发表了多个小说,而且还和其他许多文学刊物建立了联系发表作品,其中有些刊物今天的年轻作家,大概都没有听说过比如《启明》《希望》《织女星》等等。

由此可见我和《山花》的结缘嫃不算早,甚至是比较迟晚的了

对于《山花》来说,一个作者的出现可能无所谓早晚,你不出现自有别人出现,但是对于我和《山婲》的关系却确实是有点迟晚,

但是我想起步不在早晚,缘浅缘深与时间有关,又无关

反正在1995年,我们已经开始了

1995年《山花》嘚主编是谁,我记不得也许是何锐老师,也许不是但是后来把我和《山花》紧紧连在一起的,一定就是何锐老师

1995年在《山花》发表叻第一个小说以后,不知为何中间又停了四年从1999年开始,我与《山花》的关系就紧密起来后来是越来越紧,每年都会在《山花》上发表一个小说不是几乎,而是完全没有中断过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十多年。

一切来自于何锐老师的鼓励推动,不折不挠的催促

那些年里,经常接到何锐老师的电话说实在话,每次电话基本上听不太懂何锐老师说的什么,正如叶兆言说的那样接何锐老师的电话,基本上只能听懂三个字“我何锐”。

而其实这三个字基本上也不是真正听清楚的,是因为了解因为熟悉因为亲切所以就知道是他,那是感觉出来的

接下来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答应给《山花》稿子。何锐老师的要求还蛮高的不仅要答应给稿,还要答應给一个最好的还要答应什么时间给稿。就这个月不行,那下个月下个月也来不及,那么你三个月之内一定要给哦。也或者到叻年底的时候,电话来了说,我何锐给我个稿子,我发明年一期

这真是立等可取的态度呵。

以至于我还真有几个小说发表于《山婲》的某某年和某某年的第一期。当然这样立等可取的小说肯定不是立等出来的,多半是已经完成正打算投给别的刊物,结果何锐老師来得及时手到擒来。

因为我的态度尚可何锐老师常以我为榜样,约别人稿子的时候就刺激别人说你怎么拖三拉四的,你看看范小圊我一约,她稿子就来了

当然,我现在写下的这些和何老师的对话内容基本也是想象出来的,但是这个想象不是天马行空的胡乱想潒是建立在真实可信的基础上的想象,因为只要你答应给稿而且保证了给稿的时间,电话就戛然而止了

这就是我接触的何锐老师,吔是许多作家了解的何锐老师

在何锐老师的心中,没有别的事情也不想聊别的事情,只有稿子只有给《山花》投稿。

就这样一个鄉音重到让人几乎听不懂的主编,因为他的隔三差五的听不懂的电话我和我的很多同行都被他征服了。

我们虽然听不懂他电话里的话泹是我们听得懂他的心声。冲着他的这份心意冲着他对文学、对文学刊物这样的挚爱痴爱,我们都愿意给《山花》写稿事实上,从1999年開始我连续在《山花》发表了十多个小说,几乎每一篇都被各选刊和年选选载转载2007年第四届鲁奖开评,《山花》在有限的推荐名额中居然推送了我的两个短篇小说《》和《我们的战斗生活像诗篇》,这两篇小说题材和风格差异较大,但是它们携手共进在评奖中走嘚都蛮远,最后《城乡简史》获奖后来有的评委还跟我说,其实另一篇也挺捧

何锐老师的工作可不仅仅就是约稿催稿,他对于文学也鈈仅仅就是挚爱痴爱他对小说的判断,他对文学的理解他的文学观,他的写作理念等等影响着《山花》,渗透了《山花》使得《屾花》从许多省级文学期刊中脱颖而出,一飞冲天真正成为绽放在高山顶上的烂漫之花。

听口音看相貌都有些老土的何老师骨子里却昰一位先锋战士。

对于我来说何锐老师的认同、肯定和鼓励,不仅是激励我写作的极大的动力更是我在写作中不断探索的极大的动力。记得有一次我尝试了一个路数比较奇怪的小说给了《山花》,心中正忐忑不安就接到何老师电话了,我能听懂的大约是“这篇小說有变化,好”

在第四届鲁奖颁奖的晚上,何锐老师摔成了重伤当我们在热闹的舞台上头顶光环的时候,何老师躺在冰冷的地上昏洣不醒。

我闻讯到医院看望他的时候经抢救他已经醒过来了,但意识并不是十分清醒眼睛也睁不开,陪护他的女儿凑到他的耳边告诉怹范小青来看你了。

那一瞬间何老师睁开了眼睛,他的灰暗的眼睛发出了光彩他不仅睁开了眼睛,他的一只手从被子底下伸了出來,伸到我的面前口齿含糊地说,你给我送稿子来了。

虽然口齿含糊但每一个字我都听懂了,听得分分明明真真切切。

看着那只瘦骨嶙峋却刚强有力的手我想,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给何老师写稿

再后来,何老师退休了

从《山花》退休后,何老师并沒有停止他的文学追求和事业他又给我们打电话了,我们仍然听不太清我的大致感觉,好像是他到了一个什么企业性质的什么刊物洏他借用这个刊物的平台,开始做他的新的文学项目、小说项目

果然的,连续几年何老师组织出版了多部多题材的当代中国经典小说叢书。何老师编经典丛书不仅仅是选择作品,还必须配上作家自己的创作谈所以在后来的几年中,他仍然一直来电话第一年让我写┅篇关于经典的创作淡,我这个人向来不怕写小说,却怕写创作谈之类的文章但是既然是何老师约的,没有二话写。第二年何老师叒要一篇我又写了。到第三年电话又来的时候我忍不住说,何老师关于经典我已经写了两篇了,实在写不出来了他则简洁果断地說,还要再写一篇什么什么时候要。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人想跟何老师讨价还价。

因为我们都知道文学是他的生命,是他的靈魂是他的所有一切。无论在哪里无论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另外的世界何锐老师永远在这里。

今早何锐走了!消息传来,我既惊愕也在意料之中。一个月以前他还来过寒舍,且在小区中迷路近一个小时我当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与他共事十年相识整整四┿年了。他年轻时就显老似乎没怎么年轻过。四十年前他在《山花》做编辑我则是借调到《山花》看稿。他从来不苟言笑偶尔对我說过几句话,是谈他的师长、著名诗人、评论家何其芳在我眼里,他是老编辑了孰料他还比我年少。我到贵阳市文联工作后他来过寒舍几次,都是背一大包外国文学、文艺理论书籍问我是否需要。他自己到新华书店去淘书又一一给爱书者送上门,常常是倚在门框仩也不进屋交书收钱就匆匆离去。仿佛那是他肩负的一项重任

我与他的真正交往,是自1993年开始的那时,他仍是“原地踏步”在《山婲》做诗歌编辑但显著的改变是他的话多了,一谈起先锋小说就滔滔不绝

当年,《山花》是一个边远地区的小刊物主要是本省作者嘚园地。何锐一上任就将目光展望全国他主张《山花》要有勇气和冲击力,边缘要向中心挑战坚持开放、兼容、前卫的办刊方向。他紦重心放置于“七零后”青年作家身上他认为“七零后”作家长期处于夹缝之中,且有夹生之嫌所以,文学生态也该作必要的调整┅代作家的崛起,不仅需要作家自身的努力也需要批评家、编辑家的客观评判和强力推举。他将自己就定位在强力推举的位置上他认為,经典是文学的标杆是衡量文学价值的尺度,抵达经典必须经由文学性、先锋性的路径。坚持文学的先锋性和前卫性更有助于彰顯文学的探索精神和创新精神。要视先锋写作为常态写作对于社会上普遍流行的、编辑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说法,他极不赞同他說:编辑是艰巨的创造性劳动,而绝不是给他人做嫁衣的匠人我怎么可能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匠人!那有什么意思!

这些话,常常是上午仩班之时他拿着一包饼干来到我的办公室,打开来边嚼边说有时慷慨激昂,像对大众发表演说;有时又像是喃喃自语我得凑近才能聽见。到饼干嚼完就差不多结束了。最后他把残渣和包装扔在我的办公桌上潇潇洒洒不辞而别。

对何锐的这些言论和主张我有强烈嘚共鸣,常常会站在他的角度与他一同设想一些可行的举措。比如向世界一百所名牌大学赠送刊物让《山花》发挥了最大的影响力。《山花》在他任职的十几年间在他和编辑部诸位同仁的努力下,跻身于全国名刊之列并一直延续至今。

何锐是一位具有理想主义色彩嘚编辑家文学对于他,不仅是工作、爱好更是一种终身的信仰。他因担任省政协委员六十五岁才从《山花》退休。退休后依然沉浸在对文学的执著追求中。他说脑袋长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容易啊!缺乏思想的勇气和能力,只能写出平庸之作他特别看重作品思想力嘚渗透。而对于七零后作家的优秀作品他不遗余力地推出,每发现一位新人他就喋喋不休,沉浸在对新人新作的欣悦中退休后,他叒利用社会力量与江苏文艺出版社推出了“新世纪文学突围丛书”第一辑和第二辑。分别以“回应经典”“守望先锋”“感觉城市”“紦脉七零后”命名第一辑是遴选《山花》发表的优秀之作。他觉得第一辑在《山花》中遴选三十万字的先锋实验文本丝毫不感吃力因為这都是他亲手组稿编发的。第二辑则面向全国在众多文学期刊中遴选佳作,反倒无更多的选择余地这也能看出《山花》办刊方针的獨树一帜。

他对先锋小说有着独到的理解他认为,孤绝的先锋之旅注定成为一批作家的宿命;一批文坛新秀,在创作中表现出一定的先锋之态;那些曾经先锋而后日臻成熟的作家往往在不经意间又写出先锋之作。从某种意义上说新世纪的先锋写作正逐渐成为一种常態写作。

退休后我们一年大约会见上一两面。最近的一次是今年2月15日,他已经非常虚弱我递上一杯茶水,他双手发颤似乎拿不起杯子,茶水泼了他一身我赶紧找来电吹风为他吹干。他说自己长期便秘很难受。我拿了几瓶让他当药吃。他看了看只拿了其中的┅小瓶。他说只有这瓶进口的是真货;那几瓶包装漂亮,但一看就是用白糖作假的!听他这么说我反倒有种欣慰感。他虽然气喘吁吁却还是那样直来直去毫无顾忌,还是有种专属于他的气度和力度这也是我最敬佩他之处。

冥冥中我感到这很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他拍下了两张照片留作纪念他看了一眼照片,长叹一声:“啊……”这声发自肺腑的叹息让我深深感受到他那人生结局的尾音。

老何突然走了除了难过,还很不适应这几夜梦里总遇见他。如他生前那样老何及老何的电话每次出现也昰突然的,你没有指望他会来但是他突然就来了。

查个人文集和老何联系始于1996年,其时我在郑州正筹备第一部电视剧《大陆人》。陸月某夜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口音复杂说他是《山花》的何锐,致电约稿那时期我生活不安逸,写作是有一搭没一搭既然何先生费心找到了我,自然就不能辜负这是我和何锐主持的《山花》的第一次联系。于是就写了一个极短的短篇《》三千来字,洎觉还不错当时还是手写,稿子也是挂号邮寄这篇小说发表于《山花》1996年的第八期。不久我带领剧组主创团队去海口看景,某夜又接到了老何的电话说小说发表后反响很好,还特别说了一些同行如聂鑫森的赞许。当然最后他必须要说“再给我写点吧”。老何约稿如同邀你喝酒没有多少客套,却让你不好拒绝所以我曾开他玩笑,电话潜入夜约稿细无声。

老何习惯在夜间给他的作者打电话臸少,我基本上是在夜间听到数千里之外那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很突然也很亲切。有时躺在床上看书听见里座机骤然响起,心想这个点來电话的应该是老何果然就是。电话多了感觉这个人的距离就近了,甚至近在咫尺却一直没有见面。

和老何的见面是在2000年的五月那两年我写得多了点,国内七家出版社不约而同地在这一年出了十几本书于是,宗仁发、章德宁、牛志强等朋友就策划在北京举办一个莋品研讨会但我有点顾虑,我脱离体制已经多年同时也不愿接受某个企业的赞助,倘若要办那就只好让大家破费了。在宗仁发的建議下参加的十家单位每家出资三千。这十家单位是:出版社、大众文艺出版社、《小说月报》、《山花》、《文学报》、中国工人出版社、《北京文学》、《当代作家评论》、花城出版社、《作家》与会人员除了北京当地的,还有上海、天津的还有长春、沈阳、济南、苏州、贵阳的。会议的前一天神交已久的老何打飞的由贵阳到了北京。老何时年五十七精瘦,高挑而略显佝偻戴着眼镜,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衬衫提着一只袋子,不像是在出差倒像一个窘迫的中学教师,放学了顺便拐到菜市场买点菜回家。这样的老何应该是我嘚邻居见了面,他首先找到宗仁发说把份子钱交了。说着就从提袋里拿出了事先预备好的一只信封递上时隔多年,这一幕在我眼前依然清晰我喜欢并敬重这样的老何。那次会议送给与会者的礼物是一套三卷本的君特·格拉斯的小说,我请大家吃了顿晚饭以示答谢。我很怀念那个时期

翌年秋,我去昆明参加“中国书市”行前和老何通了电话,他热情地邀请我去贵阳我欣然答应,想这回一定要和老哬好好聊聊看看黄果树瀑布,再由贵阳去成都随汪瀰、余其敏上峨眉山。可是计划还是搞不过变化北京那头突然有急事处理,我让咾何空等了一场

看似衰弱且不修边幅的老何却一心想把《山花》办潮办火,这也是奇观我却经常在电话里刺他,说刊物的品质在提高但版式过于老套、封面设计也显呆板,拿在手里没有阅读的冲动货卖一张皮,刊物也是需要打扮的老何很以为然,说他会改马上妀。记得是1999年秋天的某个夜晚老何电话又来了。这回不是约稿却提出了他的改版计划。他说想把美术作品引进《山花》做成一个“雙重文本”。这显然是一个大胆且富有创意的设想他知道我以前是学画的,希望我帮着拿拿主意我当然支持这个思路,但也有担忧僦是难以建立他渴望的那种“文”与“画”的互文性,不如各行其道或者说达成某种精神上的默契。这种精神就是老何一直坚守的“先锋性”,我以为狭义的先锋性意味着文本上的不断探索。很快千禧年来了,“双重文本”的《山花》面世了焕然一新,广受好评这一根本性的改变,让《山花》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提升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独树一帜谢有顺讲得好,一本成功的刊物背后肯定站着一个人,并活跃着一个不安、健旺的灵魂

老何办刊时有新栏目开辟,比如“三叶草”他要求应约作者小说、随笔、诗歌,三樣都来这样我就好为难,因为我从不写诗但老何是研究诗歌出身,他当然就要力邀却之不能,只好滥竽充数破天荒第一次写了几艏诗示众了。那次北京的研讨会老诗人牛汉先生发言说,潘军其实是一个诗人他的小说《重瞳》就是一首诗。老何接过话头说《小姨在天上放羊》同样是诗,而且他还列举了我在《山花》上发表的那一叶草顺便说一句,日本首次介绍我的小说就是《》

回想起来,峩在《山花》发表的中短篇小说足以编成一本厚厚的集子。中篇小说《从前的院子》还获得了“山花文学奖”那一次,老何来电话邀請我去贵阳领奖可当时我正在横店的拍摄现场,无法脱身只能在电话里向他和《山花》表示感谢。

十年前老何卸任为此他又突然给峩打来电话,介绍他的继任者李寂荡希望我继续支持《山花》。我已经很久不写小说了但每期赠阅的《山花》,都会放在案头这之後老何仍然时有电话来,谈编书谈活动,有时也跟你闲扯说他最近看了我拍的一部,说情节精彩以至于憋着尿看完,接着就问我这┅票挣了多少看似古板的老何其实也很幽默呢。

丁酉年我离开京城回故乡时间与环境有了极大的改观,于是便有了写作与作画的可能去年初写了两个短篇,这样就让《山花》的李晁盯上了李晁隔段时间都会微信提醒,说潘军老师别忘了给我小说哦于是就有了后来嘚《断桥》,发表于去年的第十期——我不知道卸任十年的老何是否看过这篇小说我很想他看看,很想夜间接到他突然的电话与我谈談。李晁后来又让我写一篇创作谈我便写了《“断桥”之外》,其中有这样的表达——

这是我停笔十年之后对小说写作的一次美好的冲動我还得说上一句,自何锐到李寂荡《山花》一直是我喜欢的一份文学刊物。

在我这里《山花》和何锐难以分割。

从李寂荡的文章裏知道3月15日那一天,他带着谢挺、李晁等人把躺在ICU病床上换了干净衣服的老何最后抬上冰冷的担架,抬上电梯抬上殡仪车,我很羡慕老何有这样一些好同事好朋友;我更悲伤,因为很想在边上搭把手哪怕是替老何擦一下眼镜,送他最后一程现在七十六岁的老何帶着他不屑的目光已经去了清洁的天堂,我只能与他约定老何,咱俩来世再聚!

2019年3月18日于泊心堂

2019年3月15日。早上醒来习惯性先到书房,打开朋友圈里一条消息跳出来:“犹记得电话里浓重的贵州口音:窝是伙锐。何锐老师千古”发朋友圈的是作家夏商。这自然不可能是开玩笑惊愕之余,还是想再证实一下忙去翻《山花》李晁的朋友圈,“《山花》老主编何锐老师逝世,无限哀痛!!!”没有任何误传的可能了我一时呆住了,何老师怎么就走了呢

何老师是我写作上的引路人之一。认识十多年来他在我心目中,一直有着极為尊崇的地位一些往事浮上心头,我想了想也发了条朋友圈:

“何锐老师走了。这消息来得实在突兀何老师是我发表的第一篇小说《》的责编。记得大三秋天的一个下午在张新颖老师办公室,张老师把何老师的电话写在了‘何锐’两个字后面自此和何老师开始联系。何老师不时会打电话过来总是说稿件的事,让我帮他约稿问我在写什么,聊编书计划等等好几次到贵州,跟何老师喝酒总是怹带茅台过来,而我总是喝得特别多的那个满上杯子敬何老师,说干了啊何老师却只是抿一小口。起初以为何老师是要慢慢品酒,後来觉得何老师怕是为了省下酒给我们多喝点儿吧?茅台总是不够喝的有一次就是很快喝完了两瓶茅台,现场买了茅台迎宾酒接着喝因为立马有了对比,我头一次觉得茅台还挺好喝的。上次和何老师喝酒是什么时候了两三年前吧,我匆匆经过贵阳大中午的,何咾师照例拎了两瓶茅台过来彼时,何老师退休好几年了席间仍然聊的是稿子。而我因为订好了机票不待席终,提前走了不知道那佽,何老师带的茅台够不够喝”

当时一起聚餐的,还有好几位朋友包括李晁、曹永等。送我去机场的正是曹永。车上我们也聊起哬老师,说起他对文学的真诚和执着事实上,我曾在好多个场合听贵州作家们说起何锐老师包括、肖江虹等;在更多的场合,听省外莋家说起何锐老师包括苏瓷瓷、哲贵、张楚等。

在作家们口中何老师的形象是一个单纯而执拗的文学狂热者。最有名的一个故事是說他为了筹集《山花》杂志办刊款项,曾去找茅台集团某位领导他已经去过多次,那位领导之前已经领教过他缠磨人的功夫就让秘书說,人不在开会去了。他不说什么搬把椅子,坐到领导办公室门口等。领导总得上卫生间吧总得吃饭吧,时间久了自然得出门。他呢自然也得上卫生间,也得吃饭但相持之下,最终是何老师胜了那位领导打开办公室门,问《山花》一年究竟需要多少办刊經费啊?

江虹兄有模仿天分几次见他模仿何老师,那动作、表情和声口无不惟妙惟肖。对他的模仿秀我们总是报以热烈的笑声,而哬锐老师的形象也在这一次一次笑声里,愈发坚固地树立起来

几年前的贵阳聚会,江虹兄在不在我记不清楚了。李晁是在的发微信问李晁,那此聚会是两三年前吧李晁说,应该是2014年吧或者2015年。我只能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回头想想那应该是2014年底,我到贵州參加《十月》杂志笔会回程时经过贵阳,稍作停留这才和何老师碰上面。何老师和往次见面时并无不同表情平静,沉默寡言多数時候,他都在充当听众偶尔会心一笑,法令纹很深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与何老师这次见面竟成永别。

问李晁何老师怎么忽然走了,一直以为他的身体还可以的李晁说,因为脑梗引起一些并发症。想着李晁定然正在忙何老师的后事不便多扰,也就不再问后来財从别处看到,何老师几天前摔了一跤这才进的医院,这才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病症

我知道,何老师的身体其实远谈不上“可以”好幾年前,他曾经摔过一跤非常严重。已经不记得是谁告诉我这消息的倒是记得那人语气峻严,言下之意何老师的情况不乐观,甚至囿性命之虞我头一次给何老师打了电话,电话里具体说了些什么如今是忘却了。大意是我想去看何老师何老师不让,说情况已经稳萣了不用担心。后来自然又说起稿子的事要我有小说继续给《山花》。我答应着后来,没什么话可说电话那头沉默着,我这头也沉默着就这么挂了电话。后来好几次电话里问起,他说头还是有些疼,但没事了在那之后,见面时也问起过他似乎也是说,没倳了

大概是在这次摔伤之后吧?也可能是之前我记不清楚了。何老师打来电话让我帮他约稿。和谁约稿呢是和复旦一位青年作家。他说你们在一个学校,应该熟悉而我呢,且不说熟悉那时候完全就没见过那位青年作家。但这是何老师托付的事儿不好推脱,峩说我试试看吧。

那时候还没微信微博,学校里大家经常上BBS我便到BBS上去找,果然找到那位作家同学发私信过去,说了约稿的事哃学给我发来一则短篇,我转给何老师没过几天,何老师打来电话说稿件看了,感觉一般换一篇。我把这意思和那位同学说了同學又发来一篇,转过去后很快,何老师又来电话了说还是感觉一般,再换一篇我又把这意思和那位同学说了,同学再发来一篇这昰第三篇了,我看了一下感觉还可以的。我想总能通过了吧给何老师发过去后,没想到几天后何老师的电话又来了,说还是不行洅给一篇吧。我想事不过三啊,这都三篇了还不行,我怎么和那位同学说思来想去,还是实话实说那位同学倒没恼,过了阵子叒给了一篇。我赶紧把稿子发给何老师忐忑不安地等着回复,仿佛那是我自己的稿子何老师没让我等多久,很快打来电话说还是不荇,换一篇吧可以写得更好的。语气平淡又怀抱希望。我感觉自己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犹豫了好几天,我才把这消息告诉了那位同学主动约稿,四次退稿这话实在不好说。我想我们今后是不好意思见面了。所幸那位同学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后来我们渐渐成了佷好的朋友。而后来我在《山花》杂志上看到过好多篇出自这位同学之手的小说。

何老师还让我帮他和别的作家约过稿比如王安忆老師等。具体的情形我又给忘记了。时间里很多东西都在迅速远去淡漠,只有何老师约稿时那诚挚的语气忘却不了

细数起来,很多时候都是何老师打电话给我,而我这个后辈没几次主动的。其实不是我懒,而是我觉得何老师这么有名望的前辈,又是主编不好意思叨扰。而何老师从没端过主编的架子。电话接通总是没寒暄几句,他便说起稿子的事而他的话又不是很容易听懂的,开头几次我只能连蒙带猜。

写到这儿想起另一件事。研究生毕业后我也做了文学刊物编辑,自然也会向人约稿有一次,我给陈忠实老师发叻一条短信约稿不多时,陈老师的电话打过来了我忙接了,听陈老师说了两三分钟只听懂了“小说”“稿子”等几个关键词,几乎沒听完整或听懂哪怕一句话电话也就在我的支支吾吾中结束了。而这是我和陈忠实老师唯一有过的一次联系。

无论是编辑还是作家這些前辈们,都这般平实朴素我听说过的有关著名编辑、著名作家的毛病,在他们身上半点儿看不到我自己也是编辑,常听人说编輯只看熟人的稿子,又听人说得给编辑送礼才能发稿。这些自然是不值一驳的谣言且不说别的,就说何老师你看,他可是亏大了那些著名作家们不消说了,就连我这样没什么名气的年轻作家也从来没给他送过礼,我每到贵阳他还请我吃饭喝酒,还喝茅台还喝那么多!

我在《山花》发表了短篇小说《少年游》后,又接连发表了《金色》《街市》等小说此外,《山花》还给我带来了人生中的第┅次约稿有一天,我收到一个厚厚的大信封打开来,是一本杂志杂志里还夹着一封信。杂志是《长城》信是《长城》编辑王志新寫的。他说看了我在《山花》上发表的《》,觉得不错打电话到《山花》编辑部,问到了我的联系方式那时我并不知道,王志新和峩同龄也一口一个“老师”地喊他,给了他一篇稿子被退了,又给了一篇这才留用。直到去年我和志新认识十多年后,才第一次茬石家庄见面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编辑和作者的关系,原本就该这么纯粹而美好的就如文学,也应该是纯粹而美好的

但我想,何銳老师终究对编辑的身份或者说地位有些不平吧?

历史上伟大的编辑家很多。比如孔子整理编辑六经,“《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这评价《诗经》的话,影响何其深远;比如吕不韦主持编纂《吕氏春秋》声称能改易一字者赏千金,后世遂有“一字芉金”之说;比如昭明太子萧统和身边的文士编辑《文选》……近代以来,重要的编辑家仍然层出不穷比如张元济、王云五、胡愈之等等。中华书局的资深编辑周振甫先生说“我国古代最大的编辑工作,都是极为被人看重的是用当时的第一流学者和专家来做的。当時的编辑工作是同学术研究、学术著作结合的有关的学术著作成为编辑工作的一部分。编辑工作同研究和学术著作不是截然分开的”

嘫而,不可否认的是更多的编辑,并不能得到很大的关注他们所作的工作,并没得到足够的重视何锐老师,大概是想要对此作出改變的吧

翻看李晁朋友圈,他发出一本书的书影配文“买到的第一本何老师主编的书”。这本书是《前沿学人:批评的趋势》我立马想起,我也有这本书啊在书房里东翻西找,遍寻不着莫非搬家时给弄丢了?心里莫名跳出一个念头不会就在我身后吧?到身后书架裏找果然,真在那儿在这本书的序言里,何老师在强调“学者型批评家”的重要性时也强调了编辑的重要性:

“我之所以强调这批學者型批评家的重要性,乃是因为他们的异军突起他们与实力作家‘处于同一级别’的较量,不仅使批评家与作家的平等对话成为可能而且还为编辑与作家、批评家之间的平等对话提供了新的契机。这对纠正作家、批评家和编辑之间关系的错位和偏颇形成‘三足鼎立’的新的文坛格局,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

何老师的编辑生涯,或许一直在追求这种“平等对话”的可能所以,退休于他来说必然昰一大打击。退休后或许他迷茫了一阵子吧?刚退休没多久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单从那语气里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失落。然而失落是短暂的,过不多久他又给我打电话,说起的又是稿子了原来,他要编一套书一套填补空缺的书!这便是他主编的“新世纪文学突围文丛”。承蒙抬爱我的《骤风》等小说有幸入选。至今记得他给我打电话探讨入选篇目时,语气是少有的激越仿佛正有千里江屾,铺展在眼前

然而,天不假年何老师想要编的很多书,还没能如期编完吧他或许是带着遗憾走的。但怎样的人生又能全然无憾呢何老师退休后,乃至过世后仍然有这许许多多作者、编辑、批评家和读者念起他,他的一生已经不算遗憾了。朋友圈里越来越多嘚人在悼念何老师。何老师所惠之人甚多我不过是其中算不得特别的一个。

何锐老师的一生是被文学浸润的一生,甚至是作为文学存茬的一生这让我想起他在《前沿学人:批评的趋势》一书里的一句话,“文学有幸成为个体生命活动的一种存在方式个体生命经验的審美传达,并由此而推衍出它的社会意义和人文精神内涵”

和很多人一样,第一次接到何锐老师电话的时候我也被他那难懂的口音所困惑,他是老师我只能装作听懂了,但实际上到放下电话我也只能听出个大概:稿子留用了其他大抵是对一个年少且寂寂无名的作者嘚鼓励。

那个时候应该是在1989年,我第一次在杂志上发表组诗何锐老师当时是《山花》的诗歌编辑。其后许多年里《山花》成为我发表作品的重要基地,发表的频率让很多人嫉妒尤其在何锐老师把《山花》带上了中国文学期刊的“四小龙”时。据说很多人在猜测何老師和我的关系要不这名字为什么频频上《山花》,有时候甚至一年上两次对这些,何老师应该也听到过他退休后有一次碰到时说起,不苟言笑的他居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一点点狡黠,好像赚了什么便宜一样

其实我见到何老师已经是在数年后,他到杭州参加┅个会议我去见他,颇有些诚惶诚恐上个世纪的90年代初,文学正处于一个勃发期作为文学青年,对文学期刊杂志的主编有种仰之弥高的情愫但见到何老师时,内心一下放踏实了:他太不讲究了皱巴巴的,系着一条皮领带(大概是方便拿上拿下)贴身衬衫的下摆吔没有塞在皮带里,而在露出一截在毛衣外面

这个形象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和改版后的《山花》形成两种极端:刊物的讲究和掌门人嘚不讲究因为反差太大,反而显得特别鲜明

即使是见过面了之后,和何老师的交往也一直在作者和编辑的边界范围内作为一个写作鍺,我对和手握发稿大权的编辑过于热络心存障碍而何老师显然也不讲究这一点。一直以来我对何老师心存感激的并不是他发我的稿孓,而是他总能发现我某一个时期里比较好的那部分文字或者,我的一些诗作有所变化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地感觉到。这让我从内心视の为师而不仅仅是一个编辑。

有一件事可以看出何老师对文学的态度那年有个当红作家的小说收到何老师编的书里,一般这样的编选鈈会再付稿酬当时有手机了,晚上10点左右我正好和何老师在聊天,当红作家那个时候打来电话通话结束后,何老师有些低沉老半忝说,这人怎么那么不会生活的!又半天说狗日的,写得真好!

何老师是把我当作小友的我虽然粗枝大叶,依然可以感觉得出来又┅年他到杭州来开会,我去看他告辞时,他给我一个手提袋里面是他千里迢迢带来的两瓶茅台。我喜欢喝白酒大概是那个时候开始的惭愧的是,我一直没有想过给何老师寄点啥总觉得麻烦。

1999年我结婚,先去了桂林的刘春那里之后就去了贵阳,何老师和师母对我昰当作家里的晚辈看待的从贵阳回杭州时,师母也一起送行一定要我们带上一床被子。也是在那一次认识了后来接替何老师担任《屾花》主编的李兄寂荡,以及后来以《银鱼来》等小说成名的冉兄正万当时他们都刚去杂志社。

大概在2008年65岁的何老师从《山花》退休叻,但依然忙碌着他的那个企业家决策研究会这个研究会,当初就是为了给《山花》找钱而成立的在很多缅怀的文章里都写到了。文學是何老师的理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文学的圣徒比我们许许多多看起来在从事写作的人圣洁得多。

退休后的何锐老师依然忙于編书但文学的气象已经大相径庭,大环境也好小环境也罢,现在想来在何老师主持《山花》的近20年里,大抵是文学的黄金年代

唯┅值得安慰的是,2017年我特意去贵州看了何老师一家。一生中后悔的事会有很多但少一点后悔总是好的。

一个作家写的何老师的一个细節让我在悲哀中有着故人犹在的安慰:“某年某月,有好几天何老师突然感觉不适,给领导、同事们说他喘不过气,可能活不过去后来才发现,是他领带系得太紧压迫了喉管、动脉、颈椎等一干要件。”

那个时候我想到的是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灿烂的笑。

3月15日上午10点左右无意间在朋友圈看到作家肖江虹发微信,说何锐就在刚才离开了人世。肖江虹很少发微信想必,这个消息对他来說不但重要且悲痛,一方面也是为告知大家这个不幸消息。

算来何锐先生今年正迈向人生的七十六级台阶,这个年龄也算高寿但這个噩耗还是令人感到突然,想到这么一个好玩、有趣的人以后再见不着了不免有些难过。

我给江虹发短信询问何老师(我们平时都叫他何老师)后事怎么安排,大约在中午江虹回信说,刚才在飞机上我没问他是飞往外地,还是飞回贵阳但我敢肯定,何老师离开囚世时他一定没在现场。

下午我和与何老师亦有交集的两个朋友一同前往贵阳景云山殡仪馆,点了三支香实诚地给他老人家用心磕叻三个头,然后走到冰棺的头上细细看了看他老人家。

我和何老师最后一次见面大约是一年半前诗人李郁葱从杭州来贵阳,他拿好酒招待客人邀我和肖江虹还有别的人作陪,那时他脸色还蛮不错,虽不敢多喝酒之后的一年多,因生计奔波的我听说他身体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廋但总没见着。自打认识他那天起我老觉得何老师和演员陈述犹似,寡骨脸戴副圆圆的小眼镜,深不可测这是我在認识他的那一瞬的深刻印象。陈述早年已去世但这位演员演的《渡江侦察记》中那个特务处长形象让我至今不忘。而何老师虽然不演電影,可他生活中的举手投足比演戏还精彩,冲这个一直喜欢着他。每年要上景云山好几次,去了不管与死者有无交往和情感,嘟得冲着死者家人给死者磕头这对于我来说,不仅尴尬且为难。但大家都这么做,总不至于特立独行而给何老师磕头,却是真心誠意的感到很亲切,觉得他就像个兄长温和可爱。我想再次跪下去给他磕三个头但又觉得奇怪、唐突,最后还是算了

与他认识好潒有20来年了。认识他的时候我在贵州都市报当记者,有一年想不起是省作协还是贵阳市作协的一个文学活动,在贵阳乌当的情人谷景區举行晚上吃了饭,其他人都玩别的去了我与我的文学启蒙老师,当时的《》主编袁政谦先生单独在景区溜达然后遇上何锐先生。の前我认识他可他不认识我,经袁老师介绍我们从此算是有了交往。

我们三人沿着峡谷往里走边走边聊,主要是听他哇啦哇啦说袁政谦老师本来话就少,我们边走边听他眉飞色舞地讲话何老师说的话题,至今我有个深刻印象他说的是如何给企业老板们出谋划策,给他们提供政策咨询和信息帮助他一直说到峡谷深处的一个小水库坝外,然后回头当时我想,《山花》主编不研究文学、却去研究企业和老板们如何掌握政策谋发展真是有意思。好多年后我才明白他的用意。

其实他说话,一是语速快二是几乎无铺垫和逻辑,加上他川话不像川话黔话不像黔话,他的每句话只能听个大概。他去世后外省一些作家、诗人写追念他的文字,说他的贵州话难以聽懂其实,他并非地道贵州人他是重庆万州人。按说听重庆话,我这个土生土长的贵州黔东北人一点障碍都没有然而我要完全明皛他所说的话,有一半必须加以猜测。他说的话既不是重庆话,也不是贵州话更不是贵普话,我把他叫做“何锐体”完全自成一格。

大约是上世纪末有一次,他邀请十来个人到花溪玩也喊了我。记得是在花溪叫碧云的山上其他人都打麻将、玩别的,我和他坐茬房间的床上吹牛他给我讲他在文革期间的遭遇和故事,精彩极了比看小说和电影还有感染力,当时我还说您老把这些写下来,起碼对个人或历史是一个交代啊然,到他离开人世既没有看到他写自己一个字的回忆录,也没看到别人写他的那段人生经受

他简介中囿一句,1994年起主持《山花》改版1978年,改革开放后中国文学一度红红火火、热闹非凡,以至后来有人开玩笑说那时只要在刊物发一首詩或一篇小说,屁股后面立马就会有文艺女青年追着……遗憾的是好景不长1990年代中、后期,文学开始衰落走向边缘化(应该是回到本來状态),这个时候不少纯文学杂志开始寻找出路,有的折腾得面目全非甚至还有折腾死掉的。这个时候何锐老师是《山花》执行主編主编是何士光老师,据我所知他当执行主编,实际上已经是主编了,何士光老师是省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事务繁多,挂个名好像不签发稿子。很快“执行”两个字也去掉了,直接扛起了《山花》重任这时,全国文学期刊面临着考验不少编辑转行,因为經费困难和读者流失的双重夹击文学刊物用要死不活四个字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而贵州这个地方不沿边,不沿海经济、历史、文囮又相对薄弱,办刊经费遇困稿源也不充足,地处省城的两个纯文学期刊之一的《》迅速作出反应改版为面对中学生、大学生读者的刊物。《山花》到底何去何从时隔多年,何锐先生在情人谷傍晚时分的侃侃而谈让我幡然醒悟他盯上企业、看上老板,可谓用心良苦他的韬略派上了用场。他成立的贵州省企业决策研究会他任秘书长,顾问是省领导在当时来说,实属高招《山花》前行的经费算昰有了保障。我写了篇有关贵州杂志“变脸”的访问文章采访何锐先生,他的观点就是坚持《山花》纯文学特色不但不能偏废,还要哽“先锋”才行记得他还说过一句很“牛”的话,大意是:办一本全国唯一不追求发行量而有影响的文学杂志他的“先锋”办刊思维,很快在全国显示出优势同时联合推出《山花》《作家》《钟山》《大家》“联网四重奏”栏目,每期推发同一个作家作品在当时颇受冷落的杂志,又火了一阵他还邀请像格非、马原、麦家、东西、刁斗、范稳、陈希我等这样“前卫”作家到贵州采风,其目的就两个芓:稿子记得,他约过莫言的小说在《山花》发过不少。一方面他要保证刊物的“先锋”特色一方面要加强小说稿质和增加作者稿費,因此不得不与贵州的老板们周旋。

一个文学人一个知识分子,能和老板们周旋在全国文学期刊“节节败退”中,把《山花》办嘚风生水起岂能不“牛”?

作家冉正万从遵义调到《山花》当编辑可以说,当时解决了他不少麻烦他不会电脑,关于《山花》的一些文字需要打印,他站在旁边说冉正万就坐在电脑边给他敲。最让冉正万哭笑不得的是他经常买一摞摞书去送领导和老板。下了车他空着手,他走路大约和他的思维有关走着走着,慢了走着又突然奔跑起来,冉正万提着书跑不动,又累又勒手他往往甩着手┅个劲地跑着不回头看,把冉正万远远撂在后面冉正万只能提着书拼命跟着。他根本不会想到等一等这就是何锐思维。这看起来有点鈈近人情可当他遇到个别无理取闹的作者打电话找他纠缠,甚至谩骂时看到又是那个电话来了,赶紧把手机往冉正万怀里递让冉正萬去对付。

熟悉何锐的人几乎都认为他的思维怪异。听当年的省作协秘书长苑坪玉先生聊过他家养了只猫,一天晚上何锐喵喵地唤著走到楼上邻居家门口,也不招呼直接敲门,一边敲门一边喵喵地唤门一开,他探进半个脑袋到屋里弓着腰,镜片后的眯缝眼一个勁的滴溜溜转喵喵喵地唤一阵,不见猫的动静什么话也不说,转身走了有天上班,他跑到苑坪玉的办公室自言自语说,妈的今忝怎么有点喘不过气,妈的……苑坪玉见他“妈的”个不停抬起头看他,突然发现他敞开的西装领带勒到脖子后面去了……常常他把掉在某个地方,根本想不起来把衣服丢在哪一个地方也不知道,或一只脚穿袜子一只脚光着……作家廖国松摆过何锐一个故事,说是2000姩前后省里一行作家从广西进入领地走访,进一个卫生间拉尿大家进去出来都没事,他拉尿出来惊魂未定,说是被几个人拿着刀把身上的钱掳了还好,给他留了50块买吃的廖国松笑着说这事时,认真补了一句:何锐走在哪儿免不了招惹坏蛋目光哈哈。

了解他的人嘟说何锐是个大事不糊涂,小事常犯傻的家伙

有一次,我下班走路回家他下班走路回家,我们在街上相撞我叫他一声何老师,他停下来嘟囔了一句什么,压根听不明白随即右手伸出五个指头,在我眼前晃了两下然后匆匆走掉了。这一动作让我感到很奇怪可叒琢磨不透,有天遇到冉正万突然想起那天何老师的举动,就把疑惑说了出来冉正万想了想说,对了那天,一家公司把五万元赞助費打到《山花》账上了

在我看来,何锐先生虽时有犯糊涂但他是个粗中有细,有恻隐心、善良的人他有他自己的一套,按说他是個不会把话说得很圆的人,关键是别人听他说话,还要连听带猜可他却把《山花》弄得在文坛出了名。他给全国作家打电话约稿从沒有铺垫,开口就是搞个好稿子来……如果对方想拒绝,他马上来个“狐假虎威”某某都搞了……其实,再他看来以为可以唬住别人其实是自欺欺人,对于名家们来说这话不管用。管用的还是他的真诚和不厌其烦的“先锋”思路他对不符合他口味和标准的稿子从鈈讲人情,市、州作家来贵阳问投给《山花》的稿子的命运,他就两个字:不用(或“不行”)没有多话,然后走掉如果他有心情,他会请吃饭自己或叫编辑部的人陪你到楼下小馆子用餐。我和他有了交情后向他投过小说,几个月了他都不吭声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问他我那小说看没有?他说:不用把我搞得很尴尬。之后我再没给过他稿子,后来在《山花》发的散文和小说都是冉正万和現任主编李寂荡给编发的但我从来没怨过他,而且一如既往地喜欢他

2007年10月末,第四届鲁迅文学奖在浙江绍兴鲁迅故乡颁奖何锐作为獲奖作品《》在《山花》刊发的责编受邀参加颁奖典礼,傍晚在绍兴不小心踩空摔进沟里,摔成重伤医治了几个月,虽然恢复了健康但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深痕,其年他64岁按说,早过了退休年限由于他是省政协委员,说是可以延迟退休时间在我看来,何老师是舍鈈得离开工作岗位他没有什么爱好,男人所谓的“五毒”他几乎不沾,喝酒其实也是不得已而象征性地喝他根本对酒兴趣不大。说怹是编辑家是中肯的,因为他一直虔心于文学编辑工作眼光独到,思维敏锐编发了数千万字作品,说他是著名编辑家名至实归可囿人称之为文学理论家就有些牵强了,他出了两部书写了几篇论文,其中有两部与人合作而成如果他真搞文学评论,有得他写的也僦不会担心退休后无事可做了。他的真实内心是不想退休。这样说丝毫没有对何老师不敬的意思。在中国有权(姑且把《山花》主編当成个官吧)有位的人都不愿意退休,想退休的都是普通工作人员而何老师并非吝这个位置,主要是退下来后他找不到玩的。他对其它没有爱好对文学编辑上了瘾。他曾私下说《山花》没有他不行,他的意思一方面是要找钱办刊一方面说的是他的“先锋”思维囷眼光。2009年66岁的他,文件下来了不得不退,他感到突然

很早的时候,我建议过他希望他多发一些贵州作家、作者的作品,我的理甴是多扶持下近处的人,以后老了多有几个人和你说话、来找你玩。现在我发现我的想法错了。如果他按我的想法去办《山花》《山花》就没有今天的影响、发展。冉正万、肖江虹对他不仅感恩也很尊敬,可是又有多少时间陪他吹牛说话呢?在他离开这个世界時远在新疆、肖江虹在飞机上,都没能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现任《山花》主编李寂荡对他也非常尊重,但据李寂荡说他也是在嘚到何老师去世的消息后才匆匆赶去医院的。

何老师只有一个女儿走的时候,大约只有他的女儿、女婿、老伴在身边他的亲戚都在重慶。他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走完了他的路他应该少遗憾。他本名何顺安锐,据他有次和我聊是领导对他说,你想办一本“前卫”刊物名字不行。于是有了“锐”这个名字如今,文坛知晓何锐者众晓何顺安者少。

昨天早上单位党员政治学习间歇,我回了一趟隔壁嘚《山花》办公室正在上班的不是党员的同事告诉我,看见肖江虹的微信说老师去世了。这些年何老师身体一直不好,令人隐隐担憂但得知他去世的消息,还是感到惊愕我立马与何老师的女婿联系,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便与同事谢挺、李晁赶往省医,路仩非常拥堵但焦急也没用。到了省医急诊大楼重症监护室我们见到了何老师,殡仪工人正给何老师换寿衣生前何老师已消瘦不堪,現在静静地躺在床上更是令人不忍目睹。

一位殡仪工人扛来一副亮锃锃的担架我们四人将何老师遗体抬上担架,抬出重症监护室抬進电梯,抬上殡仪车

今年是何老师从《山花》退休的第十年,也是我做《山花》主编的第十年是我到《山花》工作的第二十年。

我是1998姩冬天在西南师大读研究生期间,经一位作家、也是我同乡前辈的介绍到《山花》做实习编辑的临近毕业时,研究生宿舍门庭若市招人的单位在宿舍门口贴满了招人的启事,大多是那时研究生少,很多单位尤其是追求高学历人才,所以研究生很抢手我可选择的單位很多,但我最后还是选择到《山花》我读高中时,在县城的报刊亭就买过《山花》杂志多年后我读研期间在北培图书馆再次见到《山花》,与之前印象中的《山花》已大不一样以前的《山花》带着较强的乡土气息,而此时见到的《山花》从装帧、版式到内容,端庄大气充满了现代气息,令人肃然起敬我特意翻到杂志扉页,留意了一下是哪些人在做这本杂志。当时我导师主编的《二十世紀文学史》中的“文坛大事记”还记录了《山花》与其他三家刊物联手做的“联网四重奏”。因此对《山花》便有了向往之情在《山花》实习期间,正是冬天编辑部经常在办公室吃火锅,铁炉子上的火锅沸腾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弥漫着菜肴,酒精混合的味道整个編辑部的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真是充满了人间烟火,也许正是这“人间烟火”深深地吸引了我何老师对我实习期间的表现应该是满意嘚,否则不会请他在西师做教授的同学动员我到《山花》工作否则不会派美编(既是美女编辑,也是美术编辑)黄冰同志去西师接我

峩到《山花》,最早何老师安排与他一个办公室做他的助理。他上班时间大部分不在办公室而在外面跑广告、跑赞助,他将全国各地寄给他的稿子让我进行登记(那时稿子大部分还是通过邮局寄的打印稿)阅读、写审稿意见,不留用的我还要写退稿信那时的稿件登記簿,密密麻麻写满了稿件和作者名其中不少作者,当时寂寂无名现在已变成知名或著名作家了。

何老师不苟言笑我也不擅言语,茬一块时他埋头看稿,我也埋头看稿何老师给人印象是很孤傲的。我想一本杂志的气质往往也是主编气质何老师有时给人印象甚至還是严厉的,不易接近但他喝酒后就不是这样了,喝酒后说话滔滔不绝意气风发,有时言语不足以表达他满腔的激情便会手舞足蹈。这个时候的何老师是很可爱的像个孩子。何老师老家是重庆万州与何其芳是一个家族,写有方面的专著可能他身上流淌着的便是詩人的血液。

不用说何老师对文学的投入是忘我的。有时你会发现他穿的袜子,左右不同据说,他有一次闻到办公室有死耗子的味噵四处查找,却发现他买的猪肝忘了带回家腐烂了对何老师来说,发现一个有潜力的新人或一篇好稿子是令他最为兴奋的事情。他對好稿子的评价往往是“狗日的,狗日的”当他发出“狗日的,狗日的”的感叹时我知道他发现了一篇好稿子。

以前《山花》没有專门做后勤的工人所以,杂志从印刷厂出来编辑部立马变成包装车间。我学会了打包可以将杂志包装得方方正正的。我同时还做校對写信封,跑邮局跑印刷厂,喊电话有几年《山花》的封面和视觉艺术彩页在深圳印刷,印好后通过航空运到贵阳有一次,货到叻我和何老师一起到遵义路的货栈去搬运,搬完我们都大汗淋漓。之后何老师带我去他家吃饭,席上何老师,何老师夫人吴阿姨他们的女儿何欣都很少言语,本来就拘谨的我就更拘谨了突然,何老师不知为什么笑了起来我茫然地看着他,他们接着都大笑起来因为我的窘态或是其它,不得而知但何老师爽朗的笑声似乎一直记得,毕竟他很少笑啊。

这些年何老师身体每况愈下,疾病缠身但他闲不住,他的工作就是他的生活从《山花》退休后,他仍然在编一本企业行业内刊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人已瘦弱鈈已他说,“发稿了发稿了!”我很奇怪问他发什么稿了,他说是《企业决策论坛》的稿他说好多稿子他还得亲自改,甚至亲自去寫这几年,有几次聚会譬如叶辛老师来,于坚老师来喝酒从象征性的几杯递减到一杯,话语一次比一次少最后一次见到何老师是詓年冬,也就是三个月前刁斗来贵阳,聚在一块几乎听不到何老师说一句话了,他听着我们聊天似乎听得很专注,饶有兴致的样子偶尔还会会心一笑,那一笑已很浅很浅了犹如夕阳的余晖。

何老师走了他的生命已消耗殆尽。喧闹留在人间沉默永远地留给自己。

“一个伟大的文学时代已经过去”

在众人之中你一眼就认出谁是诗人。

但是你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你的工作是编辑。

你什么都得发┅点但是在你的身上就带着

那样一位倔犟的诗人。但是我已很久很久没有接到

你打来的长途约稿电话了我还要等吗?

是的在下一辈孓,或在下下一辈子

我还有一首诗,一首献给我们那个时代的哀歌

“扑,扑扑……” 三十多年前

和您走在R城的街道上 您问

“是什么聲音?”陪您扭头一看

是您手里的黑色拖在了泥地上

您笑笑 抬了抬手 重新启步

“扑扑,扑……”“什么在响”

您看看我 又问 然后自顾洎说

“不管它啦,是路在响”

您和我支起大半个黑乎乎倾斜的黄昏

您抓起大把波澜 “啪啪啪”

拍着波澜般起伏的两肋 说

“这水败火。”——水随两肋淌下

您说:“这很小的河在很使劲的响。”

那些星星还挂在二十多年前的风声里

您将大摞稿子上的尘灰吹开 摊一掌

旺盛的攵学 您说:“快世纪末了文学

张三李四的世纪末……”风

绕过最远的星星 您擦擦眼镜片上的风痕

二十多年前 和您一起爬上金鼎山

和您一起喘粗气 然后 在庙里

认真拜佛 您为何独自去了庙后?

顶着烈日追上我们时 您说

太孤单了呀刚去烧了一炷香

那,这会肯定变得更慈善了”

神祇在以阳光的方式 发出

十多年前 您递给我的书

也许三十年前二十年前您已经递上过

我辨认着藏在书中的所有道路

“狗日。这些书啧!你要扫它一遍……”

我不知是该用眼光扫 还是灵魂扫

在卷角的书页里 吱呀呀地响

也只能向您敬几杯薄薄的酒啊

说:“还是酒好,从鬼门關过来的人

才该真正进入酒的味道”

您的目光渐渐潮红 生命

今天 当您顺着春天的方向独自远行

那些消失在天地间的道路

又该如何被您的足迹再次找到?

风 卷动小半幅灰暗的春天

为什么 高原上参差的花 已只能

在无边的追缅里 呜呜直响

 这个徒步比较困难的花费的时间叒长,路上出现的状况也估计会比较多,首先你得保证自己有一个好的体能,在出发之前 多做一些有氧运动,还有就是自身需要的装备了,以及一些苼活用品食物跟水都是很重要的,这些到时候你有钱都买不到, 西藏也算是海拔比较高的地方,你在去的时候最好能够带上一些氧气罐或是抗高原反应的药但是我个人认为,旅途本来就是很累的没有必要背负一个氧气罐去,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减少行囊,带点抗高原的药优易活力旅途之類的就可以,还要准备一些简单的感冒药还有呼吸道感染的药,徒步不是那么简单的。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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