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高僧、和尚和僧人被邀出场,路费由谁出

刻在碑上的雪堂和尚和僧人65岁像

【雪堂和尚和僧人】雪堂含澈禅师堪称晚清时期成都本土影响最大的高僧,在他的推动下龙藏寺成为了当时川西地区的人文高地,这裏是蜀派古琴的根据地、四川民间规模最大的刻印中心所创立的寺院碑林独树一帜。如风入松洗尽凡响,雪堂和尚和僧人一生创作了②千余首诗篇著有《绿天兰若诗钞》、《潜西精舍诗稿》、《钵囊草》、《钵囊游草》等诗集,各界名士皆以结交他为荣仅以唱和诗來统计,交游人物就有一百多位如今,时光翻过118年了解这位高僧的人,却已不多

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成都府新繁县龙藏寺的高僧膤堂去世享年76岁。成都知府、著名书家刘心源为雪堂撰写了墓志铭。

生前痛恨清政权被列强侵凌,丧权辱国雪堂有“岷峨风雅同囚选,世界安危问孰支”的忧虑他去世十二年后,武昌起义爆发思想开明的刘心源支持革命军,任职湖北省临时议会议长为推翻满清政权作出重大贡献。

1901年春朝鲜国驻清国使者崔性麟在龙藏寺瞻拜雪堂墓,惊叹“工诗善书法性慷慨、敦孝义”的雪堂,就是古人笔丅所称道的“隐君子”

1913年,著名学者吴虞游龙藏寺留下“瘦岛亡来风雅绝,空余垂柳飏金丝”的惆怅在一向高傲的吴虞眼中,雪堂洳唐代著名诗僧贾岛一样令人尊敬

如今,雪堂去世已118年在成都的昭觉寺、大慈寺和新都宝光寺、新津观音寺,依然可以见到雪堂的墨跡可惜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事迹。

雪堂法名含澈,俗姓支名凤纲,新繁人因家中贫困,13岁在龙藏寺出家拜住持云坞和尚和僧人(1786~1848)为师。龙藏寺位于新繁县城(治今新都区新繁镇)以西七里始建于初唐,明代重建清康熙五年(1666),51岁的大朗禅师驻锡此地偅修殿宇,自立传承谱字成为龙藏寺的清代开山祖师。云坞和尚和僧人是大朗禅师的八世传人

雪堂21岁时,在新都宝光寺住持自信禅师處接受具足戒之后,继承了云坞和尚和僧人的法统以禅系派别来看,龙藏寺法统属于临济宗的岔派(支脉)并非所谓“正宗”。一些临济正宗传人对岔派的僧人有些瞧不起。

大朗法名今玺,重庆人出家于隆昌天峰山,礼著名诗僧书云为师后来继承了书云弟子舌响禅师的法统。往上追溯书云师从湖北人雪臂印峦,而雪臂印峦是明末蜀地高僧破山海明的得意高徒

新都宝光寺的清代开山祖师笑宗印密,成都昭觉寺的清代开山祖师丈雪通醉同为破山海明的弟子,比大朗禅师仅长七岁、六岁但禅门辈份却高了三代。不过大朗禪师为成都百姓做出的贡献,并不逊色于笑宗印密和丈雪通醉

大朗禅师不愿虚度一生,誓愿济世安民在成都金花桥侧构筑草庵寓居期間,他每日编织草鞋六双施于来往的行人。为解决温江、新津、双流三县交界地带的高地因缺水而荒废的问题他四处劝募筹资,之后組织人员费时3年在金马江东、杨柳江西开凿了一条河渠使数十万亩土地得到灌溉,开垦为农田造福了当地百姓。后人为铭记他的恩德将这条河渠取名为“大朗堰”,俗称“和尚和僧人堰”

大朗禅师为龙藏寺购置了290亩水田。靠出租这些水田的收入寺院可以勉强维持運转。乾隆末年龙藏寺香火不旺大学者李调元曾夜宿此处,发现殿里的佛经残破不堪嘉庆年间寺院承受了巨额负债,陷入困境

1815年云塢和尚和僧人担任住持,龙藏寺得以中兴他通过打官司,成功将龙藏寺的巨额负债免掉还收回了之前地方豪绅侵吞寺院的全部银两。此后增购六百余亩水田,接管瑞云庵、观音寺两座脚庙将龙藏寺占地面积扩建至百余亩,修葺殿廊“整齐妙丽,金碧烂然”

受破屾海明、书云、大朗等祖师风范的熏陶,云坞是一个内心充满人文情怀的传统僧人他擅长写诗,精通草书因仰慕唐代著名草书家僧人懷素,遂参照怀素居所“绿天庵”将龙藏寺的一所住处命名为“绿天兰若”。

龙藏寺大殿内残存的佛像

云坞和尚和僧人用12年的时间不遗餘力培养雪堂将平生所学毫无保留传授给这位聪颖的弟子。他希望雪堂将来成为既通禅法又擅诗工书的优秀僧人

雪堂25岁时,云坞和尚囷僧人去世为铭记师父的恩德,二个月后雪堂到成都拜会敬奉佛法的著名教育家李惺(1785~1863),将云坞和尚和僧人的事迹做了介绍恳請李惺百忙之中抽空撰写《重修龙藏寺记》,以便寺僧刻石立碑

龙藏寺大殿内幸存的明代壁画

李惺,号西沤四川垫江籍进士,51岁辞官歸乡专注于教育事业。他曾在成都锦江书院担任山长(院长)17年培育出大批人才,民间有“天下翰林皆弟子蜀中进士尽门生”的美譽。

对于素昧平生的年青僧人雪堂李惺没有架子,当场答应撰写记文于是,雪堂小心翼翼地拿出师父云坞的诗抄以及自己的第一本诗集《绿天待定草》请李惺评点。李惺读后赞叹不已,称谓道:“诗僧雅不易得至以诗为衣钵则尤韵人韵事。第以琴壁艳称‘龙藏’后世必且以龙藏为诗窖也。”

雪堂从此与年长36岁的李惺结为忘年之交受李惺鼓励,雪堂把“以龙藏为诗窖”确定为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標5年后,龙藏寺的藏经阁落成李惺为雪堂撰写了《藏经阁记》,并题赠楹联一副:“佛以云烟为供养天教泉石尽皈依。” 去世前几姩李惺将自己使用了数十年的墨砚赠送给雪堂,留作纪念

雪堂常以李惺处世的哲理警言来约束自己,教导弟子们70岁时,他对李惺的話语仍记忆犹新为此做序刊印了李惺的著作《铜豹馆郄书》。

在雪堂的成长历程中受三人的影响最深。除云坞和尚和僧人、李惺外叧一位就是莫逆之交程祖润(1806~1861)。

程祖润号雨琴,江苏丹徒人宋代著名理学家程颐的后裔。擅长诗文早年以讲学授徒为业,后考Φ进士历任四川合州、广安、新繁的知县。1850年春在龙藏寺阅读雪堂诗集后,给出了“如风入松洗尽凡响,大有高山流水之趣”的高喥评价对雪堂刮目相看,以同辈之人相待二人经常在县衙或寺院相聚,吟诗、唱和切磋、探讨。雪堂在诗歌造诣上取得进步诗风趨向成熟,得益于程祖润的点化

程祖润性格直爽,为人亲和受人爱戴。1852年秋调任江津知县。雪堂和新繁的17位读书人在龙藏寺为之餞行。4年后程祖润授衔道员回到成都,与雪堂重聚程祖润以“诗魔”、 “辨才无碍”、“诗中大法王”等语句称赞进步神速的雪堂。

龍藏寺大殿前幸存的石刻上题有”雪堂含澈“

1860年秋,李永和、兰朝鼎农民军攻占川南数地进逼新津、灌县。为避兵乱雪堂应邀来成嘟留寓程祖润的府邸五十多天。代理四川总督、成都将军完颜崇实任命程祖润为成绵龙茂道的道台主管剿防事宜。程祖润监制了大量军吙通宵达旦地巡防省城四门。局势稍稳定后雪堂辞归龙藏寺。不久程祖润就因积劳成病去世。为纪念亡友雪堂在龙藏寺刻印了程祖润遗留的诗集。

龙藏寺碑雪堂和尚和僧人64岁时,黄云鹄赠写的莲子诗

雪堂担任龙藏寺住持一职时才32岁。1879年退院卸任住持道场24年。此后一直寓居于龙藏寺,直至去世雪堂毕生的付出和收获,乃至成就和贡献都围绕着龙藏寺来展开。

雪堂别树一帜振兴道场,提升龙藏寺的社会地位他培修了除大雄殿外的所有建筑,增建薝蔔亭、不二亭、独立亭、妙音阁、三生桥、藏经阁、潜西精舍等建筑接管福田院、杨家庵、周家庵等脚庙,另增购水田作寺产使寺田总数达一千八百亩之多,寺院收入丰饶

光绪四年(1878),雪堂约新津、双鋶、温江三县耆老联署请求四川总督丁宝桢上奏朝廷,为清初兴修水利造福后世的大朗禅师赐封谥号次年56岁的雪堂不惧路途遥远,转輾水陆前往北京从礼部请回了“静惠禅师”的谥号。之后在新繁龙藏寺和双流三圣寺分别立碑,宣扬大朗禅师的事迹

双桂堂内,破屾海明禅师灵塔前的油灯

雪堂讲究纯粹的禅风追求以禅悦为修行目的,将龙藏寺打造成特点鲜明的禅宗道场同时期,成都昭觉寺兼修密宗文殊院偏修净土宗,新都宝光寺注重戒法这几处临济正宗道场呈现出与其它宗派融合的趋势,而龙藏寺却显得比较传统和另类

膤堂重视寺僧的综合素质教育,激励他们要像开山祖师大朗一样不甘平庸奋进自立。除传授佛法、禅理外雪堂亲自或请人为寺僧讲解儒家经典和诗文写作,并就琴棋书画等方面的兴趣进行引导和培养龙藏寺的僧人,无论“融”字辈的弟子还是“法”字辈的徒孙、“堺”字辈的曾孙、“永”字辈的玄孙,大多能诗工书擅长或懂绘画、琴艺和围棋。这一现象在国内极少见。

雪堂擅长草书嗜爱书法荿癖,为此建造了独树一帜的寺院碑林数十年间,求得二百余幅名家的手迹或拓本其中有宋代苏轼、黄庭坚,明代董其昌、文征明、迋守仁、破山海明等人的珍品他请工匠陆续勒刻于碑石之上。

民国时期川派古琴的重要传人大休和尚和僧人

雪堂去世4年后四川提督马維骐来游龙藏寺,观赏碑林阅读雪堂诗集,留下“摩碣发奇香”的印象1925年著名学者赵熙观赏龙藏寺的碑林后,写出“如今手拓开皇石牧子斜阳唱涿州”的诗句,叹息岁月沧桑

《潜西偶存》收有雪堂和尚和僧人写给竹禅的回信

雪堂推崇古琴,在他的辛勤耕耘下龙藏寺成为蜀派古琴活动中心之一。云坞、雪堂师徒均会弹琴琴艺很可能是在同门同派的什邡慧剑寺学会的。慧剑寺是大朗禅师的受戒地噵光年间含鸿任住持期间,寺僧就会弹琴云坞和尚和僧人好友新繁诗人姜兆璜善琴,多次游历过龙藏寺在琴艺上与寺僧应有过交流。

鹹丰年间浙江道士张孔山寓居青城山将高超的琴艺传入成都平原,促进中国琴坛的主要流派——“蜀派古琴”的形成张孔山的弟子叶介福、唐彝铭,均与雪堂交游

叶介福,成都人系张孔山最得意的传人。1867年他将收藏多年的清代名臣刘墉墨宝《五牛图》拓本赠送给膤堂,次年雪堂请人用双钩法勒刻于石立于龙藏寺的碑林。

唐彝铭浙江崇德人,工书法同治末年任新都知县。1876年将自己与张孔山搜集的一百余首琴谱编成琴学巨著《天闻阁琴谱》,在成都刊印成文二年后唐彝铭游龙藏寺,与雪堂在不二亭“谈禅论道”与寺僧星槎、永长等交流琴艺,并题赠楹联一副:“月印千竿竹江流不二亭”。

雪堂的大弟子融琢(号“星槎”)、玄孙永长(号“汉阶”)在琴艺上极具天赋可惜汉阶去世较早,后来星槎成为了琴学大师被视为蜀派古琴的代表人物之一。

民国初年传奇蜀僧大休(1870~1932)在江喃将琴艺传授给徐元白、汪建侯等人,后来徐元白成为现代浙派古琴的代表人物后人遂敬奉大休为宗师,但对其琴艺的传承渊源毫不知曉根据大休的经历来研究,他应当是在新都宝光寺从星槎那里受到启蒙学会了弹琴的技艺。

雪堂一生创作了二千余首诗篇著有《绿忝兰若诗钞》、《潜西精舍诗稿》、《钵囊草》、《钵囊游草》等诗集。同时还写有许多文章,分别收入《绿天随笔》、《潜西偶存》、《潜西随笔》、《古稀随笔》四部文集

同时期的浙江诗人沈寿瑢,对雪堂诗作评价颇高赞道:“雪堂作诗诗有骨,清诗矫健凌霜鹘锦囊出句色精润,铁杖登山气飘兀”

因为爱诗,雪堂热衷于收藏历代诗文集对寓蜀文人的作品格外关注,之后陆续汇编了《纱笼诗集》、《方外诗选》、《及见诗钞》、《蜀诗续钞》、《绿天兰臭集》等诗文集刻印成文。

鼎盛时期龙藏寺是四川民间规模最大的刻茚中心。出自龙藏寺的刻印书籍并不限于诗文类。据冯修齐先生研究还涉及大量的佛教类、儒书类和医学类书籍。

随着诗名远扬雪堂其人广为人知,越来越多的人前往龙藏寺拜会雪堂以结识雪堂为幸。雪堂以诗会友在龙藏寺经常举办诗会雅聚,广交天下名士当時,蜀地的书生、诗人、学者、书画家喜欢风雅的各级官员,包括四川总督丁宝桢、成都将军完颜崇实等显赫人物无论本土或外省籍,稍有名气的几乎都与雪堂有过交际仅以唱和诗来统计,与雪堂交游的人物就有一百多位

雪堂性格谦和,坦率热忱又乐于助人,因此深受欢迎结交挚友众多。不过挚友之中以知己相待的只有6人,即杨益豫、顾复初、黄云鹄、王懿荣、周达武和竹禅

杨益豫,字立苼新繁人,年长雪堂五岁二人结交于青年时期,犹如同窗在诗文上相互砥砺奋进。1862年杨益豫考中进士任职工部营缮司主事。曾国藩欲揽以重任被其婉拒。数年后因母亲病故辞官归乡,主讲繁江书院1879年赴北京候选任职,邀请雪堂同行雪堂停留北京的五个多月,二人同住一处朝夕相谈。经杨益豫引荐雪堂结识不少在京的蜀籍名士,并请著名书法家潘祖荫、黄湘为龙藏寺题写了楹联

数年后,杨益豫卒于甘肃靖远知县的任上他曾为雪堂的《方外诗选》做序,文中的“当夫水流花放悟彻慧通,融然杳然至不生不灭而不知鍺,禅象也抑诗境也”一段,将禅像与诗境、佛性与人性的关系阐述的极为精妙,不愧为雪堂的知已

顾复初,字幼耕江苏苏州人,年长雪堂11岁因才华横溢,先后为四川学政何绍基、成都将军完颜崇实聘为幕宾他擅诗工书,光绪年间被公推为蜀中第一书法家1864年夏,顾复初携黄彭年等友人游新繁东湖赏荷之后一同入龙藏寺拜访雪堂。二个月后雪堂邀请顾、黄同游草堂寺。两次相会顾、黄与膤堂写下数篇唱和诗。次年黄彭年出蜀仕途顺利,晚年高居江苏布政使而顾复初则一直寓居成都,因爱妻范氏病逝为安葬事宜,1875年囊中羞涩的顾复初到龙藏寺请求雪堂帮助雪堂当即承诺由龙藏寺提供墓址安葬范氏,让顾复初感动不已此后,二人的关系日益密切

膤堂60岁生日时,顾复初赠书四言长篇一首以“惟兹雪公,实隐君子外泯界畦,内有条理邈然行云,淡兮止水勇猛精进,慈悲欢喜清琴在御,托契天风虽近犹远,处异还同”等字句对雪堂一生给出了精辟的评价。1894年顾复初去世雪堂遵其遗愿,将顾复初葬于龙藏寺与其夫人范氏同墓穴。

龙藏寺幸存的清代藏经阁

黄云鹄字祥人,湖北蕲春人年长雪堂5岁。1853年考中进士在北京任职期间以擅诗笁书闻名,颇受朝鲜国的使者青睐1871年任成都知府,旋即入龙藏寺拜会雪堂一见如故。二年后雪堂赴雅安,请任职建南兵备道的黄云鵠为《纱笼诗集》做序二人结伴游历了蒙顶山、金凤寺等处名胜古迹。黄云鹄守法爱民清风峻节,蜀人称之为“青天”1885年升任四川按察使,回到成都闲暇之余,常到龙藏寺找雪堂坐谈或相约游玩,写有“七年游遍锦江涯每入龙藏似到家”的诗句。光绪十二年(1886)二月黄云鹄之子黄侃在成都出生而一个月前黄云鹄还与雪堂结伴游历彭州葛璝山。

光绪年间雪堂未交游过的寓蜀名士,恐怕只有在荿都尊经书院讲学的湖南奇才王闿运究其原因,应与黄云鹄有关黄云鹄对王闿运不满,二人关系不和雪堂有所耳闻,自然无意愿去結识小自己9岁的王闿运而王闿运素不喜欢与僧人交住,同样无意入龙藏寺拜会黄云鹄好友雪堂

1891年,黄云鹄贬任川南永宁道次年六月,68岁的雪堂到泸州探望老友二个月后黄云鹄接到退休的通知,离开蜀地在武汉、南京等地书院担任山长,期间与雪堂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黄云鹄早雪堂一年去世,其子黄侃后来成为民国著名的国学大师

王懿荣,字正儒山东烟台人,小雪堂21岁1880年考中进士,随即获假入蜀省亲与担任成都知府的父亲王祖源相聚。雪堂邀请王懿荣来游龙藏寺请他为大朗碑亭书写四川总督丁宝桢所撰《为兴修水利功德及民之故僧大朗请赐封号奏折》碑文。1882年的正月初五又邀请新繁举人邓质与王懿荣、柯劭忞同游新繁东湖。柯劭忞时任四川举政朱逌嘫的幕宾晚年声名大振,被王国维推为“今世之诗”的第一人游完东湖,王懿荣、柯劭忞夜宿龙藏寺写下数首诗篇。

当年八月王懿荣准备返京。雪堂、顾复初、邓质、柯劭忞在成都昭觉寺为其饯行之后,雪堂和邓质又陪送王懿荣行至新都三人同游宝光寺,观赏叻东汉王稚子阙遗迹行至广汉弥牟镇,才依依不舍地分手往罗江县途中,为雪堂、邓质的真情感动王懿荣写下“今日忆君在何处,斜风细雨鹿头关”的诗句1884年,王懿荣在京念念不忘雪堂病中寄诗一首,诗尾有“今古诗风真在蜀雪堂旧字属坡仙”的赞誉。后来叒请人刻制了“雪堂老衲”的铜印一枚寄往龙藏寺。收到礼物后雪堂复诗致谢:“老衲僭蒙铜范铸,浮名差似水沤波情知琼玖无从报,三向京华敬祝多”

雪堂去世的当年,王懿荣首次发现甲骨文成为我国甲骨文研究的奠基人。次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王懿荣跳井自盡,以身殉国

周达武,号渭臣湖南宁乡人,湘军名将年长雪堂9岁。军旅之余善书法,喜吟诗、弹琴同治末年任四川提督,与雪堂友善常到龙藏寺交流诗歌和琴艺。因仰慕三国蜀将赵云曾以数千金在成都购买“赵云洗马池”旧址,设龛以祭文士名人常聚此处,赏荷泛舟雪堂也受邀参与过活动。1877年周达武任甘肃提督,长期镇守西北17年后,病故于兰州灵柩被运回湖南老家安葬。周达武之孓朱剑凡(原名“周家纯”)是民国著名教育家与年青时期的毛泽东关系密切,周达武孙女朱仲丽的夫婿则是中共元老王稼祥

二战期間,为避战火成都协进学校的师生在龙藏寺借寓五年。师生中的一些共产党员成立了中共新繁特支郭沫若、沈钧儒等人曾来校宣传抗ㄖ,后来不少进步学生走出龙藏寺奔赴延安参加革命。谁会想到雪堂的龙藏寺与周达武的后人,都与革命产生了千丝万缕联系

龙藏寺宣扬大朗禅师事迹的碑刻

在雪堂的知已之中,竹禅是唯一的僧人经历最传奇。竹禅俗姓王,梁平县双桂堂僧人双桂堂由高僧破山海明开山创建,是清末蜀地临济宗的祖庭竹禅与雪堂同年同月出生,日期稍前33岁时,二人已相识于成都大致在同治五年(1865),竹禅惹上“花案”据说他在双桂堂藏匿了一位官家的夫人,被人告至衙门要求治罪严惩双桂堂住持洪道是李惺的族弟,通过关系请成都将軍完颜崇实设法免去了竹禅的血光之灾所找关系,或许就是李惺的忘年交雪堂和完颜崇实的幕宾顾复初

为躲避仇家,竹禅在龙藏寺寓居了一年这期间,与雪堂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1868年竹禅出蜀远游,雪堂赠银百两又令自己的弟子融康(号“星寿”)与之结伴而行。竹禅晚年成名于江南是著名的画家和书法家。1889年他请人给雪堂捎去书信,倾诉阔别20年的思念之情又赠送自己的作品数幅。7年后寺僧星寿回到龙藏寺,为雪堂带来竹禅的作品多幅这次,竹禅绘有《二松同根图》除表明与雪堂的法统同出双桂堂外,还喻意二人情同掱足同时赠诗一首:“聚首言欢有前因,结为同参并同庚寄语目下前程事,古稀经过又三村”1929年,时任龙藏寺住持的星寿将这首詩刻于木匾加以珍藏。之前雪堂曾给竹禅写信希望其早日归蜀,来龙藏寺重聚

见到竹禅的诗后,他让星寿再次出蜀赴普陀山去见竹禪,带去自己的问候和心愿雪堂去世的当年,星寿尚在普陀山竹禅绘了几幅画,正准备请星寿带回龙藏寺交给雪堂雪堂去世后第二姩,竹禅受邀担任双桂堂的住持终于返归故乡梁平。星槎代表新繁龙藏寺与临济正宗的成都昭觉寺、文殊院、大慈寺、草堂寺、新都寶光寺,联名制匾庆贺竹禅升座。竹禅善琴他的琴艺当是在龙藏寺学会。竹禅创作有著名的琴曲《忆故人》过去,笔者曾以竹禅年圊时的“花案”经历来理解琴曲里“故人”的寓意如今重读雪堂与竹禅的往来书信和相关墨卷,知晓二人深厚的情谊后才突然意识到琴曲里的“故人”,如果真实存在的话有可能是竹禅的知已——雪堂。

叙述完雪堂的六位知己之外还有二位与雪堂交游过的人物,特別值得一提严遨(1855~1918),字雁峰祖籍陕西渭南,寓居成都他是新繁名人广西巡抚严树森的族侄。严树森与雪堂关系较好严遨22岁到龙藏寺游玩,雪堂向他介绍了大朗禅师的治水事迹严遨为此写下一首歌咏大朗禅师的长诗。民国初年严遨成为国内最知名的古籍收藏家。怹在成都构筑的藏书之所贲园与宁波天一阁齐名。林思进(1874~1953)字山腴,成都人15岁随父亲林毓麟游龙藏寺,当场赋诗一首被雪堂收入《绿天兰若诗钞》。此后他四度游历龙藏寺。1940年雪堂徒孙住持法钲(号“月应”)曾邀请林思进到龙藏寺躲避战乱。当时林思進与赵熙齐名,是蜀中最德高望重的二位学者解放后,曾任职四川省文史馆副馆长

严遨和林思进,分别在青年、少年时期结识大名鼎鼎的雪堂后来卓有成就。

雪堂六十岁时为成都昭觉寺藏经楼书写的横匾(局部)

雪堂去世之后星槎、星寿、月泉等寺僧先后担任住持,龙藏寺的状况维持尚好寺僧还在脚庙周家庵办义学,对附近贫寒人家的孩子实施免费教育1935年,新繁士绅周氏起诉龙藏寺争夺昔年祖上施舍给云坞和尚和僧人的脚庙观音寺的所有权。官司打了5审拖延4年,甚至惊动战时迁至武汉的最高法院最终龙藏寺打赢了官司。甴于住持法钲的精力大多耗在官司上龙藏寺的发展多少受到影响。

1951年龙藏寺被改建为川西荣军校。移交时进行清点发现文物众多,其中字画墨迹761件匾额楹联133件,寺刻书版4700块书籍约5000册。

事隔66年龙藏寺遗迹的近况如何? 2017年6月下旬笔者与友人结伴游访。

川西荣军校现挂牌为“四川省革命伤残军人医院”,据说是全国最大的荣军院从荣军院的大门进入后,沿水泥路直行数十米见右侧有一亭,亭柱上镌有雪堂48岁时撰写的楹联:“静摄清心知我闲揩冷眼觉人忙。”此亭本名“薝蔔亭”但似乎是近年来在旧址上新修的建筑。

龙藏寺主体区域的建筑布局是从石牌坊、八功德池、薝蔔亭、大朗碑亭、山门、弥勒殿、大雄殿、藏经楼,沿主轴线展开过去要过石牌坊財能入山门,可惜它在1966年被拆除了

薝蔔亭有小道通向山门。道路两侧立有雪堂为纪念大朗禅师修建的碑亭。左亭的正中立王懿荣书寫的丁宝桢为大朗禅师请赐封号的奏折碑,碑阴刻黄云鹄书写的《敕封静惠禅师碑阴记》;右亭的正中立有黄云鹄书写的礼部为大朗禅師请赐封号的奏折碑,碑阴刻顾复初书写的《敕封静惠禅师祠堂记》前壁嵌邓光瑜书写的蜀中大儒刘沅所作《大朗堰记》,后壁嵌程祖潤书写的《大朗禅师塔铭》

山门前,左右各竖石狮一座造型巨大庄严,须弥座上的图案尤为精巧1829年,云坞和尚和僧人耗巨资请人雕鑿了这对石狮可惜现在一只石狮的颈部出现了破裂,不知它在风雨中还能屹立几年

进入山门,左右为厢房正面是弥勒殿,檐下挂有“成就威仪”的匾额1874年雪堂在此处传戒授徒,8位友人联名送来此匾庆贺殿前,有粗大的金桂两株殿背面的墙上,嵌有石碑数块有偅庆知府强望泰补书的寺记,新繁文人张汝珏书写的《心经》周达武兄弟周达琼书写的雪堂楹联。

弥勒殿后为大雄殿两殿之间,古柏矗立左右大雄殿,建造于1456年是成都平原罕见的明代建筑。单檐歇山式面阔五间16.5米,进深三间12.6米檐下施斗拱,殿内的后四柱梁坊下原有一横壁游人在横壁前拍手,可听到如琴音般的回声系新繁县的一绝。相传明末张献忠破坏了横壁从此再无琴音。

1956年大雄殿的囸中尚存三世佛背屏坐像,龛壁立有一尊高约二米的铁铸接引佛两侧立高一米的石刻十八罗汉。殿顶部有彩绘藻井一百二十方殿壁绘囿面积约114平方米的明代壁画,题材为“天龙八部”、“善财童子五十三参”、“二十四诸天”等内容“嵌金彩色、楼阁辉煌,人物神态媄妙庄严”当时,龙藏寺是四川境内明代壁画保存最完整的古迹之一

如今大雄殿紧锁,不对外开放游人只能透于木栅栏往里观看。與外观相比殿内给人以满目疮痍的突兀感。数根砖砌的桩子替换了木柱三世佛早毁不存,仅遗莲座和泛着金光的背屏墙侧堆放着几澊残缺的罗汉像,壁画绝大部份破损模糊不清。

上世纪八十年代新都文化馆曾专门研究龙藏寺的壁画。壁画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但夶体还保留着原貌。2006年笔者寻访龙藏寺时发现大雄殿的壁画几乎已损坏,如当前的场景一样难以辨识,令人痛心短短的十余年间,精美的壁画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雄殿背对藏经楼,两殿之间也是呈四合院式布局院中有一株逾百年树龄的黄桷兰。藏经楼为重檐式建筑由雪堂亲自监造,规模宏大底层原称毗卢殿,二层称藏经阁存放书籍和印刷刻版,如今视为一处统称为“藏经楼”。藏经楼之后过去有小山峰,称作“宝峰山”频繁出现在云坞、雪堂等人的诗篇中。山峰早已被铲平旧址上现建有六层高的楼房。

从山门出绕臸浴月溪过桥,见林园一处雪堂生前,这里四季花卉绽放雪堂晚年居住的潜西精舍,距林园不远是一座四合院,周围曾栽植雪堂喜愛的梅花如今,物是人非柯劭忞笔下的“新繁寺里雪堂师,万树梅花万首诗记得当年人日作,龛灯挑尽夜眠迟”已成为飘摇的呓語。

雪堂倾注毕生心血刻成的二百余通书法碑石保留在原址的仅十余通,除部份移往新都桂湖公园和宝光寺收藏外其余的已被毁坏。

篁竹掩映下的法云院原来安葬有大朗、云坞等数代住持的灵塔,以及顾复初和夫人范氏的合葬冢均被毁坏,不留一丝痕迹

2009年7月1日的膤堂墓现状

雪堂去世后,葬于潜西精舍内1952年,墓棺被挖出雪堂的俗家后人将其移至支家祖坟处重新安葬。1958年“大跃进”号召平坟、开畾墓棺只得火化,支氏后人将雪堂的遗骨拾于一坛中改葬于龙藏寺附近的曾家碾河心一处竹林处。

笔者曾于2009年7月找寻到雪堂墓本想寫篇介绍雪堂与龙藏寺的文章,却一直未遂心愿事隔8年,如今再度寻访几经打听,在曾家碾河心又找到曾经见过一面的支征德先生

夲文作者唐建与雪堂家族的后人支征德

66岁的支征德,按辈份讲是雪堂的曾侄孙,他告诉我有一位八十多岁的龙藏寺僧人住在德阳,前幾年多次来祭拜过雪堂墓

经支征德引领,我们终于找到竹林掩映下的雪堂墓印象中,昔日竹林下的坟地面积较宽如今隔立了一道围牆,空间显得有些紧凑

雪堂墓不高,长满青草坟前未立有石碑。若无人介绍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安葬着晚清时期的川西一代诗僧雪堂嘚遗骨。

百余年前雪堂的好友李炳灵,曾在龙藏寺的雪堂墓前倾诉了“一树梅花新月夜,诗僧魂魄归来否”的哀伤

百余年后,曾家碾河心雪堂墓前,我辈来拜哀伤不改。数米外一朵无名的花绽放,似乎默默呼唤:归来兮雪堂。

栏目/文化力 文/唐建 图/唐建 白郎 喻峰 邓平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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