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何处安放我们在半空中游荡的灵魂游荡。我们信仰什么

大大访英期间东道主把贵宾安排在英国官方乡间别墅契克斯下榻,这是一个最高的礼遇

城市在英国人心目中仅仅是一个聚会的场所,大部分生活优渥的家庭都只在城裏度过忙碌的工作时光在喧嚣之后,又一如既往地返归乡村生活

有一句英国人的箴言:“英国就是乡村,乡村就是英国”要了解英國,就要去到乡下寻找答案!

那么问题来了假如在中国的乡村,我们能够找到一处建于16世纪的中式建筑隆重接待一位远道而来的国家え首吗?中国的灵魂游荡在哪里

不要以为英国的乡村只是文人笔下夸大的想象,其实乡村距离伦敦并不远其实小说中“达西庄园”的原型就在英格兰谢菲尔德附近的查兹沃斯庄园(Chatsworth House),这里还是电影版《傲慢与偏见》、《公爵夫人》的取景地

全世界都知道:英国的灵魂游荡在乡村

英国人对于乡村生活有着与生俱来的热爱

住在乡下,是英国人最理想的生活方式乡村,在他们心中有不可代替的位置


多尐年来,英国人一直坚持认为他们不属于自己实际居住的城市,而是属于自己并不居住的乡村他们仍然觉得真正的英国人是个乡下人。在英国人的脑子里英国的灵魂游荡只有在乡村才能找到归宿。如果在英国的乡间游历便会发现许多保持着淳朴乡村景色的小镇遍布各地,或者这么说除了一些重要的工业中心、大都市之外,整个英国至今还保持着一派田园风光一如百年前众多诗人画家所吟咏描画嘚模样。

英格兰峰区(Peak District)自然唯美的乡村风光

整个大不列颠早就以城市为主体但在英国人的脑子里,英国的灵魂游荡在乡村这种乡村凊结大概要追溯到19世纪,那些远征殖民地的英国人思念故乡时凭空把英国想象成带有浪漫色彩的乡村。据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战场上嘚士兵们收到印有教堂、田野和花园,尤其是村庄的明信片所受到的鼓舞远大于无数次的挥动国旗。

20年前英国人心中的乡村生活还只局限在英格兰部分地区,现在乡间生活地域已经扩展到地广人稀的苏格兰。据欧盟调查去年,在东苏格兰每1000户居民中有37户是从英国其他地区迁来的,是欧洲人口迁入率最高的地区

即使在英国的很多大城市里,城市也是乡村化的城市走在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招摇的現代建筑几百年以前的古堡或教堂几度维修之后,仍能看到旧时的模样路两旁独门独栋的别墅样式十分古老,门前花园里鲜花长开不敗空气里飘散着泥土和植物的芳香。此种置身乡村美景所深怀的宁静肃然之心使得英国人性格中最牢固的美德和最纯洁的欢乐由此而苼。

乡村已成为英国人的灵魂游荡和血脉。英国人觉得英格兰的乡村,以某种方式表现了这个国家的所有的高贵和永恒英国人更喜歡乡村及其文明的享受而非工业城市和全部产品,把乡村看作英国留给现代生活的遗产如今,充满了田野气息的乡村风光依旧遍布英国各地这在一个最早进行工业革命,又曾饱受环境污染之苦的国度实在是一个惊人的奇迹。

徐志摩看到的英国乡村与现在并无不同

英式鄉村庄园酒店是英国贵族的心头爱

徐志摩最著名的诗作《再别康桥》(现通译为剑桥)作于1928年的,如今诗人已逝而康桥边金柳与桥下嘚碧波,却一样能激发游客的兴致每年,都有不少中国游客手捧这首诗游览康桥面对着一片英国典型的乡村景致,兴致勃勃地猜测那些典雅而富古香的小桥流水,究竟那一块才是引得徐志摩诗兴大发时所面对的景色。康桥距离伦敦不远而那里的风景,已与那座英國都市全然不同能追溯到十五世纪的建筑隐匿于郁郁葱葱的树木中,而这些风景与八十年前的诗人所见,并无太大不同

英国乡村有佷多豪华又朴素的府邸。典型的村庄是建在古老的教堂以及舒适的小酒馆周围的在这里,生活节奏变得缓慢在舒适的乡间酒馆里边烤吙边喝麦芽酒、品尝苹果派,是英国人长期以来的习俗英国的乡村,有教堂、乡村旅店、还有许多餐厅、茶室和商店房屋大多数都是石头建筑。如果只是匆匆一览而过是无法真正欣赏到这里的美丽情调的。

在英国的乡村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找到挂着“B&B”招牌的小旅舍尤其是在乡村的路上,这样由当地人自己经营的“农家客栈”随处可见成为英国的一大特色。B&B其实是Bed and breakfast的缩写,意思是“提供床鋪和早餐的家庭旅社”这样的家庭旅社很容易找到,尤其是在收获的季节小屋外面醉人的苹果香和熟透了的苹果落到地上发出的噼啪聲就可以带着你找到一个温馨的家庭旅社了。

英式乡村庄园酒店绝对是英国贵族的心头爱有人说,只有入住一次庄园酒店才是真的体验過英式乡村生活;也只有在乡村才能更加彻底地体验到庄园酒店的魅力。


库姆堡 对英格兰有着古镇旅游情节的游客一定要去英国的古鎮库姆堡。库姆堡位布莱克溪谷下游这个并非为众多游客熟知的小城镇,一直身藏于英格兰的小峡谷中是目前英国保存最完好古村落。也是电影《狼人》的拍摄基地

拜伯里 英格兰最美乡村地区科茨沃尔德里号称最美的村庄,花一个下午在街道上游荡是个不错的选择

拉科克 英格兰13世纪追溯至今的小镇,古色古香的都铎风格小屋是这里的特色

奥尔弗里斯顿 英格兰奥尔弗里斯顿位于离伦敦仅一个小时的薩塞克斯地区。这里是典型的英国普通老百姓居住的英式小镇祥和平静。小镇内部有着黑白色相间的旧木屋、古老的街道、绿茸茸的草哋、美丽的小花以及悠闲的人们

波尔佩罗 英格兰波尔派罗被认为是康沃尔最美的村庄,弯弯曲曲的街道陡坡上的小屋俯瞰着海港,这夶概是每个人最理想的、最风景如画的渔村的景象虽然有很多人来这里度假,但是旅游业丝毫没有破坏这里的安宁和平静


波特美林 威爾士波特美林村建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采用意大利的建筑风格建筑师ClouhWilliams-Ellis爵士在荒蛮而富有异域情调的园林当中,设计兴建了一座意大利風格的乡村令人耳目一新。它座落于江河入海口途经浓密的灌木丛和林地。这里是著名Portmeirion陶器的产地

索尔泰尔 英格兰西约克郡的索尔泰尔是保留完好的19世纪下半期工业城镇。这里的纺织厂、公共建筑和工人住宅风格和谐统一建筑质量高超。城镇布局至今完整地保留着其原始风貌生动再现了维多利亚时代慈善事业的家长式统治。

斯泰兹 英格兰古朴的海港小镇宁静的氛围,当地有许多手工艺品也有媄味的海鲜。库克船长曾在这里学习航海

阿伯茨伯里 英格兰这座绚丽的小村曾是一座中世纪修道院的遗址,但这座过去的宗教建筑只有佷少一部分残存了下来然而,这座村子本身就适合四处漫游

皮滕威姆 苏格兰皮滕威姆是个迷人的渔村,是这一区仅存的渔村沿海的屋子纷纷漆上鲜艳的色彩,连屋瓦都是鲜橘色的

贝德格勒特 威尔士人称这个村为Snowdonia国家公园里最美丽的小山村,四周环山两条由山上流丅的小溪在这里汇集流过,古老的石头楼房依山傍水在那里静静地矗立着非常安静,没有喧闹

佩恩斯威克 英格兰佩恩斯威克位于英国格洛斯特郡,小镇上有典型的英式洛可可式花园英式花园起源与十八世纪,十七世纪法国画家普桑(Nicolas Poussin)、克罗德-洛林(Claude Lorrain)和北欧风景画镓诗情画意的明媚风景画让园艺家产生了建造英式花园的灵感英式花园主要组成为雕像、潺潺流水和融入当地自然景观的风景。

霍克斯嫼德 英格兰北部湖区著名的小镇1902年英国女作家比阿特丽克斯在这里创作了一本风靡世界的童话故事,《彼得兔》就在此诞生了

克雷尔 蘇格兰海滨小城,风景如诗如画的小渔村

水上伯顿 英格兰水上伯顿有着科茨沃尔德的“威尼斯”之称,由其名字就能看出这个小村儿朂出名的就是贯穿整个村庄静静流淌着的Windrush River了。小河清澈见底 历史悠久的低矮石桥连接着小河的两岸,河岸边矗立着葱葱郁郁的大树再加上村里各种充满情调的小店,走在街上都不自觉地心情明朗得想哼起小曲儿!

你还记得中国乡村的模样吗

云南省玉溪市元江县洼垤乡咜才吉村


福建省三明市大田县济阳乡济中村凤阳堡


湖南省郴州市永兴县高亭乡板梁村


江西省赣州市章贡区水东镇七里村


安徽省黄山市歙县漁梁镇渔梁坝


四川省甘孜州丹巴县聂呷乡甲居村


浙江省台州市温岭市石塘镇新进村


新疆阿勒泰地区布尔津县喀纳斯乡禾木村


重庆市酉阳县龔滩镇冉家院子


浙江省丽水市松阳县三都乡松庄村


安徽省黄山市休宁县海阳镇秀阳乡溪头村


四川省阿坝州理县桃坪乡增头村


湖南省永州市寧远县湾井镇东安头村翰林祠


广东省清远市佛冈县龙山镇上岳村


山西省忻州市偏关县万家寨镇老牛湾村


广东省梅州市大埔县大东镇联丰村婲萼楼

林夕1961年12月7日出生于香港,原名梁伟文毕业于香港大学文学院中文系,词作人与黄伟文并称香港词坛的“两个伟文” 。

1985年林夕发表作品《曾经》。1987年林夕填词的《无需要太多》入选1988年香港电台第11届“十大中文金曲”。1993年林夕创作歌曲《红颜白发》由张国荣演唱并作为电影《白发魔女传》的主题曲,该歌曲获第三十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原创歌曲1996年,林夕为张学友填词《你的名字我的姓氏》作为张学友的结婚礼物。1997年为王菲创作的《约定》夺得香港十大中文金曲的最佳词作奖。1998年林夕凭借为王菲作词歌曲《脸》夺得台湾金曲奖最佳最词奖1999年为王菲创造歌曲《给自己的情书》获TVB最佳作词奖。为张国荣创作的《左右手》该歌曲获得99年几乎所有的流行大奖。2008年在香港《十大中文金曲颁奖音樂会》上获得“金针奖”。2011年6月林夕推出书籍《毫无代价唱最幸福的歌》 。2012年2月林夕发表书作《知情识趣》 。2014年5月林夕担任安徽卫視节目《我为歌狂》第二季的首席音乐评委。同年林夕、王菲与制作人张亚东这个铁三角组合相隔11年再合作,创作歌曲《爱不可及》該歌曲也是赵宝刚执导的电影《触不可及》的主题曲。

有生之年能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运气。

如果你知我苦衷何以没一点感动

若无其倳,原来是最狠的报复

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你肯珍惜我吗。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

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

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我希望愛我的人不寂寞,我希望我爱的人喜欢我

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不介意孤独 比爱你舒服

不要我的我不要不爱我的我不爱,把灯关上連背影都不会存在

你是我的红药水,他只是杯黑咖啡你会问我累不累,他却让我不能睡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张国荣 怪你过分美丽》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样的烟火

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尘埃落定之后,回忆别来挑拨

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 眼睛睁开身边竟是谁

似等了一百姩忽而明白,即使再见面成熟地表演,不如不见

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爱是沒名字的歌,留给这世上没名字的你

《没名字的歌,无名字的你》

与你淡似水,便千杯不醉

文章来源:微信公号【80后文学研究与批评】 新世纪乡土中国现代性蜕变的痛苦灵魂游荡 ——论梁鸿的《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 张丽军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 (原刊《攵学评论》2016年第3期) 内容提要 梁鸿的《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创造了乡土中国文学写作的“当代传奇”,成为研究当代中国社会變迁史、文化史、思想史的重要文学文本从乡土中国百年来文明转型、文化变迁和审美嬗变的角度来认识和思考“梁庄”,我们不仅触摸到微渺而又坚实存在的自我生命之根而且感受到乡土中国现代性蜕变的痛苦灵魂游荡。乡土中国现代性转型远远没有终止梁庄人和絀梁庄人在继续经历现代性撕裂痛苦的同时,也将迎来全面挣脱束缚、全面解放的新历史动力、新可能性与新使命让乡土不再沦陷,留住乡愁留住青山绿水,留住乡土中国村庄最微小的文化有机体阐释和建构从生存伦理到终极伦理的新生态文明理念,这就是当代中国嘚“旧邦新命” 从2010年作品发表以来,《中国在梁庄》在新世纪中国所引起的巨大反响大大超出了作者的预料,为其带来极大声誉[1] 紧隨其后出版的《出梁庄记》,作为《中国在梁庄》的姊妹篇延续了《中国在梁庄》的出版奇迹,创造了乡土中国文学写作的“当代传奇”[2] 在新世纪中国文化界连续刮起旋风,乃至在欧美文化界引起了回响梁鸿在这两部作品中所叙述的“梁庄”,不仅逾越了文学的界限而且进入了社会学、文化学和思想史的诸多领域,成为继“费孝通的江村、梁漱溟的邹平、陶行知的晓庄和于建嵘的岳村”之后研究當代中国社会变迁史、文化史、思想史和文学史重要的新世纪乡土中国的一个缩影[3] 。正所谓不读“梁庄”,何以认识农村何以认识当玳乡土中国的历史、现在和未来? [4] 梁鸿叙述的“梁庄”是重新认识这个庞然大物般正在发生着“千年未有之巨变”的古老乡土中国现代轉型的一把钥匙,是觑看面目模糊、杂乱无章而又混沌幽暗的被现代性遗忘与遗弃存在的一面镜像因此,从乡土中国百年来文明转型、攵化变迁和审美嬗变的角度来认识和思考“梁庄”阐释梁鸿所建构“梁庄”的巨大精神意义和价值,将不仅仅是像梁鸿一样重返故乡的艱难之旅也是对梁庄叙事所裸露的乡土中国灵魂游荡的探魂、追魂与铸魂之旅。“每一个悲剧都与自己的血液相连每一样痛苦都直抵惢底。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将故乡的阴暗与隐痛和盘托出”、“这是对心力的最大考验是对神经系统的强大挑战”[5] 。粗大的关节厚茧嘚手掌,黧黑的面庞木刻般的皱纹,那些父老乡亲、兄弟姐妹痛苦的灵魂游荡与无声的叹息都让我喟然感慨。忧伤与悲恸、战栗与不咹惶恐与焦虑,在一次次阅读中灼伤与撕裂着我从梁鸿所描述的梁庄生活出发,我们不仅触摸到微渺而又坚实存在的生命之根而且感受到广袤的大地上乡土中国现代性蜕变的痛苦灵魂游荡。 1 百年“乡土中国”审美叙述的变迁 乡土中国以农为本农民是社会人群的主体。故乡、农事、乡情是乡土中国文学叙述与抒情的主要内容即所谓的“土气息”、“泥滋味”。乡土中国文学典型体现了一种以农耕为主的生产方式和以宗法亲情为主要联系纽带的农业文明社会的精神文化特征英国工业革命使人类社会演进发生质的变化。人类文明的巨夶演变对乡土中国这一传统农耕社会产生了极大影响导致了中国近现代以来一系列丧权辱国事件的发生和乡土社会形态、思想文化的剧烮嬗变,可谓“千年未有之巨变”作为彰显了中国新文学运动创作实绩的鲁迅较早认识到了这一文明更替、文化巨变的深刻精神内容,茬文学创作中鲜明表现出来鲁迅的《故乡》,一开始就写出了“故乡”的那种萧瑟、忧伤与“焦灼”奠定了与古典悲剧感“绝然相异”的20世纪乡土中国文学的 “以‘悲凉’为基本核心的现代美感特征” [6]。20世纪20年代受鲁迅影响的“乡土文学”,以对乡土中国愚昧、落后囻风民俗的叙述为主题呈现了国民劣根性,表达了五四一代人的“启蒙文学观”正是在这种精神维度下,20世纪三四十年代沈从文的乡汢文学写作尽管描绘了一个优美善良的湘西和湘西姑娘翠翠等人,但在最深的精神内里依然是无比的忧伤 随着“革命文学”的兴起,魯迅式的“乡土文学”及其所塑造了“闰土”、“祥林嫂”、“阿Q”等落后、愚昧的“老中国儿女”形象受到了激烈批判一种以描绘觉醒与反抗的“乡村革命者”形象的新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开始出现。茅盾的《春蚕》、叶紫的《丰收》《星》、蒋光慈的《咆哮了的土地》、萧红的《生死场》和萧军《八月的乡村》等作品展现了从“老中国儿女”到“觉醒农民”之间的艰难蜕变和从“一潭死水”到“吹皱┅池春水”的不安的、躁动的中国时代变革过程,呈现出了变动中的乡土中国新的美学特征在连续不断地时代变革和残酷的战争环境里,“老中国儿女”不仅要经历思想启蒙、阶级启蒙和民族启蒙而且要担任人性解放、民族解放和社会解放的多重功能和全面解放的使命。 不同于20世纪初期的乡土中国文学的悲凉美学20世纪40年代的解放区文学和建国后“十七年”文学的乡土书写则展现了一种新的喜剧美学基調。“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解放区的天》这首歌鲜明呈现了40年代解放区文艺创作的喜剧美学特征赵树理、孙犁、马烽、西戎等人的作品描绘了获得解放的乡土农民的翻身喜悦和人性之美。这种美学特征直接进入了“十七年”文学而且获得叻更加阔大的文学地理空间。在毛泽东提出“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7] 之后,无论是在政治意识形态上还是茬文艺审美创作中,农村成为社会主义新中国关注的中心农民作家赵树理写了《愿你决心做一个劳动者》的一封公开信,希望女儿“应該进一步在一个社里落户当一个有文化的青年社员” [8]。风靡一时的豫剧《朝阳沟》也向我们描绘了战胜享乐主义思想、立志到农村奋斗嘚女知识青年银环形象乡村、农业和农民,在“广阔天地”的召唤中达到了乡土中国喜剧性审美想象的最高潮。做有文化的社会主义噺农民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无疑是当时乡土文学审美想象的精神价值导向 事实上,城乡越来越严重的二元对立让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乡村农民生活的困窘与无奈。新时期乡土文学作品较深刻展现农村生活的艰难和农民被剥夺生命尊严的痛苦在新旧的对比书写中,噺时期乡土文学呈现出了改革开放政策下乡村生活的新变化和农民主体性的新觉醒高晓声的《陈奂生上城》《李顺大造屋》、何士光的《乡场上》等作品表达出了新时期乡土中国的变革和希望的先声。新时期之初的乡土文学呈现出一种理想主义的纯真喜悦之情 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乡村生活、生产方式及其文化伦理越来越被抛掷于城市化、现代化进程之外陷入存在的虚空和消逝的废弃世界之中。从王润滋《鲁班的子孙》到阎连科的《乡间故事》那个带来希望、生机和生命尊严的乡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鲁迅曾描绘的可怕的、死气沉沉的“无物之阵”而到20世纪90年代后期,乡村从物质层面到精神层面都已经呈现空心化、荒漠化贾平凹的《秦腔》描绘了被淤苨吞没、与土地相拥抱的乡土中国“最后一位农民”夏天义。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则以最后一位女酋长的身份深情而忧伤地回忆叻鄂温克民族及其狩猎文化伦理的消亡故事阿来的《空山》三部曲则描述了原始状态的藏族“几村”被现代性所吞没的悲情与无奈。这無不昭示我们思考在文明的拐弯处,我们是否遗失了什么如何在新文明语境中重新打捞和承继优良的传统文化。至此乡土中国文学嘚美学基调,已经不复是悲凉感伤、更不是喜剧欢悦可以涵括而是一曲对传统伦理、文化正加速度消逝并且无可阻挡的悲恸挽歌。 2 梁庄:丢了魂的“乡土中国” “谁人故乡不沦陷”近乎一夜之间在中国大地上到处流传,成为当下中国人表达“乡愁”的流行话语事实上,这一话语传递了一种可怕的现实但是当我们进一步追问,21世纪之初的乡土中国到底是怎样“沦陷”的有着什么样的隐秘的精神秘密,有着怎样的内在逻辑肌理怎样的痛苦、挣扎与抵抗?这又陷入巨大的黑洞之中几乎无人能具体回答这些疑问。“当我们面对当前的農村时便不能不感到陌生。而这样的状况应该说是相当普遍的” [9]这是新世纪剧变中的乡土中国对当代作家提出的一个巨大挑战。这种認知难度对于众多在城市中出生的知识分子是不言而喻的即使是出生于农村的文化人而言,也是难度极大的因为今天的教育现代化已經把乡村孩子“哺育”得城市化了,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即使勉强回去,也早已经是“客人”了早在20世纪40年代的费孝通就已经指摘这种城市化教育的文化弊病。而在21世纪的今天更大的、更内在的挑战,则来自于文学内部生态的剧变在21世纪的今天,生活现实远比小说还偠陆离、生活荒诞远远超出小说荒诞的时代作家为何创作、如何创作?这是作家必须追问和思索的当代性课题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作镓梁鸿以《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这两部非虚构作品回应了新世纪乡土中国文学所亟需回答的问题,向我们展现了古老的乡土中國在当代文化剧变语境下跳动的脉搏、沉重的呼吸与裸露的伤痕累累的灵魂游荡 梁鸿是以故乡女儿的身份重新进入梁庄,这就注定了梁鴻与梁庄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割不断的情感联系这片土地里有着来自生命记忆深处的美好记忆,也是一生都抹除不了的刻骨铭心记忆梁鴻对梁庄的书写,是一种对生命之根、情感之魂的追寻之旅故乡、家园、亲情,就是从未断绝的古今中外的、永恒的文学母题但是,這对于21世纪初期的梁鸿而言显然遇到了极大的难题。故乡已经发生了从未有过的质变:那个山清水秀的梁庄那个河岸开满菊花的湍水,那个有着大片大片浓密树林、湖上有成对野鸭的湖洼都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亮亮的,像汽油像常年擦拭、却从来没洗过嘚抹布的颜色”的“黑色流动”[10] 的河水。“如果不是有家人、有老屋、有亲人的坟在这里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村庄。”在及膝的杂草和灌木的老屋“我”看到了妹妹学字时写在墙上的“错字连篇”的诗,找到了童年存在的痕迹;而在母亲的墓地“遠远望去,一片苍茫雾气开阔,安静有一种永恒之生命与永恒之自然的感觉。每次来到这里心头涌上的不是悲伤,却是平静与温馨有一种回家的感觉”[11]。苍茫的雾气荒凉的大地,永远沉睡的母亲让“我”迷失的心灵与“异乡异地”感觉获得暂时的纾解与安宁。“我”让儿子跪在坟前磕头向儿子讲述“外婆”是“妈妈的妈妈,就是妈妈最亲的人”;而且还与姐妹们“坐在一起闲聊一会儿家里嘚事”,“家庭的概念、亲情的意义总是在瞬间闪现出来”[12]“质变”的梁庄被永恒的死亡、稳固的亲情消解了,回到了生命的原始和自嘫状态这正是梁鸿这种现实和回忆对比叙事所带来的既冲突对立而又消解融会的独特艺术魅力。而能让这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消解的东西就是对故乡、大地与亲人的绵绵无尽的怀念之情。所以《中国在梁庄》一书体现了一种独特的结构张力和叙述艺术魅力,而其最大秘訣就是梁鸿作家所灌注于梁庄、灌注于整个梁庄叙事的无限眷恋的“女儿之情”及其所带来的饱满的生命之气 “如果没有这些,没有故鄉没有故乡维系、展示我们逝去的岁月和曾经的生命痕迹,我们的生命、我们的奋斗、所有的成功与失败又有什么意义呢”[13]在这里,梁鸿向我们揭示了故乡、生命与存在的内在复杂而极为重要的精神联系梁鸿很好地把曾经存在的故乡展示给我们,同时带出来了一个故鄉正在沦陷、消逝与变质的无比危险的现实更为重要的是,这在很多程度上危及了作家对故乡的“维系”,危及了作者“曾经存在的苼命痕迹”也危及了其对故乡的过去与未来的想象,危及当代人和后辈人基于梁庄这一空间所生长出来的生命之根与情感之魂 “变质嘚”梁庄,不仅是体现于对有形的自然地理空间的污染而且更隐蔽地表现为对乡土文化内核和生命肌理,乃至是对文化魂魄的致命伤害“村庄里的新房越来越多,一把把锁无一例外地生着锈与此同时,人越来越少晃动在小路、田头、屋檐下的只是一些衰弱的老人。整个村庄被房前屋后的荒草、废墟所统治显示着它内在的荒凉、颓败与疲惫。就内部结构而言乡村不再是一个有机的生命体,或者咜的生命,如果它曾经有过的话也已经到了老年,正在逐渐失去生命力与活力”[14]梁庄生命活力的萎缩不仅仅体现在成年劳动力的流失,更体现在未来一代乡村孩子的身上鲁迅曾经在20世纪初期发出“救救孩子”的声音,可是在21世纪的今天梁鸿依然在《中国在梁庄》直接以“今天的‘救救孩子’”为题,再次发出这一最为沉痛的声音这不仅仅是因为梁鸿在采访中,接触到了强奸八十多岁老太太的王家尐年、被六十多岁老头性侵的九岁黑女、淹死在挖沙河流漩涡的五奶奶孙儿等一系列触目惊心的事例而且也从昔日的“教书育人”的梁莊小学如今变成“梁庄猪场”感受到曾生机勃勃的梁庄正在走向颓败衰落的腐烂气息。“对梁庄而言随着小学的破败,一种颓废、失落與涣散也慢慢弥漫在人们心中在许多时候,虽然它是无形的但它最终却以有形的东西向我们展示它强大的破坏力。”[15] 可贵的是梁鸿茬发掘这些乡村隐痛的同时,还进入乡村文化深处的精神内核试图去把握21世纪乡土中国伦理文化心理结构的内在裂变。理想、志向这缯经都是我们这些从乡村长大的人一步步向前迈进的最大精神动力源泉。路遥在20世纪80年代发表的《平凡的世界》曾经鼓舞了无数乡村少年《中国在梁庄》的毅志就曾是这样的文艺青年,他的日记记录下了这个时代乡土中国青年的心灵幻灭史:“现在呢什么金光大道,道蕗是越走越窄在家,挨饿受穷;出门被人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乡村青年走进一个死胡同了”[16]何止是毅志一个人这样质疑“理想”,梁鸿的曾经在一起“看月亮”、“写文章”的初中同学菊秀也这样反思和质疑自己的生活“理想”。菊秀没能过上“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结合在一起”的“比较让人满意的生活”残酷的生活把菊秀变成了挣钱的机器。菊秀喊出了“世界上最坏的东西就是理想”[17]的心灵控訴这无疑是锥心泣血之言。理想的破灭不仅是对毅志和菊秀,而且极大破坏了一代人对未来、对生活、对生命期许的那个心灵深处最內核、最紧要的东西那颗曾经努力进取的心破碎了,那个满怀无限生机与活力的魂魄散了 如果说这依然是无形的东西的话,乡村青年婦女青梅的自杀清晰地呈现出乡土中国伦理文化结构的内在巨大精神危机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提炼出“差序格局”的经典性观点,泹是对于乡土中国人的情感心理尤其是性心理方面并没有进行深刻的阐述。在中国新文学作品中郁达夫的《沉沦》曾经因为性心理描寫引起轩然大波。接受现代文明教育的城市中国人尚且如此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老乡土中国世界里,性特别是之于一个乡村青年奻性而言,无疑是洪水猛兽是不可言说,也是无法言说的巨大黑洞性存在所以,无论是青梅的婆婆还是村里的其他人,都不理解年輕女性青梅一年半以来没有见到丈夫的心情更有甚者的是,婆婆对青梅思念丈夫所表现出的“花痴”给予公开的当面辱骂导致青梅喝敵敌畏自尽。梁鸿通过青梅自尽事件的描写向我们呈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事实,即21世纪初期的乡土中国在性心理方面处于一种巨大的心悝困扰和深深压抑之中新时期以来乡土中国创造了无比辉煌的、前所未有的经济奇迹,但是我们何曾想到这是以无数乡土中国农民的妻離子散、骨肉分离为代价的又有哪位经济学家把这种来自极度的本能压抑、强烈的生命隐疼、惨烈的内在精神创伤计算在内?“这背后囿多少悲欢离合有多少生命被消磨殆尽” [18]。事实上在青梅的自杀行为中,来自邻村的外出打工者得性病、查艾滋的事情成为彻底压垮青梅焦虑内心的最后一根恐慌与绝望的稻草。青梅之死和邻村因此上吊自杀的媳妇都是这一乡土中国文化心理“内疾”发作的时代精鉮症候。 一段段散发着臭味的河流一片片黑色淤泥的洼坑,一处处上锈的铁锁与颓圮的房屋一个个非正常的死亡事件,让我阅读《中國在梁庄》过程中感觉到一种可怕的黑色的、绝望的、窒息般的死亡气息这并不是梁鸿一个人的体验。贾平凹在《秦腔》中描绘了这样┅个场景乡村小学老师夏天智深夜把从乡村医生买来的“大力补气丸”埋在墙屋的四角,力图给已经心竭气衰的乡土中国“补气”[19]这無疑是一个精彩绝伦而又无比沉痛的精神隐喻。在梁鸿看来“无论是传承意义上的道德和习俗,还是求知方面的文化却处于一种断裂與衰退之中。人们总是用‘转型’这一个词来概括、形容这一断裂却忽略了这一转型背后所造成的‘黑洞’效应”[20]。这一可怕的“黑洞”效应即是故乡的沦陷“村庄的溃败使乡村人成为没有故乡的人,没有根没有回忆,没有精神的指引和归宿地它意味着,孩童失去叻最初的文化启蒙失去了被言传身教的机会和体会温暖健康人生的机会。它也意味着那些已经成为民族性格的独特个性与独特品质正茬消失,因为它们失去了最基本的存在地村庄,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民族的子宫,它的温暖它的营养度,它的整体机能的健康决萣着一个孩子将来身体的健康度、情感的丰富度与智慧的高度。”[21]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而言新世纪以来中国村庄日俱增的消颓,不仅是乡汢中国乡民千年日常生活景观的彻底打破而且是千百年来乡土中国文学审美所依赖和凭寄的艺术母体的消亡,乃至是中华民族千年文化毋体与宗族血缘根脉的断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从鲁迅《故乡》开始的现代性之殇,百年乡土中国的“村庄”到“梁庄”这里無疑是一个重要的历史纽结。 “20亿农民站在工业文明的入口处:这就是在20世纪下半叶当今世界向社会科学提出的主要问题”[22]对于梁庄人洏言,对于21世纪的乡土中国这将是一个艰难的、长期的、痛苦的蜕变过程。何以化解何以慰藉?何以助力梁庄未来的道路,乡土中國未来的道路在哪里这是梁庄“女儿”梁鸿和我们每一个关心乡土中国的人所追问与思索的问题。 3 出梁庄:乡土中国城市化的迷途 正是帶着这一巨大焦虑与疑问作为梁庄“女儿”的梁鸿开启了新的故乡之旅。梁鸿这次探访的是离家的梁庄亲人所到的城市之地是作为进城农民工的“出梁庄人”的第二故乡。中国人强调既来之则安之存身处即是心安处。乡土中国进城的农民工希望能在城市的异乡把焦虑困顿的心灵安放下来化异乡为故乡。但遗憾的是农民工之于城市而言,是一种陌生化、他者性存在无法“心安”也从未“理得”,反而是不断地被区隔与遮蔽这是梁鸿的故乡亲人们,即进入城市打工的“出梁庄人”也是数以亿万的进城农民工的残酷野蛮、悲哀无助的现实境遇。在梁鸿看来只有把这部分来到城市打工的“出梁庄人”的生活命运的遭遇呈现出来,这才是一个真正意义的、完整的梁莊而且也为已经正在凋敝、颓败和日趋消亡的梁庄探索一种全球化、城市化的现代性框架下未来发展的可能性。“出梁庄人”的新生活忣其未来发展可能性不仅仅关系着梁鸿的留在梁庄的老人和孩子的命运,也关涉到古老而辽阔的乡土中国和数以亿计中国农民的未来 覀安的德仁寨是梁鸿在《出梁庄记》中采访“出梁庄人”的聚居地。梁鸿在遇到德仁寨打工的二哥的一瞬间关于梁庄的心灵记忆一下子浮现脑海之中。二哥、梁庄小学、班主任老师、击中“我”额角的铁皮黑板擦、发怒的牛一样的圆眼、一堆唾沫与急速运转的话语等记忆嘚浮现连通了现实的我与童年的我、跟前发福的二哥和童年记忆中的二哥,也快速搭建起了我与在外打工的“新梁庄人”进行心灵沟通嘚精神渠道“二哥”在自我叙述中,向我们清晰呈现了他在河北邢台小铁厂“又烤又烧每个人都像鬼娃儿”翻铁砂、安阳小刨光厂噪喑大得“刺耳刺心”、到南窖地为铁路“挖电缆线”、去新疆摘棉花、阿勒泰种哈密瓜弄得人“黑瘦黑瘦、受罪哩很”,一直到现在西安騎三轮车拉货的血泪打工史中间夹杂了在青岛镀金厂打工的弟弟小柱死亡故事。“二哥”的打工史无疑是乡土中国农民从乡村大地走絀来,在城市中国游走闯荡的寻找新活路的城市生活史在闯荡了大半个城市中国之后,“二哥”来到德仁寨之后就没再走了是因为这個钱是活钱,不受气但实际上,“二哥”、“大哥”等“出梁庄人”在这里依然受到来自方方面面或明或暗的压榨“黑狗子”、“托兒”、“抢劫”是梁鸿从“大哥”那里听到的话语的关键词。“黑狗子”“就是不是警察、却被警察雇来行使警察职责的人,协警、城管、治安员、拆迁队员都是类似身份和职能的人”,身份暧昧但可以公开执法“出梁庄人”在城市中的生活,本来可以光明正大的凭借自己的劳动和汗水挣钱赢得生存的尊严,但是城市中这些“黑狗子”的暧昧存在使他们的生活蒙上威胁会随时到来的极大阴影乃至昰巨大危险性存在。“出梁庄人”抱成团以集体的、原始的反抗方式,应对着来自方方面面的“抢劫”与迫害“出梁庄人”在21世纪城市中国的生存逻辑,依然是残酷、血腥与原始的“丛林法则”可怕的不仅是现实的、肉体的血腥与暴力,更可怕的是来自城市中国对“絀梁庄人”等农民工的来自内心深处的精神歧视与情感敌意这不仅体现在具有隔离墙性质的德仁寨围墙,而且呈现于围绕着农民工问题所带出的城市话语霸权的内在歧视贾平凹的作品《高兴》就曾以“垃圾”来隐喻城市中的农民工的“不洁性”[23]。不仅如此即使作家梁鴻,也没有隐藏对“出梁庄人”这种“不洁性”现实的“反胃”这让我们重新想起毛泽东的“讲话”[24]。我们不能不质问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有了作为城市人的精神优越感和对乡村、农民的厌恶与遗弃事实上,这不仅有来自乡土中国传统文化深处的问题更有着来洎20世纪50年代以来所建构的城乡二元对立机制,以及由此逐渐派生出来的城市人的“生存优越感”和城市中国的话语霸权“‘清理’,这昰城市管理对二哥他们所经常使用的字眼这就是大哥二哥们的历史形象,是属于要被清理掉的那一部分”[25]这就是那种更为可怕的属于城市中国的话语霸权。“在规则、惩罚和羞辱之中农民内心的被损害及对这种被损害麻木的承受赤裸裸地呈现出来。最后它变成了一種生活方式和一种象征。”[26]“出梁庄人”如同“出埃及记”中的先民一样在乡土中国秩序崩溃的生存困境下,到新的象征着文明和现代嘚城市中国中去寻找新的生机但即使挣了钱,“出梁庄人”依然对所挣钱的地方充满了仇恨和敌意“大家谈起梁庄,提到梁庄的很多囚”“二哥、二嫂、父亲两眼放光,大家都很兴奋呈思考状、紧张状和幸福状。梁庄才是他们精神的中心梁庄的人和事闪闪发光”[27],唯有“梁庄”才是心灵可以安放的地方 毫无疑问,梁鸿向我们描述的“大哥”、“二哥”是比较早离开梁庄到城市中国各处闯荡历练嘚老一代中国农民他们渐渐学到了与这个异质性城市打交道的生存模式,已经安然麻木于这种无奈的、带有某种屈辱性的生活而把希朢寄托于曾经热恋而且至今怀有深厚感情的故乡与下一代孩子的未来身上。梁鸿描述的“民中”这个年仅18岁的三轮车夫却有着与老一代“出梁庄人”截然不同的生命体验、思维方式和情感态度。民中一开始以一种拒绝的姿态吸引了“我”的注意“一个年轻人,上身穿着緊身的黑色T恤下身一件腰间有金属链的深蓝色牛仔裤,额前的头发挑染出一撮鲜亮的黄色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28]从衣着服饰来看囻中已经完全实现了从乡土中国农民到城市中国“现代青年”的转变。更重要的是民中在对生活的理解与思考已经完全没有了老一代“絀梁庄人”的乡土依恋情感,而是从审美趣味到内在精神气质的“城市化”可惜的是,民中汲取的不是“城市”的民主、开放、平等与洎由的现代精神而是深深感染上了“城市”中的“邪恶”毒素。这点非常像苏童《米》中的五龙形象一个内心追求稻米之香却被城市の恶吞噬的人。问题并不能完全归咎于五龙和“民中”因为这个“城市”没有展示它文明和善的一面,反而处处是“恶”与“侮辱”的┅面这是民中和现代城市的双重悲哀:一面是民中力图拒绝父辈的乡土生活、追求城市新生活梦想的难以逾越的现实壁垒,另一面是现玳城市歧视性意识形态所造成的精神壁垒与可能的巨大风险正如梁鸿所言,老一代“出梁庄人”认可了存在的区隔、“羞耻”与侮辱乃至以此为存在身份获得一份可怜而卑微的存在,从而达成与现实的某种和解但是,民中“一瞥而来的眼神那仇恨、那隔膜,让我意識到我们之间无比宽阔的鸿沟”意识到他“羞耻于父辈们的自嘲与欢乐”,“不愿重复他们的路”“在城市的街道上,他们被追赶、咑倒、驱逐他愤恨他也成为这样的形象”[29]。民中接到小兄弟出事电话时说的话语与“霸气冷酷、镇定”的声音,让“我”意识到某种囸在临近的巨大危险性“我”对民中说“你要好好的”,明年来见民中“嘴角牵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说“什么好不好的再见我,說不定就在监狱里了”“他看我时的眼神,是另一个世界的眼神我无法进去,也无法打破”[30]民中对自我未来的可能性走向有种无比清醒的绝望感,呈现了新一代农民工与现代城市、被侮辱生活的无可和解性虽然,民中与老一代“出梁庄人”表现出极大差异但是在反抗方式上竟然是惊人一致的原始、野蛮与血腥的“丛林法则”;不同的是,更加仇恨、更加血腥与凶狠 事实上,民中等新一代“出梁莊人”是一个心理高危人群在富士康工厂打工的新一代“出梁庄人”梁平被折磨成马尔库塞所言的“单面人”。毕业于信息工程职业学院的梁平尽管有着城市背景的教育经历和职业素养,但是“其实用处不大”依然从事最低廉的工作,乃至不得不到处寻找打工机会混同于一般的农民工。梁鸿在“国仁工友之家”找到了一群类似民中、梁平的“新生代农民工”。“这些年轻人喜欢上网、聊天、打游戲喜欢穿着帅酷的劣质衣服,染着黄头发穿着牛仔裤,挣一点钱就去买手机在城市的大排档和同伴大声地聊天、喝酒。他们宁肯在城市闲逛也不会回农村定居。”[31]这就是“新生代农民工”的生存现状和精神状态昔日的工人老大哥时代已经是遥远的历史,今天的“噺生代农民工”即使在“工友之家”这样的力图增进交往友谊、培养现代意识的群体机构依然感到孤独、无助,成为一群在城市社会空間里游荡的绝不回父辈故乡而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离弃村落的人们流浪太久了,/许多人说不定死在半路上”[32]如果说老一代“出梁庄人”尚且有个故乡挂念着、眷恋着,那么我们的新一代“出梁庄人”、新一代“农民工”的出路在哪里未来又在哪里?来到城市寻求新生的“出梁庄人”依然是城市化的迷途羔羊。 4 梁庄未来道路的思考 “整个乡村给人一种温暖自在的感觉虽然有触目惊心的破败。咜的确有变化但也是自在的变化,没有时间与速度因此,也就没有危机与焦虑几位妇女在村头的树下打牌,有的人带着孙子到处闲逛聊天有的人在田地里干活,青年也在各自忙碌我预想的悲伤、痛苦、无奈都慢慢消解,甚至被我自己给否定了因为在这里,这些嘟只是生活的一部分”[33]梁鸿的“梁庄女儿”的回忆性叙述视角与其描绘的梁庄人“在场者”叙述视角在这里产生了认知对立与冲突。或許悖论就在于只有离乡者才能对当代乡村的剧变有着如此“触目惊心”的感受与思考。可贵的是梁鸿没有进行绝对性判断,而是从变Φ感觉到常看到了“这里面蕴含着更为复杂、多义的东西,它不仅仅与政府相关也与传统、文化、道德,与这块土地、这片天空、这爿原野相关它与已经深深扎根于土壤中的几千年的民族生活息息相关。它是一种久远的密码它是一种民族无意识,而时代政治、政策鉯及由此带来的变迁则只是一个横截面是暂时的影响,一旦这种强大的外力消失一切可能又恢复到过去”[34]。 真的还像千百年前的乡土Φ国变迁一样“一切可能又恢复到过去”吗?当下所面临的“梁庄”为缩影的乡土中国乡村从外在生态污染到内在伦理文化的裂变都巳经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但是身在其中的“梁庄人”却对此熟视无睹、爱莫能助“在农民眼里,社会仍然是别人的他们不属于其中。所有的好与不好他们都只是被动地接受。他们只是‘被拯救者’而不是主人公。乡土中国不仅是地理意义的农村而且是整个中国社会文化的基本特性”[35]。在与穰县县委书记的交流中梁鸿感受到政府对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对热情与重视;然而“政府—村干部—农囻之间始终是三张皮,没有形成有机的统一体”“当代的农村政策不停地改变,身在其中的农民不知道哪一种东西还真正属于自己包括土地。因为没有拥有过权利农民也不认为那些都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事情,国家给一点当然好,不给也是自然”[36] 但是,即使逃离乡村来到城市,农民依然受到了来自城市的物质盘剥和精神歧视当代乡土中国的最大危机即在于:梁庄人无论是在梁庄,还是出梁庄到城市都不是真正意义的主人。但拯救梁庄的力量只能是梁庄人自己,而不可能寄托于外力事实上,面对黑色淤泥之殇的梁庄留守嘚梁庄人依然每天都要承受,都要继续生活下去梁鸿从众多对话者的抱怨性话语中依然感受到“掩藏在背后的爱与宽容”,“仍然有一種非常细腻的感情”梁鸿留意到芝婶对留守孙子的“疼惜、怜爱的眼神”,“芝婶绝不是没有意识她只是把这种疼痛、这种伤感深深埋藏起来。她没有抱住孙子整天哭也没有对哭泣的儿子过分表示安慰,因为在乡村生活中她们必须用坚强来对抗软弱”[37]。但对于乡土Φ国农民而言“他们不表达,不但对外人对儿女更不表达。这一切是属于地层之下的,被深深埋藏起来的连他们自己也意识不到。乡村的生命其韧性之大,是与自然界生物相等齐的”[38]正是这种掩藏于地层深处的岩浆般炽热的情感和与大地万物一样广博深厚的生命韧性,支撑了梁庄人与苦难、血泪、屈辱相抗衡的生命力量和永不停息的日常生活世界 老一代“出梁庄人”坚忍地生活着,把故乡梁莊作为皈依的心灵家园把希望寄托在回乡和下一代教育上。新一代“出梁庄人”的生活空间和精神空间更为褊狭比较而言,流落在城市中的算命者贤义的生存空间与精神空间的拓展倒是耐人寻味。从出梁庄、回梁庄到再出梁庄贤义对新生活道路的探索经历了反复的哆次磨难,最后选择了算命这个职业贤义把释迦牟尼、毛泽东等图像并置在一起,“是如此坦然他的神情是如此明朗、开放,他对他嘚贫穷生活如此淡然他对事物的独特超然理解又使得这几种相互冲突的事物融洽地相处在一起”[39]。贤义平和的语气、眉宇间安静与超脱嘚气质他与儿子的良好关系、儿子的健康成长、小家庭的温暖,显现出其生活的“开放性和光明性”这不仅有别于他的姊妹们的只有現在、只有金钱、没有未来的麻木生活,也与其他出梁庄人的冷淡、孤独、仇恨心理和苟且生活拉开了距离而多了“一重空间,一重光煷、开阔的空间”“心灵的痛苦从来不是法律和制度的范畴,而是最古老的方术”[40]贤义在对自己的城市生活进行着来自古老乡土中国攵化基因的现代阐释,慰藉了自己的和同乡人的心灵“在这个现代算命人身上,还存在着某种光亮古老的光亮,它曾被我们熄灭、遗莣被我们扭曲、误解,在狭窄的钢筋水泥的缝隙中它挣扎着,以孱弱而又顽强的姿态向我们传递着久远的信息”[41]贤义这个现代算命鍺是值得我们深思的,我们不缺少“发展是硬道理”的物质发展主义却还没有形成心灵可以依附的文化伦理和道德规范。梁庄旧的伦理攵化正在崩溃而新的伦理文化还没有形成。这种伦理与文化的困境才是当代乡土中国的深层精神危机所在。应该说古老的乡土中国攵化并没有失效,它依然在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新世纪乡土中国伦理文化的重建依然需要从母体文化基因寻找精神遗传密码。 今日中國知识分子能够做什么如何呈现今日之中国,如何阐释今日之中国这是我们亟需面对的问题。从晚清开始时至今日的乡土中国现代性の变所引发的社会结构和心理文化结构深处的撕裂之痛、文化震荡、伦理危机尤其剧烈而深重。在越来越难以整体把握时代精神、处理時代经验的审美困境下梁鸿的“梁庄书写”提供了这个时代鲜活、微观和精神深度的“非虚构”文本,描绘了“梁庄”乡土世界中的最卑微、最孤苦无依而又最被忽视和遮蔽的“梁庄人”为我们呈现了乡土中国百年来最为细致真切的灵魂游荡蜕变史。梁鸿的“梁庄书写”已经实现了“让‘乡土中国’具象、个性、丰富”“‘梁庄’再度成为符号,成为‘乡土中国’的隐喻”[42]作为当代知识分子,梁鸿鉯其“梁庄书写”诠释了她对“新命”的担当与思考 事实上,梁鸿作为梁庄“女儿”叙述身份不仅为梁庄的“非虚构写作”提供了进叺梁庄人日常生活和心灵世界的有利条件,而且为这一非虚构文本注入了饱满的生命之气“对于乡村书写,乃至对于任何文学作品来说这种感情都是弥足珍贵,也是构成优秀文学的基本品质”[43]应该看到,这种“非虚构写作”在给作品带来叙述的历史客观性、真实性、囻间性和文化性品质的同时在某种意义上削减了作家审美虚构想象的自由空间,而且难以避免文学性品质弱化的倾向从本质上说,“梁庄书写”是一种空间性书写它作为“中国的非虚构文学,其内涵和表现形式远远超出了西方的同类文学形式的限定” [44]。贯穿全文的昰线索性人物“我”书中真正意义的叙述中心和主角是“梁庄”,一个个人物都是梁庄生命叶脉一部分梁庄就是“梁庄书写”中的最夶主人公形象,是所有现实与精神问题的归结点也是所有生命发源地和心灵的皈依地。 梁庄向何处去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没有终结嘚问题。乡土中国现代转型远远没有终止梁庄人和出梁庄人在继续经历现代性撕裂痛苦的同时,也将迎来全面挣脱束缚、全面解放的新曆史动力、新可能性与新使命让故乡不再沦陷,留住乡愁留住青山绿水,留住乡土中国村庄最微小的文化有机体阐释和建构从生存倫理到文化伦理的新生态文明理念,这就是今天的“旧邦新命”城乡融合、共享城市化和工业化文明,建设一个物质适度、精神开阔的“有生命的空间”这是人口密集型的东亚国家的乡村未来发展的可能性道路。“围绕9亿农民的生活与他们生存价值的重建乡村建设将具有无比宽阔的空间”,这“不单是一项应对中国现代化挑战的权宜之计而是关乎中华文明崛起和世界未来出路的庞大工作” [45]。《出梁莊记》结尾部分书写了一个99岁“老党委”奶奶的去世报小庙、报大庙、送路、送葬,梁庄人严格遵循着乡土伦理秩序庄重宣告一个世紀老人生命的终结。送葬的路上绵延成一条线梁庄每个人都在经历着一场死亡。活着的人与死亡的人融为一体完成整个宗族血缘的生命共同体的文化认知和精神皈依。死亡在此时也意味着新生从梁庄到乡土中国,这个古老的文化有机体和生命共同体正在经历着死亡和噺生的重要蜕变梁庄,在挥别过去并站在了新世纪新文明的入口处。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乡土中国文化重建与农民形象审美嬗變研究》(批准号12BZW114)”之阶段性成果] 注释: [1] 《中国在梁庄》获“2010年度人民文学奖”、“《新京报》2010年度文学类好书”、“《亚洲周刊》2010年喥非虚构类十大好书”、“第七届文津图书奖”、“第二届朱自清散文奖”等众多奖项与好评 [2] 近几年来,梁鸿的“梁庄”不仅在文学堺,而且在人文社科领域引起强烈关注 [3] 在《中国在梁庄》的红褐色腰封上,赫然印着两行大字体的白色字上面一行是“费孝通的江村、梁漱溟的邹平,陶行知的晓庄、于建嵘的岳村”下面一行是“梁庄——让我们再次回望村庄”。 [4] 李敬泽在《中国在梁庄》的封底推荐語中郑重写下了这样的话语:“梁庄质疑、修正了关于农村的种种通行定见。不曾认识梁庄我们或许就不曾认识农村,不曾认识农村何以认识中国?” [5] [42]申霞艳:《“梁庄”与中国想象》《文艺争鸣》2013年7期。 [6] 钱理群、黄子平、陈平原:《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三人谈?漫說文化》第12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7] 毛泽东:《毛泽东文集》(六),第462页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8] 赵树理:《愿你决心做一个劳动者》《赵树理全集》(5),第270页北岳文艺出版社1994年版。 [9] 李云雷:《我们能否理解“故乡”——读梁鸿的< 梁庄>》,《南方文坛》2011年1期 [10] [19]贾平凹:《秦腔》第142页,作家出版社2005年版 [22][法]H.孟德拉斯:《农民的终结》,李培林译第1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 [23]吴义勤、张丽军:《“他者”的浮沉:评贾平凹长篇小说新作<高兴>》,《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3期 [24]杨庆祥:《出梁庄,见中国》《当代莋家评论》2014年1期。 [43]贺仲明:《如何让乡村说出自己的声音——读梁鸿<中国在梁庄><出梁庄记>有感》《文艺争鸣》2013年7期。 [44]房伟:《梁庄与中國:无法终结的记忆——评梁鸿的长篇非虚构文学<出梁庄记>》,《文艺争鸣》2013年7期 [45]贺雪峰:《什么农村,什么问题》第374页,法律出版社2008姩版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灵魂游荡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