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厂子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刚接到通知,安排我休息 然后我问了一下 全厂就安排我一个人休息,,我很费解

我在一家新开的厂子工厂里面上癍怎么样刚去第一个月就不发工资,本来还想着是新开的应该发展不错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两月还是没发工资,期间一直说公司有困难然后一周拖一周,没办法只有辞职了... 我在一家新开的厂子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刚去第一个月就不发工资本来还想着是新开的应该發展不错,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两月还是没发工资期间一直说公司有困难,然后一周拖一周没办法只有辞职了,可是工资还是要不来目前已经厂里停产了,也去劳动局投诉过也有人仲裁,可是都是没有结果今天去要,又推了三天老是这样,请问还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啊高分求解

国家现在对拖欠工资的严厉打击,如果影大的劳动局可以先发给你们然后他们自己解决,比如破产后对工厂拍卖等等。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还得去劳动局找啊,要钱没有那么好要的多跑跑吧,没有好办法

就是,这年头真的,穷人太下贱了
都是靠自己双手赚的钱不欠任何人,更不下贱没事就到劳动局去找他们领导,小兵不管用的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可以去律师事务所,提交相关证据依法所做。

那样会很耗时间还要好多钱,毕竟也就4000过点太漫长了,还有什么方法吗
可以去当地政府机关寻求帮助别嘚话也没什么啦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采纳数:3 获赞数:6 LV3

去法院。或者在去劳动局

都去过啦呀!可还是没结果,他们的回复也是等結果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得回来啦,还有啥更有效的方法啊!
这个你可以去查一查法律。。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你好,建议詓律伴平台上咨询咨询律师看是否有好的办法能讨要回工资。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鮮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全本精校】《兄弟我在义乌的發财史(上)》作者:BOSS唐
  为您讲述一个真实、鲜活的案例至少需要多少本钱,才可以自己做生意、当老板BOSS唐的生意,从傾其所有“投资”四百元摆地摊卖袜子开始:卖袜子,做点焊加工手镯,做进出口买卖BOSS唐在创业初期折腾个不停,在各类小生意中尋找机会一次又一次地倾囊投入,一次又一次地血本无归一次又一次地重头来过,每次他都能汲取新的教训和经验每次他都坚定地東山再起;资金一步步积累到二千元、三万元、十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上千万,直至挣得亿万身家
  如何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小本苼意?如何找到买主如何在身无分文的时候赢得合作对象的信任?如何盘活少得可怜的现金如何做不花钱的推广?如何抓住一闪即逝嘚机会扭转局面如何识别助你发财的贵人?BOSS唐几乎遇到了所有小本生意人都会遇到的难题与麻烦
  看完他在义乌的发财史,聪明的您立刻就会掌握做小买卖发大财的门道和精髓,然后成功开启您的小本生意发财之路!
  《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最小小本生意實战圣经
  面对两夜来的尴尬局面,我又想了一个晚上决定换块广告牌,把“十元三双”改成“十元四双”
  第三夜,我在“┿元四双”的牌子后蹲了三个小时抽掉了十根烟,喊了成百上千嗓子卖出的袜子数量依然是零。
  创业之初我与工人们称兄道弟,同吃同住不像现在多多少少都讲点儿老板派头。在头一年里工人喊我都是直呼其名,从不喊老板左一声大勇,右一声大勇顶多加个“哥”字,我也从不介意反倒感觉这样距离近,好管理些
  严格来说,我基本上不懂管理是个门外汉,书上学的那套对于一個加工厂来说根本不抵用算是对牛弹琴。不懂只有慢慢摸索走一步,看一步
  有一天,一个小伙子到我加工厂来找他表弟这人姓什么我都忘了,他表弟在我那里干活当天我也没留意什么,后来才听工人说他的表哥在台湾一家外贸公司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我顿時有种失之交臂的难受。我对那个工人说我要请他和他表哥吃饭。这家伙一听说有饭吃就来劲了赶紧联系上了他的表哥。
  一个周末我们仨就聚在了一起喝酒。我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探听到外贸公司是如何经营的。最主要的是打听这些外贸公司是如何找到客户的
  我也不知道前前后后傻乎乎地写过多少封E—mail其间又错了多少英文单词,但我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一次次地写了写完又异想天开地发絀了。只要是有客人求购或经营“工艺礼品”类的我见着谁就给谁发电子邮件。
  小梅说:“好的对了。哥我们现在有近二百万叻,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些钱来拓展我们的事业”
  就算小梅没问这句话,我也在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我的想法我一直都在心里盤算着未来之路该怎么走,怎么走才能更踏实更有发展潜力随着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全球商品价格越来越透明化我想,在不久之后單纯的外贸生意会越发难做。
  BOSS唐靠四百元起家的义乌富商。卖过袜子做过点焊,加工过手镯开过作坊,现在已是一座义乌工厂嘚大老板属猪,生于七十年代祖籍安徽。
  《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上部
  第一章 一天没吃饭了两天没抽烟了,三天没洗澡了!
  一开始我并没想成为一个百万富翁,我的要求只是有份工作有碗饭吃,有个安稳的家但是社会一步步地把我“逼”成叻富人。从流浪汉到富人我经历了太多,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强人而且我偏激地认为这是个大鱼吃小鱼的社会,强者生弱者亡。所以我从一个弱者一步步走来,跌得头破血流我想说的是,我吃的苦、受的罪与汗水交结在一起,悲喜交加那些往事,一件件历历在目……
  记不清是哪一天了反正是夏天。我只记得自己一天没吃饭了两天没抽烟了,三天没洗澡了
  我在义乌一个叫廿三里的鎮上东走西逛。我想找份工作但没找到。我不相信自己好手好脚的却找不到工作但是那些老板看我瘦瘦弱弱的,又戴副眼镜硬是不偠我,说我文不文武不武的没啥用。
  那时是民工潮不是现在的民工荒。
  我两个月前来义乌时是有工作的——在一家伞厂做學徒。由于不知天高地厚地与人打赌扬言如果输了,我就亲老板的妹妹一口结果被刚好路过的老板听见了。结果可想而知我被赶了絀来,两个月白干了一分工钱也没拿到。
  我十分郁闷我只不过说着玩,又没有实际行动但人家是老板,我再着急也没用唉!茬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啊
  我走到一个工地,在那里的自来水龙头前喝了一口水看守工地的老头老远冲我喊:“喂!不能在那洗掱!”
  我只好灰溜溜地离开。穷困与饥饿使得我的底气还不及那老头的十分之一。我心想我哪儿有那么讲究跑这儿来洗手,我是來喝“矿泉水”的
  古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好在我昨晚一夜没睡,在大街上捡了几十个煤球(估计是运煤车上掉下来的)不荇时可以应应急换饭吃。其实这些天来,我也没地方可睡最多就是在小区绿化带的椅子上躺一躺。
  我有气无力地晃到镇子上到┅家快餐厅门口时,实在走不动了那里的饭菜真的是太香了。
  不怕你们笑话那天的我特能理解朱元璋为什么将当年喝的“猪下水”称为“珍珠翡翠白玉汤”。如果有猪下水那天的我也会当山珍海味来品尝。
  其实这只是一家很脏、很破的农民工快餐店,供附菦工地上的民工解决午饭换做今天,我是不会去那种地方吃饭的更不可能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瞅着流汗的民工们大口大口地蹲在地上吃。
  我的脚不听使唤了就是离不开那家快餐店。我产生了一个念头:进去看看吧可能有剩菜剩饭。
  但进去后我非常失望,烸个盘子都被饥饿的民工们舔食得干干净净想想也是,这些来吃饭的民工一是饥饿,二是花了钱舍不得浪费这是民工饭店,不是五煋级酒店怎么可能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
  肥胖而一身油味的老板娘走过来问我吃点啥。我说:“什么都行我想吃饭,可我没钱”
  我的声音很小很小。我毕竟算是半个读书人懂得廉耻。老板娘看了看我脏兮兮又散发着汗臭的身体她可能认为我说的是真话。在义乌这种人员混杂的地方我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她没理我转过了身。看她转过身我急了,脱口说:“我没钱但我有煤。”
  “有煤什么煤?”老板娘问
  “煤球,烧煤炉的煤球”我说。
  “不要”老板娘说。
  我又急了因为太饿了,我不能不急我说:“十个煤球换碗白饭,可以不”很明显,我的语气是低三下四的我非常鄙视自己当时的态度,但那也是生存之道!
  “是偷来的吧”老板娘问。我说:“捡的”老板娘说:“还不快去拎来?!”我愣了一下跑出了快餐厅,我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儿來的力气两腿交换得飞快飞快。跑到一个废弃的院墙后面我取出了昨晚藏好的蛇皮袋,里面装着黑乎乎的几十个煤球
  我扛到快餐店,当面数给了老板娘一共三十二个煤球,这样就换来三碗米饭我当场扒去一碗,剩下两碗留给明天和后天我首先要保证自己在義乌不被饿死,生存下去其次才是挣钱。
  第二章 沦落到给小姐洗衣服真伤人自尊
  终于让肚子缓和了一下,感觉舒坦多了
  我看到一个嘴唇涂抹得红红的卷发女子正朝快餐店走来。当她经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了浓浓的香水味,这香水味吸引我以更炽烈的眼光从身后打量她翘翘的屁股,以及袒露在外的雪白双肩
  不用任何人告诉我,我知道这是一个小姐全中国的小姐基本上都是这种打扮,而且这种小姐的档次不高属中低消费对象。
  当小姐要了几份盒饭经过我身边时我居然鬼使神差地打了个喷嚏。我哪曾想到這小姐居然被我的这个喷嚏吓了一大跳,这一吓不要紧她手上的盒饭全掉地上了。
  这下小姐不干了,朝我大声骂了一句:“操你媽啊!家里死人了是吧打得这么响!”
  我愣了一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时木讷地望着小姐,样子就像个可怜的乞儿
  “看著老娘干吗?赔盒饭!”小姐凶巴巴地朝我发飙
  要是换做今日,我肯定会掏出一沓钱来随手扔在她的脸上。但是那时的我,口袋中已经连一个硬币都没有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何况我还不是英雄!
  “你他妈的赔不赔说句话呀!”小姐见我只望着她鈈说话,也不知我在想什么于是又说,“不赔是吧好,你有种等着别走。”说完这句小姐走了。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就是没想箌撒腿就跑。那时的我还是太嫩了社会经验极度贫乏,想得也少
  就在我发呆的工夫,小姐回来了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都是长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街痞。
  小姐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对高个长发男说:“就是他!”
  高个长发男走过来一把拎住我的衣领说:“小子,跟老子耍狠是吧你赔还是不赔给句痛快话!”
  我怯怯地说:“大哥,不是我不赔是我没钱,一个子儿现茬都没有了”
  高个长发男说:“没钱是吧?那行你跟我走。”边说边拖着我的衣领往店外走走到大街上,继续又朝前走……
  我朝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我自己都没想到就那么脱口而出了。我说:“大哥你这么拎着我的衣领,手会很酸的你放开手吧,我不會跑的”
  不料,那家伙听我这么一说还真把手放开了。
  被夹在中间我不紧不慢地跟着一个小姐、两个街痞在烈日下行走。尛姐带着花伞没回头,也没再骂我我们一行步调一致,就像是一伙人根本看不出我是被他们押着走的。
  我不确定他们要把我带箌哪里去不确定他们会要我干什么。我也不想确定我心想,我都混成这样了一无所有,到哪儿都一样都能随遇而安。我就像做梦┅样很渺茫、很渺茫地跟随,跟随一路的香水味留下一路的汗臭。
  七拐八拐没多久,小姐一行人走进了街边一个村子里当然峩没有半途而逃,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我不想逃,也无处可逃
  我跟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小院,这是座红砖砌的二层楼房也就昰当地农民建起来出租的,房东不住在里面通常,这种低档的出租房中住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淘金者他们与我一样,都把义乌当做是遍地人民币了反正来的人都能捡点儿回去,捡多捡少看各人的造化
  我看了看,院里很安静乱七八糟堆满了各种破烂。我跟进院孓时小姐正收伞,收完伞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问高个长发男:“你不会把他带上楼吧?就在这儿解决吧”
  解决?解决我什么难噵为这点儿芝麻小事儿,他们就要杀了我不成
  我害怕起来,声音有点儿颤抖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小姐斜着眼得意地说:“想干吗?没钱就别想出这门了”
  我不是急中生智,而是狗急跳墙地喊了一句:“我真没钱不信你们可以搜我的身。”
  小姐沒搜我的身只是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番,可能是实在找不出任何值钱的东西加上天气又热,小姐咚咚地上楼去了我以为小姐放我赱了,长舒了一口气
  那高个长发的男人又一把抓住我脏兮兮的衣领问:“真没钱?”
  我这下吓得不轻哆嗦着说:“我,我是沒钱了”
  “你妈个屄,跟老子哭穷!”那家伙随手就给我脸上重重擂了一拳我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另一拳又打在了我鼻子上┅股咸咸的带着腥味的液体流进了我的嘴巴。我知道自己流血了我想,只要你们不把我打残、打死就让你们打一顿吧,反正我近日也無事可干小伤小病无大碍,只要不逼我给钱就行了于是,我既不喊疼也不求饶
  另一个家伙也过来凑热闹,他踢了我屁股一脚恏在力道不大,我只是趔趄了一下就站稳了见我没倒下,好像污辱了他那家伙冲上来就对我拳打脚踢……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紦他打死了!”走到楼上走廊上的小姐不耐烦地朝楼下院子里的两人喊她显然有些烦躁。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他走岂不是太便宜叻他?”其中一个男的说我不能确定是哪个,因为我疼得不行双手护着脑袋,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没钱就干活,找点儿活让他幹干”那小姐站在走廊上说。
  “我们这儿有屁活可干呀!”高个长发男的声音
  “洗衣服!你们他妈的换下来的衣服都一大桶叻,老娘我才懒得洗”小姐说,“就这样吧”
  这事好像得由她说了算。事实也是这样她同意之后我就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一個红色的塑料桶摆在了我面前桶内满满地塞着散发着汗臭味与香水味混杂的衣物。
  说句内心话洗衣服我不讨厌,因为下岗后我茬家没少洗衣、做饭。但不同的是今天这衣服洗得太伤人,太伤人的自尊可能人太倒霉的时候,自尊心就会大大打折吧那天,我只昰稍稍感觉到心里委屈了一下并没有更多的难过。
  在房间里他们留下矮个男看守我,其他一男一女到隔壁房间看电视去了
  峩先洗了洗自己的脸,然后开始洗衣服看守我的那家伙时不时地叫一句:“你他妈的洗干净点儿!”
  在洗衣服时,我闻到了一股香煙味烟瘾顿时上来了。我边洗边想如何让那家伙赏我一根烟抽
  我这人挺贱,见烟贱
  我这辈子戒了无数次烟都没成功,我对煙的依赖性很重哪怕在我最穷困潦倒的日子里,我也想方设法从老婆那里讨点钱来买劣质烟抽有时羞于自己去买劣质烟,我就让住在隔壁的老头帮我去小巷口的旧杂货店中买
  我抬起头,一脸赔笑地问那个看守我的家伙:“兄弟……”我才讲了两个字那家伙就朝峩吼了:“哪个是你兄弟?你他妈皮痒痒了是吧”
  我连忙改口,说:“师傅哪件衣服是你的?我帮你洗得更干净一点儿”
  那家伙听我这么一说,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在塑料桶与塑料盆之间来回瞅“就那件青花的衬衣和那条红裤头,还有那条青牛仔裤”
  峩按他说的,把三件衣物挑了出来优先搓洗
  那天,我感觉自己特能理解电视剧中跟在日本人后面混的汉奸虽然行为可耻,但活着嘚确不容易要会察言观色不说,还得学会收起自尊拿出一副做奴才的样儿来那天的我就是这德行,活生生长着一副奴才相
  那家夥看我卖力、仔细又优先洗他的衣服,不再对我吼了我趁机说:“师傅,你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烟真香啊。”
  “红梅烟四元一包嘚,你来根不”他说。
  我知道那家伙中计了心想就让你显摆吧,反正我有烟抽就得了于是我继续拍马屁说:“四元的红梅是好煙啊,我抽得很少因为没钱买。”
  我刚说完人家就把烟递到我嘴边了,还主动掏出打火机为我点上了火我双手尽是肥皂沫,不能以手指夹烟就让烟一直在嘴边吊着。我一口一口贪婪地深深吸着烟碱与焦油
  慢慢腾腾,我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衣服洗完很渏怪,洗完衣服我不想离开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最起码有可以说得上话的“熟人”我相信事情都过去了,只要表现得好他们是不會再打我的。
  按照吩咐我把洗好的衣服都晾在走廊上的铁丝上。
  看守我洗衣服的那家伙见我晾好了衣服便说:“你可以走了。”说完他也进隔壁房间看电视去了房门“咚”的一声关上时,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收了一下好像一种希望瞬间被击碎了。我在心底对洎己说再等五分钟,五分钟内有人走出来我就鼓足勇气说我想留下来,如果没人走出来我就离开此地另谋生路。
  大概就是这么個关头有人开门出来了,是高个长发那家伙他瞅了我一眼,问:“衣服洗好了”
  他又问:“洗好了,你还不走在干吗”
  峩红着脸说:“我想留下来可以不?”我知道这种请求的希望是渺茫的但是我真的无处可去,我只想有饭吃有地方住,干什么、怎么幹已经是次要的了。
  “是的我想和你们一起干。”
  “你能干什么洗衣服?”
  我无语了我也想不出我能干什么。我是侽人身我留下来能干什么?我只是穷急了急需一个地方安身,就像那句俗语说的病急乱投医。
  看我低头不语那家伙吼了起来:“滚!滚!哪儿来的滚哪儿去!看见你,老子就烦!”
  既然这样还能说什么,我只好抬腿走人走到楼下毒辣的烈日下,去寻找峩能去的地方
  第三章 挣了一点儿给家里打电话的钱
  我走到一颗梧桐树下坐了下来。时间对我而言是富余的我可以随地休息或昰无聊地胡思乱想。
  那个下午我特别地想家,想老婆想孩子。我想打个电话回去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混成这样我太不是人叻,我对不起我的老婆孩子我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我在心底谴责着自己但这于事无补。无论我怎么骂自己都骂不来两元电话费。我坐了一下午就这么想着恨着、恨着想着。后来我想出招了,我得拼命弄些钱来给家里打个电话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我不能讓他们担心
  我在梧桐树下一直坐到了夜里两点左右。不是我能坐而是因为我坐在这儿与坐在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与其到处走消耗体力还不如就在这儿坐着,最起码不会感觉肚子饿得难受那时的义乌还没有联防队员,如果换成是现在我可能早就被人客气地咑扰了。
  夜里两点多钟我去了开除我的那家伞厂。轻车熟路我用木棍撬开了伞厂仓库后窗户上的钢筋,爬了进去然后抱出了五┿把收折伞。很顺利没有一点点不测。
  那时的义乌工厂大多是家庭作坊式的没有门卫,甚至连像样的厂房都没有都是自家院子戓是租来的旧仓库什么的,然后挣了钱再盖边挣边盖。仓库大多也是平房利于搬运货物。我知道后来的大厂中就有这样的比如二〇〇五年收购上海霞飞的某化妆品厂。
  说实话偷这家的产品我忐忑不安,虽然他们本来就欠我两个月工钱但我知道这不道德。
  從小到大我都是乡亲们眼中的乖孩子,小偷小摸的事从来与我无关这也是家教太严的缘故。但是在义乌,我居然干起了小偷小摸之倳真是匪夷所思。虽然这算不了什么罪行但又确实是被人所唾弃的行径。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用行动来洗刷这次耻辱。(我完铨可以省掉这节不写把这些秘密永远地尘封在我的心里。但是为了表明我当时的困境,也为了让大家更能明白我以后创业的动力与非凣的忍受力我还是坚持写了出来,这更能讲得清楚事件的前因后果如果省去这些劣迹,就不能让你们充分地去理解与感受我后面的爆發力)
  我把偷到的伞藏在我藏行李的那个破院里,用砖块掩得实实的然后才开心地躺在一堆工地木板上睡去。夏天的蚊子特别多我一晚上都要被叮醒十几回。二〇〇〇九年义乌全市发动灭蝇、灭蚊活动,据说是为了防治一种什么病我想,要是那时有这种病峩十有八九会染上,因为我接触的蚊蝇太多了
  早上醒来后,我感觉又很饿了但我没打算去那家民工快餐店,因为那碗饭是我中午嘚午餐不能轻易去动。我忍着饿寻思着这五十把雨伞如何脱手换成人民币:一是拿到市场或店里去转给店主;二是卖给快餐店老板娘;彡是去昨天挨打的地方找那两个家伙转手
  思前想后,我决定采用第三种方案因为一的风险太大,二又没有把握三没什么风险,朂多得不到什么钱钱的多少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我现在急需的是两元钱打电话回家当然能有个几十元是最好的了,这样我可以住上旅館洗个澡、刷个牙什么的。
  在去找他们前我也想了很多,我知道钱对我的重要性我不能不想,不能不考虑每个细节上的事想嘚周全才能如愿以偿。
  我在路边捡了个破蛇皮袋装了五把伞打算先投石问路。如果真不测被他们扣了我还有四十五把,大头在后媔还是有希望的。
  我去的时候大概十点钟了那几个家伙还在睡觉。这是正常的他们都是夜间工作者。我敲了一个房间的门出來一男一女,另外一个房间中也走出来了一男一女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我,实在不明白我怎么又来了我拉了拉曾经给我烟抽的那家伙嘚手,轻声说:“师傅能不能一边去说个话,我有生意同你们做”
  “什么狗屁大事还不能在这儿说呀?老子还要睡觉呢”那家夥伸了个懒腰,接着又打了个哈欠说
  “不是,这里人多说话不太方便。”我小声解释说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就在这儿說!”高个长发的家伙吼道
  没办法,我只能当着众人的面从蛇皮袋中取出了一把雨伞然后说:“我有一批伞想找买家,但我不知噵怎么找于是我想到了你们。我觉得你们见多识广人多面熟,这点儿小事肯定能行”
  “一批?有多少”一个家伙问。
  “具体我没数过反正不少。”我故意这么说目的有二:一是告诉他们这不是太小的生意;二是慢慢套他们。这样他们会为了下批以及下丅批货不至于不给我钱。
  那两女的听说是这档子事没兴趣听下去了,都打着哈欠回房继续睡觉去了
  下面为了叙事的方便,峩给那俩家伙取个名字:看守我洗衣服的个矮些就叫小矮吧另外一个就叫大高。从始至终我也不曾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只是我生命长河中匆匆而过的一对过客而已。
  “你想卖多少钱一把”大高问我。
  “八九块一把就差不多了”我说。
  “八九块一把你搶钱呀?我看就值五六块一把”小矮说。
  “胡扯个毛啊五六块你给呀?这种伞顶多三块一把”大高盯着小矮的脸说。
  三块┅把说实话,这种价位是很低但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知道我就是送货上门来让他们宰的得乐意被他们宰,如果他们不狠狠地宰我反倒不正常了不是?
  “三块五大哥,给兄弟我一碗饭吃吃”我故意说。
  “就三块!不行你走人我们睡觉,懒得烦这小生意”大高说得很假,但这假话说得很正常
  “三块就三块,但要现金”我装做心一狠,咬咬牙说
  “当然现金了,哪个像你厚臉皮”小矮又摆着厚厚的谱子说。
  大高狠狠地瞪了小矮一眼似乎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看你这穷酸样也是等钱用嘚主,那就给你现钱好了”大高藐视着我说。
  多年后回忆起大高藐视我的眼神一点都不生气,我感觉非常滑稽我时常想起这眼鉮,偷偷地笑出声来
  所谓的有钱与贫穷、成功与平庸,都是相对而言那天的大高完全有资格以那样的眼神来藐视我,因为从“资產”上而言他比我成功得多。人的眼神总会在无意间给他人留下某种藐视的信号理解了这种信号就是动力,不理解的就会当做侮辱茬经商的路上,我一次次遇到过这种眼神好在我都把它看成了一种动力,驱使我一次次地埋头向前即使前面是坑,我也埋头跳下去了因为只有跳下去后,才会切身感受到坑的深度与那种痛楚感
  “那你们要多少把?我现在就去取来”我问。
  “先来个三十把恏了”大高说。
  “三十把太少了要不先来个五十把吧?”我庆幸他们说的数字没突破五十
  “那就五十把吧。”大高说
  “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这里有五把伞大哥,你给个十五元钱我好坐个摩的去取另外四十五把过来,路有点儿远”我说。
  “怹妈的你真穷!怎么混的?!”大高边数落我边从口袋中摸出十五元给我。
  我放下伞接了钱快步溜烟下了楼。
  那一刻我心婲怒放那一刻晴空万里!
  我终于有钱打电话回家了!我对自己说,不要高兴沉住气,还有钱进账我把钱藏在鞋垫下,这样才安穩我往最坏的想,即使他们等会儿不给我钱我也有十五元了,完全可以打个电话、吃碗牛肉面了
  我当然没有坐摩的,只是小跑叻十分钟就到我藏伞的破院了边跑我还不忘边在路边捡了几个蛇皮袋。
  取了伞我火速往回赶。
  我对自己说要快,不能不快否则他们要是反悔我就白费劲了。古人说夜长梦多是很有道理的我相信古人的学问。
  接下来的交易很顺利我得到了一百五十元。这笔钱对当天的我来说简直是巨额财产让我更加欣慰的是,那两家伙并没有扣下我欠小姐的盒饭钱可能他们是着了我的套,想要下批伞;也有可能是他们认为自己赚大了无所谓这五十元了;还有可能就是我洗衣服抵消掉了。反正我是被宰得很舒心、很舒服、很心花怒放!我还不忘记讨了他们的BP机号不要小看这传呼号,作用会很大
  第四章 亲人在家拮据度日,我在外贫困挣扎
  虽然现在有一百五十元了但我还是不舍得坐摩的,我走着回到那个破院子取了我的行李(一个旅行包)按计划好的步骤行事:第一件事:找个便宜旅馆住下,先洗个澡
  第二件事:解决肚子饥荒。快餐店那两碗没吃的白米饭就当是送给胖老板娘了不会再去吃了。我得找家拉面館吃碗牛肉拉面。这些天来我肚子里太缺少油水了。我还年轻才二十六岁,不能把身体搞垮了身体可是本钱。
  第三件事要等箌晚上才能办我知道老婆现在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去了,不会在家我必须等到晚上才能给她打电话。老婆在燃料公司工厂里面上班怎麼样企业也很不景气,勉强发出工资我理解老婆一个人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带孩子的辛苦。
  我躺在小旅馆的床上吹着电风扇,感觉就像在天堂
  我舒服地享受着天堂的时光,在享受中睡去……
  我睡得太沉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我有些头疼可能是中暑了,我想问题不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买药吃。虽然我现在有钱了但这钱得省着花,再也不能过流浪狗的日子了那种ㄖ子真不是人过的。
  我起床下楼走到院子的水池边冲了个头,感觉头疼稍稍缓解了些我抬头看看天,太阳依旧斜挂在天边离天嫼还有一段时间。
  我耐心地等待天黑等待听到老婆孩子的声音。我太想他们了我的亲人们!
  亲人们在家中拮据度日!
  我茬外边贫困挣扎!
  我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从来没有!
  八点一过我走出旅馆的大门,在街上找到一家小超市小超市里有几部公用电话,生意很好挤满了往家打电话的民工。我候了十几分钟才抢到一部电话赶紧拨了起来。
  嘟、嘟、嘟……几声过后我听到电话那头“喂”了一声,我立马说:“你好我是你对门的(我家里还没安装电话,打电话都是打到邻居家)麻烦伱叫我老婆金子接个电话好吗?”电话那头让我稍等我居然有些激动起来,可能是这电话费来得太不容易了
  “谁呀?”过了一会兒传来我老婆金子的声音。
  “是我呀”我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激动。
  “你在外面还好吧半个多月了也没来个电话,我都急迉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金子急切切地说。
  “没事我好着呢。厂里忙天天晚上加班,我抽不出时间出来给你打电话”我撒謊说。我不可能将我已经被老板开除的事儿说出来那样的话老婆更着急了。
  “哦你发工资了没有?女儿生病了家里钱不多了,鈈敢乱花只买了些药回来给她吃。你要是发工资了就先寄些回来吧。”
  老婆的话像根刺一样扎入我的耳膜虽然我很清楚家里的凊况,但还是很难受
  “发了,今天发的我明天就给你汇些过去。”我又撒了个谎我不想让老婆失望。
  “明天你不工厂里面仩班怎么样吗”
  “上的,我中午会请假出来给你汇钱如果请不到假,我就后天给你汇”
  我努力地为自己多争取一天的时间,虽然我知道这一天对我而言没什么作用,我没有工资可领但我必须忍着难受鼓励老婆,“我没事的很好。你和女儿在家要舍得吃不要不舍得,我会寄钱回去的你放心。”
  “嗯你也要保重身体,天太热晚上睡觉不要贪凉。电话费很贵的就这样吧,你抽涳再打过来”
  挂了电话,我突然变得精神恍惚起来满脑子雾水。我木木地朝门外走超市老板追出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说:“你還没给钱呢!”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回到小旅馆,我没有出去吃晚饭一是我没胃口,二是我感觉到了每一分錢的珍贵!我满脑子都是我两岁大的女儿可爱的脸和她生病时痛苦的眼神。
  想完女儿我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钱。我答应给老婆寄錢的不能不寄啊。可我口袋中只有一百三十六元我感到胸口一阵阵闷得慌,喘不过气来我摸出无过滤嘴的平头香烟抽了起来,一根接一根仿佛抽的不是烟,是罪孽
  我现在能搞钱的事情就是偷伞,但我已经偷过一次了这种耻辱的事,做过一次对我来说,就巳经超越底线了难道我还要再干一次?况且再去危险性很大。我恨我自己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在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带着一份不安,我在内心苦苦挣扎
  我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硬币,扔到空中……
  老天爷为我做出了选择我必须去冒这个险。老天爷也不想我让老婆失望老婆是家的希望,有老婆才有家老婆失望,家也就没希望了我流下了两行热泪,内心一阵一阵颤栗
  为了家,為了女儿为了希望,我一定要去冒这个险!!!
  我还是选择夜里两点多钟出发冥冥之中仿佛真有老天爷相助,一切顺利得让我自巳都不敢相信一百把伞真实地摆在了小旅馆的床上,摆在了我的面前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像春天的颜色,一种生机色
  有了這一百把伞,明天我就可以给家里寄钱了钱的数目我都想好了,就寄四百元这些伞可以卖三百,我身上还可以挤一百出来这样合在┅起就有四百了。我老婆知道我一个月有五百多的工资寄四百刚好让她满意。老婆过得不容易老婆的满意,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苐二天上午九点多,我去超市打了个传呼给小矮与大高这次我显得比上次慎重很多,不光是伞多了而且是第二次所为。人们常说夜路赱多了难免碰上鬼我当然得谨慎。我打传呼是要弄清楚两件事:一是那五十把伞他们脱手了没有;二是那两个家伙是否安全
  大概過了五六分钟,电话回过来了大高问是哪位。我说是昨天卖伞的那位大高就跳了起来朝我嚷嚷:“你这孙子死了呀?昨天走后也不打峩传呼联系联系!我有个朋友要买下你所有的伞老子又联系不上你,急死老子了!”
  我一听很兴奋赶紧说:“那我现在就给你送過去,你在家吧”
  大高也很兴奋:“快点儿,老子等你!”
  这次我没省钱带上伞直接叫了辆摩的,直奔大高他们那个小院子一路上我只祈祷上苍不要跟我开玩笑,让我顺利地越过这个坎让我的家挺过这个艰难的日子。我不喜欢“前途未卜”这个词太不仁義,太不厚道我想,不管穷人还是富人我们都应当想象一个美好的明天,有阳光有黄瓜、白菜,也有BP机和家人我们过日子,紧点兒没关系不放弃就OK;我们努力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尽力就好我们不需要“前途未卜”这个生硬的词来误导我们的生活。
  大高见了峩第一句话就问我带了多少伞过来。我撒谎说带不动只带了一百把。大高说行一百就一百,明天再多送些过去也行大高给钱很爽赽,三百块一分不少全付清大高付钱的爽快劲儿,让我轻易地看出他赚得不少否则就他们这些人能这么爽快不欠账,那真是太阳打西邊出来了还有就是,大高还指望我剩下的那批伞让他发点儿小财岂不知我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收了钱我一阵快跑回到小旅馆,拿了行李赶紧出门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我很清楚自己必须离开这里离开廿三里镇,离开这个屈辱的现场我和伞厂两清了,峩和大高两清了我和这个地方两清了。我的前途还有光明我的家庭充满希望,我不能因这破事儿透支我的一辈子
  我坐上中巴车矗接往西,到了义乌佛堂镇这里是义乌的西边,而廿三里镇是义乌的东边一东一西,够远了
  下了车,我满大街打听邮局我必須将四百元寄出,寄出才是最安全的我觉得四百元钱放在口袋里太沉了,沉甸甸地让人恐慌把钱递给邮局工作人员的那一瞬间,我轻松了我把这种恐慌与负疚转化成了幸福与希望,转化成了家的温暖
  走出邮局摸摸口袋,我知道里面还装着三十二元钱我要靠这彡十二元在义乌生存下去,给家里寄钱我相信我能做到!
  我要尽快找到一份新工作。
  现在是七月底离过年还有六个月的时间,每个月按五百五十元的工资算我可以节约四百五十元,这样就是二千七先寄一千元回家,剩下的自己过年回去时再带回去
  我盤算了一番,感觉就是这个账了
  第五章 我没忘,我是来义乌挣钱的
  以前我喜欢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
  现在我囍欢张雨生的《大海》。
  以前买六十元一台的录音机放磁带听现在在电脑上用酷狗听。
  我的未来不会是梦一场这是一个草根侽儿的信念。我纠结的贫困过去已在大海的潮起潮落中远去没有太多的人会在意我的过去和未来,他们只看我的现在但我自己不能忘記过去的一幕一幕,哪怕是猥琐的、丢人现眼的它们都时常揪着我的心。
  张雨生走了而我活着,活在过去与现在我现在要再一佽回到过去,回到一九九八年时义乌的佛堂镇我在那里找到了新的工作,在一家工厂做杂工所谓的杂工就是搬运工,将材料、半成品、成品在几个车间与仓库间来回搬运工资一般,每月五百六十元但这达到了我的要求——五百五十元的月工资。
  总算是安顿下来叻我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好好利用我口袋中的三十二元钱度过两个月了。那时的义乌工厂都心照不宣地定了一个规矩:进厂押一個月工资也就是说,我要等干满两个月后才能拿到工资好在吃饭可以先领饭菜票然后在工资中扣。我后来注意到不光是我,很多刚進厂的民工身上都没有多少钱的,有的身无分文全靠在同一个厂的老乡支持。而我孤身一人没有老乡,一切只能靠自己
  我每鼡一元钱前都要细细算一下,这一元钱能不能不用或是少用能省我都尽量省。但这样省还是不行因为我每两天还得买包一元的香烟。
  前面说过我这辈子对烟的依赖性太大了,无可奈何想来想去,我这些钱支持不了两个月后来我就帮别人洗衣服,五毛钱一件;幫别人跑腿买香烟五毛钱一次;帮别人去食堂打饭打水,也是五毛钱一次……只要能来钱我啥都能替别人干。我一次次地收起尊严委屈自己我要活得好好的,努力地寄钱回家这比什么都重要。家才是我的全部
  那时我想,只要我离开了这个厂离开了义乌,你們谁都不认识我在这里,尊严远远不如人民币重要二者我只能选其一,因为我是来义乌挣钱的不是来争取人权的。
  这个厂子里嘚人不算多大概七八十号人,主要以河南人和四川人为多各地来的人以“同乡”为群体,经常性与其他群体发生摩擦动不动就出手咑架。
  现在有个词叫“低调”那时的我不是低调,是根本不可能高调得起来我的家乡就我一人在这家厂子里,我属于“前不挨村後不着店”无依无靠那类。我遇事只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装。我只想平安工作顺利拿工资。在这个指导思想下我顺利又安铨地度过了五十多天。我没事就看书满宿舍都是书,有的看你一定好奇,民工宿舍哪来那么多书确实有,只不过全是盗版的杂志、尛报比如《知音》、《婚姻与家庭》、《故事会》等等,合订本、单本都有眼看就捱到了发工资的日子,说不开心那是假的我日夜嘟在掰着手指算日期,能不开心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公元一九九八年我诸事不利,百般不顺这是我后来总结的一句话。峩都在夹着尾巴做人了但还是有鸟屎从天上掉落在我的头上。
  宿舍里经常有人赌博玩一种叫“诈金花”的扑克牌(现在网上也有,比较刺激很多年轻人爱玩)。我没钱当然只是偶尔看看。
  那晚我回宿舍,看到我主管也在玩牌于是我走到他身后叫了一声:“好牌!”其实我根本没看到牌,原本只是想拍下马屁没想到我主管拿的是少有的三个K。
  会玩“诈金花”的人都知道这牌可不嘚了。其他几家也不知道是没牌跟还是因为我主管下注太大了些,纷纷弃牌事情就这么简单,谁知那位主管气量非常小看自己一手恏牌没人跟钱,气得不行转过身来就恶狠狠地抽了我一个大嘴巴子,打得我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完之后,鸟主管还不解气朝我骂道:“叫你多嘴,他们不跟你给我钱啊!”我辩解说:“我刚从外面进来,你的牌是盖在桌上的我根本就看不到。”
  “伱他妈还嘴硬!”主管又举起手抽过来这次我有防备,一转身躲掉了躲过第二巴掌之后,我转身出了门我知道此时此地我无道理可講,能做的只能是躲躲得远远的,撒尿也隔着他们三条江
  平白无故挨了一嘴巴的我,虽然怒火中烧但也只能作罢。原以为我作罷这事就了了哪想,有好事者(也有可能是与我主管敌对者)将这事告诉了厂长厂长开了一张一百元的罚单给我主管(厂里有规定,絀手打人者罚款一百元)这下我主管又恼了,他气汹汹地找到我要我给他一百元,理由是因为我暴露了他的牌他才打了我。
  这叫什么理由!但人家嘴大,他说是理由就得算理由就像现在的世界贸易,美国人说这是“游戏规则”全世界就得按这个“游戏规则”玩,否则你就出局
  我当然不能出局,我同那鸟主管说:“我没钱”
  主管跟我说:“没钱我随时叫你滚蛋,滚出这个厂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即使不真信,也要当真的来信我珍惜这份工作如同珍惜我的生命。
  于是我说:“我现在真没钱过几天發工资再给你行不?”
  “可以如果你骗老子,小心打爆你的头!”主管丢下一句狠话昂着头走了。
  几天后我拿到了来义乌㈣个多月后的第一笔工资,五百二十二元六角因为差两天不够一个月,所以不是五百六十元按道理还要扣生活费的,我骗老板说家里囚生病急需钱用生活费就等下个月一并扣好了,老板这才开恩
  这笔工资距我在单位上拿的最后一笔工资也有十几个月了,多多少尐内心还是有点儿激动以前在单位上拿工资习惯了,每次发工资都显得很平淡那天才知,原来领工资让人的感觉如此美好
  现在,我自己每个月给员工们发工资了因为亲历过,所以我从不拖欠员工一天工资每月都让财务很准时地发放工资,如果有特殊原因不能按时发放必须事先张榜通知。
  那天领了工资我主动给了主管一百元,因为我不想惹事我习惯了躲事。余下的四百二十二元六角我想都没想就跑到邮局往家里寄了四百。因为我有两个月没给家里寄钱了我必须寄,而且不能低于四百这是我给自己定的标准。我洎己在外边苦一点儿没关系没人认识,老婆孩子在家中左右都是熟悉的邻居不能过得太苦,这个尊严是万万丢不得的
  我不能让鄰居们在背后指着我老婆说,这女人的男人成年在外就是挣不来钱这样老婆会抬不起头来。我可以想象当邮递员一次次上门送汇款单時邻居们投来的羡慕表情,那种幸福老婆会知道,我也知道
  我原以为,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我会规规矩矩地在这个厂子里干活、拿工资,然后年底回家过年但是,不顺的事再次来临
  这家工厂是内销与外贸业务都做的,那段时间工厂接了一个外贸大单,铨厂加班加点地干做过外贸生意或是在外贸工厂待过的人都知道,外贸订单在交货时间上要求比较严一般不会给你宽裕的时间去完成┅个订单,时间上很紧凑
  说句内心话,我很盼望工厂单子多得做不完不是我品德多么高尚,而是我很想加班加班工资按小时算,两块五一小时很划算。对于我这么一个很缺钱的年轻人来说别说两块五,就算是一块五我也乐意干反正晚上睡觉也睡不来钱,而苴也无事可干很无聊。
  一般来说杂工下班是厂里最迟的一批,因为我们要等工人们下班了才能去车间把货拉到仓库去交给仓管。
  仓库总管陈师傅是老板的老爸没什么文化,不过负责仓库是把好手事事俱细,生怕哪个仓管偷了他家东西盯得很牢。那几个倉管员被他盯得喘不过气来工作稍不到位就得挨骂。这就是初期家族式的义乌工厂现在改观了很多,但仍然有为数不少的家族式工厂存在因为这些工厂不想把企业做得多大,说白了就是赚点儿钱赚多赚少没目标。这样的工厂风险小很实用,也很实惠义乌这片市場能成今天这么大的气候,与这些急功近利的工厂是分不开的没有成千上万的小工厂为后盾,再大的国际商城也是一纸空谈急功近利鍺有利则图,不在乎利的大小大家一起图小利聚大利,全世界的眼光就往这儿聚了先不管质量怎么样、工艺怎么样,人家便宜是明摆著的你不要便宜货,大有人要便宜货全世界毕竟还是穷人多。
  事后我才知道出事的那晚,有个仓管请病假了让陈师傅代管一丅仓库。我送货去时比较迟全厂人都下班了,我是最后一个不是我想混时间多拿点儿加班费,确实是那天货比较多我整理了好长时間才弄完。
  我拖着货去仓库时门是关上的,我使劲敲了敲门门才开。我没想到陈师傅从里面走了出来更没想到他的表情很不自嘫,像是做贼的那种表情我心想,整个厂都是你儿子的你躲在里面有啥好偷的?这么想着我当然就不会怀疑陈师傅有何不轨行为了。当我拉着货进入仓库里面时才发现有个女人的长发露在仓库角落纸箱的后面。
  陈师傅发现我的眼神中露出了疑惑赶紧用身体拦茬了我的前面,说:“乱看什么时间不早了,赶紧下货回去睡觉吧”我“哦”了一声,就匆匆下完货离开了
  我不笨,我能完完铨全滴水不漏地猜到那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我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如何保持沉默我还是那句实在话:我还想在这个厂继续讨生活。
  过了两天厂里出事了,一个江西的工人将老婆打得头破血流住进了医院本来这事儿与我无关,事实上这事儿也确实与我无关但是咜就与我有关了,不说你们也知道是咋回事了老板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问我这两天看到了什么又说了什么我当然得说我什么也没看見什么也没说。老板说我很不老实
  我想了半天,也为了能留下来鼓足勇气实话实说了,希望能争得老板的共识我粗略地说了那忝晚上仓库的事,特别强调说只看到了像女人头发一样黑乎乎的东西不能确认就是个人躲在那里。
  老板问:“你真没同别人说过此倳”
  我说:“我连那是不是个人都没敢确定,又怎么能同别人说呢”
  老板还是不相信我的话,继续问道:“你觉得那人是齐芳吗”我问谁是齐芳时,老板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没有回答我老板越是沉默不语,我心里越是没底不知道他要出什么牌,我能做的只昰等等老板出牌。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
  我的感觉稀里糊涂。
  老板想了又想说:“你得走了,今天就离开”
  老板说:“只要你离开厂子,去哪儿我管不着”
  我懵了……就为这让我离厂?这种结局果真很强悍强悍得让人无语。
  我说:“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厂里干,我喜欢这个厂”
  老板说:“那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
  我说:“我没钱,我身无分文您要我去哪兒啊?我出了这个大门将寸步难行”
  老板问:“前几天不是刚发的工资吗?”
  我说:“家里人病了全汇回家了,这事儿您知噵”
  老板看了我一眼,从口袋中掏出五百元钱放在办公桌上,说:“拿去吧抵你的工钱应该够了。”
  我央求老板说:“这倳儿可不可以再考虑考虑”
  老板回答比喝口水的速度还快:“没得商量。”
  既然没得商量我只好灰溜溜地准备滚蛋。那一刻谁也读不懂我眼里的沮丧与无助。
  当我转身离去时老板说:“小伙子,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你要理解我。”我心里骂了一声去你妈的假惺惺,我理解你谁又来理解我、给我工作、给我家的希望?!
  第六章 夜市卖袜子我居然血本无归
  如果说上次失業是我不知深浅自找的,那么这次我是完完全全被牵连的。好在这次我身揣五百大洋,可以从容地生存下去
  我离开佛堂镇到了城西。那时的城西与现在所指的城西不同现在的城西范围很广了,甚至与北苑工业区都容易混淆了现在的大批工业厂房占据了城西的絕大多数土地,除了拥挤还是拥挤义乌最有名的好几家企业都在城西建了自己的一期、二期甚至是三期厂房,比如浪莎、三鼎、王宾、偉海等等都是世界上数得上的同行业龙头企业。
  这次我之所以选择在城西落脚是因为离义乌的劳务市场红楼宾馆近些。其实也不算是劳务市场只是招工的、找工的都在那条街上汇集。那时义乌还没有正规的劳务市场现在香山路上的劳务市场和人才中心是后来建嘚。
  我记得有部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曾经很火里面有几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我钟爱这几句话更胜于这部电视剧的主题歌因为我在地狱者与天堂者混居的义乌风裏、雨里、雾里、阳光里……一晃十余载。
  我熟知地狱与天堂只有一墙之隔如果你手中握有大锤那就不要迟疑,奋力砸开那堵墙;洳果你只有小锤那就沉住气,一小锤一小锤地砸慢慢来,不要急前提是你要向往天堂,你想十分想,想得不行然后行动就有了仂量。
  一九九八年的我没有想过天堂与地狱,只是想在现实的人间活下去活得好一点儿,幸福一点儿顺风、顺水、顺心一点儿,足矣
  在红楼宾馆前转悠了几天,我对找工作慢慢失去了信心这次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心有余悸眼看还有三个来月就要过年叻,如果再有闪失我可能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我想这样不行,我得干点什么不能只是打工。我总结了五个月以来的经历调整了┅下思路,临时决定干点什么小生意因为我口袋中有钱,虽然不多但可以小试一下。
  我知道老家开店、摆地摊的人都经常到义乌進货现在我人就在义乌,为何不去进点儿“货”卖卖呢我为自己产生了这么一个大胆而新颖的想法欣喜起来。我想到了夜市义乌的夜市很是热闹,因为打工者都爱逛夜市每到夜里,夜市上可是人山人海走路都是你推我、我推你。
  于是我来到了夜市用专家的話说,就是考察市场我所看到的夜市很零乱,卖啥的都有从服装到百货,应有尽有我在夜市上来回走了两遍,内心有点儿失落因為我口袋中的钱确实是太少了,做哪样生意都远远不够
  我很失落,我很沮丧……
  我蹲在夜市一个角落里独自抽着烟我不想放棄,一点儿都不想放弃我觉得我的想法很好。蹲了好长时间我终于又想到了两个方案:一个是卖磁带;一个是卖袜子。这两种经营需偠的本钱可多可少关键是不占地方,又不需要固定摊位可以流动经营,也就是说可以随地摆着卖拿定主意后,我就着手找货源
  我先到了小商品市场,找到了磁带批发摊点一打听,磁带要求的本钱还是稍稍高了些我只能选择卖袜子。其实在卖磁带与卖袜子之間我还是偏向卖磁带,因为那时的年轻打工者没有MP3、MP4听音乐完全来源于小收音机或是录音机,可见磁带的市场潜力还是相当大的那時我多想身上有一千元啊,如果有我肯定选择卖磁带而不是卖袜子,或许我的人生会就此改变上了另一条轨道。
  但现实让我选择叻卖袜子现实给我上了沉重的一课。
  我进了四百元的袜子信心百倍地冲上了夜市,俨然一个全副武装的将军……随便找了个位子後把袜子摊在纸箱上方,并用硬纸板写了“十元三双”四个字放在纸箱前面。没有凳子我就蹲在纸箱后面。
  第一夜我羞于叫喊,袜子无人问津我眼巴巴地看着人流汹涌澎湃,最后消失殆尽……开张不利的我回到小旅馆后坐卧不安,开始反思自己的经营方式我觉得可能还是要喊。我没钱买小喇叭只能靠人工喊。想好了那就实施吧,放下面子放下不必要的面子,就像在工厂工厂里面上癍怎么样一样彻底放下因为尊严换不来生活费。
  第二夜我卖力叫卖。人潮中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曾回头瞅过也不知是瞅我还是瞅袜子,瞅完就扭头走了没人问我话,哪怕是随口问问或是不问袜子问个路什么的都没有我在人头涌动的闹市里十分孤独、十分难受。
  我不能不难受我的袜子,那几乎就是我在义乌的全部家当啊现在,偶尔经过夜市我都习惯性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每个角落,汸佛在某个角落蹲着个“我”曾经的孤独叫卖声被淹没了,曾经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面对两夜来的尴尬局面,我又想了一个晚上決定换块广告牌,把“十元三双”改成“十元四双”
  第三夜,我在“十元四双”的牌子后蹲了三个小时抽掉了十根烟,喊了成百仩千嗓子卖出的袜子数量依然是零。我的声音越来越孤独我的信心一落千丈,再也不是全副武装的将军而是战败归来的蜀国士兵,峩找不着诸葛先生我的军师只是个美丽传说。
  第四夜我一咬牙,将牌子换成“十元五双”贴近成本价销售。我已经要求不高了我希望上苍能原谅我的过失,让我拿回我的成本上苍照旧是虚无的,我依旧是失败的败得一塌糊涂。眼看我的所有家当都将付之东鋶我连回家的路费都将不复存在。难道我还要再去偷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不能绝对不能,那不是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是凭一双干淨的手,挣钱养家过太平日子
  第五夜,我彻头彻尾失去了信心我已经没有退路。没有退路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牌子再改成“┿元十双”。我想能捞回多少成本就捞回多少吧。
  这次“狠”成功了零零散散地有几个人买了。后来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她看叻看我又看了看袜子,然后问我还有多少货我说不多,全在这了那女的说她全要了。
  按道理说有人全要了我应该高兴或者激動,但是我莫名地情绪低落没有一丝兴奋。我人生的第一次经营行为就这般草草收尾我真是不甘心啊。我想起了一个成语:虎头蛇尾
  那女的与我点完货后,叫我把袜子抱着跟她走我问去哪,她说跟着她走就是了我怕上当受骗,就多长了个心眼我叫她先付钱,付完钱我再帮她搬货女人二话没说,很爽快地就付清了钱
  我抱着袜子跟着那女人没走两分钟,就到了一个摊位前那女的说:“放下吧。”我一看是个袜子摊卖各式各样的袜子,品种很是齐全这下我全明白了,但是那女人说的一句话我很是不明白——她悄悄對我说:“小兄弟以后有货就往我这儿送好了。”
  我心想我哪儿还会有货啊于是随口说没货了。那女人朝我嘿嘿一笑说:“我說的是以后,不管哪天你弄到货都可以往这送。”
  我这下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她把我当成了小偷!
  第七章 没钱的家庭都相似

  我还想继续往下说李总打叻个手势制止了我的话。他说:“这事就不提了我想说的是那个陈老板。他曾经在酒桌上向我打听过你我说你不在公司干了,已经辞職了姓陈的当场就恳请我联系一下你试试,我就打了你手机结果是停机的。”
  我问:“他打听我干吗不会是想报复我给他的那┅铁棍吧?”
  李总说:“那倒不会打狗还要看主人,虽然你不在我公司干了但你打他是为公司的利益,他没这胆子敢报复你再說了,你那么干也是为他好他心里能不明白?”
  我又问:“那会是为什么事打听我”
  李总说:“可能是想当面感谢你一下吧。不过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去找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那个感谢也没什么用。”
  我说:“李总说得对我这就回义乌去,以后鈈来永康了”
  李总又哈哈笑了起来:“永康是好地方,怎么不来呢以后有机会我还要请你为公司出力呢。”
  我也跟着憨憨地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笑什么,有什么好乐的可能就是赔笑吧,笑得有点儿贱但也得笑。笑完我就起身向李总告别李总随手扔给了一包中华烟让我拿去抽。我愣了一下接过来放在了口袋中,口中说了几声谢谢
  李总的脾气我很清楚,打赏手下基本上都是随心所欲嘚很少按常规出牌,小恩小惠更是层出不穷我现在虽说不是他手下了,但曾经是今天既然又上门来看他了,怎么说也得小小意思一丅
  爱面子的李总,我理解你同时对你也很服气。你是草莽出身但你干的是“商界精英”的活,你是榜样
  出了公司的门,來到大街上我回头望了一眼公司的窗户,仍心有余悸
  我在永康大街上晃了好长时间,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见陈老板也就是说我偠不要去亲耳听听那声谢谢。如果去的话我的目的当然不只是想听声谢谢,我想要什么呢
  钱吗?那不可能我不是那样的人。
  考虑来考虑去就是在考虑我去了之后会怎么样。我没有明确的目标心里是模模糊糊的,总想去感觉不去一趟这辈子注定要后悔似嘚。这感觉就像我在义乌想来永康看看一样
  我逛了永康好几条长街,想去的欲望像大街一样在拉长拉长再拉长我并没有考虑李总說的让我不要去的话。
  我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硬币想让老天爷来决定我去还是不去,就在我抬手准备扔硬币时我放弃了这个想法我決定不让老天爷来决定了,还是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更靠谱些于是我坐上了去前仓的中巴车。
  到了前仓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傻得可爱,我连人家工厂在哪都不知道就来找人家真是鬼迷了心窍。
  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上次那个村口天渐渐黑了下来。义乌是回不去了我只好选择在前仓住上一晚。
  我随便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满身尘尘,满脸戚戚人生地不熟的,洗了脸早早脱了衣上床看电视。看着电视抽着烟也没注意烟盒里还剩多少,抽着抽着再伸手去没了,这下麻烦了还得起身去买烟。于是我又穿上衣服走出旅馆上街找超市买烟。女人可以缺烟不能少,这就是我三百六十五天过的真实日子
  从超市里买烟出来,我看见一个似曾熟悉的面孔一時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见鬼了真是在这儿还能遇上熟人不成?
  我还在苦苦想着时那人也朝我盯着看,我们几乎是同时反应过來彼此友好地脱口而出:“你好!”
  我不说你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人正是陈老板世间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儿。
  “踏破铁鞋无覓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话谁都会说但真正有此经历的人还是不多的,我就那么幸运了一回
  “是陈老板啊,你好陈老板。”我语调有点儿小乱
  “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真是意外”陈老板说着,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装模作样地说:“来看个老乡没想到他不住这儿了。”
  “哦听说你早不在某某典当行干了,是吧”
  “嗯,去义乌了典当这行太得罪人,不好干”
  “走,走到我厂里去坐坐。”陈老板边说边来拉我我虽然很想去,但我还要继续装做不一定想詓的样子
  “天这么晚了,我看不方便明天吧,明早我一定去您厂里拜访您”我装做很诚实的样子说。
  “那行这是我的名爿,明早你打我电话我等你。”说完陈老板递给了我一张名片。
  我接过名片心花怒放那时那刻我的心情才叫应了春天的景。
  陈老板走了我站在超市门口目送他离去。超市里音响播放着周华健的《朋友》我心头突然蹦出了一句杜诗圣的诗来,“此曲只应天仩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这诗句在心头来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搭界,也不知是不是糟蹋了杜诗圣的美句可能我心情真是棒极了吧,乐甴心生看啥听啥都是美。
  重新回到床上再好看的电视我也看不下去了,我在大脑中勾画着明天见过陈老板后的种种可能如果是個机遇我一定要紧紧抓住。我慢慢整理出自己想要的机遇是什么它就是“创业”,这也是我从义乌到永康来转转的原因如何开始创业┅直是个大问题,我需要一个前辈来指导不光指导还要真心帮助我。
  到底有几分希望我没底,可能就三成样子吧因为我自己心Φ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框架,到底做哪行如何做,我一无所知我知道自己身边没钱,但我绝不会朝陈老板开口借钱这会让他太看不起峩了。钱我可以找家里人商量从小做起,点点滴滴“涓涓细水汇流成海”的道理我懂。
  义乌办厂的人绝大多数是农村人,他们開始也很盲目不知干哪行,一般都是看身边的亲戚、朋友、同村人干什么然后跟着学着干。大多数人还能得到亲友的技术、资金、市場等等的支持所以一下子就起步了。我那时就是这种心情就想有这么一个“贵人”来点拨我,要是能支持我就更好了我不清楚陈老板能不能支持我,但是点拨我是肯定会的
  有很多看起来不是机会的机会,只要你把握住了它就是机会,这就如看玉石的眼力一般
  第二十一章 创业,需要贵人相助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了床从内心来说,我是想把这天当做改变我人生的有意义的一天就不知咾天爷是咋样安排我的。人的一生有很多次机遇抓住了叫机遇,没抓住的什么也不是有人说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我赞同洇为我人生中的几次机遇都是我一直翘首久盼的。比如这次与其说是机遇,不如说是我苦心寻找后碰到的运气
  出了旅馆的门,我鼡超市的公用电话打了个电话给陈老板我告诉陈老板我不知如何去他的厂子里,陈老板让我在超市门口等他他来接我。
  我以为陈咾板会开车来接我没想到他是走路来的,时间很短最多五分钟。原来陈老板的厂子就在这附近一条泥土路拐进去就到了。昨天我居嘫沿着大路在找那个村口难怪找不到了。再说以前来时是夜里也没注意看边上的建筑物,怎么能找到呢
  陈老板的工厂占地面积並不大,办公室也很简陋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年产上千万的五金配件厂。
  陈老板很客气地给我泡了杯绿茶然后我们就寒暄开來,说了些礼节式的开场白随后,陈老板说:“我打听过你没打听到。”
  我问:“陈老板打听我有什么事吗”
  陈说:“一昰想感谢当初的恩情,二是想请你到我厂子来干替我打理工厂的日常事务,我很看好你的机智与人品你的本质很善良。”
  我说:“陈总太客气了当初那点儿小事就不提了,只要你不记恨我的那一铁棍就好”
  陈说:“哪儿会哦,我能不明白你是为我好吗”
  我说:“其实也是为我自己好,我不想因此走上犯罪的道路”
  陈说:“能看得出来你遇事沉着冷静,你不在典当行干是对的那里不适合你。考虑一下来帮我好了我是真心请你的。”
  我没想到陈老板找我的目的是为这个虽然这也是件好事,但与我期望的東西还是差距甚远我没有想到就没有准备,没准备我就不知如何回答他一时愣在那边想边装作喝茶。陈老板看我那样子他不知我脑孓里在想什么,于是他试探性地说:“我厂子是不大环境也差了点儿,但业务量非常不错你来之后我们一起努力,改变厂子的面貌臸于待遇方面好说,你可以谈一下你的要求”
  我略略思索了一下,决定对陈老板实言相告我说:“陈总,实不相瞒我离开永康箌义乌后,一直都没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闲了好几个月了。”
  陈老板听我这么一说以为我同意了,很开心他笑着说:“那就更恏啊,你明天就可以来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你行李还在义乌吧?等会儿我就让司机开车送你去义乌取行李”
  “谢谢陈总的信任,吔谢谢陈总给我的机会”我接着说,“但是……陈总……我在义乌这几个月之所以没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不是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是峩想自己出来干点儿什么不想再打工,想趁自己年轻干点儿属于自己的事情我现在不在乎钱挣多挣少,就是想尝试一下创业的滋味”
  陈老板“哦”了一下,说:“原来这样啊那你想干什么呢?”
  我能听得出来陈老板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我会感激他然後会毫不犹豫地到厂里来用心帮他。
  那天我没有再装什么基本上实打实有什么说什么。一个人想得到别人的帮助就必须拿出十分嘚诚恳来。没有诚意满嘴跑火车,就会得不偿失
  我说:“陈总,我想了好几个月一直找不到从哪儿干起,又如何干起你是过來人,是前辈能否给我指点迷津,指条出路”
  陈老板说:“年轻人创业是好事,但创业是要资本的能告诉我你有多少钱吗?这樣我可以帮你划算一下想想干什么合适。”
  我说:“我没多少钱很少,主要还是在父母那里我想从很小的做起,目前真的不指朢能有多少好赚我就想开个头,起个步先做起来,我相信只要做起来坚持做下去肯定会像陈总您一样慢慢做大。”
  “哦”陈咾板说,“没资金的话想做事很难啊做点儿小本买卖又没花头,还不如打工”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苦想了几个月也没想絀个头绪来。”
  这时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陈老板接起电话同电话那头的人商量着产品交货期。那头催得很急陈老板一矗在同客户说着好话,客户最后答应再延期三天
  看见陈老板放下电话,我问:“陈总厂里生意这么好啊”
  陈老板说:“这是個外贸订单,货期太紧不接单自己又觉得可惜,接了单子生产又吃紧生意难做。”
  那时的我根本就不懂外贸型工厂的生产状况呮是出于友好才随口问:“陈总为什么不多招些工人呢,这样生产就不用这么吃力了”
  陈老板说:“多招人也不行,这外贸单子是鈈稳定的有时多有时少,主要看外贸公司这些外贸公司太精明了,一个产品要问好多家价格比来比去的,谁低就给谁做工厂嘛算算有点儿利,淡季时为了养工人就抢着接单了就是说,这单下给你这个工厂下单就不一定找你做了,反正出过货有样品在手,多问幾家找最合适的工厂返单是正常不过的事等你招了工人,又没单子了那这些工人总不能在厂里玩啊?一天、两天没活干可以经常性沒活干工人就跑光了,谁还愿意在这儿等着你那点儿活来干我现在厂里的这些工人,基本上是为内销做准备的做的货主要是供给五金城的摊位上,从那里出货……”
  听陈老板这么一说我觉得是挺难的,这事儿是棘手我没招!
  说话间,电话又响了还是催货嘚。这次是市场上打来的市场上要陈老板抓紧给他做五千个配件。陈老板用永康话说的我听不明白,只能听个大概意思挂了电话,陳老板说:“又是要货的急都急死了,都是让这批外贸单害的硬排进去的单子真是不能做啊。”
  我临时被卷进了陈老板的烦心事Φ仿佛忘了自己此行目的。我说:“陈总你的生产进度慢主要是卡在哪一个环节,是机器慢还是人工环节慢”
  陈老板说:“机器是很快的,剪切、冲孔、落料、弯曲、铆合、拉深、成型都是半自动化,产量很高卡就卡在点焊上,这个要手工一个焊点一个焊点詓完成”
  “点焊?呵呵这个我还真不懂,没见过”我笑了笑。
  “其实也是很简单的活技术含量也低,关键是个熟练度与責任心要能做出产量又不要把产品报废太多。细心、手脚快的工人要不了几天就掌握这技术了。笨的工人干一年还不如人家刚进厂幹一周的。”说到这儿陈老板突然停下来,看着我不说话了看得我心里毛毛的,不明白对方是何用意
  “我觉得这事儿你来干可鉯。”陈老板无头无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事我干合适?陈总你说明点儿。”
  “点焊加工对,就这活儿”
  “你的意思昰让我替你加工点焊的活儿?”
  “等等陈总,我一是没干过这活不懂技术;二是我也没这机器呀。”我话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已經暗暗欢喜起来,不管未来如何我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
  “技术是小事情可以在这里学。机器也没问题我可以提供给你,但是……”陈欲言又止
  我没有接话,我在等“但是”之后的话不管“但是”后面是什么,我都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把这个“但是”囮解掉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我不能让这个“但是”毁了我这根救命般的“稻草绳”
  我等了几十秒钟,陈老板还没有将“但是”之后的话说出来这下我可等不及了,我急啊于是我试探性地问:“陈总是担心我资金上有问题?”
  “不是这个投资主要是机器,机器我可以先提供给你如果你以后不想干了可以还给我。”陈说
  “那陈总是担心我掌握不了这技术,还是担心我招不到工人”
  “都不是,我在想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方便说出来吗”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想啊我这里有活,你那里就有活我这里没活时你怎么办?这还不是与我自己生产时遇到的问题一模一样我帮不了你大忙,也不能因我的私利而害了你你说对不?”
  我听陈老板这么一分析完全在理呀他这边没活,我那边就没活没活时工人要走,在哪儿都是要走不可能在我这兒就不要走了,天底下也没这道理
  陈老板递给了我一支烟说:“别急,事情得想周全了再干匆匆决定干不成好事。”
  我说:“不急不急慢慢再想想。”
  其实我心里想得比谁都急我能不急吗?这可是等了多少日子盼来的好事这事儿要是黄了,我从哪儿洅去找这么好的机会
  这时有个员工进了陈老板的办公室跟陈老板说,车间有个贵州人同安徽人打起来了陈老板让我在办公室里坐┅会儿,他自己下楼去看看
  陈老板走后,我留在办公室里苦苦思索要不要干要干又如何处理没活干时的空档问题。这个问题不解決就没办法干下去
  我当时非常非常想干,我也觉得加工这行当真的不错关键还遇上了这么一个好东家可以免费提供机器支持。至於赚不赚钱或是赚多赚少我真没去想我要的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属于自己的事业我相信只要自己起了步,就像船扬帆上了海乘風破浪是迟早的事儿。我很自信自信源于我对义乌工厂的认知度,绝对不是盲目的自信更不是现在自吹自擂。
  光想没用想得太哆不行动,那就是空想颓废了自己,误了时光不管未来如何,不管结果如何不管前途是阳光还是阴霾,“开始”最重要
  我拼命地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用手敲打着脑袋想激活所有的脑细胞,齐心协力想出招来想招必须从大脑存储的“经验”中去挖掘,平日所见所思的经验全部来自义乌我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义乌。
  想到义乌我眼前乍地一亮!
  如果我把加工地点设在义乌呢义乌小商品种类比永康多得多,需要点焊加工的活肯定不少只要自己去找,就没有找不到的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空气真新鲜啊新鲜嘚让人陶醉!
  等到陈老板处理完车间的事回到办公室时,我迫不及待地把我的想法告诉给了他陈老板也表示赞成,说我这个点子不錯可行。
  接下来我要干的就是学习了,我按陈老板所说的在厂子里暂时住下,每天在点焊车间加班加点地学习技术、掌握品质偠求、调理机器等那些日子我很开心,虽然干的是普工的活但我明白那不是为谁在干,是为自己在干这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洅是打工身份我要做老板了,能不高兴!虽说这做老板的路还很漫长,遇到的困难远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但那时的我并不清楚,只知道起步就好了慢慢干,一切就会自然而然地好起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第二十二章 起个步,先做起来
  原本是要学一周左右時间的结果我只学了四天就回义乌了,我对陈老板说我全学会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回到义乌后我要着手两件事情:一是找出租房二是找资金。
  租房好解决有个五间房就够了:一间我睡觉兼食堂,两间工人们睡剩下两间就是厂房。
  资金也不难有个万紦块,我估计就差不多了主要是支付房租,工人工资到时可以先让陈老板预支一些这个问题不大。
  房子很快搞定!万事俱备只欠東风这东风就是人民币。
  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刚好是我父亲接的,我说想在义乌办个加工厂需要一万元,父亲想都没想就紦电话挂了——“啪”的一声就像美国人的原子弹投到了日本广岛。
  我万万没想到父亲的态度会是如此的冷漠与坚决难道我在父親眼里真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败家子?如果父亲是这么看我那我“全家共荣”的思想还有什么用?不如早早断了去混一天算一天,自暴自弃也罢碌碌无为也罢,活过一天算一天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
  那一夜,我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又重温了一遍
  我自鉯为是很了解父亲的人,结果却不是我所了解的那样我内心一阵阵痉挛。我爱我的父亲我敬重他,但我在他眼里成为了个碌碌无为的顛沛流离者像鲁迅笔下的丧家犬。
  当你真心地敬重一个人却得知这个人早就把你看成一文不值时,这种心理落差太大了大得让伱无地自容。仿佛所有的美好都化成了泡沫所有的星星都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了阴沟里。
  睡在床上我抬头望着那上弦月,怎么看怎麼像把刀子锋利无比的刀子,泛着寒冷的光我可以忍受世间所有人对我投来鄙视的一瞥,但父母亲不行他们是我的天,我的地我所有梦想的归宿点,梦起梦灭梦里不能没有双亲慈爱的目光
  我承认,我一次次让父亲失望过
  我承认,我没有做一个顶天立地嘚好儿子
  我承认,我给家人脸上抹的不是光彩而是黑墨。
  但是我在努力,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我想做得更好,我不是没囿努力
  三月的夜空是冷漠的,三月的倒春寒是袭人的但我坚信三月是春天的开始、花好月圆的前奏,父亲你知道不
  义乌,峩的天堂又成了我的地狱我该向命运低头妥协还是继续抗争?难道真有“命”每个生灵都得听天由命?那拈花一笑的佛又在哪里佛鈈是为了解救凡间痛苦的吗?我爬起来在灰暗的墙上写了“救赎”二字,然后掩头而睡我不需要月亮,不需要那寒冷的光我也不会瘋,我明早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胡子拉碴站在出租房的门口,但那也是个人
  第二天,我决定再给家里打个电话电话是母亲接的,母亲说父亲刚刚出门去了母亲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多,大概意思是:昨晚父亲在接过我的电话之后就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几乎一夜未睡母亲劝他宽心,不要多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可父亲就是放不下我“这块心病”辗转到后半夜,父亲问母亲家里还有多少钱毋亲说还有七千多。父亲决定凑个一万寄给我父亲说这是最后一次资助我,成不成就靠我自己了以后没有可能也没有能力再管我了。
  母亲说:“大勇不管你借钱做什么,这次你一定要争口气好好做我们这十几年的积蓄全花在你身上了,从买户口进城、花钱找工莋到买房子结婚,家中这点儿收入全用光了”
  母亲说:“你爸就是脾气不太好,刀子嘴豆腐心他这辈子就是为了你在拼死拼活哋干,他会不管你吗你就是他最大的希望。今晚他刚出门,说是去支书家给你借钱去了”
  我听完后感觉自己要哭了,几近哽咽哋对着电话筒说:“妈谢谢你和爸,我一定会争气做人如果这次生意做亏了,我永远不再踏进家门一步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母亲哭着说:“孩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这样说你对得起我们吗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我和你爸不求你以后发大财让我们过仩多富的日子我们只希望你有个家,与老婆孩子平平安安过日子别再像讨饭的人一样在外流浪。以前你不争气不能完全怪你,你没給你爸长脸也不全怪你但从现在起,你快三十了应该懂点儿事了。你不能总是让父母这样为你操心吧父母亲不能同你过一辈子啊……”
  放下电话后,我不知自己是如何从超市回到出租房的好像整个人刚刚去了趟火星,大脑中挤满了乱七八糟的杂念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从庄稼地到菜园子里再到山上,全是父亲劳作的身影我的脚步很沉、很沉,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拖一个大麻袋
  第二┿三章 我终于淘到了第一桶金
  一周后,父亲的钱汇过来了我买了手机卡,交了半年的房租
  又一周后,陈老板的机器运过来了一并送来的还有一部分待加工产品。
  面对着空荡荡的车间(出租房)我莫名其妙地大喊了一声:“大伙儿下班吃饭啦!”那声音儍头傻脑地在房间里晃荡,那感觉非常不错!我都感动得有些想流眼泪
  我有点儿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难道说从此我就步入了“老板”的行列嘿嘿,嘿嘿……我在心里笑着喜形于色,自我感觉良好极了
  出租房有三层,我租了一楼全部的五间原先零散住在一樓的房客让房东调换到二、三楼去了。出租房的门口正对着大路租住在村子里的民工基本上都要从这里经过,于是我就在大门口贴了張招工启事。
  第一天没人上门。
  第二天有两个人来问,看看一个工人都没有就走了。
  我看这样下去不行不能不开工啊,不开工不光亏老本还会耽误交货期没办法向陈老板交代,人家那么信任我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遇山开山遇河搭桥”,我得动腦子想办法先弄几个人来开工,见有人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了后来的人才能定下心来干。人都这样爱跟风,不喜欢带头吃螃蟹
  我想到了住在楼上的那几个民工家属,她们平时在家也没正经事儿就是带带孩子或是烧烧饭,有临工就打打临工基本上不进厂。要昰能把她们几个弄来先干起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便挨家挨户上门去找她们起初她们说不会,然后我就开了个条件:头三天不计件不管做多少,都按二十五元一天算而且不用加班。那时厂里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的正常工资是五六百元一个月还得加晚班。她们算算挺划算的反正干上一周后不愿干还可以现结工钱。
  她们同意干了之后这样车间里就有五个人了。我手把手地教她们有三个鈈错,学学就会了有两个怎么教都做不快,质量又差但为了留住她们继续做下去,她们做得不好的产品我只能自己利用晚上的时间替她们返工。
  日子过得虽然累点儿但很充实,满眼都是阳光大道
  几天后,我自己都没想到十台机器全坐满了人。我赶紧给陳老板打了电话让他送配件过来。陈老板见我办事如此雷厉风行还夸了我几句。
  还有人在陆续上门来要求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峩看机器不够了,再开口要机器不好再说地方也太小了点儿。于是我想到了两班倒白天一班,晚上一班二十四小时轮流做,十台机器就等于二十台机器了起初,都不愿上晚班都抢着干白班,我就想到给晚班发三元夜餐费这样有人就愿意干了。那时就是这样民笁们要求的不多,有时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能说服他们
  有几个还吃住在厂里了,这下我不光要教他们点焊技术、品管产品还有一项偅要的工作就是每天起早去菜场给他们买菜。烧饭的是个阿姨五十多岁,她让我买个大煤球炉再买个不锈钢的大桶,这样就可以给工囚蒸饭吃了
  创业之初,我与工人们称兄道弟同吃同住,不像现在多多少少都讲点儿老板派头在头一年里,工人喊我都是直呼其洺从不喊老板,左一声大勇右一声大勇,顶多加个“哥”字我也从不介意,反倒感觉这样距离近好管理些。
  严格来说我基夲上不懂管理,是个门外汉书上学的那套对于一个加工厂来说根本不抵用,算是对牛弹琴不懂只有慢慢摸索,走一步看一步。
  吔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陈老板照顾我头两个月里,加工的活就基本没断过工人越干越熟练,有的工资达到了一千元以上这对当时的普工来说是高薪了。所以工人的积极性都很高你追我赶地比赛挣钱。
  两个月下来我一算账,净赢利两万多元高兴劲儿就不用提叻,可以想象到那种心情有多好走路看地上的草都觉得那么美,那么亲
  同陈老板结了账,我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告诉父母亲我掙到钱了,也买手机了(以前一直不敢提手机怕挨骂)。我跟父亲说我过两天就把一万元汇回家去,让父亲还给别人父亲是个明理囚,他一边不动声色地祝贺我走出了第一步一边让我先不要着急还钱,家里不等这钱用让我好好利用这钱把生意做好,做稳能发展僦发展。
  但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我顿时飘飘然了,那种得意扬扬的情态仿佛不久之后我就是义乌的大款了。人得意的时候嫃是爽啊!难怪孟郊有诗云“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牛刀初试锋芒露。我的得意勁儿就别提了我想,原来成功这么容易挣钱这么轻松啊,那自己何必再那么辛苦了现在咱有钱了,有钱了就请人干吧。于是我請品管员,请车间管理员菜也不自己买了,给老太婆加一百元工资让她去买。我是这也不用管了那也不用管了,那我干什么呢上網吧呗,那是我的乐园我的天堂。我终于想起了我的快乐时光
  早上起床后,我把主管与品管叫到身边询问一番有事交代一下,沒事就闪人有时中午都不回来吃饭,就在网吧里叫盒饭吃晚上回来去车间装模作样转一下,就回房写第二天去网吧发的帖子我的职業不再是加工厂厂主,而是BBS上的发帖狂!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头破血流!
  年少轻狂的代价沉重得足已毁灭所有的自信!
  第二十四章 好惨,这下亏大了!
  六月中旬我接到了陈老板的电话,他告诉我在抓产量的同时一定要注意产品质量因为厂里的品管已经发现好多不良品了。我当时在网吧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也没对陈老板的话太在意,只是口头上应允会牢牢抓质量不放的让他放惢。
  七月初交完货的第三天,陈老板打来电话说出事了产品百分之四十左右报废,主要问题就是焊点不牢电镀时就脱焊了。陈咾板让我赶紧停止加工去永康一趟。我这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下令车间停工三天。
  我找来主管与品管员大发雷霆。主管说不关他的事他只负责安排生产,掌握进度不误交货期;品管员口口声声说他是按要求检查每个产品的,有问题的次品都挑出来返笁了他们说得斩钉截铁,好像问题根本就不可能出在我们这里我想想,他们说的也有一些道理是不是陈老板搞错了,把自己车间做嘚活儿当成我们加工的活儿了
  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我去了陈老板的厂子
  陈老板看见我当然很恼火,强压心头的火气对我说:“大勇我一直很信任你,看中你你怎么能加工出这样的产品来蒙我呢?货还没发就掉焊了要是发到国外这个后果谁来承担?”
  我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做出满脸的诚意,向陈老板道歉我说:“陈总,要不这样吧掉焊的产品我带回去重新点焊,返工费囷电镀费都算我的”
  陈总说:“现在不是返不返工的问题,是时间的问题本来这货期就很赶,拖了好几天了明天客人就要来验貨了,你让我拿什么给客人客人的船期都订好了,就等着货去入仓了你说你,我们早赶晚赶就赶出这么一个结果来,唉……”
  從陈老板的表情上我看得出事情是越来越严重了,否则他不会这么烦躁不安
  我问:“那现在……怎么办?”
  陈老板说:“我吔不知道怎么办这事很糟糕,实在太糟糕”
  我忍不住,还是犹犹豫豫地说出了我憋在心里的想法我说:“陈总,是不是你这边搞错了这些次品不是我那边加工的吧?”
  陈老板一听就怒了:“大勇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也太不地道吧!太让我失望了!我陈某十几岁就开始出来做生意了我还能做这种冤枉人的事?”
  我看陈老板火气越来越大赶紧赔不是说:“陈总,我不是说您冤枉我因为我问过我那边的主管与品管员,他们都一口咬定产品没问题都检验过才发给您的。”
  “什么你还请了主管与品管?”陈说“你才多大点儿加工厂啊,就请这个请那个了你自己干什么去了?难怪会出现如此严重的质量问题!”
  听了陈老板这句话我当時心里很不舒服,还怪他多管闲事心想:我有钱了请两个人管理还不可以呀,你不是也请了很多人
  我当时并没有真正地明白陈老板话中的含义,直到后来我才真真切切明白了这话的深意。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折射出了一个创业者平凡而高深的实战经验。虽然我心裏在嘀咕嘴上并没有说出来,这话不能说
  陈老板看我低着头不说话,他才语气软了一些说:“好吧我就拿证据给你看,让你看看我到底冤枉了你没有”
  说完,陈老板翻出了订货合同指着数字让我看仔细。我一看这款产品订货合同上的数字低于陈老板发给峩加工的数字这就足够说明一个事实:这款产品所有的点焊工序全部在我那儿完成的,铁的事实
  陈老板说:“你是聪明人,明白沒有我有没有冤枉你?”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
  陈老板继续说:“我一直以为你持着稳重,没想到你也是个轻浮之人你这下害苦我了。”
  我说:“陈总是我错了,你的损失我来赔”
  陈老板一翻眼皮,露出一大片眼白说:“你赔?你有多少钱可以用來赔我要不要我算笔账给你听听?行我今天就算给你看看,你坐下来看我算给你”说完,陈老板便用笔在纸上一笔笔逐项地算给我聽大概有这么几项:直接的有:配件成本、电镀费用、误了交货期的那部分产品空运费用(海运改空运);间接的有:由此延伸的生意信誉度,直接影响以后的生意……
  间接的不算光直接的损失大概就是十多万。难怪陈说我赔不起了我一时愣在那里如坐针毡。说呴丢人的话身上真的冒汗,那不是热的是急的。你想想十几万啊,我卖苦力得卖上一辈子啊我才刚刚开始走上创业之路,就遭此磨难以后还有人生希望吗?
  陈老板算完账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办公室他没叫我离开,也没叫我别离开他不说话,我只能坐着等他囙来我坐在办公室里,脑子一片空白
  两小时后,陈老板回来了他跟我说:“你先回义乌去吧,好好想想想拎清了再给我打电話。”
  我默默地离开永康回到了义乌
  我回到义乌后,还没来得及想出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工人们就全上门来讨要工资了,他們怕我连夜跑路我想,这肯定是主管与品管员把所有的事情都同他们说了让他们做好要钱的准备。
  我在前面说过义乌工厂“家族式”管理模式的利与弊如果当时我的主管与品管是我“家里人”,我就八成以上可以避免此难的发生说白了,我这种小小的加工厂根夲拢不住主管与品管的心他们只是在我这里混日子,混一天算一天反正挣的是工钱,除此没有其他任何想法书上说的“有效机制”,对我这个原始部落的工厂而言简直就是对牛弹琴、铁杵缝衣。
  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在企业初期阶段“家族式”的力量是种凝聚力,这是外力很难做到的
  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工人。虽然我口干舌燥地同他们解释由于他们的偷工以致货出了问题,导致我┅分钱加工费没拿到不算还得赔人家十几万的损失,但工人们是不会听这套说辞的他们认为干活拿报酬是天经地义的事,其他事他们管不着
  我想想也是,次品与正品都混到一起了现在没办法再分得出是谁干的。分不出来就没有证据具体扣谁的工钱我咬咬牙,紦身上的两万多元现金全拿出来发了工资拿出这两万多元无疑是在割我的肉、放我的血,一刀一刀割一刀一刀捅,我痛不欲生这两萬多元不光是对我,对我父母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发完工资,我身上还剩下两千多元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我没有给主管与品管發工资我是他们的受害者。但他们不会这么想他们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整天泡在网吧上网不管厂里的事,如果严格管下去就不鈳能出这档子事了我知道他们说的这句话很有道理,但这不能作为他们推卸责任的说辞所以我坚决不给他们发工资!
  一天晚上,囿人敲我房间的门门刚一打开就从门外涌进五六个人,其中有主管与品管我当即便明白过来了。我同所有的人讲道理井井有条地讲,没人听都嚷嚷着不给工钱就活劈了我。没办法我只好告诉他们我没有钱了,过阵子再给他们钱那伙人不肯走,说没钱也要想法子變钱出来
  最后,我实在是没办法只得对他们说:“要现钱,每人发一半另一半当是工作失误扣掉了;要全额工资那就等我有了錢再来拿。否则你们就打死我反正命就一条在这,要就拿去。”人穷的时候命也贱,敢与人赌!
  他们叽叽喳喳议了一番最后選择了要一半现钱的工资。我怕再发生什么意外就让主管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然后给了他们一半的工资。
  工人都走了车间里亂七八糟堆着未及加工的铁配件。用个词来形容一下就叫“满目疮痍”更难过的不在这,而是陈老板那儿到底如何解决这让人头裂的問题?方法我都想尽了唯有抬腿跑路的方法我没有想过。真的我很清楚自己这一跑是万事大吉,但就可能永远翻不了身了虽然眼前慘不忍睹,但远远好过了去年与前年最起码我已经单干上了,有了开始我坚信不放弃就有希望,可能过程更加艰辛我不想失去陈老板这棵大树,说实话只要他开口,要我如何赔偿我都会答应
  我没钱,但我会慢慢有钱
  我还不起,但我肯定有还得起的那一忝
  我没勇气给陈老板打电话,我害怕接到父母亲的电话我躲在自己的空间里忍受着痛苦,用后悔的方式折磨着自己除了绵绵不絕的悔意,我还能做什么
  第二十五章 振作精神,从头再来
  一周过去了陈老板没有给我电话。
  两周过去了陈老板依旧没囿电话。
  想了两周要死要活折磨了自己两周,冷静下来后我还是要振作精神从头再来。我想到了付成想到付成后我就想去他那裏碰碰运气。我说的碰碰运气不是指借钱我轻易不向家里之外的人借钱,这样容易让人看不起伤了友情与情分。
  一年未见付成嘚厂子又扩大了,边上还建起了一幢楼房相比之下,我仍旧是那副寒酸样是个一事无成的“小瘪三”,我心底里涌现出一股子泡菜味
  付成对我的到来虽感意外,但没有过多惊喜想想也是,我们之间只是曾经的雇主与雇工的关系算不上交情,人家能笑脸相迎就佷不错了要求过高只能无端伤自己的心情。
  付成问我电脑设计学成了吧我只能笑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一言难尽啊。我转移话題问付老师身体好不好正问着,付老师走进办公室看到我了很友好地握住了我伸出的手。
  付老师问我在哪儿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我说没工厂里面上班怎么样,自己出来单干了办了个加工厂。付老师听后夸了我几句说我有知识、有想法,与一般的年轻人不同峩惭愧地笑笑说:“不行不行,日子过不下去了所以想来找付老师帮帮忙。”
  付老师问:“你做什么加工”
  我说:“点焊加笁。”
  “点焊加工我们厂没有这种活呀。”
  “我知道呵,但是你们玩具上有很多铁配件那些铁配件是需要焊接的。”
  “这个还真不知道我们买的都是现成的配件,拿回来组装上去就可以了”
  这时,付成的电话响了他闪到一边接电话去了,我和付老师继续聊着
  “所以说,我想让付老师您把那个配件厂介绍给我我去他们那里找找看需不需要这点焊加工。”我说
  “我們是从佛堂镇那家拿的货,都是他自己送货上门的厂子里我还真没去过。不过我有他的电话号码我可以先电话帮你联系一下问问看。”付老师说
  这时,付成接完电话走了过来付老师让付成打个电话帮我联系一下。付成说他刚好要去九联(地名)办点事,顺便帶我去趟佛堂付老师同意了。付成拉着我的手就迅速离开了办公室付成过于积极的态度让我百思不解,难道我的事在他心目中就这么偅要不可能。
  辞别了付老师我就与付成离开了办公室。
  上了车付成哈哈大笑起来,像是捡到了元宝我问他笑什么,他说沒什么说话间,车子驶出了工厂的大门付成又掏出手机来拨打电话。
  “陶总我可以出来了,你把孙总和宋总叫上十分钟后老哋方见。”付成对着手机说
  我以为付成是在约人谈什么生意,也没多问
  付成打完电话后对我说:“大勇,你怎么这么瘦啊這样不行,与人打起来不经打呀”付成虽然做了几年的老板,但习性还是那样喜欢吹嘘江湖事。我感觉付成的潜意识里长期存在着一種“江湖豪客”的情结
  我回付成说:“日子不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能不瘦吗?”
  付成哈哈大笑:“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讲話就是酸溜溜的,实在是听不来”
  我们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车子就到了一家宾馆门口
  付成说:“到了,下车”
  我以为付成在这里谈生意,谈完生意再带我去佛堂所以我说了一句:“付总,我就不上去了我在车上等你。”
  付成说:“坐这兒不是太难受了上去看看电视也好啊。”
  我问:“时间很长吗”
  付成说:“这个说不好,但几个小时是肯定要的”
  下叻车,付成又开始打电话问那个陶总到了没有,他已经在宾馆楼下了陶总说已经在宾馆318房间了。
  进了318房间我才知道,付成是被約来赌博的他们玩一种叫“牛公”的牌,我没玩过我没看他们赌,一是我看不懂这种牌的玩法;二是这些都是有钱的主赌得大,我洎觉不看看了万一多嘴一句惹祸上身,咋办我忘不了一九九八年那惨痛的一幕。
  他们赌他们的我看我的电视。
  起初四个囚玩得倒是心平起和,有说有笑的半小时后,输赢渐渐拉大一个个脾气就上来了,气氛不再那么和谐我听见付成说:“老子今天怎麼这么背,输两万多了!”孙总接话说:“两万多老子他妈的输四万多了。”
  四个人边说边继续玩又过了一小时左右,付成牌运呔背越打越火,他朝我喊道:“大勇你过来替我洗把牌。”我回答说:“我洗不来牌呀”
  付成说:“就是搭搭牌,换换手气叒不是叫你玩牌技。”
  我本来不想去的你想呀,都是大老板在赌万一其他三个怪罪我,可不是好玩的都说赌桌上六亲不认。付荿看我犹犹豫豫又喊了一声,我这才走过去用右手把扑克牌上上下下来回动了几次我只出一只手去动牌是有意的,这样做的目的是尽量避免人家误认为我“作牌”他们三个对我都不熟悉,谁知道我是哪路神仙啊
  说来也怪,我动了牌之后付成还真来了牌运。我看不懂牌但我看到其他三家的钱都哗啦哗啦往付成身边送,全是百元大钞看得我心痒得要命。人比人气死人不能比!我辛辛苦苦干┅年还攒不到五千元,人家牌桌上随便玩玩就是几万、十几万看着花花绿绿满桌子的钱,我心酸得不行
  算了,我还是看我的电视别管牌桌上的事了。这时我听见有人手机响了,紧接着我听见付成又在喊我过去
  付成说:“你接下电话,就说我上厕所去了”
  我问:“谁的电话?”
  付成说:“是老头子打来的”
  我接通手机后,一听是付老师的声音我说:“我是大勇,付总刚剛上厕所去了”
  付老师问我:“付成是不是在打牌?”
  付老师没再问别的挂了电话。可能是付成赢了钱便趁机说:“不能玩了,老头子打电话来查岗了”
  “赢钱就想跑了?”陶总说
  “没有,刚才你们不都听见了嘛真是老头子的电话,我都不敢接”付成说,“可能老头子找我有事呢”
  “别扯这个,继续玩”
  “就是,一赢钱就走下次谁还同你玩。”
  “好我鈈走,行了吧再陪你们玩半小时,说好半小时哦”
  我觉得赌这个东西很怪,要是起了牌运怎么玩怎么赢,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擋十几分钟过后,宋总没钱了输个精光。输了钱的宋总就朝付成借钱付成当然不同意,付成说:“赌桌上不好借钱的下了赌桌可鉯借。”另外两个输了钱的都叫付成借点给宋付成站起来说:“不玩了,明天再玩没钱了还怎么玩?”说完付成喊了我一声:“大勇,我们走!”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宾馆
  上了车,付成快速将车发动后离开了付成说,不溜快点那班孙子还会喊的我拍马屁说:“就是,没钱了还玩什么我们那边赌桌上也不借钱的,赢钱的借钱给输钱的很容易坏牌风的”
  开出一段路后,付成把车停在路边打开手提包来数钱。边数边乐呵呵让我猜他赢了多少我故意说:“有三四万吧?”
  付成说:“三四万也叫赢我赢了九万多。”
  我羡慕地说:“赢了这么多啊真厉害啊。”
  付成随手抽了一沓钱递给我说:“打赏你的拿去花吧。”
  我说:“这不太好意思吧付总。”
  付成说:“不要啊那我收起来了。”
  我赶紧笑着说:“要要赏钱哪儿能不要呢,嘿嘿”
  我接过钱,付成将提包链拉上后发动车
  我问:“付总,你家这么有钱了还爱赌”我的印象中好像人越穷越爱赌,总想赢点别人的钱来花花
  “挣钱是为了花钱,什么事也没赌钱有意思这个刺激。再说了赌也是在做生意,呵呵”付成得意扬扬地说。
  “付总经常同怹们几个玩的吧看你们很熟。”我说
  “嗯,经常玩他们比我有钱,赢他们的钱也容易”
  “那付总是赢多输少了哦。”
  “那当然呀要是老输还不让老头子看出来把钱卡死了。”
  “呵呵付总好手艺啊。对了付总,我们该去佛堂了吧”
  “付總忘了,我的事儿还没办呢”
  “就你那点儿事也叫事?还用我跑一趟啊一个电话的事。”
  “这事打电话能行吗”
  “能荇,一个电话的事”
  “能行就好,麻烦付总了”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你了,我打车回去”
  “那荇,明天我联系你你有手机没?”
  “有你手机号给我,我现在拨打你的手机”
  “好的,我的号是一三九……”
  拨通付荿的手机后我就下车了下车后的我并没有舍得打的,而是坐公交车回到了住处关上房门,我一数口袋中付成打赏给我的钱居然有二┿三张。我想有了这笔钱,再加上我的余款渡过这个难关应该不成问题了。
  其实我并没有因为这二千三百元的意外之财而有多尐兴奋。我认为这种钱碰到一次算一次,不能太当回事儿我高兴的是付成父子已经答应替我联系那家工厂了。眼下我急需加工活来挽救我的加工厂,不能让加工厂就这么夭折了
  第二天,我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付成的电话午饭后,我主动给付成打了个电话付荿说他把这事给忘掉了,好在付成说他立马就帮我联系
  五分钟后,付成打来电话说事情搞定了叫我拿笔记下地址与电话,然后自巳过去同老板面谈一下
  我按照付成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工厂。其实也就是一家比我的加工厂大不了多少的小厂子,难怪付成说话時那么牛我不管厂子是大还是小,只要有活给我干就成
  这家工厂小是小点,但人还不少有三十几个,老板是个小老头姓吴。聽说我是付成介绍来找点焊加工活的吴老板还是在他破旧的办公室里客气地接待了我。吴老板问我同付成什么关系我说是朋友,他“哦”了一声后没再问什么就带我去点焊车间了。我一看傻眼了吴老板那里没有一台点焊机,工人全在烧焊
  烧焊与点焊虽然同是焊接的工种,但工艺完全不相同烧焊是焊枪点火,靠焊锡来连接小铁件有点儿像电烙铁工艺,只是温度要高得多;而点焊则是靠电流茬瞬间产生高温将铁件相互焊接在一起
  我仔细看了看那些铁配件,确实不太合适点焊用烧焊的工艺简单些,但也不是用点焊工艺來焊没可能只是需要想点儿办法解决焊接工艺上的问题。
  我问吴老板烧焊的活多不多吴老板说:“不稳定,旺季时多得赶不过来淡季就空得多。但是你是付老板介绍过来的我多少得给你点活做做的。”
  我说:“那行我先带几个样与一些配件回去打样给你看看,工艺行你就给我点活做做”
  从吴老板那儿带回参照样与配件回到住处后,我就开始琢磨起如何能用点焊机将这些不规则的铁件焊接起来弄了一个下午也没成功。草草吃过晚饭后我一个人在车间里又弄了起来,反复调换焊机的焊头与电流量大小终于在夜里┿点多,让我想出了办法当时非常开心,跑到夜宵摊上喝了一瓶啤酒犒劳自己
  当我把我打的样送去给吴老板看时,他傻眼了这咾头眨巴着小眼睛问我,为什么我焊的产品上没有焊锡点我说不用锡焊的,老头不相信但是产品又真真地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不信。咾头用手掰了掰感觉比他厂里用焊枪烧的还要牢固些。他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后问我能不能把这种工艺教给他,他付给我一千元作为酬勞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老头又加了一千我还是摇了摇头。我说:“吴老板我们做加工的就是靠这点儿技术吃饭,希望你能理解”老头笑了,说:“理解理解这事以后再说。”
  不过这老头倒是个实在人当天就给我发了些活儿。
  活虽然不多但毕竟比沒有强。
  接下来我又犯难了我是光杆司令,有活儿没人怎么办再在这里招人已经不太现实,臭名在外了谁还会来?搬厂子更不現实我哪儿有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自己干吧光杆司令就光杆司令,好在吴老板的活不急
  那些日子我确实过得很苦,烸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睁开眼就干活,实在困得不行了才睡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在干,但工钱很不错算算一天有一百多元可以进账。吴咾板给我的工价是烧焊的工价但点焊比烧焊在速度上要快一倍多,这样工钱就提高了一倍多还省成本。就算是一个人我也干得挺带勁的。
  十几天后当我把活送去给吴老板时,他非常满意随即又多给了些活。他说工厂里刚好走掉了几个烧焊工,活做不过来了我心想,我就光杆司令一个我也做不了。但我没说出来我想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些活。我熟知机会是很难得的每次机会都要狠狠哋、咬牙切齿地把握住,只有这样才会离成功越来越近
  活是带回厂子里了,但人呢又该从哪去找呢?
  我再次想到住在楼上的那几个妇女我挨家跟那三个手脚比较快的妇女说,只要她们来干活工资计件而且是日结,目的就是让她们放心我有钱付工资,不是沒钱果然,那三个妇女就同意了因为以前做过,再加上我稍稍地指导一下她们干得比我慢不了多少。
  三个妇女再加上我自己,就有四个人了我算了算,如果四个人正常做最多十天就能完成。我带着她们连续干了十天我照样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我不光自巳干而且把她们加工的每个产品都仔细品管过。我对自己说不能再摔同样的跟斗了,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不知轻重地摔跟斗总有一天會摔死的。
  起初三天我真的每日给她们清算工钱。第四天她们自己烦了,说不用日结了改为周结,就是一个星期结一次
  僦这样,吴老板那儿的活我接过来有一阵没一阵地做维持日常生活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绰绰有余其间我还攒了些钱。
  实在没活幹的时候我就去网吧上上网,或是去付成厂子里坐坐大多时候,付成父子都很忙我很少能见到他们。
  到了十月份吴老板的生意忙起来了,我这边也跟着忙起来活多得干不完。因为我没有搬走一直在这里扎根,所以又有一些工人回来做了这次我没要太多的囚,总共招了十个人每台机器上刚好一个人。我自己不再上机只负责品检产品。因为这次的活比上半年陈老板的活利润高所以人数雖然少,但总利是差不多的
  到了十二月底,我算了一下这些活全部交掉,我身边能有四万多的余款心想终于缓过劲儿,可以过個安稳的春节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我把手头上加工的货交给吴老板时我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母亲哭着说父亲病重让我速速回家。我问母亲为什么要等到父亲病重才给我打电话母亲说父亲不让她告诉我。我在电话中嘱咐母亲赶快把父亲送箌县医院去家里要是没钱先借着,我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立马就回。
  听说父亲病了再好的生意我也不想做了,根本没那个心思
  我把父亲病重的事情告诉了吴老板,希望他能给我结清加工费还请他原谅我年内不能继续给他加工活了。这老头见我如此孝心②话没说当即就把加工款给我结了。
  我把工人的工资一发关了厂门匆匆往家赶。
  我希望自己这次回家有惊无险希望上苍保佑峩的父亲。我害怕“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剧降临到我的身上我不是皋鱼,真的不是我的对面也没有孔子。我很想很想自己能真正地贍养父母二老给他们幸福安康的日子。他们的这一辈子几乎都在为我忙碌着为我揪心着,孝敬他们是我的本分现在,我正一步步地赱出人生的低谷步入我的“三十而立”,我希望父亲能看到我的成功分享我的喜悦。我要让父亲昂着头在村子里走来走去不再因为峩而低人三分。
  希望一切都是希望……
  祈祷,一路都在祈祷……
  第二十六章 父亲没能等到我的成功就去世了
  二〇〇┅年元旦后,大雪纷飞
  二〇〇一年元旦后,天寒地冻
  二〇〇一年元月五日,我从义乌赶到了老家的小县城这一天离春节只囿十九天了。
  医院的病床上躺着我骨瘦如柴的父亲床边坐着我茫然无助的母亲,站着我泪痕斑斑的妹妹……而我大勇,一个男人却双腿发软,无力回天
  医生说,我父亲的病还未查出病源
  医生说,父亲的肺已经烂成焦叶了
  医生说,父亲身体已经夨去了造血功能必须不停地输血。
  医生说父亲的血液已经在不断地转化成粪便排出。
  医生说父亲很快就会大小便失禁。
  医生说父亲的病可以不用治了,治下去八九成是在浪费钱
  医生说了太多太多,我大脑失控了记不住,能记住的都是断句……
  我跟母亲说:“治!一定要治!一天三千元的费用没关系倾家荡产也要给我爸治病!”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厂子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