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之吻系列（套装全3册）》([美]艾伦·斯瑞博（Schreiber,E.）)【摘要 书评 试读】- 京东图书
血族之吻系列（套装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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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rame(src='//www.googletagmanager.com/ns.html?id=GTM-T947SH', height='0', width='0', style='display: visibility:')导读：（10）
吃过了几片压缩饼干、喝了泉水之后，马国平就整合一连队形继续行动。
有了上午的那场伏击战，一连的男兵与尾随其后的救护队女兵，关系一下显得亲近了许多、亲切了许多。
走着走着，女兵与男兵的距离稍微拉大了一些时，陈山利就回头冲着女兵喊道：“莫掉队了。”
李晓英立马小跑着跟上来，回答道：“晓得了。”
陈山利听到家乡口音的“晓得”二字，备感亲切，判断出李晓英是武汉老乡，连忙问道：“你也是武汉的？难怪你刚才那样厉害！”
“是啊！我是汉口的。”李晓英答道，“武汉的女人，可是不
（10）吃过了几片压缩饼干、喝了泉水之后，马国平就整合一连队形继续行动。有了上午的那场伏击战，一连的男兵与尾随其后的救护队女兵，关系一下显得亲近了许多、亲切了许多。走着走着，女兵与男兵的距离稍微拉大了一些时，陈山利就回头冲着女兵喊道：“莫掉队了。”李晓英立马小跑着跟上来，回答道：“晓得了。”陈山利听到家乡口音的“晓得”二字，备感亲切，判断出李晓英是武汉老乡，连忙问道：“你也是武汉的？难怪你刚才那样厉害！”“是啊！我是汉口的。”李晓英答道，“武汉的女人，可是不好惹的。不过，我觉得你刚才在战斗中的勇猛，也不一般啊。”男人的骄傲和自负，一下涌上陈山利的心头，他说：“那是当然，我是汉正街长大的。想想，我什么人没见过？还怕越南佬儿？”“我说嘛！见到你就很亲切，原来是老乡啊！”李晓英本来就感念上午的战斗之中陈山利的推搡，救了自己一命，现在又听说是老乡，俩人的话题就多了起来。虽说女兵在战场上的威武，总被形容是老虎般的彪悍，敢打敢拼，更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但比照起男兵来总还是略逊一色。李晓英巧遇陈山利是武汉老乡，不仅有了亲切感，更重要的是有了安全感。“武汉的女汉子，都是爸妈掌心里的宝贝，宠着长大的，他们怎么舍得让你当兵？”陈山利望着面前，娇娇弱弱的李晓英，感慨着，“你后悔过吗？”“没听说过吗？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当兵进军营，后悔三年！”一绺乌发，滑出帽沿，可爱地飘拂在李晓英光洁的额头，“没当兵时，总喜欢盯着街头巷尾，那些女兵经过的身影，总以为军装是世界上最美的服装。后来，我自己真的穿上军装后，反而觉得与美绝缘了。尤其是每次回武汉探亲，看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同学、好友烫了卷发、染了黄色、红色的头发，也会感到自己的齐肩短发不合潮流，我好羡慕她们啊，随心而为，随性梳妆打扮，没有规矩，也没有那么多约束。”看似高不可攀的李晓英，话岔一旦打开，就那么坦荡、直率。一推开心门，就完全是心底坦荡的自然流露，丝毫不会伪装，更不会做作。“可我还是觉着，你们女人穿上军装最好看！”陈山利说完，不敢再对视李晓英那张俏丽得如同圆盘的清秀脸庞，生怕自己流露出一丝不恭的非分之想。然而，就是这转念之间，目光游移之时，陈山利突然发觉不远处的山上，有越南人晃动、跳跃的身影。“是啊，后来，我们汪队长告诉我们，一个人生理上的青春难得永存，而精神上的青春，才永不褪色。如今，我反倒是离不开这身绿军装、更离不开这件白大褂了！”李晓英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陈山利戒备的状态，更没有预料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又即将面临枪淋弹雨。一连按照马连长的命令，没有顺着小道上山，而是顺着干旱的瀑布，向山上攀爬。陈山利在学校时，向来就是爬竿冠军，那么光洁的竿子，他的四肢在一纵一缩、一紧一松之间，很快就能猴跃上竿顶。没想到这一招在爬山中也相当适用。他一步步稳稳当当地攀爬着，不时回身拉拉李晓英，而李晓英则以同样的方式，不时回身拉拉她身后的姐妹们。很快，一连与救护队的全体人员，都到达了山顶。展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深陷在大地灵魂腹的巨大盆地，对面的两坐乳锋，犹如一个睡美人。而所有队员，则恰好耸立在“睡美人”浓绿的柔腹上，山中的云雾似一绺乳白色的婚纱，飘浮在美女身上。“真没想到，这么高的山顶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盆地。”马国平被眼前秀丽的自然景观深深震憾了。陈山利趁机溜到马国平跟前，装着毫不经意地压低声音：“马连长，您看，前面……”随风起伏的草丛之中，有人在移动！马国平一惊，没有时间欣赏美景了，立即命令全连官兵卧倒下来，他从远望镜里看见，约摸有九个越南人，在迅速向山下走去。“不能让敌人跑了！”马国平放下望远镜，当即立断地命令陈山利、牛力军、恭建兵三人从前面抄过去围追这小帮南敌。“是！”陈山利越出了草丛，感觉李晓英的目光，充满关切地一直尾随。军人的命令，就是服从！军令如山倒，陈山利没有犹豫，从斜面跑了过去，一下暴露在越敌面前的宽阔地带，成为了越敌的活靶子。也许，越敌早就觉察了一连的大部队，他们在山间疾步如飞，没有一人开枪。为避开越敌的耳目，陈山利踏着齐腰深的草丛，跑出S型，恨不得腋下插着双翅，在敌人眼前飞速跑过去。可是，他身背的枪支弹药负荷太重，山下的湿泥巴裹成一团沾脚，他不断甩掉鞋底黏乎乎的泥巴，努力奔跑着，口袋里的压缩饼干却天女散花般不时飞迸出来，一块块落在地上。没想到压缩饼干掉光后，减少了负重的陈山利，竭尽全力地跑完二百米开阔地，进入隐蔽地带时，没想到有一道50多公分高的土坎，如同拦路虎般挡住了他的去路。来不及细想，陈山利用尽全身力气跳了过去。没想到，他却狼狈不堪地滑了下来。他连续跳跃了两次，都没有成功。他每次跌滑下来时，端着冲锋枪的双手，因随时都作好了向敌人射击的准备。因此，不能用手撑地，弄得他一头一脸、一身都是泥，简直就像是从泥巴塘里钻出来的泥巴人。“唉，平时在训练场上，就是再高一倍、两倍，我一纵身也就跳过去了。现在弄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李晓英会不会因此小瞧我啊？”陈山利想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从体内升起，他一纵身跳上了土坎。恰在这时，身后传来敌人叽哩呱拉的声音。陈山利敏锐地一转身，将冲锋枪对准这小队南国鬼子，居高临下地大喊着：“缴枪不杀！我们宽待俘虏！”他心想，若再是慢半拍，就被该死的越敌从后面给“报销”了！南国人显然被陈山利的气势吓了一跳，虽停下了脚步，但还是拉开了开枪迎战的架式。“缴枪不杀！我们宽待俘虏！”这时，牛力军、恭建兵也都一身汗水、泥浆地分别从左翼、右侧，端着枪冲了出来。“缴枪不杀！我们宽待俘虏！”马国平的声音传来，如同平地战雷，震得领头的、一个约模有近五十岁左右样子的南国老兵浑身一颤，枪丢在了地上，他讨好的笑容撒满脸上的皱折。其他几个南国敌兵不敢反抗了，也把枪丢在地下乖乖地举起手。直到这时，陈山利才暗暗吁了口气，有胆量正视这群敌人。只见他们有的身穿越军服，有的则光着上身披着毛毯子，纪律松散，没有任何反抗的样子。陈山利端着冲锋枪站在那里，枪托也没有打开，紧张地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这时，马国平带着一连的十几名战友，也跑了过来。看着陈山利、牛力军、恭建兵三人，与这小帮越南人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好气又好笑：“你们愣着干嘛？搜一下他们身上，看有没有其他武器，若是没有，诚心投降，就押下山，送到驻地团部，让上级处理。”（11）大约一刻钟左右后，马国平抽调出一连的九个战士，一人押一个俘虏，径直朝驻守的团部方向走去时，牛力军突然如同土罐，“扑通”一声，虚脱地跌倒在地上。“你、你、你胆小鬼！”恭建兵回忆这一路的行程，恐惧得浑身发颤，上下牙齿打磕，可他还想溪落牛力军一番，过过干瘾，“真枪荷弹，面对面地干，原来你不牛哇。”“哼，我们俩个兄弟莫说哥，彼此都还差不多！”牛力军擦擦汗，望着泥浆裹了一身的陈山利，大叫着，“要我说，还是陈山利勇敢些，他这一身泥巴狗子的样子，将越南佬给完完全全地唬住了！”一旁绷着脸的马国平，听到这里，再也憋不住乐：“吓唬吓唬下越南佬，变成泥巴狗子也值！”拍拍陈山利的肩，“整个战斗中，你们几个的表现真不错，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给你们记功、授奖。”“真的啊，连长？”牛力军喜滋滋地走过去，“我当兵参军时，我妈说她就想摸一摸我的军功章。”“我的军功章，会第一时间，最先寄给我爸妈！”恭建兵将鞋底的泥巴，在草丛中擦拭着，好奇地盯着陈山利，“陈班长，你呢？”“我……我还没想好！”“这还用问，你肯定最先贡献给李晓英！”牛力军嘴快。走在最前面的马国平憋住笑，忍不住回身道：“净扯一些瞎话，人家李护士表现得那么好，她自己也会获得军功章的。”“可是，连长，陈山利送的，与李晓英自己得的，不一样！”牛力军道。“为什么？你小子谈过朋友？好像还挺有经验！”马国平大步上山，一边忍不住逗着身边的牛力军。“我虽说没见过猪在地上跑，但确实吃了不少猪肉！”牛力军道，“女人就喜欢花啊草儿的，可是再多，男友送的，总嫌不够，更何况是军功章？”“言之有理！你小子，打完仗，好好去军校进修，没准再出来，就成为了一个哲学家。”马国平带着陈山利、牛力军、恭建兵，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说边走，重新登上了山顶，回到大部队中。立即所有热切的目光包围了他们。“活捉九个越南鬼子，没动一枪一弹，没伤半根毫毛，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是啊，服了，我真是服了！看来，战斗中，南国佬比我们更紧张，只要我们表现自信，镇定，越南佬就会缴枪投降。”众人搂抱着陈山利、牛力军和恭建兵。刚开始，他们三人还躲避着，担心身上的泥巴蹭到战友身上，弄脏了战友们的军装，但战友们都说沾沾泥气，沾沾光，是好事。于是，他们三人不再回避，将全身的泥巴都蹭到战友们身上。居高临下的汪队长，看得清楚，他分析说：“其实，我们过来时，早被越敌发现了，他们设下了伏击圈，没想到我们还有三个战士没有和大部队在一起，而是从乱石中攀登爬下山去了。于是，小队越南人害怕暴露目标，稀里糊涂就下山了，更没想到他们还没站稳，面前就突然出现三尊泥菩萨，他们哪敢不放下枪弹、束手待毙？”在沸腾的胜利喜悦之中，黑夜来得特别快。似乎中是晚风挥手之间，就给山岚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晚饭时，一连的所有官兵按照班、排，围聚在炊事班用几块砖垒的大铁锅前，往随身携带的钢铁碗里，捞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着压缩饼干，个个吃得红光满面，汗流颊背。陈山利的压缩饼干，在下山围劫南国佬的奔跑中，都掉光了。于是，他捧着面碗避开了众人，走到一旁的一块石头上，刚坐下，没想到就传来李晓英的声音：“给——”陈山利抬头看去，只见李晓英白嫩的掌心，如同摇篮，躺着满满的压缩饼干。“我不喜欢吃这个，免得浪费了，给你！”李晓英不容陈山利拒绝，掌心一翻转，压缩饼干便如同水饺，一个个蹦到了他面前的碗里，热气腾腾气息，湿润了陈山利的眼睛。他以前总觉得李晓英长得好看，没想到她的心，更是如此体贴人，比外貌更美。她一定是洞察到自己的压缩饼干掉光了，才特意将她的一份让给自己的。陈山利将钢铁碗底，遮挡住双眼，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感动与爱恋，猛地朝嘴里扒拉着。“真想吃家乡的热干面、面窝，油条，欢喜坨！”陈山利找到了话题，便兴冲冲说着，“家乡的早点真丰富，还有汤圆，湖辣汤，包子、馒头，牛肉粉，七八上十几样，应有尽有，打完仗回去后，我要将所有早点，都不重样地吃一遍。”“哎呀，把你生在武汉真是浪费资源。”李晓英在陈山利身旁的石块上坐下来，“你就晓得这些早点啊？也不想想，家乡的菜，那才叫好吃呢！就是鱼，也特别多啊，鲫鱼、黄鱼、财喜、白鲷、鲤鱼、鳊鱼、鲶鱼、黄颡鱼、青鱼、桂鱼、旁皮、麻姑楞子，”她绕口令一般，一气说着，口齿伶俐得让他目瞪口呆，“就是随便在哪个池塘摸几条泥鳅，都比其他地方的养殖鱼好吃千百倍。”不远处，一连的官兵们吃完晚餐后，都相继拿着成卷的卫生纸在擦着碗。马连长也早已放下了碗筷，派遣工兵排的十几个大个子兵，在挥汗如雨地挖着土坑。他说：“晚上，我们要这里宿营了。我们一连要在附近的山头，布置好三个潜伏哨。”“是！”“是！”的接令声，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此起彼伏。“春天的野泥蒿、荠菜；夏天蒜蓉爆炒竹叶菜或凉拌马齿苋，那种绿，那种清淡的爽口，真是好得没法子说；秋天的茼蒿、莴笋、菠菜、小白菜……这些平常的家常菜，铁锅爆炒，起锅时放几丝红辣椒，就香死个人。”李晓英托着腮，信马由缰地讲述着，“打完了越南佬，回到武汉，我一定要找一个香鱼馆，将所有鱼都点着吃一遍。”“好哇，好哇！要我陪你吗？”陈山利听着兴起，顺口问着。二人越说越甜蜜，不知不觉间，月亮从云彩中露出了头。“武汉还有许多甜汤，老鸭雪梨，你吃过吗？“什么呀，秋天才应该吃瓦罐老鸭雪梨汤，去秋燥，小桃园的这道汤做得尤其好，用泥巴封口，一扒开来，那种热气腾腾的甜香味扑鼻而来，真是没得说！”她眯着眼睛，品咂着，长长的睫毛，可爱地一闪一闪，似乎还沉浸在甜美的回味中。“而冬季，应该吃排骨藕汤，莲藕要待在塘泥里经霜覆雪以后才真正粉嫩。”她说。另一边，工兵连仍在马国平的指挥下，挥汗如雨地掘着土坑。真不愧是工兵排，不到一个小时，计划的三个坑都挖好了。马连长一声令下：“向两侧开火三十秒！”全连所有的火器，向两侧开火，枪声大作。“我们只能以此‘示威’，这样晚上可以安全一点，否则，越南特工队天天晚上来偷袭。”马国平下令道，“晚上八点以后，一律回到坑里休息，不准走动。只有——”他望着不远处的石头上，陈山利与李晓英正聊得兴高采烈，好像他们俩人亘古以来就是那块石头上雕塑的石像，“除了陈班长和李护士例外，可以延长时间到九点。”“为什么？”牛力军小声嘀咕着，没想到他细微的声音，还是飘到了马国平耳朵里。“因为爱因斯特的相对论，科学分析他们俩人的时间，过得至少要比我们快一个小时！”马连长说。进入坑中的战士们，一边感慨陈山利命好，一边因白天劳顿行军打仗，倦下身子，很快便发出了鼾声。“秋天好吃的菜就更多了！”李晓英托着腮，“经霜露一打的红菜苔，不管是配上腊肉，还是清炒，出锅时撒一把蒜花，那种菜汁的清香，一进入口中，舌头就成享福佬！还有莲藕，虽说从夏天就可以开始吃，但真正进入冬天、经霜打雪覆的莲藕，与排骨一起小火煨上三两小时，那种入口即化的粉糯，像凌角一样的清香，啧啧，那暖的不仅是肠胃，还有心！”“是啊，武汉每个季节，都有特别好吃的菜！”陈山利陶醉在李晓英的描绘中说，“在家时倒不觉得，来到这里点点滴滴的回味起来，觉得那方水土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是啊，要不是南国佬像一条疯狗，残忍而又无耻的在边境挑衅，我们哪会离开武汉？”李晓英搓搓手仰望着夜空。“是啊，南国现在对任何指责它的人都龇牙还击。我们不得不自卫而战！”陈山利说着将目光投向了幽深的山林。突然感觉眼前一道手电筒的白光一闪，如同幽灵。“有情况！”陈山利靠近李晓英，小声说道。“啊？”李晓英道，“是不是要报告给马连长？”“我守在这里，你快去向马连长报告！”陈山利待李晓英离开，端起枪对着电筒的闪光处，就是一个扫射。直到随身携带的十几发子弹打完了，才缩回到石头后面换子弹。并举起冲锋枪一个旋转式扫射，打完了就换弹匣。不远处，马连长的命令清晰地传入到陈山利耳中：“一排向左，二排向右，三排跟我来。”“哒哒哒”“轰隆隆”交织的声音，将整个山林，将整个黑夜，打成了一锅粥。陈山利在装子弹时细听，三个潜伏哨都开火了。一直打到凌晨，越敌的枪声越来越稀，最后似乎完全熄火，马国平才发出停火的命令。“哈哈，只听枪声，我就知道，昨天晚上，是我们一连打赢了！哈哈……”马国平牛皮哄哄地朝汪队长叫嚷着，“你看看，我的兵，我的兵是不是好样儿的？”“少马后炮，牛皮哄哄的。”汪队长翻翻眼皮，“要不是我们救护队的李晓英陪你们的陈班长聊天，无意间发现了南国佬，要是咱们的反应比敌人再慢那么半秒，差点没有把我们全体给报销掉。”“唉，说的也是啊！好在我们只伤了两人！”马国平望着山间，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敌人的尸体，眼里浮现出水雾，“我们总算扳回了703高地之战中的局面，现在让敌人尝尝自己的同胞，尸首横陈山间的滋味，看他们还敢不敢挑衅。”（12）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实地游击战，无论是一连的全体官兵，还是汪队长的救护队，很快都熟悉了沿途的山峰、竹林，甚至是昼夜温差巨大的气候。李晓英与陈山利一见，彼此在各自的部队首尾相接，会心一笑，配合默契，再也没有掉队、拉开距离的现象。不一会儿，一连进入到越南四号公路。马国平说：“这里是越南的游击走廊，美国人和法国人在这里都曾经吃过南国人的大败仗，救护队原地待命，我们一连，则要立即离开道路进入村庄，看看有没有敌情。”一连的官兵们在巨大的芭蕉树遮挡下，纷纷穿上伪装网。进了村，因官兵们担心地雷，又要避开门和窗户，个个只得猫着腰，弓着身慢慢地向前移动。突然，陈山利听到身后有一丝响动，整个身体一侧，顿时感觉到身体像触电一样麻木了。他心里紧张极了，暗暗叫苦：老天爷，别报销我，我还没吻李晓英呢，李晓英还欠我一个吻呢。他喃喃念叼着，冷静下来，看见前面就是一堵墙角。摇摇头，镇定自若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躲进墙角下蹬转身，对准后面一个点射，只见一个手拿带着刺刀长枪的越南鬼子惨叫一声，应声倒下。一连全体官兵，分散搜索着。牛力军寻找到一个草垛下，全是弹药，就用手榴弹引爆，村庄里火光冲天。敌人反击的子弹，像暴风雨般地扫射过来，陈山利只得从水沟里往外爬行，迎着子弹向前爬。一颗60炮弹头，打到毛竹上，毛竹林哗啦啦被炮弹撕裂着，子弹弹到陈山利身边，竟然屁股着地，没响！陈山利从水沟里爬起来就跑，跑着跑着，却在芭蕉树丛中，碰到马国平连长，正在布署一连迎战。不一会，一连的大炮怒吼着，152榴弹炮、１３０火箭炮一气打了十几个齐射，炮弹像小麻雀一样，从头顶飞过，从南国佬的屋顶飞过，直射越南人聚中的地方。陈山利抬头看着炮弹，数着落地爆炸的时间，感觉着光速和声速之间的差距。“我感觉南国人的头脑真是进水了，天天冲啊杀啊的，完全不晓得我们有多厉害。”牛军力边打边奚落着。一个小时左右的扫射，一连全歼埋藏在村落里的南军。救护队跟进时，李晓英立即在人群中，看到了陈山利的身影，看着他的军服，在山地丛林中，早被划成一道道口子，领章也只有一个挂在上面了。“待会，我帮我你重新缝上！”李晓英朝他眨眨眼，一句轻声细言，就令陈山利感到心里妥切，他所有的冲刺，所有的冒险，都值。（13）夕阳染红了天空的第三天，马国平率着一连往返驻守连队的猫儿洞。“这三天时间里，我们一连有的官兵活捉了越南佬，有人活活打死了越南佬，有的官兵摧毁了南国佬的火力点，炸弹……我们真可谓是满载而归啊！”马国平注视着天边，巨丽的晚霞，如同锦缎，铺满天际。“是啊，你看，头顶的天空，晚霞都在为你们一连喝彩呢。”汪队长说。“你们救护队也功不可没！”马国平回望着后面的女兵，她们草绿色的倩丽身影，如同镶入丛山中的精灵，浴着战火绽放，“三天的游击战，天天战争不断，我们一连居然没有死亡一人，这个奇迹，是因为有你们强大的救护队作后盾啊。”“哈哈，你马国平还算有点良心！还知道一连吃肉，给我们救护队分点汤！”汪队长取乐着，“说真的，看你们一连冲锋在前，我们妒忌得牙发痒。”“话不能这么说啊！枪弹，是我们一连的武器，而你们救护队的武器，则是医术！”马国平真诚地道，“我们一连的官兵受伤了，要不是你们救护队及时处理伤口，消炎、包扎，我们一连的‘游击战’哪能取得这么辉煌的战果，却没有死一人？”“一连的这三天游击战，确实堪称奇迹！”汪队长深情地看着马国平，“开展游击战，你分析的还真是没有错！我们就是游击战的老鼻祖，南国人跟我们学，嫩了点。”汪队长与马国平并肩走着，迎接着满天绚丽的夕阳。与此同时，身处女兵、男兵中间交接位置的陈山利、李晓英，他们之间，却始终保持着一臂开外的距离，他们可以无话不谈，似乎伸臂就可以触手即握。但是，每当陈山利动了这样的念头时，望着李晓英漆黑如星的眸子，一种不可亵渎的内疚之感，就会压迫得他抬不起头，他反而在她面前，显得越来越拘谨。这种压抑的情感，如同酒糟在他心里发酵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是欲罢不能，越是渴望与她呆在一起的时间能长一些、再长一些。开展“游击”的三天时间，不论战争如何打成一锅粥，只要她在场，他们俩便会立刻朝对方笑一笑。在三天战争飞扬的杂乱无章的战场，他们可以很快的理解对方，这简直就是奇迹。因而，陈山利不想让时间束缚，他想要有足够的时间好让他迷路，找不到目的地，能多些他与李晓英继续闲聊的时间，该有多好！哪怕只是聊聊家乡的菜，对他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一旦回到猫耳洞，没有并肩共同作战的宏伟目标，他再约她的时候，她还会出来吗？她还会搭理自己吗？陈山利心里竟然充满了不舍的依恋和忧伤。（14）马国平率一连全体官兵回到猫儿洞，准备让全连官兵好好睡一个囫囵觉，让官兵们三天作战以来的疲倦身体，好好养歇一番。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敌人却偏偏在那天晚上十点左右，前来偷袭女兵阵地。“砰砰”的枪炮声在寂静的夜晚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搅动着危险的气息，陈山利从迷朦的睡意之中惊醒，猛地坐起，爬到洞口，朝外观看。只见炮火，如同五彩缤纷的烟花一样，在猫儿洞的上空铺展开来，照亮了广阔的夜空，礼花般地不断地变换着花样，有的像金色的流星雨，有的像美丽的五色花，有的又像一个个点亮的小灯笼……它们如同艳丽的窑栗花，争先恐后地飞上了天空，绽开出自己罪恶的花瓣，将黑洞照得如同白昼。陈山利仔细分析着，这些辟里啪啦的枪声，来自女兵的猫儿洞。不好！欺软怕硬的越兵，偷袭了女兵阵地！陈山利想着，拿了枪支，一头扎进战火飞扬的黑夜。晚风，带着枪林弹雨的火药味，缠绵在陈山利鼻尖；四射飞迸的烟火，如同冲破石岩的火浆，灼痛着陈山利的心：他不能让越敌罪恶的子弹，毁坏李晓英如花的面庞；他不能让越敌罪恶的子弹，洞穿李晓英美好的身体；他更不能让越敌罪恶的子弹，污秽李晓英圣洁的魂灵。陈山利远远看见，罪恶的子弹，就在李晓英居住的猫儿洞周围此起彼伏，四面开花。他奔腾的脚步，恨不得一下飞到李晓英面前，为她挡枪遮弹。陈山利一口气迅速跑到女兵阵地还击，如同一头猛狮，一下扎进李晓英居住的猫儿洞口，将他的整个身体像堵墙般，整个儿堵着猫儿洞口，一边向敌人猛烈射击。在陈山利与战友们强烈火力的支援下，敌人丢下五具尸体逃跑了。李晓英倾听着敌人袭击的枪弹声越来越稀疏，凭经验估计，可能是一连的官兵们，已击退了敌人，她忙抱着药箱，从猫儿洞跑出来。“陈……”李晓英刚从猫儿洞露出半个身体，一眼瞅见了堵在猫儿洞口的陈山利，整个身体厚实得如同一座城墙，激动地呼喊着，“你……”说着，就要奔向陈山利。突然，响彻云霄的“轰隆”声，震荡得猫耳洞的石块纷纷扬扬坠地，将猫耳洞的上空印染得仿佛是一个姹紫嫣红的大花园，绽开了一朵朵金黄的，银白的，淡紫的花伞，色彩斑斓的焰火，好似彩绸般绚丽，令人一旦陷入其中，就休想再苏醒。“危险！”陈山利大吼一声，猛力一推，“给我回去！”李晓英的身体，在撞击洞壁的麻疼之中，被陈山利猛力地推回到了洞内。他自己则以掩雷不及迅耳的光速，将自己的身体，迎着敌人的一排子弹，为李晓英堵住了所有弹火。陈山利的军装被敌人的子弹洞穿得如同马蜂窝，鲜血，如同泉水，从他血脉里渗出来，汩汩流淌，很快染红了他的军装。“陈山利！”李晓英看着陈山利厚实的身影，在枪弹飞扬的射击下，不甘、不屈地摇摇欲坠了一番后，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倒在血泊之中。她的泪水一下奔涌而出，“陈山利！”她嘶叫着，一边快捷地拿出止血药，检查着陈山利的伤口。然而，陈山利的伤势太多、太重了，他身上的枪眼，如同一眼眼矿泉，已在他全身遍地开花，她根本堵不住。“陈山利！”一卷卷纱布裹在他身上，很快便被泡湿、浸透、染红。一卷卷纱布，包裹在他身上，如同丢进染布匠里沸腾的红色染料锅里，立即被染红。“陈山利！”她搂着他，放弃了包裹。让他温热的鲜血缓缓流淌到自己身上。大滴大滴的泪，如同珍珠，如同啼血的玛瑙，顺着她大理石般的面孔一颗颗砸到他脸上，与他脸上的血痕融合后，一起流淌。他被她温热的气息唤回，如同摇蓝里的婴儿，缓缓睁看眼睛，看着她光洁如玉的脸庞，红若樱桃的小嘴，缓缓俯下身子探了下来。鼻息暖暖的，喷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带着清泌、清凉的唇，那么倔强地一点点压下来，舌头舔着他脸上的血迹。陈山利有点慌，有点想阻拦，然而，他却动弹不得，只得紧紧地闭住眼睛，一点也不敢睁开眼睛地感受着，从她唇边波荡开的凉意，如同身陷泥潭，难得“拔”出。一连反击的枪弹声，随着清脆的声响，接连不断的升入空中，它们有的像大理菊在空中尽情开放，有的像汹涌的瀑布，从天而降，还有的一串一串向空中窜去，连成一条直线，使寂静的夜空，一下变成的五彩缤纷的海洋。“啪！”的一声，在空中爆炸开来，四射着落入敌人群阵。在弹火交织的五光十色的焰火之中，李晓英垂下的睫毛，在夜风中颤抖着，陈山利的心尖也随之颤动、舞蹈。她静静地凝视着他，殷红的嘴唇，默默的，默默的向他失血过多、苍白的厚唇靠近。陈山利感觉她的双唇之间，静静的，似摇曳不出波澜的月光，没有任何激情荡跃，有的只是寂静的心动，只是如同圣母般的庄严肃穆。倏地，李晓英的右手掌，猛地托住陈山利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他，将整个身体贴近他，她漆黑的眼瞳，温柔地望向他，他的后颈，被穿过发丝的手按住，唇瓣间传来湿润的触感，被她轻轻含住，缓缓亲吻。随著李晓英的亲吻，陈山利一度停止的心跳，突然缓缓地波动着，他蠕动着双手，迎合着李晓英的唇，麻麻的触电感，从唇瓣传了过来。李晓英的亲吻慢慢加深，他迷醉地望着李晓英，她那双好看的眼瞳并未开启，仍是闭着眼，用尽全身的热力，深情吻他。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陈山利，辗转厮磨。陈山利眼前的天空，顿时展现出五彩缤纷的画面，一发发迎空反击的枪炮，好像在比谁飞得更高，谁更美丽。一支支冲天炮火，“轰”的一声，瞬间在天空中展开了一个美丽的花环，五光十色，落入敌人群中，血浆飞迸。在血浆染红了半边天的夜空，李晓英早已擦干眼泪，拥抱着陈山利，轻轻地对着陈山利的嘴唇久久地、深深地吻着，硕大无朋的炮火，如同礼花，照亮他们圣洁、平和的面容。陈山利安详的面容上，深深铭刻着李晓英饱蘸热血、形如樱桃、滚烫滚烫的血色唇吻……201５年５月1日于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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