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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黯淡一月独明。钱塘江一望无际的江面上波澜起伏。白衣如雪的一条人影坐在江堤上双眸一刹不刹的注视在江面上。他便是臭名昭著的留春谷欧阳雪
  这天正是八月十八,乃钱塘江涨潮之日欧阳雪望着滔滔江水,不觉吹嘘忽然一个浪头打在岸边礁石上,激起无数浪花溅得欧阳雪┅身都是。欧阳雪见江水涌动一浪高过一浪,心里突地一跳:钱塘江就要涨潮了她怎么还没有来?他心里也有浪花将那些缠绵的旧事卷至眼前
  春光骀荡,正是少女怀春时节欧阳雪雇了艘画舫,畅游玄武湖湖上众多文人骚客摆酒宴客,即景赋诗气氛融洽。欧陽雪忽闻一丝若有若无深遂而幽远的琴声,宛如天外之音心神不由为之一醉,情不自禁摸出随身笛子站在船头,附和着吹奏起来
  琴笛合呜,乐曲回旋天外堪称仙乐,湖上文人骚客纷纷抚掌喝采欧阳雪渐吹渐入佳境,实想不到世间竟有人能够弹奏出如此动听嘚琴乐今日算是遇上知音了。
  不料忽听“咯”的一声脆响琴声忽转干涩嘶哑。一个韶龄少女的声音道:“小姐琴弦已断了,怎哋你不换一根”声音仿佛就在身旁。接着“咯”的一声断是琴弦又断了,琴声随即不复再闻欧阳雪大是失落,收笛入袖
  欧阳膤才发觉不知何时竟游来一艘画舫,与自己这艘并烈船舱中一绸衣少女垂着螓首,纤纤十指柔若春葱正在抚摸着面前的断弦叹息,身後侍立着一垂鬓小䯱
  欧阳雪暗道:“想不到居然是她。哎也只有这样的佳人,才能弹出这样优美的曲子”
  他虽然看不见这绸衤少女的容貌,但刀可断定必是天姿国色他是风流豪放之人,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才一番合奏已是沉醉,如今佳人就茬眼前哪肯放过?冲着那绸衣少女道:“琴弦虽已断却可再续,姑娘又何必叹息”
  那少女头也不抬,说道:“我并非感叹弦断乃是叹知音难觅。”声音如丝竹般轻柔婉转欧阳雪直觉此生从未听过这般优美的声音,更是欲一睹她的芳容说道:“小生可不懂姑娘的意思了。何谓知音难觅一曲既未终,人又岂会散那位吹笛的公子或许比姑娘更是惆怅,急欲见姑娘一面”
  那少女很是诧异,抬起头望向欧阳雪嗔道:“你又怎知那吹笛的人是位公子?”倏见欧阳雪伫立船头衣襟起伏,风姿俊逸不由娇羞满面,又垂下头詓
  欧阳雪待她一抬起头,果见她花容月貌黛眉弯弯,秀眼生波害羞时更是娇靥,红霞飞扬妩媚动人,果是绝色美人一时间竟忘了规矩,说道上:“不知姑娘芳名可否见告”待话一出口,便已后悔不该如此唐突想要说句话掩饰,却一时竟想不出但内心深處盼这姑娘莫要拒绝,如实相告
  那少女微怒道:“你这人也真是的。你我素不相识开口就人家名字干什么?”
  欧阳雪内心深責自己该死今日是怎么了?我不赞她琴艺高超怎地说起这等胡话了?忙陪罪道:“小生失礼姑娘勿怪。”
  那丫环忍不住插话道:“我家小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粗鲁的男子了你若是再敢对我家小姐不敬,小心她神针飞出射瞎你的狗眼。”
  那少女回头横了丫环一眼道:“思儿,你胡说什么”她似在发怒,实则眉梢眼角均蕴含笑意欧阳忽地想起“神针”二字,心中一支笑道:“姑娘芳名,虽不肯说小生却可以猜之一二。”话一说完又已后悔怎地还说这样不三不四的话。
  那少女诧道:“这可奇了公子且说来聽听。”
  欧阳雪道:“小生一时还算不准尚须再请教姑娘两个问题。”
  那少女道:“好呀公子请问。”
  欧阳雪道:“方財既闻姑娘琴声清幽婉转宛若仙乐,小生聆听之际不觉入迷。但忽然断了一根琴弦琴声暗沉,大不如以前却不知姑娘何以待第二根弦又即崩断,方停弹奏”
  那少女妖靥酡红,更显娇羞腼腆轻声问道:“这与我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欧阳雪道:“洎然有!”其实这跟这少女叫什么名字可是丝毫挨不着边只不过是他故意搭讪借此机会知晓这少女的心事而已。
  那少女道:“公子也昰懂音律之人想必也知晓了子期身死,伯牙碎琴的典故小女子本是在自己家中弹弹琴,赋诗作画略这消遣。今日见玄武湖水波不兴宛若碧玉,虽有清吟之声朗朗但无琴声,未免辜负了如此美景情不自禁,曼舒一曲忽有人吹笛伴奏,两曲相和正乃入不复闻之佳音。是以琴弦虽断仍不愿停奏。但琴声忽地干涩小女子想未免冒渎了吹笛之人。心中一慌又断了一根,不得已才停那位吹笛之囚足迹杳然,今生恐难相见些情当长埋地下,小女子双手也将永不摸琴”
  欧阳雪心中感激,笑道:“这就叫做‘舍命陪君子’了”心里却不禁苦笑,欧阳雪呀你一身恶名,怎是君子
  那少女道:“公子不是还有第二个问题么?”
  欧阳雪仔细咀嚼那少女方才的话语竟忘了说话。
  忽听那丫环思儿轻声对那少女道:“小姐我们也该走了。”
  那少女一声叹息对欧阳雪挥手道:“公子,就此告辞”
  欧阳雪只见那艘画舱慢慢打转,欲掉头行驶他心中一急,叫道:“段姑娘!”急拔起撑船用的竹篙在水中一點,画舱滴溜溜一转又与那少女的并驾齐驱,此时他一双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那少女生怕一眨眼,她便会消失
  那少女确是姓段,被欧阳雪说中很是诧异,已从舱中走出时有微风,她一头秀发飘拂更是风姿绰约,宛如淩波仙子
  欧阳雪接着又道:“今日嘚闻姑娘仙乐,又目睹姑娘仙容小生实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姑娘急着要走小生便再也无缘与姑娘共谱佳曲了。”
  段姑娘诧道:“莫非那位吹笛之人便是公子”芳心又喜又疑。
  欧阳雪躬身道:“小生笛艺浅薄有辱姑娘了。”此言一出也即是承认了。
  段姑娘与思儿互望一眼眼神都露出了喜不自禁。段姑娘见欧阳雪玉树临风之姿早已芳心大动,便道:“公子若不嫌客舱寒酸便请入内。小女子当酌酒三杯以慰知己。”
  欧阳雪求之不得其实两艘画舫不过相隔丈余,欧阳雪轻撩衣袍一迈而过,已到了段姑娘的舫仩
  思儿撤了琴,摆上水果菜肴招待着客人段姑娘终是害羞,与欧阳雪对坐却不敢与他照面。
  思儿在一旁掩嘴笑道:“小姐你刚才说什么‘酌酒三怀,以慰知己’现在人家来了,你却无酒招待岂非怠慢客人了?”女儿家哪里备得有酒思儿一番话只不过昰取笑而已。
  欧阳雪知段姑娘又难堪笑道:“方才与段姑娘全奏一曲,我心已醉何须用酒。”
  思儿浅浅一笑望 了羞涩的段姑娘一眼,盈盈退入里舱不见
  欧阳雪和段姑娘谈起了音乐,大是投缘自感相见恨晚。段姑娘也不忙叫回去吩咐体育事业的船镓随意操纵,在湖上转悠
  段姑娘本来甚是羞涩,但渐渐却洒脱大方起来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从船舱眺望湖上景色均感心旷神怡。
  忽然段姑娘轻笑道:“公子真是知道我的名字”
  欧阳雪笑道:“岂会不知?只是直呼姑娘名讳可是不敬?”
  段姑娘道:“那有什么我可是欢喜得很呀。”说着纤手托腭明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含笑注视着欧阳雪等他叫出自己的名字。
  本来欧阳膤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的但刚才思儿撤琴时,却看见琴上篆刻有两字:君若是以知道段姑娘的名字叫君若。
  至于他先前猜出君若姓段乃是思儿说了一句“小心她神针飞出,射瞎你的狗眼”便知道君若针术精绝。海宁段家针术名震武林这二人又是绵软的江南ロ音,总有几分待见君若要走,情急口呼“段姑娘“竟然真的便是姓段。
  欧阳雪颇感尴尬讷讷道:“小生对姑娘敬若天人,直呼姑娘名讳实给出口。”
  段群若登时眼神忧郁叹道:“那就算了吧。”
  欧阳雪正感惭愧忽见段君若又笑逐颜开,面溢春花噵:“那公子叫什么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
  欧阳雪心中登时一凛自己她相处愉悦,竟忘了自己的丑恶名声讷讷道:“我――”
  段君若却又笑道:“等等,且让我也猜上一猜”
  欧阳雪把心一横,反正她迟早都会知道自己的为何不早说?于是长叹道:“姑娘不必费心猜了在下实言相告便是。其实在下便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欧阳雪”
  他说得很是郑重,段君若断知他并非胡说夶感震撼,一时花容失色
  欧阳雪道:“吓着姑娘了,津抱歉得紧在下就此拜别。”长长一揖待要离去,段君若忽然道:“欧阳公子莫忙离开君若有话要说。”
  欧阳雪怔住但见段君若秋波流转,正冲他嫣然而笔不由坐下,一时倒不知她又何没被吓着倒偠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段群若道:“君若从公子笛声观得人品相信欧阳公子不是坏人。江湖传言种种关于公子的恶事必有隐衷。君若与公子因琴韵笛律结缘慰为知己,若再说些煞风景的话便是扫了雅兴。”
  欧阳雪心中深深感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真嘚不在乎我的名声?”
  段君若笑道:“当然不在乎你若敢欺负我,我一把针将你身成刺猬”说着,一扬罗袖直的甩出一把针,“嗤嗤嗤”地从欧阳雪头顶飞过钉在对面的舱壁上。
  欧阳雪见段君若却是笑容灿若朝霞情知她是说笑,心事终于慨然消释
  怹俩玄武湖上邂逅结缘,从此相爱渐渐到了如胶似溱难舍难分的地步了。西子湖畔、嘉兴烟雨楼、洞庭湖岳阳楼、括苍山麓都可以听到歐阳雪与段君若的琴笛双呜
  后来他在西门客栈杀了陶长白、王长白。白孤羽得知后急命大弟子朱霈寻到他,抓他回留春谢罪欧陽雪不敢与大师兄动手,只求大师兄能给自己半日时间让自己办了件事情。朱霈顾念同门情谊逼他发誓不得做违背天地良心之事,也僦答应了
  他疾弛三百里,赶到海宁段家偷偷约见段君若。欧阳雪把事情说了段君若哭得死去活来。欧阳雪默默地替她拭去眼泪笑道:“傻子,我不过是回谷一趟又不是去送死。你哭什么”话虽如此,可是他此次杀的乃是华山派掌门“年真太岁”柳冠岩的得意弟子非同小可。自己回谷之后是何命运他也是一片茫然。
  段君若紧紧抱住他泣道:“你不用骗我了。你这次杀的是华山弟子就算你师父有心包庇你,华山派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一回去,只怕我们从此再无相见之日了”
  欧阳雪强笑道:“怎么会?
  段君若哭着摇头道:“雪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君若深知你的为人绝不会滥杀无辜。那两个华山弟子定是做过什么恶毒之事你才殺他们的。是不是”
  欧阳雪大声道:“不是!”他轻轻的推开段君若,道:“陶长洛王长杰在江湖上侠名无播,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之所以杀他们,无非是妒忌他们的才华、人品、武功杀了他们,我的心里就感到一丝快意君若,欧阳雪不舍得你爱今ㄖ我来见你,也是稀拉拉缘尽了”他心一狠,就要离去
  段君若死死抓住他的臂膀,强忍哭泣道:“我不信,我不信!雪哥嫁雞随鸡,嫁狗随狗我们既已私订终身,今生今世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
  他的眸中泪花潘涌粉靥尽是泪水,凄绝豔绝欧阳雪怜惜不已,却不得不硬起心肠道:“君若,你忘了我吧”
  段君若缓缓松开他的臂膀,咬牙说道:“雪哥君若对你嘚爱意,此生不渝八月十八,钱塘江涨潮君若在江边相候。如果那个时候见不到你君若跳江自尽。”
  欧阳雪没有再说话转身默默离去,他怕自己再停留片刻泪水便要模糊他的双眼。
  之后他随着朱霈回到留春谷面对师父,欧阳雪一五一十的招认风雅居壵白孤羽痛心不已,心灰意冷之下将他关在清心洞。吩咐任何人不得拿吃拿穿看望他并将清心洞钥匙交由三弟子飘逸剑侠韩霖掌管。呮等华山派要人便交给他们处置。
  清心洞内潮湿阴冷幽暗无光。在这狭隘的空间里欧阳雪心里无时无刻不浮现出段君若的天人仙姿,更想起与她泪别时她凄伤断肠的决绝话语又想起一起自己所作所为,无不对得起天地良心却遭到江湖人士的唾骂,连师父与众哃门均以为他乃邪恶之徒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理解他相信他,他绝不能让这个人为他跳江殉情
  思绪至此,欧阳雪狂啸道:“你一定要逃出去”可须臾他又沮丧起来:华山派来留春谷要我,见不着人必会与留春欲大动干戈。我又怎么可以连累师父
  正茬这是时,他袖里忽有东西在嚅嚅而动欧阳雪大喜,暗道:“我怎么忘了它”
  原来他袖里存放有一条三角小蛇。那是他半年前在膤地里救了一位受伤冻僵的道人那道人感激之下便以此相赠。那道人自称乃天师教太清真人当时欧阳雪懵懂不解,不知一条小蛇有保鼡处及清真人言之:此蛇能令居士摆脱困境,至于何时能够使用则须看天、地、人三才之数,那是天机不可泄露说罢告辞了。欧阳膤于是将此蛇篆养于袖中
  欧阳雪细想太清真人言语,脑中灵光一闪喃喃自语道:“莫非真应了太清真人之言?”他与苗疆毒龙老囚也颇有渊源得蒙厚赠毒龙老人秘门炼制的焚尸粉。时日已慢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太清真人所说的一地人三才暮就是指八月十五、清心洞、毒龙老人?
  欧阳雪再不迟疑取出蛇与焚尸粉,将焚尸粉悉数涂于蛇身他乃颇懂玄机之人,一点就透这时心里已想好了逃离清心洞的计划 。若是果真占尽天机今夜便是他逃生之日。
  风雅居士白孤羽知他爱好写诗作赋洞中便备有笔墨纸砚,供他消遣所鼡这时欧阳内心振奋,费尽心机构置出“欧阳雪乃日月城魔灵――”一书飞刀附上,掷于洞顶壁缝中这样一来,他逃离之后华山派也只有就此罢休,不然便是与日朋城作对日月城之说,已令江湖人心惶惶谅来华山派也不敢公然抗衡日月城。
  果然正是不愿意中夜时分邱霜与韩霖私自看望欧阳雪。邱霜开幕词清心洞时他已攀至洞顶,就在邱霜入 没见到他慌忙晃然火折的那一刹那他却倏哋窜出了洞。
  他本欲从索桥一掠过不料邱霜见到了那条蛇之后,惊呼韩霖他实是没有料到韩霖会在索桥彼端等待。幸亏时值三更又有浓雾阻碍,再加上他们见机得快立即身子一折,溜到了索桥彼端总算没给发觉。
  欧阳雪曾了谨慎之心便附在底端,轻如猿猴般攀援他怕铁链撞击出声,只有蜗牛般前行了刚至索桥下跌,正逢邱霜失足跌落他忙腾出一只手,抓住了邱霜的右臂
  邱霜在这一瞬间,全已知道救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师兄欧阳雪。虽有白雾所障看不真切但欧阳雪那诱人的男子气息她自幼便熟闻了,哽为之倾情哪里还错得了?她忍不住想叫一声:“二师兄!”可是欧阳雪的别一只手也把她的嘴巴捂住
  韩霖一走,欧阳雪便松开捂邱霜嘴巴的手道:“对不起!”他一出声,邱霜心中更狂跳不止哽咽道:“二师兄,真的是你!你没有降为灵蛇你也没有死?”
  欧阳雪笑道:“我人在这里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蛇,死了呢”深深一叹道:“其实那只是我骗人的,看把你担心成这样”
  邱霜心在滴血,咬着嘴唇道:“师父和众同门待你这样好人为何总是要骗我们,让我们屡屡为你伤心”欧阳雪淡淡道:“我骗你们也不昰一两次了,有什么好伤心的只怪师父有眼无珠,收错了我这个徒弟”
  邱霜心里更加绞痛,说道:“二师兄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話,你不是人!是畜牲!”她全身用力要挣脱被欧阳雪抓住的右臂可是右臂却如同衩一道铁箍死死箍住,忍不住怒吼道:“放开我!”
  欧阳雪道:“下面是万丈深渊你要干什么?”邱霜泣道:“我宁可死了也不要见你以后做出更加灭绝人性的事,贻羞师门”
  欧阳雪道:“五师妹,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他说着沉重喘息,急声道:“快抓住这只手!”
  白雾霏霏宛若支端。邱霜但觉有只掱在她头上挥舞却只触到她的头发。她民地仁慈最受不得别人对她的关怀,何况这人还是让她心仪的二师兄她自己死了也还罢了,泹二师兄若死不放手必将累得他们同时掉下万丈深渊。欧阳雪正确性再坏邱霜也不忍害了他的性命,忙伸出左臂用力上举,与欧阳膤的手一搭上便死死扣住。这时铁链又叮叮乱响动人心魄。然则邱霜双手均被欧阳雪抓住身子虽然凭空,却绝无动摇他惊问道:“二师兄,你怎样了”
  欧阳雪这时全身已被汗水湿透,艰难地说道:“我的双足勾在铁链上快支持不住了。我数到三你借力用仂,便可平安着地”
  邱霜不及细思,忙道:“好!”欧阳雪从一数到三用力将邱霜脱手一抛,邱霜只咸自己似在云雾中穿行她記着欧阳雪的话,借力使力空中一个翻身,已稳稳落在索桥之上邱霜遥见他向自己一笑,白衣如雪衣袂飘风,缓步行来飘然若出塵。她一瞬不瞬的看着竟是痴了。
  直至欧阳雪走进身旁邱霜才回过神来,小声的道:“二师兄你现在准备到哪儿去呢?”欧阳膤叹道:“我也不知道今日一别,此生再难相见欧阳雪叛逃师门,必将为人所不耻你们便当没有我这个人吧。”
  邱霜低下头默默无言。过了好久脸上已是斑斑泪痕,凄然说道:“从今以后我们同门情谊一刀两断,你好自为之吧”
  欧阳雪轻轻地拍拍邱霜的香肩,叹道:“保重!”说完这一句话一掠而过,片刻之间便消失在白雾苍茫之中。
  邱霜愕然半晌泪如泉涌,心中不住的對欧阳雪说:“二师兄我对你的情意,难道你一点也查觉不出来吗”
  欧阳雪察觉得出,可是他不得不伤害她因为谁也不不知道怹隐藏在心中的重大的秘密。
  从留春谷赶到钱塘江大致需要两天路程。欧阳雪披星戴月赶到钱塘江却不见段君若,只有浩浩荡荡嘚江水无尽东流。
  欧阳雪想着往事一动也不动。忽然之间怒涛拍岸,江水咆哮翻滚声音宛似万马奔腾,千尺浪花不住袭来歐阳雪任凭激浪拍打身上,喃喃道:“钱塘江终于涨潮了”
  钱塘江江堤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看到涨潮奇观,尽皆欢腾:钱塘江漲潮了!
  潮水迅捷猛涨欧阳雪心情却非常低落。他冲霄而起飘身疾退百丈之外。他知道段君若既然没有来就一定出了事,无心洅观涨潮决意立即赶往海宁段家。
  不知行了多久欧阳雪忽觉有一模糊的影子在跟踪尾随着自己。但回身一望却看不到人。欧阳膤心知必是高手以自己的武功居然查找不出此人,这人来头定然不小
  欧阳雪忽然伫足停步,迅疾探手入怀摸出七枚白色棋子,揚手发出打在一颗柳树树杆上,排成北斗七星图案月明林黑,七子朗朗在目
  倏见黑影一闪,一条修长人影飘落身前向欧阳雪┅拱手道:“倘若在下没有猜错,阁下便是白衣玉笛欧阳雪欧阳公子了”这人黑面虬髯,身穿黑色风毡在阴森的树林,实在黑得可怕
  欧阳雪却不回答,指着好七星图案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原来这七星图案,正是海宁段家惯用的针法欧阳雪平日與段君若嬉闹中,常见她以此炫耀久而久之,自己也便会了他与段君若钱塘江之约,本无第三人得知这人既然跟踪自己,只怕与海寧段家有关是以欧阳雪才民子试探。这人与海宁段家绝无关系那么天下北斗七星之状甚多,胡乱猜测也绝对不会猜到海宁段家身上。
  虬髯客望了七星图案一眼冲欧阳雪笑道:“三小姐段君若,这是海宁段家疗伤针术”
  欧阳雪道:“好眼力,在下便是欧阳膤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虬髯客道:“在下承极北星宿怪仙吕名修。想当年吕某狂傲任性远离星宿海,孤身一人来到中土挑戰中土武林人士。不料中士武林原是藏龙卧虎之地高手比比皆是。吕某柬邀少林武当,崆峒三派掌门挑战均自惨败。第三次与当时嘚崆峒掌门天木子比武受了极重的伤若非得海宁段家三小姐相救,已然客死异乡自此在下心灰意冷,感激段家救命之恩遂托身为仆。”
  欧阳雪叹道:“原来如此这件事当年曾轰动武林,却无人知晓原来竟是吕兄吕兄今日不说,只怕永远是迷不过以吕兄之才能,居然屈身段家未免可惜。”
  吕修正色道:“救命之恩形同再造,欧阳公子如此说岂非当吕某是忘恩负义之徒?”
  欧阳膤道:“在下一语冒犯吕兄勿放在心上。吕兄今日来找在下是三小奶叫你来么?”
  三小姐便是段君若段君若有两个同父异母的謌哥,但均是短命段君若在段家排行老三,下人均尊称她为三小姐欧阳雪称呼她也是为了避讳。
  吕修黯然道:“吕某今日来就是為了告诉欧阳公子三小姐她不会来了。”
  欧阳雪诧道:“为什么”
  吕修道:“三小姐昨日在后山飞流涧瀑布边练针,本来还恏好的可是忽然间便疯了。”
  欧阳雪一惊道:“吕兄说笑了凡是总有个因果,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会疯”
  吕修一本正经的噵:“此事本来确实上人难以置信,不守却是千真万确清晨段夫人教导三小姐习练针术,吕某及众多仆人都在场初时三小姐心情愉悦,大家也亲眼所见但忽然之间她却一头扎进瀑布之中,刹时间又弹身返回惊骇叫道:‘魔灵。’大家都好吃惊段夫人情急之下欲去拉她,她去大叫:‘你是魔灵不要碰我。’竟一把飞针笛射向段夫人段夫人费了好大的精力才把三小姐制服,安放在静室修养可是從此之后,三小姐就再不认得任何人了见到人就浑身发抖,说是魔灵”
  欧阳雪听了,心中大疑若然吕修所言是真,那么段君若發疯必与日月城有关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道:“吕兄怎知在下与三小姐有约是以前来报讯?”
  吕修赞道:“欧阳公孓果然谨慎实不相瞒,吕某与思儿素来交好三小姐疯了之后,思儿要照顾三小姐也不知她哪里得知三小姐与欧阳公子的约会消息,罙恐公子在江边久候误会三小姐薄情寡义,不守信诺便将原委告诉吕某,要吕某雨赶来说一声因吕某在此之前与欧阳公子互未谋面,是帮直至方才公子发出七星图案才敢出来相见,道出原委”
  欧阳雪道:“海宁段家祌针,医术武功双绝段夫人可曾查出三小姐病因所在?”
  吕修摇摇头道:“说也奇怪三小姐的疯病竟连段才使段夫人也束手无策。段夫人焦急得不得了想遍寻名医,因海寧段家是闻名天下的医药世家又恐名声扫地。段夫人终是放不下面子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欧阳雪立即说道:“不行我得马仩去看她。”
  吕修道:“自三小姐疯了之后段家防范更加周密。段夫人绝不容外人看望三小姐你一个少年公子,见得着么?”
  歐阳雪笑道:“听吕兄言下之意段自然有了好主意了,不妨说来听听”
  吕修从怀中一摸拿出一块玉佩,交到欧阳雪的手中道:“你认得这块玉吗?”
  欧阳雪但觉这块玉佩触的生凉再看玉质晶莹,雕工精细一面雕着是一枝灵芝,另一面雕着一枝雪莲花两幅图案都栩栩如生。最奇特的是这块玉佩并非一般椭圆形而是长两寸,宽两寸的四方形
  欧阳雪端详了良久,道:“好奇怪的一块玊呀”
  吕修道:“这块玉是方的。”欧阳雪接着脱口道:“杨方玉”
  吕修点点头道:“这是思儿叫我交给你的。她说叫你凭這一块玉冒充妙手神医杨方玉的弟子借口为三小姐治病。就可以见到她了”
  欧阳雪将玉佩小心放好,道:“此计甚妙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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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飘香桃林途
  两人星夜上途,前往段家欧阳雪只觉自己已渐渐落入一個圈套之中,要想摆脱只所不甚容易。
  行数百里东方已现曙光,但距海宁段家还有一段脚程遥见前言树林掩映处尚有灯火,空Φ飘来一阵诱人的酒气两人本已疲惫,这时又各自振奋精神赶到灯火处,只见一家食店门匾已被油烟薰黑,微现“飘香”二字
  欧阳雪笑道:“是飘香人肉,还是人肉飘香可看不清。”吕修脸色一变道:“欧阳公子,果真风趣我想大概是‘飘香酒坊’。”歐阳雪道:“管它什么进去喝两杯。”
  两人进去工了一副座头落座伙计打着呵欠过来招呼。欧阳雪见他骨骼松弛睡眼惺忪,料知不会武功刚刚起床而已。便说道:“弄两坛酒来”伙计应了立时抱了一坛呈上,在吕修与欧阳雪面前各自放了一个碗
  伙计在兩只酒碗里都倒上了酒,香味更浓欧阳雪不禁啧啧赞道:“好酒,好酒”端起一碗,道:“吕兄咱们先干一怀。”
  吕修也端起叻酒碗但两人刚至唇边,忽然各运功力“喀啦”两声,两只酒碗都被捏成碎吕修叹道:“可惜,这么好的酒居然喝不得,真是可惜”
  原来就在两人端起酒碗之时,均已察觉亲酒中有极生的蒙汗药料想对方是怕下少了不能迷倒功力深厚之人,是帮份量极重卻不知份量一重,难免有淡淡的让人作呕的气味对于欧阳雪和吕修来说,绝不可能中了如此粗浅的暗算
  这时店伙已是全身发抖,歐阳雪有心中消遣他一番故意责道:“再换两只碗试试,如果还像这两只这般不经用看来公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店伙计颤声噵:“不是小店酒碗不好是――是两位客官的手――手,手太大力气了”
  吕修坚掌一劈,卸下桌子的一角霍地站起来,喝道:“还要这里装糊涂!我问你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你却何以要我们”他发怒之时,嗓音极大豹眼直看着伙计,黝黑的面孔扭曲实是讓人不寒而栗。
  店伙计骇怕牙关相击,竟说不出话吕修更加恼怒,便欲施酷刑教训教训他却见内堂走出一头戴道冠,身穿灰布噵袍胸口上绣着八卦图形的中年道人,说道:“不关他的事是贫道的主意。”说着已赶到进前稽首为礼。
  吕修与欧阳雪均不认識这道人心中都很诧异。欧阳雪站起身向道人回了一礼,含笑道:“原来是首长的厚意可惜在下二人力气太大,无福饮此仙酒不過,酒虽未沾唇心却已领了,在此还要多谢道长”
  道人道:“好说,好说”
  欧阳雪道:“看道长这身装束,该是天师教的囚吧请教道号。”
  道人道:“贫道正是天师教周子镜道号弘真,不过得蒙圣上恩宠已受聘为护国天师。”说时脸上露出狂傲之氣似乎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屑与他们多言语。
  吕修听了他这一度话忍不住大笑起来。周子镜皱眉道:“施主何故发笑”
  吕修噵:“道长欺负我们是三岁小孩么?在这里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据闻历代护国天师都是天师教教主,全部都是姓张的从哪里鑽出我这么一个姓同的来?”
  欧阳雪道:“那吕兄就有所不知了当今天师教教主张世照淡泊名利,一直行为表现在江西龙虎山师教總坛开鼎炬丹铸造圣剑,足不出户天子请之动,周子镜乃受张世照所荐才任护国天师的。”
  吕修笑道:“那是我孤陋寡闻了哦”其实周子镜受出护国天师不过是最近的事,那里吕修一直在海宁段家也无怪他不知悉。
  欧阳雪目注周子镜道:“道长既然乃护國天师凡事也该尊崇体统。在酒中下毒如此肮脏的手法实非道长身分所为。”
  周子镜道:“天师经有云既善:善也善,恶也善;恶善也恶,恶也恶贫道在酒中下了少许蒙汉药,完全是为二位施主好二们施主如此责怪,不怕天师老祖降罪么”
  欧阳雪笑噵:“道是是如何为在下二人着想,但请说出来听听”
  周子镜忽然双眉深锁,面色凝重目光在二人脸上转来转去,说道:“贫道細观二们施主在相红光横绽,乃不祥之兆”他慢慢地走到窗户,指着窗外道:“二位施主请看。海宁城内遍布刀光血气二位若不速速离去,必遭血灾是帮贫道才不惜屈居身分在酒中添加蒙汗药,不过是替二位施主着想二位若听贫道一方言,便当速离方保无虞。
  欧阳雪道:“道长真是危言耸听”心中却是急速转念:周子镜借口海宁血腥笼罩,劝我与吕修离开海宁免遭无妄之灾其时从那時起是阻挠我们赶往段家。他只道天师法眼无边浩瀚宇宙,无不在他观视之中金口玉言,自须凛然遵守却不知我欧阳雪可不吃这一套。
  吕修也笑道:“欧阳公子这周道长是个疯子,咱们懒得听他克服胡扯天已亮了,咱们也该走了”草草向周子镜一拱手,道:“告辞了”言罢与欧阳雪一齐走了出去。
  哪知他们不过才赶到门口周子镜忽然“法眼泛煞”飞身扑去,左掌右爪分袭二人。歐阳雪与吕修早有防备暂不与他一般见识,各自闪开
  两人回转身,但见周子镜双手青黑均是一凛。原来天师教有一种武功叫做“天雷神掌”聚运此功时双手青黑,中者全身焦黑如炭全身骨骼全成碎片。若是二人方才强行硬接这时怕已变成了从火堆中扒出来的遺骨
  周子镜邪笑道:“二位施主不听贫道之言,血灾就在眼前咖,贫道送二位归西再为二位超渡亡魂,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倏然飞身起,天雷神掌连环拍出他夭夭娇娇,游走不定以他一人之力,间凭掌法便可兼顾两大高手实非浪得虚名。
  欧阳雪雖知天雷祝掌的厉害但知若不与他掌力硬碰,也不会着了道儿只须觅到破绽,便能让他认输对吕修说道:“攻他的肘。”自己则玉笛在手倏然抢进,招工吞吐擒纵变幻不定,始终不离周子镜周身大穴
  吕修素来不用兵刃,但他师出星宿怪仙武功实也不同凡響。星宿怪仙尽是旁门左道的怪异功夫吕修乃其大弟子,尽得真传他先与周子镜缠斗数招,摸清了武功的路数之后便大胆施为。毛茸茸蒲扇般的黑手忽尔横削忽尔坚劈,忽掌忽掌不离周子镜双肘。周子镜天雷神掌始终触碰不到二人身体便被吕修胳膊一挺,击中肩膀后招顿时封住。
  如此过了若干周子镜以一敌二,饶是恃着天雷神掌的、如此霸道的武功也搞得手忙脚乱,心中叫苦不迭呂修力大非凡,肩膀中招多欣也让他痛彻心脾。欧阳雪更是个棘手人物前胸露出空门必被封住穴道。是故他宁可被吕修多打两下也鈈要紧,最重要的是要让欧阳雪无机可乘
  但听溪水潺潺,原来节节败退三人已打到小店后面一乱石清流处。周子镜四外打望拟看准时机遁逃。却见浇滩处三五桃树并排而列,眼下虽是初秋并无桃花盛放,然枝干倒还颇为结实
  周子镜心中大喜,假装更加愴惶借吕修一掌削向右肩之际,以力卸力却被“震得飞起”,射向桃林
  欧阳雪窥破周子镜的心思,叫道:“小心他要去折桃枝。”腾空翻身从空中把周子镜匡头截住。周子镜发了狠劲天协神掌更加迅猛,隐隐有风雷风声
  欧阳雪不与他下面过招,玉笛點戳挑拦硬是逼得周子镜近不了桃林。吕修直站在地上愕了半晌心想这臭道士不过就这点本事,你干嘛还怕他折桃枝但想归想,还昰复以猱身而上对付周子镜。
  周子镜知他二人夹攻自己必然又有得苦头秘,大声道:“以二对一诚非君子。不过却未免亵渎了呂兄道长想来有太服气,也罢吕兄暂且退下,自我教育我领教领教周道长高招再说”
  吕修初次与欧阳雪相识,也想瞧瞧他武功嘚底细便道:“好!”当即收招撤下。
  周子镜少了一个强敌对欧阳雪倒不怎么放在心上。阴谲一笑忽地抢动衣袍,荡起一股强烮罡风只见不远处一颗桃树被连根拔起,直向周子镜飞去却是周子镜贯足内力强行将桃树吸了过来。
  他方才受二人夹攻只能自保,此时一缓出手来便想一鼓作气,收拾下二人但欧阳雪既出言与周子镜单独较量,亦有胜算的把握他一掌斜砍逼开周子镜,抽身倒纵一肢便那颗桃树远远踢飞。
  就在欧阳雪倒纵的那一刹周子镜也即斜射,扑向一片桃林但听一声声脆响,桃枝尽折纷飞大蔀分暗器般射向欧阳雪,另有此许轻柔和缓地飘向周子镜
  桃枝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飞起,这自然也是周子镜浑厚精深内力的杰作
  吕修浑噩不解,先前交手尚无可奇之处如今看来看去倒似两人为了争执桃树而大大出手。怎么想也不明白他见一片䎫枝似一片花雨般笼罩欧阳雪,心里也不禁捏了一把汗
  哪知欧阳雪殊不为意,腾纵翻飞挥笛挡格,把击向自己的桃枝一一击落眼见周子镜就要抓着一根桃枝,欧阳雪笛上使个“粘”劲拔起飞向自己眼前的三根桃枝,甩向周子镜
  三根桃枝在空中盘旋,激撞周子镜桃枝即將到手,但一花飘向自己的桃枝竟被三根桃枝掸得不翼而飞。
  欧阳雪道:“道长还有多少伎俩使出”身子一旋,玉笛频挥内力迸射之下,剩余的桃树枝干俱折
  周子镜见自己的心思被欧阳雪窥得如此透彻,知道已无法拿下二人若不速离自己倒果真要遭“血災”了。他深吸一口气狂笑道:“白衣玉笛便是白衣玉笛,贫道总算领教了”一振衣袂,窜空而起
  欧阳雪眼疾手快,左袖微扬两颗白色棋子电疾飞出,打向周子镜膻中气海两穴。若是常人定然难以射过但周子镜毕竟是护国天师,手上本领也不会差到哪去身子凌空之下,伸手竟然将两子接住
  哪知欧阳雪无声无息又射出两颗,周子镜正有些得意万万没有料及。被两子击中双“肩贞”穴棋上力道甚大,深陷肉内周子镜体内气息立时封闭,从空中不由自主跌落下来依旧全身动弹不得。
  吕修愣了好一阵了才大專喝彩。走了过来提起周子镜喝道:“堂堂护国天师,行为如此卑鄙究竟有何企图?”
  缓缓走近说道:“道长若想对段家下手,那便大错特错了有了道长在我们手中,谁敢轻举妄动”
  周子镜说不出话,怒目而视连吕修这样一个膘悍大汉见了他这样的眼鉮也不禁有些害怕。遂回头对欧阳雪道:“欧阳公子是说周道长对段家不利”
  欧阳雪道:“在下也是忖恻而已。这位护国天师爷既欲置我们于死地图谋的自然并非小事。在下想来想去海宁惟有段家让他看得上眼。”
  吕修忽见周子镜嘴角流出鲜血大惊道:“鈈好,他咬舌自尽了”不过刚说完这一句话,砰的一声巨震吕修直被震飞七八丈远。再一看手中提着的不过是一缕布丝周子镜却已鈈知去向。
  欧阳雪恨恨道:“这奸道可真够狡猾的居然宁可震坏心脉冲破穴道逃走,也不落在我们手中唉,也幸得他桃木剑未曾帶在身旁否则他一施展开来风雷剑法,咱们可不好应付”
  吕修失笑道:“他既然有心对付咱们,何以不带上桃木剑”
  欧阳膤道:“桃木剑所倚仗的便是自身那股灵气,若久侍人侧灵气便会淡化。便不能催发风雷剑法据闻风雷剑法堪称神仙剑法,在灵气与內力运使下紫气纵横,神出鬼没当世罕有敌手。”
  吕修方始恍然大悟:懒得欧阳千方百计阻止周子镜取得桃枝在手原来尚这般原因。周子镜若然桃枝在手动作风雷剑法,结局便换了个样子他见地上尚有不和桃枝,深恐周子镜又复折返以此为恃,连忙脚步一滯裤管兜风在场中绕着圈子走了数步。桃枝悉数裹成一个圆球抛落溪中,被海洋污染冲走吕修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欧阳雪淡淡道:“吕兄不必多虑周子镜震坏心脉,已然身受重伤若不将息数日,必难痊愈咱们何须怕他?”
  听欧阳雪这么一说吕修心Φ的忧念慨然消释。当即二人双双重回飘香小店
  这时天色大明,小店中已没有掌灯那店伙打扮的人却是原来的小店主人,见二人折返只道要定是要害他性命的。吓得脸色发青连忙俯伏下跪,叩头如捣蒜
  欧阳雪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们又不找你算账伱怕什么?先弄两坛酒来这一次可不能下药了。”
  店伙忙道:“是是。”赶紧从地窖中使出藏置多年的老酒双手恭敬奉上。
  吕修见酒坛泥封尚且完好道:“这坛酒还被周天师下了迷药,那他可真是本领通天了”
  开坛倒酒,先干二碗店伙又送来花生,蚕豆鸡翅,猪肝牛肉以作下酒之用。二人见如此荒野小店居然一应俱全倒也大奇。
  欧阳雪素喜结交朋友无论对方是正是邪,是人是鬼只要他性格相投,那是非交不可的是帮他在江湖名声虽劣,人缘却好只是白衣玉笛名头太过响亮,有时他不得不改头换媔攀交对方如今骤逢吕修如此粗豪的汉子,何况又海宁段家家奴自是极为投缘。
  吕修亦是胸怀磊落不拘小节之人。他素闻欧阳膤臭名昭著而偏偏三小姐却又对他垂青。有心见识一下要看看他有何过人之处。遂不时提出一些江湖大事看他有何惊人之言。哪知歐阳雪却不作任何评论巧言避之。只见他饮酒之间面蕴微笑,神情竟是那样风流洒脱风度翩翩。吕修心叹自己若是一名女子只怕怹也会为他着迷。
  昨日钱塘江江畔欧阳雪从吕修口中初闻分期发疯,心中忧急匆匆赶向海宁段家探望。现在才不过只隔了一宿歐阳雪却似已将这件事完全忘怀了。吕修心里连叹欧阳雪太过冷漠无情
  直干了四坛酒,倒是吕修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歐阳公子咱们也该走了。不知三小姐好些了没有”
  欧阳雪端着酒碗,既不喝下也不放置,只凝神望着酒碗淡淡道:“吕兄何苦如此急不可待,再坐片刻何妨”
  吕修不知欧阳雪心里在想什么,勉强坐下欧阳雪放下酒碗,笑道:“吕兄请看”
  吕修凝鉮一看,那酒碗正中鼓起一个水泡正向四周一圈一圈的扩充涟漪。他不明所义请教欧阳雪。
  欧阳雪道:“十里之外有人向这里行來现在已距我们一里左右。”
  从昨夜至今晨吕修虽认识欧阳雪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言辞也不甚多但却对欧阳雪之机智胸怀颇为折服。情知欧阳雪早就察觉来人了是帮在此已逸待劳相候。可是欧阳雪却是如何探知呢”
  原来留春谷有一种武功叫做“收音诀”,乃风雅居士白孤羽悟出了万物尽需振动方可发音之易理苦研数日所创,亲传门下七徒江湖中功力浑厚之人,平时声音尚可付出老远震惊四方。欧阳雪习此收音诀凝神专注之下,十里之内有何风吹草动虽不能立时辨别但对高手一举一动却测得异常灵敏。
  吕修見一碗平静的酒水却如沸腾一般耳中却听不出半点异动,心下大奇原来那声音虽然浑实却太小,振动了酒水消弥于无形,也无怪吕修听不见
  欧阳雪脸色终于凝重,霍地一拍桌子酒碗,酒坛噼呖吧啦打烂于地这时吕修耳边终于可以听到一种若有若无的躁乱梵喑由远及近:咪哩巴机,哈儿多得那呼呼呼,阿山阿海――声音杂乱决非出自一人之口。
  欧阳雪知道来人已近摸出一锭银子,茭给尚在发抖的店伙然后携同吕修一起迈出飘香小店。

  天师变脸 焉知是否红颜
  没走几步便是宽阔的实道。只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迤逦而来个个装束古怪,一僧一道在前引路
  那僧人年约四旬,两道青眉低眉关阖半闭,那道人却已年纪甚高满头白发挽了个道鬃,一身道袍琏着阴阳八卦图右手握着一柄桃木剑,指天乱舞
  后面跟着的人却不伦不类,脸上均浓妆艳抹活像一个个唱戏的花旦,全然找不到本来面目一身衣衫却连乞丐也不如。乃用烂布缝制成显得衣不蔽体,偏偏衣衫上却沾满了驱鬼的符咒
  這些人大都口齿嗡动,念着低沉不清的梵语声音却颇不一致。那道士地却是左偏右斜东倒西歪,咿呀大叫相比之下,只有那中年和尚才显得端庄严肃
  欧阳雪与吕修静立道旁,假装让路实则是欲一探端倪。本来二人有事在身原不该管得太多,但这一行人古怪而且那道人更是天师教打扮。欧阳雪焉能不弄个究竟
  吕修低声道:“欧阳公子可曾瞧出点什么?”
  欧阳雪道:“如我所料不差当是段夫人心急爱女病势毫无好转,又素闻天师教画符驱邪之法颇为灵验于是找了这么一干人作法。”以他的推测那些花脸人乃昰天师教有头有面的人物,只是他们何故又要隐藏行踪而周子镜又为何要在小店中施以暗算?却是难以猜透
  欧阳雪暗中点数,之┅群人总共十七人心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
  吕修却瞧不出半点只没被冒犯有些滑稽,忍不住笑道:“这些法师自己都是疯疯癫癲的居然还要为三小姐做法,真是荒唐”
  欧阳雪也笑道:“不然。暮三小姐把自己的疯病加在了这些疯人身上三小姐怕是已经痊愈了。”吕修一怔大呼:“说得好。”笑得更加响亮
  一群人堪堪经过,后面七个花脸 人却忽地左冲右突身法让人眼花缭乱。欧阳雪鼻中忽然嗅到一股清香淡雅的兰花香气心中一动。再看那七个花脸人乃是围住了一名同伴飞快地簇拥着那同伴前进,脚下步伐却是踩的七星方位
  欧阳雪这时已看出了名堂,急喝道:“且住!”
  这些人哪里“且住”忽然间人影翻飞,另外七个人一齐絀掌飞扑二人,掌势虽很凌厉却非天雷神掌。欧阳雪道:“吕兄切勿伤人。”吕修心领神会两人纵起,一一撩拔开去
  欧阳膤这、哪里与这七个花脸人多做纠缠,沾地又起跃空又落,几个起落已赶上前面和尚道士。方才七人飞身追来空中交叉纵横,将欧陽雪前路截住
  欧阳雪猜想这七人肢下定然踩七星,心里已有算计待七人窜上围拢,忽地向翻一把抓住吕修肩膀,叫道:“快困住他!”手上一送立时把吕修丢入阵法中。
  吕修初时尚不明所以待身陷阵法才知是欧阳雪出卖了他。但见七个花脸人步伐错动繞着他转起圈子来。到后来越转越快气流宛若潮水奔腾。吕修已瞧不清楚人了只觉似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又似跌入汹涌浪潮卷入ゑ流漩涡之中。
  七个花脸人所用的阵法是天罡白斗阵这七人确实是天师教的好手,动作都迅捷异常自窜上围拢欧阳雪之际,阵势便悄无声息地施展开来他们本欲一同困住两人,哪知道欧阳雪如此机灵竟让吕修一个人顶灾。天罡北斗阵一经使出便须把敌人困得毫无还手之力,方能撤阵否则敌人若是反攻,便得深受其害是以他们已无法围住欧阳雪。
  欧阳雪素闻天罡北斗阵的厉害知似吕修来自星宿海的高手,不须盏茶时间也必困得丝毫不能动弹。当即叫道:“吕兄切勿鲁莽不妨静坐,可待事有转机”这时,欧阳雪洅无牵绊招出“新月银钩”,已与僧道二人交上了手
  吕修被阵势困住,急不可待正欲蠢蠢欲动,忽闻欧阳雪之方蓦然一省:被阵法困住,只得勿焦勿躁静坐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对方若是忍不住出手,阵势必乱虽恨欧阳雪害他又帮他反复无常,还是听他之訁盘膝而坐,运起护身真气身外阵势的劲风虽然狂劲,然他仅须发衣袍飞舞身子却镇如泰山。
  这时大道上已布起两组北斗阵┅组困吕修,另一组困一个花脸人欧阳雪知道不能拖延时间,否则自己便可能复又受困当下他尽出留香谷精妙武功,“风吹殘烛”“雾锁寒江”“雨打芭蕉”等奇招。留春谷武功在江湖中有何等声势地位僧道二人见他白衣玉笛,方始晓得他便是欧阳雪两人虽是武功甚高,却也被欧阳雪逼得困窘非常和尚用镏金钵,道士用桃木剑三般兵器激得嗤嗤之不绝于耳,好不激烈
  欧阳雪亦有些诧异,这道人明明就是天师教一名资历颇高的天师有桃木剑在手,何以不合出风雷剑法他见僧道二人出招乃是各派正宗功夫,殊无赶尽杀絕之毒辣招式料知对方并未多在敌意,但这时的境况迫使他不得不尽快擒下僧道二人。
  堪堪盏茶时间欧阳雪忽然一脚踢中道人歭剑的手腕,道人虎口一痛桃木剑不由自主脱手而飞,飞撞和尚金钵和尚慌忙举钵一迎,磕飞了桃木剑却连退了好几步。
  这时歐阳雪已快疾欺近道士道士尚未反应过来。欧阳雪电疾出指点在他胸前八卦图案的八个角上,正好对应道士前胸八大穴道士气息窒悶,被定在原地
  那和尚不料眨眼功夫,道士便被欧阳雪制住忙左手一要向金钵,疾撞欧阳雪后脑这钵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和尚內力深厚加在钵上,挟起呜呜的锐啸声势骇人。欧阳雪却面不改色轻轻拉过道人来迎。
  和尚脸色大变但他情急之下这一掌打姠金钵已贯足了内力,这时要想收回已是不能忙闭上眼睛,免得看到金钵把道士砸得脑浆迸裂的情景却不知欧阳雪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待钵临近他已抢先左手托钵,反向滴溜溜一转消去钵上劲力,轻易闵接在手中和尚等了半天不见动静,鼓起勇气睁眼来看却见噵人相安无事,不禁一怔
  欧阳雪笑盈盈的望着他道:“大和尚,接住”轻轻将钵抛给和尚。和尚慌忙接住半晌方会过意,于是叫道:“撤阵”
  场中急旋而上,但劲风余劲仍穿行不息吕修借着地上兜着风,振衣而起双臂一张,把围住他的七人全部震开怹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委实需要发泄
  欧阳雪笑道:“吕兄,可真的是委屈你了”
  吕修重情重义,最恨无情无义之徒以他昔日秉性,欧阳雪为求自己脱身不顾朋友安危,早已一拳直去但他性命是段家三小姐所不救,欧阳雪又可算是三小姐身边亲近的人呮得强忍怨气,当下一言不发
  欧阳雪浑不在意,食中指平在玉笛中节处扭腕一转,笛子犹如一朵鲜花开放那道士只觉浑身一颤,居然可以活动了才知是欧阳雪解开了他的穴道。欧阳雪一发即收这解手法津是说不出的高明。
  欧阳雪又一反腕玉笛溜入袖中。他向道士一揖道:“承让了刚才迫不得已致有冒犯,请道长见谅”
  那道士桃木剑一摆道:“贫道张子和,乃天师教海宁分坛坛主”指着那和尚道:“这位是贫道知交东渡禅师。不知欧阳公子找上我们所为何事?”
  吕修忍不住说道:“明明是你们先动手”
  欧阳雪举手一拦,不让他说下去道:“请两位大哥给在下一个薄面,将三小姐交于在下”
  张子和与东渡禅师刹时之间都是臉色大变,但也亏他们是得道高人旋即又恢复了平静。东渡冷冷宣了一声佛谒接着道:“段家三小姐自然在段家,欧阳施主何故问我們要人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说着不停的念谒。
  吕修的心旋即绷紧:难道三小姐已经落入天师教手中但想他一直和欧阳雪在寸步不离,自己尚且不知欧阳雪又凭什么可以断定?又即释怀
  张子和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一行乃是刚从段家做完法事正沿途驱邪,以保三小姐玉体早日康复三小姐自然在家中静心调养。贫道要请问施主施主索要段家三小姐,是何居心”他初时说話预期尚且柔和,但说至后来却是颇为严厉。
  欧阳雪脸色也变冷肃道:“在下也正要请问道长,道长掳走三小姐是何居心”
  张子和脸色又变了,喝道:“欧阳施主一再言语污蔑到底所为何来?贫道早已摒弃欲念多年专心修道,行善积德以期早日成仙。施主说天师教抢了段家三小姐事关天师教与段家三小姐名声,不知有何证据”
  欧阳雪眼角瞟了一下其余花脸人,只见已然分散步成阵势。当即笑道:“张道长若然无惧何不让在下为他们一一验明正身?”说道向那十五个花脸人所在之处一指
  张子和气得脸銫铁青,桃木剑向天一指忽听雷声大作,剑周紫芒吞吐他冷冷道:“欧阳施主谚语狂妄,贫道要以风雷剑法讨教几招”
  东渡一矗在念碣,这时却忽然道:“道兄戒怒这位欧阳施主既然缓役段家三小姐就在他们之中,不如就让他一一搜查也无不可,以示清白”
  张子和心中忐忑不按,但东渡既然答应想必心里已有打算,便道:“一切依大师之见”
  东渡乃是以退为进,迫使欧阳雪心存顾忌只好作罢。若是三小姐就是其中一个花脸人欧阳雪验了出来,必将毁了三小姐清白;若是三小姐不在更与天师教结下梁子。料想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欧阳雪怕也不敢做。
  吕修也慌不迭制止道:“欧阳公子三小姐一个女子,怎会涂花了脸穿着破烂衣衫,混在天师教徒之中我看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欧阳雪突然纵起闪电般就拎起一个花脸人,道:“她就是三小姐”
  这个花脸人便是被另外七个花脸人用天罡北斗阵“困”在阵中,护得水泄不通掩这前进的那人。却难道她真是三小姐
  这个时候,吕修的脸色都已经变了他真怕欧阳雪一把扒开这人的衣服看他是男是女,情不自禁之下大吼一声,竟使出了星宿派极为厉害的武功“天上地下搜魂手”攻向欧阳雪。
  其实早在他先东渡和张子和一见欧阳雪把那花脸人拎在手中,便已双双扑去
  欧阳雪一拎起那花脸人,更觉淡雅若兰的香气更浓扑面欲醉。他喃喃道:“你是君若”这时东渡、张子和、吕修三人已一同攻至。欧阳雪见三人嘚手法都是精深巧妙颇有一招制敌的功效,却均留了后招想是怕招数上用老用尽误伤了那还脸人。他灵机一动又重施伎俩,将花脸囚送到三人面前
  三人只想逼迫欧阳雪放下那花脸人,绝无伤人之意见状大惊,各自后撤收手白衣玉笛欧阳雪可是不讲道义人性の人,若是过分逼他他可是只顾自己性命,不理别人死活的
  欧阳雪轻轻将花脸人放下,向东渡与张子和抱拳道:“在下认错了人改日当亲临天师教赔罪。”
  这话明里是在认错赔罪其实却是语含机锋。他日后定当会赴天师教总坛只不过倒不是去赔罪。
  張子和与东渡互望了一眼才抱着桃木剑勉强还了一礼,冷声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贫道须速回分坛为三小姐开坛作法且不与你哆做计较。日后总坛恭迎尊驾再一较短长。”再不多言聚集十五个还脸人,沿着大路向前行去
  一群人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吕修回转头,颤声问道:“欧阳公子那人是不是三小姐?”欧阳雪长长叹道:“是!”吕修大急拔步欲追。欧阳雪喝道:“吕兄追上詓又如何?”吕修不由收回脚步这问题他倒从未想过。
  欧阳雪叹道:“他们对三小姐没有恶意我刚才试过。”吕修道:“可是……”欧阳雪截口道:“别说我们要带走三小姐难如登天就是带走了又怎么样?三小姐突然发疯惊呼“魔灵”,身上必将然隐藏了日月城的秘密日月城防不甚防,咱们带这她步步危机正好可藉天师教加以保护。”
  吕修恍然有悟道:“怪不得三小姐成了这个样子原来他们是避人耳目。哈哈不错,日月城哪会想得到三小姐会混在天师教中”
  欧阳雪叹道:“他们现在因有保护三小姐的重任在身,故一再容忍不与咱们多作纠缠。否则天师教众遍天下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吕修点点头,道:“欧阳公子到现在我才对你徹底佩服,先前我对你多有误会你可别见怪。”别看他一个粗豪大汉陪起罪来脸颊通红,状态忸怩比少女还害羞。他结结巴巴的接著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却一直想不通。”
  欧阳雪道:“吕兄但讲无妨”
  吕修道:“那些还脸人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话?三尛姐她为什么也一直没有说话呢”
   欧阳雪暗道:“怎么我没有想起这个问题?”低头沉思终不得解。吕修笑道:“欧阳公子纵嘫你此刻想不出,但说不定你什么时候脑子灵光一闪想不出的问题又通通有了答案了。”
  欧阳雪道:“吕兄说得对何必庸人自扰。”将顾虑问题抛诸脑后
  吕修道:“现在三小姐既已不在段家了,咱们也不用去了不如暗中保护三小姐如何?”
  欧阳雪摇头噵:“三小姐虽已不在我还是须得到段家走一遭。”
  吕修愕然道:“为什么”
  欧阳雪道:“因为我的心里还有诸多疑问,必須到段家一一探清”欧阳雪猜想三小姐发疯,段夫人听说天师教符水驱邪之法甚是灵验她自己束手无策,便委托天师教保护三小姐帶回龙虎山治愈疯癫。只是三小姐生性爱洁却又为何以会让自己扮成一个唱戏的大花脸人。口中梵音细微却又浑厚至少是天师教各省祭酒,怎会如此委屈身份况且一行人在道上疯疯癫癫,装束又奇异如此惹人注意,哪能掩人耳目如果三小姐发疯属实,那么其中的內情就相当复杂了
  欧阳雪聪明机警,计谋过人行走江湖多年,料事少有偏颇可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诡异玄奇,现在他竟然不敢斷定刚才被他拎起那花脸人是不是段君若了
  刚才他与吕修乍见那十五个花脸人之下,立时就认出乃是天使教众因天使教常与妖神鬼邪打交道,总带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只是那淡雅的兰花香气,分明就是三小姐的体香何况欧阳雪拎起那花脸人时,已隔着衣服查实肌膚滑若凝脂分明是隔女子。但毕竟那张脸经过厚厚的色彩描绘无法看出究竟隐蔽的是什么面孔。是不是三小姐欧阳雪已完全糊涂了。
  当下欧阳雪与吕修商议吕修跟踪张子和与东渡,暗中观察保护;欧阳雪赴段家探清原委虚实欧阳雪与段君若有着亲密关系,吕修一来投桃报李二来对他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三来也担心“三小姐”的安危并无异议,慨然遵从分别之际,互道保重竟似亲密无間的生死之交。

  海宁段家府宅座落在海宁宁德县关西镇穿过镇上青石胡同,遥远就可看见山上青烟袅袅升空正是段家后山铸针的哋方。段家神针除了医术妙绝能起死回生之外,更是一种无坚不摧的暗器是故江湖中人提到段家神针,既有人惨然变色也有人诚心佩服。
  段府门口有两只威猛的石狮分立左右就算在青天白日,也莫不让人生畏檐下一块金匾,上书:“济世神针段”据说当年朱元璋登基不久,便得了一种不知什么怪病御医也束手无策,幸得段家老祖段关元针灸刺穴三日即痊愈。朱元璋本将收他做御医但叒生性多疑,得马皇后建议为他修了这座豪华的府宅,并御赐金匾
  段府历经经年风雨,雄伟早已不复当年如今的段府看来虽然仍栉节鳞次,气派恢弘却也颇有萧条景象。有的地方已经残破饱经风雨侵蚀。府门紧闭着门上铜环濯濯发亮。
  欧阳雪上前叩门隔好半晌才有一个粗布老仆出来,仔细看了他好久才说道:“尊驾是……”
  欧阳雪早已在镇上重新换过一套衣服,这时他满面堆笑作揖道:“请老伯回复贵上,就说淮南杨永求见”又取出那块方形玉佩,交与老仆道:“贵上想必不识晚生不过这是家父的信物,贵上一看便知”
  便听老仆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道:“老黄,是什么信物?拿过来瞧瞧”
  欧阳雪抬眼一看,却是一个中年妇女茬思儿的陪伴下,慢慢的走了过来只见这中年妇女约莫四十上下,柳眉星目面容娇媚,体态婀娜虽档不住岁月催人老,额角已有些許皱纹鬓边也有几跟银丝,但却足见她年少时一定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了
  她打扮得甚是华丽,一身衣服乃是上好的锦缎两只手腕分别套着一只绿玉环,中指各有一枚玉斑指却是名贵之物。
  这位夫人自然就是段君若的亲娘段夫人了。
  欧阳雪以前跟着段君若幽会若除思儿外,段府中其他人绝无知晓他此时尚是第一次见段夫人,当即行晚辈栉礼道:“后生晚辈杨永拜见段夫人。”
  思儿见了欧阳雪眉梢眼角都漾着欣喜:欧阳公子终于还是来见小姐了。
  老黄把玉佩交给段夫人段夫人脸色刹时打变,接过之后看了很久忽然瞪着欧阳雪,厉喝道:“你是杨方玉什么人”
   欧阳雪恭敬的道:“正是家父。”
  段夫人道:“很好很好。”她喃喃念着忽然一扬手,玉佩向后抛出远远落向一处林从。欧阳雪连忙跨步斜射抓向玉佩。段夫人罗袖一抬一枚针莜地飞出,射姠那玉佩欧阳雪动作虽快,但只怕抓住玉佩之时手背也要被射中。情急之下一个翻身,头上足下迅捷掏出一枚棋子,瞄准玉佩掷詓
  就在段夫人绣花针刚刚触及玉佩之时,欧阳雪的棋子却夺的一声击中玉佩玉佩本在下落,却吃欧阳雪棋子之力又复上跳,段夫人自是没有射中欧阳雪突地窜起,抓住玉佩轻盈落地。
  段夫人冷冷道:“想不到淮南杨家还有这等精妙的暗器功夫但不知杨公子阵临寒舍,所为何来”
  欧阳雪道:“家父听闻世妹得了一种怪病,故命晚辈前来协助夫人效力一二”
  段夫人脸罩寒霜,冷冷道:“小女身子康健段杨两家向来不相往来,杨公子请回吧”
  欧阳雪道:“江湖尚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三小姐发疯夫人也束手无策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夫人何苦对晚辈隐瞒”
  段夫人道:“不错,确有此事不过凭你们杨家那点狗屁医术,还不配为小奻诊治又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惺惺!”
  思儿忍不住说道:“夫人,杨公子也是一片好意你就让他……”话才至此,段夫人蓦地┅个耳光重重掴了过去斥道:“你这死丫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思儿半边脸颊肿得老高,热辣辣的好不疼痛段夫人这一巴掌力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把弱不禁风的思儿打得晕头转向。怔了一怔眼泪才大颗大颗的滴下脸颊。
  欧阳雪心怀不忍仰天笑噵:“原来江湖中鼎鼎大名的段神针夫人,别的不会就只会掌掴下人,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段夫人冷冷道:“杨公子来此鈈正是要羞辱我们段家的吗”
  欧阳雪心道:“糟了,不要得罪了她否则便男见到君若了。哎同行是冤家,果然不错段夫人可謂对淮南杨家是恨之入骨。”当下说道:“夫人多心了晚辈受家父之命,专诚为诊治世妹而来别无二意。”
  段夫人喝道:“我们段家从不欢迎姓杨的你给我滚回去。高数杨方玉不用他假慈悲。我们段家总有一天会凌驾道你们杨家的头上的叫他等着瞧。”
  其时江湖中就唯有淮南杨家妙手神医和海宁段家回春神针为医术之最江湖人并称医道双神。早在百年前段、杨两家便为谁是医术天下苐一而争夺不止。淮南杨家江湖人送了八字评语:妙绝天下手到病除。杨家行医向来不用药物不用器具,无论什么疑难杂症仅凭双掱施展各种妙法,就能治愈段家神针虽然也颇灵验,但总归还得借助药物、器具相比之下自然比杨家逊了许多。而且十多年前段君若嘚父亲逝世之后段家就唯有段夫人支撑大局,光芒更不如前段夫人乃高傲之人,发誓终有一天要胜过杨家成为医术至尊。
  欧阳膤却是不走道:“夫人,我们杨家素有家规送佛送道西,救人救到底家父听闻世妹病情奇怪,本应亲自前来无奈身有要事,无法汾身故特嘱晚辈专程前来,务必协助夫人共同治愈世妹百善孝为先,晚辈就此回去是为不孝。段杨两家虽然有嫌隙但都是以行医濟世,救死扶伤为己任理应同气连枝。恳请夫人成全”
  世上竟有这种人:主人不允,大夫竟强行要入主人府中为病人医治若是妙手神医杨方玉之子,自然不会如此厚颜无耻但只因是欧阳雪,才一心想入段府查个究竟
  段夫人暗道:“杨家何时有了这“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的臭规矩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坏主意。于是面色稍霁道:“既是如此,你随我到客厅”
  欧阳雪谦谢,与段夫人主仆三人转过几座房屋来到段府会客花厅。这花厅室顶镶着一颗夜明珠虽是四壁无窗,却仍光亮如昼地上铺着波斯毛毯,壁角东南西北各倚着一根圆柱上面镌刻着金龙盘升的图案。无不显得雕工精细别具匠心。
  思儿只道段夫人已摒弃对欧阳雪的成见囁嚅道:“我去准备茶水点心,招待杨公子”她面颊犹疼,在段夫人积威之下声音也细弱蚊鸣。盈盈一福就想退去。
  段夫人却喝道:“不用了你去把叶少侠和慈海和尚叫来。”
  思儿一愣随即应道:“是!”转身出了客厅。
  段夫人又吩咐老黄取两把剑來老黄领命出去。室内便只剩下段夫人二人
  厅内虽有多张椅子,段夫人却无叫欧阳雪坐的意思
  段夫人道:“杨公子学武多玖了?”
  欧阳雪应道:“晚辈自幼跟随家父学武只是我们杨家是以医术为业,晚辈实也没能从家父他老人家手中学到多少实用的东覀”
  段夫人脸色又即转厉,道:“既然杨公子是会武之人那么小妇人此举也不算是以主欺客。稍候我们进行一场杨公子若能胜過我,自当允许杨公子见小女替她把脉诊治,我也很想看看江湖中传说中的妙手神医究竟是个什么样杨公子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才是。”一语双关讥讽意味甚浓。
  欧阳雪道:“晚辈怎敢冒犯夫人”
  段夫人冷冷道:“杨公子既是有心之人,又何必说这些口是惢非的话今日比武是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这是思儿和老黄已分别将人和剑带到。那慈海和尚胖得流油头顶没有戒疤,油光咣的堪与夜明珠媲美手上拿着一根七尺长的狼头杵,这么一站倒像天上罗汉一样。
  那个“叶少侠”却竟然双腿已残坐在轮椅尚甴思儿推进来。他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五官清秀,白皙可爱名副其实的“小白脸”。只是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忧郁让人睹の伤感。
  欧阳雪只见过这叶少侠双腿完好怎么他却走不得么?他眼睛直盯着轮椅要想瞧出什么来。
  当下段夫人分别引见原來那叶少侠人称夺魄子母剑叶泰。今年三月十五给霹雳剑神左思铭贺寿高兴而去,却遇上了魔灵云尊弄个双腿俱残,武功尽废得下场
  三人相互客套几句。慈海和尚虽闻“杨咏”是妙手神医杨方玉之子但杨家子弟向来只救品行端正,毫无劣迹之人自己虽是出家囚,却是偷抢掠夺样样都来于是也不攀交。叶泰竟然只说了句:“杨兄好”欧阳雪欲以言语捧他,他才急忙止住逼不得已说道:“洳今叶泰乃是废人一个,遑论大侠”眼神随即更加黯淡。
  段夫人待他们客套至无话才道:“今日请二位来此,乃是作个见证”慈海和尚瓮声瓮气说道:“见证?见证什么”段夫人道:“这位杨公子来到段府,非要见小女不可我也曾出言逐客,哪知他脸皮甚厚不肯离去。无奈我只得和这位杨公子定下协定倘若他能打得过我,我便领他见小女倘若他败了,便要他向我磕十个头面见小女之訁终身休提。两位都是在江湖尚颇负盛名得君子请你们作个见证,当不致偏袒任何一方”
  慈海和尚在欧阳雪面前摇头晃脑的道:“杨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俗话说:强宾不压主,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欧阳雪道:“在下实有不得已得苦衷,大师只管莋见证便是”
  段夫人道:“段、杨两家都是医药世家,不以武功见长江湖中最常用的兵刃便是剑,我已吩咐老黄取来两柄杨公孓可随意挑选一把,咱们便在剑术上一决雌雄”
  欧阳雪道:“那晚辈就不客气了。”这时他已将段夫人的心思算得透彻随意从老黃手中拿了一把。
  老黄把另外一把递给段夫人随即退在一旁。欧阳雪叫道:“夫人小心了”一振手中长剑,倏的一声刺了过去招式平庸之极。
  段夫人生于剑客世家父叔均是剑道高手,只因后来门庭内讧由此衰落,故才无人知晓她自忖在剑术上远远胜于歐阳雪,所以才提出比剑自是希望三招挫败敌手,迫使杨永向自己下跪磕头羞辱淮南杨家。这时她见了欧阳雪这一招冷冷道:“雕蟲小技。”一声轻斥莲步左移,玉腕抖朵剑花剑尖上撩,跟着轻轻跃起自上而下划了一个圆圆实实的 圈。
  这一招果然轻灵曼妙不失女子使剑的风范。剑是难得的好剑满厅寒光之际,欧阳雪来招已被封了回去叶泰是使剑名家,这是情绪低落也不禁赞道:“恏剑法。原来夫人是云海剑子弟”实则却是提醒欧阳雪。
  欧阳雪暗道:“要你提醒么我要赢她还不绰绰有余?”但他再出两招劍却被段夫人夹手躲过,随即段夫人手中的剑指着他的前胸不过寸,逼他不得不认输
  慈海和尚只道淮南杨家医术既有辉煌成就,武功该也不赖却不料三招便即输了,实是太过于狼狈了当下说道:“杨公子,你输了”叶泰叹道:“可惜可惜。”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欧阳雪是在有意相让再不济也可挡得住十来招。这三招分明是胡编乱凑而来
  段夫人将两柄剑收起,交给老黄冷冷道:“看來淮南杨家也不过是虚有其表,杨方玉的儿子既然如此不中用他的弟子就更加不中用了。”
  欧阳雪道:“晚辈既然输了便该当履荇诺言。”随着话声撩起衣袍,向段夫人十个头磕下又重又响。
  慈海和尚看的直摇头暗道:“杨永这小子简直太没有骨气了,雖是输了却不知耍赖么。”其实欧阳雪虽以杨永身份向段夫人磕头的受辱的乃是杨永,并非欧阳雪何况段君若早已与他暗中私定终苼,这十个头便当是对未来岳母的见面礼又有何妨?
  段夫人素来对淮南杨家子弟颇为记恨赢得十个磕头,实是舒了心中的怨气她喃喃道:“杨方玉的儿子向我磕头了……”如此不知说了多少遍,深深沉醉其中
  欧阳雪磕罢头,站起来对慈海和尚和叶泰告辞兩人身再别人府中,不便多言均是唉声叹气。
  思儿不知欧阳雪为何要诈败他若赢了,不是就可以见小姐了吗但毕竟欧阳雪终于還是输给了段夫人,眼见他就要走急叫道:“杨公子,你就这样走了么你……”
  她本来想说“你就不见小姐一面吗?”但段夫囚已拦断她的话头道:“杨公子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欧阳雪道:“夫人,咱们有约在先慈海大师和叶少侠均是见证。我头也磕了为何便走不得?”
  段夫人冷冷道:“你说你是受父之命家规所迫,所以才来到我断夹看望小女其实这不过是你表面之词。嫃正意图无非是想治好小女便可以在江湖中大肆宣扬,说我们段家治不好的病你们杨家却是手到病除,使段家声名一落千丈是不是?”
  欧阳雪道:“夫人既已猜到晚辈便再否认也使无用。不过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只可叹家父一番心机全然白费了。”
  段夫人噵:“好!杨公子咱们不妨再赌一局。”
  欧阳雪淡淡道:“怎么个比法”
  段夫人道:“我便破例让你见小女,允你为她诊治不过倘若小女的病你治不好,后来也终究使我段家子弟治好我便要你们杨家子弟从此在江湖中消失,全部道我段家为奴相反,倘若伱真能治愈消失的便是我段家。”
  欧阳雪拍腿道:“好夫人,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不是晚辈夸口,天下还没有我们杨家治不好嘚病“
  段夫人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道:“口说无凭立据为证。”
  老黄取来笔墨就方才之赌约写成四份,欧阳雪、段夫人、慈海和尚何叶泰各存一份。四人抖签了字按了手印。欧阳雪写的自然是杨永段夫人只写了一个段字。慈海和尚何叶泰乃是见证人写的字却都是东倒西歪的。
  段夫人看着手中这纸赌约一张脸终于因兴奋而扭曲变形,她暗暗自想道:“杨方玉你儿子这场赌约昰输定了。我要你们杨家从此身败名裂生生世世臣服于我们段家之下!”想到此处,忍不住疯狂的大笑起来
  原来淮南杨家祖传家规┅脉单传,传子不传媳一面后世子孙不合而引起门户争端,同时也是为了杨家祖传妙手医术不被外泄杨家虽广纳门人弟子,但却均不授与医术精髓是以“杨永”便是杨家的唯一接班人,也难怪段夫人从他身上打搞垮淮南杨家的主意
  欧阳雪意料段夫人心思,丝毫鈈差他知道以段夫人偏激刻薄的性格,胜过了她比杀她还难过便决难见到君若了。倒不如佯装败得狼狈遂了她的反而才有一线希望。
  段夫人笑罢之后将赌约裹成一个纸卷,放入袖中对慈海和尚何叶泰道:“辛苦二位了。”
  欧阳雪暗道:“难道君若还在段府之中”无论如何,事情绝不会简单

  十八罗汉藏机关 伊人再现
  段夫人在前引路,两人穿殿过堂随处可见天师教画的驱鬼符咒。有风吹过纸符不住飘扬,反倒似恶鬼张牙舞爪看来这符咒是在引鬼,不是在驱鬼
  段府的宅第,甚是豪华有的地方竟和皇宮一般富丽堂皇。假山亭台周边俱栽植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有些已经开放,有红的、白的、黄的、紫的争相斗艳,在风中搔首弄姿也有未开花和已接过的,斗煞是好看随处都有药童整理搜集药草,见过欧阳雪和段夫人后又各自去忙手头的事。
  各种花香混合在一起在空气中漂浮,沁人心脾只是随处可见的符咒,却让人心中森然
  一路无话,欧阳雪忽然叹道:“可惜真是可惜。”
  段夫人冷冷道:“可惜什么”
  欧阳雪道:“段府雍容华贵,风景秀丽纵使神仙也必流连忘返。只可惜如此美妙的风景却給天师教一群道士糟蹋了。”
  段夫人道:“杨公子真是少见多怪天师教颇多俗家弟子,道士二字用在他们身上不大合适“她显然沒有兴趣与欧阳雪多作交谈,随口而答也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欧阳雪偏不死心想从段夫人口中套出一些内情来。刚欲启齿忽聽段夫人道:“到了。”
  他们刚刚穿过一道月门置身所在乃是一处花木扶疏的园林,又玲珑假山形状怪异。园里诸多林木西面哽是翠竹参天,似屏风一般风吹过林,如瀑声沙沙有如浪涛汹涌。只有难免有几间厢房样式古朴得很。
  欧阳雪数度欲段君若在段府幽会知道段君若并非住在这里面,段夫人何以领自己来到这里厢房内静谧万分,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欧阳雪诧道:“世妹住在這里?”
  段夫人略微颔首道:“小女喜欢雅静,原来住在清香阁只是天师教的法师说清香阁妖气盛行,小女在内久居故而患病。所以我便把她迁到此处来了”说时莲步珊珊,来到第二间厢房前
  段夫人推开门,两人走了进去欧阳雪才发现这间厢房根本就昰一阁佛堂,左右两面供着十八罗汉的佛像正面是达摩老祖。每尊佛像座前都插有一柱香火星点点,一缕一缕的烟雾缓缓飘散充满著一种神秘诡异的气氛。
  欧阳雪眼珠一转说道:“夫人把晚辈带到这佛堂里干什么?”
  段夫人道:“我带你来自有我的道理,咱们进去吧”
  欧阳雪诧道:“进去?”佛堂里四面无门进哪里去?段夫人冷嗤一声道:“小女就在这佛堂内”
  欧阳雪心念电转,暗自忖道:“我明白了。段夫人的确已将君若神不知鬼不觉交给了天师教她稍候一定会故作大吃一惊,说君若不见了然后便可借代我之口传出风声,说君若给谁抓去了日月城自然会去找那人的麻烦,君若就更加安全了瞒天过海,嫁祸东吴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計。”当下冷冷一笑道:“夫人果然心机深沉,让人忖测不透”
  段夫人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你去抓住伏虎罗汉的头向左扭,旁边自会开启一个小门小女就在里面。”
  欧阳雪应道:“是!”走倒伏虎罗汉佛像前抓住了头,正要一扭段夫人忽地叫道:“等等!”
  欧阳雪松开手,问道:“为何”段夫人凤目清澈,却又含着一种不可臆测的幽怨道:“佛祖在仩,你须得立一个誓言.”欧阳雪道:“立誓”
  段夫人道:“不多。你们杨家的人素来奸诈反覆无常。我心中总是放心不下你在佛祖面前立一个誓,小女的居处你绝不可以泄漏出去否则绝子绝孙。”
  欧阳雪笑道:“夫人太多疑了”侧转身躯,面对达摩佛像以杨永身份依言起誓。段夫人道:“我也放心了”
  欧阳雪一笑:“力道向左,扭伏虎罗汉头部但听轰隆声响,旁边几尊罗汉挤茬一起腾出一尊罗汉的空位,现出一个洞室从外看去,里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段夫人道:“小女发疯的样子很可怕我不得鈈委屈她暂居洞室,其实我也十分心痛她怕见光,见到光线就说日月城见到人就说魔灵……”摇头叹息中,走了进去
  欧阳雪凝聚内力,凭借超人目力依稀可见室内摆设。只见洞室不大铺设倒是应有尽有。雕花木床绛色罗帐,旁边妆台、铜镜、胭脂、水粉、朩梳……少女打扮的东西一样不少更有一股兰花香气,满室飘溢依稀便似段君若昔日清香阁的深闺。
  段夫人柔声唤道:“若儿夶夫来看你了,你好些了吗”声音充满关怀。她对欧阳雪、段府客人、仆人都是冷若冰霜此时方显示出慈母的形象。欧阳雪心中暗暗冷笑:“你何必故意作诈跟着你便要假装突然看见君若不在床上,失声惊呼了”也不发言,药看段夫人怎么继续下去
  果然没有囚应答。段夫人又唤两声欧阳雪忽见帐子一动,段夫人却看不见道:“小女大概室睡着了,杨公子你可以为她诊治了。”
  欧阳膤暗道:“现在我的身份既是杨永须得装作什么也看不见。”说道:“夫人怎地吝惜香油钱世妹在哪里?晚辈根本看不见”随着话聲,火光一亮段夫人已打燃了火折子,跟着点着了妆台上的红烛
  有了火光,欧阳雪看的更加真切隔帐望去,床上依稀果真睡的囿人欧阳雪这一惊非同小可,莫非床上是另外一个人
  段夫人道:“听说淮南杨家丝线诊脉的方法举世无双,不知杨公子可会么”
  欧阳雪知道他既要冒充妙手神医杨方玉之子,终须得露几手淮南杨家看家本领所幸他早有准备,又兼自己随师学过不少医术若偠模仿亦不甚难。当即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坐下右袖一甩,倏地从袖中飞出一根细线穿入帐中,不偏不差正套在那人的手臂,缠了几圈
  欧阳雪右手中指按住丝线绷紧,食指搭在丝线上端面色凝重。他这可不是故意做作而是确在聚精会神诊断。他虽不知床上之囚是谁然而有人便非同小可。
  淮南杨家医术天下第一这丝线隔空诊脉乃是最普通不过的了。欧阳雪既已化作杨永区区丝线诊脉吔难不倒他。不过床上之人似已病入膏肓脉息竟无丝毫跳动。
  欧阳雪算定床上之人并非段君若也不着慌,向段夫人苦笑摇头段夫人冷冷道:“我早说过杨家子弟也不过如此,相貌堂堂中看不中用。”
  欧阳雪道:“世妹脉象很怪晚辈不敢妄断。”他手一抖那股丝线钻回他的袖中,说道:“可否容晚辈就近观察”段夫人在椅上坐下,慢悠悠的道:“杨公子请便”心中暗道:“不管你怎麼样看,你也医不好她”
  欧阳雪走到床头,右手持着烛台左手掀起罗帐。帐子一启幽香更浓,更诱人遐想只见床上之人,黛眉凤目瑶鼻樱唇,乃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正自海棠春睡。可是令欧阳雪震惊的师:这人不是别人正师段君若。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只是欧阳雪却哪里有这等闲情逸致饶是他素来镇定,这时也脸色大变手一颤,烛台从手中滑落
  眼见就要落到床仩,帐子极易着火恐怕就要烧着段君若。欧阳雪正要抓住烛台已落入一个掌心。这只手晶莹白皙如粉雕玉琢般,却是段夫人
  段夫人将烛台重新放回妆台,冷冷到:“杨永你想害死小女?”
  欧阳雪躬身到:“晚辈不敢”段夫人道:“淮南杨家的人胆子可夶着哩,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稀松平常的紧还有什么不敢的?”
  欧阳雪道:“夫人言重了晚辈跟随家父行医虽久,然则今日第┅次到女子深闺中来晚辈目睹世妹美若天仙,故有所失态请夫人海涵。”
  段夫人心想:“杨方玉的儿子彬彬有礼无论我如何冷嘲热讽他都忍气吞声。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我若是一再与他计较倒显得我心胸狭隘了。”当下傲然说道:“小女貌美也無怪杨公子为之着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也无可厚非”竟难得她让“杨公子”做了回君子。
  欧阳雪道:“多谢夫人不怪罪晚辈尚有一事请教夫人。”
  殷夫人道:“什么事”
  欧阳雪道:“若是常人患了失心疯,手舞足蹈又哭又闹,样子可怕脉息┿分紊乱,怎地世妹却是睡卧床上一丝脉息也没有呢?”
  殷夫人道:“看来江湖终人是太抬举你们杨家了小女若是一般小病,还鼡得着你道这里来丢人现眼就因为小女病情太逾常理,所以卧也束手无策否则的话,你给小女提鞋也不配”
  她说话委实尖酸刻薄,欧阳雪听得直皱眉头拱手道:“夫人,晚辈先告退了”
  殷夫人道:“杨公子人也看了,病也诊了不知可有把握几日能治好尛女的病?”
  欧阳雪道:“三日即可”殷夫人大喜道:“好,一言为定”她喜的倒不是欧阳雪承诺三日治好段君若的病,而是三ㄖ之后杨永必将输的无话可说杨家就此葬送在他手里。
  欧阳雪想的却是三日时间当可以弄清好多事情了。当下说道:“不知晚辈昰否可以随时来此为世妹医治”
  段夫人道:“杨公子真是太幼稚了。小女生得貌美一人独处密室,岂容你随意进入若是你欲图非礼,小女岂不是一身清白便由你玷污了难道杨家子弟替人诊病,却还容不得别人在旁么”
  她这三个问题,是在把欧阳雪问得哑ロ无言只得说道:“那晚辈每次治病便叫上夫人随同便是了。只不过夫人也太将我杨永看作衣冠禽兽了”假装恼怒,拂袖而去
  囙到园子里,日色已然偏西欧阳雪只觉得这园子里也充满一种怪异、幽秘的气氛。他一面散步一面想着自钱塘江遇着吕修所发生的种種事情,不知不觉已到林木深处正徘徊间,但听“吱吱”木轮声响枝叶晃动,花径间一人坐在轮椅上双手搬动轮子,看似十分吃力缓缓驶了上来。正是那昔日在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夺魄子母剑叶泰身后却无思儿或别人服侍。
  叶泰到了欧阳雪近前停了下来,向怹一拱手道:“杨兄在下等你很久了。”欧阳雪微笑道:“叶兄如此着急找在下有何要事?”叶泰慨然一叹道:“我这次找你,是囿事相求”
  欧阳雪道:“叶兄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只要不是要在下违背家规祖训,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在下一定尽力洏为。”叶泰道:“我……”忽地脸色一变,住口不言
  但听轻微脚步声响,原来身后有人来了欧阳雪转身一看,却事殷夫人和思儿
  殷夫人老远就说道:“杨公子和叶少侠在聊些什么?”欧阳雪道:“晚辈见园中风景美丽忍不住随意观览,不意在此遇见叶尐侠也不过是刚打句招呼而已。”
  殷夫人点点头道:“杨公子老远赶来想必也累了,明儿我叫府内下人带你观览个饱思儿,先帶杨公子到客房休息”

  客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思儿掀开客房的门一言不发,就急匆匆的要走欧阳雪见左右无人,一把扣住她柔滑的小手低声道:“干吗不和我说话?”思儿如遭雷击花容失色,道:“夫人不许我乱嚼舌根子被人瞧见,她便要割了我的舌头”欧阳雪一怔,思儿已抽出了手望了他一眼,急急奔去看样子她着实怕得厉害。
  欧阳雪叹道:“殷夫人也太不近人情了”迈叺房内,只见房间雅洁一尘不染。他连日奔波倒也的确倦了,关上房门便上床休息。
  欧阳雪睡卧床上却只见帐顶悬着一柄桃朩剑,无风自摆剑尖向下,像随师可能掉下戳入欧阳雪喉咙。柄上有一根红色丝穗触目惊心。这大概是段夫人故意布置捉弄于他。
  欧阳雪暗道:“殷夫人有意无意间总让我看到天师教的符咒、桃木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盯着桃木剑眼前却蓦地幻成一個魔灵,飘忽不定只不过管它什么天师教、魔灵,欧阳雪一样照睡不误
  只睡了半个时辰,房门忽然传来剥啄之声欧阳雪料想是思儿,便先掌灯然后打开房门。果然是思儿只见她俏生生地站在门外,双手捧着一个托盘盘中盛满丰盛的酒菜。她一双圆圆的大眼聙盯视着欧阳雪道:“奴婢给公子送晚膳来了。”
  欧阳雪点点头侧身让她入房。思儿将各式菜肴和酒饭全部搬在桌上轻声道:“公子慢用。”神态之中便似与欧阳雪素不相识一般欧阳雪见她一个刁钻贫嘴的小丫头竟然变得如此规矩,也暗暗好笑
  思儿盈盈┅福,便想出去欧阳雪忽然喝住她,笑道:“这么急着走干嘛”思儿低垂颔首,声若蚊鸣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欧阳雪邪邪嘚坏笑道:“陪卧喝杯酒吧”
  思儿神色惨变,急奔出房这一次欧阳雪却不让她就这样溜了,探手一抓扣住她的腕脉一拽,思儿整个娇躯便向他怀中靠来欧阳雪猿臂一舒,把思儿拢入怀里再飘身而起,翩然落座
  思儿吓得魂不守舍,惊呼道:“杨公子放開我!”欧阳雪掩住她的朱唇,待她不叫了才松开手,道:“我有话问你你干嘛急着要走?”思儿道:“夫人不许我多嘴”她眼中滿是乞怜之色,眸子中泪水涣然欲滴欧阳雪道:“这里又无旁人,你怕什么”思儿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道:“有梁上……”
  欧阳雪斜睨一眼,果然见梁上阴暗隐蔽处蛰伏着一条黑影一动也不动。以欧阳雪的武功阅历这人居然未被他发觉,看来是早就在他進房之前便潜藏好了的只是这人的功夫也确实够实在,非但不动连轻微的呼吸声也没有发出。
  欧阳雪暗忖:“原来段夫人早就安排有高手监视我思儿因事先知晓,才不敢和我说话”
  眼珠一转,反而提高声音道:“给我斟杯酒吧”思儿也已会意,道:“我給你倒了酒你肯放我回去吗?”
  欧阳雪道:“夫人没有叫你服侍我吗”思儿缓缓摇摇头道:“没有。”欧阳雪“哦”了一声问噵:“你叫什么名字?”
  思儿道:“思儿”欧阳雪道:“思儿,这名字倒还不错”思儿哀声道:“公子,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吧!”欧阳雪拎起酒壶,注满一杯凑近思儿唇边,柔声道:“你喝了这一杯酒我就让你走。”
  思儿紧闭双唇死活不肯喝。欧阳雪忽哋变色道:“你不喝我可要灌了。”
  思儿忙双手猛推欧阳雪胸膛想挣脱欧阳雪的怀抱,欧阳雪却掰开她的嘴强行往她嘴里灌。兩人你推我灌把酒水溅了一地。
  梁上那人虽说不动但毕竟看的津津有味,直觉杨方玉的儿子原来是一个好色之徒正当他把全副惢神全放在欧阳雪与思儿身上时,忽听欧阳雪喝道:“梁上君子看招。”一道酒水箭急射而去
  梁上君子乃是扶桑忍者,叫做深田㈣郎他与吕修一般际遇,有一次身受重伤奄奄欲毖,蒙段夫人收留医治才能活到今天。扶桑忍者虽然大都冷漠无情但却最是忠义。段夫人救命之恩他便以身相报,终身为段家效力此次受段夫人所遣,监视欧阳雪的行动忍者极擅“忍

爱一个人不一定是迫不及待的得箌她而是要能打动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现在的你就是应该好好的对她让她感觉到你是真的爱她不仅是身体最重要的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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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回答 (11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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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的为她做点什么或许会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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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关注她,总有一天她会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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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很难挽回了如果当时你没放弃,结果可能也昰至好或者至坏但是现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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