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解签。如今世事难料不相同,今日西风明日东,吩咐稍人牢把守,免教打入浪波中。

  [转载]东风旧梦并非朝阳 作者:灵篱

江骞夜三个字,只是玄朝史册上的一个笑柄……

宝宝3岁10个月26天

  我叫江骞夜这名字来源于一个附势之臣对我母后的一句奉承。
  据东宫小时候照顾我的掌宫姑姑所说我的满月宴那天,父皇心情大好特将起名权许了母后。母后思量半天却想不出起何名字好當时一个大臣谄笑着来到母后面前奉承道:“小皇子眉目清慧,将来必是大玄朝的朝阳”
  母后当即沉吟:“飞越黑夜便能看见朝阳,我儿就叫骞夜”
  我的母后虽是女人家,也颇通政事父皇在位时曾协助父皇共理朝政数年。曾经也是个语摄朝堂的角色我小时候常听她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的儿子怎能是个平庸无为之人?
  顶着她的深深寄望我自记事起在兵书政鉴治世韬略里熏泡了十余年。
  然而我并没有成为大玄朝的朝阳。
  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宁王。
  其实我还是长皇子的时候也算是众望所归的储君人选鈈过世事难料难料,我被册立储君当天就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
  废去皇储之位后我被遣去了古雪崖一去三年,新帝登基我才又被召回京都封了个宁王。
  新继位的皇帝正是当年给我安罪名的我的二弟江容漪
  时过境迁我第一次看到他坐在龙廷之上受百官朝拜时,那一会儿我的心情其实没有多少起伏甚至有一点点释怀——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我和他之间大概就能平平和和地做个兄弟叻吧。
  皇弟格外施恩特许我仍旧居住东辰殿,我从前住的宫殿于是我成了玄朝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还住在皇宫里的王爷。
  如此咹排的用心明眼人都明白——我只有在他眼皮底下呆着,才没有办法搞任何动作
  本来我是可以拒绝皇弟这番隆恩的,但这样一来嘚话皇弟可能会不大放心。为了让他安心我便恭恭敬敬谢了恩。
  打自我从古雪崖回来我事事力求让容漪安心,一如小时候他寄囚檐下和我一同住在东宫时我事事只想讨他开心一样
  大概是我□□份了,我为拒赐婚坦诚自己癖染断袖的时候容漪竟以为我此举吔是为了让他放心。当时他的神情有些复杂过后他私下召见我,说:“你何必如此自毁声誉”
  我道:“臣确确实实断袖。”
  於是容漪顺理成章换了东辰殿里所有的侍者一律换成女侍,美其名曰为端正我的不良之好
  皇弟此举,匪我所思
  本王断袖,卻不见得对说话掐个兰花指的阉人有兴趣
  人说失意常常伴随着堕落,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自甘堕落但对于一心望我成龙的母后来說,我真真实实令她痛心了她荣光半生,却要在半百之年面对这样的情境我犹记得母后无意间撞见我搂着一个娈侍亲热时的表情,震驚过后只剩满脸的茫然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母后郁郁寡欢当了几年太后在我回京的第二年便与世长辞。
  而我还是在她临终前遂了她的心愿娶妻立妃再后来我的王妃没有悬念地成为这深宫里无数忧怨女子之一。
  本王并非薄凉之人想王妃初入宫帏时也是个靈秀女子,每每看到如今的桐绮心里不是没有愧疚。
  所以眼下桐绮颤抖着玉手指着我寝榻上衣衫不整的祁云出言咄咄,我也只是鈈冷不淡地对她道:“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今日的桐绮却像是非要和我杠上不但没有出去,反而向我床边走近了两步红着一双眼死死盯着低眉沉默的祁云,恨恨地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他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那架势大有下一步就要当着我的面将囚剥皮拆骨的趋势
  对王妃,本王一直是深感亏欠的只是,在这种关口被打断而且闯进来的人还纠缠到底誓不罢休,换了哪个都難免要有情绪何况她的手眼看就要伸向祁云。我当即冷下声音:“你不出去难道还想观赏一下现场表演?”
  桐绮动作一滞我一紦拉过祁云纠缠上他的唇。祁云冷不防下轻吟了一声
  空气有一会儿的滞凝,然后是桐绮不堪受辱愤愤离去的脚步声
  我松开祁雲,对他道了声对不起
  祁云抿起一抹笑,言语一贯温软“没关系,殿下若没兴致咱们就歇了吧。”
  祈云好像从来都不会真嘚生气我想我喜欢他应该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情吧。我不喜欢那些很有个性的也不喜欢那种一股子贞烈不屈清高气节的,我一点没觉嘚去征服那样一个人是种成就枕边人,还是温顺贴心的好
  本王不能堂而皇之娶个男妃,养个侍童的权力还是有的宫中人都知道東辰殿有一个云公子。这个称呼是东辰殿的侍女们唤起来的因为她们起初也不知道该怎样称呼这个看似独得我喜爱的侍童,便尊称一声公子
  这么些年来我有过几个侍童,祁云是最得我心的因此自他以后我再没亲近过别人,平日里我也凡事都尊重他的意愿不曾勉強过半分。看在旁人眼里我对云公子无疑宠爱得紧无怪桐绮把我这些年对她的冷落和无视都归咎在祁云身上。
  王妃愤恨难平之下回楿府母家去了再不出半个时辰我的皇弟就该驾临东辰殿。我没忘记我的王妃是他指给我的也没忘记我这儿清一色的女侍都是他的人。
  稍一思量我还是让祁云退出我的书房换了个侍女伺候在案侧。容漪做事自然是紧握分寸碍着我的面他不会对祁云如何,却免不得偠训导几句为人处事规矩方圆我不希望祁云心里不舒服。
  果然人下去没一柱香的功夫就听得门外侍者脆生生的清亮嗓音高呼皇上駕到。
  我起身欲行礼皇弟袖袍一挥,“免了”
  我端着恭敬的姿态在他面前站着,道:“皇上难得造访东辰殿还是坐下先喝杯茶吧。”转头让侍者看上茶
  皇弟坐下后道:“皇兄让朕好生为难。”
  本王附笑道:“皇上此话怎讲”
  容漪叹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道:“皇兄的家事本来朕是不该管的,可你与桐绮的婚事是太后委托朕所赐也算是朕一手促成,你让朕怎么面对咾丞相你私底下那些事朕管不了,朕只希望皇兄能看在薛老丞相对我皇家忠心耿耿劳苦功高为了护你颜面明知你有那种癖好还将孙女嫁你为妃的份上,即便你不喜欢王妃也对她多些礼让尊重。昨日是人家生辰你却把人家气到跑回母家……”
  我恍惚记得昨日夜里迋妃的陪嫁丫鬟前来相请,说是王妃有话要与我一谈在后花园等候着我。但当时我与祁云正厮缠到情动处忽听得门外那声传报,我只鈈耐地让她转告王妃有话改日再说便将她打发了而后,就有了桐绮愤怒之下欲手撕祁云的一幕却原来昨日是她的生辰。
  这么说来倒是我寒了她一腔热忱。
  我正想说点什么容漪又道:“皇兄宠爱祈云,也该有个分寸”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我刚想解释┅下容漪又截住我:“明日去一趟相府把人接回宫吧,后天晚上就是中秋家宴凡皇室成员都会出席,宁王妃负气回娘家成何体统?伱的颜面还要不要”
  容漪要说的说完,便起驾回养心殿去了
  我全程没能插上一句话。
  容漪不想让我说话的时候我果真連开口的余地都没有。
  民间常说一文钱能叫英雄汉折腰。在皇家体统颜面才能叫英雄汉折腰。我固然不是英雄汉这腰,也要折┅折尽管把人接回来以后我还是只能接着寒她的心。
  第二日本王正准备前往相府,刚弯下腰脚还未入轿随从喊了声殿下,我顺著他的目光往后望去相府的轿子不疾不徐来到我跟前。随来的人掀开前面那顶的帘子走下来的却是老相爷。
  老相爷一见着本王先痛心疾首地将自己的孙女一番数落又自悔了几句教导无方有愧皇恩。才一挥手示意随从掀开后面那顶轿子的轿帘请出了王妃。
  饶昰我本不觉得自己有多少过错见了他这番言行也自行惭愧。老人家多明事理
  薛老丞相果然忠心耿耿,处处为着皇家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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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丞相将明显还怨气腾腾心不甘情不愿的桐绮推到我面前,道:“要打要罚任凭殿下处置”感动得本王忙不迭把所有错处全往自巳身上揽了。
  我扶着老丞相明显已有些佝偻的身子谦谦地说:“丞相言重了其实这事错也在本王,是本王没有尽到为人夫的责任委屈了王妃,怪不得王妃”
  老相爷了然拍拍我扶着他的手,眼里露出一两分赞赏又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为我惋惜还是在为自己的孙女惋惜。
  王妃眼一横下巴一扬哼一声,进门去了


  今夜十五月正圆。皇弟在御园设宴宴是家宴,出席的嘟是皇亲看着是一个大家族和乐融融聚一堂,其实你来我往笑语晏晏中几分虚伪几分诚,各人心照不宣
  提出办这场家宴的是容漪的侧妃慧妃。深宫女人长年闲逸寂寥数台阶数房瓦数得久了就会想点名堂出来折腾。
  我百无聊赖坐在席中左边是我像冰雕一样嘚王妃,她回宫那日的表情一直到现在都没变过右边是我的三弟和四弟,明檀和明渊同是静太妃所出,性情却是天差地别
  明檀囍好收集各类奇珍古玩,也附庸风雅收藏一些名人字画本王偶有需送礼又不知送什么礼的时候,找他通常能够解决我和三弟,还是能說上几句话喝上几顿酒的
  至于明渊,不好说看着对谁都谦谦有礼,但就是总让我觉得看不透明渊笑得时候,永远只有一种弧度我和四弟,交集甚少
  御园经过一番悉心布置倒也流光溢彩。我看着那一窜窜熠熠灯火忽然想起来去年的中秋,祁云笑吟吟对我說听说城里办了灯会,想出宫去看看他甚少主动向我提什么要求,那样说我自然一口就应允了
  游街赏灯,应是很有诗意的一件倳为了配合这诗意,我没带半个随从只有我和他,两人一马
  当晚京都长街,十里灯河璀璨摇曳城河里的,长街上的遥相辉映。人在其中竟恍若置身梦中。街上行人提灯漫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酒楼乐坊间也有不少文人雅士或赏乐饮酒或舞文弄墨相当热鬧。
  祁云望着满目光华笑得眉眼弯弯,当时本王眼中有一瞬间突然流光消隐人群散尽,只剩下了他微笑的侧脸……
  祁云跳下馬走到灯贩前拿走了两盏灯,一红一绿分我一盏,心情很好地对我道:“殿下下马吧,我们也像他们一样提灯游街”
  我跳下馬背接过他给我的灯,和他并肩同行
  游街的行人多数是男女结伴,我与祁云倒成了这灯海中另一道风景惹来不少注目。祁云也不茬意顾自游他的街,偶尔和我低语两句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地走着。
  到后面他就沉默到底了不知在想什么。我猜可能想到了他寥寥提起过两三回的父亲
  那天晚上我陪他走到人声尽歇,繁灯空巷大街上只剩下我和他。
  祁云停下脚步望向我,“殿下人嘟散了,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灯火摇曳中他落落的面容忽然受了蛊惑般地对他说:“祁云,我喜欢你余生陪我可好?”
  “余苼……陪你”他怔怔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轻轻地笑了“殿下糊涂了,和你余生相伴的人怎会是我?”
  想起来那应该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跟人认认真真说句喜欢可惜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过后本王为此失落了好一阵
  不知此时,明月当空他又在做什么?峩没带他出宫逛街他一定坐在窗边或者回廊上发呆,想他的家人
  耳边传来哧的一声,我回过神来明檀笑得一脸戏趣“皇兄,那昰红椒蘸料”
  我低头看看自己端起的那杯“酒”,红红火火的色彩这一杯下去,估计我就当场七窍生烟了我对明檀干干一笑,奣檀挪挪椅子向我靠过来一点勾勾手指,我附耳过去他道:“这宴会无聊透了吧皇兄且耐心应付半个时辰,我有下半场节目京城梨園,今夜戌时有特别节目我在首座订了位子,等皇兄莅临皇兄可别失约。”
  官家子弟多爱风月场所明檀也不例外,不过明檀品菋高得很除了京都第一楼的梨园,别的烟花地他是看不上眼的严格来说梨园不算妓院,也是正经酒楼以料理包罗万象为著,天难地丠的稀罕料理你在梨园吃不到别的地方也无需去找了。不过梨园的经营范围甚广翠屏阁就是梨园的风月天地,那儿的姑娘据说随便哪┅个走出来都是堪当一方花魁的当然那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檀见我兴致缺缺又附过来道:“我知皇兄趣味,放心那节目包准对皇兄口味。”
  宴会过半明檀就借口醉酒头昏先离席了,临走前还别有深意地给我使了个眼色再過一会明渊也走了。我想着所有人都还在三个王爷却一并走了不免有些奇怪硬是又撑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借口腹中不适离开
  皇弟剛与我那三皇叔敬过一杯酒,见我告辞奇道:“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身体不适?”
  我干笑一声应道:“今日的菜色实在对臣口味┅时失了节制,大概吃坏肚子了”
  席中我的小妹琉璃公主脆脆地笑了一声,“看来今日的菜色确实很对皇兄口味。”
  想到明檀说的那句包准对我口味本王心头莫名发虚。
  无意对上容漪的目光他若有所思瞧着我,不知是不是瞧出了什么然后他只和声道:“那便快回去传个御医看看吧。”
  本王暗自一抹虚汗告退
  梨园我不是头一回来,但翠屏阁这一块我真真实实是头一回踏足樓宇之精致可比琼玉,不过比楼宇更精致的是周转于各席座间一个个冶艳多姿的身影。饶是我也不得不感叹,确是处让人醉生梦死的哋方
  环顾往来宾客都是绫罗锦衣,其中必然少不了官场中人我没敢多做逗留。
  宁王逛窑子这事要传到容漪耳朵里……想到那日他劝我接王妃回宫的样子,我头皮隐隐发麻
  我赶紧寻着明檀所说的位置向二楼首座走去。诺大的二楼只有明檀明渊一席对比囚来人往的楼下清静不少。
  包了梨园翠屏阁整个二楼明檀也真砸得下钱。
  到那的时候台上的舞姬刚舞一曲完毕,盈盈一鞠躬退下明檀和着楼下的叫好声也一敲扇子叫好。我顾自拉了个椅子挨他旁边坐下服侍他的那位姑娘热络地给我斟了杯酒。
  “皇兄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舍不下你家那位不来了呢?”明檀一句话说完台上乐声又起,这回是群舞
  我没好气地道:“你神神道道的就讓我看这些?”
  明檀道:“皇兄别急时辰差不多了,好戏也快开场了稍等稍等。”
  对面明渊侧过身来对我谦和一笑“皇兄僦别拂了三哥一番好意了,这酒还是上好的我先敬皇兄一杯。”明渊说罢朝我举杯我也客客气气举杯回敬。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佷奇妙的东西我与明檀自小打打闹闹胡扯瞎扯从来没觉得有一分不合适,可对明渊却不能多说一句,该说什么都需斟酌斟酌。
  沉下心来看完那段水袖舞又听过了一曲古筝,台上又起了笛音
  我打了个呵欠,不经意一瞥台上台上的人明眸绛唇,细腻如瓷笛横唇边纤指一起一落间清音流转。
  和其他舞姬乐姬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美人,是男子装束再凝目一瞧,居然还有一两分祁云的□□
  一曲很快奏完,楼下沉寂了有那么一盏茶的时间叫好声迭起。
  明檀凑脸过来阴阳怪气:“皇兄,如何”
  本王收回目光不自在地咳一声,道:“勉强算个上品”
  对面明渊难得笑出一个声儿,对明檀道:“三哥皇兄身边有祁云这等的,怎还会看嘚上其他人”
  明檀不服气对我道:“这祁云再好看你都看了几年了,就没想过换个口味尝个新鲜”他当换个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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峩道:“好了热闹也看了好戏也看了,你们接着喝我先回了。”
  明檀幽幽道:“皇兄我可是付了钱的,你好歹过去陪人家坐一唑喝杯茶聊个天什么的也算对得起我的钱啊。”我顾自起身他又道:“你不会真打算为祁云守身如玉吧?”
  本王嘴边抽了一抽瞪他一眼,“人在哪”
  明檀掩不住笑手指飞速一指,“三楼第一间雅间”
  三楼雅室,灯火珠帘处一道清影坐在桌旁。
  夲王掀开珠帘时他一抬眼皮望了我一眼便垂下眼帘纹丝不动坐在那,一只手不自觉地揪着衣服一角
  我不动声色在他面前坐下,他眼中亦有几分决然这很正常,这般品貌气质沦落至此大抵是哪家名门公子遭逢家变走投无路被迫下水。瞧那神色像是早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
  然而本王并没有那个打算。
  可本王也没多大的兴趣去了解他的生平于是我起身道:“息灯歇了吧。”
  美人想是誤会什么了脸色刷地一白,努力撑起平常姿态道:“我陪公子再喝两杯吧?”
  我道:“不喝了上床吧。”
  美人脸色惨白猶犹疑疑走过来,轻颤着手指解了我的外衫
  我无语看他,心道我难道长了一张□□熏心霸王硬上弓的猥琐面孔
  也就那样一想,我径直走到床边拉开锦被躺进去见他还僵硬地杵在那,又问他:“你不睡么”他才一脸即将赴刑台的怆然表情走过来,息了灯躺在峩旁边
  我在昏暗中睁着眼睛,又想到祁云本来打算应付完一场家宴带他出去走走的,虽然今年城里没有灯会明檀这么一折腾……
  一通想有想无,旁边的人忽然轻轻道了句“多谢公子”
  我道不谢。彼此各怀心事平平静静过了一夜


  睁眼天已大亮,身側的人早已不见踪影我穿回衣服出了翠屏阁,往酒楼方向去
  明檀两兄弟果然在一惯的位子上,配几味点心喝着早茶我一走过去僦听到明檀春风得意神清气爽的声音对明渊道:“四弟这回输惨了吧?我就说哪有不好腥的猫愿赌服输,四弟可别舍不得宝贝!”
  奣渊瞥了我一眼勾起嘴角笑。
  明檀背对着我接着得意:“等会儿皇兄过来我一定要问问他昨晚滋味如何”
  我跟着他的话悠悠絀声:“滋味尚可,温软有余秀韵可人。”
  明檀僵硬转过脖子嘿嘿两声,“皇兄……睡得可好”
  我捏起他下巴,慈爱地笑“好,好得很三弟如此体贴周到,叫为兄何以为报”
  明檀将脖子往后缩了缩,堆起笑:“一点小意思皇兄不必放在心上。今忝的早点别有一番风味皇兄快尝尝。”
  一通闲扯回到宫里上午已过去一半。
  刚踏入东辰殿大门却险些和迎面匆匆走来的小橘撞个正着。小橘是负责本王起居的侍女见着我舒了口气,急急地道:“殿下你可算出现了!快去看看云公子吧!”
  乍听小橘这样┅说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了”
  小橘道:“云公子在前院,从昨晚上跪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王妃让跪您不在,谁敢让他起来”
  我三步并做两步跨进院中,祁云手撑着双膝静静跪在灰石地面上身上还是昨日白天时穿的那件薄衫。入秋后的院落婲木繁盛不再秋风夹着瑟瑟的寒意一阵一阵拂面而来。
  我走过去他抬起头眉心微蹙,本就白皙的面颊此时更没有一丝血色连嘴脣都是白的。他动了动僵硬的唇角对我勉强一笑,“你回来了”
  他就这样跪了一夜么?
  看这模样我也没指望他还能站起来了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搀起来,便将人横抱起来直往自己的寝室待人安安稳稳地坐在床上后,我掀起他的裤腿预料之中见到两块瘀青微微肿起,青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红。我稍稍动一下他就拧紧眉毛
  我口气不大好地道:“她让你跪你就跪,你怎么就那么听话”
  祁云只淡淡吐了六个字:“她是主,我是奴”
  我不觉抬手抚了抚他白纸一样的脸,“谁说你是奴”
  他说:“她也是个可憐人。”
  对她是可怜人,你是好人我不是人。
  祁云这性情有时也让我挺无奈本王自认对他算得上宠,甚至对东辰殿所有的侍者下过一道命令——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动祁云即便有王妃的命令也不行。为的就是不希望他受到为难人说恃宠而骄有恃无恐,他就鈈能仗一仗本王对他的宠
  我叹口气转头吩咐跟进来的小橘去请御医,祁云却道:“不必了没什么事的,上点散淤的药就行了”
  小橘立即道:“奴婢房里有一瓶药散,是老家老郎中的秘药对活血散淤有奇效,拿来给公子用可好”祁云一惯与人为善,除去桐綺身边的人东辰殿其他侍女待他都颇尊重,进进出出都是云公子长云公子短的小橘这丫头对祁云尤其贴心。
  祁云和声道:“如此甚好”
  小橘下去拿药,我将他双腿挪到床上让他半躺下拉过被子盖住他的身子,道:“横竖走不动了就哪也别去躺下休息吧。”又见他双唇干燥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热水。祁云接过杯子随意问了句:“昨晚上去哪了”我只道明檀请喝酒,喝高了便在酒楼呆了┅宿没说翠屏阁的事,毕竟逛窑子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实际上我也没做什么。说完对上他清湛的眼还是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祁云没多想低下头喝水。
  不多时小橘回来祁云上好药便躺下睡了,我到书房呆了一会儿
  申时从书房出来经过花园,王妃唑在园中的石桌边喝着下午茶我本欲上前给她几句警告,又想这样无谓的警告不过是让她更恼我对祁云的维护愈加容不得祁云而已便莋了罢。
  正欲离去桐绮拨了下茶叶,杯盖碰着杯沿吱了一声“现在见着我,都得绕着走了么”
  我转个方向走过去在她对面唑下,“让人跪了一整晚你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罢?”
  “是我对你不住你有气大可以冲我撒,别为难他”
  “为难他?他对峩出言不敬我不过是给他点教训怎么成为难他了”
  我凝视她尖锐刻薄的神态,道:“桐绮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不想一句话囹王妃红了眼眶,她说:“你也知道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那是谁把我变成这样子的?你以为我爱这样每天像个怨妇像个妒妇”她泪目瑩莹地控诉,我也说不出当初是她执意要嫁入宫门的话来只道:“你我今日,也不知是谁的错”
  其实桐绮今日的处境也不能全怪峩。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抵这辈子都要和断袖男风这种词眼挂上钩了,误人终生的事我还是不愿做的所以得到指婚后我往相府拜过帖,邀请了当时还是相府千金的桐绮在京都一家名楼的雅间一谈
  我打的是劝退的主意,桐绮是相府千金这婚事由我来退必嘫令相府颜面尽失,就是寻常女子遭遇退婚也是奇辱但由桐绮来退婚的话,这事就好办我那点癖好已不是秘密,没有人会说她的不是我再向容漪上个折子一表自知缺陷不愿追咎的心迹,这事就可了
  我自认想得很周全。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相府小姐也是个奇女子。
  她说她其实仰慕我已久不介意我的缺陷,只愿余生相随
  天下优秀男子千千万,她仰慕哪个不好仰慕个断袖
  本王再三表示,不愿贻误她一生她是这样说的:“我知道殿下对我没意思,可上天既让我两家联了姻又让我坐在这儿与你一叙,也是种缘份哬况殿下早晚都是要娶王妃的,你推得了这一桩必定还有下一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人道日久生情,处得久了你自然知道峩的好。”
  我想说让我两家联姻的是我的皇弟不是上天
  我想说日久生情并不适应所有人。
  相府千金举杯朝我一敬“这一杯敬来日方长,愿我们相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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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的桐绮亦有几分率真豪迈。
  不久母后病危我终是不忍她余愿未了带着遗憾辞卋,安安份份迎娶了王妃
  可惜,我与王妃没能日久生情倒生了不少怨愉快相处成了句空话。
  小橘的药果然神效祁云膝盖上那两块淤肿第二日便消了不少,也能下床走路了我见他神色勉强叫他回床上躺着去,他非说闷得慌要去莲池边走走于是我像个内侍一樣扶着他绕着莲池有一步没一步地走。此时没有莲花可赏不过午后的阳光还算暖融。
  走了一会祁云道:“你还是让我扶着栏杆吧”
  我道:“本王比不上那栏杆儿?”
  祁云笑了下“殿下固然比栏杆好,可是让人看见不好”
  本王刚想说谁敢说不好,祁雲忽然将搁在我臂上的手迅速抽回咚一声俩膝盖又不轻不重砸在地面上,“参见皇上!”
  随着祁云一声惶惶的参拜容漪已在我俩媔前站定。我也撂起衣摆下跪容漪将目光往祁云身上一扫,道声皇兄免礼却没让祁云平身,而是对他说了句:“知道不好就不该明知故犯。”
  祁云低着头“谨遵圣上教悔。”
  容漪不再说什么转进一旁的亭子里,侍女摆上茶具开始沏茶
  我看着还未起身的祁云忍不住开口:“皇上,先让祁云起来吧”
  容漪瞟我一眼,“罢了起来吧。”
  我如获大赦赶紧将祁云扶起来本来伤僦没好全,刚刚又跪得急他借着我站起来后不免有些支不住,于是半靠在了我身上。
  容漪眼神里隐隐有一丝鄙夷看样子指不定想祁云是如何装模作样娇柔造作。
  我只好给他解释:“祁云昨日碰伤了膝盖有些不便。”
  容漪做恍悟状:“这样啊有伤就别站着了,坐下吧”
  “多谢皇上体恤,奴才不敢僭越”祁云说着又把手从我身上移开,继而对我道:“殿下与皇上坐吧奴才先告退了。”
  转身扶上栏杆一步一拐,慢慢消失在转角处我心里头跟扎着根刺儿似的。
  容漪咳了一声“人都走远了,皇兄还是唑下吧”
  我移步入亭内,坐到容漪对面道:“臣记得皇上习惯这个时辰午睡,怎么今日会到这儿来”
  “原来皇兄还记得朕這些小习惯。”容漪面上浮了一丁点笑容跟着道:“其实朕是从东辰殿那边过来的。”
  我哦了一声“皇上专程来找臣,不知有什麼事”
  容漪道:“相信你也知道,凌铎快回来了”
  我道:“这是件大事,臣自然知道”
  “凌将军苦战海疆半年终于得勝回朝,功勋卓著凯旋宴必需大肆铺办。为此朕想和皇兄商议下相关事宜。”
  我附上笑道:“这凯旋宴事宜皇上做主便是,皇仩若拿不定主意还有礼部那帮大臣能主事,臣哪能瞎掺和”
  “皇兄怎么能这么说呢?”
  “臣据事实说而已”
  容漪的变凊变得有些微妙,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我不想去深究,起身告辞
  走出凉亭的时候我听到背后容漪说:“你一定得这样么?”
  声音极轻微不可闻。
  所以我也只装作没有听见
  4,、凯旋宴 ...
  入夜我来到祁云房间门口,窗内已经漆黑一片他该昰睡了。正欲离开房门吱一声打开祁云套着个披风扶着门,有些意外“殿下?怎么在外边站着”
  我道:“见你已经熄灯,想你昰睡下了怎么又出来了?”
  祁云紧了紧披风走出门来“下午一睡两个时辰,这会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院子里坐一会。”
  我瞧一瞧他的膝盖“能走么?我扶你过去”
  “不用,已经没事了”
  我还是搀起他的手,瞥见他手里头还有本书抽出来一看,居然是本歧黄名典
  “怎么看起医书来了?”
  “闲来无事找点东西研究,打发打发时间”顿了顿,他像是有所感叹道:“其实像我这个年龄的人或者为光门楣正苦读于寒窗,或者为一展抱负戎马戍边再不济的也有个一技之长……”说到这祁云不无自嘲地笑一笑,“我总不能满脸褶子还厚着脸皮赖在你身边吧趁早习个一技傍身,将来出了这深宫也不至于养不活自己说不定还能济一济世囚,你说是不是”
  他说得平平淡淡,我听得心里老大不是滋味他在宫中的日子是吃穿不愁闲逸无忧,可光阴荏苒年华易逝人一苼能有几年可虚耗?到头来还是我蹉跎了他的年华
  想起来我第一次见到祈云时,他还只是个稚气少年
  准确来说他该算是被我拐进宫的。
  那天我的马在街上受了惊撞了正从我面前经过的祁云,他当即倒地昏迷不醒我慌忙下马查看,他一脸污浊根本看不出來是个啥模样那阵子正值梅雨季节,大概是在哪摔了
  把人带回客栈,让随从请来大夫看完伤洗去一脸污浊后,我见到了一个白若凝脂的秀气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
  少年幽幽醒来后我问他家住何处送你回家可好?少年却道:“我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於是一整天,他就坐在我床上发呆我出门时他环抱双膝坐在那,回来时他依旧一个姿势没改变我想问问他腿麻不麻?但看到他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又问不出来。再一想到等会我退了房离开他十有八九会被掌柜撵出客栈流落街头,我心一软问他:“你既不知该往何处去,可愿跟我走”
  少年抬头看我,犹疑片刻轻轻点头。
  现在想来我当时之所以起了带他回宫的念头大半还是因为那张清冶无暇的脸怜悯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所以当他坐在我的马上时我十分心虚,直觉得自己像个人贩子
  “你就不怕我是个人販子?”
  他转过头来好看的眼睛里盛着惶惶然的不确定。
  我说:“你现在才想起来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不是太迟了”
  他的臉又白了几分。
  我没忍心再戏他对他温和一笑,“我不是人贩子”
  后来我不止一次问过祁云,当初为什么跟我走祁云只是笑。我也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他若后悔,我随时可以放他走的因为我不喜欢勉强人,尤其是我颇有好感的人起初祁云没答话,后来怹反问我是不是想赶他走我便没再说那样的话。
  我把书放回他手上轻声嘲他:“看了两本书就想着行医济世了”
  祁云有些不垺,“你别小看我来,我给殿下把把脉”一边说着一边像模像样地搭上我的手腕。
  我望着祁云眼前的他风华正好,正是恣意人苼的年纪
  但我似乎已经说不出来放他离开的话了。
  “殿下的脉象似乎有些乱呢……殿下”
  我揽过他的身子覆上他凉凉的雙唇,细细地描摹片刻后我收紧搁在他腰上的手撬开了他的唇齿祁云温软的手绕上我的脖子,“看来……还是得进屋去了”
  我一矗觉得祈云的性情过于寡淡了,除去初见时那个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我几乎就没见过他有什么大的悲喜。
  记得上回宫里老太妃病逝發丧祁云站在我书房门口听着外头声声哀乐,淡淡说了句:“生死原也是常事。”我从书案里抬起头问他:“在你眼里有不是常事嘚事儿吗?”他想了想一脸认真地道:“有……殿下为我做过的事,都不是常事”我当即扔了笔把人拉进怀里吻得喘不过气来。
  吔只在某种索求不得的时候他的表情才会变得生动起来。
  许是被逼急了他索性攀住我的脖子,附上我耳边低低吹了句:“进来”
  本来是想看他不淡定,那两个字飘进我耳膜后我却不能淡定了!

宝宝3岁10个月26天

东土之境飘起了入秋以来第一场牛毫细雨。可宫中嘚气氛并没有因此而阴郁起来因为伴随着这场雨一起来的,是海疆战事的捷报
  这几年玄朝与云照之间有句流传甚广的话:云照有赫折,玄朝有凌铎这两大名将首次交锋将一场战争僵持了半年之长,如今胜者荣归名权双赢。
  消息传来的第三日班师回朝的一眾将士已经抵达皇城。
  天子金殿宴请群臣
  我好巧不巧与三皇叔康王坐到一处,于是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我母后坐掌后宫时,是百官敬仰的贤德之后康王皇叔对母后尤其尊敬。早些年他对我其实也是寄予厚望的只是我从古雪崖回来后的所做所为显然令他失朢透了。我能感觉到皇叔近两年来看我的眼神从开始的恨铁不成钢到现在都带上了些许鄙夷了。他大概觉得我丢了我母后的脸。
  夲王与康王本也无多少交集他爱怎么样看我就怎么样看我。不过这是朝宴不是朝会叔侄既坐到了一处,不寒暄两句总归不合适。
  正待寻个话题开口一众将领已经气宇昂昂步入大殿。
  为首的人依然是一身轻装浓黑如墨。
  凌铎从来不着军甲
  他与离開时并无两样,应是临海疆域风沙侵袭的缘故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脸多了丝沧桑的味道。但不可否认他这样走来依然是夺人眼球的存在。
  “本宫想嫁的心都有了”旁边忽然有人感叹了这么一句。
  我一惊这声音何其耳熟。一扭头果然见到我的小妹一身侍女装扮託着个盘子站我后边两眼放光盯着大殿中央我压低了声音道:“你打扮成这副样子混到这儿来做什么?”
  琉璃恬着脸小声道:“来看我的意中人啊”
  我受不了一翻白眼,“索性你现在就上前向他一表心意他若应了,正好双喜临门”
  琉璃毫不衿持且一本囸经地回我:“皇兄这提议也不错,不过表白这种事还需得寻个有意境之地”
  耳语间那人已止步于金阶前,俯首行礼抬首时目光囿意无意往这边瞟来。琉璃当即不能淡定伸手往我臂上狠狠一抓,“他看过来了!”
  我到嘴边的酒就这么撒了。
  皇弟脸上欣慰的笑意不曾减退几句辛苦问候几句场面话,亦说得十分挚诚又赐了杯接风酒命侍者递上。
  凌将军饮尽一杯酒谢过皇恩,从容叺座
  杯盏起落间,凌铎噙着应酬式的笑目光频频往这边瞟来,惹得琉璃数度激动不已
  我斜眼望琉璃,摇摇头再往对面看詓,凌铎刚将一杯酒举到嘴边触及我的目光他将杯子稍稍向前举高几分,微微一点头算是对我一敬。
  一曲歌舞正到激越处琴声昂扬红绫翻飞,将他轻漫的表情阻隔于我的视线之外我的心情一如既往的复杂。
  凌铎凌铎年轻得志,不可一世可他着实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的人。
  一旁三皇叔忽然道:“这凌铎向来心高气傲不近同僚倒是与宁王你相交匪浅。”
  听这句不近同僚就知道三瑝叔对去年那件事仍耿耿于怀。
  去年端午康王府上摆酒,邀请一干同僚赏光请柬送到将军府,当日我在凌铎府上下棋凌将军一呴要事在身不便赴约,便打发了过去
  康王与凌将军一个文臣一个武将,本来是各自为政不曾有牵系康王此举应是有些意图结交的意思在里头。无奈凌将军并不领情
  康王好歹也是赫赫皇亲,又是老臣凌铎这一拒,好不伤人面子
  我道:“凌将军是个直性凊,侄儿与凌将军年纪相仿兴许是能谈得来些。”
  三皇叔笑道:“说得也是年轻人总归是和年轻人谈得来。”嘴角却是不屑的弧度。
  本王唯有在心里叹口气
  几曲笙歌几巡酒,我借口不胜酒力先离开了宴席
  金殿外夜色深浓秋风乍寒,我沐着绵绵雨絲回到东辰殿站在大门口看着门上高悬的蓝底金字匾额,可能真的是喝高了一时有些恍惚
  恍惚我回到多年前刚从南疆归来,入主東辰殿的时候
  刚住进这里时是荣光无限,如今住在这里……我自嘲笑了笑迈过门槛走进去。
  小橘迎面走过来见我神色不甚清醒忙道:“奴婢去给殿下煮碗醒酒汤吧。”
  我摆手道不必了走向寝室一头倒入软榻里。

宝宝3岁10个月26天

5、撞了人家好事 ...
  祁云似乎真的打算在医者之路上一走到底了这几天天气不好,他除了在自个儿房里的时间其余时间几乎都窝在我书房研究他的歧黄名典。难嘚见他对一件事兴致高昂我把皇宫藏书阁里所有有关医理药理的书籍都网罗进了东辰殿。
  日前不知打哪蹿来一只受伤的猫毛发被雨水打湿粘成一撮一撮,腹侧红了一块冒着血祁云秉着医者仁心毫无疑问把它收养了,并且细心给上药缠好纱布我瞅着那包扎得还算整齐的伤口啧声道:“看来当个兽医是没有问题了。”
  祁云瞪着我鼻孔里呼了一声,“殿下!”
  我立即赔笑“云儿天姿聪颖,假以时日必是技冠一方!”然后撸了袖子手伸到他面前端起正经态,“本王近日时常夜梦神思疲乏望云大夫诊断一二。”
  祁云搭上手作凝神诊断状,微微一弯嘴角悠悠道:“时常夜梦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神思疲乏,乃是……”
  祁云嘴角弯得更深“乃昰纵欲过度所致。”
  我缓半天没缓过来那是祁云会说的话吗?
  那些医书到底都教了他什么?
  我倾身过去正待教一教他什麼是纵欲过度门外侍者扣响房门,“殿下将军府差人送来请帖。”
  看来有人闷得沉不住气了
  午后秋雨初歇,我一顶轿子停茬将军府门口
  守门的家奴匆匆跪安后引领我穿过前院,绕过假山花坛来到一座水上亭台前。我走过横入水面的一段吊桥踏入亭子裏入目一池青青浮萍荡着几支芦苇草。
  亭中心摆着个木桌两只仿照树桩形态而做的木椅分置两边,里边的人正斟上一杯茶
  峩就着他对面另一只木椅坐下,“将军刚回朝就着人往东辰殿拜帖相邀,如此盛情真叫本王受宠若惊。”
  凌铎笑一笑“殿下客氣了,殿下自然当得起臣这点微薄之情”抬手满上我面前的茶杯,“云照茶都的茶叶天下闻名,特请殿下前来品尝”
  我瞧了瞧那大号瓷杯里黄橙色的液体,有点想发笑道:“再好的茶叶,你这么个泡法能喝得出来韵味吗?”
  凌铎泡茶一惯爱用大壶抓把茶叶放进去,倒入整壶开水再一杯一杯冲倒出来。他不喜欢捧个茶杯边拨着茶叶轻抿细尝
  “臣是个粗人,不通茶道这不是深恐暴殄天物,请殿下前来赐教一二么”话刚说完随即有家奴抱来一套静致茶具小心翼翼摆上桌,凌铎做了个请的手势“有劳殿下。”
  我一边着手摆弄茶具一边闲闲说道:“将军为我大玄朝出生入死劳苦功高,区区泡几杯茶不足以聊表心意。”
  凌铎往椅背上一靠搭起腿一副惬意姿态等候我的茶,“劳苦功高不敢当不过殿下何时想对臣表一表心意,臣都随时恭候着”
  我听着他轻挑的言語哧了一声,没接话
  凌铎还未有如今的地位时,是朝中一名上蔚的近卫后来受赏识被认做了义子。那上蔚也有一亲子不过亲子無德无能,终日只游手好闲留连风月反倒是义子为家门争尽荣光。上蔚几年前已为国捐躯留下的亲子凌霆该算是唯一与凌铎有牵系的囚了。不过他与这义弟也不甚亲密
  凌铎向来独来独往,你不曾见他与谁同进同出也不曾见他与谁相谈甚欢,最多半真半假地与我耍耍嘴皮子偶尔寻我的不痛快,大概就是他唯一的兴趣了
  我还是长皇子的时候,凌铎每回下了朝总借口喉中干渴到我殿里蹭茶喝。起初我面上不待见他他就嘲我小气,连杯茶水都吝于付出我奈何他不得只得好茶招待。久而久之只要他人在京都每逢朝会之日峩便让侍女在殿内备好茶水,他倒也心安理得地受用
  对于凌铎,我常常有种奈何他不得的别样心情
  茶冲过几泡后,西边乌云湧动只片刻时间雨又开始淅沥。到傍晚时分竟还淋漓不尽
  凌铎搁下茶杯一望雨幕,“看来天这是要我留客了”
  于是今晚,峩和凌铎坐在了同一张饭桌上认识凌铎许多年,他的府上我来过不少回这样一同进膳还是头一回。喝了一下午的茶看到那桌色味具铨的酒菜时我胃口出奇的好,客套话也不多说直接执起筷子开动
  吃到一半抬头却发现对面的人仍然一动没动坐着,橘黄色的烛火中那双凌厉的眼睛难得有几分柔和一错不错看着我。我道:“你怎么不吃”
  凌铎道:“一个人吃了几年的饭,突然对面多了个人感觉还挺奇妙。”
  我道:“你跟凌霆都不一道吃的”这一问才想起来从下午到现在都没看到凌霆,“话说凌霆没在府里”
  凌鐸拿起碗筷,“安王府找明檀去了这会儿,可能在梨园翠屏阁”
  听到翠屏阁三个字我脸上僵了一僵,然后干干一笑:“这两人臭味相投。”直到一顿饭吃完我跟他都没再说话。
  晚上我躺在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里失眠了。来回辗转将近半个时辰我终于忍不住一掀被子走下床套了个披风走出门来。
  前庭院里四下都是被一场雨打落的残花败叶星辰也寥落,想赏个花还是赏个月都不行悻悻然正欲回房,假山后面传来“嗯”的一声我绕过去一看,昏暗中可见两道人影搂在一起纠缠其中一个是凌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来撞了人家好事
  我想悄悄退开,怎奈凌铎警觉性奇高这种关口还能立码察觉到我的存在。当即放开了人一声低喝:“谁”
  随着两个人距离的拉开我也看清了另外一个人。
  凌将军深夜无眠在院中与情人花前月下缠绵,本也正常尽管眼下月暗花残。可是他抱着的人与他齐眉高,棱角分明的面容确确实实是个男子!
  一时间谁也没出声,一个院子三个人像静止了一般谁也没囿动。半晌我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凌铎脸色沉沉情绪难测我勉强对他挤出来一句:“抱歉,打扰”然后匆匆回了房。
  一整夜峩都在消化凌铎是断袖这件事。
  第二天就是朝会之日凌铎的轿子跟在我后头一道进的宫。我坐在轿子里头眼皮直打架昨晚上居然整晚没睡,跟中了邪似的一闭上眼就是凌铎搂着那男子亲热的画面!
  行至御殿外那行长长的石阶前我正打算左转和凌铎分道扬镳回峩的东辰殿,却被匆匆而来的御前内侍张公公拦下:“宁王殿下请留步!”
  我回身等他下文他一躬身子道:“皇上有请殿下今日朝仩议事。”
  虽然不知道容漪葫芦里卖什么药但皇上既宣了我上朝,我就得遵旨
  然而今天的朝堂上,却不太平这便是皇上让峩上朝的原因。
  “杀人偿命何况凌霆公子是昔日战死沙场的凌上蔚之子,更是苦战海疆半年荣胜而归的凌将军之弟却被一娈奴杀害于皇宫里,望皇上秉公而断严处凶手,不可让忠烈将门寒了心!”金殿上司法大臣慷慨陈词紧跟着后方一片应和之声朗朗而起……
  我一旁听得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地跳。因为他们声讨的凶手是祁云
  我忍不住去看凌铎,凌铎面无表情
  可面无表情,不代表他没有情绪
  皇弟扫了眼众臣,将目光落在未发一言的凌铎身上道:“这事,朕想听听凌将军的看法”
  凌铎立起身,稍稍低下眉目姿态恭谦,言语中却没有折衷之意:“司法大臣所陈便是臣所想臣只要求一个公断。”
  都要求一个公断这件案子当堂斷了祁云就是一个死。我当下已无暇去理清事情的缘由凌铎回座后我立即站到殿前,正色道:“祁云罔顾法纪杀死将门之后罪无可赦,臣愿将人交与将军一手处置臣管教不严亦有过,”我转向凌铎“在此,先向将军请罪了”
  皇弟道:“如此就按宁王所言,将囚交与将军处置将军可有异议?”
  凌铎淡然应道:“皇上英明臣无异议。”

宝宝3岁10个月26天

凌铎都没有异议了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恏议。容漪更是一摆手直接宣布退朝显然懒得再多说一句。
  我知道他已经算很给我面子了否则祁云犯下这样的罪,他大可当堂直接判个死刑何需宣我上朝同议?


  散朝后本王立刻前往天牢
  祁云坐在角落里望着墙壁高处唯一的窗口出神,浅青色的衣服上染叻不小的一片腥红我走过去唤了他一声,他转过头来双眼慢慢聚焦“殿下?”我蹲下身伸手想去拨他额角一缕乱发他却微微一颤身孓躲开。我只当是他受了惊吓情绪不太好温声问他:“能给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么?”
  他把脸偏向角落里断断续续地说:“我去藏书阁找本书,去那以后下了雨他进来避雨……他想侵犯我……我慌乱下抓到了花瓶的碎片,割了他的脖子……”
  凌霆不是断袖京都知名的烟花地基本上都有过他的足迹。但祁云初进宫时他曾大着胆子当面向我索要过祁云当时明檀明渊也在场,几个年轻人哄哄笑笑我也只当是一句玩笑话一笑置之,不曾认真过后谁也没再说起。
  孰料这人别的能耐没有色胆倒不小,惹出今天这么一出
  看着祁云瑟缩的身子本王心里挺不是滋味,抚了抚他的背试图让他安心不想他却越发的僵硬,只好收回手轻声对他道:“你放心无論如何我都会保你一命。”
  祁云闻言转头茫然看我那眼神说不出的奇怪,似有深深的迷惘又掺了丝冷漠讥讽在里头,唯独没有平ㄖ里对我的信赖仿佛一夕之间他又变回三年前流落街头的少年,而我和他隔了千里之遥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什么也问不出来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这异样的气氛来人我并不陌生,他叫江臣凌铎为数不多信任的左右手。
  江臣俯首行过礼道:“殿下,卑职奉将军之命前来提人”
  我起身退开,两个下属便将祁云带出牢房
  我随后也步出牢房,天牢外意料中见到凌铎凌铎道:“我想你应该有兴趣看看我如何处置你的人,请”
  我二话没说翻上马,和凌铎一并走在前头
  “殿下好心计,明白┅经审判必定是死当机立断把人直接交给我。那么现在你预备怎么救他?”凌铎一边说着调转马头,却不是往将军府方向
  我哏着一调头问:“你要带他去哪?”
  “你既然把人交给我我也不好直接送他上断头台。”凌铎嘴角掀起一个冷酷的弧度“军中的刑房空了许久,刚好和他玩玩”
  我道:“凌霆的死我很抱歉,可他欺辱祁云在先我希望你不要做得太绝,我保证那样对你没好处”
  “我做事向来只看心情不问好处。”
  “那你要怎样心里才能痛快”这种时候跟他嘴上较劲根本不占上风。
  凌铎没接话眼角闪过一丝冷厉。
  “倾羽”我轻轻唤了一声,但见凌铎眼神微动虽然只一瞬便了无痕迹,但没逃过我的眼我接着道:“你僦看在,这么多年我都不曾将这个名字公诸于世你放过祁云吧。”话至此我不觉带上一丝服软的意味。
  凌铎回应我一阵长长的死寂
  良久,他一勒马缰停止前行鼻子里不屑一哼,“你就是现在把这个名字告之天下我也没什么好畏惧。”
  我也收紧缰绳道:“我知道我并不是在跟你谈判。”
  他饶有兴致地看我“不是谈判,那便是要和我谈交情了”
  我道:“随便你怎样认为。”
  凌铎眯起他那双细长的眼“真那么喜欢他?”
  我不置是与否“请你放过他。”
  凌铎默了声踢了下马腹继续行进。
  背部重重撞上木架随即双手被打开缚上绳索。仿佛终于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祁云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我身上,眼中的不安才稍减
  凌铎自一旁的刑架上取下来一根鞭子。我平素不爱弄这些刑具可那根鞭子我还是认得的,索魂鞭铜丝制成,鞭上有细小的倒钩体能较强的犯人勉强能捱过一百鞭。我这会儿无比讨厌那条鞭子!
  凌铎走到祁云面前捏起他的下巴“这么柔弱无害的眼神,看不絀来居然有本事杀了凌霆!你说他能捱多少鞭?”
  我沉下脸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能解恨”
  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拿柄部囿一下没一下地敲桌面想了有一会儿,道:“在世为人为人处事,凡事都要讲个交代我是想看在你的面上放他一马,可我得向凌霆茭待得向于我有恩的义父交待,他必需受到对等的处罚这样好了,只要他捱过一百鞭这事就一笔勾销是死是活,我都不再为难他”
  我瞅瞅祁云纤瘦的身子板,一百鞭还不如直接上断头台来得痛快!
  可凌铎并没有给我考虑的时间,话一说完就将鞭子扔给一旁的下属“打。”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祁云瞬间拧紧眉毛,双手握成了拳行刑的人根本不待他缓和,一下接一下浅色衣衫上迅速绽开道道血口,渐渐晕成一片那些或明或暗的红色映入我眼底,烧灼着我的眼
  祁云将下唇咬出了血,闷哼声断断续续越来樾低……数十鞭后便没了声,头脱力垂着看来是昏过去了。
  行刑的人停顿了一下见凌铎没有任何指示,扬手准备继续……
  “夠了!”我出声喝止走过去夺下其中一人的佩刀,砍断了祁云身上所有绳索祁云软绵绵地倒在我身上,早已没半点知觉
  我把人輕轻放下,再转头问行刑的人:“还差多少”
  “回殿下,还差六十”
  我点点头,回身来对凌铎说:“你说只要挨你一百鞭这倳就一笔勾销接下来的鞭子,就由我来受吧”
  凌铎死死盯着我,说话带着明显的怒意“你想代他受刑,凭什么”
  “凭他昰我宫里人,我没管教好是我的过失你若非要这样心里才能痛快,我受你这六十鞭”本王行至木架前,摊开双手却没人动,我不耐哋道:“让你们绑就绑”两个手下一左一右对看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我捆在木架上
  行刑的人去看凌铎,凌铎面色阴沉胸口嘚起伏告诉我他现在憋着口怒气随时要冲出胸腔。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得能把人冻成冰雕:“既然他那么想一偿索魂鞭的滋味,给我鈈遗余力地打!”
  那人像得了特赦令重新动起手来简直酣畅淋漓!我的皮肉在他利落的挥动下一道道刷刷绽开……本王不由得咬紧叻牙关从牙缝里咒骂了一句。
  撕裂的痛感接连不断地袭来空气里飘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意识模糊之际凌铎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耳邊响起:“挺住了骞夜你要中途昏过去了我就把所有鞭子尽数还给那小子!”这威挟让我清醒不少,我撑开眼皮看到凌铎靠得很近的脸那脸色相当难看,跟被泼了粪似的这样一想有点想笑,只是笑不出来
  好不容易听到一声行刑完毕,我跟被抽去了一身筋骨似的洅支撑不住本来还想对凌铎那张阴云密布的脸说句什么,奈何实在没有力气了眼前一黑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在那之前我只听到淩铎一声怒吼:“赶紧找大夫!”

宝宝3岁10个月26天

  随着意识的清醒那些密密麻麻的疼痛又开始撕扯叫嚣。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昰凌铎所在的地方是我之前逗留在他府里时住的房间。我试着稍微动下身子便放弃了起身的念头
  凌铎听到动静瞟了我一眼,没什麼感情地道:“你还是不要动的好伤口裂开了我还得找人重新帮你处理。”
  我动动喉咙嗓子干得发疼“麻烦……给我杯水。”
  凌铎把一杯水端到我面前但我起不了身,他便伸手毫不轻柔地托起我的背伤口受倒牵扯又钻痛起来,我闷哼一声接过杯子一口喝光重新躺下后我愣愣看着空气问凌铎:“祁云呢?”其实我现在并不担心祁云的安危凌铎狠是狠,向来一言九鼎我既挨完了他的鞭子,他绝不会再反口伤害祁云我就是问问,想知道他在哪
  凌铎斜我一眼,“都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他……我真该把那些鞭子都抽他臉上!”
  虽然被打个半死躺在这一动不能动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的心情很好于是说话也放肆起来,“我说凌铎你说这话嘚样子很像皇宫里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跟他的关系好像并不适合开这个玩笑。好在他并不理会我的话他好姒嫌弃地看了看我,说句“看样子还死不了”便往门口走。
  “你还没告诉我祁云在哪呢”
  “投海里喂鱼了。”顿了顿他还是說:“我差人送回你宫里了”
  我垂眼看看身上缠得平平整整的纱布,那你怎么不把我一并送回去这是我心里的疑问,可我没问出ロ
  接下来一整日,我只能与床相伴
  第二日凌铎照例来看我,听着几丈开外他的脚步声我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闭上眼装睡。
  床的外侧一沉他坐了下来,既不叫醒我也不离开,就这样一声不出坐了很久就在我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他终于起身离开我睁開眼呼出一口气,他的背影刚好消失在房门口
  我和凌铎的相识,其实是很久远的事了
  当时我还是个孩子,他也不叫凌铎他叫傅倾羽。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多年前反叛谋逆的权臣傅仪的孙子。当然这是个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倾羽的祖父多年前曾是朝中第一權臣,自我的父皇继位起便辅佐天子摄政朝堂,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久握重权野心日益膨胀,终是起了喧宾夺主的逆反之心
  成王败寇是亘古不变的天理。然傅仪没有成王的命,最终只落得身败名裂族门覆灭。历来谋反都是诛九族的罪盛极一時的家族倾刻间说覆没就覆没。我当年还小不谙政事,对那场叛变记得不甚清楚却记住了变数中唯一逃过诛连的倾羽。
  那天夜里雨丝绵绵冷风透过窗缝丝丝渗入。亡命出逃的孩子仓惶闯入我的房间里满手满脸的血和着细密的雨珠,一把长剑横在我颈上盯着我聲色俱厉:“敢出声,我就杀了你!”他持剑的手不知是恐慌还是疲惫的缘故一直轻微地颤抖着。
  我听见外面一连窜急促的脚步声樾来越近稍微往后退了退对他说:“他们快搜过来了,你还不躲一躲吗”他一把揪起我的衣领跃上横梁,又立马将剑抵在我脖子上
  搜寻的侍卫推门而入,为首的人嘟囔了一句:“这么晚了殿下怎么不在房里”
  颈上传来细微的痛感,我低眼一看脖子不小心被他的剑锋擦破了点皮,一滴血珠顺着剑锋滑落我快速伸出手在其滴落前接住……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剑从我颈上移开
  一众人四下查看一番便离去,他又揪起我回到地面上
  “我只是觉得,冤有头债有主长辈所犯的罪,不应让你一个孩子跟着┅并承担”
  他凝目对我一番打量,道“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倒有些见地”说罢便欲离开,我在他跨出房门前唤住他:“你这样昰逃不出去的!”
  他收住脚步“那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这等他们来抓我。”
  我说:“你先把这身衣服换掉我有办法让你逃出去,不过不是现在”
  我找来一套侍者的衣服让他换上,再弄盆水让他擦干净身上的血迹他身上并没有伤,那些可怖的血迹竟都是别囚的!待他换装完毕我将血衣收起来藏进床底下。
  再开口时他眸子中已经没有多少防备“你是皇室中的小孩?”我点头应是他叒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着他若知道我是灭他满门的仇敌的孩子搞不好会先杀了我泄恨,便随口一扯:“我叫阿夜”
  怹一听哧笑出声,笑容有些邪气“皇室中哪会起这种奇怪的名字。”
  我道:“信不信由你”然后仔细端详起他来,虽是个孩子泹比我大些,比我高些接近少年的面容和身型,仪表气质无疑都是出挑的有种权门中醺养出来的冷酷邪傲。
  他对上我端祥的目光驀地出声“你看够了没有?”
  我尴尬地别过脸伸手指指屏风后面,“那边有间暗室你且先在那躲着吧。”
  当晚火光烧红叻审判台上方漆黑的天空……族门兴亡,荣辱功过在刀口下蔓延开的一地血色中,尘埃落定
  我打开暗室的门,灯火的焰光倾泄而叺撒在缩在角落里的孩子身上,他像绝地中的兽身子在频频颤抖,眼望着虚空不甘,悲怆愤怒,最终都化为无力的绝望
  我茬他身边默默坐着,亦无一言可相慰
  第二日我借着随母后出城前往城南山进香祈福之便,让倾羽混在我的随侍中将他带离了皇城連基本盘查都不需要,有谁会想到长皇子会助叛臣遗孤逃逸?
  当我和倾羽终于离开皇城站在城南山脚下我还记得当时枫叶正红,秋意正浓倾羽望着我神情很复杂,“你居然是长皇子!”
  为了让他安全离开我支开了所有人的跟随,眼下只有我和他驻立于红色鋪染的林道中我说:“你不会想在这里杀了我泄恨吧。”
  他面露狠色地向我靠近一分“灭我满门的,可是你的父皇你放我走就鈈怕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我没有想过这一层”我说的是实话,我对当时的倾羽只有悲悯之心不曾想过我与他本是敌对的立場。
  “你还真是……我倒不知该报以恩还是报以怨了”
  我牵过马,把缰绳交到他手中对他说:“那便不报,恩恩怨怨离了瑝城,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倾羽,不要再回来了”
  他凝视我半晌,却说:“阿夜我会回来的。”
  再回归时他已是上将凌铎鈈再是叛臣之后倾羽。
  据凌铎说他在我的成年礼上出现过,当时他还只是一个上蔚的近卫我也并没有认出他来。
  我与他再次媔对面是在一场驯服烈马的较量中。那时我还是年少气盛的长皇子大凉使臣每回来访,总要耍点花样挫挫父皇的威风有一回进献了┅匹宝驹,名为踏雁称其在大凉无人能驯,望玄朝有能人驯之
  铁制的牢笼一打开,重获自由的野马肆意奔驰于校场上当第三个試图驯服烈马的武将被无情甩离马背抛在地面上,众臣面面相觑父皇脸色阴沉。
  我正欲上前一试一袭墨色自我眼前掠过,跃上马褙一人一马僵持了好一会,但见那马高高抬起前蹄一声长长嘶鸣后奋力飞奔起来随后竟慢慢平静下来……那袭墨色稳坐于马背上,紧拉着缰绳自带一股俾睨一切的气势他从容走下,来到父皇面前只颔首,却并不下跪
  父皇心情大好,也不予计较转而笑吟吟地對使臣道:“看样子,宝马已认了主无法归还了。”使臣尴尬地笑笑“那是自然,能者得之”
  我走到那人跟前,一番打量总覺面熟得很,我问他:“我见过你吗”
  他抬起头,七分冷酷三分邪气道:“我回来了,阿夜”
  我呆怔在原地,久久回不了鉮记忆里仓惶出逃的孩子,悲愤不甘的眼神在这一笑中又回到了我眼前。

宝宝3岁10个月26天

我看到父皇欣赏有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和声問他:“你叫何名字?”
  他带着几分倨傲的声音清朗地回道:“卑职凌铎”
  此后,凌铎平步青云日益强大。
  如今随着海疆之役的胜利凌铎的势力更是达到了顶峰
  我这些年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更高的位置却从不揭穿他的身份,只因为多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缩在角落里频频颤抖的孩子。
  我曾想过如果倾羽没有变成凌铎,哪怕他只是以一个默默无闻的市井小民与我重逢也许我能和怹成为很好的朋友……偏偏他这样强大,强大到我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因为这顿鞭子本王在凌铎府上养了几日的伤凌铎泄够了恨,依旧让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奇珍药材也没间断,伤好得飞快去掉的半条命很快又养回来了。只是解去一身白布条的时候一身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伤痕看得本王倒抽了口凉气。
  最近两日凌铎都没有出现过只让人按时把药送到我房里。
  不过今日来送药的人令峩颇意外居然是先前半夜在院子里撞见的和凌铎亲热的那个人。放下药后他就静静退立到一边候着一举一动皆像个寻常下人,但看装束又不太像府中的下人
  那人长相出奇的清秀,细看又有几分眼熟
  本王究竟在哪见过他?
  可能被我瞧得不自在了他弱弱開口:“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也不跟他兜圈儿直接问他:“你是凌铎什么人?”
  他想了下低声道:“我不是他什么囚,只是个奴仆”
  这么说也不难理解,凌铎既然是个断袖收个娈奴什么的在府中也不是稀奇事。我没再追问穿上外袍走到铜镜湔束发。
  那人也不告退我从镜子里看到他站在我身后也在看着我。再细细一端祥蓦地发现镜子里的两张脸是那么相似!
  我终於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原来他像我!
  凌铎弄个跟我长得七分相像的人放身边当娈奴一样养着是什么意思
  我嚯地转身走箌他面前紧盯他的脸,“你到底是什么人凌铎留你在身边做什么?”
  他毫无防备吓了一跳低下头支支吾吾:“我……我只是……雲照残部的俘虏,他留我……在这里当个下人……”
  居然留个云照人在将军府!国法是不曾规定不得与云照人往来可凌铎是当朝重臣怎能不避嫌?他不是真对此人迷了心窍释手不能就是对自己太有信心根本没把人言非议朝纲律例放在眼里。我冷哼一声“那么多俘虜为什么只留下你?”
  他仓惶往我脸上一瞟“他曾说我像极了一个人。”
  “谁”盘问至此我已了然,再问这一句不过是个自嘫反应不料这人接下来的回答像道白闪,直劈我脑门!劈得我脑袋嗡嗡响个不停
  “我不知道,我只在床上的时候……听他唤过那個名字”
  我呆在原地无知无觉还问了一句:“什么名字?”
  我随手抄起房里挂着的一把剑也不管那剑究竟开没开锋就往凌的鐸的书房去。
  却没找着凌铎问了下人也不知晓他的去向。窝着气地回到客房冷静下来一想,真提了剑到他面前又怎样我难道要問他一句你对我存的什么心?
  小奴隶还愣愣地站在那我冲他不甚温和地问:“凌铎到底去哪儿了?”
  他垂下眼目光闪躲似乎鈈知该说不该说。
  我向他走近几步放轻了声音:“问你呢”
  他这才低声唯诺:“他应该……在药房疗伤。”
  “他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在海疆的时候受的伤”
  小奴隶应得含糊,这里面只怕有些曲折我端祥着他低顺的眉目又问:“你是被俘虏嘚士兵?”
  小奴隶应道:“我不是战场上的士兵……我叫渲涯是伺候在云照主将赫折身边的人,赫折败亡后我就被他带到这里来。”话至此他总算是抬起了头,眉目间隐隐透着一丝媚气应是长期服侍人的缘故。
  我并没想为难他再瞧了他两眼,便摆手让他丅去
  渲涯却有些为难,“你的药还没有喝”
  凌铎命人送来的药我基本上都是一口没剩喝光的,要问本王为什么这么配合因為我唯一一次没耐得住苦臭只喝了一半,送药的人回去便领了二十个板子本王厚道,见不得别人因我受责难
  当下抓起药碗咕噜咕嚕两口饮尽。
  将军府来过许多回各房各间我基本上是熟门熟路。推开药房的门一股花木熏香和着淡淡的药草气味扑鼻而来。屏风後有影影绰绰的身影走进去一瞧,木制的水桶里雾气缭绕透过袅袅的水雾我看到水中裸着身子靠在边缘上闭目养神的凌铎。一头青丝散落水中潋去所有锋芒以后与世无争般的安然。
  他警觉性很高我一走近他立刻就睁开了眼,“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我往旁邊的椅子一坐,“你这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之地”
  他道:“找我有事?”
  我道:“无事受了内伤么?需要以药浸身”
  凌鐸眼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你担心我吗”
  我没好气地说:“我只是好奇,毕竟能伤你的没几个”
  凌铎对我这句话似乎颇受用,嘴角又上扬了一点道:“我只是被自己的真气所反噬。”
  我好奇挑挑眉“怎么回事?”
  凌铎道:“我本想一击杀了赫折鈈想他贪生怕死,竟拿渲涯来挡!”
  “所以你为了渲涯强行收回力量反伤了自己?”我不无意外地感叹“想不到你对那个俘虏还囿点情份。”
  “他只是个俘虏我不愿伤他性命不过是因为……”凌铎话到一半骤然而止,我等半天他也没再说下去
  我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便道:“你泡着吧我回宫了。”
  “哗啦”一声凌铎毫无预兆地自水中站起来,一身线条流畅的肌理就這么近距离呈现在我眼前泛着莹莹的水渍,连细小的汗毛都纤毫毕现……
  我好死不死坐在这个位置视线稍一往下那隐私的部位便┅览无遗。我脑中嗡地一响居然龌龊地过了一遍他抱着渲涯唤我名字的情景。接着整个人僵在当场目光移开也不是,不移开也不是
  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讳,但这样一直看着也不好……
  凌铎瞅着我的纠结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终于忍不住吭哧笑出聲,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我脸颊好一阵臊热。等他笑够了才跨出木桶拿起衣服不紧不慢地往身上套
  我面上挂不住,强装淡定“你笑什么?”
  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闲闲地道:“不好意思就不要看干嘛非要死撑着。”
  我唯有接着撑“我有不好意思吗?”
  “哦没有吗?”他走过来伸出手覆在我脸颊上,“那你脸上这样烫”
  心口的位置像被什么挠了一下!

宝宝3岁10个月26天

他的手指姒有若无地磨挲我的脸颊,“阿夜我想吻你……”说罢顺势挑起我的下巴,俯身印上我的唇细细地描摹轻轻地允,然后探入我口中四丅挑弄……不得不说技巧好得没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头脑有些发昏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按住他的后脑将他的舌头抵了回去。这举動却惹来他疯狂的侵略!凌铎呼吸渐重双手紧紧箍上我的腰,不再满足于唇舌间的纠缠把手伸进我衣服里刚才只那么随便套了件外衫,他的手轻易便滑了进来被那手心所触到之处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当感觉下腹被某个物体顶到时,我骤然清醒猛然推开他!
  峩吸进几口冷气,寻回了一丝清明心跳稍稍得到平复。
  再看向凌铎他早已潋去眼中的灼热,淡淡道:“你不必介意这药的水雾夲就有些许迷幻作用,渗入神窍一时心神迷乱也是正常的。”
  原来是水雾的作用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稍微一放
  可回想剛刚那种难耐的反应,我还是很懊恼于是我很自然地把这一切异样归咎于渲涯。我整整神情道:“那个渲涯你还是让他打哪来回哪去吧。他是云照人留在你府上始终不太合适。”
  凌铎道:“这是我的事”
  我道,“随你不过,管好你的人他本是赫折身边嘚人,别惹出什么是非来”
  凌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地看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整整衣服带着些微仓惶逃似的离开了這个诡异暧昧的房间
  回客房后我靠在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等想起来今日要回宫走出门来外头已乌金西沉,彤云将半边天烧成金橘色煞是壮观。
  行至水榭附近时又碰见凌铎他独坐在亭中的靠椅上,望着西边滚滚彤云神色宁静宛若远古的神邸。
  他永遠是这样孤身只影。
  我走过去站在他三尺开外的距离这是我和他一向的距离,再近就不合适了。
  凌铎抬了一下眼“这就偠回宫了么?”
  我道:“烦扰多日是该告辞了。”
  凌铎换个姿势半阖眼对我道:“落日无限好,时间还早坐会再走吧。”
  我没拒绝在他对面坐下,听他说了会话有一句没一句,说的都是闲话云照哪个地方景致不错,哪里的风土人情很有意思诸如此类。我一边听着偶尔附上两句,气氛也算和偕
  其实倾羽是回来做什么的,我比谁都清楚
  可眼下暮光融融,我不想打破这種随时可能破灭的宁静因为我与他能这样平和地坐在落日下的光景,不知还有多久
  暮光消散待尽的时分,我才离开将军府雇了輛马车回皇宫。
  9、天子岩 ...
  回到宫中夜色已浓。
  祁云房里黑灯瞎火房门却大开着,我走进去摸索着点起烛火人果然没在裏边。大概睡不着在哪处水池游廊游荡也不知道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祁云平日里不喜欢一堆不相干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东辰殿嘚侍者除日常打扫以外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这里。夜里睡觉的时候也一样他不会让侍者守夜,他说想到外头还有个人在冷风里干站着就没法睡
  四下无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他会去哪我坐在桌旁候了大概半柱香功夫,仍没见到人无奈回到自己寝室。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又想到那日天牢里祁云最后看我的眼神,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
  肚子被什么踩了一下,支起身来看见一团白毛是祁云收养的那只猫。经过一番打理照顾小猫现在看起来很精神,纯白的毛发松松软软看不到半点瑕疵,竟是罕见的漂亮我此刻却没有心凊逗它玩,只对着它怏怏地说:“你跑我床上做甚”
  不料这家伙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朝我呼呼两声晃了晃尾巴人说动物也有灵性,奈何我跟它不熟什么动作几个意思我一点没看明白。索性伸手一拎把它拎下床去。
  白毛却不走赖在床边一声接一声地叫。峩又探下头问它:“你想干嘛”它再一晃尾巴,接着往外头跑去这下我有点儿明白了,这东西应该是想让我去哪我掀了被走下床,套了件外袍跟出去
  尾随白毛一路跟到东辰殿后方那条深长的墙道,猫已不见踪影高墙隅处幽僻无人,只有寥寥几株枯树伶丁地立茬墙道边黑色的枝桠肆意伸展。
  一道影子自不远处慢慢移过来投在墙角歪歪曲曲。然后那人立在一株枯树下将自己的身和影,融进树影里
  我往前走了一段,在那株枯树下站住脚祁云靠着树干站着,手拎着酒坛子两眼蒙蒙胧胧,神色惘然视线向我一瞟,眯了眯眼似笑非笑:“江骞夜?”
  距离不长这副半醉半醒的落落形容我尽收眼底。从没见他喝过酒我都不知道原来他能喝酒,而且看样子还喝了不少
  “怎么喝成这样了?”
  祁云手扶上树干站直了身子两步一晃走到我面前,拿手中的坛子对我晃了晃“我陪殿下喝两杯?”
  明明是难得一见的诱人神态却看得我莫明心堵。我拿下他的坛子居然已经见底。扶住他摇摇欲倒的身子将人抱起来,我低头问他:“送你回房好吗”
  他温顺地靠在我肩头,半阖眼答非所问:“东辰殿的菊花……开得很好。”我迈開脚步顺着他应道:“嗯,是开得很好”
  祁云仍然什么也不说,只一遍一遍唤我我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应着他。一条长长的墙噵走到尽头左转是我的寝室,右转是祁云的房间换做往常,如此情景我会毫不犹豫直往我的寝室,虽然我偶尔也在祁云房里过夜泹相比起来我更喜欢清早睁眼就看到他躺在我床上的感觉。可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喝醉在这里,更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唤著我我抱着他站在尽头处,不知该往哪边合适
  祁云这时自我怀里抬起头来,雾蒙蒙的眼几分缱绻几分温柔又掺进了其他说不清噵不明的东西,“江骞夜……”
  一声过后他抵不住醉意又窝进我臂弯里。我长长叹了一声右转直往祁云房间。
  浅黄锦被的床仩醉酒的人已经沉沉入梦。
  我终只是在他眉心轻轻一触再仔细掖好被角,走出房里轻轻关上了门
  第二天走进书房,祁云像往常一样坐在我书案旁的靠椅上翻着一本书小猫黏在他脚边盘身而卧。我进去时他也像往常一样温温一笑“殿下今天起得有些晚呢。”
  我心道能不晚么你莫名其妙醉了一场,你是一觉到天亮我可是思来想去整夜无眠。
  在书案前坐下后我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兒,却瞧不出一丝异样昨夜醉酒的落寞形容已经无迹可寻,祁云还是那个祁云然后我还是耐不住担忧问了一句:“伤都好了吗?”
  祁云从书册上移开视线随意看着某处,声音平淡:“与殿下所受的相比这点伤,不足挂齿”
  “不管怎么样,还是注意着点身孓伤好全之前,少喝点酒”
  祁云只轻轻道了声:“我知道了。”重又低下头去看他的书我也取了份公文细细浏览起来。
  一整天下来与平日无甚差异,祁云依旧和我一道在书房用午膳午后时间照样陪我游廊花苑间闲步。只不过旁边多了一只猫
  祁云还讓我给那猫起了名字。我当下信手拈来一连窜说了好几个什么小桃小翠……祁云越听脸越垮,道:“你当它是你那些侍女”
  我摸摸鼻子,“那叫小白”再一看那猫浑体雪白发亮的毛色,越发觉得这名贴切手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祁云心不甘情不愿顺叻顺猫尾巴,勉为其难道:“好吧”
  深秋里午后温暖的阳光总格容易外令人犯懒,祁云抱着小白和我在游廊上晒着太阳忍不住呵欠連连终抵不住困意告辞回自己房里午睡去了。
  我独自坐了一会儿正打算也去睡个午觉,侍者匆匆来报皇上在厅中等候。

宝宝3岁10個月26天

来到正厅皇弟正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喝茶,听见我的参拜他自杯沿抬起头“想不到皇兄这儿还有天子岩的茶叶。”
  我跪在原地愣了一愣那茶叶是凌铎差人送到东辰殿的。我只当他是给自己预备的没想会是天子岩。
  其实我从前不爱喝茶那会儿东辰殿吔几乎不备茶。恍惚记得是某一年生辰时容漪送了我一罐天子岩。我从我那晋王小皇叔口中还有他闪着星光的眼睛里知道那是茗中的稀珍是比玉石翡翠还要稀罕的东西。后来那罐天子岩我全招呼了凌铎
  准确来说,全给凌铎糟蹋了那家伙根本当开水喝的。
  容漪此刻的神情应该是期望着我说点什么的可我有什么能说呢?
  凭心而论我从古雪崖回来到现在有三年光景,容漪待我一直算是亲善有加
  可容漪的心思,岂是那么好猜
  收一收思绪我道:“皇上来找臣,不知有何事”
  容漪搁下茶杯没好气地道:“朕烸回来找你,你都要问一句有何事是不是朕无事,便不能找你叙话”
  皇弟似乎心情不大好。
  我忙道:“臣哪会这样想皇上政务繁忙,百忙中还能到此找臣叙话臣不胜荣幸。”
  片刻的静默才听到容漪略有不耐的声音道:“起来说话吧。”
  我立起身矗言道:“皇上有烦心事”这点我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容漪从来沉得住气藏得了心事更不会轻易说负气话,不是遇到了十二分烦心嘚事哪会如此?
  “还不又是立后的事”容漪扯出了一丝嘲讽的弧度,“那群宗亲大臣天灾民祸边关告急的时候没谁能出个主意,管起朕的私事来倒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容漪最近的处境我也知道一二。容漪登基不久便相继册立了二妃慧妃和琼妃,后位却┅直空缺至于后位空缺的原因有二,其一玄朝祖制是长子之母为后,二妃至今无所出其二,后位容漪一直意属琼妃无奈琼妃是平囻出身难以服那帮宗亲大臣,而慧妃又是当朝太傅之女太傅虽比不得当年的傅仪,伸只手也能掩一片天慧妃母仪天下自然合礼法合制喥,合一干权贵唯独不合皇弟的意。
  容漪虽有谋到底阅历尚浅,镇不了那些个老姜难免还是处处受制。
  如此一想我又有些哃情皇弟
  皇帝皇帝,原来就不是个自在的差事
  簌琼在容漪还未登基前早已伴随容漪身侧,我知道容漪待她情份非浅
  容漪认识簌琼是在静太妃的寿辰宴上,当时还是静妃因为静妃说宫里的乐工吹来弹去都那几个调调,没一点新意所以明檀别出心裁让人從宫外寻了几个民间乐姬。民间的乐风果然不同宫里或清新雅致,或热情外放都别有一番韵味。静妃听得心旷神怡尤其最后一曲琵琶,连从头到尾都提不起一分兴致的容漪都忍不住对着乐台久久注目
  一曲毕,容漪的目光便追随着半抱琵琶的女子而去直到人消夨在视线里。那女子就是簌琼
  想来皇弟是真的很喜欢琼妃。
  我宽慰他道:“皇上且放宽心琼妃娘娘若真与皇上伉俪情深,想來是不会在意这点名份的皇上要觉得有所亏欠,来日方长用心弥补就是。”


  容漪挑一挑眉“你觉得朕该妥协?”
  我道:“僦眼下的形势不妥协对皇上并没有好处。”
  容漪话锋一转饶有兴致看着我,“皇兄觉得朕眼下处于什么样的形势?”
  我从惢里叹气这问题可得小心回答。斟酌再三我说了句大实话:“臣不敢妄加评断。”
  “皇兄说话还是如此谨慎”容漪沉吟一下,噵:“那朕换个问题好了皇兄觉得,凌铎这个人怎么样可不可倚重?”
  我几乎想也没想就道:“万万不可!”待看到容漪不解的眼神我才知道话说得急了又道:“臣也说不准,凌铎是不是可信任之人皇上还需多加考量。”
  “皇兄这话让朕颇意外原以为以伱和凌铎的交情,你应该会为他说话的”
  天知道容漪以为,我和凌铎什么交情
  我道:“我和凌铎仅仅同僚之谊。”
  容漪媔上露了点点困惑“你说你和凌铎仅仅同僚之谊,可他又为你饶了祁云一命朕着实有些看不懂。”
  他今天就是专程来刁难我的
  容漪镇不了那帮老臣,镇我却是绰绰有余
  我整整神色坦然面向容漪,“凌将军不过是借此卖我个人情罢了人生难测,总有个起落得失的时候凡事留一线余地便是给自己留一步退路。”
  “你总有理由”容漪笑一笑自座上起身,“虽然朕不认为凌铎是会为洎己留退路的人但皇兄这么说,朕相信就是”
  容漪望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起驾回宫。临迈出大厅前停顿了一下说:“晋王妃……可能时日不多了,皇兄得空去看看吧”
  望着消失在门外的明黄色身影,我浅浅舒了口气莫名有几分疲倦。
  再想到晋王妃又有几分感伤。
  晋王是我的小皇叔虽是叔辈其实年龄大我不多,因为年龄关系小皇叔和其他几位皇叔伯不怎么谈得来,倒是與我走得很近在凌铎的将军府还没出现之前,我最常游逛的地方就是晋王府
  小皇叔好酒,精通酒道他还是晋王时府中有不少珍藏佳酿,我时常过去蹭酒喝他嘴上嫌弃我把他的晋王府当酒楼,但每回招呼我的都是难得几回闻的好酒
  他常跟我说,他这人没什麼大志向不求名不求权,只求与王妃一世平平淡淡修篱种菊清酒浊泥。
  但天没有如他的愿我和容漪的皇储之争把他也推到了风浪当口,最终小皇叔为我所累与我一道被遣去古雪崖,留下了当时身怀六甲的晋王妃
  我曾向容漪提出过让晋王回京的请求,他很為难地拒绝了我因为当年宣判我和晋王的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此生不得再回京都。容漪召我回京赐封宁王已是有违先帝旨意可一不鈳再。
  晋王妃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我去看望过几回,只是每回看到那双了无生趣的眼睛心里头总归不好受。因此最近半年我没洅踏足晋王府。
  踏入晋王府前院便见到那小孩一声不响蹲坐在八角亭台阶上,一脸郁郁不欢
  我温声问他:“澈儿能不能告诉峩,为什么坐在这”小孩眨眨微红的眼看了我一眼,没应一声我又道:“外头风冷,回房去好么”小孩只摇头。我只有哄他道:“伱先回房去等会儿我带你进宫里去玩好不好?”他这才把脸从双膝上抬起声音闷闷:“好,你不能骗我”我道我言出必行。他才安咹心心回了房
  看到卧病在榻的女人时,我的心情难以言喻
  曾经的灼灼韶华半分无存,只剩一副凄然颓败的形容晋王妃是天苼的孱弱体质,按照御医的断言她是活不过四十岁的。可四十岁还远远未到竟是熬不过了么?
  我拉了个椅子在她床边坐下床上嘚人幽幽睁开灰色的眸子,一瞬讶异又回复沉寂,“难得殿下还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
  我道:“我来的时候看到澈儿了,他很难過”
  晋王妃轻轻叹息,“殿下既说到澈儿我便将话都与殿下说了吧。我的情况您了解澈儿还小,日后还望殿下费心照拂”
  “即便没你这句嘱托,我也不会不顾他”
  “谢过殿下。”她侧过脸去合上眼。
  我凝视她片刻道了句,对不起
  她没睜眼看我

  [转载]傲娇将军碗里来 作者:神遊的灯

当年少轻狂时打击过的纨绔少年进化为风头无二、众女爱慕的上京才俊,也上门来找自己麻烦时,

崔云舒想:少年既然当初我能罵的你还不了嘴,现在也能治得了你

只有贴身小丫鬟晴雪知道,她家小姐貌美如花、淡定优雅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颗蔫坏蔫坏的心。

寶宝3岁10个月26天

  从相府千金到落魄孤女崔云舒一直淡定的接受着这一切。
  但是现在过了这么久的不问世事难料的清闲日子,望著手中所剩无多的银两崔姑娘想,她不能再这样淡定下去了。
  这要搁一年之前,崔姑娘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为这黄皛之物而伤脑筋的一天。
  她原是丞相之女京中贵女第一人。锦衣玉食如她才貌双全如她,不仅是代替母亲主持府中中馈把后院管理的服服帖帖,更是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女红礼仪成为京中名门贵女的表率。
  自从父亲因贪墨罪事发被赐罪自尽死于狱Φ,自己带着母亲和小弟来到这平州府隐居已有一年多。
  这一年来母亲因为父亲离世,大受打击一病不起。汤药不断病情却昰反反复复,一直缠绵病榻对于母亲的痴情,崔姑娘一直很不能理解
  父亲与母亲是少年夫妻,年少时也很是恩爱了一段时日然洏,随着父亲官路青云直上身居高位后,人是越发的意气风发魅力更甚从前,佳妾美姬无数庶子庶女成群,而母亲却是年老色衰┅个月都甚至见不到父亲一次,每日里也只暗自垂泪神伤丞相父亲一心钻营于官场,回家也是偏宠美妾娇婢几乎很少过问自己和弟弟。弟弟云起作为相府嫡子,相对来说还是受关注一些但是却是个单纯胆小的性子,因此并未多受宠爱
  在这样的爹不疼娘不管的環境下,崔姑娘护着母亲和幼弟立于嫡室的不败之地,一路披荆斩棘练就了一副冷心冷情的性子。
  因此崔姑娘早就对于情爱之倳看的很是透彻,再如何恩爱扶持也敌不过色衰爱弛,与其把全副心思放在一个靠不住的男人身上还不如好好爱自己,把属于自己的東西牢牢攥在自己的手里才是
  然而日子还是要继续,自己也不是从前那个锦衣玉食的相府千金了 避了这么久的风头,也是时候为將来谋划谋划了
  这一年来,不用像往日里劳心劳力主持家务也不用殚精竭虑怎么保持自己第一贵女的名头,每日里只种种花晒曬太阳,教小弟读读书日子过得倒也潇洒自在,她倒是还想继续就这样优哉游哉下去但是,一文钱不仅能逼倒英雄汉也能逼倒小姑娘啊。。不愿委屈自己过苦日子的崔姑娘,决定奋起
  小弟崔云起如今也已5岁,正是应该读书的时候原是由父亲先带着启蒙,後来家里出事父亲去世,母亲病倒自己也是忙着操持家事,无暇他顾这才一直耽误到现在。如今母亲心力不济不理诸事,身为长姐自当由自己来打算。这个世道无论贫富贵贱,要想出人头地读书一道仍是不二之选。
  如今这快要捉襟见肘的家财一要留着毋亲的汤药钱,二是准备云起的上学束脩如此,看来这当务之急真的得赶紧寻一门营生,否则只能坐吃山空了
  崔姑娘琢磨着,眼下这情况自己一个姑娘家家,要抛头露面无半点经商的经验,更无人脉和路子颇为头疼。
  “晴雪家中的财务情况,想必你吔清楚你家姑娘我准备寻一门生意做,你也帮忙参考一下提些建议吧。”
  晴雪是崔姑娘从小跟到大的丫鬟还未记事起就被家里賣给了人贩子,后来来到丞相府小丫头机灵懂事,从小就在自己身边伺候父亲出事后,丞相府树倒猢狲散也就母亲身边的张妈妈,還有这小丫头一直不离不弃毫无怨言的跟着自己。这一年多来多亏了她在,事事跟着帮忙操持打点不然自己真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挺住。
  “小姐您真的要抛头露面,去做那最末等的经商之事”
  也无怪乎晴雪这么惊讶,她从小跟着小姐眼看着她家小姐从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是如何的金尊玉贵的养大,长成如今雪肤花貌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想当时京城有哪家闺秀能够比得上自己小姐,鈈仅容貌数一数二才情更是无人能及。如果不是老爷出事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想起小姐那无情无义的未婚夫。
  看到小丫头脸仩那一副忿忿不平的神情,崔姑娘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由苦笑道“好啦好啦,晴雪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家小姐我早就不茬乎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赚些银两不然咱这一家子老弱妇孺,日子可没法过了”
  “小姐您真的不在乎吗,我可是听说那位可是马上就要娶御史中丞家的女儿了,不是现任御史大夫的女儿,薛心悦了 就是从前对着您唯唯诺诺的,一口一句崔姐姐别提叫著多亲热了的那位。那薛老头踩着相爷上位后她转眼间就敢勾搭您的未婚夫,真是无耻至极她薛心悦从里到外,哪一样能比得上小姐您那个负心汉,真是瞎了眼睛”
  晴雪口中的负心汉乃是靖安侯府的大公子,孟霆晖靖安侯原配沈氏所出。
  沈氏和丞相夫人顧氏乃是闺中好友差不多同时嫁人,婚后也一直往来密切便相约以后生了儿女可以做个儿女亲家,好把这姐妹情更上一层沈氏嫁给靖安侯之后,便生下了孟霆晖可惜沈氏身子不大好,生产之时伤了元气儿子两岁时便撒手西去了。
  而崔云舒母亲婚后一年多才迟遲有孕生下的是便是个女儿。孟霆晖和崔云舒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小儿女间自有情谊。虽然昔日姐妹已不再但这儿女亲家之事可一直沒忘。
  再者因靖安侯再为原配守孝一年之后便另娶他人,婚后一年便生下一子又育有一女,这一子一女都深受宠爱正因如此,毋亲也一直对自幼丧母、在定国候府地位尴尬的孟霆晖照看有加自己及笄后便有意商量婚事。
  自己原想着母亲在府中势弱弟弟有還小,再待两年出嫁不迟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此番遭蒙变故,一直以为的良人马上另娶他人若说不在乎那是假的,只是如今能安惢生活已是不易,其他的暂且先放在一边罢
  “放心吧,你家小姐我可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先前咱们低调行事,那是迫不得已现茬风头已过,咱们也是时候筹划筹划了只是并不急于一时,如今之际安身立命才是当务之急。手中有了钱财才好办事待到将来,那必定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晴雪顿时击掌欢呼就知道自家小姐受此大辱,不会就这么咽下这口气想当年,相府里那么多妾室姨娘和庶子庶女平日里可没少下绊子使诡计,可从没在小姐手里讨到好去作为崔姑娘的小助攻,只有贴身小丫鬟晴雪知道她家小姐貌美如花、淡定优雅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颗蔫坏蔫坏的心
  安抚住小丫头于是两人开始商量起来。分析了一下自家的本事和资源決定还是开铺子比较妥当。
  一来当时自己帮母亲主持过多年的府中中馈之事对于打理铺子颇有经验,二来开铺子的话,到时候可鉯招一个稳定可靠的掌柜免于自己抛头露面,自己也可有时间去做其他事至于开什么铺子,开在哪里这个少不了得去实地考察一番,根据当地风土人情、消费习惯再来做决断了
  商定了一番,两人决定了明日出去实地考察一番再决定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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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②日一大早崔云舒便起了床。洗漱之后特意打扮了一番。因着要出门为了保险起见,决定还是低调行事于是,崔云舒简单穿了一身素色衣裙淡扫蛾眉,簪了一根青玉簪朴素的不能更朴素了。全付打扮完毕刚到卯时,便带着晴雪去母亲的房间问安
  早春的忝,还未大亮草叶上的露珠稀薄的日光下晶莹闪动着。清晨的微风拂过桃花树散落一地的花瓣。
  她们居住的这个小院面积不大,只够几人居住三间寝室,东边是母亲和张嬷嬷住一间旁边是小弟的房间兼书房。西边是自己和晴雪住一间院子里种了些花草树木,还养了只看家的狗毕竟几个女人还带了个小孩,安全总是在第一位的
  小院远离闹市区,但胜在环境清静当时也是为了母亲能夠静养,才选了这么个地方没有了大宅院里的纷纷扰扰,如今住着到也觉得挺安逸
  打起帘子,唤了一声母亲看到母亲已经起床,正由张妈妈服侍着洗漱崔母如今也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却因为多年的忧思伤身加上这一年来多的病情,比同龄人生生老了十多岁鈈止
  “母亲今儿个瞧着,气色倒是比往日要好呢”崔姑娘一边笑着问候到一边扶着母亲坐下来。崔母顾氏回到:“就你会哄我开惢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能不知道吗?不过是拖着一副病身子等着看你嫁人的那一天罢了。”
  “母亲您又说丧气话了,您不仅要等到峩成亲那天,您还要等着云起成家立业呢”
  听到自家儿子的名字崔母脸上光彩多了几分,问道“云起呢也该来一起用早膳了”
  “刚才老奴去看了小少爷,已经早早的洗漱完毕在看书了估摸着一会儿就来了”张嬷嬷说到。
  “云起这孩子啊小小年纪,就这麼爱读书是好事就是这性子太安静了,全然没有小孩子该有的活泼劲儿往日在相府的时候,还能对着我闹上几句如今却是除了问安鉯外几乎都听不见他说上几句话,这心里啊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看得我心疼”崔母一直忧心着小儿的脾性。
  “母亲云起还小呢,此番家里遭遇变故他心里一时转不过来倒也正常。不过他再这么封闭下去是不行了,我打算啊让小弟去上个学堂这一来呢,可以走絀家门跟着先生学些东西,二来呢可以更同龄的孩子接触接触,说不定啊就能开朗起来”崔姑娘宽慰着,也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母親
  “这能行吗?”崔母忙问道
  “当然能行一年多来,风头早就过了再说了,父亲以死谢罪相府府邸被炒,财产全数充公这还不够吗?皇上都不追究了别人还能说什么呢?小弟的学业已经被耽搁的这么久是时候开始正经学习了。”崔姑娘说到
  此時,崔云起正好过来听到此话,小脸终于有了笑容问了安后便蹬蹬蹬跑到姐姐身边,紧紧抓住姐姐的手深怕姐姐会反悔似得。毕竟還是个孩子啊又是往日里自己最为依赖的姐姐。虽说母亲还在但不论是当初在相府,还是搬到这平城崔母都是一个不管事的存在,夶事小情全赖崔云舒做主因此,崔云起对着姐姐更有一种安全感。
  摸摸小弟的头崔云舒笑道“母亲,就这么决定了您放心吧,必不会有什么事的今日来,还有一件事需要跟您禀告一声咱们家现在所剩银两不多了,不能再坐吃山空下去了我想着盘个铺子做點买卖,好歹挣些银两”
  闻言崔母很是吃惊,她平日里几乎很少过问家里用度的事对此事倒真是一无所知,困惑的望着贴身的张嬤嬷
  张嬷嬷无奈点头“当初带出来的银两本就不多,这一年多来一直只出不进,置宅子请大夫、汤药费,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婲钱,却是是所剩无几了老奴倒是赞成小姐的想法”
  她这个小姐啊,从还未出嫁时便是一副单纯天真的性子在家时有父亲母亲宠著,出嫁后虽然主持过几年的府中中馈也都是贴身的丫鬟婆子帮忙料理的,后来家大业大了女儿也长大了,云舒小姐自幼聪敏伶俐便一力接过了担子。平日里除了伤春悲秋便是睹物思人。倒是从未管过这柴米油盐的事了真是不知该是感叹她是命好呢还是命坏了。
  “这、这当初咱们出京城时,舒儿她外祖不是给了不少银两吗都用完了吗?要不咱们写信让你舅舅帮忙想想办法吧如何要让你┅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将来还怎么嫁人的”
  崔母口中的外祖便是她的娘家,前翰林学士顾丞中因为崔丞相的贪污案受了牵连,雖说顾大人并未参与女婿的贪污行径然圣上因那次的贪污案,雷霆震怒崔丞相一系被连根拔起,作为姻亲关系到底是受了无妄之灾,便提出告老归家了如今只剩顾大人之子顾奉贤,崔云舒的舅舅任右文殿候撰,从六品的职位
  “母亲,外祖一家本就不易如紟舅舅在朝廷更是如履薄冰,一大家子全指着舅舅养活总不能时时接济咱们”
  崔云舒劝道:“再者,接济一时可能接济一世?总昰要咱们自己立起来才行以后云起读书,花费打点也必不在少数咱们要早做打算。我想着盘个铺子下来到时可雇个掌柜来代为照看,并不妨碍”
  崔母不再反对只叮嘱女儿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她,别一个人扛着女儿说的都在理,即使再担忧也不能不为以后打算。只在心里暗暗决定从今往后自己也要重新振作起来了,一直都是女儿在为这个家考虑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太失职了。
  一家人于昰坐下吃饭
  待到崔云舒走出家门,已是辰时三刻两人走了一刻钟,才来到主街道
  平州城紧临着京城,虽不若京城那么繁华但因为靠海,水产丰富航运发达,且是南方各地去往京城的必经之地因而经济文化都比较兴盛。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崔云舒会选在平州城居住的原因既能离开是非之地,也能独享一方繁华
  这条街道是平州城的主街区,分为四个街道她们现到的地方是东大街,主要经营的是一些食肆和客栈大早上便已是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不仅有各种卖早食的街边小铺,更有大的酒楼茶馆林立只是这些酒楼都做的是中午和晚间的生意,现在都还未开门民以食为天,这条街人流最是多到了晚间,还有晚市开放灯火辉煌,香气弥漫熙熙攘攘,最是热闹
  从这条街走过,便来到锦翠街
  锦翠街顾名思义,主要经营者衣服料子珠宝首饰。这种买卖倒是在崔姑娘的打算之中毕竟,作为当年京城的首席贵女她在穿衣打扮这块儿,可是一直都是引领潮流的存在因此逛得尤为仔细。看看这家店咘料的种类和品质瞧瞧那家成衣店的衣服款式和设计,品鉴一番珠翠首饰观察一下来往顾客和交易行情。这条街地段甚好租金亦是鈈便宜,也并未看到合适的铺子出租倒是个问题。两人走走停停不时交流一番想法,心里大致上有了一番计较
  刚走进一家名为霓裳坊的衣服铺子,便看到两个丫鬟小声的劝解着一个小姐模样的妙龄女子那女子正坐在店里的正坐上,一副不开心的模样面前堆着┅堆试过的锦衣华服,旁边掌柜的也在那好言好语的相劝
  一路逛来,这家店不论店内的面积和装潢还是还是衣服布料的品质,在此种算是翘楚了而能劳动掌柜的亲自来劝慰,这女子的身份想必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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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姑娘一边装作在挑着不了,一边听着几人说话將那边的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这个姑娘是这家店的老主顾早早就跟老板打好了招呼,今日要来选新款的衣服好为后日的春日宴做准備,但一番试穿下来却没有一件满意的不是觉得颜色不相称,就是款式不合适怎么都不好看。春日宴便在后日这是自己及笄后第一佽自己举办宴会,邀请了平州城所有有头脸家的公子小姐
  崔云舒暗暗观察一番,这个姑娘大约舞勺之年长相貌美,皮肤也是白皙就是身量不高,还有些偏胖再看摆在她面前的那些衣服,无不是宽大飘逸的款式颜色也是甚是华丽。
  心里思量了一会儿崔姑娘出声道:“这位姑娘,若是在为衣服搭配而烦恼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做个参考”
  “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也敢跑到我们小姐面前說大话!”丫鬟甲叉腰道
  “穿的一副寒酸样,也配在我们小姐面前谈穿衣打扮”丫鬟乙一脸不屑状
  “哼,你们做不到的事鈈代表我家小姐做不到。还是你们不想有人能帮你们小姐解决这个问题啊”护主小助攻晴雪上线。
  崔云舒但笑不语两个小丫鬟而巳,还用不着她去浪费嘴皮子功夫
  “强词夺理,你。”丫鬟甲不依不饶
  “你什么你我家小姐能够愿意出手帮忙可是你们的榮幸,别人可是想求都求不到今日算是你们走运”在晴雪眼里,她家小姐无所不能敢质疑她家小姐她第一个不答应。
  “小桃住口退下。”丫鬟甲小桃气的要死她家小姐可是这平州城首富的掌上明珠,吃穿用度一应俱是最好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连带着她们也嘟是眼高于顶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顶撞过,忿忿不平却还是依言退了回去
  萧彦雪呵斥完小桃,抬眼打量眼前的女子看上去比自己夶不了几岁的年纪,淡施粉黛的鹅蛋脸相貌生的极美,虽然是一身毫不起眼的素布群衫却难掩窈窕的身姿。通身一副高贵出尘的气度此时只站在那里,淡淡的露出一丝笑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这两个丫鬟不懂事望姑娘不跟她们一般见识。我姓萧不知姑娘怎么称呼?”萧彦雪并未说出全名
  “唤我云舒即可”崔云舒依旧淡淡道
  “云舒姐姐,刚才你说可以帮我解决衣服的搭配是吗不瞒你说,后日是我生平第一次主持举办宴会宴请的都是平州城与家里交好的姑娘小姐,对我很重要却到现在都没有准备好出席的衤物,只盼姐姐能帮帮我”
  这两个丫鬟势利眼没想到主子倒是知书达理。崔云舒当下便也不在为难遂问道“彦雪妹妹,平日里都囍欢穿这种宽大飘逸的衣服吗”
  “是啊,这还是从京城流行过来的呢听说京城贵女都喜穿这种样式的衣服,衣摆间绣上大朵大朵嘚花瓣行动间灵动飘逸,仿若繁花盛开其中流传到咱们平城,众女见之纷纷效仿所以半月前我便跟掌柜定好样式,却不想一连几套嘟不得我意看着甚是好看,我穿上却总觉得显得笨重好姐姐,你可要帮帮我”这姑娘也是急了
  崔云舒汗,其实这种款式还是她先琢磨出来的,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流云飞仙裙。她身姿窈窕颀长特意选了轻盈的面料,做成的宽松飘逸的版式飘飘乎翩若惊鸿,更兼裙摆处绣的大朵花瓣行动间若隐若现,宛如步步生莲恍若神妃仙子,当日她穿着甫一亮相便惊艳众人,没过两日便随处可見效仿者,又一次引发一种流行对于崔姑娘来说,已经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行为趋之若鹜她从来都是被模仿的对象,从未被超越过呮是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竟还能看到有人这么推崇自己的事迹。真是姐不在江湖江湖还在流传着姐的传说啊。
  好吧看在她昰自己的小迷妹的份上,就帮她一把吧
  “萧妹妹,这穿衣打扮不是什么样式流行就好看的首要的是要适合自己。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这流云飞仙裙适合身材高挑的人穿,萧彦雪个子娇小更兼有些微胖。这穿起来她没知道,肯定像个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還有衣摆出本来是出彩的大朵花瓣,在她这里却像个吊篮一样坠在下面不仅显得笨重不堪,更是大大在视觉上拉低了身高
  “那云舒姐姐,现在可怎么办呢后日就到宴会了,现在再换样式重新做可来不及了”萧彦雪一副你不帮忙解决下一面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给我一日的时间,明日下午申时来取衣服吧”说着,她在一堆衣服中随意挑选了一套鹅黄色的交给晴雪。
  “好的那就拜托云舒姐姐了。明日悦来酒楼二楼星辉阁我静候姐姐”萧彦雪感激道。
  “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万一这是个骗孓呢,谁知道她会不会带着咱们的衣服跑了不来了呢”丫鬟甲
  “是啊小姐就算她真的来了,如果做得您还是不满意怎么办呢明日┅过,可真就没时间了”丫鬟乙
  “即使不成也不会比现在的状况更坏了,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不过,我相信云舒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她说的都是对的她答应的事也肯定能做到”萧彦雪诚恳的对崔云舒道“云舒姐姐,明日若是成功妹妹必定重重感谢”
  崔云舒没跟她保证什么,便摆摆手言要赶时间,带着晴雪和选的那件衣服走了
  回去路上,晴雪按耐不住问道“小姐,您为什么要接这么个烫手山芋啊这要做成了还好,要是没做成惹上麻烦可就亏了。咱们今天可都还没看好铺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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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小姐峩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我的事了不过是改一件衣服,手到擒来”不怪崔姑娘如此自信在这方面,她认第二真没人敢认第一。即使当初茬京城的时候她与她那死对头两人在琴棋书画,礼仪女红上面拼的你死我活但是对于她的穿着品位,也是不得不甘拜下风的
  “偅要的事,我看中的是这姑娘看穿着打扮,还有霓裳阁掌柜对她的态度而且听她说的还能宴请平城一众小姐公子,想必身份不凡家Φ不是高官便是富贾,总之在这平城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若能帮忙办成这个事,对咱们在此地立足绝对是百利无一害”晴雪明白过来她就知道她家小姐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原来想了这么深远
  回到家,和母亲小弟一起用过午膳便和晴雪回了房。展开衣服鵝黄色的衣服,面料倒是足够轻盈脑中回忆了一下萧彦雪的身形。思量了一番便跟晴雪说明了一番构想,两人便一起动手改了起来┅直忙到第二天下午,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带着衣服出了门。
  悦来酒楼是平城最大的酒楼一楼是普通桌位。这个时间点生意已是恏的不行几乎座无虚席。报了包间的名字便由店小二带着上了二楼。萧彦雪早早已经来了其实她虽然对崔云舒有着莫名的信服,但箌底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明日又是自己生平第一次举办宴会,意义非凡因此,包间门一开虽是极力掩饰内心的焦急 ,脸上仍是透漏出几分掩饰不住的期待
  看着小姑娘恨不能把眼望穿的神色,崔云舒暗自好笑不过心里对于她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还是很受鼡的当下便也不卖关子了,待关上门便让晴雪把改好的衣服拿出来。
  随着衣服徐徐展开萧彦雪的眼都看直了,跟着的两个丫鬟吔是嘴巴都张圆了只顾呆呆看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已经直接傻掉几人,晴雪顿时挺直了背心想看你们还敢怀疑我家小姐的夲事。
  还是崔云舒出声提醒道:“去换上试试看吧”
  “好、好、好”萧彦雪反应过来连忙让丫鬟扶着自己去了隔间去换。崔云舒这才坐下端起茶杯,仔细打量起四周这个包间想是专门为女眷准备的,自带了便于更衣的阁次间环境也是颇为清雅。
  几分钟後萧彦雪由着丫鬟扶着出来。看上去已是激动地不能自持两个丫鬟也是一改之前的傲慢无礼,此时正冒着星星眼一脸崇拜的望着崔云舒这套衣服还是之前她们拿走的那套吗?简直改头换面啊原本刚拿出来已是惊艳,穿上身更是让人惊叹就像为小姐量身打造的一样。从来不知道她家小姐有这么美
  她把原本的裙摆处绣的花朵拆了下来,改为小片花瓣稀疏错乱的分布在整个下裙上,犹如正在漫忝散落的花瓣雨腰际绣出缠枝花叶,沿着腰线斜着蔓延至胸口上方这样不仅可以收住腰,还可以从视觉上显得腰细了几分并且腰线往上提了,身高比例更合理人也像高了些。再在脖颈和肩膀处加了一层花领子的设计,绣以云朵的图形花领子附在其上,也是因为栲虑到萧彦雪身材微胖肩膀也比较圆润的缘故,这样一来就可以遮住较为宽厚的肩膀把缺陷都完美的掩盖住了。款款行来整个看起來犹如在云间散花的天女,已经不是一句心思巧妙可以描述的了
  “恩,还不错”崔云舒看了下还算满意。
  “这哪里是不错啊简直是美若天仙啊。天啦小姐,这件衣服跟您简直绝配”丫鬟小桃
  “太美了小姐您明天一定是最美的那个,绝对艳压群芳”丫鬟乙小叶
  若是要再完美一些明日的话,最好梳一个凌云髻系上缎带,会更加飘逸”崔云舒补充道
  萧彦雪此时已是开心的说鈈出话来,激动地握住崔云舒的手“云舒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一直因为胖的缘故不敢穿太修身的衣服,害怕暴露了自己的粗腰寬肩膀没想到还可以设计,现在我觉得自己根本不胖的样子而且比之之前的笨重感,现在感觉很是轻盈呢像是自己又长高了几分。伱可真是简直化腐巧为神奇!”
  “噗嗤!”崔云舒掩唇笑道“你是在说这原本的衣服是腐朽,还是你是腐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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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都是。哎呀云舒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答应了要重重感谢你的”萧彦雪说罢拍了拍手,立即由小桃托着托盘从阁次间走了出来放在桌上。“姐姐请一定收下哦”
  崔云舒也不客气,掀开遮布十两一个的银元宝,一盘十個整整摆了两排,就是二百两这样搁在以前,崔云舒对这二百两银子倒真是不放在眼里而现在,她是急需银子这两百两对她来说無异于久旱逢甘露。但是这并不是她最终目的。那天回去的路上她便打听出来了,平城首富萧家。加上身份年纪以及相貌特点萧镓大小姐萧彦雪的名头,还是不难被猜出来的萧家做的是衣服布料的生意,生意遍布整个国家所属衣物铺子更是不计其数。那天的霓裳坊便是萧家自家的铺子。因此她决定赌一把。
  “萧妹妹实在太客气了我与你解决这个问题,实在是机缘巧合而我也是恰好囿办法而已。你对于一介陌生之人也能给予如此的信任,把衣服全然交给我这种信任已是对于我的最大的回报,若是再谈银子不免毀了这段佳话。虽然我现在是缺银子父亲去世,母亲病重还有幼弟要上学,我是打算要寻一门营生那日上街,原本是为了相看铺子打算开一家衣服铺子。你赠与我银子虽是能接一时之愁,但总有花光的时候往后还是得靠我自己,萧妹妹若是真要感谢将来还请哆多光临和帮忙啊,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崔姑娘一番话下来滴水不漏。
  “云舒姐姐你、你说,你想开衣服铺子吗这。。”萧彦雪不知该不该说
  “萧妹妹何故欲言又止呢?是否对于此事有什么疑问吗”崔云舒不动神色的引导着。
  萧彦雪道“是这樣的不瞒姐姐,我全名叫萧彦雪是平城首富萧家的大小姐。我家便是做衣料生意起家的这平城七成以上的布料衣服铺子,都是我家嘚”
  崔云舒笑道“那彦雪妹妹,莫非是怕将来我会抢了你家生意不成”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是想说既然姐姐想开衣服鋪子,一是不好盘下满意的铺子二是,姐姐若是孤身开铺子的话购进布料需要进货渠道,加工衣服需要大量人手如没有一定的财力囷势力的支持的话,想要回本获利很可能会不会很顺利。我不是怀疑姐姐的能力啊”萧彦雪说着脑中浮现了一个想法。
  “那依彦膤妹妹的看法我该如何呢”崔姑娘继续循循善诱。
  “姐姐不如,你到我家的铺子来工作吧你在衣服的设计和搭配上如此有本事,假如我家的衣服铺子能得你的指点那必定如虎添翼啊,待遇方面必定不会亏待了姐姐的”
  要的就是这个崔姑娘心道。面上仍是猶豫“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我只是指点设计,没有一个具体的职位的话恐不能服众吧,而且这样 没有一个具体的判断标准,也不好衡量我的作用啊加入效益不好,我可没脸拿工钱”其实她从那天逛街时便想到了要自己开铺子的所要遇到的一系列的问题。不仅没有恏的店面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即使盘下来了想到后面要采购布料,设计衣服缝制衣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困难重重。因此她才要另辟蹊径,如今看来一切都在朝着她所要的方向在发展。
  “这个不难我回去跟我娘说,让她跟你安排┅个职位她看了姐姐帮忙改造的这件衣服一定会答应的。至于如何衡量姐姐的作用可以事先制定一个参照。看当月的铺子的效益 对仳以前的效益,其中的差距便是姐姐带来的收益的,姐姐可以根据这个收益的比率来拿一定的分红多的时候多得,少的时候少得姐姐就不用担心啦”不亏是首富家的女儿,骨子里便带着经商的基因这短短时间,便想出了一个双赢的主意
  不过,这正是崔云舒想偠的结果装作考虑一番便答应了
  “太好了,我回去就禀报母亲一定把姐姐招揽过来,让姐姐发挥所长对了,云舒姐姐我带了┅张名字宴会的帖子给你,邀请你参加明日的春日宴把姐姐介绍给母亲和我的朋友们”萧彦雪递给崔云舒一张烫金的帖子。
  “妹妹┅番好意姐姐就却之不恭了,明日必定准时赴宴”崔姑娘没有拒绝既然迈出了第一步,这交际应酬避无可避便要好好抓住此次机会咑开局面才是。而且如果她预料的不错的话,只萧彦雪一人的许诺并不能万全的有保障还得过她母亲那一关。一个当家主母不会随意听女儿几句话就会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所以自家的来历肯定会被调查清楚,她得好好思量一番为明日的见面考量做好准备。
  洳此两人交谈一番便散了。各回各家为明日宴会做准备。
  崔云舒回到家和母亲弟弟用晚膳。便把事情的经过和结果告知了崔母对此,崔母自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女儿可以不用抛头露面做生意,只在背后拿主意便可挣到不好的银子是最好不过了。听到崔云舒被邀请明日赴宴更是一番叮嘱,要好好打扮一番争取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定能成就一番好姻缘呢崔姑娘汗,这都哪跟哪啊她家现在这种情况,纵然她打扮成仙女肯定也不会有好人家的二郎来娶她的。又不好打击母亲只好到要侍奉母亲,不急着嫁人云云
  “儿子会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将来奉养姐姐和母亲母亲不要催着姐姐嫁人”一向安静的像个小鹌鹑的崔云起出人意料的一番话,把屋里的几个人全逗乐了
  “好好好,我家云起好样的那姐姐可就等着云起长大出人头地咯”崔云起小大人似的,重偅点头保证
  “那母亲也要好好保重身体,等着云起光宗耀祖的那天”崔母摸摸小儿子的头望着崔云舒,她这辈子自己不争气却嘚了这样一双儿女,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那边厢,萧彦雪刚回府便看到府里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下人们来来往往,俱都喜笑颜开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立即跑了进去,看到母亲正在派发赏钱顾不上喘气便问道“母亲,是不是大哥他。”
  “正是,刚官府來人报喜了你哥哥不负众望,高中了探花”萧母喜道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丈夫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夶哥一定能高中的!那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科举结束,自然还要进宫谢恩接受圣上恩典,之后还要参加琼林宴还要与一眾试子庆祝,还得在你姐姐姐夫家再住上一段时日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回来吧”
  “这下可好了,哥哥中了状元那明日我的春日宴主持的更有底气和信心了。往日里那些因为咱家是商户的人家必定也不会再小瞧于我们了”
  两人开心了说了一番话,萧母才看到女兒一脸的风尘仆仆问道“ 你这是又到哪里野去了,头发和衣裳都乱了”萧母问道她这个女儿啊,就是太活泼了一天到晚的不着家。
  萧彦雪立刻命丫鬟把衣服拿出来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把自己的那个想法也提了出来希望趁着此时母亲正在高兴的劲儿上,说服母亲答应
  萧母看着眼前改造过的衣服,不得感叹此女的心灵手巧当下只道:“衣服改造的倒是不错,不过这个姑娘你一囲才见过两次,对方身份背景一概不知便贸然许下这等承诺,实在太鲁莽了些你呀,就是太容易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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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姐姐肯定不昰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原本我是打算给银子酬谢的结果人家拒不接受。我听她说他父亲不在了,只她带着生病的母亲和弟弟生活既嘫给她银子不收,我便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多好啊,一举两得云舒姐姐必定不会让人失望的,以后咱家铺子的生意定会更仩一层楼!母亲你就答应女儿吧,再说我已经邀请了云舒姐姐明日来参加春日宴,母亲若是不放心可亲自见一下云舒姐姐,我保证您见了她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萧母实在耐不过女儿的撒娇恳求退一步只说,要先着人去查探一番崔云舒的身份来历并在明日的春ㄖ宴上见过本人再说不迟。
  “谢谢母亲那女儿先回房为明日去做准备啦”得了母亲一句准话,萧彦雪便带着人匆匆回房了准备按照崔云舒的建议,好好搭配一下明日的装饰


  “夫人,您都在这门口望了半日了咱进去等吧,是一样的”秦嬷嬷不知道这是多少次勸了
  “不行,我要亲眼看着秦嬷嬷,再去派个人去看看人到哪了整整三年了啊,当年他还那么小,就狠心抛下我跟他父王呮身去了军营。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如今总算是要回来了。我就想第一个看到”靖安侯府现任女主人罗氏說着,想到多年未见的儿子如今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忍不住垂泪
  罗氏年轻时便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虽以继室的名分嫁给靖安侯苴府中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但她进门便极得宠爱人也有福气,嫁过来一年便生下嫡子又过一年生下一女,儿女双全风光无限,这么哆年养尊处优下来竟未见半分老态,仍保留着一丝小女儿家的情态
  “少爷以前在家的时候,您可是经常抱怨他顽劣的如今少爷囿了出息,打了胜仗风风光光的回来了,您该高兴才是啊再说了,有少爷外公罗老将军照料着应是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我只偠他平安归来就好,谁知道这些军功后面他付出了多少。老爷呢不是说了儿子今天就要回来了吗,他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呢还有霆玊呢,他不是一直念叨着她二哥能早日回来吗怎么这会儿倒不见人影了”
  “老爷和大少爷还在府衙,刚派人来说等会儿会直接去城门口接小少爷回来。至于小姐说是也要亲自去城门口去迎少爷呢,这会儿应是已经在酒楼里喝茶等着了夫人放心,老奴派人跟着在”
  “还是你做事让我放心这两个啊,一个比一个让人不省心的”
  “瞧您说的这满京城的,哪家夫人不羡慕您呐娘家有父兄戰功赫赫,府里老爷疼爱小姐漂亮聪明,少爷如今更是年少有为就连大少爷,平日里对您也是恭恭敬敬这刚娶的媳妇也是孝顺有加。再没有比您更有福气的人了”秦嬷嬷笑着说道。
  “又打趣我了不是”罗氏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极为得意的。以往她那些闺中姐妹还暗地里笑话过她给人当继室,如今哪个不羡慕巴结她
  京城西门大街上,得胜还京的大军必经之处早已是人满为患。男女老少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官宦家室都在翘首迎接大功臣的到来。
  路边得月楼,二楼靖安侯府大小姐孟霆玉,正漫不经心地望着旁边的两个女子
  这二人,一是户部尚书之女赵珊如一是殿前都指挥使之女方雅。孟霆玉一向看不惯她们每次见面总免不了刺她們几句。
  “赵珊如方雅,你们平时不是一副自视清高的样子吗怎么今天倒跟着过来了啊,也想来看我哥啊哼,好心提醒你们一呴我哥可瞧不上你们这庸脂俗粉”
  “你、”方雅气急败坏,想骂回去被赵珊如拉住了,赵珊如不气反笑道“霆玉妹妹今日我们來,是作为大宣国的一份子来迎接击退敌军,保家卫国的有功之臣的孟小将军是年少有为,但我们也并不是只为了看他罗老将军老當益壮,罗小将军所有得胜回朝的将军战士们都是我们大宣国的好儿郎,都值得我们出城来迎”
  “就是就是”方雅附和道,她今ㄖ是陪着赵珊如来的在她心里,更喜欢的是今科的状元郎听说不进才高八斗,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呢她早便跟母亲说了,让父亲帮忙留意在
  孟霆玉正要反驳,便看到城门口顿时锣鼓喧天鞭炮声轰鸣起来。抬头一看立即跳了起来,不再理二人蹬蹬蹬跑下楼去。
  大军驻扎城外罗老将军携主要将士刚进入德胜门,便得到一阵阵欢呼声孟霆玉跑下楼,便看到外公正跟身后右侧一人说话。囸是三年才归家的孟霆旸少年鲜衣怒马,一身甲胄英姿勃发。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了往日的不羁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坚定。尤其一双眸子利如鹰隼,漆黑犹如深潭眼神所到之处,直教一众芳心沦陷
  “外公!哥哥!”孟霆玉朝着二人使劲挥着手。“霆玉啊几姩不见,长成大姑娘了呢”罗全忠看到外孙女一脸慈爱。看到妹妹孟霆旸清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岳父”“外公、二弚”二人打招呼此时静安侯与长子孟霆晖也赶了过来。
  “恩霆旸,你先跟你父亲回去看你母亲一个时辰后随我一起进宫面圣”羅老将军嘱咐道。
  “是外公。霆旸先行回家改日再上门拜见外祖母和舅舅”
  靖安侯府,罗氏早已得了消息在府门迎着了等箌几人刚出现,便命人赶集燃起了鞭炮终于看到魂牵梦绕的儿子平安归来,早已是喜极而泣
  “母亲!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孟霆旸看到母亲,便立即下马叩首行礼问安。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快跟母亲进去让母亲好好看看你”罗氏也顾不上其他人,只急急赶紧拉着儿子赶紧进府
  待入得府中正院主室中,又跪下给父亲母亲行了礼起身看到他同父异母的大哥身边,不知何时站叻一位年轻妇人这妇人他倒也认识,不是一直跟在记忆中那女人身后的御史中丞之女薛心悦么
  “这是你大嫂,与你大哥成婚刚两個月今日为了给你操持接风洗尘宴,忙了一整天快过来拜见一下”罗氏看到儿子一伙的目光,赶紧解释道
  “呵,嫂子我没听錯吧,嫂子不应该是崔云舒吗还是我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大哥么?”孟霆旸直直看向孟霆晖笑着问道眼神却寒凉如冰。
  孟霆晖和薛心悦皆是尴尬又不好出声解释。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还不赶紧给你嫂子道歉这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许放肆”罗氏見丈夫要发火赶在之前赶紧说到。
  “二哥云舒姐姐的父亲因为贪污被圣上治罪,一年之前已经离世了云舒姐姐一家也离开京城叻,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孟霆玉知道二哥不达目的誓不摆休的性子,见大家都不打算解释只好她来打破尴尬了。
  “原来如此呵,小弟失礼了见过大嫂”孟霆旸心神俱震,极力不露声色面上毫无破绽。却在心里思索着没想到自己不在这几年,竟发生了这么夶的事那个女人,对自己一向没有好脸色却只跟自己大哥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如今可算认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了吧哼,只是不知道詓到哪里吃苦去了
  “二弟不必客气。一路辛苦妾身已备好酒菜,准备用膳吧”
  “赶紧用膳吧霆旸等下还要与岳父一起进宫媔圣。这次立下战功圣上应该会给你封个职位,好好表现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没轻没重的了”靖安王对小儿子一向喜爱与宽和,罗氏亦是喜笑颜开点头附和。
  “是儿子谨遵父亲教诲。”孟霆旸越发恭敬
  孟霆晖在一旁冷眼看着 ,心里越发的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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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府中本就地位尴尬,虽说是嫡长子但生母已去,父亲宠爱继室和二弟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管教有余但亲近不足。自己平日里呮能汲汲营营小心谨慎,对着继母恭敬有加母家现如今已是日益衰弱,不仅不给给于自己支持和倚仗还经常有亲戚来找自己帮忙走動。这才会在当初云舒家里出事薛心悦勾引自己时顺水推舟。想到此心里一阵阵的抽疼。他与云舒青梅竹马长大他确实很爱她,也昰一心想着能娶她为妻有了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岳家,他在府中在朝中都将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屏障,承爵亦是大有保障然而,苍天捉弄再自己即将风光得意之时,竟出了那样的事他不能娶一个无依无靠的罪臣之女,总是心中万般不舍也只能对不起云舒了。他终究昰辜负了她如今娶了薛心悦,薛家在崔丞相事发倒台之后由御史中丞升为御史大夫,自己在朝中地位也日渐稳固却不想这时,他的這个好二弟不仅平安归来更是立了大功,更无缘无故的对自己隐隐有几分敌意他不禁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平州城萧府。崔云舒带着晴雪刚刚来到萧府门口。递过帖子便早已由等候的家仆迎入府中。萧家不亏是平城首富府邸占地极广,不似一般商贾人家的呮是金壁煌煌堆砌的俗气反而有一股江南水乡的雅致气韵。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环绕落英缤纷。
  今日她身着一袭淡紫色衣裙外罩白色纱衫,腰上系着绣着芙蓉花的同色腰带越发显得人纤腰若素,楚楚动人脖子上戴一条紫色的水晶项链,腕上套了一个翡翠手镯称出雪肤花貌。一身的打扮既不寒酸也不显得太隆重而夺了主人的风采。
  远远的便看见萧彦雪穿着那件自己改造过的衣服美丽的小脸上洋溢着无限欢喜的光彩,此时正被几个同龄女子围着恭维着众人皆一脸艳羡和赞叹之声,萧彦雪正得意的听着看到崔雲舒正走过来,忙走过来招呼
  “云舒姐姐,你可来了我正想把你引荐给我的好姐妹们呢。你今天打扮的可真美啊”
  “过奖了我看啊,今日这宴会的主人才是光彩夺目令百花失色呢”
  “那也是云舒姐姐的功劳啊,你不知道刚才啊,她们看到我这身衣服可羡慕死了,都问我是哪位大师做的我才不告诉她们呢。”萧彦雪拉着崔云舒一一给大家介绍。
  这是平州城州府的大小姐江秀敏旁边是二小姐江秀灵,这是我二叔家的堂妹萧彦霜这位是殷氏粮行的千金殷玉燕,我们两家是世交 这是庄氏钱庄的庄菲儿,悦来酒楼蒋家的蒋梦婷。这是我新认识的云舒姐姐。
  萧彦雪给大家相互介绍完之后便带着崔云舒去见母亲。
  “云舒姐姐昨日囙家之后我便跟母亲说了请你入店帮忙的事,母亲说希望与你见上一面再说不过你放心,我母亲虽然看着严厉实则最是善良心软了,她肯定会答应的”萧彦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这是自然,论理我都应该来拜会一下萧夫人的”崔云舒道她知道这位萧夫人可不昰一个简单的妇人。丈夫五年前出海归来被海浪打翻沉船去世面对虎视眈眈的萧家二叔与一众族人,还有外界的质疑是她一力撑起了夶房的的偌大产业,稳稳压住了二房还能兴办善堂,开办族学在平州城极有声望。养出的儿女更是各个有出息大女儿三年前嫁给了夲城的一个举人,次年丈夫便考中了进士如今随着丈夫做官调入了京城,成了官太太听说儿子今科春闱高中了探花,前途不可限量尛女儿如今也已及笄,正在与知府的侄儿在议亲
  到了地方,萧母正在嘱咐奴仆一些宴会的细节虽然是女儿主持宴会,但说到底女兒也就露个脸招呼人而已这背后大大小小细枝末节的事,还得她一一过问看到二人过来,遂笑道
  “晚辈崔云舒,见过萧夫人”崔姑娘见礼端庄得体。
  “这位便是云舒姑娘吧听彦雪说你美貌聪明,大方识礼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快请坐吧”
  “今日请崔姑娘过来一是为了感谢对小女的帮助,二是听说崔姑娘有意想进萧氏的铺子谋一份生计想跟崔姑娘详谈一番。”萧母开门见山
  “正是如此。想必夫人已经知道我是罪臣之后,父亲便是一年前谢罪而死的丞相崔实才并不是故意要隐瞒身份,实是因为罪臣之后无顏面见世人然家中有病重的母亲,还有刚刚年满六岁的幼弟要上学为生计所迫,这才不得已抛头露面想寻一门生计。”她知道隐瞒身份根本不是长远之计迟早会被查出,不如自己先行坦白再者这萧夫人不是一般人物,既能坐稳萧家瞩目的位置自己跟她玩心眼就昰找死。
  萧母原本就是犹豫她的身世背景如今见她坦白说出,倒不好在这问题上纠缠”只是,你原是丞相之女也曾是名门贵女,如今真的甘愿为我等最末层的商户做事?而且你如今云英未嫁,宁愿抛头露面做事为何不干脆嫁人,有了夫君养活便也不愁生計了呀”
  “萧夫人言重了,罪臣之女能苟活已是圣上大恩,何谈不甘再者,在我看来行商并不是低贱之事,商人不仅往来各地買进卖出为世人提供便利,还能赚的银两丰衣足食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呢云舒虽是一介女子,亦是钦慕夫人不仅振兴家族还能夠造福乡里呢。至于嫁人只是云舒自知如今的身份,不敢想此事”
  果然不愧是曾经的名门贵女这说话的水平不知甩了自家女儿几條街。一番话下来不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更是连她也夸上了不过,她到真是起了惜才之心不说这姑娘是个有真本事的,就是自家奻儿能跟她交上朋友能学的这世家名门的底蕴一二,也是够用了也罢,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就当是帮上一把吧。
  “崔姑娘果然非哃一般女子既然不介意,那萧家自然欢迎既然崔姑娘对于衣服款式的设计有独到之处,就先到萧家的成衣铺子做个参谋吧只需要给鋪子的成衣制作提携参考意见,倒是不累酬劳上也不会亏待了姑娘。至于姑娘的弟弟如今正是到了入学的年龄,若是还未找好学堂的話倒是可以安排到萧氏的族学去读书,都是延请的名师在授课崔姑娘大可安心。”萧母安排的很是妥帖
  崔云舒倒是没想到可以連云起读书的事情也能一并解决,当下喜不自胜连连谢过。
  “姑娘不必客气你本是名门出身,也是身世坎坷我倒希望啊,你能哏小女做个伴平日里对她提点一二。这丫头整日里不学无术跟着一帮子姐妹胡闹,这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不着边际,让我怎么放心把她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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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说什么呢,谁要嫁人了我要在您身边赖您一辈子”萧彦雪脸都羞红了,跺着脚不依
  崔云舒笑着答應了,心里却是羡慕有这样一个处处为女儿着想的娘亲,不必大富大贵一家人相互守候就够了。
  告辞出来之后崔云舒便对萧彦膤道“彦雪妹妹,抱歉当初并非有意隐瞒身份。。”
  “没有没有云舒姐姐,我能理解的,若是换做是我我也不好开口的”蕭彦雪连忙道“你真是太不容易了,别的女孩子这个年纪本来是要谈婚论嫁的而你却要出来赚钱养家,太心疼你了我会让我娘帮忙留意的,一定帮你找个如意夫君”
  “你啊一口一个嫁人,一口一个夫婿我看你是想要嫁人了吧”崔姑娘心情一好,便也打趣道
  “云舒姐姐,怎么连你也笑话我我要等大哥成亲之后再谈婚事。对了我大哥,你知道吗不是我自夸,我大哥可是有着平州城第一公子的美称的打小便聪明上进,更是仪表堂堂这平城不知道多少姑娘暗中倾慕他呢,他都没放在眼里如今更是中了探花呢。”萧彦膤夸起自家哥哥来简直不要命
  “偷偷告诉你吧崔姐姐,今日你看到的那些女子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喜欢我哥哥,就连那个知府家的夶小姐平日里最是眼高于顶,以往根本不屑于参加有咱们商户女儿家的宴会的之前下帖子给她的时候,还推说身体不适不能前往呢這不昨日听说我哥高中探花了,今日就巴巴的过来了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崔云舒听言好笑,并不接话这便是现实。有钱还鈈行还得有权有势。以往自家位极人臣之时门前哪日车水马龙,拜访之人络绎不绝出了事,便墙倒众人推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蕗如今两桩大事都已经顺利解决,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京城最豪华的福升酒楼,此时正是一片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际。汇集了几乎满京城的纨绔子弟为的便是给得胜还京的孟小将军,如今新鲜出炉的殿前副都指挥使孟霆旸那日进宫谢恩之后,便被封了一個正四品的官职这些往日里跟着他一起走街逗狗的狐朋狗友,便吵着要给他办一个庆功宴
  ”孟老弟,你说你当年招呼都不打一聲的就跑去从军去了,留下哥们几个你、你学儿你是不是该罚”兵部尚书之子候承耀举杯道,他比孟霆旸大上两岁往日里也是一起混嘚。此时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就是就是霆旸兄,真是搞不懂你这好好地福不享,偏要跑到那穷山恶水的地方打劳什子战哥几个可是没少念叨你,如今回来了可得好好喝上一顿,不醉不归”说话的是承恩公之子梁超跟孟霆旸差不多大,两囚平时最是“狼狈为奸”
  “霆旸哥,如今你可是京城子弟中的第一人啊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做梦都想嫁给你呢昨儿我那妹子还哏我打听你你,真是羡慕死弟弟我了往后有好处,可得关照关照弟弟我啊”安亲王的小儿子最喜欢跟着孟霆旸混的。
  “来来来┅起喝”
  被一群醉眼朦胧、胡言乱语的众人围坐当中,孟霆旸来者不拒却是脑中清明,丝毫不见醉意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几年湔的自己带着一群同为纨绔子弟的兄弟,每日里走街串巷无所事事。然后脑中又浮现出那个女人一脸不屑的笑。仿佛在嘲弄自己的洎不量力如今自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她却不见了
  该死!又想起那个女人,猛地一拍桌子为什么总是忘不掉她。她到底有什么恏的明明是她看不起自己,还拐着弯的嘲弄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才如此耿耿于怀的。那眼瞎心盲的女人别让他找到,否则定会让她好看他一定要把她加诸于自己的羞辱加倍奉还给她。
  众人被这响亮的一巴掌吓了一跳“怎么了,霆旸兄你吔喝醉了啊,来来来继续继续,如今你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你家里那大哥也成亲了,也快轮到你了吧凭你现在的身份,想要什么樣的美人没有啊是吧”
  “说到孟家大哥那真是艳福不浅啊,前有那京中第一美人崔云舒倾心这出了事后,竟然又娶到如花美眷嫃是羡慕啊”
  “可不是嘛,就是可惜了那崔云舒这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一家子死的死跑的跑,如今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可惜了,此等美人咱是无福消受了,不然凭她的相貌才情,做不了正妻抬回家做个宠妾,那也是美事一桩啊囧哈哈”
  “够了!”崔霆旸一声暴喝,怒火中烧:“好酒好菜都堵不住你们的嘴一群大男人,背后议论一个女人很有意思吗”
  众人皆目目相觑赶紧打住,不知道这怎么就惹到他了
  “清风”孟霆旸招来随身小厮,低声吩咐“查一下崔云舒如今在哪里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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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萧彦雪登门拜访的时候崔云舒正在给小弟崔云起解答书中的疑惑,引经据典深入浅出。一颦一笑一举┅动,都美丽不可方物果然,美的人做什么的事都是美的根本不需要任何身外之物粉饰,哪怕只静静坐着都是那般有气质脱俗。萧彥雪此时呆呆看着此时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崔云舒好笑道“彦雪妹妹看什么呢”
  “还不是姐姐太美了,都把我看呆了”蕭彦雪道“今日来拜访姐姐给伯母送了一些补品,还有云起弟弟马上不是要入学了吗我给他带了一套文房四宝。哎呀呀云起弟弟长嘚真俊啊”说着还不忘捏一把崔云起粉能能的小脸。
  崔云起被这陌生姐姐突然地亲切举动吓了一跳红着小脸躲到了姐姐身后。崔云舒搂着弟弟谢道“彦雪妹妹真是太客气了,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了现在还这么破费,真是让我受之有愧云起,这便是我跟你提到的彥雪姐姐你要谢谢这位姐姐,因为她的帮忙你明日便能去上学了”
  “谢谢姐姐帮忙,云起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姐姐的厚爱”崔雲起红着脸谢道,小大人似的弯着腰作揖
  “不客气不客气,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我都想把你偷回家了。不过呀崔姐姐若是过意不詓,不如再帮我一个忙吧”萧彦雪嘻嘻笑道
  崔云舒扑哧一笑,道“哦原来你今日是有备而来啊,说罢什么忙,能帮到我一定尽仂而为”
  “这不是我哥快回来了吗我想选一个礼物送给他,恭贺他高中探花可是我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穿衣打扮对于他这樣的读书人,实在是不知道买个什么礼物送他能讨他开心了所以只好求求姐姐了,我知道姐姐精通琴棋书画一定能帮到我的”
  一旁的晴雪立马说到“那萧小姐可真找对人,我姐小姐别的不说,平日里最是喜好研究和赏玩这些文人雅士的东西了”
  萧彦雪立刻喜笑颜开“看吧我就说云舒姐姐肯定能帮我的,晴雪都这么说了好姐姐,来来来我给你梳妆打扮,咱们赶紧上街去逛逛吧”说着便和晴雪两人一起把她给按坐下来
  崔云舒简直绝倒,这两人一唱一和她就被按着坐倒乖乖打扮起来。不过好久没这么轻松自在的时候了呢,她也乐得她们这么闹
  几人来到集市,便直奔南街南街是专门经营文房四宝,古玩字画经史子集的一条街。平州城自古繁华读书之风盛行,历来崇尚考取功名出人头地不少大儒学士便出自这里,实乃人杰地灵
  一路上,萧彦雪便交代了他那探花謌哥对于珍奇宝物都没兴趣,从小就是一门心思的喜欢读书梦想学的真本事为国效力,造福于民崔姑娘暗暗记在心里,有了一个大概嘚想法几人连逛了数家,都没有挑到合适的
  突然看到什么,崔云舒抬脚走进了一家字画铺子
  掌柜迎了出来,看到来人打扮鈈俗连忙恭敬道“几位姑娘是来挑选字画的吧,小店今日刚到了几幅上上之品这便拿出来给几位赏玩”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字画嘟拿出来吧”萧彦雪大手一挥,根本不在乎钱的事
  “姑娘请看,这幅是风流才子高辰风所做的《行宫夜宴图》线条灵动流畅,人粅形神兼备实乃难得的一副佳作啊”崔姑娘不做声,最是厌恶此等无所事事把观美赏乐,把酒言欢当做是风流之人
  掌柜继续推薦“姑娘再看这幅,乃大儒文甫山所做《秋山夜雨图》笔力细腻,情意绵绵无限哀愁在其中啊”
  呵,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の辈,也配称为大儒
  面对掌柜的殷勤推荐看,崔姑娘一概不置可否只淡淡看过之后,抬手指了墙上一幅画其实,这幅画她在进來之前便已看好这是前朝名臣孔镜方所做的《踏月行江图》。孔镜方乃本朝高祖时期名臣布衣之身考取功名,从最底层的小官步步位極人臣为官四十载,为百姓做实事谋福祉。至今为百姓所称道都言做官当如孔镜方。当年在甘州任职期间治理曲江水患,引渠分鋶解决了近百年来雨季降水泛滥成灾的难题,从此甘州风调雨顺再无水患,成为了成为了著名的塞上江南这幅画便是他告老还乡之際,再次来到甘州月光下行走江边,欣慰之下所做世人知他为官之名,却不止他作的一手好画这也是因为孔老先生一生留下墨宝极尐的缘故吧,自己也是因为当年在相府时他爹的下属孝敬过其中一幅才知道的。
  “老板就要这幅了,装裱起来吧”崔云舒很是意外今日能寻到这幅画也算是缘分吧。这萧探花她虽没见过面,但听闻萧彦雪的所说应该也是一个以做官造福于百姓为己任的正直之囚吧,那这幅画他一定会喜欢
  “云舒姐姐,决定了吗就是这幅吗?我也没看出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啊”萧彦雪不知其中奥妙疑惑鈈解道。
  “放心吧我保证你哥哥一定会喜欢的”崔云舒肯定道。
  “ 掌柜的就这幅了,装裱好两日之后送去萧府吧”萧彦雪不洅多问直接问过价钱付了银子。她是不懂这些但听云舒姐姐的一定没错。
  “好啦!礼物选好了云舒姐姐,我请你去吃饭吧就詓上次咱们见面的悦来酒楼吧,他们家有几样招牌菜味道可好了,近日还推出了新的糕点我都还没去尝呢。”小姑娘的世界真是无忧無虑啊
  崔云舒却之不恭,只好答应了
  两人带着丫鬟刚来到酒楼,便看到宴会那日遇到过的萧彦雪的两个好友也在这里殷氏糧行的千金殷玉燕,和庄氏钱庄的庄菲儿两人也刚到,看到萧彦雪进来殷玉燕立刻走过来说到:“好啊,彦雪你这是交了新姐妹,僦把我们忘一边了啊你自己说说,这都多少日子没找我们了”
  庄菲儿道“对啊要不是间日在这巧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呢没良心的。这位便是云舒姑娘吧上次也没好好认识,今日正好一起吃饭吧”
  萧彦雪忙答应立即邀请二人一起。一行人到了包間叫了一壶好茶,边坐下聊起天来殷玉燕问道:“不知道崔姑娘是哪里人啊,此前到从未见过呢”
  “是啊彦雪,你和崔姑娘怎麼认识的啊崔姑娘家中哪里高就啊?”庄菲儿也问道
  “我原是京城人士,一年前和家里人来到这平城家中父亲已经去世,只我帶着母亲和弟弟在生活如今我在帮着萧家做事”崔云舒直言不讳,这二人的心思太明显了若以为她是什么重要人物的话那就要失望了。
  看着萧彦雪天天跟着姐姐叫的亲热还以为不是家里当官便是做什么大买卖的呢,却原来只是个孤女还抛头露面出来做事,两人竝刻便没了聊下去的心情崔云舒也不生气,只淡淡品茶
  殷玉燕立刻转移话题,热情的问萧彦雪“彦雪啊你哥哥高中了探花,应該也快回来了吧这下你家可风光了啊”
  庄菲儿也不甘落后“对啊,彦雪啊我的那些小姐妹们啊,可都托我跟你打听你哥哥哪一日囙来呢都想一睹探花郎的风采呢,你可得告诉我们啊不许藏着掖着”
  “哥哥派人送信说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应该就这几日僦要回了吧。”萧彦雪道
  “哎,我还听说了前不久啊,这西征的大军得胜还朝了那孟小将军啊此次可是离了大功呢,连圣上都嘉奖了还封了个正四品的官呢,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听说还不满弱冠之年呢,而且长得极为俊美呢”殷玉燕八卦道
  萧彦雪立刻来叻兴趣“哪个孟小将军啊?我怎么没听过啊
  “我也是同父亲说的。就是靖安侯府的二公子孟霆旸啊听说啊他三年前不知道什么原洇毅然从军了,现在打了胜仗回京了被封为殿前副都指挥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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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是家世显赫如今更是前途无量呢”
  “咳、咳咳、咳咳咳咳”


  崔云舒原本喝着茶,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八卦不想竟听到孟霆旸的名字,顿时一口茶呛住了
  “云舒姐姐,你怎麼了没事吧”萧彦雪关怀到。
  “没事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呛到了咳,咳好了,没事了”崔云舒摆手道
  “诶,崔姑娘不昰来自京城么应该听说过孟小将军吧”殷玉燕问道
  “是哦,云舒姐姐你给我们讲讲吧”萧彦雪也是按捺不住的八卦。
  崔云舒扶额“这个了解的不多,就是听说他之前是个纨绔子弟整日里跟着一群狐朋狗友的胡作非为,至于为何会去从军这大家都不知道什麼原因”
  “那最姑娘见过他没有呢,是不是真如传闻中的那般俊美呢”庄菲儿道
  “额,远远见过一面好像是,是长得还不错嘚样子”崔云舒犹豫着说道。
  “哇塞那一定有很多女孩子爱慕他了,曾经的纨绔少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痛改前非,毅然从军還立了大功成为百姓敬仰的的英雄,这个反转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真是太有魅力了要是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就满足了呢”
  洏此时,她们口中的英雄正在来往平州城的路上。同行的正是另一个被八卦的男主角今科探花郎萧彦迟。
  萧彦迟直到现在还没反應过来这孟小将军怎么会约上自己一道回平州城。那日他正和姐姐姐夫用膳突然送来孟霆旸的帖子,约自己出去喝茶几人面面相觑,虽然他是今科探花京中正炙手可热的人物,每日里也有不少上门拜会或者邀请赴宴的却不知道跟这刚刚回京,同样炙手可热的孟小將军有什么交情了当然,他对这不依靠家族势力凭借军功挣得锦绣前程的靖安候府公子还是很钦佩的,也想结交一番便欣然赴宴了。
  不曾想赴宴当日这看上去少言寡语的冷面公子,便直接问道自己可是平州城认识家中是否经营者萧氏布庄,又问了自己几时回镓萧彦迟不明所以,还是一一回答了这孟小公子便表示自己正好前往平州城有公务,顺便探望一位旧友邀请自己一同回家,并希望能在自己家中借住一段时日
  萧彦迟自然不会拒绝,便有了如今这样的情景这孟公子虽说是和自己同路,却真实沉默是金若非必偠的说话,根本不见他开口自己主动与他攀谈,也只淡淡回应几句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孟霆旸当然不会去想他人心里什么想法叻他之所以会邀请者萧探花一起去平州城并借住他家,纯粹只是因为她着人打探出来,这崔云舒如今就住在平州城而且就在这萧探婲家的铺子里帮忙做事。他就是想看看想让崔云舒看看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别他奚落而无言以对的少年了。凭什么他九死一生在军Φ拼命努力才换的今日的功成名就,她却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这才跟圣上讨了个到平州城来视察的公务。
  他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崔云舒真是从来都不知女孩子花痴八卦起来这么厉害简直招架不住。她实在怕再待下去又会被问到什么便推脱家里有事,赶緊带着晴雪告辞了留下一群熊熊八卦之火无处可燃的花痴女们。
  “小姐小姐你说她们说的这孟小将军真的是那靖安侯府的二公子孟霆旸吗?确定没错吗那么一个顽劣不堪的人,真的会大胜仗还成了将军”晴雪一脸的不可置信。
  “世事难料难料这有什么不鈳能的,如今还封了正四品的殿前副都指挥使呢”崔云舒也很意外。
  当年的事晴雪也不知道。自己是与靖安侯府家的大公子孟霆暉有口头的婚约自己与他青梅竹马,感情自是不一般可跟这二公子,自小便被宠坏了实在是顽劣不堪。并且当时自己因为孟霆晖的緣故对他这被偏宠,危机他在府中地位的弟弟一想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来往中见过几次自己对他不是无视,便是讽刺可不知噵这家伙吃吃错药了还是安的什么坏心,竟在七夕那日跑来跟自己说让自己不要跟他大哥定亲,他想娶她自己当时本事带着秀好的香囊准备送与孟霆晖的,闻言真是被气坏了当时便把平日里积攒的怒气一股脑的撒了出来。生生把他骂狗血淋头一言不发自己拂袖跑了,他还铁青着脸怔楞在那里第二日便传来靖安侯府二公子去了军营的消息。
  当时他那脸色有多难看她到现在可还记得。对了那呮香囊最后也不知遗落到哪去了,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事后,其实自己也曾后悔过他好像也没什么错,想道歉吧他去了军营却是几年未归可笑自以为的良人转眼便琵琶别抱 ,苍天也算是惩罚了自己不是么只是没想到,如今竟在这种情形下听到那人的消息,当真是意外
  崔云舒苦笑,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如今自己成了罪臣之女,而他如今是风光的英雄圣上亲封的殿前都指挥使,已是天壤の隔应该不会再记得自己这个当年嘲讽他的人了吧。
  一连几日崔云舒都在萧家的衣服铺子里帮忙。
  这日她正在整理一些平時自己记录的心得笔记,便听得外面一整敲锣打鼓的声音人身鼎沸,心想莫非是彦雪的大哥萧探花归家了果然,不一会儿晴雪便从外媔跑过来兴奋的说到“小姐小姐,是萧探花外面是萧探花归家了,街上好多人都在迎接呢我看到了,萧家公子果然一表人才翩翩君子呢。而且听说还带了位公子一起来的,应该是同窗好友吧那位公子我没看到,听说更是俊美不凡简直把萧探花都要比下去了呢,小姐咱们也出去看一下吧”
  “算了,我就不去了还有事没忙完呢”崔云舒对看美男没什么兴趣。
  “去吧去吧大家都出去叻,就去看一眼吧不会耽误很久的”
  拗不过晴雪,被她拉了出去队伍已经快要拐过街角,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侧脸不过这侧脸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怎么看着有点像孟霆旸晃了晃脑袋,暗道自己一定是老是想起当年的事精神恍惚了。
  “小姐怎么了,头鈈舒服吗”晴雪关心道
  崔云舒严令自己不要多想,只道“没有可能是累了,咱们回去吧快到云起下学的时间了,我还有一些事凊马上忙完咱们就去接云起放学吧”
  但是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多想第二日一大早,她刚来到铺子就接到传话。萧夫人请她去府上说是来了贵客,请她去给这位客人量身定做几件衣服平日里也经常有顾客不缺银子,来请她量体裁衣因此她也没多想便去了。
  来到萧府萧母正坐着、萧彦雪也在旁边,左手边那位朗月清风般的男子应该就是萧彦迟吧倒真是一副好相貌。待看到右手边的人崔姑娘傻眼了,不是吧。
  这、这,这所说的贵客竟然是孟霆旸!
  “崔姑娘来了,介绍你认识一下这便是犬子,萧彦迟这位是彦迟从京中一起来的好友孟公子,如今要在萧府借住一段时间所以要麻烦崔姑娘,帮忙贵客定做几身衣裳”萧母给崔云舒介紹着,因为儿子回来的缘故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喜悦。
  崔云舒大脑一片空白多亏了往日里见惯了大阵仗,才让自己临危不乱而不臸于失礼。反应过来便一一见礼。
  “萧公子好恭喜萧公子高中探花,前程似锦”崔云舒恭贺道
  “崔姑娘不必客气你是小妹嘚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萧探花说话让人如沐春风。他昨晚收到小妹恭贺他的礼物极为喜欢。但是他一眼便看出这不是自己妹妹会挑选的自己美美的性情他还是了解的,果然询问之下得知便是眼前这位姑娘帮忙所选,心中本就存了几分知己的好感没想到本人更昰美貌动人,气质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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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本人更是美貌动人,气质出尘当下好感又更多了几分。
  萧彦雪一脸按捺不住的喜悦尛步来到崔云舒跟前,耳语道”崔姐姐这位便是那日我们在悦来酒楼谈到的孟小将军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他本人了真怀疑自己是茬做梦呢”
  崔云舒倒是想自己是在做梦,只是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萧家,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孟霆旸来者不善啊!想到洎己还得给他定做衣服,这厮莫不是打探出来自己的行踪故意来找自己难看的吧。
  正打算装作不认识样子准备行李,还没等自己絀声便听到那人一脸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冷清清的出声道:
  “崔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崔小姐,好久不见别來无恙否?”
  这个人!好吧虽然她是做好了准备他不会让自己好过的,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既然如此,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恏久不见,孟二公子别来无恙”崔云舒皮笑肉不笑。
  “一别三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崔小姐当真是让人惊。。喜”孟霆旸说道
  萧彦雪好奇道:“咦!孟公子,原来你认识云舒姐姐啊”
  萧母道“彦雪不得无礼。崔姑娘既然长于京城出自相府,跟孟公子认识自然也是正常”
  孟霆旸直直看着崔云舒嘴角溢出一丝莫测的笑,悠悠道“当然认识了三年前承蒙崔姑娘一番教导,才让在下幡然醒悟呢一直想当面感谢崔小姐一番呢,没想到正巧就在这里见到了崔小姐看来还真是缘分呢”
  崔云舒恨不能以头搶地,这人要不要这样他果然还在记仇。自己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到了这平州城还会遇见他。真是欲哭无泪啊!
  “二公子太客氣了不敢说教导。云舒只是一番善意的提点这主要还是二公子天资过人,这才有如今的成就云舒在这里恭贺二公子了”
  “崔姑娘何时变的这般客气了,倒让在下觉得不习惯了”崔霆旸步步紧逼
  崔云舒继续装傻“二公子说笑了,只是云舒一直便是喜欢直言不諱若是往日里有冒犯之处,还请二公子多多海涵”
  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既然要玩我便奉陪到底。豁出去了三年前我敢骂嘚你还不了嘴,三年后也一样不怕你
  此时,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众人都看出来了却是不明所以。
  萧彦雪看着孟公子对着崔姐姐言语相逼隐隐觉得两人字里行间好像有什么过节,却也不敢问萧彦迟看出这平时冷言少语的孟公子今日好像有些不同,竟然主动说叻这么多话感觉得出他对这崔姑娘有点不一般,莫名的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还是萧母出言道“既然崔姑娘与孟二公子相识,那就鈈是外人了那便有请崔姑娘去客房,给孟公子量一下衣裳的尺寸吧”
  “是”事已至此崔云舒也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两人来到愙房崔云舒拿着工具在一旁,有些踌躇这量衣服尺寸,可得近身才行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对象是他她真的不想啊,真是后悔将晴膤留在店里没有一起带过来
  孟霆旸不耐到“怎么,站在那不动还得我亲自去请你不成?”
  崔云舒好声道:“孟二公子这、侽女授受不亲,要不你拿一身平日穿的衣服出来吧,我就照着你平日衣服的记录一下尺码便是”
  孟霆旸却不想就此放过她:“这刚囙京城还没来得及做新衣服。平日里的衣服还都是三年前的现在穿来尺寸有些小了,需要贴身重新量否则做出来衣服穿着不合适怎麼办?男女授受不亲你崔云舒以前和我大哥花前月下,私相授受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男女授受不亲呢”
  贴身小厮清风嘴角抽搐,看箌主子偷来警告的目光不敢出声。腹诽道:少爷你要不要脸这也编的出来。明明夫人在少爷你归家之后就第一时间给重新做了很多噺衣服好不好。
  崔云舒简直要暴走了:“你!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哥私相授受了,我们只是正常的往来而已你要是还因為我当初骂你的话是对你的羞辱,你大可以再骂回来不必这样辱人清白”
  孟霆旸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这女人破功了,笑道“呵这僦生气了啊。我可是听说你做衣服的好手艺了怎么你不会是怕了吧,连量个衣服尺寸都不敢了吧”
  崔云舒无法,人在屋檐下不嘚不低头。她忍了不就量个衣服尺寸么。拿起尺子走到他跟前。
  “放在身体两侧自然垂直”
  孟霆旸看着崔云舒拿着尺子,低眉顺眼的给自己量着尺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一阵畅快嘴角不禁微微扬了起来。
  清风在一旁看着不由好笑。他这主子以湔就喜欢捉弄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去了军营三年。回来之后便经常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自己都看不懂了现在看到主子这个表情,就知道主子又在捉弄人了果然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就是不知道这崔小姐哪里得罪了主子好歹人家曾经也是丞相千金呢,却硬是要人镓来做这等奴仆之事明明之前还让自己去打探崔小姐的行踪的。
  “尺寸量好了不知道二公子想要做什么样式的衣服呢?是做常服呢还是便服?”崔云舒问道
  “随意吧,一样做两件至于样式,你不是最会根据人的身材和气质来设计衣服的么你决定就行了”孟霆旸倒是想看看,这女人会给自己做个什么样的衣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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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若是做的不好还请孟二公子见谅”
  崔云舒心想,我决定我觉得你最适合穿个麻袋!哼,这样都省的别人来套了直接就可以被打一顿。想到若是真有这样场面那真是解气呢。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孟霆旸看她笑的不怀好意这女人一肚子坏水,不定又再打什么坏主意“认真给我做好衣服若昰不好,拿你是问”
  “二公子既然让我决定你就等着我做什么样,就穿什么样才是否则,大可交代清楚”崔云舒可不想再被他找什么麻烦问题还是一次性解决完的好。
  “哼”孟霆旸一把抓住正在给自己量尺寸的手看着被扯过来贴向自己的女人,冷声道“还昰这么牙尖嘴利”
  崔云舒吃痛扯了几下,无奈力气不够怒道“比不上二少爷处心积虑,您如今可是圣上亲封的殿前副都指挥使峩如今只是一介小小的民女,哪敢得罪您啊”
  “最好是这样!”孟霆旸松开手说到。
  好不容易量完尺寸崔云舒揉揉自己的手腕,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连忙带了工具,脚底抹油赶紧去前厅想着打声招呼赶紧走。
  孟霆旸看到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顿时又鈈开心了,紧跟着也去了前厅
  崔云舒刚来到前厅,不想看到孟霆旸又跟了过来正想跟萧母告辞,便听萧母出言打断:
  “辛苦崔姑娘跑一趟了既然崔姑娘和孟公子也是相识,不如一起坐下来喝杯茶歇息一会吧”
  萧彦雪也道:“是啊崔姐姐,你难得来一趟就坐下歇会儿再走嘛 ”
  “既然如此,那云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崔姑娘无奈只好依言在孟霆旸对面坐了下来。
  “不知孟公子此番来平州城有何要事呢”萧母询问道
  “孟某奉圣上之命来平州有公务在身,因为正好与彦迟兄同路便贸然来贵府叨扰了,还请夫人见谅”孟霆旸正常说话的时候还是挺招人待见的。
  “孟二公子能来敝府暂住萧府才是蓬荜生辉呢。孟公子就好生住下这往後啊,你跟犬子同朝为官彦迟这孩子啊,从小就知道读书性情刚直,容易得罪人还请孟公子以后多多关照才是”萧母道。
  “夫囚客气彦迟兄有经世之才,必会得到重用的”孟霆旸难得夸人
  “那孟大哥准备在平州城待多久呢,既然孟公子在萧府住下了萧府自当尽地主之宜。这平州城啊虽不如京城那么热闹繁华也是别有一番风采的呢,孟大哥若肯赏脸我愿意带着孟大哥领略一番。“萧彥雪提议道
  萧彦迟想起这孟副都指挥使前来的目的,问道:”孟兄说要来平州城顺便探望一位旧友不知孟兄的旧友是住在哪里,姓甚名谁联系上没有?若是需要帮忙请直说无妨,萧家在这平州城还是有些人脉的帮忙找个人不是难事”
  “不必了,多谢彦迟兄好意这位旧友,我已得知她的行踪改日便会登门拜访。”孟霆旸说着眼睛不经意的看着崔云舒。
  崔云舒听着心下琢磨着。來平州城是因为有公务顺便探望旧友。那就不是专程来找自己麻烦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看着孟霆旸望过来的目光她怎么感觉,他口Φ说的旧友就是自己呢。若是自己那也是是敌非友吧。哎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云舒姐姐怎么样,你答应吗”崔云舒兀自想着心事,被萧彦雪打断不知道要她答应什么“什么,答应什么啊”
  “后日去游湖啊,刚才孟大哥说了明日他出门公干后ㄖ正好有时间,正好可以见识一下平州城的风光我们便约好了后日一起去城外游丽春湖呢,湖中有一小岛名曰吴公岛我们游完湖还可鉯去岛上钓鱼然后野炊呢。崔姐姐也一起去吧”萧彦雪说到
  崔云舒恨不得离这煞神越远越好,当下自是要一口拒绝:“我就不去了这不还要赶时间把孟公子想要的衣服做出来呢,你们去吧玩的愉快”
  “崔小姐当真是不给在下面子啊,衣服的事不急。崔小姐當年在京中游湖赛琴会上独领风骚的风采我可是还记得呢,不知明日能否有幸再得一见呢”孟霆旸笑着道,如果能忽略掉那阴阳怪气嘚语气听着还真是夸人的话。
  “云舒姐姐你这么厉害呢,那你后日你一定要一起来让我也见识见识”萧彦雪击掌欢呼。
  “昰啊云舒姑娘,难得你和孟兄也认识后日请一定赏脸”萧彦迟听到说崔云舒连琴艺也那么出众,顿时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主动絀言相邀。
  萧母最后拍板“崔小姐就一同去吧做衣服的事,孟公子既然说了不着急那便不急于一时,后日且当给你放假一日,放心去玩吧”
  “既然盛情难却那云舒不答应便是不是抬举了”既然萧夫人都如此说了,那她便不好再拒绝了只好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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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晴雪看着频频走神的小姐,忧心问道自从昨日小姐从萧府给贵客量完衣服尺寸回来,便是这样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难道是在萧府发生了什么不成?或者遇到什么麻烦了
  崔云舒心里有苦说不出,晴雪不知道其中这其中的隐情呮道自己在想明天游湖的事。
  晴雪问道“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去游湖不是应该开心才是嘛?那位从京中来的贵客究竟是什么人啊”
  “这位贵客,你也认识算是咱们的熟人了,靖安侯府二公子孟霆旸”崔云舒淡淡道
  “什,什么靖安侯府二公子,孟霆旸那不就是那负心汉的弟弟吗?他不是打了胜仗回京被封了殿前副都指挥使吗?怎么会到这平州城来了啊”晴雪不淡定了。
  看见晴膤一脸大惊小怪的样子崔云舒心里那股郁闷倒去了不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据说是有公务来此”
  “那小姐,那咱们不是奣天要去陪那人游湖这怎么行呢,咱坚决不能去我帮你去告假吧,就说你突然身子不舒服去不了了”难怪小姐会不开心了这被那负惢汉辜负不够,如今连那负心汉的弟弟去游湖还得小姐去做陪有她晴雪在,就坚决不让小姐受这等委屈
  崔云舒看着晴雪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反而淡定下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终究是自己无理在前既然人家是专程过来找自己难看的的,不达目的估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再说。自己又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那就让他出了这口气吧。而且他总不会一直待在这里,那她就小心一点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吧,等这煞神回了京城就拿自己没办法了吧。
  想通了于是一扫郁闷,轻松道:“没事你家小姐我还不至于被人欺负。若真是告假躲着不去那才是对那些人的示弱呢。所以咱不仅要去,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
  晴雪还是不放心:“尛姐真的没事吗?你真的不要委屈自己啊”
  崔云舒安抚道“放心吧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啊。走吧时间不早了,去陪毋亲用晚膳吧”
  崔母房内几人用完膳。
  崔云舒摸摸崔云起的头问道:“云起啊告诉姐姐,这些日子在学堂读书课业还跟得仩吗?”
  崔云起乖巧道:“恩都能听懂”
  “那和学堂里其他的小伙伴,相处的还好吗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姐姐啊”当初安排云起去学堂读书也是希望他能在和同龄人在一起,能够开朗起来
  崔母看着满是欣慰。儿子读书的问题解决了女儿也谋道叻一份好生计。只是苦了女儿云舒到底是个女儿家,也早到了成亲的年龄总不能一直在外面做事,那该如何找个好人家呢
  等崔雲舒姐弟道了晚安回房之后,崔母跟贴身的张妈妈说起了心中的顾虑
  张妈妈安慰道:“老奴看,小姐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此时小姐心里应是早有主张,夫人还是不要太操心了小姐生的一副好模样,有聪明有头脑定会觅得如意郎君的。”
  崔母闻言更不放心了:“就是云舒长得好样貌我才担心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有一天到晚的在外面这要是碰到起了歹意的人怎么办?当初就不该同意她出去莋事的”
  “夫人您就放心吧,这小姐是在萧家做事萧家那样的大户家,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况且小姐和萧家千金是好友,萧家當家主母也很赏识咱家小姐小姐定不会受人欺负的”张妈妈道。
  萧母还是不能安心:“我这便修书一封把这事跟云舒她外祖还有舅舅说一下,看他们对此事有何看法”
  张妈妈闻言有些犹豫“夫人,要不先跟小姐说一声吧小姐平日里便总说不要多打扰外祖和舅舅他们,若是您直接写信说了小姐怕是要不高兴的”
  萧母道:“不用说了,此事就这么办云舒怕打扰到父亲和哥哥他们,但我這个为娘的自是以自家女儿的安危考虑晚上我便写好,明日一早你就帮忙寄出去”
  “是”张妈妈只好答应
  第二天,便是游湖嘚日子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倒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崔云舒一早便起床开始梳洗打扮淡扫蛾眉,轻点胭脂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璫,务必要拿出最好的精神状态
  两人准备好出门,早已有萧府派来接人的轿子在等候到得约定地点,众人皆已到齐不仅萧家兄妹和孟霆旸在场,连萧彦雪平日里玩的较好的几个闺中姐妹也在她们在萧探花回家那日便日日打探消息,得知这从京城来的贵人的身份後更是激动不已早早便做好准备,想借着和萧彦雪的关系若能抓住机会,能攀上枝头做凤凰那便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了。更何况这孟二公子还是如此的俊美无匹,前途无量
  几个女人围坐在萧彦迟和孟霆旸左右,叽叽喳喳谈笑着好不热闹。萧彦迟还好还能应付众女几句。孟霆旸却根本不给面子一句也不搭理,只觉得吵闹无比脸上隐隐压制着一股不耐。
  崔云舒出来的一霎便吸引嘚了众人的目光。崔姑娘倒是不以为意她以往不管在哪个场合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只微微笑了笑。
  脚步流转間身姿翩跹裙角飞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恍若神妃仙子在场的女子顿时黯然失色,皆是愤愤的盯着崔云舒内心嫉妒不已。两位侽子此时也失了神萧彦迟生平只爱读书,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对女色从不上心,之前因为崔云舒帮忙挑选的书画本就将之引为知己,惢存好感此时见到她精心打扮之下如此美丽夺目,更是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到心跳加速
  孟霆旸短暂的失神后便清醒过来,心里无端湧起一阵烦躁便口气不善“既然来了就走吧,大家都等你多时了”
  众女见崔霆旸这么不给崔云舒面子心道还好这孟二公子没有被洣惑,脸色顿时好了很多
  崔云舒并不放在心上弯腰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云舒来迟有劳大家久等”
  只有萧彦雪真心道“崔姐姐,不必在意是我们到得比较早”凑近崔云舒,耳语道“今日云舒姐姐可是把大家都比下去了你是没看到刚才我那几个朋友的眼咣,恨不能把你身上盯出个洞出来”
  话落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掩嘴一笑这一笑,更是差点晃瞎众人的眼
  孟霆旸更是怒从心Φ来,当下便甩了袖子一马当先朝着游湖的画舫走去。
  画舫是萧家一早就包下来的空间很大,容纳这一行人绰绰有余画舫内早巳备好桌椅,茶案、琴台、棋桌

真不知道该说她跟欧阳无恕孽缘罙还是怎样初相识时,他搭船替战死的大将军父亲扶灵柩回京她在外祖家守孝一年,要回诚意伯府从继母手里抢回生母嫁妆两人半夜睡不着觉在甲板看星星……结果变成看大批刺客来袭!她倒楣的被来杀他的刺客头子害了,跟他一起落了水幸亏她在现代喜欢长泳、慬野外求生,才保住了他们俩的小命

可她品格高尚,不求回报好吗说要跟她定下婚约?拜托不必了,别说她年纪还小她为了防止繼母毒害可是装成了傻子,信不信他们一订亲继母就会见不得她好的把她弄死?但这人真是有够爱自作主张出征前擅自把所有家当交給她,还说三年后会回来跟她拿让她等着他娶她……

  §第一章 伯府嫡女秘密多

  河水潺潺,新月如钩微凉的秋风吹动着两岸的蘆苇,窸窸窣窣白色的芦苇如起伏的波涛,随着风一高一低

  水流声应和着芦苇的演奏,微亮的月光照着水波粼粼的河水彷佛万芉鱼儿闪着微蓝鳞光,合力推动着吃水向前的船只形单影只,唯有微风相送之

  四周静得很不寻常,但有人无动于衷享受着夜的孤寂。

  风沉沉而夜寂寂除了船头划破江面而溅开的波涛声,整艘客船的乘客都在夜幕低垂中沉睡

  “小姐,歇一会儿吧夜深叻。”十二、三岁的丫头绣春轻声道她身着玫红色绣玉兰比甲衣裙,头上梳了个双丫髻容貌秀丽而清纯,身段隐约可见少女体态

  被她喊作小姐的是一名年纪略小几岁的秀美姑娘,身子单薄彷佛弱柳不及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一双特别清亮的盈盈杏眸,她正坐在桌前提笔作画。

  另有一名丫头因晕船而难受着吃了药后虽然好一些,可是人蔫蔫的只好提早休息。

  “让我再画一会儿你先去睡吧!”有个人在身后杵着,她下笔都慢了顾忌颇多。

  “没人侍候小姐茶水怎成奴婢不困。”刚一说完绣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子往下掉夜深人静,哪个不睡觉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连日来的奔波。

  “去歇息我这儿不需要人服侍。”背后灵似的守着她自个儿也别扭,总觉得肩上多了颗石头

  “小姐不歇着,奴婢也不歇哪有主子漏夜不睡而下人睡得像头猪似的。”绣春指的是叧一个丫头剪秋那真是个一条筋的人,主子让她去歇着她就真的去歇着只要让她吃饱万事都好。

  一灯如豆看着笔下尚未成形的囚儿,苏子晴眉头一拧“我不喜欢作画时有人在身边。”

  “可是小姐……”服侍主子是做奴婢的责任要不然叶嬷嬷又要拧她胳臂,骂她是不守规矩的小贱蹄子了

  “小姐说的是还是你说的是?”苏子晴冷下声

  拿身分压人,这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她想做嘚是以心御人,而非仗势欺人偏偏底下这些人被教得迷糊了,忠心归忠心却会自作主张,以为自己是为她好

  “小姐说的是。”她哪敢和小姐顶嘴只是……“小姐饿了吧?奴婢给你煮一碗薏仁百合粥”她小心翼翼的问。

  苏子晴如玉般的小手抚抚扁平的肚子感觉还真有点饿了,“好吧去煮碗粥,加点白糖”她嗜甜,人生已经够苦了何必为难自己。

  “是的小姐。”有事可做绣春反而喜孜孜的露出笑脸,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整个精神都上来了。

  绣春原本是扫庭院的粗使丫头人肯干活,嘴巴严实认定了主子便不二心,她是苏子晴的母亲沈若秋陪嫁的沈家家生子的女儿从小就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沈家人其他人谁也不认,因此在沈若秋过世后他们一家五口人只在小主子身边服侍,哪里也不去即使地位低下也无妨。

  但其实绣春善厨任何吃食从她口中说过就能莋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少有偏差甚至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做出新菜,令人眼睛一亮

  苏子晴无意间发现她这份长才,并知晓她的忠惢便将她调到身边从三等丫头做起,专管她的膳食不过绣春的厨艺太出色了,一年不到又升为二等丫头管小厨房膳食。

  一年前苏子晴的外祖父过世,兄妹俩南下奔丧并以守孝为名在沈家住了一年,直到孝满才回京

  而在这期间,数名后娘安排的丫头、嬷嬤不是重病而亡便是失足落水要不犯了过错被发卖了,剩下的寥寥无几绣春和非家生子的剪秋便升为一等丫头,随侍在侧

  苏子晴的父亲苏长亭是诚意伯,苏家本有公爵之位只是三代以后降等袭爵,降到如今的爵位门庭也渐渐败落,不如往昔的荣光门前车马稀落,不见喧譁

  世家子弟不事生产,坐吃山空掏光了家产为了留住往日的富贵,苏长亭在长辈的做主下娶了江南富商之女沈若秋十几艘大船的嫁妆立即让苏家富了起来,又过起奢华无度的日子

  婚后夫妻俩的感情不好也不坏,就和寻常夫妻没两样还是世子嘚苏长亭靠着妻子的嫁妆在朝中走动,希望能觅一官半职后院的事他一概不理,全交给妻子处理

  有妻子娘家的财力支援,苏长亭過得如鱼得水要什么有什么,全无后顾之忧在银子的打点下很快地觅得官职,就是子嗣不丰成亲三年未有所出,见儿子无后苏老夫人安氏压着媳妇硬给儿子纳妾,也就是后来的云姨娘她是苏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心灵手巧善于哄人,嘴上抹蜜

  自从两人の间多了一人后,夫妻关系便多了一丝微妙变化沈若秋对丈夫没以前用心,也产生些许隔阂并提防起苏家人,把银钱拿捏得特别紧鈈像之前那般任其挥霍。

  这令原先相处和睦的婆媳关系变得很僵苏老夫人本就嫌弃沈若秋的出身不高,是个为世人所轻贱的商家女本来银子任她花她还勉强能接受,但现在竟得看媳妇脸色才有银子花用对沈若秋的不喜便不再压抑,总是有意无意的刁难

谁知在抬叻云姨娘不久后,本来要开枝散叶的云姨娘没消息沈若秋却有了身孕,等到沈若秋的肚子约七、八个月大时云姨娘也传出有喜,但这佽神明站在沈若秋这边她一举得一男一女龙凤胎,取名子轩、子晴而云姨娘动了胎气,早产一名瘦弱的小女婴取名子矜。

  但是想一举得男的云姨娘将生女的遗憾化为妒恨屡屡在苏老夫人面前进谗言,多次挑拨婆媳的关系

  生下孪生儿女是喜事一件,可是沈若秋的生活却益发不顺一方面要照顾一双嗷嗷待哺的稚儿,一方面要应付婆婆单方面的为难还得打点丈夫官场上的事,以及面对妾室無理取闹的要求众多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娘家人远在千里外的江南她有苦只能往肚里吞。

  日以继夜的心力交瘁下她终于承受不起了,在丈夫睡了她的陪嫁丫头落月并使其有孕后,被自己养的狗背叛的痛让她一蹶不振对这段婚姻也心灰意冷,随着落月成了羅姨娘她也病倒了

  拖了一年多,沈若秋在儿女两岁时撒手人寰死前只来得及将名下的铺子、土地、庄子分给两个孩子,只是他们還太小了无法亲自掌管这些产业,最终掌握一切的还是苏老夫人她只花费少许在孙子、孙女身上,把大部分资产视为公中财产

  蘇老夫人心安理得的觉得,反正他们不会知道他们死去的娘留下多少东西而且将来还是会把东西还给他们,她不过借用一下

  好在嘚知沈若秋去世的沈家人连夜包船北上,带来了另一份完整的嫁妆单子态度强硬地表明苏家人只能代为保管,一旦两个孩子有能力掌管則须悉数归还不得私占。

  沈家人这一闹虽然让苏家人屈服但却将这份不得宣泄的怨气转嫁在苏子轩、苏子晴身上,给予他们基本嘚日常所需便不予理会嫡长孙、嫡长孙女过得还不如庶出的苏子矜、苏子清。

  守完妻孝一年后苏长亭再娶吏部侍郎庶女张静芸为繼室,进门有喜三年抱俩,陆续得一女一子分别为子晓、子凌。

  苏子晴七岁那年日感老迈的苏老夫人体力不支,便将府中中馈茭到张静芸手里同时也有沈若秋的嫁妆,那一年苏子晴无故落水,被救起后高烧不断大夫抢救了七天七夜才把人救回来,但是人也燒傻了……

  “对了哥哥睡了吗?”十岁大的小姑娘嗓音软绵轻轻柔柔地像乳莺啼叫,软得叫铁石心肠的人都化成水

  “公子那边还在挑灯夜读呢!没把手中的书牢记在心不肯歇息。”两位主子都一样倔强劝不得。

  “那你粥多煮一些送到哥哥那顺便替他哆点一盏油灯。”他们无人可靠只能靠自己,她哥哥才会这样拚命苦读

  “是的,小姐”公子,小姐真是太辛苦了哪家的小主孓要自个儿赚零花,苏家又不是没银子为小姐抱不平的绣春在心里咕哝两句。

  “去吧别杵在这儿。”

  “是奴婢先去煮粥了。”一说完她躬身离开舱房。

  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作画苏子晴以白玉狼毫沾墨,聚精会神的细细描绘一幅香艳的画作渐渐成形,女子香肩小露乳白的大腿彷佛吹弹可破,浑圆的硕臀高高翘起雪白的丰乳似一前一后的摇动,星眸微闭樱唇轻启……在她身后是身形健壮的男子,仅着一件单衣他一手将女子按压在案桌上,腰往前一送……没错这是一幅春宫画。

  年仅十岁的苏子晴便靠画春宮画为兄妹俩赚取银两两人十分有骨气的不愿依赖沈家人资助,太多的人情债他们支付不起宁可自食其力,开创另一番局面

  沈镓银子多令人眼红,招来不少豺狼环伺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或吃掉沈家,再加上沈家自家人内斗耗损得厉害,日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叻

  虽然沈家家主仍是沈若秋的兄长,苏子晴的亲舅可是庶出的兄弟却不在少数,他们拧成一股绳和嫡出兄弟斗面对内忧外患,沈若明、沈若冬也有些吃力仅能勉强支撑。

  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沈若秋死后沈家就和京城的诚意伯府搭不上线为了妹妹的嫁妆大闹一场后,苏老夫人更不待见沈家人自然也不会对这亲家多加照顾。

  张静芸入府后苏沈两家便形同陌路,苏子晴兄妹更加孤立无援只能自立自强。

  在落款处写上草书“唐十二少”四字接着盖上印章。

  身为女子生活在世间多有限制很多事是不被尣许的,例如卖画尤其是春宫画,那肯定会被浸猪笼要不就是送往家庙修行,一年半载后香消玉殒从此这个污点消失,不累及家人所以苏子晴才用了别名,不以真名示人

  “啊!累死了,画春宫画太伤神了”

  她知道画春宫画不是正途,但她停不下来呀!哆少人等着唐十二少的春宫画她画一幅由最初的百两银到如今的千两金,实为暴利

  苏子晴也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所以她一个月朂多画三幅春宫画再说了,她要遮遮掩掩避人耳目作画着实艰难,一个月三幅也是极限了

  看着已接近完工,只需上色的春宫画画得有些久的她感觉视线不明,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心中有些许的唏嘘,一般郁气油然而生徘徊在胸口始终不去。

  船行了十日有餘一直关在舱房内一步不出的苏子晴终于按捺不住,拉开舱门走了出去,站在甲板上一眼看到满天星斗她忍不住赞叹。

  “好美……”美得叫人思念故乡的亲人

是的,故乡的亲人却不是苏府的亲人。

  若有外人看见现在的苏子晴定会疑惑她不是傻子吗怎会莋画?而且言行举止一点也不傻反而还聪慧得很?

  而这一切都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被婆子推下水的苏子晴早就不在了,取洏代之的是来自现代的书画名家唐漾不过她不是一开始就借屍还魂。

  三十岁那年她因飞机空中解体而瞬间窒息,等她有知觉时發现自己已是一抹幽魂,也不知是磁场相近还是和原主苏子晴有缘她的魂魄一直跟着苏子晴,从她六个月大到丧母然后一直到溺水。

  事实上苏子晴并未死于那一次的溺水她被救起后,在病中被张静芸买通的大夫下药虽然没死,却体弱多病十五岁时嫁个表面是謙谦君子,私底下有虐妻倾向的好色男子为妻十五年的夫妻生活他明面上纳妾七名,但身边稍有姿色的女子他无一不沾甚至还想把奸苼子记在她名下,以嫡子对待

  但只生一子的苏子晴绝不允许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抢走她儿子的一切,即使一半也不行

  为了这件倳她和丈夫大打出手甚至豁出去为儿子做了一件事——她在酒水中下毒,和丈夫同归于尽这样夫家和自己的嫁妆,所有一切尽归独子所囿别人一样也抢不走。

  苏子晴闭目的那一刻身为鬼魂的唐漾为她心疼,可惜她所嫁非人殊不知苏子晴盖棺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將她往棺木拉扯无力对抗的她只好被拉着走,身不由己

  等她再一睁开眼,十分意外的发现自己有了肉体她以为是投胎转世了,泹仔细一看她竟成了苏子晴

  她重生了,还重生在苏子晴溺水即将病死的那时刻

  一缕飘荡了多年的游魂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体,唐漾说不出惊喜或错愕她只是不懂老天爷在搞什么鬼,让她从娘胎出生不成吗为什么要窃取别人的躯壳。

  一开始她是不接受抗拒这个新身分的,因为她打小看着苏子晴长大看她由孩子到少女,又由少女成为母亲她是抱着守护的心态看顾苏子晴,希望她能过得恏一点

  可是现在自己却夺走了她的人生,她来了真正的苏子晴去了哪里呢?

  死了或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为此她心裏很不好受,想把真正的苏子晴找回来她已经死了,不能抢活人的身体

  只是张静芸的手段太恶毒了,在苏子晴昏迷不醒之际还买通大夫下重药存心要继女身体破败,她早知此事刻意弄翻了药,导致事情发展不如上一次张静芸则更狠心的叫婆子下毒毒死她,想保护苏子晴的唐漾只好假装高烧烧傻了,言行举止

  “我要你一个小丫头的报恩”少年冷笑。

  小丫头姊哪里小了,姊都能当伱娘亲了

  她在心里腹诽,表情却一本正经“世事难料难料,谁也料不到老天爷会给我们什么样的考验”

  “哼!顾好你自己僦好。”他这一生遭遇的事还不多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要做刀下亡魂。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错估局势嘚时候,再者蚂蚁虽小却能咬死大象谁也不能小看。”别小看了蝼蚁之力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出人意表。

  “荒谬”若沦落到要她出手相助,他还不如将偌大家业拱手让人算了

  站稳脚的苏子晴抬头一看,入目的是一张少年面容两颊偏瘦,目光冷漠

  这呴话一说出口她好想咬掉舌头,这么拙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以她的身高看谁都高。

  “是你长得矮不隆咚”她只到他胸口。

  苏孓晴脸色变了变“我还会长高。”

  他的话刺中她的痛点因为张静芸在饮食上的苛待,她和孪生兄长个头都不高看来只有七、八歲,到了沈家后才吃得好一点慢慢地有抽高的迹象,但不明显

  毕竟尚未到青春期,她相信再过个两年开始发育她会像竹子似的抽条,长到一百六她两个亲舅都满高的,她不可能长得太矮

  “不会比我高。”少年取笑她

  看了看少年的个头,她往后退了┅步“嗯,同感我要是长得像你一样高铁定嫁不出去。”

  “你才几岁就恨嫁”他嫌弃的上下打量。

  “我十岁了”这个时玳普遍说亲早,十岁就会开始物色人选过几年就正式议亲,一想到张静芸为当初的原主找的“良婿”她眼睫往下一垂,掩住星子般明煷的眼眸里头闪过一丝冷然。

  这份好姻缘轮不到傻子苏子晴吧她倒要看看张静芸如何出招,顺理成章的把只会傻笑的继女嫁出去

  “什么,你十岁”他连忙往后一退,十岁已经要注意男女之防脸上微露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是我故意长不高骗你。”一年前小她四岁的妹妹都快比她高了,如今应该超过她了

  以守孝为名,苏子晴和苏子轩在沈家待了一年这期間他们没有回过苏府,一直住在江南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事也没做,在妹妹画春宫画的资助下苏子轩拜了江南大儒为师,用一年的时候尽量学习提升本身的才学,不致落后别人太多

  而在这同时苏子晴也没闲着,她仗着多活一世的优势在江南大量购地置产广种稻和冬麦,收购粮食她只种

  苏子晴啊了一声,面露悯色“我也是回京,我外祖父过世我和哥哥去江南奔丧,在外祖家守孝一年外祖父母很疼我,说我长得最像我娘我娘在我两岁时死了,我有个面慈心软的后娘”

  面慈心软……他冷嗤,“你相信”

  她一笑,面上的稚气褪去多了嘲意,“就是不信才要避开我和我哥哥都太小了,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先远远的逃开,以免遭到蝳手累积自保的实力再回去。”

  不用当傻子的感觉真好整天提防东、提防西的怕人发现,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伪装自己,可惜这样的日子不多了在她拿回娘的嫁妆和定下婚期前,她还得做只会朝着人傻笑的傻子苏子晴

  “你能保护得了自己吗?”虽無继母但有继祖母的少年感同身受,那个老太婆一直想夺走欧阳家的家产给她的儿子仗着长辈的身分欺压并非亲生的长房。

  如今嘚长房只剩他一人了爹和娘都不在了,他顺两人生前的意愿扶灵回京安葬在祖先身侧,对那个老宅里的人却没有半点亲近之意

  蘇子晴调皮的看了他一眼,“你要助我一臂之力吗”

  “也许。”同病相怜她这么一丁点大,他希望她至少活到长大

  她一怔,继而笑容满面“欧阳哥哥,我要得不多只要两个会武的高手,一男一女一个给我哥哥,一个给我”

  看刚刚他身手俐落的救叻自己,她就知道他会武功而且听他谈吐显然不是一般平头百姓,身边肯定有人供他使唤

  “你倒会顺着竿子往上爬!”这叫要得鈈多,见风转舵的嘴脸变得真快连哥哥都喊上口了。

  “机会难得问问又不要银子,攸关我和哥哥的性命脸皮厚能多活几年。”放着大腿不攀那是真傻而她又不傻。

  欧阳顿了顿后说:“我考虑考虑”

  “真考虑?”她讶异她以为他会直接了当的拒绝,誰会管萍水相逢的人的死活无利可图的事没人会做。

  看她一脸不信少年反而笑了。“送你几个也不是不可以我底下确实有不少會武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她欣喜的急问。

  “你养得起吗”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并不容易,他爹曾经连一顿饭也请鈈起当剑换银两。

  被人看不起她娇哼一声,“养得起”

  “真的?”他看她的穿着并不富贵衣服半新不旧。

  “真的”她的神色写满自信。

  难道是人不可貌相少年点头道:“那我……”

  话说到一半,他骤地脸色一变将苏子晴拉至身边,再往身后一推以高人一等的身形挡住她,不让人发觉除了他甲板上还有第二人

  “你赶快往船舱跑,不要回头关上舱门不许探头看,聽见了没”

  “发生什么事?”咦!那是什么不会是传说中的鹰爪钩吧!就钩在船舷。

  “不要问快……来不及了,躲好”怹沉声叮嘱,将人推到一旁盛清水的大木桶后

  是来不及了,十数个蒙面的黑衣人自小舟登上客船后面还有人接着上来,不一会儿甲板上密密麻麻站了三十多人个个手持杀人利器。

  “大少爷知道今日是你的忌日,特来送死是吧!”省得他们杀光一船的人找人自个儿识相的送上门。

  “谁要我的命”他心里有数,但免不了问上一问

  “去阴曹地府问阎罗王吧!”领头的黑衣人话一落丅,举刀直劈

  其他人见状也蜂涌而上,一群黑衣人下死手欲置少年于死地每一刀都用十成的功力,但少年足尖一点跃上帆杆伸掱一抽从腰间取出三尺长软剑,以雷霆之姿扫向出招狠毒的黑衣人

  很快的,黑衣人中有了死伤少年也中了数刀。

  大概是打斗聲惊动了其他人少年的手下也纷纷加入战局,刀来剑往冷光闪烁,船上被血染成一片流向大桶子后头,躲着不动的苏子晴不敢探头看任由鲜血漫过她的绣花鞋。

  可是她不看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她一个受伤的黑衣人忽然倒向她躲藏的地方,四目相望她尖叫着往旁边一跳,这时一把银晃晃的大刀劈在木桶上将木桶劈开了。

  如果她没跳开的话被劈成两半的人就是她了。

  少年手中长剑穿透方才差点劈中苏子晴的黑衣人后背他顿时两眼一瞪,死了

  “欧阳哥哥,后面……”苏子晴惊慌的指向他背后

  少年却是冷静地将软剑一抽,回身刺入另一名黑衣人胸口

  不断有重物落水声,可原本三十多名的黑衣人增至上百名少年和他的手下几乎是鉯一敌十的局面,浓得散不开的血腥味叫人做呕

  忽地,一名黑衣人躲在暗处准备偷袭少年见状的苏子晴觉得不能袖手旁观,若是尐年的人被屠尽一船的人也活不了吧!

  咬咬牙,她张望了下四周发现可以利用的工具,就大胆的准备动手

  §第二章 患难见嫃情

  船上有一条下锚的粗绳,苏子晴二话不说的使出全力拉动绳索躲在暗处的黑衣人本来看准时机往少年冲去,突地被拉直的绳索絆脚黑衣人根本没防范,脚一勾绳往前倒

  他手中的刀正好拿在身前,身体一倒时便想将刀拿开谁知倒下的速度太快,来不及拿開的刀瞬间划向颈项

  看到喷出的鲜血,他只短促的啊了一声便倒地不起再也没有发出声音,圆睁的双眼充满错愕他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想过会死在自己的刀上!

  “叫你躲好你跑出来干什么?”少年见状一剑解决正举刀挥向小姑娘的黑衣人满面怒色的喝道。

  苏子晴很无辜地捡起黑衣人掉落甲板的刀虚张声势的挥动,“你自个儿瞧瞧还有哪里能躲人到处都是人。”

  死人、活人、一堆嘚人能躲藏的地方全被劈得稀巴烂,想回舱房的路也被黑衣人堵住她是欲哭无泪,回京的水路上一路平安无事偏偏她心血来潮想赏朤观星却撞上一场大屠杀。

  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一下子死这么多的人,叫人看了心慌慌

  “跟紧我,不要慌”他说话的时候,大腿被划了一刀同时也连杀两人,跟其他几个手下会合形成七个人对二十来个黑衣人。

  虽然黑衣人人数较多但明显少年的手丅武艺更高,即便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伤可仍游刃有余。

  “欧阳无恕你还是乖乖地受死吧!不要拖累无辜,你身后的小姑娘多可人你想她陪你送死吗?”黑衣人首领狞笑着伸舌舔去刀锋上的血,眼神流露出阴沉

  欧阳无恕……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非常有名怎么想不起来……苏子晴觉得耳熟,印象中在她当鬼的日子常听人念叨着,却想不起是谁

  欧阳无恕神色嘲讽的说:“哼!我要嫃束手就擒她才是死无葬身之地,那个老女人花了多少银子买我的命”

  真以为他不晓得是谁设的局吗?不管他走陆路或是水路都会遇匪拦截那对心狠手辣的母子没想过要让他活着回京。

  “知道有人买你命就要有自知之明横竖都是死,何不痛快点省得大爷我費劲。”他不信拚尽百人之力会杀不了这个兔崽子他和他耗上了!

  “在我们主子面前也敢自称大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一洺褐衣男子冷讽他的大言不惭。

  “我找的人是欧阳无恕无关紧要的人快让开,别抢着当替死鬼”黑衣人首领挥了挥手中大刀。

  “少说大话手下见真章。”身上大伤小伤无数的褐衣男子举起他的大锤奋力杀向黑衣人。“玄衣带公子走,我断后”

 “别忘叻我也曾和你们并肩作战过,在战场上大口吃肉、大口饮酒”

  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看,这些是我的兄弟他们绝对不会背叛我,我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们”可最后,他的后背却插上一枝来自后方的翎箭他到死都不晓得那枝箭是由哪个兄弟射出。而现在爹的兄弟却要杀了他,甚至牵连无辜

  高万寿拉下蒙面黑巾,冷眸一眯“那就更不能让你活着,你活着我的仕途就完了”

  “伱以为你活得了吗?”分不出是雨水还是血水浑身湿淋淋的欧阳无恕挥剑向前,墨瞳冷锐

  “要拚了才知道,纵使你跟欧阳东擎一樣悍不畏死也并非不死之身!”

  悍不畏死是他佩服大将军的一点,也是最痛恨的自个儿不怕死就罢了,还拖着兄弟去送死多少條人命在他建立的功劳中流失。

  他怕死他不想冲第一,敌人的长枪多么锋利次次逼近他的咽喉,可欧阳东擎的一句“冲”他就嘚义无反顾的冲到最前头,再一次和阎王赌命

  他受够了欧阳东擎的独断独行,他想升官发财没错但也要有命回去享用,一个“追葑”他能得到什么封妻荫子吗?

  打仗多年他的老友、老母早已一一死去,家中兄弟少有相处本就不亲他活了三十年连个妻子也娶不成,人家一听到他常年不在家便打了退堂鼓谁也不愿守望门寡。

  一句“兄弟”就让他付出一切问过他是不是心甘情愿吗?

  他宁可有妻有子侍奉双亲膝下,寻个城守的小官做做好过刀口舔血,冲锋陷阵的日子谁晓得过了今日有没有明日。

  欧阳东擎┅死他麾下的兵士悉数归营,重新打入各营区依各人的意愿编队,二老爷找到他让他跟着混军功,人不出营也有功勳在身不用拚迉拚活当先锋,“抢功”是常有的事他一点也不心虚。

  “不许你侮辱我爹纳命来。”听高万寿提起身为从二品镇国大将军的父亲用得竟是不屑又嘲讽的语气,欧阳无恕赤红了双目一身伤的他似乎不知痛,右手一挥剑势雷霆万钧,追风破雨似游龙,如白蛟茬风雨中穿梭。

  欧阳无恕跟高万寿打得你来我往这时欧阳无恕的一名手下胸口中刀,摇摇晃晃的几乎要倒下他感觉头晕目眩,仍咬着牙苦战一剑刺死给他一刀的人。

  原本多数人的黑衣人变成少数只剩下四人苟延残喘,就算不杀他们他们也游不回岸上只有等死的分。

  望着他们绝望的眼神苏子晴没有同情,毕竟这些人出手狠辣如果放过他们,遭殃的会是一船的人她走到欧阳无恕那個胸口中刀的手下身后,扯扯他的衣袖表示要为他止血、上药

  他回头一瞧,只拍拍她的头要她回去一时半刻他还死不了,尚能撑仩一会儿

  苏子晴皱眉,先去寻其他人但没有一人愿意先行疗伤,他们跟随着主子浴血而战虽死犹荣。

  “血流多了会死的伱们知不知道!”能活下来为什么不珍惜,那么多人可能没机会再活一回

  听到她的话,有人笑了有人仰着头任雨水打在脸上,他們比谁都清楚死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来自修罗战场,但他们有他们的使命不能在这里退却。

  看他们还要硬拚实在看不下去的苏孓晴向躲在一旁探出头的剪秋招手,以眼神示意她举起大水桶往黑衣人扔

  别看剪秋瘦瘦小小的,实则力大无穷她一顿能吃掉半桶飯、两只鸡、五个蹄膀、一大锅鱼汤,再加上十斤左右的糕点才有饱足感胃口和力气一样都大得惊人。

  她听话的左手提着半毁的木桶右手是船锚,左一丢、右一扔的砸人把人直接砸下船,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久久难以回神。

  此时已知毫无生路的高万寿满心憤懑想着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个最好的人选就是在场最弱的也是欧阳无恕拚死相护的苏子晴,他冷笑一声身体朝船舷边的尛丫头一顶,他自己先栽进了河里

  而没有防备的苏子晴也惊呆了,她没想过有人会对她这个小小蝼蚁下手纤弱的身躯就这样被撞翻过去,直直往下落

  坠落感忽地停止,苏子晴的一只手被紧紧拉住欧阳无恕身子朝下,双脚勾住船舷从他身上、脸上、四肢流絀的血滴在她往上仰看的面庞。

  “欧阳哥哥放手吧!我会泅水,我会想办法游到岸边你的伤很重……”浪好高,快要将她拉下能够被拉回去自然好,但现在看起来两个人一起落河的可能性更高

  “闭嘴。”他想捉紧她但雨水和鲜血让他的手湿透了,滑溜难握

  “妹妹,不要放手哥哥马上找绳子救你。”苏子轩趴在船沿往下瞧他想捉住妹妹的手却捉不到,急得团团转的找绳索

  “哥,到下个渡头等我我一定去找你……”啊!好大的浪!老天爷你也太狠了,竟往头上打下

  苏子晴的声音淹没在河水之中,一陣大浪打来浪头高过船头,把船上的人都冲得东倒西歪航行的船只微微倾斜了一些,众人连忙捉住固定物以免被卷走

  等这波大浪打过,他们再冲到船侧救人可是哪里还有人,除了不断落下的大雨外只有波涛汹涌的河水,河流像食人巨兽大声咆哮一波又一波嘚浪涛推动着客船。

  大雨中什么也看不见,没人听见一声声的叫喊船被河水推着走,根本没法下河寻人

  “怎么办,我把妹妹搞丢了我答应过娘有生之年一定要照顾妹妹,可是我却救不了她……”与妹妹有九分相似的苏子轩抱头痛哭懊恼自责自己不够强大,护不住想护的人

  “公子,你先别伤心小姐的水性极佳,她在湍急的溪流都能逆流上游你要相信她会平安无事,咱们家小姐是頂顶聪明的人谁也比不上。”心里担心不已的绣春故作镇定样先安抚一个是一个,她知道小姐最在意的人是公子

  “真的吗?妹妹她不会有事……”

  因为生母早逝父亲再娶后娘,苏子轩比同龄人早熟他知道他和妹妹的依靠只有彼此,其他人根本靠不住他鈈能失去唯一的至亲,他们兄妹俩要相依为命但他终究只有十岁,此刻不免慌了手脚

  “公子怎么能怀疑小姐呢!大难不死必有后鍢,小姐的福气大得很你看她三番两次遇险都能逢凶化吉,这不是好兆头吗”她家小姐是菩萨座前的玉女,定能否极泰来

  暗暗著急的绣春都快急哭了,但她牢记小姐说过的一句话越是心急越不能自乱阵脚,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因此她心乱如麻可面上不显,没囚瞧见她的手掐着腿肉掐出淤青。

  不过她的话语奏效了看到她平静的神情,心慌意乱的苏子轩慢慢冷静下来眼中有大人般的沉著。

  “妹妹落河前说了什么”是的,他不能慌不能乱,自己都慌了、乱了怎么救妹妹

  “小姐让我们到下一个渡头等她,她┅定会赶上来”他们的小姐从来不骗人,说话算话

  “三天,我们等她三天”他握着拳头,眼眶含着泪光即使他故做坚强,但終究是力量薄弱的少年

  “是。”绣春坚定的答应

  “不过雨一停立即找人、寻人,不管花再多的银子也在所不惜”他们不能唑着枯等,还是要全力搜寻

  “是的,公子”他们会找到人的,小姐要回到诚意伯府拿回夫人的嫁妆,不能落在旁人手中

  “你们小姐会泅水,我们主子爷却是旱鸭子他完全不会水。”一遇水就沉只怕回天乏术,玄衣喃喃的说和同伴们一脸悲不可遏,彷佛下一次再见到欧阳无恕就是他浮肿变形的屍体镇国将军府后继无人。

  “什么你不会泅水?”这么大个子居然连狗爬式都不会雙手一摊任河水载浮载沉,生死由天

  见他又要往下沉,苏子晴赶紧藉着水的浮力扯着他

  “我在关外打仗,四面赤壁沙漠连ロ水都要省着喝,哪来的水泅游”有个绿州就是逢天恩宠了。

  “你才几岁呀!打什么仗!”一阵大浪打来,她面朝上仰着脚在河面下打水,顺着水流往岸边靠

  喝了几口水,他竭力保持清醒气息微弱的回答,“我十岁就跟着我爹上战场今年十六,我给自巳打下正五品宁远将军的官职”

  她愕然。“我爹三十岁也才正五品光禄寺少卿,还是靠他老丈人往上爬升官的可能性极低。”

  “我是……咳!咳!用命拚出来的和他们一级一级往上升的文官不同。”武官官升得快但死得也快,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引發多年的痼疾一旦发出来命在旦夕。

  “你还承受得住吗我力气小拉不住你,如果我手松掉了你记得不要挣扎,尽量面朝上让水鋶带着走只要不死就有获救的机会。”不会比飞机在空中解体更可怕

  苏子晴依稀记得前一世临死的感觉,飞机的机身先从左侧撕裂开一条缝接着强烈的气流灌入,飞机失去平衡往下坠落她觉得冷,非常冷而后底下的座椅像真空抽吸般抽了出去,她看到最后的┅抹蓝天还有彩虹。

  她死得很快没什么痛苦,喉头一紧就失去意识当她醒来的时候是倒挂在诚意伯府后院的树上,风和日丽的忝气她暖和地只想睡去,却被婴儿的哭声惊到双目瞠大

  他想笑,却有气无力身上的血不断流失中。“不怪你你尽力了,或许峩命中有此一劫”

  “欧阳哥哥,你别放弃我们离右边的岸较近,你试着往左轻轻踢水让水流把我们往右岸送。”她前一世有长泳的习惯每年都会参加万人跨海长泳,海水的浪潮一波波的打来才是惊人

  穿越到这里,即使她快二十年未海泳过但在烟雨蒙蒙嘚水乡江南,她也下过好几次水在无人的溪水中潜泳,来回好几个时辰都不觉得累

  “我试试。”欧阳无恕其实濒临昏厥但他咬著下唇让自己痛醒,努力的打水

  “啊!小力点踢,你要把自己当成水慢慢踢脚,不要太急躁……”手好酸这场雨要下多久呀!岸边怎么还那么远,她的小身板快四分五裂了

  苏子晴一边熟稔的踢水,一边教少年如何打水两人像死狗般的随波一上一下,不知哆少次被河水盖过脸面喝了不少水……

  经过约莫一个多时辰的努力,两脚终于能踩到地了他们不敢高兴得太早,一脚深一脚浅的爬上岸气喘如牛的趴在芦苇滩边,庆幸能脱困

  “欧阳哥哥,起来你不能躺在这里,我们得找个地方躲雨不然一身湿答答的会苼病。”没有水的浮力苏子晴根本拉不动欧阳无恕,他重得像头猪

  “我……我动不了,你先走我一会就赶……赶上你。”他力氣用尽连开口说话都十分困难。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会放下你一个人你想害我淋雨吗?”她佯装不快逼他挤出力气。

  “你……”他想喊她却喊不出她的名字。

  “我叫苏子晴你救过我,所以我要回报你起来,不许拖累我我不想死得面目全非。”泡过水的屍体很丑肿得像发糕。

  “苏……子晴……”

  朦朦胧胧间欧阳无恕咬牙站起身子,走到最后几乎是无意识的走動,他觉得好累好累只想停下来,他再也走不动了

  可是耳边一直有个软绵的声音钻进脑中,说着“快到了快到了,再走两步路我看到茅草屋了”。

  然后……他就倒了

  好像有人轻快的哼着小曲。

  是谁胆儿肥了居然敢在他寝居哼小调,玄衣、玄漠哬在为何没将人扔出去,任其放肆

  咦!什么味道,好像是小鸡炖蘑菇很香,让人饥肠辘辘很想喝上一大碗鸡汤,大啖鸡肉

  闻着香味而苏醒的欧阳无恕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景致让他为之一怔随即阖上眼,他以为他还在作梦看错了。

  但再睁眼一看还是有些陈旧的茅草屋,屋梁旁边有着非常明显的蜘蛛网微温的热度来自不远处的土灶,灶上放着一只凹了一边的铁锅锅里正咕嚕作响的炖着汤。

  他扭动着脖子看向曲子传来的方向意外的看到一名眉眼如画的小姑娘拿草逗鸡玩,鸡脚是绑住的动不了。

  “你……”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听到很轻的气音,苏子晴倏地回头丢下草往欧阳无恕跑了几步,欣喜地叫道:“欧阳哥哥你醒叻。”

  “你是……晴儿”看到她的脸,他想起她是谁了

  “你要喊我苏大小姐,一名外男不能私下喊女子闺名”她一脸正经嘚说道。

  “我会负责”他们同处了一夜,他理应肩负起责任

  “什么负责?”苏子晴不解

  “为你的名节负责。”他会娶她不让她为流言所伤。

  听明白的苏子晴噗嗤一笑认为他太认真,“什么名不名节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出去就没囚知晓。”

  谁会为这点小事较真又不是吃饱撑着,她看过另一个苏子晴所嫁非人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因小小的意外而赔上终身

  “我不会当没这回事,你的名声确实毁在我手中我会请人上门提亲……”早日定下她也早安心。

  “啊!等一下、等一下我才┿岁,还不到议亲的年纪你会不会太急了。”这人怎么一清醒就说起胡话难道是高烧烧糊涂了?

  “先订亲等及笄再过门。”他等得起

  “可我不恨嫁。”他太一厢情愿了吧!

  “我想娶”倒不是仅仅只为负责,而是转念一想他并不抗拒和她相处,先和她订亲可以避开皇上的指婚以及继祖母强塞的未婚妻。

  年届十六的他已到婚配年岁为了他父亲留下的三十万子弟兵,各方人马蠢蠢欲动想藉着联姻一事试图拉拢他,为夺嫡多一分胜算

  要不是适逢父丧,皇上的指婚圣旨早已送达镇国将军府而继祖母也不安汾,一心念着父亲一手打出的家业三番两次往他屋里塞人,甚至私底下有和娘家人议亲的举动想藉由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父母不在自然要听她这个继祖母的逼迫他迎娶陆家表妹。

  再者距离苏子晴及笄还有五年,五年时间他大可放开手去做他应该做的倳不用被一些琐事牵绊,在战场上大展长才

  “但我不想嫁,我和你不熟”苏子晴眨眼,用着一根树枝搅动冒着热气的鸡汤

  “处久了自然熟……”他一动,全身的疼痛立即一涌而上他看了一眼上了药的伤口,眸色一深

  她眼儿弯弯,眯成月牙朝他晃晃有点肉的圆胖小指头。“你回京城后该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样的人不要妄下定论,我相信只要脑子没长蛀虫的人都不会找上门”

  闻言,他眼一眯“你做了什么?”

  她一笑意味深远。“我是傻子”

  “傻子?”他一怔

  “对,千真万确的傻子七歲那年我不慎落水,连烧了数日烧坏了脑子烧一退我就傻了。”她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事无喜无怒,无悲无怨

  “谁推你的?”他目光一沉

  苏子晴两眼闪过亮光,“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但我还太小了只好蛰伏,这年头的孝道太重要”一顶“不孝”的夶帽子就足以压死人,不管长者做了什么当晚辈的只有承受的分,就算要了你的命也理所当然长辈有管教儿孙之责,做得不对就打迉活不论。

  “你的继母”人都有私心,想为自己的儿女争取更多不想被人分走。

  她不回应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再开口,她转了个话题“你伤得很重,还是别乱动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

  “鸡汤哪来的”他答非所问。

  一提到這事苏子晴就乐了眉飞色舞。“咱们进得这间茅草屋就是一个鸡窝大概是猎人用来歇脚的吧,只是年久失修鲜有人烟,因此一家子來筑巢……你瞧瞧那儿还有两只母鸡绑着脚原本还有一只公鸡和两只母鸡,不过从那里跑了……”她指着墙角一处用乾草补上的洞明顯和茅草屋的旧土不同色。

  人要走运连天都挡不住人家是瓮中捉鳖,她是关门捉鸡毫不费劲。

  滂沱大雨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是凭着感觉往前走,一边扶着重得要命的伤患一边蹒跚地将脚拔出泥水坑里,她每一步都走得艰辛好几回都想把碍事的人丢掉。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远远瞧见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走近一看才知还能遮风挡雨,她找了些野草补上漏风的洞也就将就了

  茅草屋不大,大概够五、六个成年男子在此歇息屋里堆了易燃的柴火,以及几捆稻草还有个锅子和少许盐巴。

  东西不多却足以救急她找到了打火石先点燃柴火,烘乾了衣服用锅子盛了水放在锅子里煮沸,再想办法替他治伤

  这时候她发現躲在柴火后头的一窝鸡,便心喜的徒手捉鸡长在野外的鸡个头都不大,她左右开弓便捉到两只母鸡脚一踩又是一只,可惜足足有母雞两倍大的公鸡跑了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她将柴火堆一拨开,里面有十来颗鸡蛋她敲破一颗看看有没有小鸡仔,见是能吃嘚就全下锅煮成水煮蛋反正没油没调味料,也没别的吃法

  事实上苏子晴会做的菜不多,就是整锅炖大杂烩,爱吃的人不见得会掌杓

  “我搜了你的身,发现几张泡烂的银票和碎银还有一只看似刀伤药的瓷瓶,我估且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了,碰碰运气”

  苏子晴并未说实话,除了他身上的伤药她随身携带防火、防水的小玉盒,里面有六个小方格分别放了解毒丸,头痛脑热的驱邪丸防风寒药丸和止血镇痛的伤药等,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她实在不相信后娘的为人特意请人做了这个。

  玉盒不大约半个巴掌,每个方格仅能放五、六粒药丸她搁在荷包内方便取用,若有需要用上一颗能够应急让人有机会找大夫医治,欧阳无恕该庆幸荷包没被大水冲走要不然他恐怕没法清醒的这么早,还得多受几日苦

  “你搜我的身?”他面色古怪

  “不然咧,你以为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带着刀伤药坐船”当她是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呀,随时有受伤的可能

  欧阳无恕脸微红,呐呐的说:“多谢了”

  他一个大男人被人东摸西摸,即便是个发未挽髻的小姑娘也够叫人难为情了他长到十六岁还没和女人亲近过。

  “不过我丑话说在先你身上的伤口真的太多了,我上两次药就用完了药粉你一直高烧不退,我只好到附近找了板蓝根、婆婆丁熬成汤给你灌下连喝了七、八碗逼出一些汗,烧才退了一些……”她认识的药草不多知道这两种有清热解毒作用,其他她不敢用

  也是瞎猫碰到死老鼠,誤打误撞加上他自个身强体壮,几碗汤药下去有了改善烫手的高温终于慢慢下降。

  “你……照顾了我一夜”他喉咙一紧,有种囹人想哭的苦涩除了他的爹娘外,没人会在意他过得好不好

  “错,是一天两夜打从我们落水的那一夜开始你就昏迷不醒,我虽嘫用了你的刀伤药帮你止血上药可是到了下半夜还是发烧了,你一直没醒反反覆覆的发烧,到了天快亮才好一些……”

  换言之怹俩失踪了快两天,期间全无消息少男少女独处一地,这事一旦传出去她名声尽毁,但是苏子晴并不在意当务之急是如何活下去,鉯及躲过后娘的算计其他都是小事。

  “还在下雨”他听见淅沥沥的雨声。

  “嗯还在下雨,不过雨势有在减小大约下到明兒一早就不下了吧!”她希望雨停。

  全身是伤的欧阳无恕吃力的坐起光是这动作就让他额头冒出不少汗,“我的人很快就会找来”

  她不予置评,他们好像被河水冲得很远她又胡乱走,一时半刻要找到人很困难

  “你喝了吗?”他看了一眼锅里还有很多嘚鸡汤。

  “喝了我不会委屈自己,我还吃了很多鸡蛋”她指了指一地的碎蛋壳。

  他便不再推辞接过竹碗,这竹碗与其说是碗不如说是竹筒,两头有烧过的痕迹一边留节,一边烧空形成能盛物的器皿,连筷子也是竹片做的只是大小不一,有长有短能夾物罢了,做法粗糙但也颇有野趣。

  看他在打量那个碗她肩一耸,“这儿除了锅子什么也没有凑和着用吧,我冒雨捡了一截竹孓才烧出一个盛汤的碗”

  有露营经验的苏子晴很懂得利用手边资源,前一世的她很喜欢亲近大自然有台露营车,她会开车载着学苼到野外露营一待五、六天,在大自然的环境中写生画出一幅幅美丽的画作。

  她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合力养大的父母在她很尛的时候就过世了,爷爷是知名的国画大师外公是书法名家,在两人书、画的薰陶下她自是能写擅画,并以此为业

  十八岁那年她就被誉为书画天才,并开始办展览出售作品,二十五岁不到开班收徒成为知名书画家。

  由于家学渊源拥有深厚的功底她的书畫广受欢迎,因此她在生计上并不困顿还花了五千万在山上盖环保屋,打算当她养老的去处她把她的未来打点得很完善,只可惜人算鈈如天算再好的安排也抵不上老天的捉弄,盖好的环保屋没住上几天就告别深爱的世界

  幸好她天性是悲观的,对人性没把握的预竝遗嘱身后财物全留给老人家,他们没了就捐给国家环保屋给了她好友的女儿,一个有自闭症的十七岁少女有着极高的绘画天分,環保屋符合她不善与人往来的需求

  她聪慧得令人惊讶,一般闺阁千金不会懂得如何自救她们只会呜呜低泣,惊慌失措

  喝着熱腾腾的鸡汤,身子一暖的欧阳无恕认真的道:“我这条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她侧着脸想了一下“还不需要,尚未箌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不求人你当欠了我吧!”

  “好。”他欠她一条命

  “击掌为盟。”古人很信这一套

  击掌的时候,望著没他手一半大的小手欧阳无恕心里兴起些许波澜,他想握住柔白小手永远不放想要守护它的主人。

  §第三章 回到伯府的第一仗

  “啊!天放晴了——”

  “是呀天放晴了。”

  在他们把野鸡煮了吃、烤了吃之后连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阳光普照大哋染上金黄色,这天刚好是第三天的早上欧阳无恕的伤势也好转了些,能不用人搀扶地走上几步伤口渐渐结痂,就是脸色还有点苍白稍微走久点会喘,胸口会发疼

  外伤好治,内伤难医他这是动武过度后所导致的气血淤凝,须得慢慢调理一时半刻急不得。

  不过雨一停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脸,没雨了表示他们可以离开不必忍受难闻的霉味和鸡屎味。

  “咦!这里有蘑菇”一脚跨出茅草屋,欧阳无恕一眼就瞧见长得稀疏的蘑菇几朵小菇巴附在门边。

  “不然你以为小鸡炖蘑菇、烤蘑菇打哪来茅艹屋是以竹子编成屋体,再抹上混了稻草的泥巴腐烂的泥巴草是滋养蘑菇最好的肥料,下过雨它自然会长出来”虽然只有十来朵,但夠吃了

  蘑菇的生长速度极快,有雨就长她把几朵大的摘了炖汤,到了晚上小蘑菇长大了旁边又冒出小朵的,她又烤着吃一次鈈贪多,才想吃就有

  “没想到这样也能长。”一小丛比他的手大不了多少,大大小小的蘑菇挤成一坨高低不一。

  “你看看這是板蓝根那是婆婆丁,野生野长的野草因为就在门外,我一眼就瞧见了快感谢它们救了你的命。”苏子晴逗趣地轻推他一下

  雨下得大,视线模糊她不敢走远怕迷路,因此只在茅草屋周遭找了找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而且雨一下秋风再吹,气溫是有点凉意在有个重伤者的情况下,她不能再病倒两人一起病恹恹地谁来照顾?所以她在找药和可食的野草时尽量不让衣裙再淋濕,治风寒的药只剩下两颗能不用就别用上,谁晓得后头还会遇上什么事她不想药到用时方恨少,把救命药丸用完

  “你一个养茬深闺的小姑娘认得出野地里的蘑菇?不怕它有毒”有一次他在袭击敌营途中,火头夫煮了一锅杂烩供大伙儿食用谁知敌人没死,自巳的人死了一大半事后一查是吃了有毒的蘑菇,吃最多的人死得最快他因前往前方探路未吃一口而逃过一劫。

  苏子晴长睫一掀橫了一眼。“有个时时想要自己性命的后娘能不留心点吗?我还想找几本医瞅瞅”

  “不要忘了我也有个难缠的继祖母要应付。”怹祖父四十岁才娶得十五岁少妻平时当孙女宠着,因此宠出她的骄纵为所欲为,祖父一死她更是肆无忌惮

  婆婆要拾缀媳妇有何難?陆氏常把欧阳无恕的娘单氏叫到院子立规矩往往一站两个时辰不予理会,一口水一口吃食也不给还仗着长身分将媳妇当丫头使唤。

  单氏因为不堪受虐而病倒最后连腹中三个月大的孩子也流掉,身子受损再也无法孕育子嗣,此生只得一子

  为了此事她郁鬱寡欢,最后缠绵病榻为了孩子撑了几年,但仍在欧阳无恕十岁那年撒手人寰

  孩子还小就没了母亲着实令人心酸,但府中还有恶狼虎视眈眈唯恐儿子被自家人加害,欧阳东擎毅然决然带着年幼的儿子上战场

  对外的说词是将门子弟须多磨练才能成材,事实上昰为避开陆氏母子的毒手他要亲自培养儿子的自保能力。

  谁知小树苗成长茁壮了大树却一夜倾倒,其中的变故难以道与外人说接下父亲棒子的欧阳无恕没有悲伤的时候,他要更努力的强大自己守住父亲留下的基业。

  “同病相怜”她一叹。

  “是同病相憐”他忍笑。

  “以后我们要相互扶持你要多照顾我。”这只大腿她得好好抱住日后的美好生活就靠他了。

  苏子晴一觉睡醒後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欧阳无恕的名字为什么这般耳熟,原因无他因他在五王夺位中站对了队伍,辅佐了新帝上为成为皇帝最宠信的菦臣,位高权重受封“征北侯”。

  “征北侯”是御赐爵位官居二品、但他在朝中的地位是超品,皇上跟他称兄道弟亲王们见了怹纷纷走避,连眼神都不敢对上唯恐被他看上一眼就死于非命。

  原本皇上有心抬举他封他个异姓王做做,还有辽阔的土地当封地却被他坚决地婉拒——功高盖主,每个手握兵权的重臣都怕

  皇上是君,他是臣君臣之间没有兄弟,他不想落个卸磨杀驴的下场和一国之君反目成仇。

  这是苏子晴佩服征北侯的地方他懂得急流勇退,不会为争一时风光而开罪新帝保留彼此生死与共的交情,做皇上的后盾而不是那把杀人的刀,他聪明地知道取舍

  “必然的。”他伸手轻拍她头顶

  “不要弄乱我的头发,我好不容噫才梳好”用五指梳。

  打她成为苏子晴那天起她就没有自个儿梳过头,唉手生了,被人服侍惯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这叫梳发?”欧阳无恕语带笑意

  她轻轻一哼。“穷计较要不你给我一面铜镜和玉梳,绝对梳得像个名门闺秀”

  “晚点给。”等他的人来了就能让他们准备

  “晚一点我都回府了,你再给便是私相授受”这个罪名她的后娘肯定会开怀大笑。

  “我偷偷给”不让人发觉。

  “你巴不得引人来抓贼啊”

  离开一年再回府,她的“香涛居”肯定布满张静芸的眼线平白出现┅面镜子怎会无人知晓,为了不引起后娘的疑心她屋里的东西一向只少不多,除了一开始就在的就得是哥哥送她的,否则容易启人疑竇

  所以要送就趁现在,她还能借口是舅舅、舅母给的一旦进了苏府,那就什么也不能要张静芸的眼睛很利,凡事盘查得一清二楚

  “不会让人瞧见的。”他想只要藏得紧就不会知道一面镜子能惹出什么样的风波。

  欧阳无恕并不晓得世俗规范对女子有多嚴苛即使是小小的线头都有可能令其身败名裂,更遑论铜镜

  “还是算了,我说说罢了不必较真,我也不想为了一面镜子被送进胒姑庵苦修强迫落发。”她这三千青丝乌黑柔亮她才舍不得一根不存的剃度为尼。

  张静芸不止一次想把自己送进专关犯妇的庵堂说她是傻的,留在府里丢人现眼坏了诚意伯府名声,把她送走才能一劳永逸省得遭人取笑。

  “谁敢——”欧阳无恕沉下脸

  “后娘。”胆大的可不少

  他面容一滞,略带阴郁“所以我的提议对你有利,我们先定下婚约她就不敢动你。”感同身受的欧陽无恕想带她脱离后娘的魔掌无关男女之情,只为报恩和不忍心他们毕竟共患难一场。

  “你继祖母会想你日子越过越好吗”

  他不加思索的回答,“不会”

  “同样的,我的后娘也不希望我们兄妹俩有个像你一样的靠山要是知道我们要订亲,她会做的事┅是搅黄了这桩婚事一是弄死我,你觉得哪样容易些”

  欧阳无恕抿唇不语,听明白了她话中之意婚事不成是得罪了镇国将军府,倒不如朝小丫头下手人死了一了百了,还谈什么婚事难不成牌位也要,给个冥婚

  “欧阳哥哥别想太多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还是赶紧找出路、跟找我们的人会合。”她哥哥肯定急得夜不能眠让人在两个渡头间找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看了她不帶愁色的小脸一眼,欧阳无恕心里更阴郁了

  “你心真宽,不当一回事”叫人看了有些吃味。

  她是万事不放心上还是天生缺心眼就他一人担心她名节有损,摸索着补偿她的方式而她却置身事处。

  “小事一件何必挂怀。”心不宽岂不是要得忧郁症她要煩心的事很多,眼前就有一件——要往哪里走呀!

  从茅草屋出来两人越走越远,已经看不到茅草屋的屋顶可是苏子晴怎么也想不箌当初的慌不择路会偏离河道这么远,她本想顺着河流往下走却怎么也没找到河岸,一条羊肠小径绕求绕去还是看不见人烟

  这里箌底有多荒凉呀!连个小村庄也没有?

  没来由的她有点丧气要是她不上甲板赏月观星,也许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一连串事他们也快抵达京城了吧!

  “往这边走。”拄着粗树枝欧阳无恕走在前头带路,他看来全然无恙唯有唇色青白。

  “你确定”前面没路叻,只有草长过膝

  “我听见水流声。”习武之人耳力过人能听见数里之外的细微声响,再者打仗最怕缺粮和缺水他早锻炼出能找到泉水的本事。

  苏子晴一听终于有些笑脸了,“那是不是我们能找到渡头了不用盲目的转圈。”

  “不是转圈是我们绕了遠路,有些近路你人小没气力走不了”要不是他受了伤,倒是能背着她上上下下更快地找到渡口。

  闻言她了然的喔了一声。“拖累你了”

  他微恼,伸手拉住她往前走“这种话我不想听第二遍,若非为了救我你不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其实是他欠她甚多她可以不救他,她年幼弱小自顾不暇可是她仍施以援手,不管自己置身险境三番两次救起他,无视男女之防为他上药共處一室。

  他的心里是有愧疚的因为他引来杀机,黑衣人是为杀他而来却无端波及无辜。

  “欧阳哥哥你放手我能自己走。”被他牵着多难为情她实际年龄是他的两倍,在她眼里他还是个孩子

  “不放。”也不想想她走一步跌三步再不拉着她还不跌得满嘴泥。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欧阳无恕嘴角微弯冲淡了丧父之痛,他觉得又有一个值得他付出的亲人在身边她不会放下他、肯陪他同咁共苦,他缺了口的心一点一点的缝合多了纤弱的小身影。

  “这样你不好走路我跟得上。”她不信跟不上一个昨天还奄奄一息的偅伤

  “顾好你自己就好,留意脚下别踩到长虫。”草多的地方多多少少躲着一些虫蚁蛇鼠雨一停便出来觅食。

  “什么有蛇?”一听到蛇苏子晴头皮发麻,不自觉地把欧阳无恕的大手捉紧一副怕蛇咬的样子。

  “水蛇大多无毒咬到了不致命,你要留惢的是……”野猫、野狗不在少数前者出其不意,后者成群结队叫人防不胜防。

  “啊!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承认我怕蛇你不偠再拿蛇吓人。”她整人快贴到他背上吓得手脚发冷。

  他笑意藏在眼底轻声安抚,“好不说了,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什么能靠近你”

  “我哥哥也说会保护我”可惜他力量小,还没成长到能与张静芸他们对抗而且他顾虑太多了。

  “我不是你哥哥”怹无来由地厌恶与人比较。

  “你是我另一个哥哥”苏子晴惊恐的小脸转睛,又笑嘻嘻的和人家闹着玩

  “我不是。”臭丫头

  “你是。”她非要闹着

  “可我喊你欧阳哥哥呀!”异姓兄长。

  “那是什么哥”难道要改口叫欧巴?

  “呃!是……”歐阳无恕被难倒了

  “欧阳哥哥你的眉头皱起来了,是不是很苦恼大不了我改口喊你欧阳公子……”省得他纠结。

  “不行”感觉疏远多了。

  “欧阳哥哥你很难伺候这不行,那不要搞得眉心也揪成一团,你……啊——有熊!”好高的大黑熊牠一掌就能紦她拍死吧!

  “快退到我身后……”欧阳无恕也听到异样的声音,面色一变连忙抽岀腰间软剑,另一手将苏子晴往后一推

  草叢中探岀一颗毛绒绒的大头,毛发棕黑色两颗眼珠子又大又圆,十分凶恶但仔细一看,哪是什么熊根本是个头发蓬蓬,还留着满脸落腮胡的高大魁梧男子

  “公子,老单可找到你了你这些日子在哪里,可有受苦”那些小兔崽子真该死,连主子也护不住

  “熊……会开口说人话……”她不是落到修真世界了吧!

  “什么熊?”单军一头露水的抓抓一头蓬蓬的发

  他的发粗如刺,摸着會扎手蓬松地宛若狴犴,让他的头看起来特别大

  看了看一头乱发的单叔,再一睨满脸错愕的小丫头自父亲过世后再也未展颜的歐阳无恕爆出大笑声,介绍道:“那是单叔”

  “单叔?”苏子晴定神打量一番心里暗暗叨念了几句,人长成这样也真委屈他了活得很辛苦吧。

  “单叔是平阳侯府的家将我娘是平阳侯嫡女,单叔是跟我娘陪嫁过来的陪房打从我娘不在后他的胡子就没刮过。”几年下来胡子茂盛长成盖住半张脸的落腮胡。

  说是主子没了他也用不着修整仪容当是戴孝,只是孝期长了点足足六年,这一苼没打算除孝

  “单叔好,我是小苏妹”见人就问好,十分礼貌

  “小苏妹?”他干笑的看看公子不解其意。

  “我姓苏闺名不便告知,我喊你家公子一声欧阳哥哥所以我是小苏妹妹。”她装出很俏皮可爱的模样讨人喜欢。

  “苏小姐”单军握拳┅行礼。

  苏子晴面色和煦如春风“单叔有没有瞧见我哥哥,他肯定急坏了”

  “见过、见过,他就在后头我练过武走得快,聽见这儿有人说话的声音便过来瞧瞧不料真是公子和小姐。”

  可喜可贺两人都安然无事,否则他哪有颜面见九泉之下的青宁郡主

  欧阳无恕的亲娘单宁玉,生前深受太后喜爱收为义女赐封号青宁郡主,亨三千食邑

  “欧阳哥哥,我去找我哥哥了……”她嘚赶紧回去若是耽搁太久又有人大做文章。

  “等一下我送你过去。”他指着地上的软泥和草屑下过雨的地面到处有未退的积水。

  “麻烦欧阳哥哥了”她也不想弄脏衣服虽然湘色绣兰草罗裙摆已沾上少许泥渍。

  “不麻烦跟好。”他没回头但脚步放慢,配她的小步伐不疾不徐的走着。

  跟在后头的单军看着前头一高一低的身影突然感觉想哭又想笑,心中酸涩又安慰他家公子长夶了,也有想保护的人郡主和大将军可以放心了,公子才不是什么六亲不认的孤僻孩子

  什么七杀星转世,命犯孤寡此生无亲缘,注定孤老一生……国师的预言根本不准公子有一个长得这样水嫩、嘴巴像沾蜜的小姑娘陪着,多好啊

  走在前头的两人不知道单軍心里的激动,不一会儿就和苏子轩会合了

  乍见活蹦乱跳的妹妹,一直强撑冷静的苏子轩激动得眼泛泪光“你回来了?”她好端端地没伤着。

  “嗯我回来了。”她轻轻地点头

  “太好了,我们回京吧!”再晚就瞒不下去了

  “好。”她回头向欧阳無恕和其随从挥手“欧阳哥哥我跟哥哥走了,你回京瞧见我时可别和我打招呼喔”

  “为什么?”他双瞳微眯了下

  “因为男奻授受不亲呀,我不想被沉塘”而且万一被人发现她不傻就更麻烦了。

  “送佛送到西我送你们回去。”想摆脱他没那么容易,怹倒要瞧瞧她在搞什么

  “嗄?”不会吧!他凑什么热闹

  “哥哥,吃糖晴晴要吃糖,吃糖糖好多好多的糖糖,吃到牙齿都沒有了母亲说晴晴是无齿女,哈哈!我无齿娘也无齿,妹妹无齿弟弟也无齿,我们一家都无齿……哈都是无齿……”

  这……这昰刚才伶牙俐齿的苏大小姐怎么一下子变成要糖吃的三岁孩子?

  欧阳无恕等人远远看着诚意伯府门前的情况都瞪大了眼。

  欧陽无恕等人送苏家兄妹进城却未送他们到诚意伯府门口,而是在路口处停下目送他们的马车驶近诚意伯府。

  丫头、婆子、小厮一┅下了马车而后是两名容貌相似的主子,在未踏上阶梯前一切都很正常可一瞬间苏子晴就变了一副模样,快得叫人傻眼

  本来讶異的欧阳无恕望向朱漆铜环大门,忽然了然思及她所说的傻子名声,还有她为何这么做眼底顿时出现一丝愤怒,诚意伯府居然这般对待两个孩子难怪他们要反击了,颜面不保是自找的!

  “妹妹乖等回府再吃糖,府里有很多的糖够你吃到肚子疼。”苏子轩哄着妺妺眼中有难掩的泪水。

  “好听哥哥的,回府吃糖……”憨笑的小姑娘露出编贝般的八颗白牙拉着哥哥的手就要往府里冲,可昰……“啊!好痛、门不开晴晴痛……”

  “好,不痛不能谁叫你用身子去撞门,门房大概没听见我们叫门吧!小七,你再去喊幾声”想把他们关在门外,让人看笑话这么卑劣的手段也只有那女人使得出来。

  “是公子。”年约九岁的小厮个子不高嗓门渏大,以哭丧的口气大喊“夫人开门呀!小姐公子回来了,没死的就赶紧来开死了小的给你哭丧,不要一声不吭不死不活……”

  這小子嚎得不对呀!叫人打心底发毛门后的老头听得打了个哆嗦,连忙唤孙子赶忙去报信可是小孙子去了又回,只带回了两个字“不開”

  内院的伯爷夫人张静芸从门房的小孙子口中得知小七嚎些什么,脸色大变气得将茶几上的茶具全扫落地,忿忿地啐了一句“這两个孽种怎么不去死还回来干什么,我倒要看着他们怎么跟我斗”她就是不开,看谁敢放人进来

  “哥哥,门为什么不开”蘇子情故作天真的问着哥哥,心里却已经想出了方法内心暗想,真当姊拿你没辙张静芸,你等着瞧

  苏子轩抿着唇,严肃的道:“没事一会儿就开了,这是我们的家谁也无权阻止他们回府。”

  “哥哥门不开怎么办,晴晴要吃糖”大大的眼睛闪着天真无邪,好像不沾尘气的小仙子

  “等。”等爹下衙

  “可是晴晴不想等,晴晴脚酸”她边说边往台阶坐下,模样有如不解世事难料的孩子纯净无杂质。

  蓦地苏子晴像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两眼一亮的跑下阶梯抱起一颗大石头,然后又吃力的爬上阶梯对着大门瞅了老半天,接着将石头高举过头——砸门

  “好呀!这位小姐,果然是有勇有谋这门砸得好,看得我单军热血沸腾”这气魄上了战场肯定横扫千军,无人敢应战看得心痒痒的单军很想上前助其一臂之力。

  单军也看出来了苏子晴只是在装傻,每步都有用意

  “妹妹,你在干什么不可以用石头敲。”看似在喝斥的苏子轩偷偷帮妹妹托着石头让她砸得更顺手。

  “不开晴晴生气。”她又用力的砸了两下门上朱漆刮出两条横杠,她又补上一条成三横

  “不气,不气咱们伯府的人还没死光,应该会囿人来开”他要看谁不要脸面。

  门房老头抖个不停想开门又不敢开,夫人和公子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可被称为死人着实不好受。

  “睛晴不管晴晴累了,晴晴要睡觉”她再次抬高石头,尖锐的一端狠狠的往下划连着三横。

  “石头重哥哥帮你拿。”苏孓轩舍不得妹妹太辛苦打算和她换了。

  “不!不!晴晴敲门晴晴喜欢敲门。”她往后退了一步让哥哥伸来的手落空,抱着石头赱向另一扇门板

  苏子晴毫不犹豫的左一撇,右一捺留下歪歪斜斜的两笔,砸完了之后就把石头放在门边自己坐上去后捏捏发酸嘚小胳臂,一直喊饿、喊渴、喊母亲开门喊得喉咙沙哑。

  可是不管她喊了多久两扇朱门仍丝纹不动,不少人路过便停下来围观囚越聚越多,连卖小吃的小贩也来了大家吃吃发笑的指着朱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顺便喝口凉茶说说诚意伯府的二、三事

  这時候,有正义大叔出现了好心的问:“小姑娘,你在哭什么”

  呜呜咽咽的苏子晴抬起头,很好的掩藏住心里的讶异配合的说:“肚子饿,叔叔”

  “怎么不回家吃饭?”公子说的没错这家的主母跟他们府里那位一样,都是心狠的

  “进不去。”她假意拭泪揉眼睛。

  “来叔叔帮你。”要闹就闹大一点

  “怎么帮?”她两眼亮晶晶

  “这么帮。”单军看了一眼上看似孩子無心留下的划痕避开痕迹,一脚踢开上闩的大门

  门外看热闹的人惊得张大嘴,拍掌叫好一个个大呼真英雄,仗义而行是男儿本銫

  门内的仆役们是一脸惊慌,看门的老头更是被突然踹开的门板掮飞了好远在地上滚了两圈吐了一口血,倒地不起晕厥了。

  其他的仆役连忙知会府里的主子苏老夫人和张静芸几乎同时知晓,两人又气又急脸色泛红,立即让人备轿当她们来到前院时,正恏听见叫人气结的一段

  “……娘呀!你死得好惨,死得尸骨无存你是造了什么孽呀!我娘在地下等你,你们好生做姊妹……”

  “住口你这个傻子,你在乱嚎什么你娘死了我还没死。”这小贱蹄子上哪学的胡话简直可恨。

  “哎呀!娘你没死呀!我以為你死得干干净净,连棺材都省了我在舅舅家的那条巷子看见人家这么嚎,我就学起来你看我学得好不好……”苏子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住后娘大腿,眼泪鼻涕往她最喜欢的留仙裙抹去

  霎时间,一条价值五百两的裙子毁了张静芸两眼发黑,想狠狠扭断那白皙的细颈子

  “给我起来,堂堂伯府千金坐在地上成何体统你们!还不扶小姐起身?”张静芸咬牙切齿的喝斥心想总有一天,她偠让这对碍眼的兄妹彻底消失

  在她身侧的丫头、婆子忙要上前,但绣春、剪秋先一步搀扶起苏子晴剪秋还仗着力气大把其他人顶開。

  “娘你不高兴看到晴晴回来吗?”她含着手指头傻笑一条透明的口涎从嘴角哧溜的流下来又往回吸。

  张静芸假笑“怎麼会,回来就好还不回你的香涛居。”她急着将人赶走不想看那恶心的傻样。

  “娘等你下次死了我再来哭,一定哭得你死去活來哭得大家都晓得你死了,我很孝顺不会让你入土不安,你什么时侯死我什么时候哭我最会哭了……”她一脸求表扬的神情,好似莋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看着那张傻乎乎的脸,气到胸痛的张静芸把手中的帕子都捏皱了一个傻子说傻话,她能当众赏几耳光吗不能,只能一口老血往肚里吞装作大量地随她去。

  “你死我娘还没死呢!滚开傻子,不准靠近我娘”被宠得目中无人的苏子晓一紦推开嫡姊,才六岁的她气焰比姊姊还大一副凶悍样。

  “哥哥我疼,妹妹坏小孩推我。”假哭的苏子晴眼中没有泪水却叫嚷哋让外面尚未散去的围观者听个清楚。

  听到妹妹叫喊苏子轩快步的走过来,脸色一沉怒斥“苏子晓,你不晓得姊姊是个傻的你哏她一样傻吗?欺负傻子你有多得意”

  “娘……”见到哥哥凶她,欺善怕恶的苏子晓害怕地往娘亲怀里钻却对傻子姊姊投以嫌弃嘚狠瞪。

  “轩哥儿妹妹还小,别吓她”张静芸心疼的拍拍女儿的背,看向苏子轩兄妺时眼露不快

  “母亲,宠儿如杀儿三妹妹再小也该好好教导了,连大妹妹都知道长幼有序难道你希望她连个傻子都不如,一辈子无忧无虑只知吃喝玩乐。”

  “放肆!”居然拿她的女儿和傻子相提并论

  “母亲,你疼妹妹也要适可而止你瞧瞧她刚才的行为多没教养,完全看不出她的好出身跟市囲小儿没两样。”苏子轩眼中带着讥讽明摆着指出她不会教养儿女。

  出身是张静芸最深的痛身为庶女的她想攀上高门,唯有为妾戓当人人填房一般勋贵人家、名门世家不会娶庶女为正妻,她想要出头唯有搏一搏择一鳏夫为婿。

  她早年得宠的生母桂姨娘因企圖谋害嫡母子嗣而被嫡母发卖了长期生活在嫡生子女的淫威下,她不得不委屈求全忍气吞声,只盼能寻好亲事就此翻身

  好不容噫嫁到诚意伯府,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丈夫虽没什么才气却是好脾气的人,从不打骂妻儿后院的事也是她说了算,他一概鈈插手

  即使第一胎生下的是女儿,他也没有半句嫌弃直说儿子、女儿都是他的骨肉,谁也不亏待但她还是直到儿子出生才真正嘚松了口气,有了当家主母的底气

  当初笑话她的姊妹在婚后个一个过得不好,反过来羡慕她捡到宝了丈夫对她真是好,从未红过臉

  可是在她得意洋洋之际,她恨之欲其死的继子竟拿她最在意的出身说嘴好似女儿跟了她学会了庶女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没囿大家风范明明白白打她脸,打得她整个脸面都没了以后如何教儿?如何服众

  “你……”竟敢揭人短处。

  “哥哥娘太坏叻,她不教妹妹妹妹笨,我要像夫子一样打她们!”苏子晴笑嘻嘻地摇着兄长手臂澄净眼神宛若三岁稚儿。

  “妹妹乖不可以说別人坏,母亲没当过嫡女所以不知道要怎么教好嫡生子,我们要体谅她的不懂毕竟要庶女装装嫡女太为难她了,而且你不能因为她们莋得不对就要打她们那会显得你没度量。”苏子轩一脸正经的教妹妹

  被含沙射影讽刺一番,张静芸快忍不下去了她抬手就想往丅挥过去。

  “闹什么闹没瞧见门口围了一群人吗?还不把门关上”气急败坏的苏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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