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香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出殡的梦见结婚队伍遇到出殡怎么办


这个帖子会很长,跟生活一样长。这是我辞职之后的第三个年头。我正在尝试,把旅行当做生活,把生活化作旅行。

一篇篇,一个个,都是我们遇见的人。

希望有一天,你也来做客。我们白天采山货,晚上听故事,来杯青稞酒,喝口酥油茶,换一个睡姿,也许还有一个你,我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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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滇藏公路上,我偶遇藏族人扎西。他带我去挖虫草,翻山途中,突然遇到一只大黑熊。危急之下,我拍下这张相片,好模糊。熊走了,扎西才说,枪都没用的嘎!

        后来我们还遇见过野鹿、岩羊和狼群,住在营地里,吃雪水泡面,点炮仗壮胆。登山采货,异常艰苦,惊心动魄,我留了下来,和他们一起生活。

        我们收拾好自己,我们去云南,我们去西藏,往大山深处去,往藏族人的日子中去,去试一试,生活是不是可以在别处?


哈哈,你好哇,好久不见。

刘某人的帖,必须要顶。

哈哈,谢啦,更新到底。


        跟逃课差不多。过去每次逃课,我会莫名的心慌。明知道坐在教室也是发呆,可真的逃出来了,望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总归心里不踏实。爸妈从小教育我,你要好好读书,拿出好成绩,将来去城里生活。你出生的地方,不是你该待的,你要去异地去他乡,去创造一种新的生活。这才叫有出息。
        很多人劝我,你必须工作,不工作会露宿街头。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乞丐或疯子,我还挺羡慕的。你看,捡东西吃也没饿死,有的还胖了。我就想啊,如果我去捡垃圾,捡到好多易拉罐,是不是可以送给我的“垃圾公主”,是不是也会有爱情?
        其实我是个内心柔弱的人,总觉得活得不实在,好怕一切条件都没了。小时候家里装空调,我就不怎么敢用,总想着万一没电了呢,万一付不起钱了呢,往后可怎么睡啊?我才三十多岁,想起小时候总觉得两世为人,从不通电的唐诗宋词,一头冲进了移动互联网,一直就没回过神来,常在梦里“野渡无人舟自横”。
        人呐,过惯了好日子,就吃不得苦了。朋友跟我上山,说要洗澡,不洗澡没法活,不肯吃方便面,说方便面有剧毒,吃一包要花两个月排毒。一方面我当然理解,另一方面又想,这孩子小时候不这样啊。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凡事都有代价。那些发了大财的,如王石如马云,都有魄力有胆量,敢朝自己下狠劲。我不恨他们。那些成了大名的,如芙蓉如凤姐,都有才华有闯劲,非常舍得自己。更不能恨。那些当大官的,如谁谁,人家也不容易,有人帮你恨着呢。有个词,特别安慰人:因果报应。
        那么我呢,我没有别的追求,就是不想工作。过去写代码的时候,每次公司开例会,我总是愣神,明明不喜欢,明明不爱那些报表和曲线,还要跟大家一起欢呼鼓掌,相互激励超越Google!特别傻——我说自己。
        慢慢的,我不再羡慕任何人。那些秀恩爱的,扭头就把婚离了;那些炫富的,明天就被抓了;那些名人公知,肯定会去嫖妓或吸毒。咱没那个条件,还是去爬山吧,看他们打猎、跳舞、追卓玛,看嫂子把花从大理运到瑞瓦,看阳光一点点走进山谷,又慢慢从树顶收走。
        在大城市待久了,会丧失面对自然和内心的勇气。我就想活得散漫一些,席地而坐,有树就爬,调皮捣蛋就回归调皮捣蛋,故做多情就泛滥下去,天地那么大,还不许人撒欢和撒娇么。爱一个姑娘,最好姑娘也爱我,恨一个姑娘,最好也能恨我。就这么俗气,多好!
        也有人说我在贩卖隐私,其实如果没有遇见你,你的隐私我也关心不到。都是缘分惹的祸。
        朋友圈里那么多人在旅行,我都觉得好。到哪儿都拍大头照,在笑。就一张脸,搞不清在哪,但你在笑。笑总比哭好。你看,我也在笑,再也不工作了,再也没人管了,还不该笑么?

哈,这里很多故事,慢慢讲。

  在大城市待久了,会丧失面对自然和内心的勇气。我就想活得散漫一些,席地而坐,有树就爬,调皮捣蛋就回归调皮捣蛋,故做多情就泛滥下去,天地那么大,还不许人撒欢和撒娇么。爱一个姑娘,最好姑娘也爱我,恨一个姑娘,最好也能恨我。就这么俗气,多好!

哈,这里很多故事,慢慢讲。

好呀,你们慢慢讲,我慢慢听
新生活运动,读书,行路,叙事,本色出演,不是花瓶,也不是演技派 :-)

爬山的时候,扎西说,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爸爸妈妈去北京看毛主席。毛——主——席,他拖长了音,很带感情的那种叫法。在他们心里,毛主席是东方最大的神。那上海呢,我指着山峰说,有这么高的楼。要看要看,他说,许文强。你也知道许文强?知道嘎,上海滩。扎西提了提墨镜。哈哈,我说,也把嫂子带上!家里要人照顾,猪牛羊狗鸡玉米青稞葡萄核桃……嗯嗯嗯。杰文,我们还年轻,爸爸妈妈老了,再不看没机会了。放心,我说,带你们去看毛——主——席。真的嘎!扎西兴奋得不行,唱起《北京的金山上》,唱到“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停下来问,五台山呢,爸妈出门要转山的。去啊,我说,去看普贤菩萨!扎西蹦起来,控制住嗓音说,先别说嘎,安排好了再说。好的嘎!

上海扎西走出来,一把抱住我,哈哈大笑。问他累不累。他说,不累不累,一晚上没睡觉,六点就在机场等着嘎。扎西身后跟着六个老人,由三对夫妇组成。爸妈我熟,其他二对不认识。扎西兴奋得忘了介绍,我提醒了好几次,他才说,哦,这是嫂子的爸爸妈妈,这是嫂子的姑姑姑父。他乱指了一下,我没分清谁是谁,只对嫂子爸爸印象深刻,像韩国节目Running Man里最高的那个,双手插兜,晃着身子,在看灯。扎西说,爸爸妈妈带上,嫂子爸爸妈妈带上,姑姑姑父都带上!欢迎欢迎。我说。扎西问,苏州杭州怎么样,是天堂么?计划里没这些,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太感动了嘎,找个女的聊天,女的说那里是天堂,不去天堂太可惜。好嘛,我说,来了就都去。边走边聊,发觉队伍拉得太长,爸妈跟在身后,姑姑姑父还在远处张望。可不能丢了,都不会讲汉语,上海那么大,散了就是一辈子。我一边招手,一边大喊,这边这边,跟上跟上!去坐地铁,我做示范过闸机。扎西学得快,刷一下就过来了。爸爸刷了,低头看灯,拍了一下,缓步走过。嫂子爸爸没刷上,被挡住了,拿包猛推,咣咣直响,脸部表情:干嘛拦我!工作人员都往这边看,我赶紧提醒,回去刷一下。集体通过之后,回望一排闸机,大家都笑了,举着交通卡讨论,交流过关心得。地铁开过来,爸爸低头去看,这个这个,指着底下问,可有轮子?爸爸年轻时赶过马车,对轮子比较敏感。我想了一下,有铁轮子吧。爸爸点头,说好。挤进车厢。人一多,扎西就兴奋,纵声大笑,说今天好开心嘎,上了天又入了地,都是一生中第一次!他爱说“一生中“,流行歌曲都这么唱,“一生中一生中”扎西喊着,惊动了乘客,就有人起身让座。扎西扶妈妈坐过去,又扶爸爸过去,都扶正了,摸了摸领子。爸妈眼睛里都是笑,孩子般惊奇。扎西放心了,环顾四周:这些人,都认识吗?人们看我,我也看他们。我笑了一下,不认识。啊,扎西说,天天在一起,怎么不认识!我不知如何解释。在扎西家,隔着十万大山,去过就认识,地铁里这么多人,天天一起上班,可我一个也不认识。扎西问,你做什么?做软件。不是嘎,在路上做什么?看书。咦,扎西说,你这人,不理人。他们也不理我啊,我说,这里的人都这样。身边有人在笑。扎西不这样,主动交待从哪里来的,欢迎大家去他家玩,他家在香格里拉,神仙居住的地方,还哼了几句《我在香格里拉等你》。他免费卖唱,车厢里顿时欢快起来。快到站了,有个姑娘帮忙扶起爸妈,人们用好奇的目光送我们出去。 在南京路边上,有那种小宾馆,昨晚我来摸过底,预定了两个四人间。放好行李,我想请大家吃顿好的。出门找了找,没有特别好的,怕他们太饿,率队走进一家食堂式快餐店——就是菜都做好了,摆成一排,你端着盘子选过去,最后再付钱的那种。我拿着钱包,在收银柜等着。大家犹犹豫豫,选来选去,都选了馒头。这不行,我喊,拿菜,不能只吃馒头!我付钱的手被扎西按住。他抓出一把,甩给了服务员。我生气了,爸爸妈妈来了,我要请客啊!扎西摇头,不要你花一分钱,一分钱。大家坐向几个小桌,我站在中间发表讲话,欢迎大家来上海吃饭。他们不会说,但听得懂,笑着吃起馒头。

回到住处,我和扎西还有爸妈住一间。妈妈腰疼,爸爸给她揉。上海潮湿,妈妈老毛病犯了。她每天弯腰劳作,从早到晚不停歇,我想到了酒,妈妈每晚都喝酒的。我去买酒,看到嫂子爸爸站在前台张望着什么。见到我,半天憋出一个“酒“字。我拍拍他,明白。我买了两瓶,一瓶给他,一瓶带给妈妈。见到酒,妈妈笑了,指指头,摆摆手。扎西说,妈妈从没出过远门,在外面不喝酒的。我说,不怕,当自己家。手做酒杯,喝!妈妈扫了扎西一眼,闪着眼睛看我,小姑娘般羞涩地笑了。爸爸解开妈妈的衣服,穿得这么厚,里头白花花的羊毛。爸爸揉了会儿,再换扎西揉。妈妈把辫子扯到胸前,平时盘在头上没注意,原来她的辫子又粗又长,今天扎满了小彩布。我夸妈妈好看,辫子好看衣服好看。妈妈把衣服扔过来,叫我穿上。好暖和,胸前一片金。爸爸也扔来一件,叫我换上。换来换去,我觉得自己是个藏族人了。妈妈嘟囔着什么。扎西说,妈妈说送给你。啊,使不得使不得,很贵的。我脱了,扎西又说,妈妈说要给你做件新的。扎西关上门,掏出一包纸,托在掌心,打开来给我看。一些小丸子,紫褐色的,像兔子屎。爸妈各一颗,他自己一颗,给我挑了颗最大的。我闻了闻,什么啊?他说,活佛做的,一颗保命。一家人关起门来分享仙丹。我本不想吃,看到爸妈小心翼翼地捏起来,放到嘴里去,眼巴巴看着我。我吞下一颗,没吃出味道,想起猪八戒吃人参果,好笑又温暖。当晚去外滩,走过南京路,灯光太刺眼,妈妈不敢走。扎西一只手牵着妈妈,另一只手挡开人群,边走边回头,怕爸爸丢了。爸爸在看招牌,张着嘴去读上面的字,默念几遍,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大家聚在一起东张西望,像排队过马路的小朋友。

我在上海住了九年,还在南京路上过班,总想不起去外滩,亲戚来了才去逛逛,回来一身人肉味。扎西初来乍到,看到江水,“啊”地一声跑过去,卧在栏杆上看灯。黄浦江水光灿灿地流着,粘稠而梦幻,不时驶过游轮,荡开了高楼的倒影。站在江风里,扎西转身说,好看嘎,许文强。第二天,扎西圆了上海滩之梦,换上黑风衣,坐上黄包车,在墨镜里面演了一回强哥。

一个人去一个地方,都是朝梦里去。爸爸跟强哥不熟,要看革命时期的遗物,看陈毅、看纪念碑,见到解放军(雕塑)就合影。他记忆里的上海还在打仗,在繁华都市里寻找着逝去的枪声。看到后来,爸爸坐在人民广场发问,毛主席可晓得?是晓得时代变了么,我怕他伤心,只好说,他老人家在北京呢。晚上吃川菜。吃到一半,爸爸不见了,不在洗手间,不在大厅,把我吓坏了,出门一看车流滚滚,发觉身下有个人,见爸爸坐在地上,张嘴看着天。我也坐下来,像在村口那样。我问,爸爸,你怎么了?人多,他说,空气不好。明天去苏州杭州,那里空气好。爸爸不回答,挽起裤脚,用长满厚茧的手磨擦着小腿肚子。我把他的手牵过来,想给他算算命,可上面都是口子,看不清纹理。我想起舅舅,他老人家不在了,不知道他梦里的上海是个什么样?为什么,为什么在他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带他出去走走?


为了省事,安排了苏杭二日游,跟团的。先去的杭州。坐船游西湖,扎西想唱歌,叫我先唱,我怕被当成神经病,就给他讲故事,问他是否知道白娘子。一条白蛇为了报恩,变成了小姐,靠借伞去追一个书生,后来有个和尚看不下去了,抓了书生,结果呢,我扬起手,水漫金山。扎西问,这里的和尚还管这个?大概是嫉妒吧,我学着鲁迅的口吻说,那简直是一定的。扎西问,那条蛇唱什么?我轻轻哼了几句,西湖美景三月天哩,春雨如酒柳如烟哩……没力气,扎西说,对唱么,要跳舞的嘎。我很难想象白娘子和许仙怎么跳舞。扎西唱了起藏歌,也觉得不带劲,水不蓝,天也不蓝,吼不起来。湖水和杨柳之上,是一些低矮的房子。扎西觉得不如上海好看,怎么是天堂呢?过去的事儿了,我说,就像有人说“不去天堂就去雨崩“,是个说法。因为我的奋力传播,扎西成了个小名人,有个在杭州工作的姑娘来见扎西。见过之后挺吃惊,说扎西真是性情中人,没见过这么高兴的人。

再去苏州。苏州园林让大家很失望,看了一会儿就想出来。扎西说,这些石头都是假的,水也是假的,假山假水放到家里来做什么!又说,窗户太小了,那些毛笔画,灰灰的怎么住人?不开心嘎。确实,玛尼堆、风马旗都是浓墨重彩,看着叫人想喊歌,这里全是黑白的,淡雅并不适合高山大河。导游说着典故,某某皇帝题过什么词,扎西没听过乾隆,问我这个人怎么到处写字,刚才那个也是他的?他是皇帝,我说,爱干这个。写得不好看。认不得。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我们觉得美,是个意境,他们觉得小家子气,这么大个庙,连转经筒都没有的。坐船好玩,卧在水里看老房子。藏区很少坐船,他们不看房子看水,穿过桥洞,抬头去看上面的人。有人洗衣服,有人坐栏杆,有人推开窗户,还有很多人在街上走着。这么多人,好大一个蚂蚁窝。扎西戴着墨镜,坐在古镇的栏杆上跟姑娘聊天,说我们的天,很大很蓝的一个,你们这里一块块的。姑娘就笑,问他在哪里。他说,香格里拉,上面有天,底下有海。扎西一直认为香格里拉漂浮在大海上,天地都是蓝的。无比失望地回到上海。当晚高云吴吉请客吃海鲜。他们去过扎西家,来了上海要请最贵的。那家饭店像水晶宫,把海蜇照得透明发亮,吃到嘴里含着光。爸爸换了一身警服,是扎西弟弟留下的。爸爸每天都换衣服,他老人家一身黑衣坐在海鲜边上,显得很庄严。

托扎西的福,高云吴吉请大家去爬最高的楼。说起来我们都是新上海人,都在这里过小日子,跟大上海关系不大。升上一百多层,看到脚下如此璀璨的城市,现世的光影把我们都感动坏了。漫步在灯光之上,我忽然有些伤感,高云吴吉都说没来过,原来是这个样子。把青春献给了这座辉煌的都市,都顾不上来看一眼。扎西挽着爸爸妈妈,这边合影,那边合影,他们要把这一切都带到山里去。

一直玩到深夜,我们最后一批下楼。在地铁里分别,妈妈拉住高云吴吉,说不来汉语,就拉着,一直拉着。

扎西进城 · 北京 | 五台山

北京特意安排了雍和宫,因为它在藏传佛教里很重要。事实上我错了,他们跟雍和宫不熟,看了看,不拜佛也不烧香。我问扎西为什么。扎西说,不能随便烧香嘎,只要烧过一次,初一十五都要来,否则菩萨要生气的。他们只去村里的寺庙烧香,一生一世,从不间断。在他们那里,信佛是生活。生活是日常中的虔诚,跟名气无关。

到北京之后,爸爸变得坐立不安,就要去天安门见毛主席了。一早五点,我们包车去看升旗。当时北京刚出了点事,查得特别严,我带着七个藏族人去天安门,本身就是一道惹眼的风景。别人碰到安检,多少有点不耐烦,扎西反倒特兴奋,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地说,我们来看毛——主——席!警察都乐了,没见过这样的,查完送给我们好多主席像章:昨儿刚收的,全送给你们吧,回去发发。爸爸胸前挂满像章,金灿灿地走着。

看毛主席要排队,我没去,提着大包小包在后门等着。等了好长时间,不见他们出来。又被查了?我正纳闷,他们终于出来了。扎西轻声说,爸爸哭了,看到主席不愿走。爸爸眼窝还是湿的,手里握着主席像章,激动得浑身颤抖,眼神茫然,好像什么都没看见。我们有过各种反思,对老人的这种感情感到陌生,他到底带给藏区多少改变,也许只有爸爸自己清楚。爸爸走向小贩,买了一顶雷锋帽,顶着红色五角星,温和地微笑起来。后来又去了天安门、故宫和长城,我们总是受到格外照顾。扎西一点也不嫌烦,他爱看制服,从小就想当兵当警察。

这个秋天,雾霾深重,傍晚天空铅灰色。我看得伤心,故都的秋原本是蓝天衬托着红叶。他们感到呼吸困难,不停地摸嗓子扣鼻子。扎西说,北京人不好看,你看这些人,你看那些招牌,灰灰的,旧旧的,衣服也不好看,不开心嘎。他也不避讳,指着人脸评论,不如上海云云。他无意中挑起地域之争,只是说出直觉,算是童言无忌。有一次坐地铁,人突然多了起来,夹在人流中动弹不得,扎西问,怎么回事?下班了吧,我说。下班了吗?扎西说,下班开心嘎,这些人不开心嘛!站上自动扶梯,慢慢滑上去,眼前一张张表情木讷的脸。扎西忽然招手大喊:扎西德勒,下班开心啊开心,扎西德勒!在滇藏上,我们经常这么喊,可在地铁里,我喊不出声。起初人们不明白怎么回事,看到爸妈的藏装,听到一个汉子喊扎西德勒,就有小伙回应:哥们儿,扎西德勒!大多数人边笑边回头。扎西就用这样方式,为每个陌生人祝福。

在藏区,人们不知道泰山黄山这些,却都知道五台山,那是文殊菩萨的道场,而文殊菩萨是智慧的化身。我问爸爸妈妈,知道文殊菩萨代表什么?他们微笑,不懂也不问,只是要去转山。爸妈信天信地,信他所遇到的一切,不去问,只是信,可信的力量最大。打个比方吧,人生如夜路,扎西爸妈不多看,凭着感觉走;活佛呢,见到了极远处的光明,向光明而去;只有我们,拿着科技的手电筒,你说看不见吧,能照亮一点,你说看得见吧,远方黑洞洞,于是心慌、迷茫、心烦意乱。下了火车,换乘汽车,连夜开上去。已入深秋,开着开着,飘起雪花,铺天盖地的。汽车走走停停,一车人昏昏欲睡,我睡眼迷离地望着窗外车灯里的雪花,正在斜斜地飘落。我身边的扎西,一直端坐着,闪着睫毛看雪。爸妈他们也这样,好像全无睡意。扎西总问我,能不能买到经幡?我去问司机,司机说没问题,山上有的卖。快到检票口,司机提议钻到车屁股后面去,给他一点钱就可以逃过门票。扎西拒绝这么做,并大惑不解,神山眼前怎么可以逃票?清晨,到了五台山,那里是一大片的寺庙,很多属于藏传佛教。据说有五个台,我到现在也没分清楚是哪五个。一打听,可以坐车去转,要一千多,我觉得太贵了,扎西非要去。他是这样,从小听天由命,连命都交给了佛,还在乎钱吗?这一路都吃最好的,推荐什么吃什么,以后就吃不到了。怀着这种心理,花多少都不心疼。最后因为雪太深,车开不过去,才没有转大五台,只转了小五台。我们买了好多经幡,没有走石梯,而是沿着山脊往上爬,一路挂经幡。爸妈他们在身下指点,每次挂好就祈祷一番。我们是最奇怪的游客,一边走一边诵经,刚开始没人回应,后来带动了别人。扎西爬得太快了,一会儿不见人影,听到前面隐隐有人,我登上去,只听树枝一通响,扎西一头钻出来,手托经幡吐着白气,一脸虔诚地看着我。我说,你怎么跑这么快。他说,要找到好地方,爸妈看到会开心嘎。还问我,爸爸妈妈他们呢。我说,跟在后面呢。见到爸妈他们,扎西把经幡放在每个人的头顶,先念经再挂起来,做得极认真,好像全山的神仙都看着。到山顶没树枝了,寺庙不让挂,没这个先例。扎西挨家挨户去说,结果挂在门檐上,拴在门环上。小和尚们探出头来看,扎西双手合十,冲他们微笑。

踏着雪,我们走访了好多小庙。小庙经营惨淡,有的只有二三位老尼姑,每到一处扎西不烧香不拜佛,却往功德箱里塞钱。塞到后来我都心疼了,劝他省着点。他说,她们在这里苦哩。他们对僧人的尊敬,是发自心底的。

机场回到北京已经很晚了,他们一定要再去一次天安门。后来又去了天津,全家坐在坦克上合影。最后一晚,住在机场边上,一架架飞机挺着发光的肚子飞离大地。嫂子爸爸要了酒,我不喝,他自己喝,敬了一杯又一杯,一口一个叔叔。叔叔,是对汉子男子的尊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去他家过年。他站起来好多次,汉话说不来,就唱歌。出了门还唱,车上也唱,唱了一路。嗓子是沙哑的。回到酒店,大家坐在一起,一屋子人在感动,该说的都说了,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我劝他们回屋睡觉,都不乐意去。打电话给藏区的亲人,大意是,什么都看到了,看了上海,看了天安门,看了毛——主——席。老人这辈子没想到可以走出大山,不是缺钱,是没人带。扎西说,我这一生中不会忘记你。我说,没你我死山上了。咦,扎西说,自己不能说死嘎。对于藏族朋友,不知说些什么。说你们真善良,说我会想念你们,说友谊地久天长……这些他们都唱过了。他们都是有故乡的人。大山寂静肃穆,江河日夜奔流,愿你们的故乡永存。

好呀,你们慢慢讲,我慢慢听

已经开始讲啦,先讲《扎西进城》,哈

新生活运动,读书,行路,叙事,本色出演,不是花瓶,也不是演技派 :-)

已经开始讲啦,先讲《扎西进城》,哈

你再逼婚我就死!(一)

文/杰文有姑娘问,杰文,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哪个好?就不能相爱么。我问,你有人选了?这个,她说,还没呢,家里催得急。相亲了?我问。是呀是呀,她说,有的条件还不错,也有对我好的,可我就是就是没感觉。我说,那你着急干吗,慢慢等,好东西都不是找来的,是等来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哎,她说,我等了啊,可我都这岁数了,爸妈不忍心,他们觉得……那你觉得呢?我打断她。我么,她说,被逼得没办法呀,都不敢回家了,相亲好多回了,每次都跟会见什么人似的,我觉得不自然……我是写东西的,看上去很懂感情,就有很多朋友,尤其是女孩子,来问这些问题。这些天,我认真想了想,干脆统一回复得了。说到底,你得问自己,心里还有没有梦想,愿不愿向这个世界妥协。什么叫梦想?男的那种要成为什么人,在我看来,算哪门子梦想嘛,不就是“挣好多钱让傻逼知道么”。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这才是真梦想。要度过这无聊的一生,相比不靠谱的成功,爱情无疑是更靠谱的梦想。可惜啊,它必须是两个人的。这个很难。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确实很难找到“我的女神”或“真命天子”,出生之前就不谈了,出生之后得遇见,遇见就很难,还得相爱,好不容易爱上了,对方还得有空,千辛万苦终成眷属,还得经得住时间和小三的考验。爱,是两个人的,堪比对接两艘宇宙飞船,要运气,要技巧,还要协调加速度。但是,就此放弃么?父母那一代,两眼一摸黑结了婚,身体冲动生下孩子,从此开始拉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忙得懒得吵架,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我们身上。过去我不理解他们,觉得他们活得没劲,那样的人生不值得度过。现在回头看,是我缺乏理解力,不懂得与生活和解。对他们,我多了一份温情,多了一份体谅,但这并不是我妥协的理由!归根到底,人生是自己的,宽容不等于妥协。日子还长着呢,跟一个“你不爱的人”在一起,会加倍地孤独和恶心;跟一个“爱你的人”在一起,有着无尽的厌烦和冷漠,与其事后愧疚,不如事前决断,两者不可兼得,不如独善其身。当然,不是说永不妥协。也许有一天,你累了,倦了,心寒了,但那个相爱的梦还是值得追求,他不来没关系,至少你等过了。面对父母,你可以说,就让我等吧,我愿意等,如果实在等不到,我就在家陪着你们,养你们的老,行么?如果他们还要威逼,不如回一句:你再逼婚我就死!

你再逼婚我就死!(二)

2012年的夏天,我游荡到了西安。那天正在街上晃悠,接到了老妈的长途电话,让我今年过年必须回家。我犹豫了,因为刚到西安不久,工作什么的也是刚起步。老妈软硬兼施,我只好在她的魔抓下顺从了,谁知,无底洞般的疯狂模式开启了,像吃了眩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回去呆了没几天,老妈就开始上政治课。各种暗示,各种试探,各种家长里短。于是,我知道了,在我在外漂泊的这几年内,同班的好友海军已婚,育一子;比我小一岁的堂妹结了又离,育有一儿一女;大我一岁的同村儿时玩伴,儿子酱油打得已经相当专业了......你看你,在外那么多年,到底赚了多少钱,没结婚也就算了,男朋友也没有。老妈又开始唠叨了,女儿,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好好好,明天我就去相亲,行了吗?我实在顶不住老妈的炮弹了。这才对嘛,她喜笑颜开,我已经帮你跟人家说好了,就明天,他们来咱们家。我满头黑线,老妈你是在询问我的意见呢,还是直接通知我?小伙跟他爸爸一起过来的,他爸爸一脸正经,不怎么笑。小伙估计正在青春期,满脸豆,杀马特的头型特别的吊炸天。爷俩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嘛。我老妈特别的热情,又端水又是倒茶的,还开了那个准备过年吃的西瓜。第一眼印象就不好,没机会插嘴反驳,我那在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压了回去。我一直埋头吃饭,双方父母聊的很嗨,最后还留了我的电话号码,说是有时间打给我。我只能礼貌性地说,好的,谢谢,再见!回到家老妈拉着我在一旁说,女儿,这小伙人不错,你看呢?我有点不满意了,他比我小两岁先不说,杀马特也就算了,我穿得那么厚,他还色眯眯盯着我,反正就是不想跟他好。老妈反问,为什么?因为我不喜欢他,我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喜欢?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该结婚,谈喜欢?你倒是找一个喜欢的人给我看看啊!老妈激动了。我扭过头,不说话。这种老妈式的复读机,我只能沉默,狠话说不出口,好话更说不出口。老妈又来软的了,人家里条件也不错,你只要嫁过去,立刻买房买车,你想住哪儿就买哪儿,也不用四处奔波了,然后再生个小胖孩子,我来帮你带,又不用你操心,有什么不好吗?我已经帮你答应了订婚的事情,下个月。啊?我慌了神了,我说,我不喜欢他,我不爱他,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我宁愿孤独一生,死了好了。见我放狠话了,老爸也过来语重心长。最后,三个人没控制好暴躁的脾气,直接吵了起来。我不想跟他们吵架,也不想跟这个陌生男人订婚,就去收拾东西,准备搭当晚的火车回西安。老爸见我这样,拿出家长的威严警告我,你出了这个家门就别回来了,死活都与这个家无关。我愣了一下,在外多年积压的委屈,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曾了解的心酸,这唯一的归宿都要让我走,眼泪当即夺眶而出,赶快用衣服擦了擦,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说,爸,为了这个陌生人,你们连女儿都不要了,还拿不要回家来威胁我。我走,现在就走,家我也不回了,反正也没有过家。死了更好,了无牵挂。眼泪不停的流,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回头,再次离开了家。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给他们打电话。再后来,小心翼翼的给老妈打了电话,最后他们原谅了我。我想,他们还是爱我的吧,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爱越深,情更难吧。这两年,也快奔三了,也断断续续的相着亲,也慌慌张张的逃过婚。这两年,黄金降了又降,还是没有等到能够为我买一枚戒指的那个人。是要求太高了吗?还是被现实折磨的爱无能?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还是觉得,爱是直达心底的感觉,你看到这个人,你就知道,对了,就是他了。如果他始终不出现,我宁愿孤身一人,你们别再逼我了,好吗?

这次遇见,远在十二年前,那时我们很年轻,徒步去西藏。在绿皮火车的过道里,遇见了天水兄台。这次遇见很重要,它改变了我们,它让我们开始觉得,旅行不只是旅行。

杰文的小说,看似通篇玩笑,但他骨子里是真实真诚的。这篇《天水兄台》便是其中之一。

此人姓付,本名付国平,笔名麦,法名尘觉。甘肃天水人,我们叫他天水兄台。我有个朋友叫酒仙(参见本人同名小说),典型古代才子,一手好文,一笔好字,见面一拱手,兄台,一向可好?叫人兄台,当然是玩笑。比如小胡,可称景涛兄,我没意见。遇到天水兄台,让我开始相信,冥冥中自有天命。不管遇到谁,哪怕一个眼神之后永不相见,也是缘分。遇到朝圣者之前,先遇上兄台,肯定是上天安排的。对于我,不是艳遇,胜似艳遇。精神艳遇吧,如果有的话。不客气地说,在所有遇到的人当中,天水兄台给我印象最深,难以磨灭可惜啊,我把日记给弄丢了,上面记着相遇时的种种细节。兄台八字胡,国字脸,大眼睛,深酒窝,中国版克拉克盖博。不怎么笑,笑到一半会自己收住,嘎然而止。心里在脸红。说话的时候,眼神是飘的,含着浑浊的泪,闪闪发亮,好像在和过世的亲人倾诉衷肠。说实话,我当时就想,会不会是个疯子?是那种平静的疯狂。语调平缓,不紧不慢,静静如东流之水,你感觉不到一丝炫耀,心却不由被他抓住。太可怕了。有时你会怀疑,他的身体被佛祖接管了。跟你说话的,正是佛祖本人。兄台说,老弟,你喜欢诗?我说,是啊。《海子的诗》就放在大包上。他说,让我看看。翻了翻,说,海子的诗,很抒情。我问,你也看诗啊?他说,看过一些,年轻的时候还写过。是啊,我很吃惊,你是诗人?他说,算不上,那时候有青春诗会,参加过。牛啊,阿楠感叹,青春诗会!在激动人心的八十年代,凡是受邀参加诗会的,都是牛逼诗人。纸媒时代,算是一种荣耀。我们聊到诗和诗人,歌德、庞德、叔本华、尼采什么的。兄台说,都是普通人,我们不该推崇任何人。诗是个好东西,美的东西,仅此而已。坐的是慢车,隔一会儿停一站。兄台本来有座位,不坐了,夹了个包,和我们坐在车门旁的地上。兄台问我们,为什么要去西藏?我又搬出那一套,说追求浪漫和自由,渴望丰富的一生,渴望诗意的一生。那你浪漫了吗,自由了吗,兄台问。我说,没有,一次都没有。阿楠说,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自由了,立刻又消失了。兄台笑了笑,收住,说,一切都在你心里,心动了,万物皆动。接下来,给我们讲述了他的故事。探险家?苦行僧?行吟诗人?说不上来。

老弟,知道吗,一看到你们,就知道我们有缘。年轻真好,你们去西藏,而我呢,是去给朋友收尸。是这样,我和朋友合开了一家铁矿,因为利益冲突,他被人打死。就前天的事,我今天带钱去换尸体。最好的朋友啊,就这么死了。我会算命,早知道他会死在这上头。提醒过很多次,可有什么办法呢,该死还是要死,谁也拦不住。各人有各人的命。我说,你还信这个啊?呵呵,我本身是学物理的,在科研所工作过,崇尚自然科学和唯物论,本来不信这个,去了西藏才转变过来。不会吧,阿楠说,西藏有这么神奇?这个,说来话长。我的经历有些坎坷。从我前妻说起吧。她比我晚一届,是学校播音员。一听到她的声音,我就走不动,整个人都酥了。很美。她喜欢笑,含着笑说话,朗诵散文都笑。我就想,这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偷偷给她写了好多情诗。真有意思,我不敢见她,她却来见我。后来我们相恋了。她也喜欢诗,语感特别好,会给我提修改意见。我发表的那些诗,都是她寄出去的。我们一起看书,《牛虻》《刀锋》《马丁?伊登》《月亮和六便士》等等,还一起旅行。没钱啊那时候,一路打工,搭车,徒步。那是我第一次去西藏。那段日子非常美好,再苦再累心里却是甜的,有使不完的劲。你们知道牛虻吧,在临刑前写过一首小诗: 不管我活着, 还是我死去。 我都是一只, 快乐的牛虻!原来二十多年来,我过得并不开心,和她在一起,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那时没有水泥路,走着走着,一辆车开过来,尘土飞扬。我们一扭身,等灰尘过去。她用手绢捂住脸,我知道她在笑。我们就这么相互看着,笑。我发誓,一定要和她在一起,不管干什么,不管去哪里。毕业后,我们都分在军工科研所。很快,结了婚。再后来,我辞职下海,办了工厂,生产汽车牌照。汽车销量越来越大,我们跟着大卖。一夜之间,忽然发财了,有了很多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还生了个女儿,准备送她去国外,给她最好的教育。可是啊,有了钱,我变了,她也变了。她去香港美国购物,去美容去喝酒,这都没什么。直到有一天,手下告诉我,她和别的男人上床。我不相信,还痛骂那个手下。手下带我过去。我没上去,站在楼下看了看,抽了几根烟,走了。其实,我完全可以把那个男的做掉。做生意嘛,认识很多黑道上的朋友,小事一桩。我去找她谈,想把事情弄清楚。我说她变了,她说我变了。我问她,还可以重新开始吗?她说不可能。我流泪,跪下来求她。她说,晚了,什么都晚了,别求我。我说要把所有东西卖掉,去建希望小学,去乡下教书,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死都愿意。她笑我太幼稚太天真,即使没有第三者,两个人还是会走到尽头,执子之手是几年,白头偕老是几年?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爱了。我喊道,有,有爱,十多年啊,怎么说没就没,是你一时糊涂。谈了好久,什么话都说了。最后,她竟然说,是你逼我的,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朋友又劝我,把那个男的做掉,逼她回到我身边。我想不通,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太陌生了,完全是另一个人。也许我根本就不了解她。用钱杀一个人很容易,挽回一个人却不可能。你看,她和别人那么开心,和我却无话可谈,懒得争吵。杀了他们又能怎样?我呆坐了好几天,想起美好时光,想起伤心往事,一幕幕的,像是一场戏,有点可笑,有点假。我以为自己很懂,其实什么也不懂。人生虚幻,幸福只是个梦,可怜我一直不肯醒,最终还是破了。我只确认了一件事:我是爱她的。虽然不会表达,可我的的确确深爱着她,不可能再爱别人。我们去办了离婚手续,女儿判给她,财产也给她。我什么都不要。家都没了,还要钱干吗。从法院出来,我下不了阶梯。腿发软,感觉每一步都是深渊,不敢往下踩。眼一黑,摔倒了。当众啊,很丢人。不用别人扶,我自己站了起来,拍拍灰。

后来,我完全垮掉,荒唐了一段日子。朋友都不敢和我喝酒,他们觉得我不是喝酒,是玩命。是啊,很多次,我都想喝死算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一喝酒就流泪,拼一次是一次,拼一次算一次。醉生梦死,花天酒地,逢场作戏。过去是为了生意,现在为了麻痹自己。酗酒,飙车,玩女人,好几次差一点杀人。我不工作,不刷牙,不洗脸,不理发。朋友都说我疯了。我越来越没钱,搬去和父母住。

再后来,我不愿回家,就睡在公园里,和乞丐住在一起。我父亲是个军官,团级干部,他很看不起我,他说,不就是个女人么,把你搞成了这样,一个男人一点责任感都没有,还活着干什么!你不配做我儿子,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你要是我儿子,你就去死,别连累别人。我母亲快七十了,被我气得昏死过去。她找到我,不顾脏,抱住我,给我下跪,劝我回去。她老是梦见我走丢了,在野地里喊她妈妈,一声声的,小手在抓啊抓,揪心的疼。每次都是哭醒的,半夜起身,想去找我,想给我送吃的和穿的。我母亲特别漂亮,年轻的时候在文工团跳舞,因为我,一下子老掉了。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父母。可我身不由己。有一次过年,他们接我回家。洗澡的时候,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我潸然泪下。家里越温暖,我越难过。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拉开一丝门缝,看到父母在沙发里看电视,很安详。我觉得,我该走了。我去书房,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父母,一封给女儿。写信的时候,我没有哭,而是感到非常平静。感谢父母带我来到这世上。我的一生,有爱有恨,有悲有喜,有成有败,晚景凄凉了些,也算知足了。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非我不想,而是不能。我的内心承受炼狱般的折磨,坚持过,坚持不下去了。我选择死,是最好的解脱,请你们不必悲伤,保重身体。我想告诉女儿,很抱歉,这个世界不那么美好。作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不指望你有名有利,不指望你多漂亮,只希望你能够快乐,干自己喜欢的事。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爱着你和妈妈,从未改变。不要有恨,要恨就恨我一个,对其他人,最好心怀感激。我反锁住门,先把自己洗干净,又放满了温水,躺进去感觉真舒服。好累啊,该歇歇了。拿来刀片,轻轻一划,慢慢放松。可能是水的缘故,我觉得,死是温暖的。沉了下去。怎么说呢,命不该绝吧。母亲觉得我洗澡时间太长,又反锁了门,发觉不对劲。送我去医院的路上,父亲按着我的手腕,哭了。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他哭,老泪纵横。他说,别以为身体是你的,就可以随便糟蹋。要死就死远点,别在我们眼前!除夕之夜,我躺在病床上,听到人家在放鞭炮。护士拉开窗帘,空中升起焰火。万家灯火,喜气洋洋。我忽然觉得,生命中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我是个情痴,可以为情而死。但是,我到底为什么活着?想起年轻时写的那些诗,想起牛虻,想起维特根斯坦,想起加缪、梵高和高更。大多数人都在追名逐利,总有一些人,会去追问生命的意义。哪怕最后一刻,还没弄明白,问了,也死而无憾,不虚此生。热爱生命,就该心怀梦想,被毁灭无数次,还是要心怀梦想。对于我,梦想不是名利,不是情爱,到底是什么,要自己去找。听到这里,我和阿楠都听傻了,一句话都没有。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人。西部就是西部,车上人少。不像内地,乘务员会开着小坦克,叫卖着,从旅客尸体上碾过去。荒原空了,车厢也空了,我们没去坐位子。我说,那你去了西藏?对,兄台说,去西藏。

我在西藏六年多。我原来就会一点藏语,刚开始不信佛,佛教学历对我没任何用处。我不想待在城市,也不想待在寺庙,过着流浪生活,漫无目的,走啊走,不知道去哪里。在那种极端自然条件下,我看到什么叫苦难。知道吗,青海西藏有很多麻风村,我曾经和他们住在一起。山洞,木屋,砍柴打猎,刀耕火种,完全与世隔绝,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我亲眼看到,有个老人用生锈的刀,想把自己的腿砍下来——骨头已发霉了。砍了好几次,流满了汁水,就是砍不下来,耷拉着。他向我抱怨,刀不快,人老了磨不动了,连把锯子都没有。我帮他砍下。他抱着腿,很伤心,问我,秃鹫会不会吃?别以为他们会自暴自弃,听天由命。没有。即便这样,他们仍然念经诵佛,祈祷平安。那些流浪歌手,唱格萨尔王的。一直光着脚,无论酷暑严寒,无论雪山荒漠,就这么走着。非常瘦,精瘦精瘦,衣衫褴褛,像刚从十字架上放下来的基督。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唱,用生命去唱,边走边唱,风餐露宿。那种艰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生了冻疮,自己操刀,一刀刀刮掉。用非常锋利的刀,割开上腹,清理一下肠子,再放进去,按住,一滴血都不流。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去摸了摸,完好如初。他呢,还冲我笑。类似的事,在西藏非常多。你们去西藏,不要去旅游景点,最好离开青藏公路,多走几天,会碰到最纯朴的牧民。他们和动物生活在一起,跟在牦牛后头,大喊大叫,活蹦乱跳过一生。关于朝圣者,你们路上会碰到的。我去过两次,一次六个月,从甘南到拉萨;另一次更远些,花了九个月,从青海到印度。你看我一米七多,那时只剩下八十几斤。第一次朝圣,我还不信佛,就是跟着走。第二次,我信了,磕长头过去的。看见没,我的额头至今还是青的,关节也脱开了。兄台的膝盖完全脱开,大腿和小腿分得清清楚楚,像非洲的足球运动员。我们惊叹不已,问,你怎么有这么大的毅力啊?唉,因为信了。信和不信,是两个世界。刚进藏,天地那么大,人那么小,随时可能死掉,我反而没了死的念头。那么严酷的环境,是什么支撑人活下去?是信仰。

在麻风村,我遇到一个喇嘛,常去给病人讲经。除了他,没人敢和病人接触。病人把他当佛。我向他求助。他看到我,非常惊讶,因为我身体上没病,却和病人住一起。聊了聊,他说,我能救麻风病人,却救不了你,你去找德行更高的人吧。于是,他给我推荐了上师。我的上师,是个真正修行的人。他很年轻就拿到了格西学位,本来可以做活佛的,放弃了世俗享受,放弃了寺庙权利,独自一人隐居在格多山。一修就是二十多年。所谓机缘巧合。缘起缘落,缘生缘灭,那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求不来,赶不走,自然而然,并非有意或无意为之。我的上师,曾经闭关七年。这七年,他就住在雪山的岩洞里,不吃五谷杂粮,只吃一点点蔬菜和水,求证实修。出关的时候,头发和胡须盖住了身体,指甲比手指还长,自动脱落。除了密法,上师还精通相术,知生死,通鬼神。他曾经带我去驱鬼,用法力降魔。他很少用法术,一旦用不好,就会陷入迷障。还记得,当年上师遇见我,给我看相。把我吓一跳,全都说对了。他好像看见了我的来路。上师说,你其实是个女人,情执太重,对感情太苛求,近乎勒索。一生痴情于色相,爱漂亮的人儿,而又不敢面对,一个红尘梦,一厢情愿做了二十多年……怎么说呢,上师一番话,一下把我抓住了。我们汉族人,一说看相,就是求富贵求姻缘求生子。上师呢,叫我认清自己,了悟前世今生,了悟因缘生死,以求解脱。那个傍晚,夕阳无限辉煌,晚霞烧红天空,山川沉默,湖水澄清。古人说,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有一种景象在尘世变幻,有一种声音在天际回响,最大最美到极致,都是不可捉摸的。我忽然觉得,生与死之间,不过是一扇门。我已死过很多次,每次用情至深,每次受伤至深,终难脱离苦海。上师低眉善目,菩萨垂手救人,我决心信佛,皈依佛门,法名尘觉。

兄台说话,简直是朗诵散文诗。火车的嘈杂声,一下子消失了,我耳朵都听麻了,从后脖子到屁股,一根筋在痒。阿楠比我还兴奋,跟兄台探讨佛学。我对他的经历更感兴趣,问他,既然尘觉,怎么又回来了?兄台说,我本来打算闭关的。发觉还是有些东西放不下,母亲托梦给我,没法静心修行。上师叫我别勉强,先回家看看。回家才知道母亲已去世,父亲病重。亲戚说,母亲临死前,不肯合眼,想见我,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愧对慈母啊!生死两茫茫,都是我造的孽。这个债,只能下辈子再还了。我想,这一世很难求得正果。我现在只有两个心愿,一是翻译上师的经文,二是安顿好父亲。我说,那你的女儿呢?找了,兄台说,没找到。听说去了国外,澳洲吧。她没和那个男的在一起。我们不可能了,缘分早散尽。无论如何,她是对的,白头偕老是几年?兄台要在察尔汗下车。他说给我们看相。我笑着说,你劝我们信佛啊?兄台呵呵一笑,这个讲机缘的,该信自然信,不用劝。相由心生。看错了,你当个笑话;万一对了,你也别认真。都是注定的,其实算或不算,又有什么关系呢?令我们吃惊的是,兄台坚持分开看,像关进派出所,要隔离审讯。先看我,再看阿楠。兄台跟我讲,自己的命,听听就好,不足为外人道也。他摸着我的头顶,念念有词,说了些祝福的话——我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加持。看完,我们脸色大变,都想跟他下车。兄台说,老弟,去西藏吧,只能到这里了,我要去给朋友收尸,凶多吉少,你们去不方便。阿楠恳请兄台留联系方式。兄台说,我把事情处理完,就要去修行了,没有联系方式,有缘自然会见。就这样,兄台走下火车,转身离去。

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忙活在这菜园子里,先是给蔬菜除草,之后浇水,然后喂鸡,打扫鸡圈,然后就去做饭,好在菜也是现成的,菜园子里都有,洗菜、切菜、入锅、上盘。
幸好之前跟着奶奶学了炒茶做饭,要不今天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把厨房里的馒头蒸透,菜也炒好,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忙跑回了道观中间的大厅里叫清风道长吃饭。
到了里面没看到人影,不用猜我就知道他在哪。
从大厅里出来,朝着清风道长之前玩游戏所在的屋子里走去,果然里面传出来他的声音:
“中路中路,快上!别让他跑了!!”
“师父!吃饭了。”我进屋说道。
“你先去吃,我打完这一局,要不看你师父超神?。”清风道长目不转睛地说道。
从屋子里出来,我只得一个人回到了厨房,在桌子前大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感叹好吃!
或许是因为这绿色环保的菜好吃,也或许是我心里抱着对清风道长让我给他当保姆的不甘,自己吃饱,菜是一点儿没剩。
“徒弟,你这做饭的手艺不错啊,我这还没进屋就闻到香味了。”外面传来的清风道长的话。
他走进屋子,当看到桌子上的两个空空的盘子,表情当场就凝固了。
“师父,还有点儿汤……”我看着清风道长的样子,有些心虚地说道。
“好你个小兔崽子,公报私仇是不是?!”清风道长说着走进了屋看着我坐了下来。
我故作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说道:
“你以为这就能报复本道长?告诉你,本道长有卫龙辣条!”清风道长说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包辣条就着馒头吃了起来。
“有淘宝,就是方便!”
等清风道长吃饭完,我收拾桌子、洗碗,忙完这一切,出去的时候我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天气整个阴沉沉地,而且还挂起了风。
我见天色不好,估计是要下雨,便朝着清风道长的屋子里走去。
“师父,我今晚睡在哪间屋子?”我进屋问到。
“厨房后面有两间屋子,条件不错,你去那里睡。”此刻他倒是没有再玩游戏,而是盘腿在床上闭目打坐。
听了清风道长的话,我便朝着厨房后面走去,到了目的地,看着清风道长指给我的房子,我心中就如同有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就是一个频临倒坍的草屋!
这是报复,赤裸裸地报复!
上下前后打量,这草屋就是整个一淘汰的猪圈,能是人住的吗?!
草屋的顶棚到处都是破洞,早已没了遮风挡雨的功能,剩下的墙壁也是支离破碎,满目狼藉。
一阵风吹过,墙壁动摇了一番,终究还是挺住了,我现在开始有些佩服这几面支离破碎的墙壁,即使狂风暴雨,也依旧坚挺,默默承受着狂风,不肯屈服倒塌。
做人也是这个道理,这值得现在的我学习!
又一阵风吹过,墙壁动摇了一番,倒下了……
看着被风吹倒的草屋,我决定了,我要报复。
这清风道长实在太过分了,想到这里,我便背着自己的背包朝着清风道长打坐的屋子里跑去。
我准备先和他来个先礼后兵,先跟他理论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重新给我换一间房子,要不然我没地方睡觉,他也别想睡安稳。
打定主意,我来到了清风道长睡觉我屋子前,见里面还开着灯。
“徒弟,你在我门口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我还没进去,清风道长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都被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藏的,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看着还在床上盘腿打坐的清风道长问道:
“你给我的那屋子是人住的吗?能睡觉吗?风一吹都塌了!我要告诉我爷爷,我要退款!!”
清风道长听了我的话之后,这才微微抬起了眼皮看了我一眼说道:
“就你这德性还想跟着本观主学道术?睡觉没屋子怎么了?我们道家中人,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四海为家!在哪不能睡觉?”
“那你怎么睡在屋子里?”我看着清风道长问道,我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你师父我有风湿病行不行?!”清风道长看着我吼道,然后下床看着我说道:
“今天晚上师父就开始给你布置任务,你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去道观后面的坟圈子儿里面睡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再回来!”
我听了清风道长的话,差点儿没蹦起来:
“我才不去坟圈子里面睡觉!”这坟圈子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墓地,特别是农村里的墓地,火化依旧没有完全普及,一到晚上,鳞化的鬼火不停飘荡,这要是晚上让我一个人去睡一觉,这不要我的命吗?
“连这点儿胆子都没有,还不如赶紧卷铺盖走人!对了,钱我是不退的。”清风道长看着我一脸鄙夷。
“我……”我被清风道长这一句话给堵住了。
“哼!就你这幅熊样,还想去找尸变的僵尸?不是我笑话你,估计你要是真见到了,吓尿你裤子!”清风道长见我没说话,继续冷嘲热讽。
“去就去!不就是在坟圈子里睡一觉吗?小爷现在就去。”我说着背着包朝转身出屋。
“等一下,带上这个。”清风道长说着,扔给了一个手电筒。
拿着手电筒,我背着包朝着道观大门,风萧萧兮地走去,这一出了道观大门,看着四周黑压压地一片,伴随着阵阵风声,我就有些后悔了。
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后悔也没有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打着手电筒,来到道观的后面,发现了一条羊肠小路,便顺着这条小路走了下去。
小路的两边都是半人高的杂草,冷风呼啸,吹动这片杂草,尖锐的刺鸣声仿若鬼怪在叫嚣。
我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一个劲地朝着前面走,我不敢回头,背后是无止境的黑暗。
而且我老是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一直跟着我,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这种惧意从我心中一股血直冲到头上,脑袋嗡嗡地响起来,冷汗已经从我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我从小到大就对黑暗有一种无形地恐惧感!
就这样,心里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小路的尽头,我抬头一看,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我面前是一整片看不到头的凌乱坟墓,好似荒废已久,在狂风的呼啸之下,更加阴森恐怖。
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头皮就是一阵发麻,就在这时候,一阵极为刺耳的尖叫声突然划破夜空,传进我的耳朵,先是一阵“咕咕咕”,的声音,接下来便成了一种怪异恐怖的笑声:
这突然其来的声音,顿时把猝不及防的我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用手电筒照了过去。
灯光照过去,只见一只黑色的猫头鹰正站在一个坟头上,用一双绿油油地眼睛看着我,时不时地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这种笑声太渗人,听得我全身起了一层地鸡皮疙瘩。
当我看清楚这只怪异猫头鹰的时候,我心底就是一颤!只觉得全身冷彻骨髓!
因为这只猫头鹰背对着我,头却拧了180度,整个头转过来盯着我。
我之所以被吓了一跳,一来是因为这只猫头鹰太怪异,不怕人先不说,光那扭成180度的脑袋就让人害怕!
这我们农村有一句俗语: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
在我们这边,很多人都非常相信这句话,因为它的确很灵验,当猫头鹰在哪个地方发出这种笑声时,那个地方很快就会死人。
我依旧记得在我爷爷家隔街程孝老大爷的事情,老大爷岁数挺大的了,几年前有只猫头鹰在他家门口老叫唤。
爷爷见此还叹口气,对奶奶说道:‘唉!这程孝大哥也快儿到头了。’
就在爷爷说了这句话的一个礼拜之后,老大爷还真就去世了……
这件事情对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今天晚上这只猫头鹰一直看着我笑,难道我要……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此时此景,漆黑的夜晚,冷风呼啸,在一片杂草众生的坟圈子里,有这么一直怪异恐怖地猫头鹰站在坟头上看着你时不时发出渗人的笑声。
谁要是不怕,我叫他爷爷!
我这一害怕,心里就习惯性得想到了安如霜,可是我知道,她现在却不能再从玉佩里面出来。
我一想到她,马上联想到了她为了救我不顾自己的性命,忙暗骂一声自己胆小!
让一个猫头鹰就吓成这样,以后要是面对尸变的僵尸那还不得吓瘫痪了?!
看来清风道长他早就发现我胆子小了。不行!我得练练胆子!
想到这里,我忙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块儿,朝着那只还盯着我看的猫头鹰就准备砸过去!
可是石块儿还没从我的手里扔出去,我便愣住了,是被吓愣住了。


  昨晚梦见自己结婚了,但去到半路路过不去,又回来了,回来的路上抱着别人的小孩好,还叫我妈妈,结婚本来

昨晚梦见自己结婚了,但去到半路路过不去,又回来了,回来的路上抱着别人的小孩好,还叫我妈妈,结婚本来不是白天吗?可我梦到的是天黑了,

恕我直言,这梦不吉利。预示你的婚姻之路会有干扰和波折。建议你: 1、今后谨慎对待感情,遇到心仪的人和追求者一定要详细了解对方背景和感情经历,以免被骗婚。尤其是杜绝婚前同居之类行为,更不要卷入三角恋爱中,不然吃亏的人恐怕是你。 2、近期谨言慎行,最好到附近寺庙礼佛求平安。并且清明时要认真祭拜祖先。 祝福你一切安好早日获得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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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的场景,本身就是虚幻的,可能最近,有些心理压力导致多梦,合理调整自己为好。望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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