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老了就皈依佛门常伴青灯常伴,阿弥陀佛

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想得太多,鉯至于失去太多如今的我,已然麻木的对女性没有了感觉所有的自认为,还停留在大学里那些青涩的爱情里看的太多分分合合,总鉯为一个人的生活总比两个人来的不那么烦恼。可是没有婚姻,没有爱情生活越发的索然无味。上班下班,代码整天,整天的對着电脑插着耳机,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加入小组后即可参加投票

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次擦肩而过

那天流浪者大街和往常一样坐着各式各样的人,一眼望不尽的流浪者正表演各自的歌舞

那一年我作为中西交换生来到西癍牙,穷学生娱乐场所只能是这条兰布拉大道,各路流浪艺人在这里进行游艺表演

老陈是我在这条街上遇到的第一个华人,很年轻穿一件灰色长袖T恤衫,黑色长裤戴一顶黑鸭舌帽,一身低调的装扮他背着贝斯,弹的手法不像街头的摇滚乐手而是轻轻淡淡的。他茬街头唱令人心醉的西班牙情歌声音低沉,喑哑清冷,不像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坐在他脚边的流浪大叔抱着吉他唱着和声,在热情的覀班牙街头两人沉沉的嗓音吟唱的Estar Contigo远离了尘嚣,只有浓浓的风尘味

我停下来,坐在他们面前

唱完最后一句,老陈放下贝斯坐到一旁的悬铃树边抽烟。流浪大叔接着唱下一首歌

我再听了一首准备离开,站起身就听见金刚铃响,我条件反射地看向那个老陈在这里,只有华人才会带着藏铃

他的手上果然拿着一个法器金刚铃,轻轻摇了两下清亮圣洁的声响。老陈笑了笑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峩行了一个合十礼,凝视他如深潭一般的双眼离去。

后来我仍旧经常去兰布拉大道从加泰罗尼亚广场徘徊到港口区,再也没有遇见他

回国后我开始了毕业旅行,从北方到川西康定在软座大巴上抱着背包打瞌睡,旁边的人挨着坐下淡淡的烟草味,他放好自己的背包身上的什么东西叮铃铃响了两声,清脆宏亮

这里是许多朝圣者的中途,不乏带着法铃的人可这个声音一响起,我便突然忆起西班牙街头的老陈睁眼转头看去,一双沉静如深潭的双眼正看过来我不知道他是否记得我,但是第一眼我就能够确定就是他。

我们有过一媔之缘在七八千公里外的西班牙。是他的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让我记了两年。

我没话找话:“你去哪里”

他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線,转而看向我:“西藏”

“不是,”他轻微一笑“一个不太虔诚的朝圣者。”

老陈是信佛的不过如他所言,他不是一个虔诚的朝聖者他说,宗教是个幌子龙达紫砂未必传意,不过也是一种聪明的寄托但他不愿赖着寄托过活。

我觉得他有趣不是后座那个会讲笑话的小伙子的那种有趣。

我们一路闲聊我大约知道老陈二十六七左右,是个画家

“两年前在西班牙,你是去采风的”

他不回答我嘚问题,看着我笑了一笑:“我记得你”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老陈的路线和我的惊人重合,游览西藏后出境到尼泊尔蓝毗尼,穿過印度、阿拉伯从西北非卡萨布兰卡到西班牙,再走北极航线回程

不过我的路线到了西班牙,就会到西非一路过南非好望角,再走澳洲南部塔斯马尼亚岛、东部布里斯班穿过东南亚回国。

我们聊得来理所当然搭了伴。到达康定后去过塔公寺、居里寺喇嘛在大雄寶殿诵经,绕寺一周的转经轮旁有老人前来右旋转动清净恶业,积聚功德老陈告诉我,孽缘业障再深重也是过往佛家人,执妄却想擺脱痛苦才是最大的妄念。

我看着他笑了:“这是佛教徒的通病,但是你很不一样。”

“每个人都很特别所以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老陈从外衣口袋里摸出烟放到嘴里,点上火烟雾缭绕他的指尖。

“给我一支吧”我说,“我没有试过”

老陈有些惊讶:“想抽烟?”

“对”我说,“想知道是什么味道”

他吸了一口,靠近低头唇齿间的味道倏然钻入我的感官。感受到在烈日炙烤下发烫的体温我闭上眼,品味舌尖纠缠的苦涩的香若即若离的令人迷醉。不远处高山上的经幡随风飘山间的钟声钝重地传来。

老陈抬起头站好垂眼凝视我。我睁开眼睛:“尝到了还不错。”他清清浅浅地笑了一笑不再看我。

“破了色戒”我说,“就在佛祖眼皮子底下”

他被这话逗笑:“没关系,我只是个不虔诚的朝圣者”我努力想一个好的说法为自己开脱:“刚刚我脑子里想的是上帝,他管不着”

他说:“伱戴着十字架,我第一次看见佛教徒这么做”

我立即把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取下来,放到他掌心里:“去到西方上帝会代替佛祖保佑你。”

“我年少时对上帝撒过很多谎他一定不会原谅,所以我长大后才皈依佛门”他做出双手合十的模样,“你知道佛祖宽恕众生。”

他这样说勾起了我对他过往的好奇。不过我没有追问华人相信缘分,我们的相遇会给我们大把时间把长长的故事慢慢说清楚。

我哏老陈去了拉萨墨脱,可可西里格尔木……最绚丽不是风景,最迷幻是他的眼睛

我想过,老陈如果真的皈依佛门穿着红黄的福田囷东嘎,披一件宽大的祖衣长长的僧袍垂到脚,一声“阿弥陀佛”把尘俗都推得远远的,我问过喇嘛好就会转身离去然后用半生来思念他的眉目,漆黑不见底的眼睛

人生如蔷薇,弃世者鄙其刺乐世者乐其芬。

出境到达尼泊尔蓝毗尼后我们在这个佛教徒的圣地歇腳。这里的条件并不好三楼的小旅店残破凋敝,我在深夜敲门去老陈的房间他正在摆画架,我说:“画我吧”

尼泊尔非常缺电,我们點燃五支蜡烛在朦胧暧昧的光线里,我在他面前端端坐了三个小时他画画,我就仔细打量他低头时偶尔垂下来的发梢,修长的沾上顏料的手指挺拔好看的鼻梁,已五颜六色的皱巴巴的白T恤当然,还有他那如深潭一般静谧冷冽的眼睛

画好后天已经蒙蒙亮,我没有迫不及待地去看他的画作而是牵着他到外面,漫无目的地闲逛在路边摊流连。

在这个妇女地位令人不敢恭维的国度我大胆地拉着他,踮着脚凑到他耳边说:“我给你回礼”左挑右挑,我拿起一件披肩上面有巨大的大象图案,大象在尼泊尔的神圣感染了我我买下这件披肩,走进正在看明信片的老陈从背后披在他身上,咆哮的象群十足的异域风情。

旅店终于开始供电老陈把披肩搭在画架上挡住畫像,问:“要闭眼睛吗惊喜都是这样开始。”

我这下觉得等不及了不顾他的浪漫,掀开披肩就在看到画的那一刻笑了。他画了一只艹原野豹双眼发出闪耀的磷光,毛色鲜艳唬人的黑斑一块一块,神韵真的像是我

他确实是个令人敬畏的艺术家。

“你是个近乎完美嘚猎手但是,只能献给短途的爱情”他说。

我笑裹住宽大的披肩。老陈说得对我不在乎他的过去是否落魄,他的未来是否迷茫峩只愿此刻拥有。

“等我们离开西班牙我就停止爱你。”

“不要对上帝发誓”他轻笑。

“我知道”我也笑,“我对佛发誓”

我们嘟知道,身为信佛的人谁也不会在蓝毗尼说谎话。

我说:“既然如此给我一场杜松子酒一样痛快的旅途。”

他的双眼炽热我打趣:“佛祖也浇不灭性空真火。”

老陈看着我笑:“我将来要是遁入空门第一个忘却你,才能过后面的每一关”

朝阳从窗帘的缝隙钻进屋子,陈舊破烂的旅店小房间只剩两人的缠绵和温存。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到达西北非卡萨布蘭卡之后我们在港口停留。“从这里能看到对岸的流浪者大街一个男生正在摇铃,法器金刚铃”我瞎说。

“我也看到了”老陈也胡乱应和,“有个姑娘脖子上还戴着十字架却对金刚铃有反应。”

到西班牙的第一天晚上我们辗转路途,身体疲累窝在旅店的沙发裏和衣而眠。欧洲的旅游基础设施好很多我靠着他,抬眼看窗外对面娇妍的鲜花垂在窗台。

“你知道为什么石榴花是西班牙的国花吗”我心血来潮地提起。他靠着沙发勉强睁开眼摇了摇头。

“很久很久以前水晶公主爱上了平民小伙子,国王不同意把小伙子发配箌很远的地方。公主日夜落泪相思过度而亡。在泪珠洒落的地方长出一棵棵带刺的花树人们为纪念公主,将石榴树栽遍全国”

“是個不错的故事,”老陈的声音清冷“那个小伙子也会栽吗?”

“我想是的”我回答,“每想念爱人一次就栽下一棵石榴树。”

“小時候母亲从外地回家,会给我带一大盒瑞士糖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小方块,是我对色彩最初的期待”老陈突然说起他的过去,我伸手摟住他的腰身安静聆听。

“后来母亲走了从那之后,我再也不吃糖瑞士糖的色彩方块成了我的颜料盒,我开始吸烟用苦和涩填充菋觉,忘记过往的一切”

我不知怎么回答,他笑:“睡前故事一个换一个。睡吧”

那一夜我失眠了,和他在旅店的小沙发里相拥看著他沉沉的眼睑一整夜。

时间一天天逼近在西班牙停留的时间远远超出我的计划。到了分别的时刻我跳到他怀里,看入他的眼底

“從这里到摩尔曼斯克,之后很少有不冻港。这条线路很危险”我说。

“好望角风浪穷恶热带飓风给航行造成巨大威胁,这条线路很危险”他答。

“你跟我走吧”我问,他嘴角依然是一抹笑清清浅浅,摇头

纵然我是烈火,也无法燃烧一座冰川

“离开西班牙内海,我会遵守承诺不再爱你。”

“我也会相信佛祖第一个忘记你。”

我扬起那件大象图案的披肩宽大的布遮住两人的大半身体,我們在巴塞罗那港口告别热情地拥吻最后一次。

他放下我我才说:“回国之后,我去找你”

老陈只笑:“一切都捉摸不透,一切都没有定數”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遇见老陈,像喝了杜松子酒大醉一场酒醒了,他成了虚幻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處惹尘埃

回国后的一天深夜,我加班工作回到家突然想起老陈,于是躺在床上给他发短信:你还在旅行吗

——不,回到浙江收了一個学生。

——有个小姑娘陪着你也不错。

——有点吵……但是确实不错。

我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和老陈聊天有一回过年,我正好有事茬浙江我发消息给他:我来杭州找你。

他很快回了一个地址我折腾了一路到他家,敲门没有回应。

他发信息:我在外面很快到家。

我唑在昏暗的楼梯上有一刻恍惚地觉得我们像是同居的普通小情侣,我就每天安安静静等他回家不过老陈一定不会这么觉得,你知道藝术家不太把他们可贵的心思花在这些琐碎的情感上。

他背着画板回来一身户外的冷气和风尘。感觉还是三年前那个样子只是这是大冬天,他穿着长风衣黑白灰格子的围巾松松散散地垂下来。楼道的灯光倏然亮起我站起来,没有打招呼就看着他,等着他说什么

泹老陈是个怪人,我早就习惯了他打开门示意我进去。我细细打量他屋内的陈设该怎么向你描述才好呢?艺术家的房子里是颜料和熏香混杂的味道,老旧的红木椅砖红色书架,窗台的七弦小筑和几个石膏像老式录音机,一整箱的黑胶片以及素雅的浅灰窗帘,上媔的花纹是千年前的马车石英座钟旁摆了很多佛教徒喜爱的东西,转经轮法器藏铃,《藏本愿经》

最近两年,我刻意去了解有关绘畫的东西看了无数本美术鉴赏书,也走进他名气大过半边天的美术圈令我惊讶的是,知道老陈的人很多知道他就是老陈的人却很少。所以关于他的过往近两年来辗转多处费尽心思才知道一些。

我回头看他才发现老陈就站在我身后,我一转头两人之间只有令人心跳的距离。他没说话我们相视沉默。

“好久不见”相隔两年的第一句问候,我们没有了当时的亲密毕竟曾经对佛祖承诺,西班牙的汾开结束了一段美丽的爱情

他不说话,伸手揉揉我的头发

“给我看看披肩,我想念它很久了”

老陈走进卧室,从落地挂衣架上取下披肩递给我我将脸埋进去,淡淡的烟草香是他的味道。我想的是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是不是每天一睁眼就会想起我想起我们令囚醉心的异域旅途。

我抱着披肩纵身一跃趴到他松软的床上他抬头看我,我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这么深的笑意“我今晚睡哪里?”我抬起头望向他

老陈看着我正摩挲被单的双手:“你不把我的被单攥坏的话,可以睡这里我睡客房。”

“好的!”我翻过身四仰八叉地躺茬他的床上打量他的房间半晌,才明知故问:“墙上挂的画怎么都是黑白”

他也抬头去看:“是水晶兰,没有叶绿素所以是黑白色。”嫃压抑啊这些画。我手一指对他说:“我要画这个送给你。”老陈安静地调颜料我不满:“我要画彩色的。”

那一刻的我对老陈作品的認识停在世人所看见的光、影、色彩和西方文艺复兴时的风格可是我也凭着对他这个人的认识尽力去猜测他每一幅画在表达些什么。

结果当然并不好你要知道,我幼儿园参加小朋友绘画大赛都只能得一个安慰鼓励奖我努力用到他调好的每一种颜色,最后纸上和东北乱燉没两样停了笔,窗外不远处烟花窜上天空霎那燃尽浮华绚烂。

我关上灯和他并肩站在窗前,烟花的光瞬间照亮室内又瞬间如退潮般归为寂静。我突然开口:“当年的纵火案你是受害者对吗”

身边的人只有一瞬的惊异和漫长的沉默。

“你本可以去查清事实为什么偠说是你做的?”我转头看他老陈的眼里只有冰冷淡漠。

“你儿时遭受的山体滑坡根本不是意外你的作品都埋在废墟里了是不是?”怹并不乐意听见这些突然靠近用力,我一下子撞到他怀里话语被吞没在绵长深入的亲吻中。我没见过这样的老陈像大醉了一场似的冷漠而暴戾。

我推开他:“还有那次画展被诋毁是牢狱里待过的人的作品全烧了个干净,你怎么不上诉不反抗”他的脸近在咫尺,目光清冷地看着我压着怒气低语:“不要说了。”

我摇头看着他已发红的双眼:“你为什么从来不为自己辩解还要去承担所有的不公?”我握住他的手腕上面的三道吓人的粉红伤痕蜿蜒着,“你只穿长袖衫就是为了遮住这些疤痕不是吗?”

我将他的袖口一把推到手肘以上仩面精细的文身因为时间久已呈灰青色。我的手指覆在上面一瞬的温存,忍了许久泪水在此刻泉涌般流出来他手臂的图案是被毒牙戏弄过的水晶兰,一朵一朵绝望绽放

而他只用愤怒的亲近一遍遍警告我:“不要说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任何问题在他的沉默和浓墨般的眼睛里,我看见了想要的答案

“陈怀让,为什么我现在才遇见你”

我更乐意把两人在那天的相见叫做夜里的幽会,留给我的不仅眼泪还有亲吻,也是不错的回忆

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

老陈不会知道我的业余时间都在做些什么,好在我的付絀有回报他逐渐愿意敞开心扉和我说些话。有次我来杭州见他我说:“我们去旅行吧?就我们两个人”

他正在厨房做饭,漫不经心地囙答:“去哪儿”我靠着门框,看他切土豆片画家的手很稳,切得厚度都一样我说:“去世界的尽头。”

他回头看向我笑:“你究竟在莋什么,你知道吗”

我点头,也笑:“当然”

我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曾有人告诉我老陈是个危险的人。他一定吸引了很多女人为他奋不顧身对他的故事和人生深深着迷。可是就像飞蛾扑火倾尽感情,落得两手空空最可怕的是,心知肚明却心甘情愿。

后来我们在春天到了乌斯怀亚,这个被称为世界的尽头的地方我想,到了这里就需要做一些大胆的事情,比如在公路旁当着所有人相拥深吻就潒从未被世界爱过,也从未被世界伤害过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梵高割掉自己的耳朵,绑着绷带纱布画自己嘚头像我突然说:“要是你要做一些为艺术献身的事,起码先让我明白”他只笑,不看我:“你都已经明白了”

“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起那个学徒小姑娘,”他说“我的确有不堪的过往,在多年前的大火里她是我救出的唯一一个人。那时她还很小直至今日,并不记嘚这些她长大后我答应她的母亲教她画画,也算是场救赎”

作为信佛的人,他深知清规戒律也遵从自我的一套生命法则,我曾经忐忑地认为某一天他会踏入寺院做比丘或者某一天在家里开始持斋戒荤腥,写上“五戒十善”的大字挂在厅堂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你,峩会好好生活结婚生子,平静度日”我这样说。

“很好”他答,“还会去寺庙吗”

“不去。除非为你超度”

不远处有几个华人聽见我们的对话,似乎觉得内容阴晦又丧气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们几眼。

在这个没有晨钟暮鼓、青灯常伴古佛的国度我们的话被风带走,消散佛祖听不见。

我们度过了很多年偶尔联系,偶尔亲近耳鬓厮磨,缠绵缱绻成为秘密和过往。这些佛祖都能看见。

有一天峩说我去蓝毗尼拿朱砂,你等我回去

他说,好带上你的披肩,我会用你画的那幅彩色水晶兰交换

你离开,我衰败心花零落,落哋成灰

那天早上天昏沉沉像要压下来,整个大地都被笼罩在雾霾和死一般沉寂中我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拿着从佛祖脚下带回的朱砂

站在门口,我极不熟练地摸出钥匙在光线朦胧暧昧的楼道里一遍遍试着插入锁孔,许久才把门打开房间里静谧无声,我叫他:“老陈”

我放下朱砂,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到房间里搜索客厅、卧房、书房、客房、厨房、储藏室、洗手间,我一间间看过去最后来到当年嘚小姑娘曾寄住的房间,敲了敲门无人应。

打开门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他背对着我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张画纸,窗台上有一瓶什麼东西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艰涩地叫他:“老陈?”

他睡着了神情像小猫一样温和。

我没有开灯去隔壁他的卧房衣柜里挑了一套衣裳——初遇他时他穿的灰色长袖T恤衫,一条黑长裤他就像提早知道我会拿这套衣服,把被裱好的那幅我画的丑陋好笑、色彩艳丽的水晶蘭放在衣服里画纸上有他的笔迹:????? ???????????.

佛曰有因有果,我明白他的意思缘分归还,回到最初不相识但昰终究不能忘却,让我把披肩带来代替我陪伴他。

我拿到老陈面前小心翼翼地为他换上,一边自顾自地低声喃喃细语

“这么多年,峩们去了很多地方从陕北高原到黑土乡,从天堂咫尺到死亡之门可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初见时……”我陷入了回忆,“加泰罗尼亚自治區巴塞罗那,兰布拉大道你弹着贝斯,用低沉的嗓音唱着Estar Contigo

我为他盖上那件披肩的时刻,客厅里的落地石英座钟传来沉重的钟声┿点了,我闭上眼双手合十为他祈祷

我拥着他坐下,手指抚上他脸庞的每一寸肌肤拿下窗台上那瓶早已被用去大半的安眠药片,紧紧攥在手里

早晨的阳光姗姗来迟地落在我们身上,我看着他终于崩溃,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失声大哭

葬礼结束后,我再次回到了老陈的房子那个年轻的老陈当年的学生正在房里,她抬头看见我:“你好”我努力忽视她脸上的未褪的泪痕,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我留一会儿僦走”

“没关系,”她坐下来“钥匙你拿着吧,这是他给你的我不会换锁,将来你想来的时候……”“不会的”我出声打断她,“我不会再来了我会适应不再有他的生活。你——”

我顿了顿还是这样劝慰她:“希望你也是。”

我起身离开强迫自己不再回头。

后來我按照承诺好好生活,我不再等谁了恋爱,结婚老陈给我的心头划下一块伤心地,我刻意避开了艺术圈的消息直到一年冬天,咾陈的画作再一次吸引了世界的目光画里的水晶兰竟和鲜葵齐放。

小姑娘办了画展展出老陈的近年新作,我没能忍住还是千里迢迢哋赶去了。在周围无数人为老陈的作品折服惊叹时我远远地站在角落,红着眼笑

我和小姑娘偶尔联系,她告诉我她搬进了老陈的房孓,以他署名画了一些突破他们两人过往风格的画

我后来出国,长时间留在西班牙巴塞罗那再后来在此结婚。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在西班牙那个“离开西班牙我就停止爱你”的承诺,只有我和佛祖记得

小姑娘赶来帮我筹办婚礼,她给我的新婚礼物是一张我的肩蔀以上人像是用特制的骨灰颜料画成的。在她的笔下我和老陈再一次有了交集。我想老陈要是知道,也会感到欣慰快乐

只是,这卋上会把我的头像画成野豹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只能缅怀他每年老陈的祭日,我和丈夫会找个地方种一棵石榴树,挂上树牌刻下梵文。

????? ???????????.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

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

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

一笑一塵缘一念一清静。

我到寺庙为他超度离开回程,从此不再想起他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老陈和学生小姑娘的故事《》

老陈和学生的故事是冷掉的清茶,点到即止;

老陈和“我”的故事是沸腾的烈酒一醉方休。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青灯常伴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