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有江湖yin娘动漫版没?小弟想看看

日本黑社会老大欺负姑娘,小伙子怒了出手暴打黑社会所有人,好看

  我一直都很想将这些事写出来,但一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无法将这些事情写成文字,毕竟,故事中的许多人都还活着,而且有些混的很好,即使我用其他的名字代替,相信仍旧有许多生活在那个城市的朋友,可以联想出我写的是谁来,如果给别人的生活造成了影响,那是我所不想不愿的。

  我写的这些,其中有百分之七十,都是我亲眼见过的真人真事,另外百分之三十是我听来的,在这听来的百分之三十之中,可以证实确有其事的有百分之二十,最后的百分之十,是流传的N个版本之中,可信度最高的一个版本。

  当然,我写这些,并不是蛊惑大家去做所谓的恶人、狠人,恰恰相反,我相信大家看了这些事情之后,会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一个反思,这个世界没有谁一出生就是狠人的,所有的狠人狠事,都有其诱发的原因,而这些诱发原因,在我们身边则随处可见,比如教育的不恰当、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比如诚信度的下降、比如唯利是图等等,很小的一件事,往往会成为一场大祸的导火索,加上蝴蝶效应,波及的点、线、面会发展到完全失控的局面。

  用一个大哥的话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许多事情,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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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都很想将这些事写出来,但一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无法将这些事情写成文字,毕竟,故事中的许多人都还活着,而且有些混的很好,即使我用其他的名字代替,相信仍旧有许多生活在那个城市的朋友,可以联想出我写的是谁来,如果给别人的生活造成了影响,那是我所不想不愿的。

  我写的这些,其中有百分之七十,都是我亲眼见过的真人真事,另外百分之三十是我听来的,在这听来的百分之三十之中,可以证实确有其事的有百分之二十,最后的百分之十,是流传的N个版本之中,可信度最高的一个版本。

  当然,我写这些,并不是蛊惑大家去做所谓的恶人、狠人,恰恰相反,我相信大家看了这些事情之后,会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一个反思,这个世界没有谁一出生就是狠人的,所有的狠人狠事,都有其诱发的原因,而这些诱发原因,在我们身边则随处可见,比如教育的不恰当、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比如诚信度的下降、比如唯利是图等等,很小的一件事,往往会成为一场大祸的导火索,加上蝴蝶效应,波及的点、线、面会发展到完全失控的局面。

  用一个大哥的话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许多事情,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说这话的大哥,现在已经成了残废,一条腿齐膝截断,终生拄拐,完全脱离了江湖,现在批发点箱包,有家有口的,日子过的不好不坏,没有了往日的纸醉金迷,可生活的却很充实。

  我上次去看他,兄弟两喝酒,酒至半酣的时候,他拍着那条断腿笑着问我:“老七,你知道我最感激的人是谁吗?是路小萌,要不是他打断了我这条腿,我活不到现在,不是死在明争暗斗中,就是被枪毙了。”

  我当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当年的那些事,我太清楚了,他说的对,如果当初他不是丢了一条腿,那就得丢一条命!

  酒后我们俩聊了很多,包括我知道的和我不知道的,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小,经过二三十年的岁月,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可记忆这玩意,就像是一个紧锁在脑海深处的箱子,一旦打开了箱子上的锁,记忆就会喷涌而出。

  我觉得,我该写点什么,哪怕仅仅是出于对那个年代的缅怀,以及对死者的尊重。

  那一场混乱,刀光剑影!

  我很庆幸,我没有卷入其中......

  如果要认真追究起来的话,这事得从表大爷说起,正如那大哥说的,如果没有表大爷的强硬作风,也许,也不会有后面的那些腥风血雨!

  表大爷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狠人,和我父亲是姑生舅养表兄弟,两家走的极近,表大爷退休后,回到了农村,就住在我家隔壁,所以我对表大爷很熟悉。

  表大爷对我很好,我小时候,经常将我扛在肩头上,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怕他。我是家中老幺,从小就十分调皮,仗着有几个哥哥庇护,连天都敢戳个窟窿,但只要表大爷面色一沉,我立即就老实了。

  不要笑话,亲近的人中如果有什么狠角色,一定会让你印象深刻。

  表大爷的狠,是那种从骨子里都带着狠劲的狠!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狠!

  这种狠,是真正的狠,手上没几条人命的,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包括后来我在全国辗转走了很多地方,遇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狠人,能有表大爷那种狠劲的,真没几个。

  表大爷生于1926年的冬天,具体生日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也说不清,就知道他出生的时候正下着大雪,逝于2010年,死的时候,也正下着大雪,享年八十四岁,寿寝正终。

  表大爷的一生,极其坎坷,当过长工,做过短工,被抓过壮丁,后来当了兵,先是国民党,后来又加入了八路,参加过好几次大战役, 第一批志愿军六个师的战士中,他占一个名额,还是侦察兵,这个过程简直就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缩影,跌宕起伏,充满了传奇!

  表大爷手上的人命,都是战争时期留下来的,根据他自己不完全统计,死在他枪下的,没有五十也有四十,其中小日本鬼子居多,也有美国大兵。

  而他自己的身上,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左大腿上一个弹孔,流弹打的,屁股上一片伤疤,炮弹炸的,胸口上一道刀疤,拼刺刀时候划的,右手少了两根手指头,也是拼刺刀时被削断了的,另外一到阴雨天,后脑勺就疼,是混战中被枪托砸的,一直到火化,骨灰里还多了一个弹头。

  至于他的战友,换了左一茬右一茬,能活下来的没几个。但这几个活下来的,后来都帮了大忙,后面会提到,这里暂时不提。

  用表大爷自己的话说,他一条命,纯属是捡来的,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胜利后,表大爷又在部队呆了几年,五九年大阅兵后退伍,调到县里当了个小干部,第二年就赶上了那个大动乱的年代,表大爷成份不算好,祖辈有当土匪的,但穷!家里连片瓦都没有,又有军功在身,倒没受到打击迫害,反而娶了表婶,生活的挺滋润。

  这里得交代一下表婶的事,组织上安排他们见面的时候,表大爷已经四十了,表婶是组织上给介绍的对象,只有二十四,比表大爷整整小十六岁,白白漂漂的,绝对美人一个,个头也有一米七,纺织厂的工人,无论是家庭成份还是相貌,配表大爷那是足够的。

  本来组织上安排的时候,表婶是不同意的。

  表大爷并不帅,个也不高,也就一米七挂点零,还又黑又瘦,虽然一身绿军装掩饰了一部分的缺陷,可第一次见面,表婶还是没看上表大爷。

  转机发生在第二次见面。

  这也是我所听说的,有目击证人可以证实的,表大爷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发生的第一件狠事。

  事情的起因很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是表婶在去见表大爷的路上,遇到一群正在批斗一个知识分子的红卫兵游行队伍,被一个红卫兵小将撞了一下,摔倒了,胳膊肘秃噜了一小块皮,冒了几个血珠子,那红卫兵小将还是个领头的,态度蛮横,不但没道歉,还骂了表婶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当时约会,和现在不一样,现在都是咖啡厅、电影院什么的,混到晚上直接就宾馆去了,那时候都是在烈士陵园、公园啥的,就这还算比较自由的,更多的时候是组织上安排见面,一般都是在某位领导或者长辈的家里,那才叫个拘谨。

  两人一见面,表婶那点伤,怎么可能瞒得过当过侦察兵的表大爷呢!一眼就瞅出来了,问清楚了原因,表大爷拉着表婶就顺着那些红卫兵小将的方向追下去了。

  游行能走多快呢!没一会就追上了。

  表大爷让表婶一边呆着,自己上前就把游行队伍拦住了,冷着个脸站在道路中央。

  那群小红卫兵一见,不明白怎么回事,领头的那家伙骂骂咧咧的就上来要推表大爷,本来表大爷只是去要个说法,一见那家伙的样子,也不说话了,直接一拳就把那家伙放倒了,然后一阵狠踢!

  狠狠的踢!是真正的、凶狠的踢。

  后面那群小红卫兵一见,顿时就不同意了,一齐涌了上去,十几个人全都围着表大爷打,十几个毛头小子和一个经常玩命的狠角色碰撞到一起,能有什么结果?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没一会,十几个小家伙全都倒下了。

  还都是重伤!几乎都是腿断胳膊折,没法再继续战斗的那种。

  表大爷一打十几个,全胜!身上也就沾了点土。

  事情不会这么结束,不然只是强悍,算不上狠人。

  接下来的事情,才是表大爷真正狠的表现。

  表大爷顺手摸了块石头,将那领头的小子按在地上,用石头将他的一条手臂骨砸碎了,从手指头到胳膊肘,一寸一寸的往上砸,全部砸碎了,稀碎稀碎!

  所有人都这么看着,没有一个敢拦一下的。

  那家伙倒没怎么惨叫,因为两下一砸就昏死过去了,再醒过来那条胳膊已经截了,那个时候,医疗设备很差,这种情况基本上也没留的必要了,所以被送到医院后,医生直接给截了。

  表婶每回说这事的时候,目光中都有点惊悸,用表婶的话说,表大爷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是不对劲的,身上那气息,狠的让人看一眼都腿发软,眼睛都泛着绿光,像狼一样,好像能吃人!

  但这给了表婶极为强大的安全感,毫不犹豫的嫁给了表大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一个女人,都渴望自己能嫁一个英雄,就是这么回事。

  当然,这事也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是那个混乱不堪的年代,打伤了十几个红卫兵,还砸碎了一个红卫兵小头目的手臂骨也是一件大事!


  万幸的是,当时县最高级别的领导,正是表大爷的老首长,表大爷在军队里就是老首长的爱将,老首长护短,不许追究表大爷的刑事责任,当时法律也不健全,给那家伙定了个工伤,给了点补贴,在肉联厂安排了个职位,那时候肉联厂的职位,绝对是肥缺,那家伙也就算了。

  那家伙虽然只剩了一只手,可因为这个肥差,照样找到了媳妇,那时候还没有计划生育这回事,直接生了五个儿子,这五个儿子,后来差点要了表大爷小儿子的命,当然,这都是后话,这里掠过不提。

  表大爷有老首长庇护,人是没事了,可职位却还是没保住,被撸了,一撸到底!

  表大爷也没说什么,收拾一下就准备回老家了,老首长又给了表大爷一个工作,让他当了司机,专门给老首长开车,说白了,就是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就这个机会,又让表大爷干了一件狠事,差点把命都丢了。

  那时候车辆极其稀罕,绿色吉普的那种,整个县城,也就两三辆,所以开车其实是件十分牛逼的事情,在乡亲们眼里,那是倍有面儿。

  表大爷也十分感激老首长,绝对的尽职,小车一天抹几遍,干净的都能用舌头舔,只要老首长需要,他必定第一时间出现。

  这一做就是好几年,这几年中,表大爷的生活是十分平静的,除了给老首长开车,就是努力造小人儿,四十岁的光棍汉子,猛的一下娶了个漂亮媳妇,可想而知。

  表婶肚皮也争气,三年生了两儿子,表大爷姓楚,他儿子自然也姓楚,大的叫楚建军,老二叫楚援朝,那时候的名字都这些,一大街都叫差不多的名。

  家庭稳定,工作努力,老首长对他也越来越放心,许多事儿,都会安排他去办,一来是那时候人事资源有限,许多事别人办老首长不放心,二来也是锻炼二大爷的能力,方便以后提携。

  这个事情出的,确实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用表大爷自己的话说,这个事,要换在别的地方,出不了!

  这个地方的民风太彪悍了!彪悍到什么程度?我不用举例子,将县城里人员构成情况一介绍,大家立刻就能猜到几分。

  这个县城原先只是零零散散的几十村子,到处都是黄泥岗子,穷的大雁飞过去都不敢叫一声,吱个声就被打下来熬成汤了,唯一一点,就是有个湖,水产还算可以。

  但大家都知道,水产没有油吃多了更刮肠胃,所以那时候鱼虾鳖蟹啥的根本就没什么人吃,主要原因,就是大家的肚子里没有油水,肥肉才是最受欢迎的。

  一直到1914年,日本鬼子趁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侵略的战火烧到了山东,从山东逃来一批响马,听老一辈的人说,这批响马人数还不少,是山东熊耳山几股响马,联合了郓城、梁山的几股响马,拧到了一起,足足有几千号人,在熊耳山一带和小日本鬼子打了整整一个月,打的熊耳山上每一寸土地都流满了鲜血,最后实在弹尽粮绝了,带头的几个都牺牲了,侥幸活下来的四五百号人才不得己弃山而逃。

  这一逃,就也逃到了这里,这四五百个响马没了领头的,到了这里,一见这好歹有个湖,而且土地有的是,起码能养活人,就在这扎根了。表大爷一家和我家的先辈,就是山东枣庄的,逃到这里后才娶妻生子,落户生根。

  一直到了八十年代,还有许多山东人到小县城来寻亲,枣庄、郓城的居多,都是那个时候失散了的。

  山东的这一批人,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完成了从响马到农民的蜕变,但那股子狠劲却还在,正因为如此,他们的下一辈,也就是表大爷他们那一辈,也或多或少的继承了点响马的作风,仗义,但狠辣!

  到了1928年,日本鬼子又在东北发动了战争,策划了皇姑屯事件,张大帅一死,东北眼瞅着就保不住了,从东北逃难也逃来了一大波人,有这么两三百号,到了这里也不走了。

  后来就连安徽也发生大规模的战乱,又有几百个安徽人逃到这里也落户了,为什么都往这里逃呢?很简单,这里太穷了,连小日本鬼子都不愿意到这里来扫荡,反倒显得太平一点。当然,后来也没逃过战火的洗礼。

  这三个地方来的人就有上千号了,加上本地原先居住的人,几方面一凑,人数就多了起来,有人就有各种各样的需求,竟然热闹了起来,先是形成了几个规模不小的村庄,相隔不远,各个地方逃过来的人,分片生活,逐渐又形成了一个集市,再逐步发展,最后才形成了县城。

  县城形成之后,也不省心,没有省份愿意接收。

  为什么呢?一是地缘太特殊了,一面紧靠山东、一面邻着安徽,另一面则是江苏的边缘,三省交界。

  二是人员形成复杂,东北、安徽、山东加本地的直接分成四大片集散地,东北人出了名的爆脾气,安徽也很多狠角色,本地人又全都横惯了的,山东响马就不用说了,这些人聚在一起能有个好嘛!时有冲突发生,当时又没法律管辖,打个架死个人什么的,都没人追究,直接挖个坑就埋了。

  三是地方太穷了,哪个省要去都是贫困县,一点好处没有还得倒贴,要知道那个时候,不管是哪个省,其实都是没什么钱的,谁会要这么一个负担呢!

  最主要的,是当时战火纷飞,谁也不知道明天哪里就会发生战争了,在这种情况下,哪个省也不想要,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小县城都处于无政府状态,成了三不管地带了,一直到了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才有武工队进驻,算是有了政府,还是地下性质的。

  说个题外话,也正因为这里的民风彪悍至极,小日本鬼子在这里可吃了不少的苦头,三一年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后,日本军的一个先遣部队到了这里,先遣部队人不多,五六十号人,当天下午到的县城,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五六十号人死的一个不剩。

  现场那叫个凶残,五六十个日本兵,平均算下来每人身上要有三处致命伤,所有人的脖子都被割开了,无一避免,血流的到处都是,有运气差的,身上都有十几个窟窿,全都是刀子捅的。

  偏偏就在这样凶险的一夜里,一声枪响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五六十号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暗杀了。

  日军的先遣部队,那可都是军队中的精英,装备也是最好的,可偏偏这样一支先遣部队,连一枪都没来及放,就被杀光了。

  谁干的至今都没人知道,不过根据当时的情况,再加上各区流传下来的传说中分析,应该是当时县城中有点能耐的人,都参加了,中国人从古至今都这样,自己人关起门来打破头没关系,外族进来就不行,何况当时县城里聚集的,可都是对小日本一肚子仇恨的角色,五六十个小日本进了县城,那不等于将肉送到了狼窝里嘛!

  从这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这里的民风有多彪悍!

  当然,也正因为这事,引来了鬼子的大部队,小县城正式加入到了战火纷飞的大时代之中。

  到了后来武工队入驻,整个县都刮起了抗日风暴,几乎所有的年轻后生全都参加了抗战,到了解放后,有人曾经统计过,就这小小的县城,出过三军七师六十二团,什么意思呢?就是连生带死的,整个县一共出过三个军长、七个师长、六十二个团长。

  当然,大部分都已经战死了,战争的残酷性是不容置疑的。

  就这么个地方,虽然时间往后挪了几十年,但三不管时期造就的彪悍民风,还是遗留了下来,也正因为如此,表大爷差点死在老百姓的手里。

  当年我听说这事情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持怀疑态度,但这事在当地流传的很广,而且我也亲自向表大爷求证过,表大爷也点头承认了。

  在我的记忆中,表大爷从来就没说过一句谎话,即使后来楚家兄弟犯了事,警察上门询问的时候,表大爷也没有一句隐瞒。

  这让我很是诧异,我怎么都想不通,因为六个酸枣,竟然差点出了人命!

  当天市里下来一个干事,姓杨,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狠人,由于交通不方便,老首长就让表大爷去接一下,按理说,这事很轻松,接个人而已,可偏偏那个时候,表婶子怀了第三胎,一心想吃酸枣,在表大爷出门的时候,就交代表大爷看见哪有酸枣买一点。

  表大爷平时就疼媳妇,虽然那时候普遍条件不好,但他毕竟也是老首长身边的人,几个酸枣还是能买的起的,表婶一交代,他就记心上了,就这么一记,出事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凡事都有定数,表大爷也是命中该有这么一劫,还连带着杨干事也受了一遭罪。

  那时候道路的条件,完全可以用垃圾两个字来形容,表大爷开着吉普,一路烟尘到了指定地点,接上杨干事之后,就往回赶,两人都是军队退下来的,也能聊到一起去,没一会就熟络了,一路有说有笑,到了一个叫马家屯子的村口,表大爷将车停下来了。

  为什么停车呢?原来表大爷在去接杨干事经过这个村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村口有几颗大枣树,树上结了不少枣,表大爷就寻思,敲几个枣带回去,虽然说是别村的,敲几个枣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事,表婶也就是怀孕时嘴馋而已,并不能吃多少,有个十来个也就打发过去了。

  谁知道就这一敲,差点敲掉自己一条命!

  这几棵枣树是真大,每一棵都有对抱粗,表大爷下车捡了个土块,一抛就砸下了几个枣来,腰一弯就捡,刚捡了几个,从村子里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眼就看见了表大爷,手一指表大爷喊道:“你干什么?”

  表大爷一愣神,随即就笑道:“我敲几个枣。”

  那时候一切产值都是生产大队的,一般情况下,敲几个枣而已,没人会因为几个枣去得罪人,最多不让敲就走呗!当时表大爷也就是这么想的。

  可那男人一听,就说道:“偷枣的啊!你哪个村的?”

  表大爷脸一红,赔笑道:“不是,这位老乡,我媳妇怀孕了,想吃酸枣,我路过这里正好看见了,就随手敲了几个,你们要是不愿意,我给你们点粮票,算是我买的也行。”

  那男人也是倒霉催的,表大爷都说这话了,他却眼一翻道:“你媳妇怀孕关我屁事,来偷枣就不行,将枣给我放下。”

  表大爷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来了脾气,将已经捡到手的几个枣往口袋里一揣,冷冷的说道:“我要不放下呢?”

  那男人脾气也不小,表大爷话一落音,立即将袖子一卷,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哎呦嘿!狗日的,跑马家屯撒野来了!”说着话,上来对着表大爷就是一拳。

  论打架,他哪是个,表大爷就随手一挡,反手一拳,直接打在那人的眼角上,那人顿时一声惨叫,眼圈顿时就红肿了起来,转身就跑。

  表大爷也没多想,转身就走,毕竟是自己敲枣在先,又将人打了,多少有点理亏,想上车离开就算了,谁料刚走几步,村子里呼啦啦蹿出来一群人,一个个都拿着扁担、铁锨等农具,带头的正是刚才被打的那男子,手一指表大爷喊道:“就是他,别让他跑了。”

  他这一喊,那一众百姓就向表大爷追了过去,足有十几个,要是一般人,一看这架势,肯定撒腿就跑,村口到路上也就几十米,上车跑了也就算了,可表大爷却一转身迎了上去。与此同时,那个杨干事在车上一看要打架,竟然也下了车,向这边蹿了过来。

  那十几个人和表大爷一接触,就打在了一起,表大爷手里没家伙啊!一开始就挨了几下,正好这时候杨干事也到了,这家伙也是个猛人,劈手就夺下一根扁担来,一扁担就砸趴下了一个,表大爷顺手就将被砸趴下的那人手中扁担给夺了下来。

  两个人两条扁担,舞的跟龙一样,和十几个百姓就打上了,表大爷和杨干事都是战场上玩过命的主,手都够黑的,三下五除二,就砸趴了几个,两个人打十几个还占了上风。

  可他们忘了,这是在人家村口!

  这边群架一打起来,村子上的百姓就知道了,这个村子的人特别抱团,纷纷拿着家伙就来了,连妇女都摸着镰刀往村口跑,人是越来越多,可表大爷和杨干事,却就两个人。

  这种情况下,吃亏是必然的!

  首先是杨干事被一叉戳在了腿上,新新一条裤子,哧啦一下就撕开了一道口子,腿上顿时就是一个血窟窿,紧接着表大爷被一扁担砸在了后背上,一个踉跄,又挨了两下,扁担也被打掉了,人就有点懵了,两人被围在中间一顿暴打,表大爷的眼珠子顿时就绿了。

  正好先前被打的那男人这时冲到了表大爷的面前,手里铁锨刚举起来,表大爷劈手就将铁锨夺了下来,反手一铁锨,就拍了下去,也是注定该出事,这一铁锨原本是应该拍在那人脑袋上的,拍下去的时候,那人正好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被铁锨的边缘从脸上掠了过去。

  铁锨的边缘,都锋利的像刀子似的,表大爷又是怒极出手,轮圆了来的,力气可不小,这一下差点将那人的脸切成两半,血呼的一下就淌了一脸,都没来及惨叫出声,就被表大爷跟手又一下给轮翻在地。

  他这一躺下,表大爷的狠劲就上来了,手中铁锨左一下右一下的砸,每一下都奔着脑袋去的,开始那人还叫了两声,两下一砸就昏死了过去,整个脑袋就像血葫芦似的。

  几下一砸,表大爷单手抓着铁锨,一转身对着那群百姓一指,怒声喝道:“来!谁上来我弄死谁!”

  这一声喝的,那些百姓都愣住了,表大爷这架势,分明是玩命了,打人都往死里打了,这些百姓打打群架还可以,玩命就不至于了,许多百姓打了半天甚至都不知道因为个什么,一看表大爷这架势,全都停了手。

  表大爷也不傻,自己和杨干事都受了伤,再打下去必输无疑,虽然自己一时震住了这些百姓,可对方万一有个二愣子率先一动手,自己两个人今天就别想离开了,当下就一拉杨干事,趁着百姓被震住了的当口,转身大摇大摆的出了村,几十个百姓硬是没有一个敢动手的。

  两人一上车,表大爷立即发动了车子就跑,两人也都挨了不少下,浑身都是伤,互相对看了几眼,竟然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表大爷直接将车开到了医院,等表婶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两人已经被裹的和粽子一样了,就这样,表大爷还指了指满是血迹的衣服,告诉表婶口袋里有枣,表婶拿出来一数,就六个酸枣,又听杨干事一说事情经过,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其实很多女人的要求都不高,仅仅是你心里有她,就足够了!

  这顿打,挨的可不轻,表大爷和杨干事两人在医院躺了个把月才下得了床,还分别挨了处分,表大爷的工资都被下调了一级,不过这事可就传开了,两个人打一个村,一度传的沸沸扬扬,而且表大爷和杨干事,也因为这事,结下了深厚的友情,等到表婶生小三子的时候,杨干事还将自己的一块贴身玉牌送给了孩子。

  这一块玉牌,本来是杨干事的护身符,到了孩子手里后,也成了这孩子的护身符。

  说到孩子,倒是有个趣事,表婶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了,表大爷心里其实是想要个闺女的,结果又生了儿子,气的表大爷名都没给他起,就三儿、三儿的叫了大半年,上户口的时候,才给起了名,叫楚震东,为什么叫这名呢?东边是日本啊!震慑的就是小日本,不过还别说,这个楚震东,后来在和日商做生意的时候,那当真是震的住,那个日本商人不但没从他身上赚到一毛钱,差点连本钱都被他整光了。

  只不过,他的路,走偏了,太偏!

  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2004年过年时我回家,去看他的时候,他就语重心长的说过:“老幺,你记住了,在外面无论怎么苦,都要站直走正,有些路,一旦走偏了,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当时我还年轻,才二十多岁,还无法体会他说这句话的深意,心里还觉得好笑,你一个社会大哥,教我走正路,不是讲笑话嘛!十来年后的今天,我明白了,他当时说这句话,一是劝诫我,二来也是对他自己踏上那条路的后悔!

  他踏上这条路,完全是偶然!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大火,他现在应该和普通人一样,朝五晚九,平凡但幸福,可那一场大火,不但使他从此走上了不归路,也毁了另外几个人。

  这几个人分别是王朗、李旭、范大宝、许端午、路小萌!

  每一个名字,都曾响彻一方,如今却死的死、残的残、坐牢的做牢,楚震东自己更是三进宫,除了李旭后来洗手落了正果,其他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他们都是楚震东的发小、兄弟,情同手足,路小萌甚至是楚震东的小舅子,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相信楚震东绝对不会再踏上这条路,即使那把大火烧毁了王朗的家,他也一定会拦着王朗,家被毁了,总比命丢的好!

  可惜,时间不会重来,这个世界上也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卖!

  一切的一切,都从那一场大火开始!


  那场大火烧起来的前两天,楚震东正准备离家出走,表大爷已经将楚建军和楚援朝都送去了部队,楚震东当然也不例外。

  可楚震东并不想去当兵,他想去少林寺!

  其时李连杰先生主演的《少林寺》,早已经在国内引起了轰动,成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动作电影,全国少年无不崇尚学武,李连杰先生在片中扮演的觉远和尚耍的一招一式,都成了少年们模仿的对象,甚至有不少父母真的将孩子送到少林寺去学拳。

  楚震东当时正值青春热血的时候,自然也深受影响,每天刀枪棍棒的练,当然,根本就没有师父,纯属瞎练,不过身体倒是强健了。表大爷见他喜欢拳脚,还将在部队学的一些技击教给了他,就这些技击法,成了楚震东日后争狠斗勇的筹码!

  那时我才三四岁,父母在表大爷的安排下,进了油泵厂工作,我没人照看,好在表大爷已经是干部了,表婶自然就不上班了,父母上班的时候,就将我丢在表大爷家,晚上再接回去,因此我和楚震东经常亲密接触,他在院子里舞枪弄棒的时候,我经常也去凑热闹。

  听说有一回,我在他新买的九节鞭上撒了泡尿,还被他揍了一顿,不过他也没落好,刚揍过我,我就去表婶那告状了,表婶拿着拖鞋追了他半里路,当然,这些事我是不记得的,只是长大了以后,经常被长辈当做笑话说时听来的。

  可我却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见王朗时的模样!

  牛仔衣,小分头,喇叭裤,洗的雪白的球鞋,干净、帅气、细长的眼睛一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十分和善。一直到现在,一提起王朗的名字,我首先跃入脑海的,仍旧是这个模样,反而对他成为社会大哥之后的模样,相当的模糊。

  王朗是楚震东的发小,两人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同时,王朗也是最赞成楚震东去少林寺的,甚至他自己也想跟楚震东一起去,我第一次看见他,就是他去和楚震东商议怎么偷跑去少林寺。

  少林寺当然没去成,因为在他们将整个偷跑计划协商好了,出门之后,就遇到了范大宝!

  范大宝和楚震东是同学,比楚震东小一岁,高高瘦瘦的,皮肤黝黑,平时不爱说话,沉默寡言,在家里排行老六,几个玩的好的,都叫他黑皮老六,不读书之后,他家人求爷爷告奶奶的在化肥厂给他谋了个差事。

  楚震东看见黑皮老六的时候,黑皮老六正被城北的小汪打,扇脸的那种。

  黑皮老六靠着巷子的墙边站着,低着头捂着脸,眼神中闪烁着愤怒和不甘,却没敢还手,小汪是个混混,还是个叫得响字号的混混。当然,如果仅仅是小汪,黑皮老六不一定买他的账,真打起来,小汪也不一定就是黑皮老六的对手,可小汪的老大是王波,那是黑皮老六万万不敢得罪的。

  王波是县城里最大的混混之一,和老标子、码头宋、赖皮老李、辣椒、骡子这些社会大哥都是一个级别,矮壮结实,听说练过硬气功,很有点手段,因为天生长了一张蛤蟆嘴,人的也难看了点,外界给起了个外号,叫铁蛤蟆,整个县城的混混,多多少少都会给他点面子,手下有二三十个小弟,小汪就是其中比较受器重的一个。

  楚震东一见,急忙就跑了过去,离的老远,就笑呵的喊道:“小汪哥,咋的了这是?咋揍起黑皮了呢?”

  用现在的话说,楚震东那是官二代,平时为人也爽气,小汪虽然是个混混,却也得卖他点面子,何况楚震东笑呵的过去了,小汪也就笑道:“东子啊!怎么?你认识?”

  楚震东笑道:“我同学,关系还满好的,挺老实一人,算了吧!”

  小汪一听,也就顺坡下驴了,手一指黑皮老六,十分装逼的来了一句:“算你小子走运,有东子给你讲情,去买两包烟来,今天的事就算了。”

  一般混混都这样,生事后要两包烟就算了,本来小汪和黑皮老六没仇没怨的,楚震东这么一讲情,自然也是这个套路,如果黑皮老六去买了这两包烟,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可偏偏黑皮老六来了一句:“我没钱!”

  要是别人这么说,楚震东或许不信,可黑皮老六说他没钱,楚震东相信,黑皮老六的家境确实窘迫,读书的时候,就有一次因为交不起学费,差一点辍学,还是楚震东将自己的学费给了他,回家谎称学费丢了,被表大爷揍了一顿,又重新给拿的学费,现在黑皮在化肥厂上班,一个月也拿不了几个钱,除了生活必用品,几乎一分钱都不花,全都补贴家里了,要说他拿不出买两包烟的钱来,还真有可能。

  可他相信,小汪不相信啊!一听黑皮老六说没钱,顿时就将脸沉了下来,眼一翻道:“别你妈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东子......”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楚震东就笑道:“小汪哥,他家的情况我了解,他是真没钱,要不这样,我去给你买两包烟。”

  按理说,楚震东都这样说了,这两包烟小汪当然不能要,找个台阶下就算了,可小汪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线了,不但没答应,还一伸手就将袖子卷起来了,说道:“东子,不是你汪哥不给你面子,这小子不上道,你一边去,没你事了,我今天不把他卵蛋打出来,我小汪也别混了!”说着话,手就伸出去了。

  楚震东当然不能让他打,急忙往中间一拦,说道:“小汪哥,别介啊......”他光顾着拦了,却忘了小汪的手已经伸出来了,也没来及躲,啪的一声,被一巴掌直接扇到了脸上。

  气氛顿时凝固了,几个人全都一愣。

  黑皮老六没想到楚震东会替自己挨一巴掌,楚震东自己也没想到会挨一巴掌,小汪根本就没想打楚震东,打了楚震东之后也愣住了。

  他们愣住了,有一个人可没发呆---王朗!

  王朗从后面就是一脚,踹在了小汪的腰上,直接将小汪给踹倒在地,上去就踢,一边踢一边骂:“操!给你点逼脸了是吧?恬着个脸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今天就踢死你个B养的。”

  这家伙看起来笑眯眯的很和善,可一发起狠来,完全就是个疯子,两眼冒光,整个表情都是扭曲的,每一脚都对着小汪的脑袋上踢,几脚一踢,小汪就成猪头了,倒是楚震东上前拦住了王朗,不然看王朗的劲头,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

  王朗一被拦住,小汪就爬了起来,手一指王朗骂道:“王朗,你他妈给我等着,这事没完!”嘴里说着狠话,脚下却开始溜了,他十分清楚,真要打起来,黑皮老六就算不动手,也会拉偏架,楚震东可是绝对敢动手的,他一个人肯定不是三个人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溜了再说。

  可坏事就坏在他这句狠话上了!

  本来被人打了撂句狠话,是小混混们的习惯,可王朗却当真了,一听小汪说这事还没完,顿时就急眼了,一下挣脱了楚震东,伸手摸了块断砖对着小汪就砸了过去,口中骂道:“还你妈牛逼,再牛逼弄死你!”

  也是凑巧,这一砖头,正好砸在了小汪的脑袋上,顿时血呼的就冒出来了,瞬间流淌了一脸,小汪掉头就跑,哪里还敢停留,一边跑一边捂着头喊:“王朗,你他妈死定了!”

  王朗还想再追,又被楚震东拦住了,毕竟小汪是个混混,还是王波的人,得罪狠了,以后没法打圆场,就这么一拦一抱,抱住了王朗,让小汪跑了。

  小汪跑了之后,楚震东就问起了黑皮老六,小汪为什么打他,黑皮老六将事情一说,根本就不叫个事,就是两人走路走对面,小汪故意撞了一下黑皮,然后还找黑皮老六的麻烦,楚震东本来还觉得王朗刚才有点过的,听黑皮老六这么一说,也觉得小汪该打了。

  三人正说着话,许端午和李旭也来了,许端午和楚震东也是发小,白面书生型的,文文静静的,还有点近视,和王朗有点不对付,两人喜欢过同一个女孩子,后来那女孩子却选择了另外一个人,许端午一直认为是因为王朗在里面搞鬼,那女孩子才疏远了他。

  而李旭的爸爸则和表大爷是好朋友,算是世交,不过这家伙是个话唠,特爱吹牛逼,一吹起牛来唾沫横飞,天上地下逮什么吹什么,有一次摔跤磕掉了一颗门牙,硬说是打架打的,后来镶了一颗金牙,一吹起牛来金牙直闪,大伙都叫他金牙旭。

  五人刚一凑齐,王朗还没将刚才痛打小汪的事炫耀完,就听见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还在那里,哥几个,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什么事情,我扛着!”


  喊话的当然是小汪,这家伙也有点狠劲,头都没包一下,带着人就回来了,脸被王朗踢的肿成了猪头,又淌了一头一脸的血,咋一看根本就认不出来。

  楚震东一愣,说实话,他那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根本没有江湖经验,不然的话,王朗打了小汪,怎么可能还在原地聊这么久,这不是等人回来找场子嘛!

  但楚震东的反应却很快,一眼看清楚了跟随小汪来的有五六个小伙子,立即转头对王朗喊了一声:“王朗,走!”

  楚震东十分清楚,小汪和自己几个人并没有多大的仇,也就是被打了一顿而已,王朗跑了的话,自己再一讲情,最多摆场酒,这事估计也就平息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边三个字刚一出口,金牙旭却呼的一下蹿了出去,手一指小汪骂道:“孙子,你他妈谁啊?嚷嚷啥呢?看你那一副猪头三的样子,还不回家自己修理修理,跑出来丢人现眼的干什么?”

  这话一出口,楚震东就叹息了一声,金牙旭一定是没认出小汪来!

  在他们五个人之中,金牙旭是最早在外面混世的,由于能吹,混的也还可以,但远没有到可以得罪小汪的程度,当然,又比小汪带来的那五六个小伙子混的好点,小汪脸肿的和猪头一样,他没认出来,只是从其他几个人来判断,觉得应该不如他混的好,所以他根本就没把来人当回事。

  这样一来,王朗就不能走了,王朗要是一走,小汪一定会把火气出在金牙旭的身上,还不如人手集中,万一打起来,也有点资本。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楚震东还是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说呢?县城就这么大,大部分混混互相之间都熟悉,吵吵两句,撂个狠话什么的正常,偶然有个小打小闹的,事后双方一找人,讲个和就算了。

  但他却忘了一件事,王朗这家伙手太黑了!

  就在小汪等人一出现,王朗已经一猫腰,就捡了块砖头抓在手里,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哪里不吭声,一双细长的眼睛,却又开始闪动着光芒了,看他的模样,不但不害怕,还隐约有点兴奋。

  小汪也是活该倒霉,根本就没发现王朗摸了块砖头,也没注意到王朗的表情变化,他一向欺负人习惯了,背后又有王波做靠山,往往都是一报出名号,对方就认怂了,他认为今天也会和往常一样,所以金牙旭一喊,他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口中不干不净的骂道:“金牙旭,你他妈想死吗?学人家出来架梁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汪爷的梁子是你架的起的?”

  他这一报名号,金牙旭果然有点怂了,在他面前,小汪是大混子了,他得罪不起,不过这家伙头脑转的够快,脸皮也厚,一听小汪报出了名号,立即就转了个笑脸,正想套两句近乎,王朗却忽然就蹿出去了。

  王朗在蹿出去之前,一句招呼都没打,楚震东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就蹿了出去,小汪更没有想到,在小汪看来,对方就是几个小毛头,自己带了五六个人来,应该怕的和见了猫的老鼠一样,任由他打骂才对,可惜,他想错了,王朗可不是老鼠,他是老虎!

  王朗上去就是一砖头,直接拍在了小汪的脑袋上,“啪”的一声,砖头都碎裂了开来,小汪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就躺地上了。

  许多人认为,混混打架应该是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的打上个半天,最好能再摆点狂拽炫酷屌炸天的造型,实际上,真正的狠人打架,往往都是在一瞬间开始,也在一瞬间结束。

  王朗一砖头拍倒小汪,小汪带来的那五六个小伙子全都冲了上来,楚震东一看,这架是必须打了,总不能看着王朗被人围殴啊!立即一挥手,就冲了出去。

  小汪一倒下的时候,金牙旭就已经冲了上去,他虽然平时爱吹牛,却也是个敢打敢拼的主,他是有点怕小汪,却不怕其余的几个家伙,人还没到,就已经手指着几人骂道:“都他妈站着,干什么?想造反吗?”

  说着话,金牙旭已经到了王朗身边,一个电炮,直接就甩在迎面上来的一个家伙脸上,血呼的一下从那人鼻孔喷了出来,这时楚震东和许端午也到了,四人冲上去就打,黑皮老六犹豫了一下,最后也一咬牙,冲了上去。

  黑皮老六其实早就一肚子火了,只是他家里穷,打了人只怕连医药费都赔不起,所以犹豫了一下,可最后还是冲了上去,穷困窘迫并不能完全摧毁一个人的骨气和血性!

  五个毛头小子,五条初生之犊,士气如虹,而反观小汪这边,由于小汪一上来就被王朗拍倒在地,主心骨一倒,锐气尽失,金牙旭又打了一个家伙一脸血,其余几个早就已经萌生了退意,被五人一阵打,架着小汪就跑了。

  首战告捷!胜利来的有点忽然,而且太过容易!

  这让五个人都有点激动,金牙旭更是情绪振奋,站在那里恬着个大肚子,一脸的骄傲,指着几人逃跑的方向,口沫横飞道:“看见没?看见没?你们旭哥生猛不?我刚才那一个电炮玩的怎么样?那拳打的叫一个直劲霸道,一般人哪承受得住,也就是他们招子亮堂,跑的快一点,不然旭爷我将他们屎打出来,让他们趁热吃了!”

  几人谁都没说话,对于金牙旭,他们都再了解不过了,这个时候谁接他的话,那就没完了。

  黑皮老六也显得很是激动,手甚至还有点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打架,却令他有种上瘾的感觉,在打架的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烦心事,都被抛在了脑后,打完架之后,身心都感觉到一阵阵的愉悦。

  用楚震东的话说,黑皮老六这家伙,天生就是混社会的料,就算没有这一次打架将他拖下了水,他迟早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自己下水。

  王朗则是最平静的那个,就在大家都因为这一架的胜利有点激动的时候,他却淡淡的来了一句:“可惜,那砖头不结实,换成石头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楚震东心里就咯噔一下,王朗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真的是这么想的,绝对不是装逼这么简单,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王朗当时手中如果有石头,真的会用石头去砸小汪的头,石头和砖头,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砖头最多让人脑袋开花血流满面,石头却会要人命的。

  从那个时候起,楚震东就一直担心王朗,王朗手太黑,只怕迟早会出事,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

  许端午这时却说道:“我们走吧!小汪要是再回来,可就没我们几个好果子吃了,何况,你们别忘了,小汪后面可还有个王波呢!”

  许端午是几个人之中读书最多的,也是最聪明的,当大家都还在嘚瑟的时候,只有他想到了后果,而且,他还想到了应对的方案,一句话说完,就转头看向楚震东道:“东子,听说你爸和老标子的关系不错,这事可能得去找老标子出面了,不然小汪被打了,王波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几个。”

  金牙旭却牛逼哄哄的说道:“用不着,小汪也就是王波手下一个小喽啰,王波才不会闲的蛋疼替他出面呢!再说了,你们旭哥我好歹也算有头有面的,就算王波来了,多少也得给你们旭哥一点面儿。”

  这话说的,好像真的一样,脸皮都不带一点红的,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被小汪报个名号就吓住了。

  幸好楚震东没有相信他,不过也正是因为楚震东没有相信金牙旭,而导致他们亲手掀起了泽城的腥风血雨,也导致了泽城势力整个大换血,彻底的改朝换代。

  很多大事,往往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引起的,这句话用在他们几个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怎么说呢?如果楚震东当时没把这事当回事,大不了也就是被王波的人打一顿,最多医院躺几天也就算了,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了,可这一当回事,就真的出了事了,大事!

  楚震东听了许端午的话,决定去找老标子帮忙!

  老标子也是泽城的一个大混子,祖上也是山东的,很讲义气,手下也有几十号弟兄,只是现在四十多了,火气没有年轻时大了,在油泵厂门口开了个饭店,算是下海比较早的一批人,油泵厂的工人不少,让他发了一笔,人一有钱了,就没那么拼了,所以现在几乎不怎么出来混了,手下全丢给了他的心腹钉子,但混混有混混的规矩,他虽然不怎么混了,可辈分在那,威望在那,就算是铁蛤蟆王波亲自替小汪出头,老标子要是愿意出面的话,王波也得卖几分面子。

  可老标子会愿意为了几个毛头小子,去得罪王波吗?


  答案是肯定的,老标子一定会!

  别的不说,就凭老标子和表大爷的交情,楚震东出了事,老标子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一个人的个性,决定了他的一生,而老标子最显著的个性就是仗义,人家说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他是为朋友浑身上下随便插刀!就冲这一点,老标子三个字,在泽城黑白两道,谁面前提起来,都好使!

  为什么呢?不卖账不行吗?还真不行!起码在泽城不行。

  老标子为人仗义,从不欺行霸市,虽然是个大混混,不管谁有事求到他,他一定持公而论,该帮的一定帮,而且他本身就爱管闲事,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为了一个茶鸡蛋,追着癞皮老李打三条街的故事。

  这事提起来有意思,癞皮老李也是一个大混混,地盘在城南,在小县城里字号很响,和老标子属于同一个级别,不过为人就不敢恭维了,喜欢沾花惹草耍流氓之外,还喜欢占人家小便宜,人长的猥琐,头顶上有巴掌大一片癞子,大家当面不敢顶撞他,称他李爷,背地里都叫他癞皮老李,或者癞皮老狗。

  一天癞皮老李在街上闲逛,在老影剧院门口,经过一个卖茶鸡蛋的老太太面前,随手就拿了一个茶鸡蛋,老太太也不敢惹他,何况一个茶鸡蛋也不值几个钱,就没说话。

  但当癞皮老李走过去之后,老太太还是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发了一句牢骚:“天杀的癞皮狗,三六九捞个茶鸡蛋,从来不给钱,总有一天被茶鸡蛋噎死!”

  就这么一句牢骚话,恰巧被路过的老标子听见了。

  老标子立即不愿意了,用他的话说,这太丢混混们的脸面了,他都跟着掉份儿,当下三步两步就追了上去,对着癞皮老李的背影就大吼了一声:“癞皮老狗,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癞皮老李也是成了名的人物,鲜少有谁敢这么喊的,一听也愣住了,一转头,一眼看见了老标子,心里就咯噔一下,几个大混混之中,就数这个老标子最是难缠,他打心眼里就有点怕老标子。

  这就是邪不压正,按理说,癞皮老李的势力不比老标子的势力小,他俩辈分也是一样的,他完全没必要怕老标子,可老标子正气凛然,他一见面不自觉的在气势上就矮了三分。

  当下癞皮老李一见是老标子,马上就换了副笑脸,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笑道:“这不是标爷嘛!怎么,也出来溜溜?”

  老标子可一点和他客气的意思都没有,手一指那卖茶鸡蛋的老太太道:“溜你妹!你刚才拿人家老太太茶鸡蛋给钱了吗?老太太年龄都可以当你妈了,卖几个茶鸡蛋容易吗?你是缺那几个子儿还是怎么的?还要不要脸?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将我们的脸也都丢了知道不?”

  癞皮老李一听就明白了,老标子这是要管闲事,他当然不想因为一个茶鸡蛋去和老标子翻脸,当下仍旧赔着笑,伸手啪的一下拍在自己的癞皮头顶上,笑道:“哎呦!看看我这记性,忘了!忘了!这事办的,要不是标爷你提醒,我还真就落骂名了。”一边说话,一边走了回去,伸手掏钱将茶鸡蛋钱给了。

  他原本以为,给一个茶鸡蛋的钱就完事了,可老标子却又说道:“听说你可是三六九拿老太太一个茶鸡蛋啊!出来混得敞亮,别因为几个茶鸡蛋,失了人心。”

  癞皮老李老脸一红,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标爷你说的对。”说着话,又给了几个茶鸡蛋的钱。

  老太太不敢要啊!连连推搪,老标子走了过去,一把将癞皮老李手中的钱拿了过去,随手就硬塞给老太太了,同时眼都不瞟老李一下,沉声道:“老李,这条街,以后你别来了,街坊们不待见你,再让我在这条街上看见你,嘿嘿......”

  这句话一出口,癞皮老李就挂不住了,禁足一条街是啥意思?这气可以忍,面子却丢不起,出来混的,就是要个脸面,如果这一架不打,以后自己也别混了,当下癞皮老李就冷笑两声道:“老标子,你这啥意思......”

  场面话还没说完,老标子一起身就是一拳,直接将癞皮老李砸趴下了,一脚踏在癞皮老李的脑袋上,大声吼道:“没听清吗?老子让你以后别来这条街!”

  癞皮老李之所以能混成大混混,那手底下也是有两下子的,一下挣脱脑袋,一骨碌一翻身,就跳了起来,事已至此,话多无用,打呗!混混之间,从来都是谁的拳头硬谁的嗓门大,两人这就当街打了起来。

  可癞皮老李哪是老标子的对手呢!没几圈,眼也青了,鼻子也流血了,身上被踢的全是脚印子,打不过当然得跑,混混的老规矩,跑之前得撂两句狠话,多少能挽回点面子,所以癞皮老李也喊上了:“老标子,今天这事没完,你不弄死我,改天我一定弄死你!”

  当然,这只是随口一说,实际上过了当天,癞皮老李还敢不敢来这条街都是问题,可偏偏老标子是存心整治他,一听他这话,正好有借口了,当下就喊道:“你既然这样说了,那老子今天就弄死你!”喊着话就追下去了。

  这一追,就追到了癞皮老李在城南的地头上!

  癞皮老李一见到自己地头了,顿时胆子就肥了,几声一吆喝,出来不少小年轻,他毕竟是这一片的老大,在自己地头,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十几个小伙,就向老标子围了过去。

  老标子一见,手一抄,就从腰间抽出把杀猪刀,一个人提着刀就冲上去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癞皮老李对老标子都怕的要命,那些小混混自然更怕!本来就对老标子有点怵,一见这个架势,更不敢拦啊!虚晃几下做个样子,很快就被老标子冲开了一个缺口,直接向癞皮老李冲了过去。

  癞皮老李一见魂都吓飞了,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人拦住老标子,老标子就这样一人一刀,边打边追,一直追了癞皮老李三条街,后来还是老标子自己累的追不动了,这才算了。

  这一战之后,老标子名声大噪,整个县城谁不知道老标子为了替老太太出头,提刀追了癞皮老李三条街,再加上他本来名声就好,尽得人心,一时风头无两。

  之后的几年里,老标子依旧如此,得过他好处的人遍地皆是,仗义的名声已经满城皆知,不管你在官在商,在黑在白,你不卖他面子,或者是与他为难,搞不好你邻居就不愿意,就算你邻居愿意,搞不好你父母、老泰山、丈母娘都不愿意,老标子在民间,威望就是这么高!

  虽然现在老标子不怎么混了,可威望在那,楚震东等人这点事,只要老标子一开口,王波必定卖这个面子!

  而老标子也一定会出手,因为他和表大爷是好朋友!

  两人的交情,是斗酒斗出来的!

  表大爷一辈子不赌不抽不嫖,就是爱喝酒,而且酒量很大,在单位同事们送了他个外号,叫楚无量,就是说从来不知道他到底能喝多少酒,一斤两斤三斤的,都那样,反正没见他喝醉过。

  实际上,表大爷醉过好几次,都是被老标子喝醉的。

  老标子也爱喝酒,酒量也大,传闻他结婚的时候,请了六桌宾客,他一个人陪的,结果六桌宾客全倒了,他去洞房了,从此落了个外号,叫标六桌。

  其实酒量大的人,就和武林高手一样,都想找个和自己酒量差不多的较量一下,和其他人喝没劲,都不是个儿,小县城就这么大,两个酒量大的人互相都听过对方,早就有心想一较高下,终于机会来了。

  老标子家一个亲戚办喜事,这个亲戚和表大爷一个单位,大家也有意将他们俩安排到一起,想看看他们俩究竟谁更能喝,就这么坐一起去了。

  结果那天,两个人喝了整整一箱子白酒,十二瓶装的那种,老标子当场趴桌上了,表大爷硬撑着回到家,吐的跟鬼样,第二天呼吸都带着一股子酒精味。

  从表面上来看,好像是表大爷胜了一筹,实际上两人都醉了,可老标子哪能服气,没几天,找个借口又将表大爷叫出去了,就在小饭碗,点了六盘花生米,两人又拼上了。

  这一次,表大爷喝趴了,老标子硬撑着回家了,也吐的跟鬼样。

  当然,又轮到表大爷不服气了,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慢慢斗出感情来了,酒也不斗了,两人成了好朋友,表大爷没事就去老标子的饭店喝两杯,每一次老标子都坐陪,同理,老标子也经常去表大爷家喝两杯,说是喝两杯,实际上只要两人一坐下,没有个好几瓶都解决不了战斗。

  有这个交情在,楚震东当然要去找老标子。


  老标子好找,他家饭店就开在油泵厂门口,他现在不怎么混事了,地盘都让心腹钉子打理,每天就在饭店里应酬,客来客往的都很客气,暂时手头紧张的,赊欠着也行,反正也没人敢不还他钱,他与人方便,大家也都愿意捧他的场,情愿多走几步也到他饭店去消费,再加上油泵厂里的工人,生意好的不得了。

  当下楚震东兄弟五个就去了,一到门口,嗬!好家伙,这才上午十点,已经客满了,里面人声一片,老标子正挨桌的打着招呼,嗓门最响。

  一个人之所以能出名,一定有其过人之处,比如老标子,也绝对不仅仅是为人仗义这一点就成为老大的,闹哄哄的饭店之中,楚震东兄弟几人刚一走进饭店,老标子就看见了他们,眼观六路这个本事,混社会的人一定得掌握,不然什么时候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看见楚震东,老标子就走了过来,离的老远就哈哈大笑道:“东子,你怎么来了?你爸没来?”

  关于老标子和表大爷拼酒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听老标子这么一喊,立即就有人起哄了起来,“怎么?标爷这是酒虫发作了吧!等会来桌上喝两杯?”

  老标子哈哈大笑着一挥手:“行!等着,一会来!”

  一边说话,一边已经走出了饭店,转头看了看,见表大爷确实没来,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来,随即一转头对楚震东笑道:“你爸没来也行,等会我叫后厨炒两菜,你陪叔喝两杯,这你几个兄弟吧?一起进来。”

  俗话说的好,老子英雄儿好汉,表大爷酒量很大,楚家兄弟三个酒量都不小,老标子和表大爷喝酒的时候,楚震东也经常会陪几杯,喝酒这事,在表大爷家不忌讳。

  可楚震东哪有心思陪他喝酒,急忙说道:“标叔,我来找你,是有事找你帮忙的。”

  老标子是什么人?那是社会大哥!眼力价是绝对有的,一见几个孩子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了,正值热血青春的少年,来找他能有啥事?肯定是和人打架了呗,对方一定还是个混混,找他出面说情来了。

  当下老标子就将脸一沉,说道:“你们几个,年级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学人家打架混社会?”

  楚震东一听这语调,就做好了准备接受长篇大论训话的准备,谁知道下一秒老标子直接将话锋一转,问道:“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要是打赢了,那就算了,我跟对方打个招呼就好,要是打输了,去找钉子,叫钉子给你拢几个人,再去打回来,不打赢了别来烦老子。”

  楚震东一愣,随即喜道:“打赢了,还连赢两次!”接着就将怎么和小汪发生冲突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震东一说完,老标子就乐了,伸手“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楚震东的肩头上,老标子手劲奇大,楚震东又一点防备没有,这一巴掌差点将楚震东给拍趴下。

  随后老标子就哈哈大笑道:“赢了就好,先进饭店,我让后厨炒几个菜喝几杯,给你们庆祝一下,等会钉子会来,让他去和王波说一声,王波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

  楚震东一听就明白了,今天这顿酒是跑不掉了,看来老标子的酒瘾确实是犯了,当下也不推辞,答应了一声,小哥五个进了饭店,客满肯定没桌子,就直接进了后厨,在后厨收拾了一地方,厨师几个菜刚炒好,老标子就招呼完客人进来了,脸色已经有点红了,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

  可老标子兴致很高,招呼几人坐下,继续开喝,老标子的辈分在那,黑皮几个开始还有点拘谨,好在老标子一点架子不端,喝着喝着也就放开了,楚震东酒量可以,金牙旭也能喝点,许端午不行,一杯下肚,脸就红的像个大姑娘似的,王朗也不咋的,几杯酒一喝,一个劲的嘿嘿傻笑,倒是黑皮老六,一杯接一杯,颇有酒量。

  几人正喝着,后厨门一开,走进来一个壮实的青年,身材不高,也就一米七挂点零,看年纪不到三十岁,剃着军警头,穿着件白衬衫,外面罩了个黑色的马甲,腋下夹了个小皮包,西裤笔直,脚下踩着铮亮的皮鞋,一脸的精明干练,一看就是混的相当不错的类型。

  这个人当然是老标子的心腹钉子,用现在的目光看,这一身肯定落伍了,但在当时,这一身装扮那可算是潮流前线,特别是马甲,都是大城市的青年才穿的玩意,在小县城里,肯定扎眼。

  钉子一进后厨,就笑道:“我说标爷今天怎么没在外面陪客呢!敢情后厨还有酒局。”一边说话,一边自己拿了酒杯板凳往桌边一坐,摸起酒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搞的和在自己家厨房一样,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

  老标子笑道:“钉子,你来的正好,这是楚哥家的三儿,叫东子,来,你们兄弟喝个认识酒,等会你亲自走一趟,去帮东子把小汪的事情给摆平了。”

  钉子也是社会人,一点就透,听老标子这么一说,看了一眼楚震东,嘿嘿笑道:“我刚才在街上就听说小汪被几个刚出道的给修理了,敢情就是你们几个啊!行啊!赢的漂亮,有楚爷风范,小汪那龟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等会我带你去找他聊聊就好,来,先走一个。”说着话,酒杯就端了起来。

  由于表大爷交游广,又爱喝酒,家里酒局常设,上至高官,下到混混,什么样人都有,楚震东对酒桌上那一套早就熟悉了,当下就起身道:“那就麻烦钉哥了,我先干为敬。”一句话出口,头一仰一杯酒就灌了下去。

  钉子也将酒喝了,酒杯一放,嘿嘿笑道:“说实话,小汪这个档次的,还不够格让我去说情,随便传个话就行了,标爷却让我亲自去办,我一开始还纳闷,以为是王波在小汪后面撑腰,现在明白了,原来你小子能喝酒,哈哈!”

  老标子也哈哈大笑,也不顾辈分,主动邀黑皮老六喝了起来,其余几人也纷纷端杯,爷几个喝了起来。

  由于等会还要去找小汪,老标子也没敢让大家多喝,酒足饭饱之后,钉子拿了一摞钱给老标子,都是各个场子上交的,那个时候,保护费不是强制收的,都是一些商家主动给的。

  老标子地盘上的一些台球室、溜冰场,以及新兴的歌舞厅这些场所,都是年轻人比较喜欢聚集的地方,年轻人一多,难免会出篓子,一打架什么的,会影响到商家的生意,各个商家为防止这些事情出现,就主动掏些钱出来交给老标子,出了事情,老标子的人会替他们将事情平了,这就是最初的保护费。

  但老标子没要,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手丢给钉子了,说道:“我这个饭店赚的,够吃够喝了,这些钱就分给手下的兄弟吧!以后这些事,你打理就好,我年纪慢慢大了,这些事不想管了。你啊!也别老单着,老大不小了,存点钱,娶个媳妇做点生意,走个正路吧!以前咱们打打杀杀,是因为穷,现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瞎混个JB。”

  钉子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将钱收了起来,对楚震东一点头道:“走着!哥带你们去找小汪去。”

  老标子也对楚震东道:“东子,你们跟着钉子去,不用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开了就好。”

  楚震东点了点头,起身带着小兄弟几个,跟在钉子身后就出了饭店,出了饭店风一吹,酒劲就散了点,钉子就问起楚震东等人怎么和小汪结的仇,金牙旭嘴皮子最利索,当下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遍,像钉子这种经常打架的老手,一听就知道小汪没多重的伤,拳打脚踢的能打多重呢!就算王朗砸了小汪一砖头,也就是头破了点皮而已,脑袋可是人体骨骸最坚硬的部分,当下也就没当回事。

  钉子和老标子一样,只认为小汪翻不起什么风浪,可他们却忘了,时代在改变!改革开放的新风,吹来了大量金钱财富的同时,也引起了许多人内心深处的贪婪!人心,随着变了,而他们心中的江湖,也正在暗流涌动!

  钉子在街上的人面,可不是一般的熟悉,随便抓了两个小混混一问,就知道了小汪的去向,小汪在被楚震东几人打了两次之后,被送去了人民医院,人没什么大碍,简单包扎了一下,已经出院了,正带着十几个兄弟,到处找楚震东几个呢!现在大概找到露天电影场的位置了。

  那时候谁家办喜事,为示庆祝,会放一场露天电影,城里一般没那么大地方,都在烈士陵园的旁边,时间久了,那边就成露天电影场了,县里有时候会安排一些文艺活动,也会在那里举行,久而久之,就成了年轻人喜欢聚集的地方。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露天电影场,就是血腥杀戮的开始之地!


  一打听到了地方,钉子带着兄弟几个就要过去,楚震东心里有点嘀咕,忍不住上前问道:“钉哥,就咱们这几个吗?”言下之意是小汪可带着十几个人呢,就咱们这几个去,只怕会吃亏。

  钉子一听,顿时就笑了,手一指自己道:“东子,你不相信哥?”

  楚震东急忙赔笑道:“钉哥,标爷刚才的意思,都准备将位置给你了,我哪会不相信你了,只是,不是有句老话嘛!好汉架不住人多,猛虎也难敌群狼啊!”

  钉子哈哈大笑道:“东子,我告诉你,在道上混,最重要的不是你多能打,而是你有多大的名气,你有多大的气势,当年标爷追砍癞皮老李三条街,你真当老李那些手下拦不住标爷吗?那可是癞皮老李的地盘,几十个人打一个,给你把关公刀你都闯不出来,别说标爷就提一把杀猪刀了,你可想过,其实不是他们拦不住,是他们根本就不敢拦!”

  “俗话说的好,人的名树的影!标爷就不提杀猪刀,也没人敢动他,他往那一站,气势就出来了,老李的手下还没打胆子就先生毛了,哪里还敢真的动手。你换癞皮老李来我们地盘嚣张试试,我给他一把沙喷子,他都没法活着出去,别看都是大哥,大哥与大哥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这时黑皮老六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手里要真有沙喷子,只怕谁也拦不住吧!”

  沙喷子是当地一种土制枪械,改造自猎枪,只是将枪管锯短了,方便携带,用的是铁弹珠,一打一片,射程不咋的,可射击的威力十分恐怖。在当时,大部分混混打架还是靠拳脚棍棒,就连使用刀子的都少,用沙喷子的少之又少,那玩意一开枪,几乎就活不了,一般混混之间起摩擦,都是芝麻绿豆大点事,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犯不着置人于死地。

  在说了,拳脚打打没事,一旦用上了枪,死了人,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警察也不会袖手旁观。

  黑皮老六话一出口,钉子的脸忽然一绷,瞬间变得极为严肃,十分认真的看了一眼黑皮老六道:“我说你们几个给我记住了,打架可以,出了事有我给你们兜着,我不行还有标爷,千万别碰那玩意,一旦用上了那玩意,谁也兜不住!而且,混混也有混混的规矩,用了那玩意,招人看不起。”

  楚震东当时根本就没想到这么多,急忙点头道:“那是那是,我们也就是闹闹玩玩,真给我一把沙喷子,我还不会开呢!”

  钉子大概也觉得自己有小题大作了,几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会弄出那么大动静呢!当下就笑了笑道:“也是,枪这玩意,也得看在什么人手上,在有些人手里,那就是一块废铁,用来砸人还怕走火呢!”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走,今天哥带你们看看,什么叫人的名树的影,看看哥是怎么料理小汪的。”说着话,带头向露天电影场走去。

  他却没有看见,就在他刚才谈枪的时候,黑皮老六的眼神之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令人胆寒的凶狠。

  楚震东听钉子这么一说,有点半信半疑,心里隐约觉得这样有点太托大了,可钉子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反对,只好带着兄弟几个跟了上去。

  一行六人片刻到了露天电影场,离的好远就听见小汪的叫嚣声:“大家都给我听好了,谁看见王朗、金牙旭,一定要告诉我,要是让我知道谁暗地里给他们通风报信,别怪我无情!”

  钉子一听这话,心里就更有数了,小汪这家伙绝对是个外强中干的货!

  为什么钉子会做出这种判断呢?很简单,小汪要找的人,是王朗和金牙旭,而不是楚震东,因为楚震东毕竟是官二代,他是能算就算了,王朗则由于经常和楚震东在一起,他多少有点印象,金牙旭则是小哥几个之中,唯一一个算得上是在外面混事的,而且混的还不如他,所以他只敢找王朗和金牙旭,却不敢带上楚震东,至于许端午和黑皮老六,则完全不是道上的人,他可能都不知道叫什么。

  这一有了底,钉子就不客气了,立即接了一句:“王朗和金牙旭都在这里,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个无情法?”

  说着话,已经带着小兄弟五个走进了人群,钉子是老标子的心腹,小汪也是王波手下的臂助,按江湖地位算起来,两人级别应该是差不多的,可两人的气势,却完全是两个档次,小汪一看见钉子,又一眼看见跟在钉子身边的楚震东等人,顿时面色一苦,知道自己这个场子,怕是找不回去了。

  钉子则夹着个皮包,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歪着脑袋,斜愣着眼盯着小汪看,另一只手则对着王朗一指道:“小汪,你不是找王朗吗?王朗就在这,有什么事,当我面说清楚!”

  虽然钉子没说他是来平事的,可他这个时候带着楚震东等人出现在这里,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小汪还没有胆子当着钉子的面对王朗出手。

  小汪头上缠了好几圈纱布,脸上耳根处还有未洗净的血迹,显得十分狼狈,被钉子这么一挤兑,想发火又不敢,不发火吃的这个亏又咽不下去,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大家都没有听清楚。

  他不敢发火,他身边的一个小家伙却叫了起来:“汪哥,就这孙子,干他!”

  钉子一听,顿时就笑了,手一指那小子道:“你算个JB,有你说话的份吗?来,你出来,我看看你有多牛逼?”

  那小家伙大概也是新出来混的,光听说过钉子这些大混混的名号,却不认识钉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这个道理,在泽城这个小地方,才有不少大混混被毛头小伙子揍一顿的,比如小汪,也是王波的臂助,名号也算响,却在楚震东哥几个手下吃了亏,虽然事后大部分少不了摆酒赔钱,可这脸面是丢了。

  而打大混子,也是这些小家伙出名最快的办法。

  这小家伙不认识钉子,不知道害怕,可小汪认识钉子,而且还对钉子十分顾忌,那小家伙刚脖子一拧,第二句话还没说出来,已经被小汪一脚踹倒在地,怒声吼道:“你他妈瞎啊!这是大名鼎鼎的钉子哥,有钉哥在,再蹦跶腿给你敲折了。”

  钉子这个名字一出自小汪的口,旁边立即响起了许多议论声来:“这就是钉子啊!”“嘿!牛逼了哈!钉子都来了!”“看样子是来平事的,不知道这几个小子什么来头,竟然能请动钉子。”“我看小汪这回要吃瘪,钉子可不是好惹的,你们没看见吗?人家一个人就来了,分明没把小汪当回事。”

  说这些话的,大多是一些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有的甚至还背着书包,他们都和那个小家伙一样,都只听说过钉子的传说,却不认识钉子的人,如今听说来人就是钉子,一个个都充满了好奇。

  围观的人这一议论,钉子倒无所谓,他在道上混了好多年了,太清楚这些小家伙的盲目崇拜心理了,今天你上位了,大家崇拜你,明天你被人砍了,这些家伙立刻就崇拜起砍你的人来,他已经见多不怪了。

  可楚震东几个,没经历过这种场合啊!五人在周围的议论声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好像跟在钉子身边,是他们无上的荣耀一般,尤其是金牙旭,他也算是混的了,可从来没有这么威风过,而且这家伙一向人贱手欠,上去就是一脚,踹在那小家伙的身上,大声说道:“怎么?钉哥让你出来没听见啊!我他妈将你两个耳朵都拧下来信不信?”

  小汪虽然对钉子十分顾忌,却不怕金牙旭,一见金牙旭打了自己的手下,顿时恼怒的看了一眼金牙旭,随即一转头对钉子说道:“钉哥,小家伙虽然不懂规矩,可这样好像也不合适吧!”

  钉子伸手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对小汪说道:“你说什么?怎么就不合适了?”

  小汪的脸一阵铁青,钉子这分明是侮辱他了,却又不敢翻脸,只好强忍怒气道:“钉哥,小家伙再不懂规矩,也是我的人,犯了错我自己会教训他,你的小弟上来就打,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何况,钉哥你带着王朗他们过来,就一定知道我和他们之间的事,钉哥你出面,我一定卖你面子,可不管怎么说,挨打的人也是我,起码,也应该让王朗当着大家伙的面,给我道个歉,你这上来就玩这一套,你让我以后怎么混?”

  钉子嘿嘿一笑,拿出烟来点了一支,吐了口烟圈道:“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了?你问问大家,看看大家可有说不合适的?”

  话刚落音,围观的人群中就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声音来:“我也觉得钉子你这么做有点不合适!”


  这声音一起,小汪的脸上就忽然升起了一丝喜色,而钉子的面色,则瞬间凝重了起来,就连眉头,都不自觉的挑动了两下。

  钉子这个细微的表情,楚震东立即观察在了眼里,一颗心也迅速的沉了下去,这并不是刻意去留意的,就好像是他天生的一种本能,总是能迅速的观察到别人的神色,并且做出正确的判断。

  果然,小汪首先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失声叫道:“波爷!”

  这一声叫,虽然仅仅两个字,也足够让大家明白来人是谁了,泽城几大社会大哥之一---铁蛤蟆王波!

  别看钉子将小汪吃的死死的,可到了王波面前,就镇不住了,毕竟王波的辈分在那,而老标子也还没正式把位置传给他,身份就不对等,要较真的话,他连和王波对话的资格都不够。

  但幸好,钉子也不是吃素的!

  小汪一出声,钉子就转过了身去,对发声的方向笑道:“波爷,你老怎么有闲情雅致来这晃悠?要不要我叫个小兄弟通知下标爷,让标爷在饭店准备两菜,陪波爷喝几杯?”

  钉子不亏是老标子手下的头马,这两句话说的,软中带硬,即给了王波的面子,也表示出这里是老标子的地盘,你王波真要想在这里找事,可得想清楚了。

  王波既然发了声,自然就准备好了现身,一双大手一扒拉,从人群走出一个汉子来,四十来岁,五短身材,结实健壮,往脸上看,鼓眼泡子蒜头鼻,眼神中带着一股傲气,一张蛤蟆嘴,满脸青梗梗的胡茬子,人虽然长的丑,可那股气势却是不小。

  王波一露面,周围议论声更响,刚才还在惊叹钉子出现的那些家伙,现在又开始惊叹于王波的出现了,小汪则好像抓到了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即跑到王波面前,一脸委屈的说道:“波爷,这事你可得给我找个公道......”

  话还没说完,王波已经冷哼一声道:“小汪,你可真出息啊!我这点脸,被你丢的够可以的啊!我王波混了这么多年,可从来还没谁敢这样蹬鼻子上脸,你倒好,脑门都被人踩上去了。”

  钉子一听这话里有话啊!立即说道:“波爷,这里面应该是有点误会......”

  王波将手一摆,学着刚才钉子的模样,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冷声道:“我王波是年纪大了,可我耳朵却不聋,既然来了,当然是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钉子,听说老标子的地盘现在你当家,那老标子一直所遵守的规矩,在你这还算数不?”

  钉子面色一变,要知道老标子虽然早就有意将地盘让钉子接手,可并没有正式说出来,而且就算他正式接手了,要是不遵守老标子之前的规矩,那也是违经背道,可要是按规矩来,楚震东几人确实是打了小汪,不说摆酒赔钱了,赔礼道歉是少不了的,搞不好还要被打一顿,这样一来,自己的面子就算栽了,混社会的,最讲究的就是个面子,虽然说栽在王波手里,也还说得过去,可对他的名气,那绝对是一个打击。

  可王波上来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他要是不承认老标子的规矩,这顶帽子也扣严实了,有了这顶帽子,到时候王波带人打城东的地盘都有可能,不管怎么回答,他都左右为难,好一个王波,到底是老狐狸,上来就是将军!

  就在这时,许端午忽然笑了,边笑边说道:“波爷,这你老可就搞错了,城东依旧是标爷说了算,就算日后标爷让钉哥接手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至于标爷的规矩,他老人家还在位呢!还算不算数,我们做小辈的哪有资格说话,标爷让我们怎么做,我们连问为什么的资格都没有,波爷要是想知道的话,我觉得还是去找标爷问会比较清楚,毕竟你们都是长辈,说话也没我们做小辈的这么拘谨。”

  钉子一听大喜,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许端午,这小子文文静静的,脑子倒是活络,这句话说的,真的是无可挑剔,直接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标爷,自己则成了听标爷话办事的小辈了,对钉子来说,听标爷的话,本就是应该的,一点也不丢人。而且,还将问题丢回给了王波自己,许端午一再声称自己是小辈,王波要是再横加插手的话,那可就是以大欺小了,就算今天他找回了场子,传出去也不好听。

  楚震东也是心头一喜,王波一出现的时候,楚震东就担心今天这事只怕难以善了,又听王波给钉子扣大帽子,正不知道钉子会怎么回答的时候,许端午来了这么一句,无异于雪中送炭,钉子颜面一点不丢,还将老标子这块硬骨头抛了出来。

  王波也是一愣,没有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子竟然会有这么清楚的头脑,不由得也多看了许端午一眼,嘿嘿笑道:“怪不得老标子敢放心的去开饭店,城东这些小辈们,厉害的很啊!不但敢打我的人,连我的话也敢顶撞,看样子,是真的不准备将我们这些老杠子放在眼里了。”

  钉子一听就知道这老家伙是在自己找台阶下了,毕竟王波是城北的老大,钉子也不敢给惹恼了,急忙一转头,对许端午喝道:“就你话多,波爷和标爷什么交情,他们之间的事,要你多嘴。”

  许端午也足够聪明,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立即一点头道:“钉哥我错了,波爷我错了,我人小嘴欠,不懂规矩,波爷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我。”一边说话,一边还轻轻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这样一来,王波就算想生事,也没借口了,只好两只鼓眼泡子一凛,将目光看向了钉子,继续在小汪被打的事上做文章道:“那钉子你的意思,是小汪这顿打就白挨了?小汪挨顿打倒无所谓,年轻人身子骨恢复的快,头破脸肿的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可谁都知道小汪是跟我的,小汪被打成这样,我这张脸上,可有点挂不住啊!”

  钉子也是久混社会的,听王波这么一说,就知道王波今天确实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当下就眉头一皱,沉声道:“波爷,这你可误会了,城东上面有标爷在呢!我算老几,这都是标爷的意思,我也就是跑个腿传个话而已,要不,我请标爷来一趟,亲自和你说?”

  许端午已经给他铺好了路,他当然会顺着往下走,口头上面子给王波足足的,却什么事都往标爷头上推,意思很明显,你王波有能耐去找标爷去,别在这为难我们小辈。

  本来钉子认为,王波虽然这几年混的不错,可让他去找标爷理论,只怕他也没这个胆,毕竟这些年泽城之中,风头能盖过标爷的,还没有谁,混社会的之中,标爷要说第二,泽城还真没敢称第一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句话一出口,王波就忽然将脸一沉,冷声道:“这么说,是老标子要撬我王波的面子?”

  钉子一颗心陡然一沉,瞬间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钉子可不是楚震东等毛头小子,他在道上也是摸爬滚打十来年的角色,对道上形形色色的阴谋诡计,多多少少都有点了解,王波这脸子一甩,钉子就知道坏事了。

  这事绝对!绝对!绝对没这么简单!

  小汪被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城里小混混之间打架斗殴哪天不发生几起,都是打完闹完就算了,在钉子看来,这就是芝麻绿豆点的事,就算事后找场子,能动用到他钉子这个级别的,已经很少见了,可王波却因为这个事亲自来了。

  要说王波是因为小汪被打才出面的,钉子绝对不会相信的,小汪是王波的手下,也许确实受几分重用,但王波却绝对不会为了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跑到城东来,而且看这架势,竟然有不惜和标爷翻脸也要将事情闹到底的意思,王波又没吃错药,得罪了标爷能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王波的为人,钉子也算了解,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王波绝对不敢和标爷撕破脸,可今天却说出了这种话来,分明是吃定了标爷的模样,他哪来的胆子?

  一想到这里,钉子立即想到,只怕小汪被打这件事,都是对方设计好了的,对方甚至算好了小汪一定会被打,楚震东也一定会去找标爷,标爷一定会让自己出面,这个圈套,目的就是要引自己上当,当然,王波真正的目标肯定不会是自己,自己还不够格,目标很有可能是标爷!

  究竟是什么原因,钉子还想不明白,但不管怎么说,钉子知道,今天这事过不去了,因为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六个人,已经被周围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毛头小子们围起来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走进了对方布下的陷阱。


  但钉子毕竟是老标子的心腹,关键时刻,绝对不掉链子,当下就也将脸色一沉道:“波爷,你这是几个意思?该不会真的想在城东教训我们吧!你老可想清楚了。”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可是城东,是我们的地盘,你要真动手,可讨不了好去。

  王波冷冷的一笑道:“怎么?你以为,城东还是老标子的城东吗?”

  这句话一出口,钉子的心就又是一沉,王波可不是随口胡咧咧的人,他既然说这个话了,那就一定有对付标爷的手段,钉子顿时着急了起来。可他的脸色却反而变的沉静了下来,冷声问道:“哦?我倒真想知道,在城东,还有谁能动得了标爷?”

  王波嘿嘿一笑道:“想动老标子的人可不少,城南的癞皮老李你记得吧!老标子追砍他三条街的事,他可一直记在心上呢!”

  钉子的嘴角显露出一丝轻蔑道:“癞皮老狗想动标爷,只怕还不够格。”

  王波的脸上笑意更浓,继续说道:“如果再加上红桃k呢?”

  钉子的身躯一颤,诧声道:“红桃K?他敢!”

  王波笑了笑道:“癞皮老李都敢,红桃k凭什么不敢?这些年红桃k一直被老标子压的喘不过气来,有扳倒老标子的机会,红桃k不敢也得敢,难道他还想被老标子压一辈子不成?”

  钉子倒吸一口冷气,别人不知道红桃k,他却十分清楚,红桃k是个真正的赌徒,一手的好赌术,一直经营着城东地区的地下赌场,前几年做的太过,被标爷逼的差点散了伙,后来亲自去向标爷认错,并且缩小了赌场的规模,标爷才放了他一马,虽然势力和威望远不如标爷,手底下却确实有几个亡命徒,如果这次红桃k真的也搅合了进来,绝对是个威胁。

  可钉子依旧对标爷有信心,标爷能在泽城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当然不是吃闲饭的,明面上的牌除了他钉子,中街的辣椒、城西的骡子,都算是标爷一手扶持起来的,和码头老宋也是好朋友,就算王波、癞皮老李和红桃k联手,标爷也未必就输。

  只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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