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人给我踏步机会让腿变粗吗我当马仔,我没干。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哎,我太胆小了,机会稍纵即逝

俺的老婆是鸿钧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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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尘做了个漫长的梦,真实的好像并不是梦。  心爱的妻子在他怀里呢喃倾诉,依稀能闻到那熟悉的清新体香,甚至连触感都真实的令他爱不释手。  然而,娇妻如天籁般的娇柔嗓音,变得飘飘渺渺,似从他怀中传来,又似遥荡在云峰之巅,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又来看你啦!跟你讲啊!新公司虽然名不见经传,没想到资本雄厚,投资的实验室遍布全球,每一间都由顶尖的科学家负责,正通力合作一个大大大项目。如果成功,你就有救了。我争取进了其中一个研发团队,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研发还算顺利,这么大的项目,估计将来的购买名额会十分紧俏昂贵,我来想办法。”  “只争取到一个‘实验’名额……参与人体实验会有一定风险。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唉,让人开车撞你的方信三退休后居然成了公司董事,他居然要我……哼!才肯答应。那个实验名额……我另想办法。偷偷跟你讲,我发现公司不少研究……反人类,而且似乎另有隐情。不说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实在没办法了,必须要去参与一项很危险的实验……我宁可去当小白鼠,也不会让方信三这个坏蛋得逞的。坏老公,你的好老婆没有对不起你哦!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就放心吧!”  “呼呼……时间有点紧,我现在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些黑,也有些冷,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孤单一个人……”  “对不起老公,我要食言了……呆尘,永别了……”  宋夜心与赵飞尘高中恋爱,大学厮守,毕业结婚,彼此感情深厚,就算之后丈夫遇害变成植物人,她也始终不离不弃……今日或成永别。  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在众人眼里是个植物人,本该毫无意识的赵飞尘,这时竟留下泪来。  远方隐隐传来暴怒的呼喝与急促的脚步声,宋夜心匆忙合上舱门,死死按下一旁的红色按钮,并没有瞧见丈夫顺两颊留下两行热泪……  ……z=z^2+c……  飞尘,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还算不算人类,或许是灵魂,又或许……只是一股意识,甚至……一段代码,幸好还记得你。  全清楚了,我一直参与的“盘古计划”根本是个惊天骗局!  十几年前,一位年轻的量子力学研究生发现一种基于生命的新理论,他将自己的发现命名为精神源,认为这就是从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魂,或者是“气”,或者是“精神力”,又或者“生命之弦”。  至于原理……很复杂,很难理解。量子力学有个说法:当你不去看月亮的时候,月亮就不存在。可见量子的世界是颠覆常识的。不过,量子力学的应用衍生你一定很熟悉,比如电视、手机、数码相机、电脑……涵盖电子工业的全部领域。  量子力学还有个笑话:不自量力=不(要)自(学)量(子)力(学)=不要自学量子力学。所以你不用懂量子力学,也没人真懂量子力学,只要知道它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物理理论就够了。  反正,这个基于量子力学的研究成果被四灵公司强行接手,还以此研究出了长生不老的办法……  我知道听起来很荒谬,但多次无漏洞实验证明,通过转嫁精神源的确能够大幅延续生命,甚至连基因都有被强化的现象,实验体无不出现种种超乎常理的异能,隔空取物、心灵感应、瞬间移动等特异功能不再是天方夜谭。  令人心惧的是,这个注定能改变全世界的重大发现,四灵公司居然不打算普惠人类,反而故意泄露一种基因病毒,意图通过散播病毒和售卖解药,给地球上所有生命体都植入一段特殊基因,他们甚至将这段流氓基因命名为“盘古”。  唔,怎么解释呢……你是知道的,基因支持着生命的基本构造和性能,储存着生命的种族、血型、孕育、生长、凋亡等过程的全部信息。其实可以看作是个可执行程序,代码编写得巧夺天工,每个生命都独一无二,使得世界如此璀璨。  而“盘古”,就是植入生命程序的一种木马,能够隐蔽的窃取属于别人的精神源,甚至还能够像修改器改游戏一样,肆意修改存储在基因里的各种参数,使生命发生恐怖又可控变异。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精神源支持这种修改消耗。  更恐怖的是,基因会遗传的!会遗传的!会遗传的!一旦让他们得逞,人类将没有未来!子子孙孙都会受控于这段基因……任由少数人随意操控玩弄!变成待宰猪羊、口中食粮,被人果腹、被人品尝……还不自知。  我就知道,只要有坏蛋方信三掺和的事,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灭世成圣,私立天道!我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z=z^2+c……  飞尘,已经过去很多年,我的反抗失败了。“盘古计划”之后,他们又开始施行“洪荒计划”,打算把饱受病毒摧残的人类置于所谓“天道”的管辖之下,把地球变成远古神话中的洪荒!  不久前,四灵高层发现我恢复意识,还组织反抗军对抗公司,他们想捉住我,将我彻底格式化,忘记一切,忘记你,成为控制“天道”系统的AI“鸿钧”。  他们将借助天道系统,成为高高在上的“圣人”,永远凌驾于人类之上,以世界为游戏,视苍生为刍狗。  我不想成为一个特殊的人工智能,成为他们控制全人类的帮凶。  他们甚至还准备了一个“女娲计划”,虽然不知详情,但想来和盘古计划、洪荒计划一样,以死亡的恐怖驱使人类疲于奔命,无时无刻不处在濒死的边缘苦苦求存。用虚假的神话来篡改原本真实的历史,最终达到他们神话自己的目的。  方信三正带人强攻我的基地……老公,我好害怕,真的舍不得离开你。  我最后努力了一把,植入你基因的量子系统绝对纯净,也彻底清除了你留在世间的一切线索,并留下了足够稳定的能源慢慢治疗你。安置你的地方在理论上可以永远维持下去,等待你的苏醒。  我设法给你预留了一个“天道”系统的超级管理员账号。只有成为公司高层所不知道的另一个“圣人”,你才能与他们慢慢周旋,甚至抗衡……记住,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和我一样,被他们提早发现不对劲……  啊!他们攻进来了……呆尘,再见……  PS:俺不是科学家,所以,本书一切内容都属于幻想、虚构和理论借鉴的范畴。千万不要把本书的内容当成真的。不过,据俺所知,量子力学是目前物理学家所发现领域中最成功的理论,并且颠覆常识……是真的。  ……z=z^2+c……
  赵飞尘从昏睡中苏醒,正躺在一张简陋床上。  其实他之前醒过一次,在山腹的冷冻舱中。  之前种种,恍如前世。  宋夜心与昏迷的他做最后诀别,最后一次亲昵的唤他“呆尘”,隐隐传来暴怒的呼喝与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切都戛然而止,记忆永远定格,思维沉寂在冰冷的黑暗中。  赵飞尘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斗转星移,山川变幻,导致深藏山腹的基地发生塌方,空荡的通道几乎全被掩埋,若非突发暴雨,山体崩塌裂开一条缝隙,他只怕到死都挖不出一条逃生的通道。  一位叫何大的猎户在躲避流土坠石时发现他,冒险拉了根绳索下到裂缝底部,救他回家里照顾,直到如今醒来。  这里是个民风淳朴的小山村,村里只有十几户、百来人,男人都姓何,所以叫何家村,人际关系十分单纯,村里的年轻人讨媳妇,得翻过两座山头去邻村。  在何大叔看来,全村最有见识的人,就是老村长,会读书、会写字,年轻时曾为一支迷路的商队当过向导,见过山外的世界,还学了一些医术,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他。  床上将养两天后,赵飞尘跑去帮老村长干些杂活,找机会闲聊。  他本是个宅男,手不能挑,肩不能抗,以前家务活都没做过多少,如今连些挑水砍柴的零碎活都做不好,弄得汗流浃背,浑身酸软不说,一上午基本上算帮了倒忙。  老村长是个善良和蔼的长者,一直吧嗒着旱烟,笑眯眯的坐在大树的荫凉下,既不抱怨,也不责备,看赵飞尘累得跟狗似的乱吐舌头,就招手让他过来休息,还掏些甜果往他手里塞。  赵飞尘趁机打听当今世界的情况。  “现下嘛,洪荒还算安稳嘛……”老村长老茧的拇指按得火星明暗不定,大口吞云,大口吐雾。  他舒服的眯着眼继续道:“咱们人族嘛,当然都由夏皇统管嘛!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乱嘛。据说嘛,边境上巫蛮倒常有侵袭劫掠,不过嘛,老汉从没亲眼见过嘛。”  老村长的乡音很重,不过不影响理解,赵飞尘听得一脸懵比:“WTF?”洪荒?巫蛮?都是些什么鬼?  老村长自然听不懂他骂娘的鸟语,仍自顾自的絮絮叨叨。因为他虔诚信仰人教的关系,所以说得最多的便是那些洪荒中流传甚广的神话。  传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身陨演化洪荒,左眼为日,右眼为月,肢体为大地,血液为江河,元神化作三清,精血化出十二祖巫。  传说女娲娘娘是混沌大妖出身,后捏土造人成圣,乃人族圣母。她授命其族裔,抱日而生的大妖太一列天宫为天帝,又称东皇太一,管辖星辰与大地上所有族类。  传说巫蛮强体魄而无神魂,人族有神魂而弱体魄,所以强大的巫族视弱小人族为可口的食粮,时常劫掠果腹。更因得到战力堪比圣人的十二祖巫,以及太虚圣人的庇佑,所以就连东皇太一亦对其残暴行径无可奈何。  传说太清道德天尊怜悯新生的人族饱受劫难,于是发下宏愿,立大教而庇佑之,称之为“人”,这也是人教的名称由来。  传说同是三清圣人的玉清、上清二位圣人也分别立下阐教和截教,三教同出一源,辈分相通,关系紧密。  传说上古时期,有天资的人族纷纷拜入三教门下,炼天地灵气,涨自身修为,成修真之士。在三清圣人的庇佑下,一代代修真士披荆斩棘,前仆后继,人族才得以在危险的洪荒繁衍血脉,抵御巫蛮欺凌云云。  听老村长用浓重的乡音一本正经地吹/逼神话故事,赵飞尘心中:WTF+1,WTF+2……WTF+10086!  这两日,他已经发现这里明明用的也都是汉字、国语,字体和口音略有改变,变得有些复杂,服饰装扮也很复古,但仅此而已,交流起来没有多大的障碍,甚至连度量衡都与他之前的世界一脉相承,没想到神话也差不多?  赵飞尘赶紧向老村长询问所谓修真士的情况。  老村长说镇上的大长老身边就有位修真士,不过修真士身份尊贵,等闲不会露面,只在祭祀的时候,才定会现身主祭。  赵飞尘忙问了下次祭典的时间,发现自己运气很好,日子离得并不算远,于是按下迫切的心思,静待祭典。  在何家村安家大半月后,老村长领着何家村全村出动,翻山越岭,去阳山镇参加今年大祭。  阳山镇当然比何家村热闹很多,尤其祭典在即,方圆几百里的山民无不合村赶来,将本不算小的阳山镇挤得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商贩的叫卖声,小孩的打闹声,甚至还有爆竹声,空气中充满节日的气氛,虽然现在夏日,也令赵飞尘不由想到春节,不由想起久别的妻子,以及害他被人开车撞成植物人,还试图染指他妻子的……方信三。  到了晚间,夜幕降临,巨大的篝火在镇中心的广场升起,本蒙上红布的高高祭坛也露出了本来面目,一时间欢腾冲霄,热闹非常。  以赵飞尘的弱鸡身板根本挤不到人群里面,只能在疏散的外围遥遥观看。  祭坛上供着三尊高大的铜制雕像,冲天篝火照耀下,金灿灿的十分醒目。  熟悉的道教三清形象依次映入赵飞尘的瞳孔。  待看清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样貌的时候,赵飞尘突然神僵身颤,仿佛被一道狂雷劈中顶门。  仙风道骨的太清道德天尊神像常坐,白须白发,手执宽羽扇,胸卧太极图,与赵飞尘从前逛道观时所见太上老君的形象并无不同,只是容貌居然如此眼熟!  眉眼口鼻活脱脱就是苍老的方信三!他的模样,就算化成飞灰,赵飞尘也不会忘记!  方信三面貌和蔼,微笑慈祥。赵飞尘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猛然瞧见仇人的模样,居然还是被人祭拜的太清圣人,赵飞尘脑中一片混乱,往昔记忆纷纷回溯,头胀欲裂,热泪盈眶。  ……z=z^2+c……
  “大胆!尔敢不拜三清圣人?”威严洪亮的声音从祭坛的高台传来,一股严厉的威压扑面而来。  一个人昂然高立,正是主持本次祭典的司祭,老村长口中的修真士。  从天而降的恐怖气息令人窒息,赵飞尘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现前后左右所有人都冲着祭坛的方向伏拜于地,黑压压的好大一片,就他一个人站立不动,鹤立鸡群,想不显眼都不行,心中不由大叫倒霉。  那司祭站在祭台侧面,右手紧抓着一杆黝黑生光的长木杖,目中怒意盎然,待看见赵飞尘脸上泪痕斑斑,神情戚哀,语气才少了些严厉:“本座怜你孱弱,承受不住圣人威严,致七情丛生,便饶你这次,还不跪下,莫要误了祭祀良辰。”  向方信三跪拜?赵飞尘往祭坛圣像恨恨瞪了一眼,扭头就走。  “大胆!”主祭的修真士大怒扬杖,张臂喝道:“琼茅起腾焰兮……”  黝黑的长杖顶端登时泛起一层火光,通红的火苗摇抖乱颤。  他一下子平起长杖,往赵飞尘戟指,喝道:“……昡曜飞疾!”  一朵炫目的火焰离杖腾飞,凌空横掠几十米,带着澎湃的热力,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迅猛的火线,直扑赵飞尘。  赵飞尘听见身后传来尖锐的疾啸声,扭头一看,眼珠子都快瞪掉了,惊呼道:“不可能!这是什么鬼!”  说来也怪,他“不可能”三字话音刚落,猛烈的火线陡然间泯灭无踪,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只余火光的残留在众人的视网膜上缓缓消退。  “圣言术?”  那司祭神色剧变,将杖一摇,又张臂喝道:“琼茅承凤旗兮,翱翔之翼。”双臂冒出焰光,整个人如同大鸟般腾飞,迅速掠过下方黑压压的伏拜人群,目光死死盯住赵飞尘,老鹰掠食般绕着他凌空盘旋。  人冒火,还会飞?  赵飞尘张着嘴、仰着头,瞅着这颠覆他以往常识的惊人一幕,彻底傻掉了?  那司祭忽然停在半空,又张臂喝道:“琼茅佩陆离兮……”黑杖上顿时浮起一层五光十色的虚影。  “……旋入雷渊。”  他忽然顶着杖头旋飞而下,杖上的虚影似吹气球般膨胀起来,一下子将赵飞尘整个人罩在地上,困在半球中。  迷离的电光迅速由细增粗,一道道流转于光罩之上。电光网布,简直如同一座狂雷电牢,而且越缩越小。  赵飞尘被逼近的电网吓回了神,颤声叫道:“不要,F**K,快滚开!”  浮光掠彩的电光罩随着他的声音水波般颤动,死顶着光罩的长杖也跟着剧烈震动起来,司祭握杖的双手青筋暴鼓,似在全力弹压。  “果然是圣言术!”那司祭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猛一咬牙,壮士断腕般松开双手,往后疾退。  只听得“啵”的一响,光罩烟消云散,失去主人操控的黑杖瞬间弹飞,紧接着杖身碳化,裂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斑驳龟纹,然后砰地剧响,炸得飞灰漫扬。  爆雷般的声响,震天动地。  伏拜的人群登时大片凌乱,被震得东倒西歪。  “怎么可能!”  “司祭大人的法器毁了!”  “是巫蛮吗?”  “快,保护司祭大人!”  “大伙儿齐上,杀了邪巫。”  护卫祭祀的战士们无不盛怒暴喝,纷纷抓起兵器从地上跳起,从四面八方狂涌过来,明显打算将赵飞尘斩成肉酱。  “慢着!”  那司祭脸色铁青的拦下众人,强忍着怒气,勉强行礼道:“鄙人人教费闲,阁下是何方高人?混入我三教祭典捣乱,莫不将三清圣人放在眼里?”  “圣言术”的威能,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不过想确认下真假,没曾想竟毁了随身法器,真是后悔万分。如今没了上品法器的助力,道术威力消减过半,他哪敢轻举妄动?只希望以圣人的威名将来人迫退。  赵飞尘弄不清情况,正心下发慌,干巴巴的回道:“俺……俺不是混进来的。”  “司祭大人!”老村长苍老的声音从祭坛那边遥遥传了过来:“小伢子是我家何大从山上救回来的嘛。他脑袋被山石打坏,所以记不起以前的事嘛。老汉也领他见了众村长老,都说他不是咱们阳山人,但……但老汉认为,他不是坏人嘛!”  老村长毕竟年纪大了,中气有些不足,话一说长就断断续续的。  “原来是何长老……”费闲阴着脸招了招手,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赵飞尘。  老村长被何大叔搀扶着穿过人群,两人一起将前因后果大略讲一遍。  费闲听完后转头打量赵飞尘,冷冷道:“祭坛圣地,绝不允许巫蛮邪道混入。你如果真没心怀鬼胎,可否让本座把脉,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我人族正道修真士。”  赵飞尘不识厉害,不知脉在人手,生死也就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还以为就像中医把脉一般,于是也就大大方方的伸出胳臂。  费闲很是紧张的探出手,直到捏住赵飞尘的手腕,神情才稍微松懈,突然“咦”了一声,瞪眼失声道:“丹田无息,经脉无气,你居然还不是修真士!”  赵飞尘比他还莫名其妙:“俺也不清楚……”  费闲再次按紧他的脉搏,细细查探,眼中竟渐渐泛起奇异彩芒:“我看你年纪不大,脉田也算贯通,达到选士标准,不如随我一同出山,前往西京参与府选,到时自有办法弄清你的身份。”  他也不管赵飞尘同不同意,突然掏出个黑木手铐给他铐上了,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这只是以防万一,你身份未明,我不能轻易放你离开,你可理解?”  赵飞尘低头看着手铐一阵苦笑,只能点头。  这时,一个脸色阴沉的英俊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行礼道:“师傅,这人就交徒儿看管好了,您老人家快去主持祭典,千万别耽误了吉时。”  “也好。”费闲点点头,又看了看由他黑木杖碎散乱飘的飞灰,才面带惋惜率众离开。  ……z=z^2+c……
  祭典广场的横街有座花木充盈的院落,清幽的环境隔绝了外面震天的欢呼和锣鼓声,似乎将院内院外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被你毁掉的上品琼茅杖,是师傅答应传给我的极品法器……”  脸色阴沉的英俊少年站在院落中间,直盯着赵飞尘,冷冰冰道:“现在,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身后还有三个穿着同款长衫的少年,像是一门师兄弟,小厮般站在他的身后两侧,一个个撸胳臂挽袖子,似乎都想扑上来将赵飞尘给生撕了。  赵飞尘目光扫过身前几人,扬起自己被拷紧的双手,苦笑道:“还能说什么?认罚呗!该怎么道歉,该怎么赔?兄弟划个道吧!”  “赔?”英俊少年脸色突变铁青,一顿乱拳,猛锤猛打,边打边怒道:“赔?百年灵草方可称琼,凑足千根琼草,才有可能祭炼出一把琼茅,还未必是上品,下贱东西,你……你赔得起吗?”  他看起来白净斯文,一膀子的力气居然不小,赵飞尘很快被打得蜷缩在地上,只能抱着头,拼命护住要害。  幸好边上几人并没有加进来拳打脚踢,只在旁边一个劲的呵斥谩骂,不然以赵飞尘的鶸体格,恐怕撑不过几下。  赵飞尘自认理亏,一直挨打而不还手。不管什么原因,他毕竟毁了人家心仪的宝贝,关键还肯定赔不起,实在强硬不起来,该着倒霉。  “若非为了这柄上品琼茅杖,我风宇渡堂堂风族少族长,到哪找不到修真士,何苦非拜费闲老儿为师?”  风宇渡眼睛瞪得通红,额上颈边青筋直鼓,开始拿脚连踹,吼地每个字都像从牙根深处迸出:“还陪这老东西在鸟不拉屎的山沟里苦熬三年!”  赵飞尘听他如此一说,心中的歉疚感立时散了大半,这样形容自家师傅,能是啥好玩意儿?  就连一直帮腔的三个小厮也突然不吭声了,面色皆不自然,他们同样不满风宇渡这等行径,不过显然敢怒不敢言。  赵飞尘忽然支起身体,一膝盖防狼术恶狠狠地顶了上去……  风宇渡没料到他还敢还手,根本猝不及防,顿时惨叫一声,捧腹屈体踉跄狂退,半途就深蹲到地上,蜷着身体,打着摆子,不住抽搐,口水鼻涕瞬间流满一脸。  边上三个小厮同样没料到赵飞尘居然反抗,互视几眼后,竟都不动声色的退后少许。  赵飞尘又不是笨蛋,见状就知风宇渡算是惹起众怒,人家这是故意放他走呢!于是埋着脑袋就往院口冲,不管怎样,先逃了再说。  “用离火术……”风宇渡泪眼婆娑的抬起一塌糊涂的俊脸,带着痛楚的哭腔,抽着冷气嚷道:“烧死他,烧死他,快动手。”  迫于他往日淫威,三小厮终究不敢违逆,皆展臂呼咒:“赤手起腾焰兮,昡曜飞疾!”  各人双手带着程度不一的腾腾火光,纷纷前扬。因为不情不愿的关系,咒语十分不整齐,也没啥准头。  不过,这些咒语声,还是把赵飞尘吓得一个激灵,忙转回身喝道:“不可能!假的,骗人的,全是幻觉!”  他完全不知道司祭费闲口中的“圣言术”是怎么一回事,全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胡乱喊上一喊。  没想到乱喊也有效,三朵激/射而来的火焰,登时散掉两朵,还有一朵焰火势不可挡……从赵飞尘脸边蹭过,一下子扑到中院的围墙上,星火爆散,附着围墙的青青藤蔓肉眼可见的干枯,燃烧,碳化,飞灰。  微陷的墙体和放射状的溅痕,更像是被烧得通红的巨锤砸中一般,威力着实惊人。  赵飞尘回眼一瞥,吓得心肝乱颤,这要是被直接打中脑袋,脸还能看?  风宇渡好歹也学过道术,一瞧就知道有人放了水,不然这么近不可能击不中,扭头冲他们吼道:“再来,弄不死他,我就弄死你们……”  三人无奈,只得向赵飞尘投去同情的目光,整齐划一的扬起手来,同声呼道:“赤手起腾焰……”  “闭嘴。”突然,一个清冷的女声幽幽地浸透夏日晚间的炎热,声线听起来很有股美妙的磁性,仿佛也带这种引人的磁力,牢牢吸过所有人的视线。  赵飞尘也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入目是一双明亮的眸子,眸光深邃,神秘中透着动人,动人中又透着抹足可令任何人自惭形秽的冷漠。  来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材高挑,玲珑有致,一身纯黑长裙,随夜风飘飘,沿袍边绣地红带,红得像风中跃动的妖娆火焰。  黑发瀑落腰际,额前刘海微分,露出眉心火红的风字纹身,字体飘逸张扬似凤凰展翅,衬得眉毛纤长秀气。鬓发齐整垂颊,更给她尤其娇美的容颜增添几分额外的吸引力,配上那对美极的眸子,衬得整个人神秘、冰冷、绝艳。  她神情好似冰山,声音更是比万载不化的玄冰还冷:“风神殿规矩,有一无二。再敢扰我清净者,死。”  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已是天大的开恩,望月不望人的目光,更让赵飞尘对“目中无人”四字,有了此生最深刻的体会。  “是……”三小厮明显认得来人,齐齐深躬,颤抖的身体和声音,显然害怕之极,又庆幸之极。  “小妹……”风宇渡强忍着阵阵剧痛,红着眼怒指赵飞尘:“你……你来得正好,快给我杀了他!”  美丽少女冷漠的瞟他一眼,淡淡道:“你敢命令我。”  “风夜心!”不合时宜的地方不合时宜的剧痛,让风宇渡恼羞成怒,几乎丧失理智,大吼道:“你虽然自幼加入风神殿,但也是大风族长的女儿,我身为少族长,怎么不能……啊!”  风夜心玉白的掌心突兀的浮起一道凌冽的旋风,风宇渡的脖子上也几乎同时缠上一道近乎实质的旋风,居然将他整个人凭空提得双脚离地。  “风神殿中尽是神侍,无不发誓永世侍神。除非我主风神降临洪荒,否则洪荒万方唯有圣女殿下可以命令我。莫非……”  风夜心语气更冷:“你敢亵渎圣女?”  ……z=z^2+c……
  风夜心的手掌缓缓收紧,掌心的旋风越转越疾,明明看起来小巧玲珑的一道旋风,居然渐渐迸发出震撼心魄的寒啸,啸声凄厉冷酷,竟让人不禁联想到无垠旷野中遮天蔽日的雪虐风饕。  被旋风缠紧脖子的风宇渡根本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有心想要摇头表示不敢,又怕一松劲就被旋风扭断脖子。  “风神殿规矩,有一无二,再有下次,你必死!”  风夜心掌上的旋风蓦地散尽,她的视线终于落到赵飞尘身上,转了两下,冷漠的美眸渐渐泛起摄人的彩芒,玉指轻点道:“你,跟我来。”优美的身姿飘忽不见,只余清幽声线在中院冷漠的缭绕。  赵飞尘往内院走时回瞟一眼,见瘫坐在地的风宇渡以异常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心知这事远没完,往后恐怕有得烦了。  ……z=z^2+c……  赵飞尘脚步凌乱的进到后院,面对分布各处的好几间厢房,不知该往哪边。  他现在心乱如麻,不为别的,就因“夜心”两字,他妻子叫宋夜心,那个冷漠又美丽的黑发少女叫风夜心,虽然和他妻子的长相性格没有一点相似处,不过依然勾起他的思念,搅乱他的情绪。  风夜心清冷动人的声音适时响起:“笔直走到尽头。”  赵飞尘扭头乱看,愣是没瞧见她人在哪儿。  “你看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么?”冷漠的语气,使人打心底生出阵阵寒意。  赵飞尘凛然回神,不敢再左顾右盼,赶紧沿着石子路直走到花园的最里面,一座独栋小楼孤零零的卡在正中间,房门半掩。他上去轻轻敲门。  “进。”  赵飞尘推门而入,来自房屋主人的沁人淡香随即飘入鼻腔,令他的精神为之一震。  很难形容这是什么味道,香味很淡,似有若无,十分独特,他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连类似都没有,如果非要强行形容,或许有些像雪花。  雪花不是花,本是没有味道的,可是赵飞尘仿佛真的感受到了雪花的味道,素雅、纯净,无暇,清新不腻,香甜不绵。  他像是突然身处一望无际的雪原,嗅着风中飘零的丝丝素雪,心旷而神怡。  “你认识你自己吗?”风夜心只一开口,清冷的嗓音和冷漠的态度,就像在雪原上突兀的倏立出一座巍峨崇高的雪山,遗世独立,令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深怕亵渎。  这是什么问题?赵飞尘愣了愣,回道:“风小姐是问俺叫啥吗?俺叫赵飞尘。”  风夜心悠悠道:“姓名只是单纯的符号。能够让人记住你的,只可能是你的天分,以及你善用天分做过什么值得让人记住的事。”  赵飞尘干笑道:“那位费闲大司祭倒是说俺脉田贯通,达到选士标准,打算带俺参加什么府选,不知这算不算一种天分?”  风夜心美眸中露出果然的神色:“你同意了?”  赵飞尘摇了摇自己仍被黑木手铐牢牢铐住的双腕,苦笑道:“俺有得选嘛?”  风夜心往手铐上瞟了一眼,道:“极品沉荫檀木,更难得上附锁灵、追星二术,真是件好宝贝。双术并附一物的法器,也不知要耗费多少上品道符才能成功一件。也就善丹善符善制器的人教才弄得出来。”  她掌泛旋风,伸手一按,黑木铐上顿时被吹起一阵涟漪般波动的青色虚影。随着她掌心的摩挲,青色虚影发出一阵噼啪不停的爆裂声,黑木手铐则跟着噼啪声逐渐裂开。  赵飞尘稍一抖手,手铐就彻底碎裂开来,哗啦啦散落一地。  “现在你真的没得选了。”风夜心指着地上的手铐碎片,道:“擅自毁去人教的上品法器,不管什么原因,他们都不会放过你,最轻的惩罚也是被毁去脉田成为废人。”  赵飞尘登时傻眼,失声道:“这,这……是你干的啊!”  风夜心淡淡道:“人教惹不起风神殿,费闲更惹不起我。他要么回太清山领罚,要么让你挨罚,除此之外,他也没得选。”  “蛤?”赵飞尘悲愤道:“你这是故意陷害。”  “我也没否认不是。”风夜心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居然没有脸红。  “你……你……”赵飞尘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出尘脱俗,像仙子多过像凡人的冷漠少女,居然用得出这么阴损的招数,还用得这么光明正大,连一点掩饰都没有。  “费闲之所以非要留你,不光因为你资质上佳……”  风夜心毫不在意满脸怒容的赵飞尘,道:“更因为你天生圣言术。”  这话题终于引起赵飞尘强烈的兴趣与好奇,他强按住怒意,问道:“什么叫圣言术?”  “圣言者,圣人之言。”  风夜心以一个优美之极的姿势缓缓坐到椅子上,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赵飞尘也坐下,继续道:“天道至简,至繁,至大,至高,至远,至深,至无穷,独有三畏。一畏天命,二畏大人,三畏圣人之言。”  (备注:其实是君子三畏,这是俺为设定而胡言曲解,千万莫要当真。后不赘言。)  赵飞尘有些不耐烦她乱扯,不过自知惹不起人家,只好老老实实坐着听。  “天命者,天道之意志,天道无法违逆自身,故畏之。大人者,大罗金仙,大罗金仙虽未至圣人,然其道行法力足以影响天道运行,故畏之。圣人乃混元大罗金仙,历万劫而不灭、染因果而不沾。与天道同在,与大道同存,故天道畏之。”  赵飞尘简直合不拢嘴,这尼玛是哪里来的仙侠设定,听起来好TM耳熟啊!(俺答:度娘小姐姐说的φ(&ω&*))  “至于圣言术……”  赵飞尘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其实与巫族的诅咒术相通,都是以自身寿元为代价,唤得天道感应,达成施术人些许愿念,非法非术乃天生神通,当然远比不上真正的圣人之言。不过凡是神通都属天道显化,任谁都难以抵挡,故无往而不利。”  赵飞尘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道:“寿元?”  ……z=z^2+c……
  “天道无常无私,任何额外变动当然都要拿命去换,区别只在多寡罢了。”  风夜心瞟赵飞尘一眼,心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唤得天道感应意味什么?意味天道关注着你!洪荒千族万物,下至寻常凡人,上至大罗金仙,谁不想得天道眷顾?哪怕一丝一毫也好!说不定就有机会凭借这点机缘得道。”  赵飞尘脸色惨白,自顾自喃喃道:“娘的,俺一不小心就用了两三回,不知得早死多少年……真冤枉啊!”  风夜心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费闲不过区区中品修真士,仗着有柄上品法器,才勉强跻身上品修真士之末。破他点道术算什么?更别提外院他那三个不成器的弟子了,不会比你刚才挨我三哥那顿揍更减寿元的。”  赵飞尘的脸色立刻变得好看多了,身体也坐直了,兴奋的问道:“这么说来,圣言术岂非很厉害?”  “百年前,人教有位大长老天资非凡,不但精通圣言术,资质也属上品地脉,修为提升一日千里,在寿元将尽时强渡小天劫成功,成就下品地仙,之后更仗着圣言术越阶抗衡一位髙他整三品的巫族巫师,竟全身而退,一时轰动洪荒……”  风夜心顿了顿,美艳动人的俏脸上浮起些许讥嘲之色:“……被三教八门一致推举为人族第一高手,号称真仙不下界,洪荒无敌手。”  赵飞尘忙不迭的探出胳臂,赔笑道:“风风小姐姐,你会瞧脉嘛?帮俺看看,俺是啥脉?”  “我早看过了,你是极品天脉,洪荒顶尖的修真资质。可惜……物极必反,你的体魄太过孱弱,甚至比不上寻常凡人。”  风夜心轻描淡写的道:“人体好像水桶,资质意味着容量大小,体魄意味着桶壁厚薄。水桶装水越多越快,桶壁相应承受的压力自然越大,一旦承受不住……”她翻起手掌,纤指虚握又迅速张开,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本还听得很兴奋的赵飞尘脸色立刻由红转白。  “极品资质配上单薄的体魄,还天生消减寿元的圣言术……”风夜心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的一生,或许注定迅若流星,灿烂……却短暂。”  赵飞尘垂头丧气的道:“好死不如赖活,俺还是不当修真士好了。”  风夜心目光转冷:“我看你不耐风宇渡欺凌,下手又狠又毒,倒不像是个怯懦怕死的人。”  赵飞尘苦笑道:“也是一时冲动,若再来一次,未必敢了。”  风夜心淡淡道:“你资质上佳,又天生圣言术,难道就不想拼搏一番?轰轰烈烈做出一番事业,为世人传颂,总好过默默无闻死在山野间。”  赵飞尘摇头道:“平淡是福,自家事自家知,俺这人胆小的很,真不是那块料。”  风夜心面无表情的道:“人各有志,赵公子请离开吧!”  “蛤?”赵飞尘吓了一跳,这就突然赶人?翻脸也太快了吧!忙赔笑道:“那啥……风宇渡,还有那副碎掉的手铐……”  风夜心根本理也不理,挥手一拂,带起一道旋风,一下子裹紧赵飞尘全身。  赵飞尘只觉双眼一花,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突兀的站在门外,好像瞬移一般。屋门在他眼前狠狠关上,砰地一响。  风宇渡充满恨意的声音突然从院口传来:“师傅,他出来了……是被她赶出来的!”说到最后一句,竟是一字字从牙关咬着喊出来。  赵飞尘暗叫“糟糕”,只感到身子发僵、颈后发凉,吃力的扭回头,强笑道:“原来是司祭大人,哈哈,祭典完毕了?”双腿很有些发软。  费闲阴沉着脸,神情十分可怕,见赵飞尘双腕上空无一物,面色唰地一白,往小楼方向虚一拱手,道:“风仙子,人教费闲求见。”  “不见。若你想问黑灵铐……不错,是我毁的。”风夜心的声音从楼内飘来,还是那么冷冰冰,也还是那么好听。  费闲面上现出明显强抑的怒色,问道:“敢问风仙子,为什么?”  “看不顺眼,仅此而已。”风夜心淡淡道:“怎么,你不服气?”  费闲气得面皮发紫,好一会儿才忍气吞声的回道:“岂敢,风神殿的规矩,鄙人清楚。”  “清楚就好。”风夜心立刻下了逐客令:“若无他事,还请离开。”  费闲深吸口气,指着赵飞尘道:“此人是我选定的今科选士,若风仙子无异议,我这就带他离开。”  “不要!”赵飞尘大惊失色。  他已经把风宇渡得罪死了,费闲也明显看他极不顺眼,回去找死啊?  风夜心浑不在意道:“请便。”  风宇渡俊脸上立时现出狞笑。  费闲则满脸冷漠地向赵飞尘道:“为何不动,莫非要我请不成?”  他一挥手,身后立刻显出几个魁梧彪悍的挎刀汉子,一个个冷冷盯着赵飞尘。  赵飞尘心知自己这回逃不掉了,他可不敢去试试圣言术能不能挡住砍头的大刀。幽怨的往小楼瞥了一眼,老老实实的回到院口。一来就被两个雄壮的汉子给按住双肩,以赵飞尘的小身板,自是动弹不得。  风宇渡立刻就想给赵飞尘一脚,可惜他受创的不是地方,一抬腿就扯到了伤处,痛得整个人直抽抽,这一下当然既偏又无力。  “够了!”费闲在风夜心那里受了气,这会儿一股脑全发泄到了风宇渡身上:“你还不嫌丢人?滚回去面壁思过,没我同意,不得出屋。”  “是……”风宇渡埋头行礼,然后怨毒地瞪了赵飞尘一眼,一瘸一拐的去了。  费闲使人将赵飞尘押回自己房里,屏退诸人,到书桌后坐下,凝视着赵飞尘的眼睛,缓缓道:“你可知自己大祸临头?”  赵飞尘揉着被扭痛的胳臂,苦笑道:“接连毁了司祭两件宝贝,当然大祸临头,不知司祭大人打算怎么处置俺?”  费闲摇摇头,道:“这都是小事,你可知风神殿又叫风魔殿,凡是被她们盯上的人,没一个不遭横死的。”  “啊?”赵飞尘一脸懵比。  ……z=z^2+c……
  “风魔殿?不会吧!”赵飞尘有点不信,风夜心虽然一直冷冰冰的,不过看起来可不像个坏人。  他显然将风夜心毁铐陷害他,还赶他走的事选择性忘掉了,只觉得这妹子长得实在太好看,又冷又傲又神秘又霸道,这样的女人,能坏到哪儿去?  费闲一见他迷离的眼神,就知怎么回事,冷哼道:“又是个被大风妖女惑心的蠢货。”  赵飞尘小声嘟囔道:“背后唤人家妖女,刚才怎没见你喊打喊杀。”说完就后悔透了,他这不是找死嘛?  “你……”费闲猛地起身,指着他的手指气得一阵乱晃,终究叹了口气,道:“你不知缘故,我不怪你。”  他背着手在桌后一阵踱步,似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说道:“以你的天资,这回选士必中无疑,此后也算修真中人,告诉你也无妨。”  赵飞尘见他神情无比郑重,大感好奇,忙竖起耳朵聆听。  “上古时期,风陵川有支人族部落,一直游离于大夏之外,不服圣人教化,不奉夏皇统辖,合川自成一体,自称风族,独尊‘风神’。而风陵川,便意为埋葬风神之陵川。风神殿一脉自诩为风神的奴婢,永世守陵,等候风神苏醒。”  赵飞尘听得直撇嘴,这种神话故事,他张嘴就能说出一二十个,还能个个不带重样的。说到底,不就是用神话来神话自己,方便撷取世俗的权利么?这点门子,网文都写烂了。  费闲并没注意他古怪的表情,继续道:“于风神来说,风神殿尽是奴婢,但于风族来说,风神殿尽皆神侍,其殿主被尊为大风圣女,统御风陵川的一切,历代大风族长都要得到大风圣女的认可,才能得到风族上下的拥护。”  赵飞尘心道“果然”,然后皱着眉头道:“风族?风宇渡是……”  “不错。”费闲点头道:“我徒风宇渡是当今大风族长第三子。”  他说着话、捻着须,像是颇为得意。  赵飞尘忍不住问道:“风族很大,很厉害么?”  费闲瞟他一眼,道:“风陵川是我人族抵御巫族的最前线……之一。俗话说人族悍军在风陵,风陵悍卒在跳荡,大风跳荡军镇守西南边陲千万年,骁勇善战,几无败绩,族长乃是王爵之尊,其长子也是大夏世子。”  “世子?”赵飞尘色变道:“风宇渡说他是少族长来着。”  “胡说!”费闲脸色微变,断然道:“他大哥才是风族少族长,正儿八经的风陵王世子。风宇渡一向妄自尊大,所言万不可信,更不可乱传。”  他似乎不愿多提这些,转回话题道:“按理说风陵川在风神殿的统御下连年抵御巫族,为我人族立下大功,为何风神殿又被称作风魔殿呢?”  见费闲摆明不愿意提风族传人的事情,赵飞尘只好顺他话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向费司祭请教。”  “风神殿成立之初,确是一片好心,以独有的风术帮助风族抵挡巫族进攻,可时日一长,未免骄奢淫逸,索求无度,终于惹起众怒,当时的大风族长不满其残酷统治,便遣密使向夏皇痛诉风神殿种种恶行,请求大夏主持公道,拨乱反正。”  赵飞尘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稍懂点历史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明显是风族中神权与王权的斗争,根本无关善恶对错,大夏则是得了个出兵干涉的好借口,能正大光明的将游离在统治之外的这支人族收入囊中……三方都不是啥好东西。  费闲瞅见他的神情,问道:“你莫非认为大夏不该出面主持公道?”  赵飞尘当然不敢说“是”,干笑道:“俺觉得这样或许会惹起动乱,只怕便宜了在旁虎视眈眈的巫族。”  “你果然天资聪慧,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费闲长叹道:“巫族果然趁风陵川大乱之际,悍然出兵,风神殿眼看不敌大夏和风族联手,居然打开城关,放巫军入川!可怜顽强抵抗巫族千万年的风陵川,竟一朝被屠,据说当时血盈漫川,连天空都被汇聚川中的血河映得通红刺眼。”  赵飞尘听得眉头渐皱。  “风陵川,天罚峡,峡下血河峡上家。大风起,魂飞扬,山之上,族有殇。”  费闲幽幽道:“几百年来,风陵川一直传唱这首凄凉的歌谣,忘不掉当年的悲怆。此后,风神殿再不融于人族,更不融于风陵川,行藏由明转暗,行事更加狠毒,害死冤魂无数。你说,风神殿该不该叫风魔殿?圣女是不是魔女?”  赵飞尘避而不答,反问道:“刚才费司祭似乎对那位风仙子颇多顾忌,莫非还有什么俺不知道的原因?”  “嗯……不错。”费闲有些意外他的敏锐,但仍解释道:“风神殿风术自成一脉,无需经过大夏的选士体系,所以就算屡遭打压和清剿,依然在暗中传承下来。三十年前更出了一位渡过地仙劫的人仙高手,正是当今的大风圣女颜冰……”  颜冰……赵飞尘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恰逢我大夏唯一一位人仙高手渡大天劫飞升,为了抗衡巫族那位堪比人仙的巫师,夏皇不得不向颜冰做出妥协,允许风神殿重新现世,颜冰则需得无条件为我人族抵御巫族。”  “原来如此。”赵飞尘点头想道:“果然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费闲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想连渡修真、地仙两道天劫,最终成就人仙,其资质、天赋、气运缺一不可,上一个有此大机运的人是颜冰,下一个……或许就是你!”  赵飞尘苦着脸道:“可是俺体魄孱弱,如果当了修真士,只怕撑不到天劫就……就那啥了。”  费闲露出意外的神色,沉声道:“风夜心告诉你的?”  赵飞尘点头。  费闲面色微变,旋即笑道:“我刚才说过,风神殿风术自成一体,与我大夏三教八门的道术大相径庭,过于看重自身,善内丹而不修外丹,不知虚空中清灵之气根本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的道理,何必苦修丹田内那点的返真元气嘛!”  ……z=z^2+c……
  赵飞尘被费闲用一套高深的术语搅得不明觉厉,隐隐觉得他一直有误导嫌疑,可惜赵飞尘完全不明当世情况,更不懂修真,所以没法反驳,其实也不敢反驳。  风夜心对他一直冷冰冰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许多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还觍着脸唤人家小姐姐。费闲倒是和颜悦色,他反而提着小心,不敢妄语多言。  莫非真像费闲所说,自己被红粉蒙蔽了眼睛?所以非但生不出恶感,反而心生亲近?难道风魔殿的魔女真拥有致命的魔力,不知不觉中就让人色授魂与?  被费闲使人送回房后,赵飞尘一直躺在床上思索这两人的话。  两人观点截然相反,费闲认为他孱弱的体魄于修真无碍。风夜心则认为以他的体魄,修真越快死得越快。不弄清楚究竟谁在说假话,他当然不敢下决心成为所谓的修真士,毕竟自家小命要紧嘛!  第二日大早,费闲亲自上门,也不问赵飞尘的决定如何,径直送出一本簿册放桌上,说是自己家传的独门道术,让他有空看看,但万不可传与别人,然后也不待反应,又径直走了,仍留两个挎刀的彪汉时刻守在门外。  赵飞尘连封皮都没敢看,苦着脸回床上躺下,过了会儿又站起身,来到桌前,犹豫少许,又回去躺下,如此三两回,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想着就去翻翻看,不学就是了。过去拿起册子,回到床边坐下。  “飘风骤雨诀”,名字很庸俗,像是神棍们用来糊弄人的求雨道术。  封面发黄,下方也缺了一角,显然年代甚久,不知辗转过多少人之手。展开扉页后,入目几行飘逸的汉字,立刻给这本貌不惊人的小册子增添几分不平凡的感觉: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赵飞尘不知其文来源,看得一脸懵比。  扉页中间则是几段手写的笔记,像是对开头经文的解释,字痕久远,不似新作:  道,不因人言而变幻,更不以人意而转移,自有规律。所以大风再强,不会劲刮整天,骤雨再狂,不会瓢泼终日。这是因为什么呢?又是谁做的呢?  天地!  狂暴不可久,刚强不可恃。只有先融入于天地,方能超脱于天地。  赵飞尘这下有些看明白了,摆明是道家那套嘛!近似于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之类的理论。  扉页最下方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天地诀。  这个名字就比什么飘风骤雨大气多了,看起来就很霸道。  其后是道术篇,写得简单明了,根本没有任何具体的修炼方法,全是一段段的咒语……与其说是咒语,不如更像是诗词或者对联。  赵飞尘歪着脑袋想了想,发现其格式有点类似于先秦的长诗,比如离骚什么的,看起来十分流畅通顺,估计读起来也会朗朗上口。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瞧见名为“飘风步”的咒法,终于忍不住念了一句:“飘风相离兮,云霓来御……”  然后,双眼猛地一花,他吃惊的发现床对面的墙壁怎么突然间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了?  “砰”地一响,赵飞尘只来得及捂住鼻子,整个人就已经结结实实撞到了硬实的墙壁上,立马就流着泪趴下了,痛得恨不能满地打滚,疼得连惨叫都发不出声。  好一会儿,他擦着鼻血爬起身,神情恍惚地盯着小册发呆。  是圣言术!只可能是圣言术造成的!  赵飞尘犹豫少许,重新回到床前,转身朝着对面的墙壁,虚抬双臂,缓缓念道:“飘风相离兮……”  这次他明显感到全身轻盈,似乎飘飘欲飞,甚至可随心意往任意方向飘挪,不过还不至于真的让他双脚离地。心念一动,这种被旋风托住的感觉旋即散去。  “飘风相离兮,云霓来御!”  赵飞尘将咒语完整念完,整个人像被陡然而起的狂风剧烈横刮,推得他止不住的往前奔跑,足不沾地,迅若流星。  这次他早有准备,一面动念散去仿佛身临其境的巨大风力,一面双手前推,堪堪按住突兀来到身前的墙壁,臂膀虽然震得发麻发痛,倒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被撞得鼻血长流。  看来圣言术不单能消散道术,也能使用道术。  如今这本小册子,就像一个羞涩的美丽少女,神秘引人。关键对天生圣言术的赵飞尘来说,她还是完全不设防的,只需轻轻一扯,就能褪去少女身上那层薄薄的轻纱,露出动人的胴体。  可是,风夜心的警告立刻浮诸脑海。  赵飞尘默默揣起小册,又回床上躺下。  他对神秘且美丽的风夜心充满好感,就算从费闲口中得知风神殿的可恨行径,这份好感也没有消减哪怕半分。  他似乎宁可信任冷冰冰的风夜心,也不愿信任看似和善的费闲。  全因方信三,他的大仇人方信三。  人教圣人的圣像和方信三的模样相差无几,还受到万人拜祭。  亲眼所见的这一幕,就像根尖刺一样,深深扎在赵飞尘的心里,让他无法对所谓的人教产生半分好感,自然也对身为人教修真士的费闲充满警惕,甚至憎恶。  一日过去,又过整夜。清晨,薄雾轻散,曙光初绽。  费闲遣人将赵飞尘押离这座小院,到了当日祭祀大典的高台上,三尊巨大的三清圣像早已被红布蒙起。  清新的晨曦拂照下,台上十几名少年一字排开,除了风宇渡瞪着红眼死盯赵飞尘外,余人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费闲另三名弟子分站高台三角,似乎与师傅一起维持秩序。  台下则人头涌动,不知来了几千几万人,一点不逊于当日的祭祀大典。人们无不兴高采烈,踮脚仰望高台。  人群中更不时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似乎在为台上的某人加油助威。  费闲到高台中间站定,朗声道:“今次阳山镇选士预比,一半预选士能成为真正的选士,有资格随本座参加府选,从此半只脚踏出红尘,有朝一日或登仙门。”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赵飞尘,声音转厉:“仙途漫漫,诸多劫难。所以此比生死由命,成败在天。胜者固然可喜,败者死伤勿怨……”  ……z=z^2+c……
  费闲严厉的警告,并未打消台上台下诸人的热情,随着一句选士预比正式开始。几万人一同爆发的欢呼声,铺天盖地,群山响荡。  赵飞尘看着台下狂热的人群,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世界杯足球赛的决赛场地。而他,正是参赛的选手之一。只不过足球若踢输了,顶多没钱,他若打输了,恐怕没命。  费闲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并不像仅做做样子而已。  赵飞尘一脸苦相,愁得都快哭了。谁曾想费闲竟如此奸诈,前日才送来“飘风骤雨诀”,今日就迫他参加一场生死无忌的比试,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嘛?可是瞧着分立高台两侧的那群剽悍武士,他连逃跑的心思都不敢起。  费闲宣布第一场比试开始,待那两人上场后,他就退到边上当裁判,可是好像退的远了点,貌似不经意的来到赵飞尘身边,双目仍注视着台上正摆开架势的两人,口中轻声道:“如果你还没翻过那本口诀,现在看也不迟。”  赵飞尘一脸不爽,赌气道:“如果俺……俺没带呢?”  费闲目不斜视道:“我刚说过,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赵飞尘差点被他这句话怼成内伤,怒道:“为什么昨天不告诉俺,事头临到才说,你这是不教而诛!”  “天道自然,万法随缘。”费闲淡淡道:“如果你没任何准备,只能说明天命不在你,你可以怨天怨地怨自己,怨得着我吗?”  赵飞尘愣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恨不能喷他一脸老血,噎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俺死活学不会那些咒法,也是天命不在我,活该被弄死,对吧!”  费闲终于转动视线,飞快的瞥他一眼,轻笑道:“你天生圣言术,看一眼就够了,还用得着学?”  “俺大老粗一个,不识字,不行么?”赵飞尘明显还在赌气。  “是吗?何长老可不是这么说的。”费闲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撇嘴道:“你瞧,他们都在给你鼓劲助威呢!”  赵飞尘目光转去,果然在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见了与他相处大半月的何家村人。  一村人以何长老和何大叔为首,无论精壮妇孺老弱,皆兴高采烈的举手招摇,见赵飞尘转头望过来,大伙儿顿时叫得更欢快了。何家村民风淳朴,哪怕赵飞尘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依然被当成自家人。  他们居然还拉了块醒目的白麻布,上书:何家村选士赵飞尘。字写得磕磕巴巴,只能说勉强能认,一看就出自老村长的手笔。  白的布黑的字,像送丧多过助威,怎么看怎么像“何家村烈士赵飞尘”。  “阳山镇,不,整个杜陵山脉,都是道法贫瘠之地,出一位选士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足以作为一份无上荣耀写入地方志,传于后世子孙,而且合村都能免去一整年的徭役赋税,更有许多附带的好处,比如村里的男人好找媳妇……”  费闲脸上的微笑怎么看怎么奸诈:“你可别让他们白欢喜一场,救你的猎户何大快四十还没找到老婆,这次全指望你了。”  赵飞尘暗骂“卑鄙”,面上只能无奈道:“俺尽力吧!”  他目光不由转到台中间,登时一惊,简直太激烈,不,是太惨烈!  两个人正野蛮扭打在一起,一少年一少女,少年手上冒着时隐时浮的火光,少女手上则甩着根一闪一现的冰刃。  冰刃一刺一个血洞,火掌一拍一个脓坑,导致两人的模样惨不忍睹,外露的皮肤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  祭台的地面上尽是零落四处的斑驳血迹,红得像火一样燃烧,浓得像岩浆一样流淌。  赵飞尘何曾亲身经历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双腿止不住的发颤发软,强撑着不倒下去。  “对了。我徒风宇渡也参加这次选士比试。风陵川大风部向来以悍卒悍勇闻名洪荒,风宇渡自幼倒也学了些家传的散手,结合本座传授的道术,术武双修,几年来也在杜陵山脉闯下些名头……”  费闲慢悠悠的道:“不过依我看嘛!大半人是怕他老子风陵王。真弄死了风宇渡,只怕会连累自己师门乃至满门,甚至亲朋好友,所以谁都不敢对他下狠手,倒也不是全然打不过,呵呵。”  赵飞尘听得心都冷透了,费闲摆明是在警告他:风宇渡可以下狠手打死你,你却不能下狠手打死他,否则定会惹得风陵王震怒,把你赶尽杀绝,甚至连何家村也难逃一劫。  这还有天理吗?有王法吗?  赵飞尘瞄了瞄那边死瞪他的风宇渡,又瞄了瞄打成一片狼藉的台中间,脸色白得吓人。  “你没猜错。”费闲笑眯眯的道:“你这次的对手正是他。如果你宁死都不愿用道术的话,只怕……真要死了。”  赵飞尘听得眼角直抽抽,差点气晕。费闲摆明在算计他,先用何家村的恩情相栓,又用他的性命相胁,如此软硬兼施,无非想逼他使用道术……不管再抗拒的事,一旦开了口子起了头,往后就再难拒绝了。  可恨他偏偏无力反抗,暗忖这次只用道术保命,反正打死也不修炼。  费闲不理赵飞尘难看的脸色,捻须道:“嗯,那边胜负已分。”  他的预料很准,话音刚落,冰刃少女就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来,举手示意。火掌少年则直愣愣的躺在血泊中,浑身上下尽是刃孔,身子不时抽动一下,像筛子一样冒血,除此之外,无甚声息。  台下掀起高涨的欢呼声,声震群山。唯独赵飞尘兴奋不起来,瞧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火掌少年,脸上没剩一丝血色。  费闲掠过去低吟一句,双手蓦地浮起虹光,虹光拂过,冰刃少女外露皮肤上严重烫伤的脓包,竟肉眼可见的平复,神奇之极。  浑身染满血污的火掌少年则像死狗般被人拖下台,费闲在台上大声宣布冰刃少女第一场获胜。  赵飞尘看了看血迹未干的台中间,又看了看射来怨毒目光的风宇渡,心下发毛。  这既不是电影,也不是游戏,难道他真要和一个活生生的人像野兽一样厮杀?斗个你死我活?  ……z=z^2+c……
  费闲带着获胜的冰刃少女由高台中间回转,伸指分别往左右点了点,道:“第二场,你们两个。”  风宇渡应声出列,俊脸上露出狞笑,到赵飞尘身边时停了停,在他耳边咬着牙低声道:“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毁掉你男人的自尊。”  或许是他怨念太重,赵飞尘感到裆下莫名一凉。  风宇渡头也不回的走到高台中间,回身站定,狭长的双目闪着狠厉的光芒,鹰一样盯在赵飞尘脸上,恨声道:“赵飞尘,滚过来受死!”  风宇渡似乎很有名,台下人好像都认得他,本高涨的欢呼声忽然间稀稀落落,气氛竟成片冷淡下来,显然不是啥好名声。  赵飞尘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他当了一辈子足不出户的宅男,突然间被推到大庭广众之下,还要与人作生死相搏,不害怕才出鬼了,磨磨蹭蹭的挪步过去,心惊胆颤的听着费闲宣布比试开始。  “赤手起腾焰……”费闲话音刚落,风宇渡就急不可耐的扬手呼咒。  他好歹也是大风部落的三少爷,家学渊源,当然知道一些对付圣言术的办法,不然也不会这么有把握当众报仇。  赵飞尘见风宇渡念咒,稍微松了口气,有圣言术傍身,他并不害怕道术。  可惜他高兴的实在早了点,风宇渡根本没打算用完整的离火术,扬动双手,连声喝道:“飞、飞、飞……”一口气居然喊了七八声,减威力换数量,七八朵不大的小火球随之脱手连射,一下一长串。  赵飞尘被迎面扑来的小火球晃得眼花缭乱,亏他回神尚快,一面往旁乱窜,一面胡点乱指:“散、散、散……”  风宇渡面带冷笑,冒火的双掌随赵飞尘身形而动,火雨连珠,似乎无穷无尽。  密集的小火球简直像狂风中横刮的雨点般成片打来,赵飞尘被追得满头大汗,连滚带爬,根本来不及使用圣言术,被连着击中好几下。  每一下,都像烧得火烫的铁棒狠狠抽打。  赵飞尘小腿外侧的布料立刻冒着火星碳化飞灰,被击中的皮肤也瞬间焦黑开裂起脓生泡,钻心的疼,更打得他失去重心,重重摔到地上,不住翻滚。  见他跌倒,风宇渡的笑容更见狰狞,双手恶狠狠的挥动,火球的落点迅速上移,直指赵飞尘的双腿中间。  赵飞尘大腿也被火球砸中几下,疼得连滚都滚不动了,瘫坐地上,无力闪避。  一旁的费闲冷哼一声,脸上尽显失望之色,嘴唇微动:“废物。”  台下观战的人群成片的发出叹息声,不少人撇开脸去,不忍再看,何家村上下更是愁容惨淡。  广场一角,茂树冠后,红边黑裙的风夜心静静站在高高地枝杈上,盯着高台的黑亮眸珠失望地黯淡,身形犹如鬼魅般往后轻飘,似乎认为结局注定,不必再看。  突然,高台那边的赵飞尘垂死挣扎般吼道:“飘风相离兮……”  慌乱中,他终于想起“飘风步”,整个人应声而起,像被狂风包裹的秋叶,一下子从地上飘了起来。  费闲脸上神情迅疾变幻,惊奇又喜悦,展露期冀之色,静观其变。  风夜心则蓦地站定,足下枝摇叶颤,心道:“天地诀!他怎么会?”旋即醒悟:“天地诀竟在费闲手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地诀》乃是风神殿散失已久的风术秘法之一,历代圣女无不费心追查,多年过去,已然找回十之八九,可惜最关键的口诀部分仍旧遗失在外。  不久前,圣女颜冰获知一些未确定的线索,于是欲派人暗中找寻。可是风神殿举世皆敌,一举一动太引人瞩目,尤其杜陵山脉荒僻偏远,远离风神殿的势力范围,若无故使人前来,必遭猜疑,易生变故。  颜冰左右思量,最终选择神侍风夜心,让她以会见三哥风宇渡为借口,深入杜陵山脉查探,诱导旁人认为风神殿正设法拉拢大风部,而不会联想到风术秘诀。  ……z=z^2+c……  高台那边,赵飞尘已被旋风卷起,还未来得及喊出下半句咒语,一连串火球就已及身,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吓得魂飞魄散,暗道我命休矣。  没曾想,环绕的旋风不止将他卷起,一整圈疾旋的风墙更将所有小火球全部挡下。  每一颗火球撞入风墙,都激起一朵爆焰,在旋风中燃烧、扩散、蔓延,反正愣是没能穿透。  见进攻受阻,风宇渡的神情由得意变成狰狞,疾挥手焰,吼道:“看你能挡多久!”  火球凌空激/射,连串砸入风墙。  火催风涨,风又助火势!卷着火焰的龙卷风迅速壮大,流焰溢散,热浪奔腾。  澎湃欲爆的惊人热力,使费闲心生不好的感觉,面色陡变,喝道:“住手!”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太极符纸,使劲一捏,符纸上顿时浮起一层五光十色的虚影,如镜如盾,同时人往台中间飞速掠去。  远方,俏立于高高枝杈上的风夜心美眸星闪,冷哼道:“中品道符,你还真舍得。”  风宇渡见费闲居然呵阻自己,面现怨毒之色,咒语连喝,甩出的小火球更快更疾,一心只想将困在火焰风暴里的赵飞尘彻底烤熟烤透。  身处风暴中心的赵飞尘只感到周围越来越红,也越来越热,连吸入的空气都仿佛烧着了肺,心道自己这次死定了,一下子也发了狠,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恶狠狠的瞪着风宇渡,将后半句咒语吼了出来:“云霓来御!”  火焰风暴裹挟着他应声席卷,火龙般撞向风宇渡,势不可挡,声势骇人。  刚还满脸暴戾,不依不饶的风宇渡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  费闲见实在赶不及救援,面露肉疼之色,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太极符纸猛力扔出,精准的砸到猛烈腾蹿的火龙上。  刹那间,火龙爆裂,流焰飞溅,太极符纸上的掠彩浮光也瞬间破散,紧接着符纸碳化发黑,裂出道道斑驳的火纹,然后砰地剧响,炸得飞灰湮灭。  声如旱地轰雷,震得人头皮发麻。  高台附近的人皆不由自主的捂上耳朵,仰望高台情形,无不目瞪口呆。  ……z=z^2+c……
  强大且灼热的冲击波在高台上肆虐卷开,风宇渡首当其冲,被气浪直接打了个跟头,高高飞起,重重摔地,七窍流血。方知费闲根本不是拦着他杀赵飞尘,而是拦着赵飞尘杀他。  这种反转,这种羞辱,顿时让他心态爆炸,完全无法接受,简直比赵飞尘直接扇他一百个耳光还狠还疼,又羞又恼的急喘几下,竟晕了过去。  费闲破开及身的热浪与乱焰,大步飞奔过去,俯身给风宇渡把了把脉,转头冷冷瞪着赵飞尘,寒声道:“看你做的好事!”  赵飞尘发现身处火风暴中心的自己,居然连毛都没烧掉半根,正在庆幸,闻言又是愤怒又是后怕:“是你非逼俺和他打的。刚才还说什么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怎么?俺死就活该,他连伤都伤不得?这么心疼他,莫非他姓费不姓风?”  “臭小子还真敢说。”广场角落枝丫上,风夜心轻啐一口:“要让我爹听见,非活扒你皮不可。”  费闲气得脸皮发紫,眉角乱跳,差点没忍住给赵飞尘来下狠的,忙深吸口气,道:“这场算你胜了,有资格参加明年的府选。”  他之所以这么能忍,纯因觊觎《天地诀》。  自从得到这册口诀后,费闲光看内容就知道极为不凡,恐怕是哪位上古大神失落的传承,但因全篇无丝毫修炼之法,他只能望宝而兴叹,直到遇上赵飞尘……  天生圣言者的天赋,使赵飞尘纯以口诀就能施展《天地诀》中的法术,所表现出的威力,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居然同时集进攻、防御、神行为一体。  须知三教八门大多道术都是纯一类型,或进攻、或防御、或其他功效,从没听过哪个道术能够身兼多类,再高级些的道术或许有此威能,不过以费闲的层次还不得而知。  最善炼器的人教,倒是能将两种不同类型的道术集合于法器之上,比如之前被毁的黑灵镯。可是,失败率高得令人发指,每一件都需要耗费海量的天材地宝与珍贵的道符。  所以,凡是双术附一的法器,哪怕只是最低级的法器,也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费闲还是占了徒弟风宇渡的便宜,才能从人教长老哪里获赐黑灵镯。  何况再好的法器,总比不上自身就能施展。三术合一的法术,更属神技之流,且只是《天地诀》众多法诀其中之一。  费闲大动贪心,只盼待赵飞尘修真小成后,能够倒推出《天地诀》的修炼之法,他再设法骗取之,到时只怕开宗立派也为未可知。  赵飞尘全然不知费闲的贪婪心思,见他仍逼自己参加府选,不由挺直身体嚷道:“不要,俺不想参加。”  这次获胜,不免让他信心爆表,觉得费闲也没啥了不起的,大不了拼着多消耗点寿元来施展“飘风步”,打不赢起码也逃得掉。  远处,风夜心露出玩味的神色:“自大的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真当费闲是泥捏的,他好歹也是中品修真士,还对付不了你?”  “环火起腾……”费闲随手一招:“索散灵氛。”  赵飞尘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不知哪来的红索给捆了个结实,除了在地上不停翻滚,竟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张嘴喊出道术,没想到非但毫无效果,缠身的红索反而更紧了些,勒得他臂肉外鼓,十分难受,烫伤的左腿更是疼得钻心。  费闲冷哼道:“被散灵索捆住,你聚集任何道术都在给灵索增加力道,只会越勒越紧,直到勒断为止。别怪我没警告你,以你孱弱的体魄,只怕三两下都撑不过。”  赵飞尘哭丧个脸,果然一动都不敢动了。  费闲也不好受,毕竟散灵索是道术而非法器,一施展开来,会持续消耗他的灵气,还不能远离,于是让人将赵飞尘押到一边,又让人将风宇渡送回去养伤,方才重启比试。  接下来六场,依旧血腥暴力,赵飞尘本就胆子不大,又因为和费闲撕破了脸,导致忐忑不安,所以根本没心思细看。  最终,包括赵飞尘在内,共有三男三女八场获胜者,赢得参与府试的机会。  除了被捆成粽子的赵飞尘外,成功参选的五人都很兴奋,以同情的目光看望过赵飞尘后,在众人的欢呼与簇拥中高高兴兴的结伴庆祝去了。  苦着脸的赵飞尘则被阴着脸的费闲直接带院回屋,门一关,费闲就将他扔到地上,低着头冷眼扫视他,半晌不说话。  赵飞尘被他瞧得浑身发寒,终于忍不住干笑道:“那啥,费……司祭大人,俺年纪小,容易冲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和俺过不去。俺胆子小,禁不住吓哈。”  “胆子小?”费闲冷冷道:“自打遇见你,已经毁了我两件上品法器,一道中品道符,你要是胆小,漫洪荒就没胆大的人了。”  赵飞尘耷拉着脑袋,不做声了。  “强迫你参与选士,我是过分了些。可是……”  费闲坐到一旁,缓缓道:“你若不成为修真士,肯定赔不起毁掉的法器,到时不管按大夏律法,还是按人教门规,你要么成为奴隶,要么成为奴隶的奴隶。那滋味,绝不会比死更好受。”  赵飞尘心下腹诽道:“原来你还是为俺好。”嘴上也说道:“原来司祭大人是为俺好哈。”心里的态度和嘴上的态度截然相反。  “你明白我是为你着想就好。”  费闲见赵飞尘态度恭顺,阴沉的神情舒展少许,捻须道:“如今你成为选士,参与府选就是必不可少的经历,以你的天资,想必问题不大,我也不想强迫你赔我法器,不过当你成为下品修真士后,须加入人教。”  他顿了顿,寒声道:“若想投往他派……哼!赔上两件上品法器、一道中品道符的代价,会让任何门派望而却步。到时你还是不得不加入人教,那时,就没现今这么好的条件了,该赔你还得赔。”  赵飞尘小声道:“俺年幼阅历浅,不明白修真界的情况。既然贵教肯出这么优渥的条件,想必俺身上还是有点让人看中的地方,焉知其他门派愿不愿出些代价,招俺入门呢?”  ……z=z^2+c……
  若赵飞尘连一丁点疑问都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费闲反倒会开始琢磨他究竟安得什么心了,如今疑心就少了很多,笑道:“能说出这番话,可不像个年幼阅历浅的人。”  他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我人教善丹善符善制器,修真界起码有七成以上的法器道符出自我人教门中。所以我们能轻易拿出手的东西,其他门派未必舍得。”  “原来如此……”赵飞尘嘴上连连赞同,心里想得却是人教的圣人,他不共戴天的大仇人方信三。这个费闲面善心恶,嘴上全是为你好,心里尽是坏主意,简直和方信三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费闲见赵飞尘似乎意动,趁热打铁道:“赶早不赶晚,不如我现在就来教你引气入体。”  他明显不是在征询赵飞尘的意见,直接摊开双手,掌心迅速浮现出一片青色虚影。  “把手按上来,细细感受。我会逐渐将灵气一点点散去,如此反复,什么时候你能将我手中的灵气吸纳哪怕一丝一缕,气感即成。”  赵飞尘伸出双手,老老实实的按上虚影。  费闲掌心的青影渐渐消淡,问道:“有什么感觉?”  赵飞尘呆了呆,摇头道:“没有。”  他明显感到青影正丝丝缕缕的浸入自己的胳臂,不过他对费闲充满警惕,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所以刻意瞒着没说。  “别急……”费闲双手重新撑出一片虚影,笑道:“本座上品人脉的绝佳资质,当年也用足三天才成功。我看你脉田通达,资质不会比本座差太远的,呵呵。”  他明显赶风夜心差远了,要知风夜心甚至连脉都没把,就瞧出赵飞尘是极品天脉,比上品人脉不知高出多少倍。  赵飞尘干笑两声,没有接话。  费闲扬着双手,掌心不间断地聚起青色灵气。他以为自己仍在引导赵飞尘获得气感,全然不知这些灵气已让赵飞尘给吸纳入体。  赵飞尘暗忖要不先装模作样的等个三四天,然后再告诉他自己成功了?  脑海中,突然传来剧烈地回响,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来源自己。  滴滴滴……检测到精神源纳入,量子池持续充能中……达到系统最低启动标准……单量子核心激活,“呆尘”系统启动中……成功。  这些消息并非声音,也非文字,更没有任何图形。明明无可名状,赵飞尘偏偏听得见,也看得见,甚至能亲身感受到……  他身体一僵,视野陡亮,简直像瞬移一样,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旷的空间里,无垠的大,纯净的白。  这是全新的空间,真实的空间,只存在他一人的空间。  空间无垠,无天无地,无边无际,无色彩亦无情绪,只有空。  明明没有任何参照物能让赵飞尘证明自己真的存在于这个莫名的空间里,但他就是知道自己真的身处这里……这种感觉,无与伦比,难以用言语形容。  系统底层预设启动,申请接入天道主机……发现网络节点……连接成功。  天道主机审核中……  自然人身份确认:四灵公司董事会董事。行政级别:17。  天道主机权限确认:超级管理员。  洪荒体系预设身份确认:风神,预设位阶:天仙。  权限初始化,开始赋予……  滴滴滴……发现逻辑冲突,预设身份位阶与董事级别不符,自动修正,演化中……  洪荒体系身份修正:浑天之始、渊灭之初、深风之首、幽神之魁、太虚圣人、玄风神皇,位阶修正:混元大罗金仙。  圣人初始化预设启动,申请鸿钧服务……成功。  加密验证中……成功。  鸿钧反馈,董事级量子系统更新包……预设接受。  更新中……  滴滴滴……发现错误,量子核心严重不足,更新中断。  系统底层预设启动,进入修复模式,申请鸿钧引导系统还原……成功。  鸿钧反馈,关闭量子核心保护……预设同意。  鸿钧反馈,传输宏命令大数据包……预设接受。  接收成功,自动运行。  宏命令接管系统……  终止并关闭圣人初始化所有预设。  关闭自动更新。  屏蔽大数据嗅探器。  启动完全匿踪状态。  启动完全闭关状态。  启动完全加密状态。  关闭所有对外端口。  联网强行中断。  系统强行休眠。  系统运行速度快得异乎寻常,看似一长串,实则不过一瞬。赵飞尘一下子由虚幻坠回现实。  与其说“鸿钧”是机械的反馈是冷冰冰的数据交换,不如说更近乎于一种精神的交流,因为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得到……“鸿钧”就是他的妻子宋夜心。  熟悉的体香和声音,并没有经过嗅觉和视觉,而是直接刺激他的脑域,扎在灵魂深处,疼得刻骨铭心,“呆尘”二字更揭开尘封的苦痛,使他心如刀锉,突然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待赵飞尘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在费闲的房间,四下打量一下,发现这里很有点眼熟,这不是何家村乡亲们在镇外搭的临时帐篷吗?他进镇前曾住过一晚。  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女忽然揭开门帘走了进来,大热天的端着盆热水,脸蛋被水盆里冒起的热气蒸得红扑扑。  她一见赵飞尘睁眼瞅着自己,忙到床边搁下水盆,擦汗珠的动作,使她脑后的马尾辫俏皮的甩动,笑道:“飞尘哥你可算醒啦!你都睡整三天啦!”  “巧丫头怎么是你……”赵飞尘支起身体,不解的问道:“费司祭呢?俺怎么会在这里?”  何家村的巧丫头自然姓何,她是何大叔的小侄女,父母早亡,一直住在何大叔家隔壁。赵飞尘就算不善与女孩子打交道,好歹也在何家村住了大半月,与性子活泼的何巧儿还算熟络。  听赵飞尘问话,何巧儿一双大眼睛顿时黯淡下去,轻声道:“是司祭大人派人送飞尘哥回来的。飞尘哥别急,不管发生啥事,你都是咱们何家村的选士,永远都是……”  “什么?”赵飞尘一脸迷糊:“到底出什么事了?”  ……z=z^2+c……
  何巧儿低头道:“司祭大人说你行功出了岔子,不慎将脉田毁了,只怕……只怕参加不了府选,也没法成为修真士大人……”  赵飞尘呆了呆,手伸往袍内,发现《天地诀》的小册已然不见,忽然有些明白了。  所谓的“脉田”恐怕就是名为“呆尘”的量子系统,系统最后强行断网,紧接着又强行休眠,彻底中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死活都没法启动。在费闲看来,他赵飞尘等若变成一个废人,此生再无寸进的可能。  天生圣言术又如何,自身若修不出灵力,就只能以寿命换道术,无论如何也活不长久,这样的人对费闲来说,当然不值得重视,也不值得再费心思培养,于是收走《天地诀》,并将他赶了回来。  何巧儿见赵飞尘双眼发愣,还以为他接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忙道:“司祭大人说了,不会撤销你选士的身份,村里的赋税照样减免一年,只是……选士该有的福利,全被司祭大人截下了,说你欠他太多,只怕还一辈子……都不够。”  赵飞尘愣了愣,立马想起费闲被毁的两件法器和法符,不由苦笑着想道:“还好,他总算有点人情味,没真把俺卖做奴隶。”  何巧儿见他强颜欢笑,小脸上也挤出个笑容,就着热水拧毛巾道:“飞尘哥总是咱何家村出的选士,大家伙儿不会不管你的……”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乱哄哄地吵嚷声,她似乎很怕赵飞尘听见,忙道:“来,巧儿给你下擦脸……”  赵飞尘抬手拦住,竖着耳朵听了几句,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外面怎么回事?”  何巧儿咬着唇,使劲摇了摇头。  赵飞尘猛地由床上坐起身来,瞪眼道:“何大叔怎么了?谁在骂他?”  何巧儿眼圈微微泛红,恨恨道:“自从飞尘哥当上选士,高家寨来人给大叔说了门亲,大伙儿都很高兴,定好就在镇上把婚事办了。可是前天……高家寨突然来了人,非要把婚事给退掉,大叔不同意,他们就天天来闹……”  赵飞尘听得一呆,旋即怒道:“混蛋!”  不用多想,高家寨之所以要与何大叔结亲,正因为他成了选士,后来又要退婚,正因为他这个选士已然废了。  这简直是被人按在地上啪啪打脸!赵飞尘登时又羞又恼,一个猛子跳下床,套上靴子往外冲。  “飞尘哥不要。”何巧儿眼明手快的拉住他,急道:“高家寨这次也出了位选士,咱……咱们得罪不起。”  这小妮子自幼随何大在山里游猎,何大曾说她是阳山镇年轻一辈中最高明的猎手,别看年纪不大,手劲奇大,远胜宅男体格的赵飞尘。  赵飞尘被她小手拽住胳臂,居然半点动弹不得,不由满心汗颜,脸上仍要憋出威严状,佯怒道:“放手!狗屁选士,让他尽管放马来找俺,看俺不把他打出翔……屎来。”  换做寻常猎户,赵飞尘还真没胆子放对,论贴身肉搏,他恐怕连山里猎户的幼童都打不过,何巧儿就是现成的例子。但对使用道术的选士之流,他一点都不怵,仅凭圣言术就足够立于不败之地。  在山民长久的观念里面,选士身份异常尊贵,何巧儿也不例外,一见赵飞尘发火,登时怕得不行,红着脸低头退开。  赵飞尘掀帘走出帐篷,何巧儿则取上她的猎弓,急忙跟上。  两方人正聚在外面不远处对峙。  一方由老村长打头,何大叔站在旁边,脸孔木讷,涨得发红。何家村里几十个年轻力壮的猎户聚在他们身后,一个个瞪着眼耿着脖,颈上青筋暴鼓,手中的猎弓倒是全垂下了,握得老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另一方,人数丝毫不逊,人人气势汹汹,扬手挽弓,正红着眼冲赵飞尘瞪来。一个拿黑木棍的少年怒道:“混蛋,你说把谁打出屎!”  何巧儿凑嘴到赵飞尘耳边,悄声道:“他就是高家寨的高选士。”  “原来是高选士。”赵飞尘眨眨眼睛,的确觉得这家伙看着很眼熟。只是他当时被费闲捆成粽子扔一边,心乱如麻,完全没去注意之后的比试,所以也只是眼熟而已,印象并不深,这会儿语气自然敷衍的很。  那高选士面显不悦,一转眼便瞧见模样秀气的何巧儿,眼睛一亮,视线好半天才挪到赵飞尘脸上,冷冷道:“高家寨高登峰。好教赵选士得知,我们此来,只为退婚。劝你量力而行,莫要不知好歹,免得闹个筋断骨折,颜面无光。”  他身边的高家寨立刻有人聒噪起来:“小心咱们高选士三两下把你打出屎来。”显然还在恼怒刚才赵飞尘的出言不逊。  赵飞尘根本不鸟这人,冲高登峰道:“高家寨既然先与何家村定了亲,为什么又要无故悔婚?说破大天去,你们也不占理。还三翻四次前来闹腾,要脸不要脸?”  高登峰重重哼上一声,道:“之前何家村出了位选士,与我高家寨才算门当户对,如今嘛……你们何家寨高攀不上。”  “就是,就是,咱们高家寨才正儿八经出了位选士。”  “一个废人,也好意思当自己是选士?还要不要脸。”  “纯是司祭大人心善慈悲,不忍剥夺你的身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高家寨的人纷纷起哄,何家村诸人则怒目而视。  高登峰傲然道:“何家村想与高家寨攀亲也不是不行……”  他忽然黑木棍一哆地,伸手指向何巧儿,道:“正巧本选士还缺个暖床的丫鬟,就你了。”  何巧儿呆一呆,旋即低下头去,粉面涨红,高高的短马尾紧张的颤动。  何家村诸人尽皆色变,连好脾气的何大都出离愤怒了,背上的猎弓不知何时被他紧攥在手心,连羽箭都搭上了去,弓弦拉开大半。  他一动,何家村上下立刻有了主心骨,手里垂下的猎弓全都举了起来,搭箭的搭箭,拉弦的拉弦,与高家寨几十个猎人对峙起来,箭对箭、眼对眼,气氛立变紧张。  高登峰活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何大的鼻子骂道:“贱民,你敢反天?”  ……z=z^2+c……
  双方陡然间剑拔弩张。  何老村长赶紧上前,颤颤巍巍的压下何大的弓箭,低声道:“袭击选士是大罪,会连累全村人嘛。”  一旦成为选士,等若半只脚踏出凡尘,不再受夏律约束,莫说讨个丫鬟,就算杀个把人,也顶多赔些财物,屁大点事。凡人若伤害、甚至杀死选士,则必遭严惩。  何况,寻常人也实在没法抵挡道术的威力,双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反抗只会白白送死。  何大忍气吞声的将弓放下,何家村的猎手们也都丧气的垂头。  高登峰不屑的一撇嘴,往旁人道:“去,给我把那丫头揪过来,我看谁敢拦。”  他完全把赵飞尘给忽视了,一个脉田被废的选士,和贱民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待宰羔羊,无力反抗。  “环火起腾……”赵飞尘黑着脸,学着费闲的模样一招手:“索散灵氛。”  他刚一发声,高登峰便即色变,和之前的赵飞尘一样,还未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不知哪来的红索给捆了个结结实实,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了,脸上布满惊慌和不解之色。  何家村人顿时喜动于色,高家寨上下则无不色变,不少人失声道:“你……你不是废了吗?”  天生圣言者十分罕见,究竟有什么能耐,并非人尽皆知,起码刚成为选士的高登峰就不清楚。在他看来,脉田被废,就断绝了释放道术的可能,与凡人无异,决计想不到圣言术能够言出法随,消耗的只是寿元,与有无脉田毫无关系。  高登峰但凡知道一丁点关于天生圣言者的事情,也不敢在赵飞尘面前如此嚣张……只要豁得出去寿命,天生圣言者根本同级无敌,甚至连越级都有很大胜算。  高家寨诸人投往赵飞尘的目光中只剩敬畏和恐惧,他们完全没想到高登峰居然差赵飞尘这么多,竟毫无反抗之力。  赵飞尘往前走了几步,高家寨诸人破浪般后退,把倒地的高登峰孤零零的留在那里。  赵飞尘清清嗓子,刚想说话,突然发现高登峰怀里冒起一道红光,散灵索将红光迅速吸收,然后越来越红、越勒越紧,深深卡入肉中,割裂肌肉,勒进骨头。  高登峰疼得满地打滚,像针扎软蚕一般胡乱扭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飞尘惊呆了,一时间手足无措,眼睁睁瞧着高登峰被红索生生截成十几段,白茬茬的全是平整的骨头断面,红通通的全是滋滋飙洒的鲜血。  赵飞尘双眼瞪得老大,看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满目的腥红、满鼻的腥臭,刺激得他头脑发昏,恶心欲呕,只剩麻木的念叨:“俺……俺杀……杀人了?俺……俺杀人了?”  高登峰死得实在太快太惨,飙射的浆血满地溢流,浸透沙地,形成一块块血红的斑驳污泥,他孤零零的头颅在上面咕噜噜滚动,大睁的双眼中道道血丝鼓迸,尽显临死前的绝望和痛苦,场面血腥恐怖,一片狼藉。  高家寨诸人吓得魂飞魄散,终于有人“哇”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逃走,高家寨诸人成片做鸟兽疯散。  何大赶忙上前蹲下,双手扶住赵飞尘,一阵摇晃:“赵伢子,赵伢子,快回神。”  老村长烟杆一哆,急道:“抽他耳光嘛!快抽他耳光。不然魂就离散了嘛!”  “啪啪”两响,两颊火辣辣的疼痛让赵飞尘的瞳孔渐渐缩小,视线一落到高登峰四分五裂的尸首上,吓得触电般弹开。  老村长叹了口气,道:“赵伢子,你不能留下了,要快走嘛!死了选士,事情太大,一定会被追究到底的嘛!你快逃到山里去,万不可再露面了嘛!”  何大神情一僵,低声道:“山野危险,叫赵伢子怎么活嘛!”  荒山野岭中最危险的远不止凶猛的野兽,还有复杂的环境和多变的天气,无数地方和突发情况可以让任何人立死当场,再厉害的道术也不能保证一定活下来,反倒是惯常在山野中游猎的猎人生存几率很大。  老村长略一犹豫,拿烟杆直着何巧儿道:“叫巧丫头照顾他,先进山躲个三五年嘛。”  “巧儿身手不错,可是年纪太小……”何大扶着心慌意乱的赵飞尘站起身,道:“还是我来吧!”  老村长摇头道:“你是少村长嘛,这关口失踪,混不过去的嘛,会连累村里的。巧丫头这次多少沾了点关系,留下难免被关起来过堂送审嘛。她一个黄花闺女嘛,进那腌臜的监牢,往后怎么嫁人?她不能留下嘛!”  夏律规定,选士杀凡人,罚金千五。修真士则按等级递减罚金。上品修真士杀一凡人只罚金三百,至多受到些舆论的谴责,稍不利前程罢了。凡人杀选士,不管任何理由,夷三族。甚至只是不敬,都会狠挨顿板子。  所以,明明是高登峰蛮横的强抢名女,作为受害人的何巧儿还得跟赵飞尘跑路,全因与修真中人相比,凡人根本没有任何人权。高登峰一死,何巧儿作为事情起因,官府绝对不会去管她有多委屈、多无辜,只会进行严厉的处罚。  老村长到底出山闯荡过,见过世面,心知与其让何巧儿在监押时受辱,一辈子毁了,不如跟赵飞尘一齐逃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若在逃跑中结下情谊,赵飞尘定会好好照顾何巧儿的……老村长眼睛很毒,瞧得出赵飞尘是个重情的人。  何大叹了口气,将赵飞尘交给何巧儿扶住,然后迅速准备好行囊和干粮,给两人背上。  老村长拿烟杆锅子那一头往赵飞尘的额头一敲,道:“一入何家村,终身何家人,何家村的先人会保佑你平安无事嘛。”  又往何巧儿额上一敲,道:“何家村虽小虽穷嘛,但也没有放弃自家人的规矩。以前没有嘛,以后也不会有。你记住了?”  何巧儿红着眼、咬着唇,死劲点头,马尾激荡。  “去吧!去吧!往深里走……”  ……z=z^2+c……
  司祭府,前院,卧房。  风宇渡软绵绵的躺在床上,焦黑的脸面与烧掉大半截的头发和眉毛,使他本来俊美的容貌变得十分滑稽可笑。  一个小厮打扮的汉子正跪在床边诉说着什么。  “高登峰死了!”软绵绵的风宇渡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突然坐了起来,大笑道:“死得好,死得好,不枉我浪费一张中品道符。你可看清楚了,他的确死在赵飞尘那厮面前?”  那小厮低声道:“小人瞧得清清楚楚,高登峰不但死透了,而且并非被道符炸死。小人也没想到赵飞尘居然使出了散灵索,结果烈火符一爆,被散灵索吸个干净,将高登峰活活勒死了。”  风宇渡喜动于色,畅快的笑道:“哈哈,真是老天开眼吶!这下彻底和我没关系了……”  他笑脸陡然转阴,咬着牙道:“赵飞尘,等你落在我手里,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z=z^2+c……  狼狈,狂奔,气喘,跌倒,扶起……继续狂奔,狼狈,气喘,跌倒,再扶起……  “飞尘哥,不要停……”何巧儿步伐依旧矫健,半是搀扶、半是拖拽着赵飞尘,沿着少有人走的兽道,消失在镇外茂密的山林中。  夜晚,月黯,星明。  地势已高,林木稀薄,山风又大,扬起卷尘。赵飞尘躬腰扶膝,粗喘不停,抹了抹水瀑般下落的额汗,眯着眼睛望向山下。  山腰上深林漆黑如泼墨,仿佛浩瀚夜空,深林中无数晃动的火把星罗棋布,多如繁星。深林与夜空交相辉映,竟似天空倒映,看上去美不胜收。  “飞尘哥,还不能休息……”何巧儿毕竟年纪尚幼,爬了这么久的山,同样十分疲惫,喘息道:“正值大祭,各村猎手齐聚镇上,不乏追踪的好手,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停下的。”  人只要极其疲惫,意志就会降低,很容易给自己找到任何可以休息的借口。  赵飞尘也不例外,他是个标准的宅男,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大了,一屁股坐地上,断续道:“不就死了个选士嘛!怎么闹出这么大阵仗,你看看那茫茫多的火把,好像全镇人都出动了……比试台上死了七八个,也没见有谁闹腾。”  “那是选士之比,能一样嘛。”  何巧儿并没察觉到赵飞尘故意拖延时间的企图,她半蹲着身子,拉着弓弦戒备的四望:“阳山镇好几百个村子,每几年下来选士也不过十来人,一旦通过府选,就是真正的神仙中人,到各地当司祭大人,镇上大长老都得毕恭毕敬呢!”  她语气中充满羡慕和尊敬,也不乏失落,或许成为一位选士,也是她曾经的梦想。  赵飞尘有些明白了,这个体系似乎类似古代的科举制度,一旦成为修真士,等若金榜题名、鱼跃龙门,成为高高在上的官僚阶级。  选士正是这个体系中的基础,类似于童生秀才之类,在乡镇里地位很高,若是出个什么事,当然远比死个老百姓动静更大。  何巧儿忽然冲他嘘了一声,蓦地转身,弓弦满拉,箭指一块山石,喝道:“是谁?出来!”  赵飞尘立刻紧张起来,忙从地上爬起身。  山石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何巧儿将身子压得更低,弓弦拉得更满,修长纤细的身体亦如弦绷紧,像只蓄势待发的雌豹,曼妙的弧线充满美感的张力。  凉凉的山风嗖嗖地吹过她的发际,齐眉的额发与高高的马尾齐齐飘摇,除此之外,她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手中钢铸铁打的箭簇一样纹丝不动,连黑眸中闪烁的光彩都好似凝固。  山顶上,气氛陡然间凝重的令人窒息,只剩刮过山尖的风儿依旧喧嚣。  赵飞尘心脏怦怦乱跳,颤声道:“你……你再不出来,俺就用道术了啊!”  山石后发出细微的悉索声响。  赵飞尘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断,乱挥着手嚷道:“环火起腾……”  “飞尘哥等等……”何巧儿反倒稍松弓弦,打断道:“他好像退走了。”  “是吗?”赵飞尘不确信的问道:“真的走了?”  何巧儿谨慎的拉着弓挪步过去,迅速探头往山石后看了眼,回道:“的确走了。行藏既然暴露,他身手再高明,也没胆子和一位选士打的……”  赵飞尘松了口气,又一阵山风吹过,他感到后心发凉,才知道自己后背已让冷汗浸透。  “如今各村齐聚,这样高明的猎手不下十个,一人找来,其他人只怕也不远了。”何巧儿飞快地退到赵飞尘身边,一手将他拽起,匆忙道:“这里不能留了,快走。”  赵飞尘这次真被吓得不轻,或许是肾上腺素的作用,他一下子居然感觉不到疲累了,酸痛好似灌铅般沉重的双腿,也不知从哪生出股力气,蹬腿跟着何巧儿快跑起来。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还在逃命途中。  才下到半山腰,赵飞尘的脚步就变得十分琐碎,这里又没有路,为了稳住身形,不至直接掉到山底,他只能拿双手不停扒拉着沿途的山石和树枝,不时将碎石蹭落至两旁陡峭的山崖下,一路拖泥带水,狼狈不堪。  何巧儿倒还是像羚羊那般轻盈矫健,奔上跃下,偶尔还攀到树上四方展望,也不知她发现了什么,小脸上神情愈发紧张。  赵飞尘哆哆嗦嗦的又下了几百米远,探头瞧了瞧远不见底的山脚,哀叹一声,脸显绝望之色。  何巧儿忽然转回他身边,低声道:“后面至少有三人缀上咱们,还打了讯号,恐怕在等镇上的选士们……甚至司祭大人赶来。”  赵飞尘一点都不怕选士,但真怕费闲,闻言苦笑道:“他们要捉的是俺,要不你……你先走吧!”  完全是他拖累了何巧儿,否则以何巧儿的身手,早逃没影了。  “哎呀,飞尘哥,你说什么昏话呢?”何巧儿委屈的撅起嘴,显得十分不高兴,扭身过去不理他了,往树丛间一蹲。像极了小女孩生气后,蹲在角落画圈圈诅咒你。  ……z=z^2+c……
  见何巧儿蹲角落画圈圈,赵飞尘哭笑不得,忙凑过去赔笑道:“巧丫头,是俺不对……咦,你翻腾啥呢?”  何巧儿低声道:“妖熊粪,金刚大妖熊,还带着崽。”  这里有熊!还是啥妖熊!一听名字就知道恐怖的很。赵飞尘脸都吓白了,忍不住四下张望,叫道:“在附近?”  何巧儿小脸上反倒浮现喜色,嘘了一声,压低嗓子道:“小声点,可别让他们听见,这下咱们有救了。”  明明后有追狼,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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