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三年 因为最近有事 订婚加上病假 请假去看病算不算病假一个月 老板娘要给换岗位 不想换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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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萍买了个MP3,她称之为投资。上班的路上,她带着英语书在车上看,好几次因为汽车急刹车而砸了人家的脑袋。而且,光背单词是没有语感的,所以海萍特地买了MP3,把整个日常生活用语对话都输入进去,一进车厢就塞上耳塞,她现在能利用的时间,也就这一段了。
  晚上,海萍教Mark汉字。这是海萍坚持的结果,她的论调是:“口语的学习还是要以汉字为基础,如果不认字,你很快就学到头儿了。除了会说吃饭睡觉你好谢谢,然后就没了。想长久深入地学,你就得学汉字。”Mark拗不过海萍,只好开始学习。海萍想方设法找些有趣的汉字写给他看,如“木、林、森”,“人、从、众”,“口、吕、品”,“日、月、明”,乐得Mark眉开眼笑,说,汉字很好学嘛!有意思,很好玩,我学会啦!
  海萍趁机就把那个地主孩子学习写字的故事讲给Mark听,说那地主的孩子一天学3个字——一 、二、 三,就跟爹说学会了,结果写个字条给万先生,写到半夜,哭了。把Mark给乐得呀,海萍转脸严肃地说:“Mark,你就是那个小孩。汉字要这么容易学,你就不需要老师了。”
  海萍觉得自己最近口语精进,不仅能说话成句,甚至还能开始引申,演绎了。而语言的学习是这样一种奇妙的过程,就好比是骆驼进沙漠前贮存的驼峰。也许你贮存了10年,如果不进沙漠,你就永远用不上它。一旦有机会进入沙漠,驼峰的功用就显现了。海藻现在挖掘出许多高中大学学的词组,会使用“about to”,“as long as”和“this”的句型。每当一个久违的单词突然蹦进脑海并准确运用的时候,Mark和自己都会惊叹不已。现在的局面是双赢,Mark可以舌头打转地说“鸟儿”,当然也会闹笑话地说出“椅儿”,而海萍的英语表述却日趋清晰。
  这天晚上,Mark突然蹦出一句:“郭老师,‘阳痿'是什么意思?”
  海萍半天没敢接下话。她思忖着,以她的了解,Mark肯定不是登徒子一类,看他的样貌年纪,怕是碰到实际问题了,怎么解释才不伤害他的情感呢?
  海萍斟酌了半天,说:“阳痿吧,就是说一个男人不能工作了。”
  Mark愣了,说:“你的意思是退休?”
  海萍摇摇手说:“不是,是某个部位不工作了。”
  Mark更疑惑了,又问:“你是说残疾人?”
  海萍想,说残疾,也算吧,不过外貌上不显著就是啦!于是点头说,只有男人才会有的残疾。
  Mark百思不解:“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说,这个字这样造,是阳痿……难道中国字分雄雌的吗?”
  海萍一怔,开始掩嘴大笑,边笑边作揖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解了。那两个字是‘because',因为,因为,不是阳痿。在中文里,阳痿有另一个意思。”
  Mark仔细想了一想,也大笑起来,追加着解释一句:“Not me!”说完在自己胸前划了一条线说:“My body, above this, very old. Below, very young.”
  海藻周末到海萍这里来,送来一串钥匙。海萍问:“这是什么?”
  “你临时住的房子。一个朋友暂时不住,空着,你先住一段。万一人家要了,再搬吧!”
  “多少钱一个月?”
  “不要钱,白住。”
  海萍欣喜刚现,突然就疑虑了,问海藻:“你最近在搞什么名堂?什么朋友这么帮你?又是借钱白借,又是住房子白住,还给我介绍工作,这朋友是谁?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海藻淡淡答:“工作中认识的朋友,有业务往来。业务上求助于我们公司,便巴结我。”
  海萍不安地说:“不会吧!如果是业务上的事情,你牵扯到私人里,万一业务不成,你不是很难做?这把钥匙你拿回去,我不能要。”
  海藻又塞回去说:“你放心,是业务上熟悉以后产生的私人感情,不会影响工作的。”
  “男的女的?”
  “男的。”
  “不行,海藻,我觉得这不牢靠。一个男人,无事献殷勤,绝对没安好心。”
  海藻调皮地看着姐姐说:“那你说,一个男人对我这样一个既没能力,又没靠山,还不漂亮的女人没安好心,又送房子又送钱的,我是不是该迅速假装晕倒,扑倒在他的怀里?免得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我是觉得你这种状态危险,小贝要是知道了,你怎么办?”
  “小贝又是我的什么人呢?我并没有嫁给他,好像没必要对他负责吧?”
  “海藻?!你最近怎么变得这样玩世不恭?你要认真地生活,你今年是要结婚的!”
  “结婚又怎样呢?认真生活又怎样呢?先自掘坟墓,再埋葬爱情?是你说的,爱情与房子相比,你觉得房子更重要,至少有地方放自己的身体。”
  “你!你!我那说的气话,你怎么就听进去了?你胡闹,把东西还人家,跟他把关系断了!我警告你,可不要玩火自焚,人这一生,能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很不容易,你要珍惜小贝的感情。”海萍把钥匙重重丢回去。
  “那你还珍惜跟苏淳的感情吗?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海藻的语气里无限凄凉。
  海萍无语了,现在海藻在拿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这个理论与实际联系在一起是很困难的。
  “好,我现在不跟你讲大道理,我只问你,你打算跟那个男人发展到什么程度?还有,小贝,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小贝依旧是我的所爱,他不会知道的。”
  海萍叹气:“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我不会去住你的房子的,我不希望你被一套临时房子给牵制。”
  “不会的,姐姐。他不会牵制我,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是成人了,会处理自己的事情。马上就月底了,你赶紧搬,地段很好,离Mark那里很近。”海藻把钥匙放在桌上,走了。
  海萍带着苏淳去看新房子,一进社区的门就折服了。市中心的一块腹地,动静两相宜,区内小桥流水,会馆儿童游乐场。上楼的时候发现电梯是一梯一户,应该是大家所说的公寓吧。打开房间的门,完全的精装修,宽敞的客厅,明亮的卧室,背着衣服过来就可以入住了。
  苏淳光着脚站门口不敢进,探头看了几回,跟老农民进城似的啧嘴:“天哪!这房子,没500万该拿不下吧。”
  海萍苦笑。
  “海藻最近这段时间能力通天,她碰到什么财神了?”
  海萍没回答。
  “你真搬到这来住?你能踏实?你不觉得海藻有问题?”
  “我问过她了,她的事,我已经管不了了,她不是孩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比我可厉害多了。”
  “你真住?我看算了吧,还是自己租放心保险。”
  海萍鄙夷地看了苏淳一眼:“你钱都拿了人家的了,房子住几天又害怕了?我们短期借住,等我一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不过,我倒有个想法,马上要过年了,我想把宝宝和父母接过来在这里享受一段。也许今生我们都没机会住这么好的房子了,你说呢?”
  “不妥吧,人家的房子,一下住那么多人,欢欢这个年纪最容易闯祸,万一把人家装修的东西给弄坏了,你拿什么赔人家?”
  “我们仔细些,尽量少让他在家呆着。我刚才看了,楼下有儿童游乐场,还有温水游泳池、图书馆什么的,他在这里一定会很高兴的。只住这一段,过完年就让他走。”
  苏淳不说话。
  海藻在过一种非正常生活,用一本书的名字可以概括: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宋思明变幻莫测,真的像海水那样时而平静祥和,时而波澜壮阔。他会很久不来一个电话,让海藻猜测他已经将自己遗忘,过往的鱼水欢娱不过是过眼云烟;又会突然缠绵悱恻,出人意料地来一个电话说几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海藻的心总悬在半空中,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不定期骚扰,有点担心又有点期待。被人爱的感觉比苦苦追寻要好得多,当然,海藻并没有经历过求而不得的情感。有的女人就是很幸运,不必付出就有收获。小贝也好,宋思明也罢,给自己带来的永远是多情的爱。
  而小贝,依旧沉浸在与海藻的两人世界。他会拉着海藻去逛菜场,或者在家附近乱转,星期日若有空,两人就去郊外运动野游,穷开心。海藻于是觉得自己将身体一会儿泡在火锅的红汤里,一会儿泡在白汤里,在滚烫的火焰中眼看自己像虾一样从透明变成香艳粉红。
  也许前一天海藻如贵妇般穿梭于某个酒吧会馆,而第二天又一身粗布在厨房里做饭。她觉得自己有双重的人格,而人向下的堕落总比向上的攀爬简单。前一阵还觉得荡妇的生涯很难捱,这一段已经适应角色的变换。
  宋思明总是扮演强者的姿态,他会冲海藻勾勾手指头说:“你过来,让我亲亲。”她会一皱眉头说:“讨厌!”然后宋思明就笑着勾引她,让她步步就范,在冲向巅峰的关键时刻突然止步不前,用深不见底的目光直视欲罢不能的海藻,再无限温柔地看着海藻在欢愉中呓语。
  而小贝,会可爱地要求,让我吻你吧!海藻就温柔地闭上双眼。两人的爱,纯洁得像个小孩。面对熟睡中恬静的小贝的脸,海藻就会内疚,说,我再也不要伤害他。
  可宋思明的声音一在耳边萦绕,她就无法抵御如扑火的飞蝶。四十多岁的男人,像舞台上的指挥,你的双眼逃不开他手中指挥棒的上下跳跃。
  宋思明终于犯了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现在,宋思明与克林顿、成龙、某老师和彼导演一样,终于站在同属于男人的那条高压线。在宋思明年轻的时候,甚至也就几年前,他还特别鄙视这种生活状态,心想自己怎么也不能和那类没有追求的兽辈沦为一类。宋思明的婚姻是一种自然状态,到了婚龄,与同事恋爱。他追求的妻子,他迎接的小孩,他期望的家庭生活,就是那种朝九晚五,回家吃饭,辅导孩子做作业,周末一家出去转转。
  然后,他步入中年。(20)(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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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他的期望,一个都没实现。首先他无法朝九晚五,他的日程表里没有家庭时间。如果需要,他可以连续工作几天几夜,如果没事,他会被相邀去推杯换盏。他越来越少有机会回家吃饭,每天回去的时候,甚至不能和孩子说上一句话。好不容易到了周日想陪孩子太太转转,发现她们已经各人都有了自己的世界。孩子要上各种补习班,而妻子则陪着孩子车轮飞转。她们空闲的时候,他在忙碌,他空闲了,她们又不见影踪。
  当初是他选择的婚姻,现在却被婚姻牵着鼻子四处乱转。他早已明白,老婆穿透明睡衣在你面前转圈的时代,那是生育以前。等生完孩子,她会当着你的面脱个精光毫不遮掩,问题是并不好看。乳房下垂像个面袋,肚皮松软。她上厕所的时候总是门不关,让你猛一推开看见她捧着杂志面目紧张地使暗力,并且臭味绕梁半晌。尽管你多次抗议,她都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你,好看的衣服要到外面穿,家里,请穿件破汗衫。然后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在清晨起来,揣着各自的口气冲锋打仗似的在家里争厕所,训小孩儿。
  婚姻的热度由滚烫的浓咖啡,转向温牛奶,到现在的凉白开。“睡吧。”他说。
  “你先。”她说。
  “换个姿势。”他要求。
  “快快,明天还要上班。”她催促。在你开足马力即将越过终点线的时刻,她会突然来一句:“坏了,明天女儿要小测验。”
  “睡吧!”她说。
  “等一会儿。”他说。
  然后日记变成周报,半月谈,月刊,年终总算。有很多次两人躺在床上,四目相望互问一句:“上次是什么时候?该做一次了!太久了!”然后,宋思明就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形态,需要很久才举起来,还得看点儿毛片。
  宋思明觉得,这种状态让自己早衰。老婆是这样一种女人,她跟你同甘共苦过来,所以无论你多么成功,她都不会崇拜。你即便众人景仰,在她面前,也是当年那个差一分钱憋死的穷汉。别人对你恭敬有加,不会对你公开说反对意见,而老婆则会直呼其名,并想甩脸就甩脸给你看。
  作为一个男人的渴望,你不可能在老婆身上实现。比方说,你不会带老婆去五星级饭店,或有热情带她到秘密的地方偷爱。无论你多有钞票,去高级饭店吃饭老婆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指责菜不好,价钱贵;另一种就是受之坦然。她不会娇羞着对你说谢谢,并用惊奇的眼神看你说为什么你都知道。
  因为你们是夫妻,你带着太太去哪里都没有障碍。每个人都会大方地向你打招呼,从没有人眼露暧昧神态。你会觉得没劲儿,无奈。
  直到海藻出现。
  这个小女人,时而胆小,时而死倔,时而无助,时而媚态。她会抬眼看你,她会低眼睨你,她会掩嘴笑你,她会撅嘴不理你。于是你又回到20岁的状态,如周身散发着荷尔蒙的香獐一般将掩藏已久的欲望完全散发出来。你可以满足她各种各样并不过分的小要求,并尽情开发这个原生态。
  以前鄙视的行为,宋思明突然间就理解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不过是走向中年对青春的羡慕,走向成功对仰慕的承受,走向人生之巅对幸福的又一次追求。于是,每个男人,确切地说,每个成功男人都会犯的错。这种错,是有意识筑就的,以显示自己驻守在巅峰行列。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到中年还能将青春攥在手里,并肆意把玩。
  宋思明很合理地解释了自己的这种蜕变。他不会是空前,也不会是绝后,他不过是这个大军中普通的一员,跟上了时代。
  宋思明给海藻电话:“海藻,周六和我一起去高尔夫俱乐部吧!”海藻犹豫了一下说:“不行啊,我要到姐姐那里去。”
  “你好像每个礼拜六都到你姐姐那?”
  “嗯,我要去换衣服。”
  “换衣服?”
  “我和她换着穿。”
  宋思明想了想说:“今天晚上我要见你,你下班后在办公室等。”声音里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容拒绝。
  海藻下了班不走,在办公室等宋思明的电话。MSN上小贝又跳出来:“漂亮小猪猪!晚上咱们去买芋艿吧!我昨天在超市里看到有卖哎!”海藻回了一句:“不行,我今天晚上加班。你去买,我回去再吃。”“早点回来哦!不要太迟。等你,爱爱。”红唇立刻飞过来。
  宋思明的电话也来了:“下来。”
  海藻出门上车,宋思明开着车带她又往外奔。“去哪?”“吃饭。”“吃什么?”“西餐吧?下午有朋友告诉我他的餐馆刚进了小牛肉。”海藻把嘴撅起来了:“不好。我不喜欢吃西餐。又是刀又是叉的,很难拿,还要注意仪态姿势,根本吃不香。”
  “那你说吃什么?”
  “火锅。我要吃好吃的四川火锅。”
  宋思明怔住了。这么多年来,请吃饭的,没去过火锅店。他沉吟片刻,打了个电话:“哎!你知道哪家的火锅比较正宗?”“……”“好不好找?”“……”“你去帮我订个位,要包厢。两个人。”
  宋思明开着车带海藻就去了。这条路很难开,绕了好几个圈都找不到进去的路,宋思明不得不把车停在附近的大酒店,然后带海藻钻小弄堂而进。店门口狭窄到只能容一辆车进出,若两头堵上就塞车了。服务员把门一拉,一股浓郁的火锅气味扑鼻而来。海藻进门就笑了,说:“没错!是这味儿!我的最爱!”
  宋思明几乎是照着菜单顺着叫过来,诺大的桌面上放了一个一个小篮头,老板娘亲自布菜:“唐老板特地嘱咐说要好好招待您。”老板娘在一旁总没话找话,介绍菜的新鲜和口味的正宗,一会又让换罐煤气,一会又让上点热毛巾,宋思明先是笑着客套,最后不得不说一句:“一起坐下来吃吧!”老板娘愣了一下,赶紧说:“哎哟!你们吃你们吃,我还有事,不打扰了。”这才转身离去。
  海藻早已压抑不住的馋虫在门合上的一刹那奔涌出来,她舒坦地开始享用晚餐。宋思明看海藻举着小漏勺,一会儿捞起脑花看看,一会儿举着脑花再看看,心急吃不到嘴的样子,笑着说:“你不会把脑花放进去烫?这要煮很久的。一定要煮透,不然搞不好有绦虫卵什么的。很不安全。奇怪,一个女孩子,怎么喜欢吃这么野蛮的东西。”
  海藻白了他一眼说:“老土。就你文明。这多好吃啊!像豆腐一样的绵滑。”“你到底想吃什么?你要喜欢吃豆腐,就索性烫豆腐啊!”
  海藻的表情很轻蔑:“像你这种单向思维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复杂快乐的。我问你,你为什么抽烟?你究竟是喜欢烟头飘出的烟,还是喜欢里头的尼古丁?”宋思明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你明知道尼古丁有害,为什么还抽呢?如果仅仅是喜欢烟,那你拿根棍儿在火上烤烤,不也出烟吗?你享受的既是烟的漂浮,又是尼古丁的瘾。这就是我的脑花。既要有豆腐的味道,又要有肉香。两者缺一不可。至于绦虫,可以忽略不计。”(21)(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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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思明笑:“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一向有个朋友出了车祸,因为植皮的缘故,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把他口味清淡坏了,有一天居然要求我们带他去吃斋。宴上的素鸡,素虾,素鹅什么的,他吃得那个香啊!后来问他,好吃吗?他答一句,好吃,就是没肉味儿。”
  “哎!所以说,和尚吃斋拜佛,那心都不诚的。好吃的斋宴都在庙里,据说斋宴比的就是谁做得更像荤菜。你要真想诚心修炼,索性就啃菜叶嘛!何必口上说非,心里想是呢?口是心非。”
  “因为你在达到目标的路上是迂回的,你必须学会绕道而走,既要达到目标,又要让这个过程显得不是特别苦痛。”
  “你的目标是什么?”
  宋秘书抬头看看海藻,把手里的烟灭了,摇头笑一笑说:“这个……很难说。现在的目标就是把你喂胖点儿。女孩子肉肉的比较好看。”
  海藻又撅嘴:“你这个人,用词很淫秽。有那么多的字形容女孩子丰满,比方说丰腴啊,杨玉环啊,小蛮腰啊,你怎么用个‘肉肉的’?”
  宋笑着说:“因为这就是我喜欢的状态。”
  吃完饭,海藻想,他的Night又要上演了。晚餐他总是吃得很少,而Night却精力旺盛,他靠什么支撑啊!出乎意料,宋思明带着海藻直奔回她家的路,并把车停在小区门前。“我今天还有事情,早点送你回来,改天跟你联络。”海藻心头竟有股失望,这个家伙!他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哼!海藻狠狠从心底白了宋一眼,推开车门就走。
  宋思明突然拉住海藻的手,将一个信封塞到她手上:“海藻,这个,你拿去买点衣服,以后不要跟你姐姐换了。我喜欢你穿得漂漂亮亮的。”
  海藻质疑地看着宋思明,略有恼怒地后退一步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你怎么这样啊!”说完把手抽回去,把钱丢给宋思明。
  宋思明一用力,将海藻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嘴唇说:“我把你当成我的女人,我有义务让你过得好。知道吗?你是我的。”说完,开始深吻海藻。
  海藻由抗拒到逐渐软化。宋思明再将钱塞进海藻的大衣口袋里,海藻不再拒绝。
  周日,海藻和海萍两家都在打扫卫生。
  这个星期天轮到海藻小贝做公共值日,两个人把客厅和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海藻拿着抹布在擦厨房,小贝撅着屁股在洗厕所。小贝喊:“海藻,我把厨房丢给你是绝对错误的决定。一个厨房,你都拾掇三个钟头了,还趴那里抠瓷砖呢!你不必弄那么仔细,大面上干净就行了。”
  “不行!除非你不叫我干活,我不能容忍瓷砖缝里有油泥。”海藻还拿根小牙签在缝里戳戳捣捣。
  “行了行了,你去收拾我们自己的屋吧,外头我来干。你有那工夫不如把自己的屋弄整洁了。除了我,谁会珍惜你的劳动啊?”
  “你这个人啊,毛病就是自扫门前雪,永远分得清自己的和别人的。”
  “我不是心疼你吗?去吧去吧!”
  苏淳把家里不要的东西都堆在门口,海萍不一会儿又从门口捞回来。
  “不都要搬了?你怎么把这些东西带过去呀?那里有水池有浴缸的,你把这些脸盆都带去做什么?”
  海萍一边擦脸盆底一边说:“你又不在人家那住一辈子。再说,儿子来了,洗点小衣服什么的,不得多几个盆啊?搬了新家,这些东西也都要买。不要扔了,又没坏,留着用吧!”
  “你没地方放啊!来回搬,车钱都比那点东西贵了。”
  “我乘公车去,这两天一天带一点过去,顺便。”
  扔来扔去,就扔了点旧报纸。
  “这几个内裤上都有洞了,总可以扔了吧?”
  “哎!别呀!都洗干净的。你脏手别动!我等回去看儿子的时候路上穿,到地方再扔,省得洗了。方便。”
  “海萍,我觉得,最适合你的工作,是发掘拯救文物,你总能找到最后的价值。”
  海萍笑了。
  小贝拉着海藻的手躺在床上,说:“咱们出去吃吧!太累,不想烧了。”
  海藻说:“行。吃什么?”
  “永和豆浆?”
  “好吧!”
  小贝拉着海藻,为顿永和豆浆又上了淮海路,每次都有借口出去逛逛,真不错。永和豆浆里还满座呢!等好半天才占上位子。
  海藻问小贝:“我要喝豆浆,你喝什么?”
  小贝看看菜单说,那我也来一杯豆浆。
  海藻撅嘴说:“人家都点豆浆了,你也点。哥哥你能不能换一个?”
  小贝对着菜单就拿不定主意了,说:“行啊行啊,海藻你说,我吃什么?你说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海藻说:“你喝美禄吧!”
  小贝对服务员说:“她喝豆浆,我要美禄。”
  服务员问:“要冰的要热的?”
  海藻说:“我要冰的。”(22)(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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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看看小贝。小贝看看海藻又问:“海藻,你说,我喝热的还是喝冰的?”
  海藻说:“热的。我点冰的了。”小贝转头对服务员说:“热美禄。”
  小贝举着热美禄递到海藻面前说:“海藻,你先喝。你喝剩了我喝。”海藻当仁不让。
  旁边突然站了个十多岁的少女,冲远方喊:“妈妈,这儿!这儿!他们俩快吃完了。”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也过来了,笑着说:“你们慢慢吃,我们不急。我们就等你们这位子啊!”海藻没理,低头继续和小贝分包子。哪有这样的?说是不急,人就杵你桌子前头站着看,还让不让人吃了?
  那女人突然招呼门口:“思明,这儿!这儿!”
  海藻蓦地怔住抬头看门口。
  宋思明低着头手插口袋正走过来。他一抬头,被眼前的海藻吓了一跳!
  “海藻?!”
  海藻非常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么巧?我吃完了。这地方让给你们。”说完拉着还在喝最后一口豆浆的小贝,迅速走掉。
  宋思明老婆问:“谁?你认识?”宋看着海藻远去的拉着小贝的手的身影,半天回不过神来。“哦!一个地产公司的策划,以前打过交道。”
  “萱萱你想吃什么?”“南瓜饼……”
  小贝问海藻:“你认识那个男的?”
  海藻说:“见过一两次。”“那他喊你海藻?也太不那什么了吧?”“他跟我老板喊的。我老板喊我海藻。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我姓什么。”“你怎么能让你老板喊你海藻呢?我去给他提意见,以后让他喊你小郭。海藻,那是我喊的。”“你又发神经了。得了吧你!”
  海萍今天晚上有课。下班正收拾包,经理来通知:“晚上要加班,大家把这个计划给弄出来。海萍,你别急着走。”海萍脑子里算盘立刻打上了,这边是无偿劳动,那边是一个半小时150块,我大脑搭住了才会在这里加班。“不行啊王经理,你要加班得早说,我晚上要去医院,老公病了,我得送饭。”“哦!那这事情很紧急,你先走吧!”
  海萍迅速逃跑。
  一进Mark的饭店,Mark很高兴地冲海萍摇着手里的名片说:“郭!快看!今天我很骄傲啊!下午别人给我名片,我念出来了!每个字都认识!高小明!我记得你说的板凳桌子板凳木头,Mark站在上面往下一看就很高!明是过了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明天就到了!对不对!你都没看到当时那个人的眼睛!瞪这么大!哈哈哈哈!”
  海萍也乐了,特受鼓舞!
  临下课了,Mark拿了一个信封出来交给海萍:“郭,这是我的学费。非常感谢你!你教得很好!我曾经怀疑你不可能教到我什么,事实证明,我错了。”海藻欣慰地接过信封。为这一天,她努力了很长时间。每天晚上都琢磨怎么说Mark才会明白,而又让语言课不是那么无趣。
  Mark又说:“我听了宋的意见,打算搬到附近的一座公寓去住,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中国人,而且,看样子我在这里长住是一定的了,我得有个固定的住所。”并把地址交给海萍。
  “谁是宋?”
  “你不认识?啊!我以为你们是朋友!是他极力跟我推荐的你。当时第一次课完了以后,我跟他说要换老师,他还批评我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比我对你更有信心。”
  海萍若有所思。
  海萍把钱拿回家,丢在桌面上,苏淳打开看看说:“这是什么?奖金?学费?”
  海萍点点头。苏淳忍不住夸道:“老婆真能干!一周仨晚上,拿的钱快赶工资了。”
  海萍答一句:“我能干有什么用?我希望你能干,我才心里踏实。”苏淳又不说话了。
  “哎!苏淳,咱们这个周末搬家吧!”
  苏淳懒洋洋答:“说真话,我对那套房子很是感冒。觉得住得不自在,不踏实。”
  “就是要你不踏实,天天刺激你,才能让你有努力赚钱的欲望!别废话了,礼拜六我让海藻、小贝一起来帮着搬。四个人一趟就够了。这几天我已经七七八八都搬一些了。”
  海藻今天被几通电话骚扰。先是姐姐说要搬家,让她周六去。
  “不行,我周五晚上去无锡出差,我可以让小贝去。但我去不了。”
  然后又接到宋思明的电话。“不行。我星期五要出差,去无锡。”
  宋思明怅然。过后给陈寺福去个电话:“海藻要出差?”“是啊!这个星期五。她手头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别人去,不熟悉,我以前派别人去过,没解决。”“哦!她住哪儿?”“天鹅宾馆。”宋思明放下电话。
  因为第二天要出差,海藻下了班就直接冲到街上买衣服,宋思明那叠厚厚的钱,海藻抽出一叠后,锁在办公室抽屉里。她没想好怎么处理,因为放在银行里,很难不被小贝发现,所以就暂时放办公室,其实最保险的方法,就是赶快花掉。
  海藻不能回想与宋思明在一起的嘉年华时光,她觉得与之不相配的,应该是自己并不招摇的内衣。既然宋思明希望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人家的钞票,自己自然要达到人家的消费目标。海藻在戴安芬柜台,对着缤纷色彩,满是喜爱,手指拂过雅致的蕾丝,爱不释手。选了几套惹眼性感的内衣,在试衣间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的时候,心神都开始荡漾,连自己的视线都忍不住在胸前停留片刻。50块钱的内衣和500块钱的内衣,本质的区别是:女人与女色。可惜,胸太小。海藻又买了两个硅胶垫塞在乳罩的衬里,乳房刹时被托得傲人挺拔,穿着外衣也可以看出波涛起伏。“可见电视里明星一走三颠的胸是假的。搞不好脱了还不如我的尺寸呢!至少我不用硬低下头夹紧胳膊硬夹出两道乳沟。”海藻对着镜子自赏,都舍不得离开试衣间了。“钱的好处在于,你的胸可以想大就大,想小就小。”海藻叹气。
  出了内衣部,海藻又到二楼柜台买了两套羊绒衫,两条细毛料的裤子,搭配起来显得自己修长清爽。人靠衣衫马靠鞍,这话是没错的。
  拎着大包小袋正要出门,突然就被眼前的一件大衣吸引住了。这是一件雅雅的暗绿色,小小的立领,直统统到膝头以上,剪裁明快又特别高雅。海藻印象里,奥黛丽·赫本在某部悬疑片里就有这么一件,不过好像是白色的。海藻爱不释手,反复触摸。那种轻柔的质感,那种飘逸的风格,太喜欢了!低头一看价格,嗯,价格也够好看!3300多元一件。海藻内心里犹豫着。
  销售的小姐并不热情,在远处冷冷地看,过一会儿走过来说:“小姐,这件衣服是很高档的。您若喜欢,可以看,但最好不要摸。因为颜色淡,万一沾了脏,我们是很难销售的。对不起,请原谅。”小姐那口气,显然已经把海藻归于没有购买力的一类,意思是非礼勿摸。
  海藻抬眼看了小姐一眼不温不火地说:“我在想要买几件。你们这里还有其他颜色的这个款吗?”小姐立马热情起来,点头又哈腰地说:“对不起,我们的衣服都是单款单色单码的,这一款就三件,大中小号。小姐正适合这个中号。不过我们其他款式的大衣也是很高雅的,非常适合小姐您这种气质。您再看这件!”说完立刻从架上拿了一件橘红的大衣,这件显得特别俏皮,略敞的领口里若配上今天买的米色羊绒衫正合适,因为没穿在模特身上,所以被埋在一堆衣服里并不显眼。海藻也很喜欢,一看价格,3680元。
  海藻心里一动,说:“包起来,两件我都要。”小姐忙不迭地仔细包装起来,并引领海藻去收银台。海藻在等付帐的时候,听见卖大衣的小姐在跟旁边的另一位柜台的售货员用上海话低声细语:“这个小姐很辣手,买两件大衣眼都不眨,试都不试的!我跟你讲,现在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哪怕来个巴子,你都要小心对待的!”
  海藻听得一清二楚,第一次心里觉得原来花钱是这样一件风光的事情,非常舒坦。海藻数完大把的钞票给收银员之后,拎着大包小袋,迈着高傲的天鹅步,款款走出营业员羡慕的视线。
  因为手里的东西太多了,海藻出了商场就直接打了辆车去海萍的家,今天星期四,海萍没课,正在做最后的拾掇。“姐,来试试,快!这件大衣好看吗?”海藻兴奋地用脚踹开了门。
  海萍的眼珠都掉下来了,惊讶地说:“天哪!太好看了!我喜欢这个咸菜色!这件大衣多少钱啊?”
  海藻一撇嘴说:“一提钱就俗了。喂喂,姐,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很要命!那么好看的一件衣服,被你那个咸菜一形容,都没胃口了。你哪怕就算不是文学女中年了,也好歹要向那个方向靠拢吧!你就不能说,这件秋香绿的大衣很漂亮?”
  “去去去,这哪叫秋香绿?你连颜色都分不清。秋香绿有点靠近绿豆的颜色。”
  “我服了你了,姐。你现在就跟非洲难民一样,一张口形容的都是吃的。就跟以前那个馋嘴媳妇似的。问她雪下多大?她说有一张薄饼的厚度了,再问就是烙饼的厚度,打她一巴掌脸就成了发面馒头。切!”
  海萍大笑,说:“我真的这么庸俗了吗?我真的沦落成那个媳妇的样子了吗?不过这两件大衣,你买的真有眼光!像这种衣服,我是看都不敢看的,直接从橱窗下面走过。”
  “这件送给你。我穿这件橘红的。还有,裤子和毛衣,咱俩一人一件。我过两个星期过来换。这样咱俩都有得穿。”
  “海藻!你你你!你一下买这么多!哪来这么多钱?对了,那个宋先生是谁?”
  海藻一愣,说:“你怎么知道?”
  “Mark告诉我的。你自己老实交代,不要让我一点点查出来。”
  “他是个小小的官。很普通的一个人。”
  “结婚了?”
  “废话,孩子都快上大学了吧?”
  “那你打算跟他怎么样?”
  “我没打算跟他怎样。”
  “那你这样打算混到什么时候?等你年纪大了不是吃亏?你不能这样啊!这几件衣服,这点东西,那都是暂时的,难道等你老到嫁不掉的时候,就留一柜子衣服陪你?”
  “衣服至少还能陪我,男人还不如衣服靠得住呢!就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你究竟是喜欢他,还是纯粹因为迷恋他的钱?”
  海藻想了想说:“我还是有一些喜欢他的。和他在一起,很刺激。”海藻脸有点红,说到刺激两个字的时候,浑身酥软。
  “什么刺激?偷情的刺激?海藻啊!追寻刺激,也只有你这个年纪才会做。人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有资本如此挥霍青春。你到我这个年纪,就发现,有个老实的老公,有个乖巧的孩子,有一个稳定的住所,做爱在家里的床上而不是随时可能被抓奸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以后会过你这种生活的。但现在还不羡慕你。我不想两个人的生活没幸福多久就淹没在柴米油盐的争吵里。”
  海萍轻叹一口气说:“是啊!我在你这年纪上有青春可以浪费的时候,没去浪费,所以现在才心有不甘。人很难说清楚哪种选择是正确的。也许我的观点正在慢慢老去。随你吧!”
  海藻又从兜里掏出3000块说:“这个月的3000元。你拿着。”
  “我想把欢欢和妈妈接到你借的那套房子里过年,行吗?”
  “应该行的。我替你去问问。”
  “如果行的话,你带小贝过年在这边过吧!难得一家团聚。”
  “哎呀,不可能,你别留他了。他家就一个宝贝儿子,一年就团聚一回,我是不打算剥夺人家的天伦之乐,免得遭人嫉恨。我留下就行了。哦!对了!我回去得说衣服是你买了送我的,你别给我说漏了啊!不然我跟小贝不好交代。”(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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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拎着轻了一半的衣服回到家,小贝正在电脑上忙碌,海藻悄无声息地把内衣和衣服挂进衣橱,尽量不引起小贝的注意。但小贝还是回头看见了:“买衣服了?”
  “没有,姐姐送给我的。”
  小贝让海藻套上,忍不住赞叹说:“这衣服真漂亮,很衬你的皮肤,得好几百吧?”
  “不知道。”
  “不符合你姐姐的做派啊!我以为她只在七浦路买衣服,难道发财了她?”
  “不是,她最近开始教老外学生,有外快了。到人家老外家里,总不能穿得太寒酸,门面嘛。对了,周末姐姐搬家,你一早就过去帮忙。我要出差,去不了。”
  “知道!”
  海藻周五下午出发去无锡。手头一个项目都接近收尾了,对方抓住个错误拒绝付款,要打官司。老板扣着人家钥匙不给,陷入僵局。老板暂时不想出面,让海藻去摸摸人家的口风。
  到达无锡的时候,已近黄昏,海藻给对方打了个电话,约好周六早上8点见,然后就乱转悠。跟上海比,无锡真的很小啊!不过海藻很喜欢,有一种家乡的味道,比家乡还繁华一点,店里卖的排骨很好吃。吃饱喝足,沿街逛到所有店铺都关门,海藻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住处。这是个很小的宾馆,不奢华,但很舒适,躺下就有沉睡的欲望。海藻躺在床上不想动,脑子不停斗争,要不要去放水洗个澡,还是先睡一觉。
  手机响了,一定是小贝。
  抓过来一看,居然是宋思明:“海藻,休息了吗?”
  “正要呢!”
  “房间里就你一个人吗?”
  “显然啊!你期望有谁?”
  “也许小贝正陪着你,与你在灯下共舞。”
  “这是你希望的吗?”
  “我想啃你,当着小贝的面。”
  “有本事你来啃啊!如果你的嘴够长的话,可惜你鞭长莫及。”海藻趴在床上,跟宋思明调情。
  “你不要刺激我,小心我收拾你。”宋思明的电话背景里传来喇叭鸣叫的声音。
  “好啊!我等你收拾,反正电话里,你嘴硬好了。”海藻咯咯地笑。
  “你那里什么天气?冷不冷?”
  海藻答:“不冷,跟上海差不多。”
  “哦!那如果脱光了还是会感冒,你光着吗?”
  “嗯呀,光光的,一丝不挂。”海藻其实穿着毛衣,她坏笑着挑逗宋思明。“你好放肆哦!敢讲这样的话,若不是喝酒了,就是不在家。我看你在你太太和女儿面前,乖得很呢!”
  “我的坏,只有你会看得见,你晚上吃的什么?”
  “小排骨,馄饨,很棒哦!可惜你吃不着啊!”
  门口叮咚有门铃,海藻对电话说:“你等一下,有人按门铃。”
  “你小心点,陌生城市,不要随便给人开。”
  “我知道了,我不会的。”海藻扬声问:“谁?”
  门外答:“查夜房。”
  海藻对电话说:“查夜房的,我挂电话了,一会你打到我房间来。”海藻挂了手机,把门开了条缝。
门突然被很鲁莽地撞开,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帽子的男人一把捂住海藻的嘴将海藻背转过去,用脚关上门。海藻惊恐得大声叫喊,可是因为嘴巴被蒙上,声音只在喉咙间打转。
  那个男人并不出声,使劲按住海藻的头,用另一只手夹住海藻的两个胳膊,然后用腿制服了海藻的手,腾出一只手在海藻的胸前放肆袭击,过一会儿就直接插进海藻的内裤里,在海藻的私处四下游走。海藻的泪都出来了,逮准机会趁男人分神,在他手掌上狠狠咬了一口,男人大叫着松开手,海藻扯开喉咙放声喊:“救命啊!救命!”冲男人的脚又使劲一跺,拉开门夺路而出,口里放声喊着:“救命!”(2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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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个箭步追出来,用力把海藻拉回门,捂住海藻的嘴嘘着:“海藻,海藻!是我,宝贝,是我。”
海藻睁开泪眼,抬眼看见的竟然是宋思明。
  海藻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抱着宋思明的脖子,像只小猴子一样吊在他身上不撒手,眼泪喷泉一样往外涌。
  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保安和楼层服务员都来了。“开门,出什么事了?快开门!钥匙,钥匙!”
  宋思明赶紧打开门,对门口的人说:“误会误会,刚才以为房间里藏着人。”又一把把海藻拽到前面来,让海藻点头。
  海藻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面咬着嘴唇,一面使劲点头,连声嗯嗯。保安出于安全因素,又进去巡视了一遍才出门。宋思明跟着道歉。
  转身关上门,宋思明向海藻的床边走去,跪在地上,捧着海藻的脸说:“对不起,海藻,吓着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激烈。我放心多了,以后要有什么坏人,看样子,只有你欺负人家的份儿!我手上的肉都快掉了!”
  海藻破涕为笑,眼泪还扑嗒扑嗒呢,嘴角已经扬起一个好看的弧线。“你讨厌!你吓死我了!你干吗呀!你坏蛋!”海藻拿手捶宋思明,捶得宋思明血气翻涌。
  “让我看看你的手。”海藻拿过宋思明的手掌,上面有好大一块血紫,有一两个牙印还在渗血丝。海藻对着伤口舔了舔,有点心疼地说:“要发炎的。”
  宋思明笑着揽住海藻的头在胸前揉了揉说,不会,我担心的是狂犬病。
  海藻娇嗔地白了宋思明一眼说:“你才是疯狗呢!只有你这样的才会干这么疯狂的事。四处盯梢的,那是女人干的事。你跑到这来干吗?”
  宋思明恨恨地说:“好!我就是女人!我就来追踪你,我来骚扰你,我来干掉你。”说完迅速把自己剥得一干二净,又三下五除二把海藻给褪得就剩个小三点。海藻以最快的速度把灯都灭了。
  清晨,宋思明光着上身躺在床上,看海藻在穿衣服。
  “我喜欢你这件大衣,气质美女。”宋赞叹。海藻边扎头发,嘴巴里咬着发夹,边说:“刚买的,是大爷您的银子,所以花着不心疼,一口气买了两件。”
  “喜欢就买,衣服有价,青春无价。现在不打扮,等过几年再回头看,会后悔的。”
  “听你那口气就知道是过来人的感言,跟我老爸口气一模一样。我买的时候,旁边的营业员眼睛都红了,不过收银员脸都绿了。人家买个几百块的东西都刷卡,我倒好,扛着现金就去了,数得她手酸,看她恨恨的眼神,肯定怀疑我是个暴发户,要么偷税漏税。”海藻咯咯笑了。
  宋思明转头点了根烟说:“我的失误。等过段时间,给你办张卡,你出去就刷卡。带现金不安全,我可不想把你置身于强盗蟊贼的眼皮下面。”
  “算了吧!卡还是没钱方便,不是每个地方都刷卡的。而且关键时刻,救命的还是钱。你不必费心了。你这样,让我很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世间鄙视的二奶。”
  宋思明不说话,过一会问:“你早上去哪?”
  “红星置地。”
  “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看你个小丫头,也办不了什么事。”
  “原本也不让我办什么,不过是探人家口风。我把话两头传就行了。”
  宋思明和海藻到了人家的小型会议厅。红星置地的业务经理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很有拉开架势吵嘴的阵势:“你们搞什么嘛!你们干的好事!你去告诉你们老板,这楼,叫他整个拆掉!我找人重盖!”
  海藻低眉顺眼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老板也没想到搞成这个样子,主要是下面实施的人擅自做主。老板让我来问问,贵公司对解决问题有什么提议没有。”
  “你这简直就是奸商行为!是欺诈!你这样,搞得我们公司名声很坏!非常影响我们的声誉!你要我提议,那就是把楼拆掉!重新盖!”
  海藻继续道歉:“您先别生气。对不起,但我觉得这……这房子连内装修都做了,再拆好像不合适吧?”
  “谁让你们装修的?谁同意你们装修的?啊!你们以为快快把活儿做完我们就没办法了?告诉你们,对于这种商业欺诈行为,我们绝对不会罢休的。你回去跟你们老板讲,咱们法庭见!”
  “可是,可是……”海藻在强势之下,都不知道怎么接下茬了。
  宋思明一把拉住海藻的手,说了句:“这样吧,我们先跟老总商量一下,等下午再来答复你。”
  “我告诉你们,现在赶紧把钥匙交出来,不要以为你们不交钥匙,我们就没办法了。像你们这样的,根本没商业信用可言!”
  宋思明拉着海藻的手就出门了,过了街,走进一家咖啡馆。宋思明把手一伸说:“你把手头的资料让我翻翻。”海藻把卷宗交给他。
  宋思明一页一页看得很仔细,紧锁的眉头很有男人味。熨烫得笔挺的衬衣领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雅雅的蓝。海藻则一边喝咖啡,一边饶有兴趣地欣赏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性感。
  这是海藻的感受。时间久了,承受的雨露润泽久了,这个男人哪怕穿着衣服,哪怕随便在你身边一坐,你就能感受他衬衣下筋骨的力度和抱紧你的热情。
  “我大致看了一下,他们提的其他几个问题,那都无关紧要,一是拆除围栏的时候污染了周围环境,二是绿化率差0.1,三是垂直偏差0.3,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这些都是扯淡,这些误差什么的都在允许范围之内,告也告不赢的。只这一条是要害,你们老板为省钱,把坡顶擅自浇筑成平顶,这个跟图纸差别很大。”
  “是的。老板说,当时是跟他们老总通过气的,浇筑的当天晚上还拉他去喝酒。可后来老总突然走了,换个人接手,就抓住不放。”
  “这也是个小问题,钱就可以摆平。”
  “可问题是,我们都来谈几次了,他们就是不往钱上绕,我们想提个赔偿方案,可他们老说我们影响他们的声誉了,造成无法挽回的名誉损失什么的。我们根本提不出啊!”
  宋思明歪嘴一笑一摇头,说:“他们不提,是因为不好摆台面上明说。各人有一本账,他们老总叫什么名字?你有他的信息吗?”海藻翻翻手头的卷宗说:“好像姓孙,他们的集团还蛮大的。”宋思明转身出去,临走前撂下一句:“我出去打几个电话,你在这等着。”
  街道上飘着似雾非雾,似雨非雨的水汽。宋在咖啡馆外的长廊下来回踱步,打着一通又一通的电话。等宋思明回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结了账,带着海藻去影视城。一路上,海藻直犯嘀咕:“我来出差的,不是旅游,等我回去,我跟老总说什么呀?”宋笑着让海藻站在世界城里的一只荷兰鞋上拍照,说:“有我在,你怕什么?”
  一圈逛完,天色已晚。海藻累了,问:“咱们现在去哪儿?”宋思明说:“我在等电话。要不,先回吧!”
  吃完晚饭,海藻和宋思明回到宾馆。海藻不免担心地问:“你的电话怎么还不来?该不是没消息了吧?”宋非常肯定地回答:“不会。”
  宋思明的手机没响,海藻的手机响了。海藻一看号码,立刻挂掉,发了个短信息回去。不一会儿,房间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是小贝的声音。
  “小猪猪,你今天忙什么了呀?”
  “工作。”
  “吃饭了吗?”
  “吃了呀,你呢?”
  “我和你姐姐姐夫一起吃的,今天他们搬家。”
  “哦!对了,他们那怎么样啊?”
  “哇!超豪华!你绝对想不到!”
  “是吗?”海藻的回答开始心猿意马。宋思明躺在她身边,开始玩小动作。海藻任他拨弄。
  “我觉得你姐姐肯定有问题。海藻,你想不想听?”
  “什么?”海藻看见宋思明的手伸进被子里头。
  “我有个预感,你姐姐肯定有别的男人了!”
  “别胡说,我姐姐不是这种人!”
  “真的,不骗你!你想,她自从有了那个教老外的工作以后,好像再没为钱发愁过。又住新房子又买衣服的,我怀疑……”
  “不要乱猜,那只是学生,顶多朋友。”宋思明的头也钻进被子。海藻的嘴巴和眼睛都张得老大,表情骤变。
  “你信我,普通朋友绝对不会这样。不信,你改天问问海萍。哎!你别说是我说的呀!”
  “啊!”海藻突然在电话另一头低叫一声。
  “海藻,怎么了?”
  海藻赶紧回神说:“碰着脚了,房间小,家具多。”
  “你小心点。今天我看到苏淳,真的好同情他呀!他还很高兴呢!可能一点都意识不到威胁的逼近。男人啊!通常周围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而他却还蒙在鼓里。”
  “呀!”海藻声音都变调了。
  “海藻!怎么回事?”
  “蟑螂,是蟑螂。我挂了,我抓蟑螂。”海藻想匆匆收线。
  “哎呀!你别自己抓,快打电话给总台。”
  “哦!哦!拜拜。”
  “我爱你,小猪猪。你也爱我吗?”小贝甜蜜追问。
  “我也爱你。”海藻迅速放下电话,扯着宋思明的头发揪出来,眼神迷离。“你干吗呀?”
  宋思明的眼里有一股火,他一面发力一面问:“你爱谁?”边说边做边揪住海藻的头发。海藻被揪得生疼,嘴上还邪笑着答:“我爱小贝。”宋思明真的怒了,一面用力一面大声问:“你到底爱谁?”海藻也瞪起眼睛回嘴:“我爱小贝!”声音铿锵有力。宋思明一只手捏住海藻的下巴,一只手攥住海藻的胸下力揉捏:“说你爱我!”“我爱小贝!”“说你爱我!”海藻的声音都变了,瞳孔开始逐渐放大,她不由自主地双腿环绕宋思明,颤抖尖叫着喊:“我爱小贝!我爱小贝!我爱小贝……我爱……”
  宋思明伏在海藻身上,摸着海藻的额头心痛得发抖,突然很颓丧地翻身而下,背过身去。
  海藻乖巧地贴过去,将腿搭在宋思明的腰间,双手抱着他。
  “海藻,和小贝断了吧!我要你只属于我。”宋思明的声音很受伤。
  海藻不说话。一片静默。
  第二天的宋思明显得有些阴郁,不主动跟海藻说话,坐沙发上想心事。海藻见他不说话,也不自讨没趣,大家都保持沉默。海藻把宾馆送的报纸都快翻烂了,也没见宋有出去走走的意思。
  到中午时分,宋思明的手机铃声把他拉回到现状里。“说……拣重点……多少?……没问题。就这样。”宋思明大部分时间不做声,都在倾听,等电话收线后,宋思明用吩咐手下的语气对海藻说:“你给陈寺福打个电话,跟他讲下午过来送钥匙。”
  海藻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心想,老板要听你就怪了,两百多万的尾款呢!把钥匙给人家回头收不回钱怎么办?但海藻没敢多问,赶紧打电话,又不知道该不该在电话里提宋思明这三个字,于是含糊地说:“老板,你下午能不能把钥匙送过来?”电话那头一阵咆哮。海藻脸色尴尬,又不晓得如何作答。宋思明示意海藻把电话递过来,说:“你下午赶紧过来一趟,把钥匙带来。我给你都安排好了,你这边交钥匙,那边付你200万。”
  “啊!大哥啊!我晕!他们欠我比这多得多呀!收200万我不亏了吗?”(25)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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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不想解决问题?要不你就跟他们耗,打官司。别说你不赢,你就是赢了,中间砸的钱也得超过那18万。&
  “切!他们敢不给我!我手上有头儿!到时候摁他们!”
  “你到底是求财还是想惹事?进庙烧香你不懂?何况换了菩萨呢?你就是再摁前头的,后头这个不给你钱,你还是拿不到手。你究竟想斗气斗狠,还是想留个门缝?生意不可能笔笔都赚,不亏就行了。你赶紧过来。”
  陈寺福又在电话那头磨蹭什么。宋思明有点不耐烦地答:“我知道了。还有,你对我的女人客气点儿,说话别那么大声!”宋思明挂了电话。
  海藻的心像花苞苞一样软软一拱,走到宋思明面前,有点怯有点娇地拉了拉宋思明的手。宋还是不开笑脸。海藻的脸红了,下定决心似的说:“好吧好吧,你气性那么长,为了让你高兴,我就哄哄你,你把耳朵伸过来。”说完冲宋思明勾勾手,宋思明疑惑着把耳朵凑过去,海藻趴边上嘀咕了一句。
  宋思明更疑惑了,粗声说:“大声点儿,没听清。”
  “你讨厌,好话不说二遍,听不清算了。”
  “我真没听清,你爱我的什么?”
  海藻愠怒了说:“你去死,死得越远越好。”说完生气地绕到床的另一边坐下。
  宋思明转念一想,突然笑了,倒在床上一把把海藻拉倒说:“哦,明白了,真的?你真的喜欢?”海藻拿胳膊抱着头,不让宋思明看她的脸,宋思明使劲掰她的手,说:“你再说一遍嘛!你再说一遍。”
  海藻不接下茬,说:“我只说哄你高兴的,不是真的。”
  宋思明笑得很得意。
  两人躺床上说话。
  “哎!有没有什么问题是你解决不了的?”
  “这世界上,我想,除了我们思维领域或科学技术达不到的我们解决不了,其他问题没什么不可商量的。一定有一把钥匙,或是一个通道可以把两边的门打开。只是,有时候双方都把钥匙当宝贝藏起来。事实上,你藏自己的钥匙不让人进,你也出不去。我不过是站在局外,掂量一下两边的底限,找把钥匙,给两边建个通道,然后各取所需。”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比较像商人。”
  “你错了。商人看似灵活,其实比较愚笨,他们的交易方式就是物换钱,钱换物。这就像是单行道,而
我是立交桥。这个问题,你不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那你说给我听呀?”
  “没必要,你快快乐乐的就行了,有我在,你不必自寻烦恼。对了,晚上你要不要一起去吃一顿合欢宴?”
  “和谁?”
  “红星置地。”
  “我不去,昨天他们还训我呢,今天就合欢?我脸转不了那么快。”
  “没事儿,你招呼好桌上的菜就行了,人不用你管。”
  果然,一顿晚饭大家吃得气氛热烈祥和,仿佛完全没发生过龃龉。临行时分,红星置地的新老总还非要派车把他们送回去以示热情周到,被他们再三推辞掉了。
  晚上,陈寺福在前头当司机,宋思明和海藻坐后头。陈寺福不断跟宋思明确认:“大哥,我钥匙给他们,没问题吧?万一他们钱不过来呢?”宋懒得理他,过一会儿答:“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呢?你要是老这么锱铢必较的,你还是回老家吧!”陈寺福嘿嘿笑着不说话。
  海萍已经厌恶了一叫加班自己就老得找借口。今天在经理又来要求一班人马加班的时候,自己主动说:“经理,以后一三五的加班不要叫着我,我开始进修了,我要再不自我完善提高,很快就要被社会扫地出门了。”
  旁边的小吴还跟着答腔说:“就是哦!我们怎么老是成为被社会抛弃的一代?想当年我们考大学,那真是万人齐过独木桥,我们是经过真金白银考出来的!当时的大学生,就能跟现在大学生一个价了吗?现在倒好,公司连打字员都要本科以上文凭了,硕士博士满地走,多少年都这样,干什么都放卫星。”经理不满地看看小吴,又不悦地警告海萍:“这是日资公司,现在各个部门都是考核制,每个人都要打分。你这样拒绝加班,到时候分高分低的,你也不必抱怨。”
  海萍原本想回嘴说:“本来就已经垫底了,再差也不会差哪去。”但想到自己毕竟还在人家手下,多少得给人家点面子,就收声,又加一句:“我二四会多做的,如果真有需要,周六也会过来。”
  海萍晚上去了Mark的家。Mark一看到海萍就做鬼脸说:“郭!你知道吗?现在在上海,想找上海土著是很难的!我住的这里,问了好几家人家,没一个是上海本地人,都是外来的移民,而且外国人比中国人还多。我真不骗你,你到徐家汇广场上向下一看,跟纽约差不多,除了黑人少点,有不少黄头发了。今天我跟我们楼下一个看起来像是中国人的人用中文打招呼,谁知道她听不懂,原来是日本人。”
  海萍嘲笑Mark的眼光:“日本人跟中国人差远了,他们多矬呀,凡是一见你就点头哈腰的,一定是日本人。”海藻还学日本人躬身的样子,Mark也笑了,说:“我看你们都一样,你能看出我有芬兰血统吗?你们中国人也看不出我们的区别的。对了,今天那个日本太太夸我中文说得好,还问我的老师是谁呢!她有个儿子在这里上学,想请个中文老师,你要不要去跟她谈谈?”
  海萍不好意思地赶紧摆手说:“我?我不会去找她的,我不懂日语。”
  “你很聪明啊!学什么都会很快的!没关系没关系,我陪你去!”Mark硬拉着海藻跑到楼下去敲开日本太太的家。海萍跟日本人对着不停地鞠躬。那个日本小男孩也突然窜出来吐个舌头,又不见了。最后两人敲定,每周的二四六海萍过来给日本孩子上课。
  海萍心下发愁了,这以后二四六的加班,可怎么办呢?
  海萍回到家中,苏淳竟然还没回来,海藻诧异,最近一段时间,苏淳回的比她还迟。虽然离他工厂远一点,但不至于要耗费这么久在路上吧。
  快12点了,苏淳才拖着疲惫的步伐进门。
  “你干吗去了?你们那里现在也要加班了吗?”
  苏淳笑了,从棉衣内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随意地丢在桌上说:“看看这是什么?”海萍放下手里的书,打开信封一看,是一叠“江山如画”。“你们发奖金了?”
  苏淳暧昧笑笑,摇头。
  “你哪来的钱?”
  “我接了点私活儿。以前开会认识的福建一个厂里的人,让我帮他们描几幅图,我这半个多月就干这个了。”
  “啊!老公,看不出你有这水平,你这半个月的水平赶我一个月的总和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藏着这根金箍棒?”
  苏淳又笑了笑说:“这种机会又不是常有。赶巧了,他们要的图我以前制过,很熟悉。”
  “嗯,咱们家最近有点时来运转了。自从换了这房子以后,运气来了,我今天又接了个日本人的家教。这样算来,我的总收入也要近8000了。当时贷款买那套大房子,是明确的选择。以发展的眼光来看,一是房子会升值,二是有了压力,就逼迫你有动力去想点子赚钱,努力提高自己。人活着,一点压力承受不起,是不会进步的。你看我们以前不买房子,怎么会这么钻墙打洞找门路呢?”
  “你怎么又接啊!你哪有时间啊?”
  “挤呗,时间就像牛奶,只要去挤挤,总会滴几滴的。我说吧!搬到这里给你刺激吧!马上就出去找事做了。我也是,每天出门我都不好意思。人家都开着自备车出去,我倒好,骑辆自行车出去。那天我出门,看我们对门的女的,挂着个毛巾,穿件运动装围小区绕圈跑呢!我心想,她真是奢侈,居然有那闲工夫,我都恨不得一天有25小时。”
  “哎呀,你也别嫉妒人家。现在开车是小菜,骑车是时尚。下个月,你买辆山地车,买顶瓜皮帽,也穿上那个紧身服,撅着个屁股夹着个水瓶趴在车上出去,人家开车的就羡慕你了。说我们天天忙着拼命,她倒好,有这闲工夫!”
  海萍被苏淳描述的景象逗乐了,放下书,跑到浴室洗漱。
  海萍躺在床上还舍不得关灯,捧着书嘴里念念有词。旁边已经累迷糊的苏淳翻了好几个身之后,终于忍不住催了一句:“睡吧!别太拼命了,你这样睡得太少了。”
  海萍一边看书一边回答:“我明天第一次给那日本小孩上课,我得看点怎么跟孩子交流的英语,不然会很枯燥。小孩子比大人难教。”
  苏淳不说话,半晌终于冒出一句:“可你不关灯,我怎么睡啊?”
  海萍停了一下答:“那你睡吧,我出去看。”说完拉了灯跑到另一间房间。
  苏淳看海萍出去了,追一句:“等下要过来睡啊!我可不打算跟你事实分居。”海萍笑了,突然意识到什么,问:“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意图?”说完拿手试了试被子下头的苏淳。苏淳那里很平静,没什么跃跃欲试的样子。苏淳拿手拨开海萍:“什么呀什么呀!你看你,狭隘了不是?我心疼你,那边房间的被子薄,也冷。”海萍觉得心里很温暖,对着苏淳的头发亲了亲,说:“那我不去了,睡觉。”关灯。
  半夜里,海萍突然坐起来了。那厢苏淳睡得香喷喷。海萍推了推苏淳,苏淳睁眼问:“干吗?上班时间到了吗?”说完开灯看床头钟,“还早呢,才4点多,还有俩钟头可以睡。”说完又躺下关灯。海萍说:“苏淳,我做梦了。”
  “噩梦?睡吧睡吧!没事,都是假的,反梦反梦。”苏淳在海萍的肩膀上撸了两下表示安慰。
  “不是,梦里我讲一口英文。我真的在用英文跟你对话,我刚才在梦里跟你说‘Turn on the light! '很顺当,就像我的母语一样。还有其他好多哦!说得很流利,跟我们老板说的也是英文。”
  苏淳笑了,说:“走火入魔。”
  海萍又躺下。
  经理越来越叫人讨厌。就因为海萍说一三五晚上不加班,他现在把活儿都堆在二四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交代。而非常不幸的是,从这个礼拜起,海萍连二四六都不能加班了。海萍一看到经理走进办公室,头就开始大了,只好假装没见他。但你不招呼人家,藏电脑后头,不代表人家也忽略你。
  “郭海萍,这个要得很急,我也是刚拿到的,你争取明天一早交给我。”说完递来一份材料。
  海萍看了一眼,说:“哦!”说完就开始收拾包,准备走人了。经理奇怪地看着海萍说:“你现在不干还要等什么时候?”海萍一脸无辜地说:“下班时间到了啊!我今天要去买菜,我妹妹晚上来吃饭。”
  “那你明天怎么交给我?”
  “你不是明天早上要吗?到明天中午12点以前,那不都是早上?我反正完成了给你就行了。你要的究竟是结果,还是要看我加班的过程?”
  “我都要。我就在这等你,看你怎么做的,这样有问题我们也可以讨论讨论。你明天中午11点59分交给我,我有问题,到那时候哪有时间改?”
  “好好,我明天早晨10点交给你,让你有两个小时挑毛病的空。”
  “怎么是挑毛病呢,这是正常工作。”
  “经理,我真要走了,赶时间,你放心,我肯定能干完。说完,她拎包就走,不给经理在后头追着喊的时间。
  经理非常郁闷,对着海萍的背影发狠:“这30多的女人,是真不能要,每天不是烧饭就是带孩子,像这样的,就该在家做家庭妇女,省得耽误人家。”
  旁边几个人面面相觑,光传递眼神不说话。
  海萍一进Mark住的小区,就笑了,想自己现在每天都到这里来报道。日本人家在7楼,Mark家在16楼。海萍一进门,日本女人很客气,又点头哈腰一番,请海萍直接去了小孩的书房。日本人说英语很难听,不过因为不是母语,用词简单容易,海萍倒觉得比Mark说得容易懂。
  “我家正雄上二年级了,我让他在本地小学读书,因为我希望他学习说纯正的汉语。但他刚进学校不久,汉语说得不好,主要是很多字不会写,小学教得很难。老师教的时候都认为这些你在幼儿园和一年级都学过了,但我家正雄没学,所以考得很差。”说完就把正雄的作业本和考试卷一一摊开给海萍看。海萍一看就开始叹气了,第一个词就把她给弄晕倒,书上写着“热闹”两个字,正雄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这个“热闹”,该怎么跟他解释?再翻一页书,“难道”又跳出来了,海萍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这个“难道”,又怎么解释?
  小男孩手里捧着一大堆玩具走进房间。孩子的母亲一改温良的样子,换种不容反对的声音对儿子说:“去洗手,玩具不要拿进书房,马上老师要上课了!”完了又换了一张笑脸对海萍。
  海萍坐下来跟孩子聊天,她发现这孩子会说一点儿,基础比Mark当时强多了,但说着说着,日语英文一起往外蹦。海萍先检查一下他的学习水准,发现书上的字,他除了“你我他的妈是了”其他的一概乱讲,连回家的“回”和过马路的“过”都不认识。海萍开始跟他一点一点顺,逐字逐句讲解。
  其间,日本妈妈进来送了水果和点心让海萍吃。海萍往男孩那边推了推,男孩主动摇手说:“妈妈说上课的时候不许吃东西,吃东西一定要在餐桌边。”
  可海萍吃的时候,孩子就那么干瞪眼咽口水,明显是饿了的模样。其实海萍也饿了,那么好看的点心,非常诱人。海萍眼珠转转说:“咱们一起吃了吧,这样好肚子饱饱上课,你才会集中注意力啊!放心,我不告诉妈妈。”男孩犹豫了一下,抵不住诱惑,最终开始大吃起来。
  海萍下了课没回家,而是直奔办公室,把文件打开处理。她一面干活一面内心牢骚:“从没见过我这样加班的,人家都表现给老板看,我这是专门趁老板走了偷偷干。”等把活儿处理完了,一看表,完了,什么车都没了,今天晚上回不去了,打个电话给苏淳:“我今天晚上加班太迟了,回不去了,你别等我了。”
  “那怎么行?回来!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事都没人知道,而且办公室里又没被子没床的,你怎么睡?打车回。”
  海萍想,晕了晕了,打车回去至少得30块吧,不知道要不要加夜间费?今天晚上的课上了等于不赚啊!“算了,我还是不回了。”海萍说,“就凑合一夜。”
  “不行,一定要回。你明天难道不刷牙不洗脸就见同事?回吧回吧!又不是天天打车,我在家等你,你不回我不睡啊!”
  海萍没辙了,只好拎包出门打车,心里那个疼,这一下就丢了好几块瓷砖!
  周日,海萍对第一次来新家的海藻说:“你替我谢谢他。还有,这里一万块,你先还他。人家不收利息,我们也不能不自觉,反正我有了就还。”
  海藻把钱推回去说:“不急,你急什么,不有我在那当人质呢吗?”(26)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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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萍叹气:“海藻,人穷志短。我因为前一段时间被钱拖累得觉得世界都快塌了,所以根本没时间去关心你。我一直很想跟你谈谈这个宋什么,你如果仅仅是因为要帮我度过难关,我想,我尽快把钱还给他,你还是跟他断了吧……”
  海藻不等海萍把话说完,马上堵姐姐的嘴说:“不是因为你,我没那么高尚,各种各样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就慢慢成今天这样了。你别老往你身上扯,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是小孩子了。”
  正说着,苏淳进门,手里拿了一张纸,表情奇怪地看着俩人。海萍问:“怎么了?”
  “物业管理放楼下的单子,说每个月物业费2200,怎么办?”
  海藻海萍都呆住了。
  海萍下决心说:“正好,反正我们也是打算另找住处的,这个月我们交,下个月我们就搬了。”
  海藻忙阻拦:“那欢欢和爸妈呢?你不是让他们来过年?”海萍说:“我让他们别来了,来也住不了几天就走,浪费钱。”
  海藻犹豫了一下说:“姐,这钱,你先拿去交物业费,最少要住满两个月,你盼欢欢来都盼那么久了,欢欢一定要来。”
  宋思明胸口憋了满满的气。
  他在生海藻的气。回来以后,他就打算给海藻压力,不再给她去电话,等她主动来说想念。这一个礼拜过去了,海藻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连问候的意思都不存在。仔细想想,这一路和海藻交往下来,几乎一直是自己在付出,而海藻,并不为之所动。
“算了,不要为一个女人花这么多心思,不值得。到此为止。”宋思明暗暗想。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一个远方的老同学:“宋思明,你小子混得不错啊!找你要下面通报了!”
  “胡说啥呀!你这不是就找到我了?”
  “你的号码我还是问葫芦要的呢!跟你说个正事儿!20年同学会,今年过年,定在桐乡,到时候别不去啊!”
  “怎么跑那地呀?”
  “周中义包办的。那地方他搞了一个宾馆,有吃有喝有玩。因为是过年期间,你去别的地方,搞不好人家都门庭冷落车马稀。你去不去?”
  “我看情况。过年期间,能有多少同学往那奔啊!不都各自回家了吗?”
  “切,你土了吧!告诉你,一多半男的都去。这不正找个借口出来溜达溜达吗!多好的幌子啊!”
  “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说好,不许带家属不许带孩子,就叙叙旧。”电话那头意味深长地嘿嘿笑了。
  宋思明眼前迷雾拨开,马上回答说:“我争取。”
  “那我把你名字写上了啊!我们需要大批人马,这样好交代。”
  要不要给海藻打电话?要不要?宋思明的脑筋又回到这上面来。不想了,打了再说。
  海藻在办公室里正无聊。要过年了,业务基本都瘫在那里,谁都没心情做。要不要给宋思明去个电话?好几件事要跟他说。可他最近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万一自己跑过去主动,倒显得有些热贴。而且,这个人,她总拿不准他在想什么,有一点点怕。不像和小贝一起,小贝就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你不必在意他究竟在想什么,有什么地方会惹着他。对于自己没把握的人,最好不要主动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海藻下定决心。可&冷屁股&三个字一旦跃入脑海,自己就开始心神乱飞。
  手机响了,天哪!是思明!海藻的心一阵狂跳。这大约是第一次,海藻在期盼他的电话,而且是那么焦灼。
  “海藻,在忙什么?”对方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忙什么。”
  “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海藻也一如既往的无可无不可的声音。
  “去看过海萍了?”
  “是的,礼拜天去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急转直下,带着急促和恨道:“你个小东西!你不忙什么,没别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主动给我一个电话!你难道从来就没想到过我吗?”
  海藻的心一下就酥了。对嘛!这才是我想要的嘛!
  海藻的声音无限柔媚:“我不忙什么,没什么事情,大部分时间就在想你。我不能主动给你电话,因为我怕打扰你。我想你想得要命。”
  宋思明那头如被电击。他抬手看了看表,果断地说:“你打个车,到上次那个地方,我现在有两个小时。我马上就要见你。”
  海藻的“呀”字差点就蹦出来了,愉悦。“我不要见你。两个小时以后我又孤单了。我就愿意这样想你。你……是不是有点……?我好想你……在你的……哼哼……”海藻在办公室,虽然里头没几个人,她还是压低声音在电话的这一边哼着说,她能感受到身体的某个蓓蕾绽放。
  宋思明在那头气开始喘得有点重:“你赶紧给我出来,半个小时后,我要是见不到你,你死定了!我挂了。”说完迅速放下电话冲出门。
  宋思明和海藻两个人光光地躺在床上。一副完事后的疲倦与狼狈。
  宋思明在穿衣服,海藻躺着不想动说:“我累了,想睡觉。我不想上班了。我一高兴完了就瞌睡。”
  宋思明巨得意,回一句:“你那又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睡吧!”
  海藻真的躺下了,藏在被子里酝酿睡意。“哦!对了!我姐姐不住你那了。你上次借的那套房子,哪怕不收租金,她都住不起,你知道物业费多少?2200!”
  宋思明把外套披上说:“我既然说她能住,她就不必担心这些。钱有人交。你叫她安心住吧!”
  “还有,她想过年的时候把欢欢和爸妈接过去住几天,你觉得可以吗?”
  宋思明正准备出门,收住了脚步,回头问:“你父母要来?那你过年在这里?”海藻点头。
  “可以倒是可以。”宋思明迟疑地说。
  海藻内心一惊,觉得宋其实想说拒绝的话。
  “不过……过年里,有两三天,我想带你去一趟桐乡。这样,你还能出来吗?”
  海藻乐了,原来是想私奔。“我试试看。你赶紧走吧!回头迟到了。快去!”
  楼下是车发动的声音。
  离开了宋思明,这套郊外的别墅就显得特别空旷和寂寞。刚才海藻还想投在宋思明的怀里睡一觉,现在就完全醒了。你想睡,是因为你喜欢的人在身边。他一走,睡意全无。海藻也穿起衣裳,离开这里。
  海藻一出门,赶紧给车上的宋思明去电话。宋思明戴上耳机问:“什么事?”
  “你这个人呀,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抱怨,我给你打电话你又那么冷漠,没事不能打的话,那我不会有什么机会给你电话了。”
  宋思明笑了一下说:“有事快说,在开车呢!”
  “姐姐攒了1万块钱,要我还给你。”
  “她那么急着还干吗?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她说,快快把钱还掉,我就不必做你的人质了。”
  宋思明哼了一声说:“她以为她还了钱,不住房子,你就能跑得掉了?幼稚。”
  海藻调笑着说:“那你以为这点钱加一套暂时的房子,就拴得住我了?可笑。”
  宋思明笑笑,车进大院,他收了线。
  海藻对着滴滴的电话一撇嘴说:“哼,连个再见也没有。”
  海萍下午正在干活,经理走进来说:“郭海萍,周六上午过来开个会。”
  海萍呀了一声说:“都要过年了,还开什么会呀!你们难道都不用准备年货的吗?”
  经理说:“饭碗比年货重要多了。大老板从深圳过来,就那天早上有空,你还是来吧!早上9点。”
  海萍不做声,过一会说:“我儿子周六到,我要去车站接他。爸妈也一起来,老人带着孩子,没人接,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出事。”
  经理的火气终于爆发出来了:“郭海萍女士,你既然这么舍不得你的爱人,你的妹妹,你的儿子和你的父母,我倒有个建议,你不如不要出来工作,整天在家守着,他们随叫随到,我觉得做个家庭妇女比较适合你现在的状态!你占着这个位子又干不了这个活儿,门外那么多失业的人在等工作,你这不是浪费社会资源吗?”
  海萍也怒了,回嘴道:“经理大人,我怎么干不了这份活儿了?你吩咐的事情我不折不扣地完成,我不但干得了,还游刃有余。我现在拒绝的是加班。因为我能力足够,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工作8小时内解决,不需要侵占业余时间。我认为每天加班是低能的表现,当然有些人为表现自己,非要熬到老板走人才走,那是他个人的事情。可那也不能因此强行要求下属为他的业绩做垫背吧?我觉得白天不干活,到晚上点灯熬油磨洋工那才是浪费社会资源呢!”
  经理怒发冲冠:“郭海萍!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你要是不想干,完全可以辞职,没有人强迫你。我们公司就这制度,加班就是工作的一部分,你爱干就干,不干滚蛋!”
  周围的同事一边拉着经理,一边拉着海萍,开始做和事佬。
  海萍也不示弱:“你凭什么叫我滚蛋?我要走要留自己决定,与你有什么相干?我一没触犯公司条例,二没不胜任工作,叫我滚蛋你拿出个说法!我告诉你!这是在中国!社会主义国家!你宣扬30多岁妇女真不能要的论调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信不信我去妇联告你歧视妇女?一个月你就付我3500块,除了税、三金和社保,剩的不到2800,就凭这点钱,你还想买断我24小时了?你算盘倒挺如意的!”
  经理被众人轰着拉出门,还回头喊:“嫌钱少你可以找个钱多的啊!不用在我这里呆着!”
  门口老板出现了,很威严地冲办公室里看了看:“现在是上班时间,大家都各回各位。王经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大伙都赶紧各就各位,海萍还气呼呼的,眼眶都湿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经理躬着身很小声地跟老板汇报,“您看……”
  “她既然不愿意加班,那就不加。她不辞职是吧?你晾着她。给她换个位子,让她把桌子搬到走廊上去。从明天起,她不用干活了,就给她一张空桌子。她爱看报纸也好,爱打毛衣也好,你都不要管她。有事情也不必找她了。她爱呆多久呆多久。”
  王经理点头称是。
(27)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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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海萍一脸忧伤地回家,坐在沙发上不说话。苏淳回来的时候,海萍都没问一句。
  “怎么了?看你那张脸啊,如丧考妣。”
  海萍摇头叹气不说话。
  “出什么事了?说呀!”
  海萍继续摇头叹气,最后吐出一句:“我搞不好要辞职了。”
  苏淳根本不当回事,说:“你辞职那不是家常便饭吗?表现得那么难受干吗?”
  “唉!你不明白,主动辞职和被迫辞职那是两码事。我现在不能失去工作,每一分钱对我都很重要!我既有内债又有外债,怎么也不能丢工作啊!”
  苏淳问:“那为什么丢工作了呢?”
  “别提了,为加班。那个鸟人经理,三天两头盯我加班,我现在哪能随便加班呢?每天晚上都是课。”
  “那你不能怪人家经理啊!是你自己不愿意奉献,你两头都放不下,那怎么行呢?”
  “咦?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到底是哪头的啊?我不加班难道还是过错了?我加班他该感谢我才对,现在变成我欠他的了!”
  “可加班就是亚洲文化的一部分,你看哪个亚洲国家的人不加班?人那么多,机会那么少,你不努力马上就给挤掉了啊!”
  “苏淳,我在单位受了气!你作为男人,不但不安慰我,还要帮别人说话!我不加班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难道出去玩了?我难道出去花天酒地了?人家男人有本事的,谁让老婆出去工作受罪受气?你看这里住的女的,哪个不是在家带孩子做太太?怎么到了我,就得拼死拼活?你还向着人家说话!”海萍又开始拍桌子。
  苏淳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跑到海萍身边拍她的背安慰她说:“我不是说你。你对家的贡献是最大的!家里离了你,简直就过不下去了。我这是换个角度劝你,让你想开点。其实,不就一个破工作吗,干不干有什么了不起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快别气了,看!这是什么!”
  苏淳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海萍赌气不接,苏淳硬塞进她手里。海萍打开信封一看,又是厚厚一叠钱。“你……又帮人画图了啊?”
  苏淳笑笑说:“不费力钱就到手了,不过不是总有这种机会的。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这钱总够你好几个月的工资了吧?你就拿这钱当失业救济金好了。”
  海萍还是生气,把钱丢在茶几上说:“你的钱还是你的,你挣再多,也不能让我好过。”
  “奇怪,你刚才还说,人家男的怎么怎么有本事,让老婆在家当太太,我这奉献票子了,你还是生气?”
  “那我要是工作不丢,这笔钱不是多出来的?凭什么让我把到手的钱当救济?哼!”
  苏淳忍不住摇头笑了,说:“这个女人啊!真是没办法,进了她们手的钱,再想让她们掏出来,比登天还难。你要这样想,你现在每天晚上代课的钱,已经超过你现在挣的工资了。有这份工作和没这份工作,有什么区别啊?不上班你还清闲点。别气了别气了,赶紧休息吧!对了,你现在就辞职啊?这马上到年底了,你都干一年了,好歹要把年终奖拿到手吧?”
  “哼!我没那么傻,怎么都得熬到拿年终奖,想现在赶我走,没门!”
  第二天一大早,海萍去上班,发现走廊边厕所门口多了一张桌子。她没留意,继续往办公室门口走。等到了办公室门口才发现事有不对,每个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都表情尴尬,而自己以前的位子,竟赫然摆了个文件柜!桌子不见了!
  海萍勃然大怒,站门口就喊:“这谁干的?我还没辞职呢!不给我桌子是吧!”掉头就往经理办公室跑。
  经理坐着看文件,海萍冲进去就拍桌子:“我桌子呢!是你搬的是吧!对不起,我今天就在这办公了!”
经理不阴不阳地答一句:“你不是不喜欢上班吗?现在没你的公好办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喏,你桌子就在走廊上,厕所旁边。你爱看杂志也好,报纸也好,随便。但我先提醒你啊,你除了在桌子边上坐着,哪都不能去,要是3次点名不到,无故旷工,就自动除名了啊!这可是工作条例上写清楚的。”说完丢来一张纸,让海萍自己看。海萍把纸团作一团,丢向经理的脸说:“你不就想要我辞职吗?好!我辞!你把奖金给我拿来!这是我去年应得的!”
  经理阴阳怪气地笑了,说:“哦!奖金啊!真不巧,今年我们部门奖金还怪多的,听说比平均奖还高出好几分呢!不过,公司临时决定,我们的奖金过年前暂不发放,待统计,等到3月再说。不过呢,如果统计得慢,4月5月也没一定哦!你呀,就老实在厕所边上坐着吧!”
  海萍真想顺手拿起桌上景泰蓝的花瓶朝经理头上砸过去,胸口气得都有血腥的味道了。冷静,冷静。海萍告诉自己:“我儿子还小,我父母都老了,可千万不能为了这个杂碎蹲监狱。”海萍的手都快摸到花瓶了,想想又收回来,她拎着包转身走出了大楼。
  经理跟着探头看看,然后对对面办公室的人喊:“给她记着,旷工1次。”
  海萍哭着回家给苏淳打电话,电话里还口齿不清:“凭什么扣我的钱?想叫我主动走人,门都没有!他不给我钱,我明天起就坐在厕所门口。我把着门不让他上厕所,看谁狠!”
  苏淳皱着眉头小声说:“海萍,你想开点,不就为了那么点钱吗?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搞得心情那么糟糕?给就给,不给就算了。人不能为了那么点钱,自尊都不要了。”
  海萍边哭边喊:“他凭什么呀!自尊,自尊值几个钱?自尊能当饭吃吗?我不是因为那几个钱!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当时说好的,80%做工资发,20%做年终奖。他现在扣的,是我一年里20%的工资!我凭什么便宜他呀!”
  苏淳看旁边科长不时瞟过来的眼神说:“好了好了,你先冷静,等我晚上回家再跟你说。我现在要上班。你在家呆着,哪都别去,听见了吗?”
  海藻打电话来的时候,海萍还哭着呢!海藻一听电话里姐姐声音沙哑,没什么劲头,就觉得情况不对,赶紧打了个车就来到姐姐的家。
  海萍不想让海藻担心,坚持不说,总说没什么,没什么。海藻生气了说:“姐!你有话就明说,苏淳要是敢对你不好,我修理他!什么事情你干吗非得瞒着我呢?!你说!你要不说,我这就去找苏淳!”
海萍没办法,只好把事情说了出来,边说边擤鼻子,越想越难过。海藻听完了说:“算了吧,姐,何必给自己找不愉快呢?我看算了,辞就辞呗,不就几千块钱吗?我补给你。”
  “这不是钱的问题!他这是欺负人!故意叫我难堪!我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这个我就堵得吃不下饭!”
  海藻沉吟了片刻,说,你暂时别去了,免得到那就难受,要不,我替你想想办法?
  海藻坐在办公室里,也跟着生气。小贝的头像在MSN上又开始跳:“小猪猪啊!在干吗呢?”
  海藻噼里啪啦地打回几个字:“别理我,烦着呢!”后面无论小贝怎么再追问,她都懒得回答。
小贝只好追电话过来:“怎么了海藻,出什么事了?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
  “我姐给人欺负了。”海藻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小贝听。小贝听完后说:“那能怎么办?人家就铁了心不打算给你钱了,你又不可能为这点钱去告人家。我看你姐姐还是算了吧!何况我觉得你姐姐也不是一点错没有,现在每个公司都是要加班的。她不加班还对经理那么冲,人家不整她才奇怪呢!”
  “你怎么这样说话呀!你到底向着谁呀!”
  “我不向着谁,我只向着你。我是把道理说给你听嘛!你劝劝海萍,让她安心过年吧!别为这事让整个年都不痛快。”
  海藻气呼呼把电话挂了。
  宋思明的电话适时响起。
  “喂。”海藻的声音一听就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海藻?听你声音有点不高兴。”
  “我不想说话,你别来烦我。”
  “工作中有什么麻烦吗?”
  “我不想再讲了,讲也得不到同情,好像都是我的错。”
  “你说说看,也许我会同情你?”
  “不讲不讲,你有事没有?没事我挂了。”
  “晚上我想见你。”
  “我没心情,没时间,我要回去陪姐姐,你晚上自己亲镜子去吧!”
  宋思明乐了,说:“有话快说,我替你分析分析,我很讨厌亲镜子。”
  海藻把过程再叙说了一遍,那厢宋思明哈哈大笑说:“我当多大个事呢!你姐姐工作这么多年,怎么还气量这么小?让她拉倒吧!几千块而已。”
  海藻怒了,电话里喊:“你讨厌,不帮忙还说风凉话,我再也不理你了!”
  宋思明继续笑着说:“不是我不帮,这种事情,我没法帮,也不值得我出手嘛!你让你姐姐眼光放远一点,工作总会有的,何必吊一棵树上,再说了,这世界原本就不可能事事如意,要想开点。”
  “你你你!就是因为世界上像你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坏蛋太多了,所以才有那么多平民百姓受欺负!你还觉得理所当然,你就像那个皇帝,问人家老百姓,受灾了没米吃为什么不吃肉呢?”海藻真生气了。
  宋思明故意逗她:“我?我到皇帝可差远了,那依你这个正义感很强的替百姓伸冤的小姑娘的意见,这事该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得逞,怎么都得把钱给弄回来。”
宋思明坏笑着说:“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跟人家硬碰硬,是搞不赢的。可以来软抗,目的不就是把钱给弄回来吗?还是为出一口气?你叫你姐姐到地段医院去弄个肝病证明,或者随便什么病,心脏病,肾病,让医院开两个月的假。她也不必上班,钱,人家单位也不敢不给。等混两三个月后,谁吃亏就说不定了。你让你姐拿出长期泡病的架势,若过一段时间再拿个工伤证明巨额医药费去报销,人家会主动请她走人的。哈哈!我现在真是给你这小丫头搞得没办法。为了讨你高兴,我居然跟你一起玩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
  海藻一听,立刻神情愉悦,接话说:“那你去替我找医生。我要这两天就拿到病假条。”
  宋思明愣了:“我?又是我?我不干。你自己去想办法。我都替你想出点子了,你不会要我把水端到你面前吧?我这个身份干这种事情,太丢人了。”
  “你去!你去呀!我不认识人!你快快去!我晚上好好犒劳你!姆嘛!”海藻甜甜地在电话里飞吻一个。
  “我真不能去。我很忙。这样,我给你个号码,你去找这个人。你说是我让你找他的,他会替你办妥。”宋思明开始翻自己的号码本,“不过,说真话,海藻,我还是觉得,让你姐算了吧,为这点小事麻烦人家,何必呢?”
  “住嘴!快找!”海藻娇嗔地呵斥。
  两天后,海萍就拿到一堆看不懂的医疗报告再加上4个月的长假单了。
  海萍得意洋洋地举着病假条对经理说:“休息4个月哦!估计三月是肯定不能上班了,四月五月也说不定,要是不好呢,病到年底也是有可能的。你们大家要是发奖金的时候,别忘记我哦!我现在回去休息了,拜拜。”
  经理拿着海萍的病假单和一大堆病理报告找总经理。
  “您看……这怎么办?她刚才临走还说,工伤,久坐坐出的毛病,月底来报医药费,说估计得好几万。”
  总经理皱着眉头不吭声。
  “我觉得她这肯定是假的!今天过来的时候神气得很,活蹦乱跳!要不要让她到我们指定的医院去查一下?”
  总经理指着报告单说:“还查什么查?这是华山医院的!这是瑞金医院的!这是卢湾地段医院的。她三天就搞来这么多报告,你打算送她到浙江去查?这个郭海萍,什么背景?”
  “不知道啊!没听说什么背景。那您看……”
  “她今年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她一签两年的,要到明年四月才到期。”
  “合同怎么规定的?”
  “提前终止合同要赔1个月工资,但工作表现不好除外,我们能不能以工作表现不好辞退她?”
  “这样,你给她多发1个月工资,奖金全给她,让她走人。”
  海藻晚上趴在宋思明的腿上抬头笑说:“你介绍的那个医生,好热情哦!还帮我找了另几家的医院,说多找几家,直接打倒他们。我谢谢他,他还说我见外了。宝贝,你很有人缘啊!”
  宋思明眉毛挑一挑,说:“你只谢他?不谢我?”
  海藻一翻身,一撇嘴说:“我当然要谢人家,你有什么好谢的,我人都是你的了。”
  “嗯?你现在觉得理所当然啊!这样可不好,大家应该礼尚往来。”
  “那你说,怎么往?你想我怎么谢?”
  宋思明用眼神示意海藻。
  海藻叹口气,开始松宋思明的裤子。“人情债我肉偿。”海藻无可奈何地说。
  “你要这样说,我不要了。”宋拦住海藻的手。
  海藻莞尔一笑说:“我心甘情愿的,巴不得多欠你几次,好了吧?快松手。”宋思明又笑了。把腿上的海藻抱到身边,压在头下晃晃,然后耳语道:“我要你……”
  海藻一皱鼻子,说:“你怎么老想那样啊!不行,我有洁癖,我不适应,会恶心的。”
  宋思明很喜欢看这个小姑娘一点一点走进自己的包围圈,慢慢地,掉进沼泽里。
  宋思明在穿衣服,海藻站在床上抱着他的腰捣乱,宋思明笑着推她。海藻站起来,在他头顶一阵乱拨弄,头发给拨成一窝稻草。宋思明亲昵地呵斥她:“别捣乱别捣乱,快穿衣服,回头感冒。”
  两人步出小爱巢,宋思明把海藻送到她的住所楼下,熄了火,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塞给海藻说:“这个你留着,万一有需要花钱的时候,不必担心。”
  海藻不接:“都跟你说了我不需要了,你怎么还这样啊?我如果是为了你的钱,不如直接去找大款了。你讨厌。”
  宋思明不由分说把卡塞进海藻的手里,握着她的手说:“我知道这样很俗气,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表现,就是让她过得好。我不能给你别的什么,只能这样了,请你不要拒绝。”海藻攥着卡说:“你如果希望在我这里放个安心,那好吧,但我要明确告诉你,我不需要。我从未想过问你要什么,所以你不必自责。”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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