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的人吃斋念佛,且是佛口蛇心的意思呢

[转载]每日一故事305:真修与假修
真修与假修
选编:樟青
丁福保居士少年时,读书于古里村,邻居有位八十岁的老翁,家境富足温饱,平素吃斋茹素,每天夜半时分就起来诵念佛号,一直到天亮才停止,寒暑从来无有间断。
有一天,丁居士前去探望老翁,看他正在烈日下结鱼网,便问:“老人家您何必这么辛苦呢?”
“我儿捕鱼,孙子们也捕鱼,每每鱼网缺了,就来找我要,不忙着作活,实在不够应付他们啊!”老翁说。
“那每天半夜敲木鱼、诵念佛号的人,不是您老人家吗?您既好善,怎又结鱼网呢?这罪业不小啊!”
“唉!正是因为要结网,所以我每天赶早起来诵念佛号千声,以五百消罪业,五百种福田啊!”
丁福保居士说:这就是佛口蛇心啊!
【读后感】吃斋念佛非真修,佛口蛇心世间有。但尽凡情三业净,万般放下大成就。——三业清净方真修;否则,即使三藏十二部都读遍了,还是假修。学佛,不修身、口、意三业,修百年也不会成功。
【博友留评】1、佛口蛇心,原来如此。乔木稍懂。(亲亲乔木)
2、吃斋念佛非真修,佛口蛇心世间有。但尽凡情三业净,万般放下大成就。——三业清净方真修;否则,即为“佛口蛇心”!继续顶上有关快乐的故事,祝朋友们永远快乐!(樟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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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本文故事选自净心居士博客,作者:鞭鼓生;选入时,略有删改。
——初稿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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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夏王朝,五月下旬。  晌午的天空一片暗沉。  顾清婉挺着大肚子站在大门口翘首眺望,秀气的眉微微蹙起,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里满是担忧。  昨儿县里赶集,村子里有人说见到了相公,见他骑着高头白马,一身大红状元袍,头戴宫花威风凛凛的样子。前有点头哈腰相迎的县官,后有威武侍卫护送。  一个人说或许她还会带有几分怀疑,但平时见她如见到瘟疫一样避之不及的人,昨儿赶集回来主动来与她攀谈道贺。  傍晚时分,县衙又来了官差,说相公会在县衙与县官老爷谈公事,今儿方才归家,她才相信这是真的,她的相公中了状元。  相公离家时他们的孩子才怀上一月,如今相公状元归来,孩子临盆在即,真是双喜临门。  顾清婉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半是欢喜,半是担忧,担心相公走到半路会淋了雨,想着要不要带上蓑衣去接他,念头未落,肚子突然传来阵痛。  她扒在门边,面色苍白,阵痛越来越厉害,双手紧紧抓着门板,指节发白,下体一股温热的液体彪出,她明白这是要生了。  忍着疼痛弓着身一步一步缓缓朝屋子里走,费了很大力气才走到门口,痛得她已经汗如雨下,鬓角的发丝贴在脸颊上。  肚子传来的疼痛令她眼神时而涣散时而清明,这才刚开始,便如此疼痛,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熬过这生产之痛。  使尽浑身力气才把有些沉的木门推开,前脚跨过门槛,因为肚子突然加强的疼痛使然,令她后脚没有力气抬起被绊倒,整个身子不听使唤地朝前方扑去。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摔到肚子,没有注意不宽敞的屋子中央摆放的断腿木桌,“嘭”木桌被撞翻,木桌上的李子也跟着洒落一地,这是相公昨儿让官差一并带来的,她吃了几颗,剩下的准备等着相公回来吃,现在都被自己不小心弄洒了,相公回来会不会骂,相公没有进京考状元前,稍微有点不顺便会对她非打即骂,长期以来的打骂,令她心生恐惧。  撞翻断腿木桌,整个人双手落地撑着整个沉重的身子。  顾不得手掌和肚子传来的疼痛,赶忙爬着去捡洒落一地的李子。  只不过肚子太痛,才捡起身旁的两颗,她整个人痛得倒在地上,按着肚子翻动,坚强如她,也被疼痛折磨得忍不住叫出声:“啊~”  “轰~”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将昏暗的屋子里映射得恍若明灯照耀,一闪即逝,闪电过后,是震破苍穹的雷鸣。这么一小会功夫,外面天色更加暗沉,树木随着呼啸的大风吹得东倒西歪,如同恶魔一般张牙舞爪,雷鸣声和着顾清婉的叫声混合一起,给人一种凄厉之感。  “啊~”又是一声惨烈的叫声,皮肉撕裂的疼痛自腿间传来,顾清婉浑身汗如雨下,衣裤早已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她忍着疼痛,缓缓地爬向床,痛得涣散目光看向床头的绣蓝里。  绣蓝里放着一只绣了一半老虎头的婴孩小鞋,针线,还一把锋利的剪刀。  爬到床前,她努力撑着身子,伸出颤抖的手摸向剪刀,当拿到剪刀时她神情微微松了一些,旋即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坐在冰凉的地上,依靠在床前。
  颤抖着手撩开微长的衣摆,看向打了活结的裤带,轻轻一拉,腰带解开。  感觉到下.体越来越痛,她越发焦急,忍着痛握紧剪刀对准裤腰,“咔嚓咔嚓”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裤子被剪刀剪破直裤.裆,露出里面被血水浸染成红色的亵裤。  腿.间再次撕裂的感觉传来,偏头一口咬紧床单,嘴里发出“呜呜”声,似野兽夜啼哀鸣。额头和脸颊上全是汗水,想到即将出世的宝宝,好似所有的疼痛都没那么痛,提着一口气剪破亵裤,腿间一凉,一阵冒着热气的血腥味弥漫开,袭到鼻尖。  这简单的动作,却感觉已经用尽她浑身力气,肚子和下.体传来的疼痛令她再次大叫一声“啊~”,外面电闪雷鸣,雷雨交加,掩盖住她凄冽的叫声。  一滴汗水滴进眼里,眼睛被咸咸的汗水眯了眼,正想擦拭眼睛,门口陡然一暗,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顾清婉侧目,看清来人,满脸的痛苦和委屈尽数化作满腔柔情:“相公。”  陆仁身着滴水的蓑衣,蓑帽已经被他解下捏在手中,俊秀的眉宇,此刻却带有些许戾气,打量完屋子里的情况,他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  “扫把星就是扫把星,连个稳婆都找不来。”  “相公,你?”  顾清婉无法相信相公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前就算打骂也不会说她是扫把星,村子里的人喊她扫把星,相公还去与人拼命,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自己只是生产时太痛,出现了幻听。  “不过,没有稳婆来更好。”陆仁好似没有瞧见顾清婉脸上的不可置信,将蓑帽扔在一旁,缓缓去解蓑衣。  “啊”顾清婉腿间再次传来撕裂皮肉的疼痛,此刻神思恍惚,一个没忍住叫了出声,赶忙抓起垂吊在床侧的床帐咬在嘴里,怕相公不悦。  陆仁对这叫声毫无感觉,解下蓑衣,一步一步地走朝顾清婉走去,她以为他是来抱她上床,忽略了他眼底的狠色,努力撑起身子,想让他抱她时轻松一些,怎知,他。  顾清婉傻眼了,她看到相公刚才的笑容,如同街上那些坏蛋做坏事前不怀好意的笑,她仍旧不相信,以为只是幻觉。  陆仁拿起剪刀,也不嫌弃上面的血迹,他蹲在顾清婉前面看着她,兴许是因为生产的关系,她的脸色极其苍白,秀气的眉心紧皱,散乱的青丝贴在脸颊和汗水淋漓的脖颈上,衣裳上有不少的灰尘,不用想也知道,她定是疼得在地上打滚,外裤和亵裤都被她用剪刀剪破,露出曾经令他日夜销魂的神秘幽地。  只不过,如今,看起来恶心得他想吐。  “相公。”顾清婉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不明白相公为何这样盯着她看,她被看得背脊发凉,但直觉令她想要朝后退。  只是身后是土磊出来的土床,后面实实的墙面,退无可退。  “昨天的李子好吃吗?”陆仁冷冷地看着顾清婉的小动作,也不阻止她,嘴角勾起一抹阴森森的笑容问道。  顾清婉不明白相公为何有此一问,她只觉得今天的相公好陌生,以前他虽然对她非打即骂,却从来不会露出这些表情,她好怕。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吃了,如若不然,你现在恐怕已经生下孩子。”  “轰~”又是一道闪电雷鸣划破长空,外面雨势越来越大,闪电照得陆仁此刻的样子如同恶魔,顾清婉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如遭雷击,脑中似有什么东西断裂一般,她呆呆地看向他:“李子你动了手脚对不对?”  “和你成亲三载,第一次见你这么聪明。”陆仁轻笑一声,说不出的嘲讽。  这是承认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就是说他今天不是来接她,是在置她于死地?她一头雾水,要知道,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亲骨肉,可他竟然在李子上动了手脚,准备让她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陆仁看着顾清婉变幻莫测的表情,冷哼一声:“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当初就不会娶你这个扫把星,你天煞孤星的命,不是我命硬,就会和你爹娘和幼弟一样被你克死。”  “不……不是……我不是扫把星,不是天煞孤星,爹娘和言哥儿不是被我克死的,不是,不是……”被陆仁撕开内心的最痛,顾清婉痛得撕心裂肺地哀嚎,泪眼朦胧地看着面目可憎的陆仁:“如果我是扫把星,你怎么可能考得上状元?我不是,不是扫把星。”  “和你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我此刻和你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反胃,你今天的结局只有一样,那就是……死”陆仁扭曲的面孔在闪电的映射下变得格外阴森恐怖,如同地狱勾魂的恶鬼,嘴里说着无情的话,手上举起散发着寒意的剪刀朝着顾清婉的肚子扎去。  “不……”  电闪雷鸣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外面倾盆大雨连成珠,好似老天都能感受到人间有一场悲剧在上演,在替这可怜的人恸哭。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顾清婉躺在血泊中,怔怔地看着陆仁挥动着闪着冷光的剪刀,一点一点地破开她的肚皮,开膛破肚的伤口,不及刺骨锥心刺骨的心痛,她听到心弦断裂的声响。  顾清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听着自己孩子嘹亮的啼哭,那是世间最美的声音。  随着鲜血慢慢流失,她的生命慢慢枯萎,她艰难的动了动嘴皮子,发出细若蚊吟的声音:“为什么?”  临死前,她只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什么能令他如此灭绝人性。  “杀了你,毁掉这个孽种,我才能成为人上人。”狰狞扭曲的面孔,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居高临下,一手提着刚刚从肚子里剖出来血淋淋的婴儿,一手拿着滴血的剪刀,如同恶魔。  她努力睁开涣散的双眼,想要看孩子一眼,便听到他恶魔般的声音响起:“你们母子一起死去吧!”  她想要开口求饶,替她刚出生的孩儿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但她动了动嘴皮子,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临死前眼睁睁看着他举起孩子,用力地砸向坚硬的墙。  好你个陆仁,你等着,我顾清婉死后定化成那万年不遇的厉鬼,永生永世缠着你,为了我死去的孩儿讨回公道!  既然这辈子不得善终,我顾清婉若有来生,定要将那些负我之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也在此发誓,再也不嫁读书人。
  “小婉,小婉。”  迷迷糊糊间,顾清婉感觉到一道熟悉且温柔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小婉,丫头,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声音仍在继续,语气里带有几分担忧。  这道久违熟悉的声音充满着温暖,暖了顾清婉的心,她从迷惘中睁开双眼,从朦朦胧胧到清晰,只用了须臾。  当看到坐在床前的妇人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她以为是死后看到生前最留恋的人,伸出手去抚摸妇人的脸,嘴里轻喊道:“娘。”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音,浓浓的悲伤,浓浓的思念,浓浓的悔恨……  “小婉,娘在这儿。”似是感受到顾清婉的情绪波动,妇人伸手将顾清婉抱进怀里,拍背安抚:“是不是做噩梦了?”  顾清婉依靠在妇人肩膀恸哭,听得妇人声音,这才扯起盖在身上的单子一角擦了一把眼泪,窗户破损的油纸缝隙里,射进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有些刺眼,但是好温暖。  屋子里有浅浅轻轻的沙沙声,如同下雨一般,她侧目望去,蚕架上搁着一层一簸箕,有六层,声音是从簸箕里面发出来的,其中有两个簸箕口被老鼠咬了豁口。  还有墙角的老鼠洞堵上不久,还能见到湿湿的土灰。墙壁上糊的几张年画已经褪色,这种种都在告诉她,她看到的一切是她十四岁时的生活环境,她有些茫然,有些不敢相信她重生了。  难道是老天爷见她死得太惨,老天爷开了眼,让她回来报仇雪恨来了。  顾清婉的样子有些呆呆的,眼神里写满迷茫,震惊,不解各种复杂情绪,这样的她令妇人有些担忧,伸手轻抓住她纤细的胳膊轻轻摇晃:“小婉,你这是怎么了?别让娘担心好吗?”  妇人手心的温暖传递到她皮肤,再渗透肌肤里,传递到每一根神经,她身子忍不住一颤,一把扑进妇人怀中,抱着妇人哭了起来:“娘,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我好怕。”她确信自己重生了,娘身体的味道还是如往昔那般熟悉,那般令她安心。  “别怕,别怕,只是噩梦,噩梦都是反的。”顾母拍着女儿的背温声安抚,语气里说不尽的温柔,道不尽的宠溺。  “娘,你们好坏,我梦到爹娘和言哥儿都不理我了,我一个人没饭吃,没人疼,还被人欺负。”顾清婉趴在顾母怀中哭得伤心不已,嘴里数着哭着,为了不吓到她娘,她不得不说谎。  “爹娘和言哥儿永远都不会丢下你,梦是反的,别怕,别哭。”自家女儿一直都很黏自己,顾母清楚,做这样的梦定是吓坏了,想着是不是待会看看老母鸡下蛋了没有,给女儿煮个蛋吃,压压惊。  “娘,爹呢?言哥儿呢?”她醒来这么一会,都没见到他爹顾恺之,幼弟顾清言。  “今天你贵叔风湿病又犯了,你爹在东房给针灸呢,言哥儿昨天和你一起去采药,从陡坡上摔下坎子,这会还没醒呢。”说到儿子,顾母眉间全是担忧。  原来她重生到了及笄前三个月,她记得前世言哥儿摔下陡坡,回家后昏迷了好几天,从此再也没有醒来,爹娘伤心得一夜之间白发苍苍。  
  没过多久,爹爹医死了人,被抓去县衙,受不住刑死在牢里,娘听说以后,一路哭着去县衙接回爹,将爹下葬没过几天,娘便上吊自杀,就死在堂屋门口。  想到前世的不幸,顾清婉的心再次滴血痛彻肺腑,难道前世的不幸还要再次上演,她不要,坚决不要前世的不幸再次降临,她再也不要背负着克星和扫把星名字过日子,这一世,说什么,她都要爹娘和幼弟平平安安,不会再让一切不幸降临。  就算是命运,她也势要与命运争一争,谁也不能阻挡她一家平安活下去的心愿,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心里暗自起誓,顾清婉已经下了床,靸上布鞋朝着言哥儿住的西北房奔去,只是膝盖上有伤,痛得她发出“嘶嘶”声,却没有停下来,一瘸一拐的走着。  “你昨儿也摔了跟头,身上还有伤,你这是要去哪儿?”顾母见女儿火急火燎的样子,没有姑娘家家从容淡雅,怪责之余又有些心疼。  顾清婉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看看言哥儿。”  西北房里阳光充裕,将屋子里照射得极其明亮,窗户开着的关系,空气清新怡人,弥漫着窗台上放置的海棠花香味。  顾清婉穿过外间,依着前世的记忆径直走进里间,木床上,言哥儿安静的躺在哪儿,眼睛睁得圆圆的,看起来有些茫然。  “言哥儿你醒了?”顾清婉走到床前,看着醒来的言哥儿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家里人的命运也会改写?她可是记得前世言哥儿回来躺了几天以后就去了。  “你是谁?”顾清言淡漠疏离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嘶哑。  “你……你等等,我去叫爹娘。”顾清婉虽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第一反应便是叫爹娘来,她一瘸一拐走到里间门口,放开嗓子便喊:“爹,娘,言哥儿醒了。”  喊完听到顾母应声,她才折回床前,赶忙端起一旁桌上的凉白开,坐到床头去扶言哥儿起来喝水。  顾清言顺从地喝下水,这才看向眼前陌生且亲切的少女,他从她眼底看到了温柔,关心,还有歉意。温柔,关心,他都懂,歉意从何而来?  “言哥儿,对不起,昨天姐姐不该让你背那么多东西。”顾清婉已经回忆起一切,她和言哥儿一起去采药,还采了不少的野菜,又采了一些桑叶,东西太多,言哥儿也就分担得多,前些天下了雨,山高路滑,又是斜坡路,言哥儿脚底打滑,从陡坡上摔下坎子。  顾清言摇头,正准备说话没事,外间顾母带着喜意的声音响起:“言哥儿,你醒了?”人未至声先到。  “娘,言哥儿不但醒了,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顾清婉温柔的笑着,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幼弟,心里从所未有的感到阵阵幸福和满足,难道,这一世,老天爷不愿意让再她尝受亲人阴阳相隔,给她的补偿?同时还有几分担心,担心这一切只是一个梦,等她一觉醒来,她在地狱深渊。  “是吗?我看看。”顾母一身蓝色衣裤,围着围腰布,门口人影晃动,人已经走进里间,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饰不住,这下好了,儿子女儿都平安无事,等会去拜拜菩萨,谢谢菩萨保佑。
  “娘要是不信,我再给言哥儿把把脉。”顾清婉说着,轻轻拉过顾清言的左手,真替他把起脉搏,样子极其认真。  顾母看着女儿真有那么一回事的样子,脸上笑开了花,自家女儿什么德行,医术怎么样她哪里会不清楚,当家的医术虽然了得,但女儿却没有继承到十分之一。  “就你那点把势还给言哥儿把脉,别丢人现眼的。”屋子里一暗,顾恺之绷着脸走了进来。  “脉象平和,心脏跳动有力,肺腑呼吸均匀,应该没什么大碍。”顾清婉号完脉,说罢,偷偷的瞟了一眼顾恺之,哪里会看不出自家爹的脸是故意绷着的,爹的眉眼里笑意不言而喻。  “你这丫头,半桶水也敢关公面前耍大刀,快起来,让你爹给言哥儿看看。”顾母说着,去拉女儿,说是拉,实则是扶,她知道自己女儿的伤可是比儿子的重得多。  顾清婉总不能告诉顾母,因为上辈子的原因,自从家里人相继出事,她被冠上灾星和扫把星的名字,村里人个个避她如避蛇蝎,没人和她来往,她整日一个人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专心研究过号脉和针灸,还有她爹留下的医书,想到此,内心一痛一悔,她为何没有好好研究一下毒药,如若不然也不会被陆仁害得那么惨,她的孩儿也不会惨死。  内心的痛苦令她眉宇间带着些许惆怅,顾母担心她身上的伤,担心地问道:“可是伤口疼呢?”  她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事,站在顾母面前,身子大半靠在顾母身上,她两腿膝盖都受了伤,站立时有些疼,顾母感觉得到,伸出手扶住她身子。  顾恺之为顾清言号完脉,心里微微震惊,小丫头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真能号出问题?看向女儿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言哥儿身体怎么样?”顾母见当家的看着女儿不语,表情凝重,以为儿子身体原因,忍不住开口问道。  “无碍,修养几天就好。”顾恺之其实想和顾清婉说一样的话,但怕小丫头尾巴翘上天,只得转了口。  得到顾恺之确认,顾母放下心来,脸上绽开一抹暖人沁脾的慈祥笑容,双手合十在胸前方拜拜道:“感谢菩萨保佑。”说着,看向顾恺之:“你去项家割点肉回来,晚上我拜拜菩萨。”  “行。”顾恺之笑着起身,扯了扯发皱的衣角才朝外走,临到门口,他转身看向顾清婉:“死丫头,自己身上还有伤,还不回去好好躺着。”  “知道了,爹。”顾清婉乖巧地应道,随后对顾清言说道:“言哥儿,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和娘做好吃的给你吃。”  顾清言淡淡地点了点头。  “月娘,在不在家?”这时,院子里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  顾清婉看向顾母:“娘,听声音好像是兰婶儿。”虽然隔着前世今生,顾清婉再次听到这声音,还是能听出是谁。  街坊邻里的,顾母自然听得出是谁的声音,随后弯身将顾清言扶躺好:“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娘给你煮鸡蛋吃。”语气里尽是温柔和宠溺疼惜之意。  顾清言木木地点了点头,顾母为他掖好被子,才笑着看向顾清婉,让她也回房休息,随后跟在顾恺之身后一起出了房间,院子里传来几人的寒暄声。
  顾清婉听着院子里的说笑声,微微凝起了眉头,上辈子,家人相继出事,只有自己一人,村里几乎所有的人对她都转了态度,世态炎凉的心态她都懂,但,和娘交好的兰婶儿亦是如此,她有些想不明白,人情就这么薄弱。  三人间的互动,醒来后只说了一句话的顾清言看在眼里,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家人的温暖和关爱,如此温馨的一家,令他在短短一会,完全接受了现在的身份。  他躺在床上,侧目望向靠在墙上的顾清婉,见她眉宇间有着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沧桑悲凉感,清澈的眼底出现一抹探究,难道这个姐姐也是和他一样?  感觉到顾清言的目光,顾清婉收回心神,朝他温柔的笑了笑:“好好休息,煮好鸡蛋,我给你送来。”说着,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去。  言哥儿醒了,是不是就会打破命运的桎梏,事情会不会朝着前世那般发展,顾清婉不敢确定,但暂时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防止爹爹医死人的事情出现,她记得离事发还有三天,在这三天里她一定要小心防备,凡是可疑的人物一定要阻止爹为他开药。  院子里,顾恺之已经出门买肉去了,没了身影,兰婶儿抬了条板凳坐在干坎上和顾母闲聊着,看到一瘸一拐从西北房出来的顾清婉,眉心微蹙:“小婉伤得这么重怎么不好好躺着呢?”  “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都猴得很,哪里是安安静静能坐得住的人。”顾母说着这话,嗔了顾清婉一眼,嘴角却带着的笑意。  “兰婶儿今天怎么得空过来?”顾清婉笑着说道,一瘸一拐走到她旁边坐下,感受到阳光铺洒在身上的暖意,能活过来真好。  三月的季节是春种最忙的时期,又是小麦,又是玉米,又要锄地,还得喂春蚕,家家户户都忙,很少有逛门子的人。  “听说夏家米铺明儿发粮食,这不来叫你娘一起去领么。”兰婶儿一副有好处忘不了你们的样子。  “夏家米铺,这不是正月尾才开的那家吗?”顾清婉对这家米铺印象比较深刻,她爹是孤儿,带着她娘行医走到这村子,觉得这儿山清水秀,山上野生药材也多,便在这儿安了家。她爹虽然会医术,但都是街坊邻里的,要的也不多,有时候还免费,家里这些年下来一直过得紧巴巴的,没有银子置办田地,一直靠买米粮度日,有时,还靠街坊邻里接济。  这夏家铺子开张以后,价钱都比别家的便宜,顾清婉当然光顾这家。  “可不就是这家。”兰婶儿说完,左顾右盼神秘兮兮的凑近顾母,低声说道:“月娘你可听说过这夏家米铺的东家是什么样子的人?”  顾母摇头:“这还真没听说过,你知道?”  顾清婉也来了兴致,竖起耳朵细听,她也想知道这个乐善好施的夏家铺子东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兰婶儿点了点头,旋即将听来的一股脑儿的说出来:“听说这夏家东家是一个二十几的男子,生得眉清目秀,仪表不凡,只是有些可惜。”说到此,兰婶儿摇头叹息一声。  顾母好奇地挑眉问道:“怎么?”  
  顾清婉也很好奇,看兰婶儿的样子,这夏家米铺的东家身体恐怕有什么问题吧。  果然。  “这东家是个残疾,村子里有好些人见过他,听说他坐在轮椅里,双腿用一张薄毯盖住,连上台阶都要人抬上抬下。”兰婶儿说着摇头直叹气:“你说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落下残疾呢?”  顾母也跟着叹了口气:“可不是。”她和小婉一起去买过米粮,价钱便宜不说,那掌柜的还多送了两捧,一捧都够他们一家子一顿饭的呢,都说好心有好报,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残疾,单纯善良的顾母想不通,菩萨怎么不保佑好人平安。  只有顾清婉听完后沉默不语,现在的她再也不相信好人有好报这句话,上辈子她一家没有做过亏心事,却没有好下场,幼弟死,爹爹惨死牢房,娘上吊,她被人剖腹剜子,连同她孩儿也跟着一起惨死。  “这谁家瘟鸡不好好关着,放出来害人,天收死绝的。”一道尖细的叫骂声在院墙外响起:“死瘟鸡给老娘滚……哦嘘。”随着这骂声,伴随着传来鸡惨叫的声音和扑腾翅膀的声音。  骂声打断了顾清婉的惆怅思绪,回过神来顾母和兰婶儿已经朝院外走去,她也赶忙跟了出去,骂人的声音她知道,是隔壁罗雪容,按辈分顾清婉要唤她奶奶,可这个人总是没事找事,隔三差五的骂一通,经常指桑骂槐,好像对她家很有意见一般。  顾母又是一个实在人,总说自家是外来的人,在村子里能让一让便过去了,从不与人争执,可这罗雪容,好像就看准了这一点,经常出来发一台疯。前世,落井下石最厉害的就属此人一家。  “容婶儿,真是对不住,我这就把老母鸡关起来。”顾清婉一瘸一拐走出院门,便听到顾母赔礼道歉的声音传来,她忍着痛,三步并作一步走,转过房角便看到顾母和兰婶儿站在篱笆外的路上,对着里面的罗雪容点头哈腰道歉。  “娘。”顾清婉轻轻喊了一声,顾母转头看向女儿,深怕女儿跟着受委屈,赶忙开口说道:“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顾清婉恍若未闻,走过去站在篱笆外,打量起周围的情况,篱笆是细细的竹竿编排而成,每根竹竿间隔的距离最大的只能穿过一根小手指,而竹竿的高度约莫两米多高,他们家的老母鸡那样的体型,根本无法飞进篱笆院里吃她家的菜。  “刚是谁发狗儿疯咯?”  顾清婉明知故问,意思是对方像疯狗一样乱咬人,罗雪容听明白后脸色阴沉,一双三角眼如毒蛇一般看向顾清婉,顾母和兰婶儿一样能听明白。  顾母连忙呵斥:“姑娘家家的,不知道情况,少说话。”  “娘,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谁都想来欺负你,你想想看,她家的篱笆那么高,我们家的老母鸡怎么可能飞的过去,更别说吃她家的菜了,娘你以后别随便给人道歉,那样她们会认为你怕她呢,是人是鬼的都想来欺负你。”顾清婉在经历了前世的种种凄惨下场后,自醒来就她就换了芯子硬了心肠,还哪里能容得下别人欺辱谩骂她娘。
  此话一出,罗雪容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在村子里出了名的难缠鬼,立即开口:“鸡在我家院子边打转,我就吆几声鸡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有题名道姓的骂谁吗?更谈不上欺负谁吧!”最后一句话,音调百转,阴阳怪气。  “容婶儿,小婉年龄小不懂事说话不好听,她没有怪心,你别和她见怪。”顾母嗔了顾清婉一眼道。  顾清婉听到罗雪容蛮横不讲理的话本就火了,再看到她娘道歉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冷哼一声:“整日吃斋念佛,做事说话都没有一点佛心的样子,这样欺神骗神的行为,就不怕以后去了阴曹地府蹲血河,割舌头,下油锅……”  “小婉,你还不闭嘴。”顾母听不下去,呵斥道,女儿说的这些话过了。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顾清婉说的话对于一些吃斋念佛的人来说,确是有些重,女人生孩子血气重,死后都要蹲血河中受苦,若是儿女孝顺的,可请掌坛法师诵经超度,减少蹲血河的日子。  佛语有讲,吃斋念佛之人,死后可免去这一切苦,所以,好些妇女都实行起吃斋念佛,稍微年轻一些的吃的二六九三个月,等到年龄稍微大一些,就可以转成长斋。  但是,有的人打着吃斋念佛的口号,却不干好事,比如罗雪容这样的人。顾清婉才抓住这一点,猛踩罗雪容的尾巴。  此时的罗雪容脸色阴沉得难看之极,她气得拍着胸脯,一副快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指着篱笆墙外的顾清婉:“嘴巴这么缺德,小心没人要。”  对于顾清婉,嫁不嫁人无所谓,上辈子的遭遇令她再也不想嫁人,这一辈子,只想守着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成。上辈子嫁给陆仁那个禽兽,罗雪容可是帮了不少的‘大忙’,她一定会想办法好好‘感谢’罗雪容这份恩情。  正想要回击,却被身旁的顾母拉到她身后。  有女儿的人家都忌讳这句话,顾母亦是如此,泥人都有三分火,何况是人呢,她脸色沉了下来:“好言一句三冬暖,一语伤人六月寒,不劳容婶儿操心,你要是闲得慌,还是好好教教自家姐儿吧!”  能让好脾气的顾母说出这番话,确实逼急了,兰婶儿是外人,两家闹矛盾她不好插嘴,顾母说的事她也知道一些,罗雪容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姐儿都未出嫁,大的姐儿及笄不久,不过,村子里好些人都见到这姐儿有些不安分,常与村口王忠那小子腻在一起,这事不能扯开,越扯越大,适可而止比较好。  周围过路的人停下脚步看向这边,也有几个婆娘朝这边走来,怕事情越闹越大,兰婶儿最终不得不出来做和事老:“行了,今天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人退一步都别吵了,大家左邻右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顾母点了点头,打算息事宁人,但有的人却不领情,罗雪容双手叉腰,眉一竖,眼一瞪,冷笑道:“谁爱笑话笑话去,今天的事情我本来就没有做错,我吆篱笆院外边的鸡错在哪里了?”随即,她朝着周围的人喊:“你们大伙过来评评理。”
  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八卦,特别是几个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婆娘,哪里会放过这等机会,一群婆娘站在篱笆院外,听着罗雪容避重就轻的讲述了她赶鸡的行为,还有对顾家母女说的话。  顾母被说得有些面红耳赤,好像听罗雪容这么一说,还真是她们母女的不是。兰婶儿听着有些生气,但这不是自家的事,她不好开口,听到不满处,眼睛一翻一翻,表示很不喜罗雪容的话。  顾清婉本想暂时放过罗雪容,不说她还越自以为是,这种人就不该饶过她,既然如此,就别怪她。  “既然你都会说鸡在篱笆院外,它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凭什么用泥巴块打它?我说你佛口蛇心你还不信。”  顾清婉平静地看向里面还在给人说她野蛮没教养的罗雪容,淡淡地问道,声音不大不小,却令人无法忽视。  本来还滔滔不绝的罗雪容被这话呛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随即指着顾清婉:“你们看看,是不是没点教招涵养?我什么时候佛口蛇心,你倒是说说。”  “你不是论理吗?我只是说的实事求是而已,又关教招涵养什么事?”顾清婉冷笑连连,眼里满满的嫌弃和嘲讽:“你是不是一个佛口蛇心的人自己不清楚?喊着吃斋念佛踩桥铺路,丁点事就骂人家祖宗十八代,说话夸大其词,背后嚼舌根子,下蛋的鸡没招你惹你,你丢泥巴块子打它,你几十岁人不会不知道下蛋鸡惊吓过度下蛋不得力,你吃的哪门子佛,念的哪门子经?”  随着顾清婉的话一出口,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这可不像是顾恺之家乖乖女说出来的话,怎么摔了一跤就变了性子了?  罗雪容语塞,心中气急,她怎么会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儿说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一张脸涨得面红耳赤。  顾母听着女儿的长篇大论,心里同样惊讶不已,女儿性子一直就胆小害羞,什么时候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得别人一愣一愣,找不到话说,这下怕是彻底得罪罗雪容了,但想到罗雪容一直做的事说的话,得罪就得罪吧,但这么多人看着,不能让女儿说得太过,若是传出去,对女儿名声不好。  顾母顾忌女儿,扯了扯她袖子:“小婉,别说了,我们回家。”  看着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的罗雪容,顾清婉无比解气,今天的事她就是就事论事,全程说话没有带一个脏字,就算传出去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顾清婉从罗雪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她家墙角刨土的母鸡,对顾母说道:“娘,我们把母鸡吆回去吧,别被那些佛口蛇心的人打死了。”说着,便走过去吆喝着,把母鸡赶着往自家院子走。  这话是故意说给罗雪容听的,此时的罗雪容,脸色更加阴沉。  女儿的话,令顾母一脸无奈,旋即让周围看热闹的几个婆娘进屋坐坐,几人都笑着拒绝,说家里忙着呢,改天。  客套话说完,顾母见女儿已经吆着母鸡回院子,拉着兰婶儿:“走,进屋再坐坐去。”  身后,罗雪容阴毒的眼睛盯着顾母的背影,压低声音和几个婆娘交头接耳说着,顾母和兰婶儿相视一眼,径直转过房角进院子。  
  顾清婉将母鸡抱进灶火房的鸡窝里出来,便见到顾清言依靠在西北房门口,太阳照在他身上,为他度上一层薄如蝉翼的金光,使得他稚气未脱的俊脸上,看起来多了几分精神。  她走向他:“怎么不躺着,起来做什么?”  顾清言摇了摇头:“总躺着头晕,起来坐坐,晒晒太阳。”  她扶着他走到长板凳前坐下:“饿吗?”  “有一点。”他点了点头。  “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不饿才怪,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去。”顾清婉含韵而笑,如琼脂海棠,清雅而不奢华,她纤瘦的身姿一瘸一拐没入灶火房。  顾清言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单纯温暖的笑容,比此刻的阳光还要暖人暖心,他冰冷的心在这笑容的滋养下缓缓融化,十二岁处于变身期的关系,他嗓音带着低沉:“刚刚外面怎么那么吵?”  她挑开灶火房的布帘,露出精致清丽的小脸:“总有喜欢挑事的。”说了一声,又缩回屋里。  “你别说得说不得都和言哥儿说。”顾母和兰婶儿进来院子,听得女儿的话,训斥起来,她可不想言哥儿的心情被那些不着边的人影响。  “娘,有没有吃的,言哥儿饿了,我就找到两个烤土豆。”顾清婉在灶火房里翻箱倒柜,就只找到两个烤土豆,听得她娘训她,她懒得解释。  顾母让一同进来院子的兰婶儿先坐,随后朝着灶火房走去,边走边道:“有,我给你们两个都留了。”话音落下,人已经进了灶火房。  她径直朝着水缸走去,水缸边挂了一个木钩,木钩上挂着一个白布盖住的小篮子,天气太热,这样可以保持常温,令食物不容易变质。  从水缸中拧起小篮子,走到桌边将白布掀开,里面放着两碗红薯米汤,两个甜馒头,顾母从筷笼兜里拿出两双筷子:“你和言哥儿一起吃,你们昨晚到现在一口都没吃,晚上给你们滚了身,定了魂再吃鸡蛋。”  “好。”顾清婉接过篮子,拧着走出灶火房。  顾母忙跟了出来,进堂屋搬了桌子出来放在言哥儿面前,顾清婉将红薯米汤和甜馒头,烤土豆摆上,去抬板凳时对兰婶儿说道:“兰婶儿,你也坐过来吃些。”  “我吃了才过来的,你们姐弟俩快吃。”兰婶儿笑着说完,已经转身看向坐她旁边的顾母:“你也别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我倒是没什么,就怕她胡乱说我小婉。”顾母忧心忡忡地说道,眼看再三月女儿就快及笄,名声若是坏了可怎么嫁人呢,都怪她这个做娘的太软弱,才让女儿出头。  “她爱说说去,小婉今天也没说错。”兰婶儿想到罗雪容为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义愤填膺地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的都被她说有,有的说得极其严重。”顾母叹气道,想到自己这些年可不就被罗雪容胡乱说。  “娘,你别总是这么杞人忧天的,我就不相信她能说出花儿来。”顾清婉将烤土豆皮剥干净,递给低头默默吃甜馒头的顾清言,接过话柄。  
  顾清言接过剥好皮的烤土豆,对顾清婉道了声谢,拿起土豆咬了一口,虽然土豆是凉的,但吃起来很香,他第一次吃到这样皮脆内粉的土豆,还是烤的,默默地吃着东西,听着三个女人你一言她一语。  兰婶儿接过顾清婉的话:“小婉说的是,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罗雪容的不对,量她也吹不破牛皮。”  顾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心道:希望是这样。眼角余光看到今天变得沉默的儿子,以为是她们说的话题令他不开心,旋即转移了话题:“小兰,你们大埂山的沟边我记得有两株桑树,可预给别人了?”  “你和我的关系,我当然是事先考虑你,哪里会给别人,你只管去摘就好。”兰婶儿嗔道。  村子里,养蚕的人家都是土地少或者像顾清婉一家没土地的人,土地多的人家,这个季节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有些人家忙不过来便不会养蚕,养蚕可是很费功夫时间的事。  “谢谢。”顾母诚挚道谢,在村里里,就属小兰和她关系比较好,经常关照她家。  “你再说谢我可就生气了。”兰婶儿故作生气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上次我去小山子砍竹竿绑楼,看到几棵野生的桑树,就在苗子家地上面,你要有空,可以去摘了,别到时被人摘去。”  “好。”顾母点头。  申时的太阳渐渐偏西,阳光虽然刺眼,温度却没有午时那么灼烈。  兰婶儿看了看西移的太阳,站起身:“我都出来好久了,待会还得去地里,先回了。”  顾母起身相送,顾清婉和顾清言也放下食物,准备起身,被兰婶儿拦着,笑道:“你们两个快吃饭,兰婶儿不是外人,不用送。”  语落,兰婶儿挽着顾母的手腕,两人悄悄说着话往外走去。  顾清婉见状,知道两人怕是有什么话说,知趣的没跟上去。  顾清言吃完饭,抬着板凳坐在院子里,抬头看向碧蓝的天空,目光落在点点白云上,他现在已经确认自己穿越,魂穿到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人,不过,老天还是偏爱自己,让他重生到一个温暖的家。  不管是顾母还是顾父,还有那边收拾桌椅的少女,他都能感受到他们浓浓的关切之情。虽然家里条件看起来很差,但他相信,只要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啊~”  一声惊叫打破了顾清言的思绪,他急忙站起身走过去,堂屋前,顾清婉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出现满满的不可置信,还有惊慌。  他走到她旁边,问道“怎么了?”  “言哥儿,我,我,我也不知道,你看。”顾清婉被惊到了,她指向桌子两边那两个豁口,那是她刚才不知道怎么就弄坏的。  顾清言做为一个穿越者,又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思想,他仔细观察两个豁口,脑子里便有了模糊答案,他问道:“这是你刚才掰下来的?”  “这桌子沉,我以前都是用很大力气才抬得动,这一次我只是稍微用了点力,就掰下来两块,而且在我手里的木块都碎成了渣。”顾清婉完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她虽然重生一回,两世加起来也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且也不懂这种诡异的事情。  刚开始,顾清言还以为是顾清婉天生的神力或者是特异功能,但从顾清婉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他问道:“你是说你以前没这么大的力气?”  “言哥儿,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你会不知道?我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蛮力。”顾清婉不明白弟弟怎么会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是什么时候时候开始的?”顾清言好奇的看着顾清婉的双手,前世的职业病又开始了。  “醒来以后,昨天都还正常的。”顾清言的语气,令顾清婉顺从的回道。  顾清言十二三的少年模样,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抬着另一只手肘陷入沉思,顾清婉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你们姐弟二人在做什么呢?吃完饭怎么不去躺着?刚小婉叫什么?”顾母送兰婶儿回来,看着儿子女儿站在堂屋前,疑惑地问道。  顾清婉转过身看向顾母,怯怯地道:“娘,我犯错了。”  “做错什么了?”顾母走到近前,看到桌子两边豁口,又看向地面狼藉的木屑:“怎么弄的?”  顾清婉将事情讲了一遍,听得顾母一愣一愣的,旋即转身走去后院,不多时拿着一根木棍回来:“来,用力试试。”  顾清言眼睛也跟着一亮:“快试试看。”  顾清婉接过木棍捏在手里,稍微用力,被捏到的木棍立马变成碎屑,一些木屑灰从她指缝间铺洒在地上。  震惊了,不管是姐弟二人,还是顾母,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去喊你爹回来。”顾母眼里的震惊未褪,木愣愣地转身朝外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  “言哥儿,怎么回事?我会不会被当成怪物?”顾清婉担忧地说道。  “别担心,这是好事,来,我们再找些东西做做测试。”顾清言想到刚才顾母从后院找来东西,想必后院是放置杂物的地方,他拉着顾清婉便朝后院走去。  从西边墙边进入后院,后院北边墙角有几间草楼,有茅房还有猪圈牛圈,不过都没牲口在里面,院子中央种了一些小白菜还有儿儿菜,青萝卜。  顾清言从墙角捡来几颗拳头大小的石头递给顾清婉:“试试。”  拳头大小的石头被顾清婉再次捏成碎屑粉末,姐弟二人都沉默了。  顾清婉内心复杂,难道是老天爷让她这一世力大无穷,好报前世之仇?若是这样的力气,随随便便就能捏死陆仁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陆仁在何处,前世陆仁是突然间出现做了倒插门,成亲以后,陆仁也从不提及他的过去,对陆仁知之甚少,以她现在想要找到陆仁,简直是如大海捞针。  看来,只得走一步,看一步,每一个人都有生死轮回,前世欠下的债,今世必还,她相信,陆仁迟早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那时,就是她报仇之时。  就算陆仁不出现,她以后有了钱势就找他出来。  顾清言现在认定顾清婉昨天摔下坎子以后,伤及身体某个部位,从而激发体内的激素,令顾清婉变得力大无穷,不过这只是猜测,他只是根据医学推理。  “小婉。”顾母声音从前院响起。
  听到杂乱急切的脚步声,想必是顾母叫顾恺之回来了,顾清婉放开嗓子应道:“娘,我们在后院。”  话音落下不久,顾恺之和顾母身影出现,他们走向姐弟二人,顾恺之道:“听你娘说你力气突然间变大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清婉也很茫然,虽然心有猜测,但她怎么可能会把猜测的结果告诉她爹娘,总不能告诉他们,她的力气是老天爷赐予,让她来报前世之仇。  “这是你捏碎的?”顾恺之已经看到地面铺洒的一层石头碎屑灰。  “是的。”顾清婉点了点头。  “当家的,这事情是不是不能声张啊?”顾母担心女儿这种怪力传出去,会被人胡说成妖怪什么的,以后女儿可怎么嫁人。  “没关系,我们女儿受到上天眷顾神力无穷,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也不用刻意去宣传,过我们的日子就好。”顾恺之看着女儿,内心复杂,多年前,师傅有一个得道高深的好友曾与他批命,说他一家将来都会死于非命,特别是女儿更是死得凄惨,所以,他对女儿的爱要比儿子要多,这些年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一家,这时,女儿却突然有了这种力量,不知道是祸还是福。  “好。”听当家都这么说了,顾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婉现在就是要适应自己的力气,不要把家里东西都损坏了。”顾恺之想到放在堂屋门口豁口桌子,交代了一声,见女儿点头他才转身走出后院,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  顾母看向姐弟二人:“累了就回去休息,娘现在去煮肉谢神。”  “我也去帮忙。”顾清婉乖巧的挽着顾母的手说道,前世为了能让陆仁心无旁骛的读书考状元,费尽心思养他的胃,家里虽穷,但一样东西做好多种口味,几年下来,她做得一手好菜,陆仁经常被请去吃饭喝酒,回来后都说没有她做的味道好。  顾母放开女儿的手,笑道:“你啊,听你爹的话,好好适应一下身上的力气,别把家伙都弄坏了,可又得花银子。”说完,又对顾清言道:“言哥儿,和姐姐玩会就回去睡会,晚些娘给你定魂。”  “好。”顾清言本想加个‘娘’字,但娘到嘴边又叫不出口,他前世是孤儿,没有爸妈,更没姐姐,将近三十年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这一世虽然有了爸妈,但短短几个小时,他还真的叫不出口。  等顾母离开,言哥儿又去捡来几块石头和木棍让顾清婉掌握力道,他在旁边看着,有时候提点建议。  顾清婉捏着石头,脑子里却有了想法,她一身力气以后做什么都方便了,家里条件不甚很好,有时候三餐不继,若是她一身力气用对了地方,以后他们家吃喝就不愁了。  她想起村口李大蛮子就有一身蛮力,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孤老头,靠着打猎为生,打猎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情况,却能养活自己,还经常去镇上逛窑子。  照这么说,打猎也是有收入的,若是这样,她可以去打猎来贴补家用。  
  心里有了这一想法,顾清婉便开始盘算起来,不过这几天恐怕是不能去,前世,他爹医死人就这几天,这几天她得守在家里,她总感觉前世她爹医死人的事情有蹊跷,不得不令她多心。  傍晚,太阳彻底没入山巅之后,风清气爽。  顾母将煮好的肉块夹在碗里摆在供桌上,又拿了几块点心摆上,香炉里插了香,点了蜡烛,一家人跪在地上开始拜祭。  念诵了一首佛经,顾母虔诚祷谢神明保佑她一双儿女平平安安,随后三叩首起身,看向一旁的儿女:“你们两个也过来磕个头。”  顾清婉和顾清言依言磕头叩首,起身后被顾母叫进屋子,要给他们滚身定魂,是怕他们昨天受到惊吓。  顾父烧好了开水,见母子三人进屋:“都准备好了。”  “好。”顾母应声,拉过顾清婉站在墙边:“小婉是姐姐,先来。”  说罢,去拿过蜡烛给顾清言拿着:“要把姐姐人影都照出来,知道吗?”  “知道。”顾清言是新世纪的人,不相信这些鬼神的事情,但见顾母无比认真的样子,他也肃穆以待。  “当家的,你把东西收进来吧,顺便切点肉炒上,给两个孩子吃。”等顾恺之端来热水,顾母对他说道,手从旁边桌上拿起一个鸡蛋,开始在顾清婉头上往下滚。  “好。”顾恺之应声开门出去。  顾母拿着鸡蛋从顾清婉头滚到脚,从脚又滚回头,反复好几遍,放下鸡蛋,又拿过一旁的竹筛子挡着顾清婉的人影,开始用热水对着人影浇水,一连好几下,嘴里念念有词。  顾清婉静静地站在哪里,听着她娘念念有词,背脊满是汗水,也不敢出声,关于鬼神的事情他们都心怀崇敬。  顾清言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但在他以前的那个世界时,他听说过各地风俗不同,人们做事情奇奇怪怪都有,这倒是没什么奇怪。  不多时,顾母放下竹筛子,用袖子抹了一把汗,让顾清婉拿蜡烛,这次换顾清言。  同样的方法为顾清言做了一遍,门口飘来一股饭菜的香味。  顾恺之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好了就先过来吃饭。”  顾母准备去倒水,被顾清婉抢先端起盆子,还比划了一下她力气大的姿势,她只得笑着由她,虽然女儿膝盖有伤,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将竹筛子收起挂在墙壁上的木丁上,拉着儿子朝灶火房走去,不忘对女儿说道:“倒了水就过去吃饭。”  “好。”顾清婉答道,她把水端起倒进门口的木桶里,这水可以留着浇菜,村子里吃水不方便,还得去坡下的河里担水,村子里的人用水都比较仔细。  收拾好,顾清婉才一瘸一拐的走去灶火房。  一家子围桌而坐,顾父做的饭菜味道极好,闻着都令人食欲大增。  顾清婉吃了一筷子菜,有种流泪的冲动,吃到这筷子熟悉的味道,竟然隔了一世,叫她如何不激动难过,这一辈子,说什么也不会让前世的遭遇再来一次。  想到兰婶儿说明天可以去领取米粮的事情,她开口道:“爹明儿一起去领取米粮吗?”如果她爹不在家,自然就不会有人上门求医。  
  那么,她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明儿一早我得去宗家凹一趟,你白叔说他亲戚有不少桑叶,让我去采摘一些,怕是要到晚上方才归家,你们娘仨一块去,顺便逛逛集市。”顾恺之往儿子女儿碗里各自夹了一块肉,自己夹了一筷子开水白菜蘸辣椒水吃着道。  这么说她爹就不用给人看病,这样也好,意思也差不多,反正就是不要她爹给人看病就是了。  顾清婉见她爹娘都不碰那盘肉,心里不是滋味,她甩干净筷子,分别为顾父顾母夹了一筷子肉:“爹娘,你们也吃。”  “我们不爱吃肉,你们姐弟俩多吃一些。”夫妻二人同时说着从自己碗里把肉分别夹给俩姐俩。  哪里有不爱吃肉的人,是舍不得吃,顾清婉低着头哽咽着将肉吃下去,看着她爹娘不舍得吃肉,都留给他们姐弟二人,令她打猎的心更坚定了几分。  顾清言没有拒绝,埋头吃着饭菜,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心却很温暖,有这样的家人感到温暖,他彻底接受这样的家人,接受这个家,等到眼睛没那么酸涩,喉咙没那么胀,他才抬头看向顾父:“爹,明儿一早我和你一起去采摘桑叶,姐姐和娘一起去集市。”  原来,叫爹娘,姐姐,并不是那么难开口,反而如此的顺口。  “不行。”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昨儿顾清言才从陡坡上摔下坎子,三人哪里会再同意他去采摘桑叶,若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一家人怎么办。  “那好吧,我也不去集市,我看家。”顾清言以前就喜欢宅在家里或者研究院里,逛街他没兴趣。  “你不是最喜欢赶集吗?”顾清婉疑惑地问道,如果她没记错,以前每次到赶集日,她弟总是吵着闹着要去,就算是没银子也要去,家里人忙得去不了的时候,他就和着一帮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去,走二十里路也要去。  顾父顾母也看向儿子,不明白儿子怎么转了性子了。  屋子里烛火忽明忽暗,三人已经放下碗筷,只有顾清言还吃着,不,准确的说,他在沉默,也在挣扎,最终,他开了口:“爹娘,我从今儿一醒来,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了,怕你们担心,我没敢说。”他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他以前看过一些穿越小说,主角都会继承原主的记忆,但他却没有,为了不提心吊胆的怕穿帮,他还是编一个谎比较好。  “怎么会这样?难怪我说,言哥儿醒了怎么性子变了。”顾母眼泪唰一下就从眼眶里溢出来:“当家的,你快给言哥儿看看,严不严重。”  顾清婉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怎么回事?言哥儿虽然摆脱上辈子的命运,没有死去,怎么就没有了记忆?她看向她爹:“爹,是不是昨天摔到了头?”  顾父已经在为顾清言把脉,眉头紧锁,半晌后他才开口道:“言哥儿一切都正常,不过医学上的事情这种事也不是没有,想必是昨儿摔下坎子时震到了脑部神经,才会忘记以前的事情,说不定过些日子就好了。”  顾清言看着为他担心的三人,只能心生抱歉。  
  屋子里安静下来,烛火忽暗忽明的照在人脸上,如同几人的心情那般,灰暗复杂。  顾母眼睛红红,沉默了半晌,叹气道:“就算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也无所谓,只要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这话顾清婉爱听,她还以为她娘会想不开呢,没想竟然是这么开明,她也笑着接过话去:“娘说得对,只要人在比什么都强。”只要人活着,什么都会有。  顾清言听着这两句话,心里暖洋洋的,他柔和的目光在顾母和顾清婉脸上扫过,最后停在顾父脸上:“所以我决定,明儿开始,要和爹学医术,忘记了以前也好,心无杂念,或许学习起来更加容易。”  “爹,您看,言哥儿想开了。”顾清婉欢喜地说道,她弟以前不爱学医,就算是她爹强行让她弟看医书,认药,她弟也不学,被逼得无奈的时候,当着大人还会看些,大人一转身,她弟就一溜烟跑得没影子,天天和着村里那些孩子上山追鸟玩耍。  顾母回过神来也是欢喜得不得了,喜极而泣地抹了一把泪:“凯之,我们的儿子懂事了。”  “嗯。”顾父亦是满脸欣慰地点了点头,懂事的何止是儿子,就连女儿他也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他看向脸上还稚气未脱的儿子:“只要你肯学,爹就教你。”  “爹娘,儿子已经十二岁,是男子汉了,男子汉就该有担当,以后我会挑起这个家的担子。”肩负起保护家人不受欺负,如果今天他要是有本事,别人怎么敢谩骂他娘和姐姐,既然他已经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他以后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的家人。  变身期的声音低沉沙哑不悦耳,说出的话却令一家人无比的欣慰和欢喜。  “爹,您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学。”顾清婉脸上笑得如一朵绽放的玫瑰花那般耀眼瑰丽,心中却在滴血,若是前世她肯努力学习认药,也不至于被陆仁那个禽兽陷害,害了她那未出生的孩儿。  听到这话,顾母立马不乐意了:“姑娘家家学什么医,抛头露面的以后谁敢要你。”儿子是男儿,学医理所当然,女儿却不同,若是以后学了医,抛头露面的,谁敢要。  “孩子想学就让她学,若是真因为女儿会医术而被嫌弃,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我可不想要一个迂腐的女婿。”顾父一脸的慈祥,宠溺地看着儿子女儿。  “谢谢爹。”顾清婉笑着说完,站起身收拾开始碗筷,随后偷偷瞧了顾母一眼,被顾母嗔了一眼:“你就这样惯着孩子。”话是对顾父说的。  “有一技傍身,走到哪里都饿不死。”顾父将面前的碗筷递给女儿,随后站起身:“让丫头收拾,我们去喂蚕子。”说完,扯了扯发皱的衣角,迈开步子走出灶火房。  “去院子里坐着乘凉,让姐姐收拾。”顾母对儿子说完,又让顾清婉洗完碗烧水洗脚,随后出了屋子。  长期用热水泡脚,可以促进脚部血液循环,降低局部肌张力,且对消除疲劳,改善睡眠大有裨益。  “好。”顾清婉笑着应了一声,余光看到顾清言坐在哪里不动,微微蹙眉:“娘不是让你去院子里坐吗,坐那里做什么?”
  顾清言没有回顾清婉的话,而是站起身走到灶炉前:“我来烧水。”就着灰暗的烛光看向大锅里的情况,看不清晰,这时,眼前一亮,顾清婉的声音也在一旁响起:“我来洗锅,你烧火。”  说罢,顾清婉放下蜡烛,从灶台边拿起丝瓜瓤丢进锅里,又拿起木勺弯身从炉洞边舀了一勺草木灰倒进铁锅里,端起桌上的洗碗水倒进去,弯着身子抓住丝瓜瓤擦洗铁锅。  顾清言愣愣地看着顾清婉做着这一切,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心里佩服的同时,更多的是充满新奇,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用草木灰洗锅,而且那丝瓜瓤还能这么用,古人虽然思想陈腐,但却很聪明。  他依言坐在灶火前面,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顾清婉麻利地清洗完铁锅,加了水,见顾清言一动不动,就明白过来,她笑着走过去,拿过灶台前靠在墙上的木棍,在炉洞里拨弄几下,将上面一层木灰拔开,露出里面的火炭,从旁边抓起一把包谷芯扔进去,对顾清言道:“爹刚刚做饭,里面的火还没燃过,可以就着用,若是没有的时候,灶炉前有火折子,抱点包谷皮一点就着。”  “好。”顾清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等火烧起,顾清婉拍了拍顾清言的肩膀:“交给你了。”说完,她又舀了两瓢水倒进木盆里,把碗筷再次清洗一遍放进壁柜里,拿过抹布在盆里搓揉了几下,开始擦桌子,灶台。  顾清言烧着火,眼睛随着顾清婉移动,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笑容,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喊一个比他小十二岁少女姐姐,虽然荒唐他却不反感,这一家人,给他的感觉很温暖,感觉最特别的应该是这个姐姐,她虽然有时候在笑,但他仿似能看到她在泪流满面,很奇怪,他也解释不出这是为什么。  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令她伤心的事情,以后他再也不会让那些令她伤心的事情发生,他要治好她的心伤,让她表面一致,脸上总有笑容。  或许,他可以试着去了解她为何会这样,说不定能打开她的心结也不可,先留意观察一段时间再看。  “言哥儿,你在发什么呆,我在给你说话呢。”顾清婉喊了顾清言好几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么入迷。  回过神来的顾清言讪讪地摸了摸头:“姐姐说什么?”  “明儿好好看家,谁来都不要开门。”顾清婉一脸慎重的对顾清言说完,拉他起身:“我忙完了,你去院子里坐吧。”  “为什么不能给人开门?”顾清言并没出去,而是蹲在一旁,就着烛光看向顾清婉的眼睛。  “最近人拐子多,你一个在家,我担心。”顾清婉往灶炉里加了一把包谷芯,炉洞里的火光亮起,照得她小脸熠熠生辉,如同月色下绽开的莲花,芬芳且美丽。  “好,我听姐姐的。”顾清言点了点头。  “对了,这几天最好别让爹给人开药,如果可以,尽量让爹别给人看病。”顾清婉怕她一个人会有疏漏,有她弟帮忙,或许就会万无一失,怎么样,也绝对不要前世的悲剧再上演。  
  听完顾清婉的话,顾清言好似抓到了什么,旋即故意做出一副不解的神情:“为什么?看病就会有银子,有银子不赚,那不是傻子吗?”  “总之不行,你听姐姐的就好,姐姐求你。”顾清婉着急道。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要不我不答应。”顾清言嘟着嘴将脸别过一面,其实心里一阵恶寒,他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竟然做出这种萌萌哒的表情,但是为了证实心里的想法,他不得不这样做。  顾清婉以为顾清言失忆,又是一个孩子,随便编造一个谎言,应该能骗过去,旋即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地说道:“姐姐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你和我一起采药摔下坎子,回来几天就再也没有醒来,没过几天,爹爹医死了人,被带到县衙,爹爹惨死牢房中,娘去领回爹爹尸体,回来后伤心欲绝就上了吊,就吊死在我们的堂屋门口。”  说到此处,顾清婉已经泣不成声,顾清言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起身走到门口挑开帘子望了一眼,又抽回身子蹲在顾清婉身边,他凝眉问道:“那后来呢?”  顾清婉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又将自己后来如何被骗,如何被算计,做了陆仁妻子的事情,直到被陆仁剖腹剜子惨死的下场:“所以,姐姐好怕,我怕梦里的一切会变成现实才让你这样做。”  顾清婉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要对她弟说,就是直觉,直觉她弟能帮到她。  “好,我答应姐姐,我不会让姐姐的梦变成现实。”顾清言站起身将顾清婉抱进怀里安慰,他的心很痛,很痛,很痛,只有他清楚这是不是梦,他就说姐姐很特别,笑容里隐藏的是泪水,原来姐姐是重生的,陆仁是吗?等着吧,等着我顾清言将你碎尸万段。  顾清婉没想到她弟会这么容易相信自己,以为她弟只是太单纯,才这么容易相信自己,并没多想,抹了一把泪,她推开她弟,郑重地说道“姐姐给你说的事情,万万不可告知爹娘,记下了吗?”  “姐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爹娘。”顾清言举起手做保证。  “姐姐相信你,别随便举手发誓,举头三尺有神明。”顾清婉急忙抓过顾清言的手嗔怪道。  “好。”顾清言虽然不相信鬼神一说,但是他的穿越,姐姐的重生,让他都弄不清楚了。  姐弟二人在这边谈着他们的秘密,顾恺之夫妇亦是如此。  屋子里响起如细雨落树叶上的沙沙声,顾母从背篓里抓起一把桑叶,一片一片的铺在簸箕里,簸箕里有密密麻麻的蚕,桑叶刚铺上,须臾便被吃剩下桑叶杆。  “凯之,我总觉得两个孩子都不一样了。”身为人母,孩子有变化怎么会感觉不出。  “不管怎么变,都是我们的孩子。”顾父自然能看出来两个孩子的转变。  “女儿突然有了怪力,儿子突然失忆,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喂蚕的动作不停,顾母忧心忡忡地说道,心里担心,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你无需担心,老天安排这一切,自有它的道理。”顾父说着,侧目看向顾母::“月娘,要不我们让言哥儿……”
  “不行。”顾母不等顾父说完,直接开口拒绝,就算顾父没有说完,她也能猜测他的想法。  “好吧,你不同意就罢了。”顾父叹了口气,眉宇里带着些许的惆怅。  “凯之,你是不是还没死心?”顾母停下喂蚕的动作,转头静静地看着顾父,她的眼睛在暗沉的烛光里,显得格外明亮,如同天上的星辰,却带着凉意。  “没有。”顾恺之勉强笑了笑,背过身去继续喂蚕。  顾母满怀感伤,她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惆怅:“这么些年你始终忘记不了师傅的交代,但是,你要为我们的两个孩子着想,难道你想让他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月娘,不说了,你别伤心。”听出顾母声音里的哭腔和颤意,顾父连忙放下桑叶,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安慰:“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你,我以后再也不提那件事。”  “凯之。”月娘扑进顾父怀里,眼泪唰唰往下掉:“不是我不孝顺,要让你忤逆你师傅的意思,实在是我不想让两个孩子受到牵连跟着我们颠沛流离,我过够了那样的生活。”  “不想了,别担心,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定平安,我会将那件事情埋在心底,烂在肚里。”顾父抱着顾母,拍背安抚,语气里满是坚定,隐隐还有几分无奈。  得到顾父的保证,顾母在顾父怀里轻轻颔首,两人拥抱的身影被烛光映射在墙壁上,跟着烛火忽明忽暗的光微微摇曳。  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是顾清言的声音:“爹娘,水烧好了。”  顾母连忙从顾父怀里退回身子,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抓起一把桑叶若无其事的喂蚕,嘴里应道:“知道了,你和你姐先洗,我和你爹喂完蚕再洗。”  “我们等爹娘一起。”顾清言俊朗笔直的身躯已经挑帘走进屋来,他笑着走到顾父旁边,抓起一把桑叶,学着他们的样子一片一片铺在簸箕里。  顾父顾母见此,脸上都是满足欣慰的笑容:“摔了一跤,性子都沉稳了不少,还会帮爹娘干活了,这是不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了,以后儿子天天跟着娘干活,跟着爹学医。”顾清言淡笑着说道,看向门口挑帘进来的顾清婉,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听到儿子这么懂事的言语,顾母和顾父高兴得合不拢嘴。  “爹娘,以后我和言哥儿能做的事情,尽管让我们做便是,你们无需再劳心费神。”顾清婉走到顾清言旁边,一起喂蚕,看着簸箕里厚厚的桑杆和蚕屎:“该捡蚕了。”  这句暖心的话,令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顾母回道:“等后天我们娘俩捡,明儿我们去夏家米铺领取米粮。”  “对了,娘,兰婶儿说还要一家之主的身份铭牌才能领取米粮,到时,你可别忘记拿上爹的身份铭牌。”顾清婉想起兰婶儿的话,提醒一声。  “娘记着呢。”顾母回道。  顾清婉却微微蹙起了眉,疑惑不解地道:“这县衙发米粮需要身份铭牌没什么奇怪,为何连这夏家米铺也要身份铭牌这东西,真是弄不懂。”  状似无意的话,却令顾父微微眯起双眸。  顾清言接过话:“或许只是例行简单的登记而已,人家派发米粮,总不能谁领取了他家米粮都不知道。”  
  顾清言的话有几分道理,消除了顾父几分警惕。  “对了,娘和姐姐刚才说的捡蚕要怎么做?”顾清言想着明儿在家没事,省得到时娘和姐姐忙了。  “不用,后天娘和你姐一起捡,你专心看看医书什么的。”顾母为儿子的懂事而开心,脸上挂着满满的欣慰笑容。  顾清婉听顾母这么一说,脑子里想起顾清言失忆的事情,她侧目看向一旁的顾清言:“言哥儿,你失忆了那你可还识得字。”  顾父顾母亦是侧目望向儿子,他们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不清楚。”顾清言摇头,他现在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文字,若是他答认识,等看到文字后不认识可怎么弄,若说不认识,到时候他识字,不是又要费神解释。  所以,不清楚三个字应该是现在最适合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你待会拿本医书先看一下,还记不记得那些字。”顾清婉说着,将铺好桑叶的簸箕往架子里放,又抽出上一层的簸箕,姐弟二人双手利索地铺着桑叶。  “好。”顾清言点头,又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捡蚕。”  这孩子怎么这么执着呢?顾清婉无奈,只好将捡蚕的方法告诉顾清言:“很简单的,我一说你就明白,捡蚕就是给蚕换个干净的环境,将这些蚕捡到一个干净的簸箕里,完了喂一遍就好。”  见顾清言点着头,她又道:“蚕屎和桑杆完了别丢,装进麻布袋里放着,到时候卖给有田地的人家,这可是好肥料。”  “好。”顾清言应完,看向低头铺着桑叶的顾父:“爹,家里可有关于我们国家历史的书籍。”  顾父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儿子为何要这些书,开口道:“喂完蚕爹找给你。”  “你都还没确认识不识得字,怎么就要麻烦爹了。”顾清婉嗔怪道。  “先让爹找出来,我先看,若是不认识,到时候姐你教我。”顾清言笑道。  顾清婉看着她弟的笑容,总觉得她弟和以前反差有些大,不过,就像她娘说的,活着就好,只要人在,比什么都强,人总是会改变,就当是她提前看到她弟改变。  有她和顾清言在,话题总是不断,一家人说说笑笑,人手多,做什么都快,不多时一屋子的蚕都喂完,几人将门窗关好,都坐到院子里闲聊。  顾清婉点来蜡烛,找来一本历史记录递给顾清言,让他先翻翻看,识不识得里面的字。  顾清言依言翻开书,里面的字竟然和他生活的地球文字一样,他应该早就想到了,他一个穿越者,怎么能听懂他们说话,原来是文字和语言都一样。  他认真地看起这本书的开篇,书的开头是简绍,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名叫大夏王朝的国家,类似他那个年代的古唐代,国力强盛,外邦臣服,合朝上下重文轻武,文风鼎盛。  他就说,在一个陈腐的古代,为何像他姐这样的女孩都识字,原来是国风使然。  这一点,顾清言倒是理解错,不是国风的关系,而是顾父的关系,在他心里,儿女都一样,识文断字懂的道理才会多,多读书,才能少吃亏。  
  再说,顾父是一个医者,当然希望儿女都能识文断字读懂医书,闲暇时,便督促姐弟二人读书。  虽然姐弟二人都未进过书院,却比很多进过书院的人要懂得多。  在村子里,不识字的女子比比皆是,男子亦是有很多不识字,毕竟家里条件好的人才能进得起学院读书,在这穷山僻壤的山沟沟里,有钱的人不多。  且这个地方,几乎每年都会旱灾,一年下来,收成都是问题,穷人哪有钱读书呢?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了,看来言哥儿还识得字。”顾清婉从灶火房里端出洗脚水,放在二老脚下,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为顾父脱鞋袜。  顾清言听到这话,笑着抬起头看向顾清婉,并没说话,又继续低头就着烛光看着大夏王朝的历史。  儿子的表现是默认女儿的话,顾母和顾父都一阵轻松的笑了起来,顾父将双脚泡进洗脚盆里,打趣道:“我和你娘可没担心过,若是言哥儿不识得字,麻烦的可是你。”  话音一落,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顾清婉为顾母脱了鞋袜,二老都泡上脚,她走到顾清言旁边:“可有不识得的字?”  “没有。”顾清言摇头,他黑亮的眼珠一转:“爹,儿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为何会还记得这些字?”  “爹也弄不清楚,医学上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弄得透的。”顾父只好把这一切归于医术上都无法解释的事情。  顾清言笑了,笑得很开怀,他发现,他的这个便宜爹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想法令他这个现代人都不得不佩服,沟通起来完全无代沟。他本来就是想要消除一家人的怀疑,他便宜老爹真的如了他的愿,他发现,只要他爹说的话,他娘就信以为真,不会有怀疑,虽然她姐有时会凝眉思索,但很快眉宇间便露出释然的神情。  顾清婉和顾母不懂这些,只能看着父子俩讨论。  其乐融融的氛围,让顾清婉隐在黑夜里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戌时的月亮早已爬上树梢,洒下凉薄的银辉。  灯火熄灭,各自回房上床休息,顾清婉躺在床上,虽然和家里人待了一天,她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双手掐着自己的大腿一点肉,用力一拧“嘶”好痛,看来是真的,她是真的重生了,而且还有爹娘和弟弟都在,她觉得自己好幸福,老天爷待她不薄。  这一世,说什么也不会让上一辈子的遭遇再次降临,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只要这一世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算死后要下那阿鼻地狱也毫不畏惧。  卯时刚到,顾清婉便睁开了双眼,听着外面树梢上的小鸟欢快的唱着小曲,她的心情也变得愉悦。  从衣柜来找出一件七八成新的粉色印花斜排衣裳,一条藕粉色百褶裙,再配上一双绿色绣芍药绣花鞋,出了房门,便被院子里梳头的顾母看到:“穿得这么鲜是要做什么?”  “出门时我再换一件素色的。”顾清婉差点忘记这茬,她娘前世一直就不让她穿得光鲜亮丽出现在别人眼前,说那样是在招蜂引蝶,正经人家姑娘才不会那样做。  
  对于这点,顾清婉表示很无奈,那个姐儿不爱美,但她娘管教得就比村子里别人家要严厉。  正巧顾清言从屋子里出来,听到顾母和顾清婉的谈话,看向舀水洗脸的顾清婉,清新脱俗的装扮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不解地说道:“姐穿这个很好看,为什么要换?”上街赶集不都是要穿好看的衣服吗?  顾清婉偷偷瞧了一眼顾母,对顾清言摇头,示意他不要问那么多。  顾母也没开口解释,将长长的发丝盘了一个髻在后脑,用一根雕刻精致的木簪固定住,把篦子上的发丝捻干净,又将肩膀和身上的发丝捻了捻一起搓成一团,进灶火房时对顾清婉道:“娘今儿给你们煮包谷糊糊吃,小婉收拾好去拔个萝卜回来切丝凉拌。”  “好。”顾清婉乖巧的应了一声,等顾母进了灶火房,她才看到一脸无措的顾清言:“怎么不刷牙洗脸?”  “姐,用什么刷牙?”顾清言完全一脸懵逼状态,从昨天醒来后他就感觉嘴里不舒服,但又不好意思问,自从知道他姐是重生的以后,他感觉和他姐更亲一些了。  顾清婉莞尔:“等等,我给你拿去。”说着,她进了自己房间。  在她床后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有一个竹筒,竹筒里塞着撕好的柳条,抽了一根拿出去,递给她弟:“今儿回来,我们去后面坟地多折一些回来给你放着。”  “嗯。”顾清言根本没有听清楚顾清婉说的是什么地方,他拿过柳条便舀水刷牙,第一次用这个东西,有些不习惯,要不要自己制作一个牙刷呢。  顾母挑帘探头出来:“你们姐弟两个洗漱完先来喝杯温水。”  早上起来喝杯温水,可以清洗肠胃,防止口臭。  “好。”顾清婉应了一声,拿过卡在墙缝中的婢子梳头,他们家的房子是人家的老房子,她爹娘逃荒到这里给人买的,这房子用石头建造,有的地方已经裂开一条条缝。  麻利的将发分股,结鬟于顶,用带子束着垂下的发尾,垂于肩上,简单的一个垂鬟分髾髻,令顾清婉看起来更加俏丽动人。  顾清言洗漱完,抬了条板凳坐在房檐下,等顾清婉梳理好头发,他眼睛里一片明亮,他这个姐姐再大一些一定是一个美人,才十四岁都这么漂亮。  不过,他娘都那么漂亮,何况是他姐呢,他好像既不像他爹,也不像她娘,虽然他现在才十二岁的年龄,还看不出什么,但他有能看出,将来他一定是一个器宇轩昂的俊俏男儿。  顾清婉梳理完头发,捻了落发,看着她弟笑得那么明媚,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要不要姐给你梳?”  “好。”他笑着点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耀眼之极。  “你这只皮猴,都已经十二岁了,还不学习怎么扎头发。”顾清婉走过去,解下她弟的发带,用篦子梳理起来。  “不是有姐姐和娘帮忙吗?”顾清言笑了,突然间回到少年,感觉很不错,有爹娘,有姐姐疼的感觉很棒。  “你们两个都是不听话的皮猴,娘不是叫你们先喝水吗?水都要凉了。”顾母一脸的笑容,端着两碗温水从灶火房出来,走向姐弟二人。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小跑过去接过顾母手中的碗,“咕噜咕噜”几口喝完。  顾清婉接过她弟手中的碗,放进灶火房出来,听到她弟问她娘:“一早起来怎么不见爹呢?”  “你爹早早就出门了,宗家坳路程远,早点去,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回来。”顾母说着已经进了灶火房。  这么说,他爹早餐都没吃就出门了,起早贪黑这么辛苦,顾清言心里很酸涩,再看看他们家的危楼,心里想着用什么办法挣钱,让他爹娘,姐姐过上好日子。  顾清婉不清楚顾清言在想什么,她为他梳了两个总角辫儿,捻了落发,就去了后院拔萝卜回来清洗切丝,调了盐。  家里只有盐巴,花椒要七月末八月初才能收获,辣椒才育了苗,还得两月才能见到,穷人家除了逢年过节,一般时候都很少买这些香料做菜,若是遇到天荒年,盐巴都吃不起。  顾清言吃着只有盐味的凉拌萝卜,就着包谷糊糊,心里已经盘算起来。  顾家人生活一向如此清贫,顾母和顾清婉都已经习惯,她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过顾清婉倒是想着去打猎的事情,打了猎物,就能让全家都吃到肉,还能拿到集市上去卖。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顾清婉给顾清言找来几本医书,让他乖乖待在家里看书,又重复了昨天交代的话,让他别给人开门。  顾清婉换了一件浅蓝色的斜排短衣,下着同色百褶裙,腰束同色带子,一双平时穿的蓝色布鞋,刚换好衣裳出来,兰婶儿就来了,在门口喊了一嗓子:“月娘,收拾好了吗?”  顾母从东北屋里应了一声:“好了,你先进来坐,我再找个袋子。”  兰婶儿进来院子,见顾清婉从西屋里出来,见她一身只有老婆婆才穿的色泽,笑着说道:“你娘是不是又不让你穿好衣裳出门了?”  “是我自己要穿成这样?”顾清婉笑道。  “得了吧,你娘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你看兰婶我。”兰婶儿说着手从头指向脚:“颜色都比你鲜亮多了,真不明白你娘为什么要管这个。”  兰婶儿一头青丝梳理得一丝不苟,和顾母一样在后脑盘了一个简单的髻,上着五六成新的黄色印花斜排短衣,下着同色百褶裙,腰束青色缎带,藕色绣花鞋,这么看,确实比顾清婉鲜亮好多。  “娘自有她的苦心。”顾清婉说着,走向坐在干坎上看书的顾清言:“想要什么?回来给你捎上。”  “没有。”顾清言已经彻底明白这个家的境况,就算有想要的,他也开不口。  “姐姐回来给你捎两个米粑粑。”顾清婉想着她弟从前就爱吃这个,就算失忆,口味应该不会改变。  “不要,我现在不喜欢吃那些东西。”顾清言说了违心话,说真的,他刚才都没吃饱,在听到和米字有关的食物,已经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你是我弟弟。”顾清婉莞尔一笑。  意思是他是她弟弟,她又怎么会不了解,顾清言老脸一红,低头看书掩饰尴尬。  “姐洗碗的时候,就着娘做饭的火,扔了两个土豆进去炉洞,想必已经能吃了吧。”顾清婉眨动明亮清澈的眼睛,狡黠地说道。  
  “谢谢姐。”顾清言心里一暖,真想在他姐白皙的小脸上亲一口,原来,他姐心思如此细腻,察觉到他没有吃饱。  顾母从东北屋出来,手里拧着裹好的布袋,笑着对兰婶道:“让你等这么久,不好意思。”  “好了吗?好了就走。”兰婶儿从板凳上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顾母道声好了,随即对顾清言又交代了几句,让他别乱跑,好好看家的话,把布袋扔进背篓里,背起背篓和兰婶儿一起往外走。  顾清婉拿过一早准备好的幕笠,对顾清言道:“出来关门。”  “姐,你的脚真的没问题吗?”实在是顾清言看出顾清婉走路姿势还有些不正常。  “没事儿,一点都不疼了。”顾清婉笑着朝外走去,心里也很奇怪这一点,本来昨儿她醒来以后膝盖很痛的,越到后来,疼痛越轻,今儿一早已经感觉不到痛,真是神乎其技。  她现在没有时间来探究是怎么回事,只能以后慢慢发现,或许她现在的身体,带着强大的力量也说不定。  从她发现自己有一身怪力时,她就感觉自己身体情况,远远要比现在还要厉害。  三人在顾清言的目送下离开,顾清婉接过她娘背上的背篓背着,跟在她们身后,听着两人闲谈。  一路上,她们见到人就笑着打招呼,一个村子的人,她爹又是医者,有时不等她们先开口,别人就先打起招呼。  今儿整个村子,每家每户都有人去集市,都知道夏家米铺派发粮食的事情,有这种好事,谁都不愿意落下。  “月娘,小兰等等。”三人正走着,后面传来女子的喊声。  三人转身看去,是顾家对门的李春媳妇王青莲,她背着背篓,满头大汗跑来,有着雀斑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满,一嘴龅牙一张一合:“你们两个真不够意思,都不叫我。”  顾母和兰婶儿相视一眼,旋即笑道:“还以为你有伴了。”  王青莲三十七八的年龄,这个人喜欢嚼人舌根,还喜欢理东家长西家短,和罗雪容走得近,但和顾母,兰婶儿关系也不差。  “没有。”王青莲摇头。  顾清婉笑着喊了王青莲一声,算是打了招呼,她对王青莲只有同情讨厌四字,同情是因为李春在外面有了一个小婆子,长期不归家,丢下王青莲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日子过得很苦,三个孩子大了,一个两个都不在家孝顺她。讨厌,自然是讨厌王青莲那张嘴,总是在背后说人长短,没有的也给你编一个,前世,她还没嫁给陆仁,就传和陆仁有染,和王青莲也有关系。  之所以不恨王青莲,前世在她爹娘出事的时候,王青莲为她家奔波了不少。  “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容婶儿现在越来越是过分了。”王青莲走在顾母和兰婶儿中间,开口说道。  两人都没有接话,王青莲就是一个两面派,当着别人说另外一个人坏话,当着另外一个又说你坏话,不宜和她多说。  王青莲继续说道:“也难怪她现在这么拽,大儿子现在是秀才老爷,二儿子虽然没读书,听说在外面混得不错,三儿子现在又是童生,只等考过院试,府试,县试又是一个秀才老爷。”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好似在炫耀她自己的孩子,顾母和兰婶儿相视一眼,二人只笑不语。  顾清婉背着背篓走在后面,听着王青莲说完罗雪容三个儿子,又夸起人家两个女儿,在心里对王青莲甩了两个白眼,王青莲这是在告诉她们娘俩,罗雪容就算是骂了她们,她们家没有撑腰的,就不要去惹罗雪容。  听来听去,都是在替罗雪容传话,顾清婉心里微怒,但又不好说难听话得罪人,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莲婶儿,李叔是不是快回来了?昨儿我梦见猪往你家门里钻。”  不能说难听话得罪人,又不想听王青莲夸耀罗雪容一家的话,顾清婉是故意岔开话题,她这样说是有道理,老人们都说梦见猪回家,是出门在外的人要回家的意思。  她记得前世,她爹出事被带走那天,就听人说李春回来了,还带着他的小婆子,两人回来就把家里腊肉给煮了,王青莲干活归家,想要给他们吵闹,被两人绑在灶火房的木柱上,看着两人笑嘴眯花的把整锅肉吃完,当时,她娘因为她爹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所以没有闲情去关心王青莲的事情。  “是吗?我也有那种感觉,这两天房檐下老吊蜘蛛下来,我还说是不是有客人要来我家呢。”王青莲被转移了话题,龅牙一张一合,爆出点点唾沫。  “李春有多久没回来了?”转移了话题,兰婶儿接过话去。  顾母回头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又转回头和兰婶儿,王青莲聊起来,聊的都是李春和王青莲几个孩子的事情。  几人边走边聊,王青莲的情绪也低落起来,说起自家的孩子和男人,她就一肚子的苦水,趁此机会就和两人倒倒苦水,一边说着眼睛通红,偶尔长长叹气,表示心酸。  前几天下了雨,出了村子,路就变得难行,泥巴路又湿又滑,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裙裾带起点点泥巴星子,绣花鞋一圈裹着一层黏黏的泥巴。  顾清婉没有循规蹈矩的走,而是跑跳着走,她尽量跳走到长草的地方,那样鞋子不会沾上太多的土。  顾清婉再次惊讶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好轻,用身轻如燕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本来她一身怪力,她以为身子会特别沉,踩下地的脚印会非常深,没料想,她提气跳跃脚尖着地时有种轻如鸿毛的感觉。  不但没有踩出深深的脚印,就连地上的草也没塌多少,她一脸茫然。  有旁人在,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是跟在三人身后小心实验,几番跳跃下来,她心情无比雀跃激动,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自己又多了一样技能,她现在不但力大无穷,更是身轻如燕,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拥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有了这一想法,顾清婉对改变一家命运又多了成倍的信心,压制住雀跃的心情,默默地跟在后面。  好在走出村子山下十里路,有一条河流,河岸两边山上村子里的人若是遇到天荒年,都会下山来此担水吃。  河边有她们村子不少人,情况和她们一样,裤脚和裙摆布鞋都是泥巴,这些人就着河水把泥巴清理,一边笑着闲聊,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并没有因为这样狼狈的样子而感到尴尬。
  老百姓,就是和泥巴打交道,谁也不会笑话谁。  顾清婉几人在河边把裙摆和布鞋上的泥巴清理掉,才提着裙摆踩着鹅暖石淌水过河。  河岸这边有一道用鹅暖石修建的河堤,顺着这条河堤走,便能走到镇上。  过了河,又加了村子里的两个婆娘,俗话说三个婆娘一台戏,五六个婆娘在一起,叽叽喳喳闲话不停,用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镇上。  今天的集很热闹,才到镇口,一股牛马驴粪的臭味袭鼻尖而来,两边的街道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摞摞瓷碗大瓮水缸用稻草捆住摆放得整整齐齐,高粱杆扎的扫把,铝倒制的锅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银光。摊位后方拴着各家马匹或者驴车,牛车,粪味就是这么来的。  人流涌动,顾母担心和顾清婉走散,紧紧拉着她的手。  顾清婉跟在她娘身后,一边观察着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别人的背篓撞到自己,她清澈的双眼在一些卖吃的摊位上扫过,留意哪里卖米粑粑,回去的时候好给她弟捎上。  今天大部分的人都是来领取米粮,同顾清婉几人一样朝着夏家米铺挤去,一个二个挤得满头大汗,汗流浃背,尽管阳光刺眼,却没有人会生起打退堂鼓的心。  这种好事,百年难遇一次,小老百姓们当然要卯足了劲朝前面挤,生怕自家领不到。  夏家米铺是在东街,等顾清婉她们挤到的东街口,早已人满为患,排了一条长长的人龙,也有一些百姓都领取了米粮朝外挤,嘴里嚷着让让之类的话。  百姓们不懂秩序,但夏家人早已请来官差维持秩序,安排领取米粮的百姓们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去领取,不遵守秩序的人领不到米粮。  顾清婉几人就接着长长的人龙排队,一个个垫高脚尖探头探脑望向前面,今天的东街全被夏家人和领取米粮的百姓占领,两边铺子都店门紧闭。  领取米粮的百姓排了三排,派发米粮的速度蛮快,只见一个个领取完米粮的人,满脸笑容的从身旁经过,熟识的人笑着打声招呼离去。  顾清婉跟在她娘身后,耳朵里全是交谈声,笑声,如同苍蝇一般嗡嗡直响,令她烦躁不已,前世,自从和她一家出事,被冠上扫把星克星之名后,她很少出门,喜欢上安静的日子。  今天她才知道,如潮水的说话凑在一起,是多么的令人烦躁。  正在顾清婉倍觉烦躁时,身后突然间响起惊呼声:“天哪,他就是夏家米铺的东家吗?长得真是好看。”  “是啊,可惜是个残废。”身后的人压低声音说道。  顾清婉好奇的转身朝后方看去,阳光下,轮椅辘辘转动而来,轮椅上坐着一个清瘦的男子,男子二十来岁年龄,就算坐在轮椅中,也能看出他身材挺高。  他一袭蓝色棉麻长衫,蓝色布带束发,斜飞入鬓的剑眉,迷人深邃的凤眼,又直又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俊彦,无不诉说着男子仪表不凡雅人深致,气质雍容闲雅。  看到这样的男子,顾清婉心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眉宇间带着些许暮气,令人有种望天长叹英雄白头的悲凉感。  在他身后,跟着两名精壮的汉子,应该是他的护卫。  兴许是顾清婉的眼神太过于专注,男子似有所感抬眼对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对,旋即又各自移开,这一眼无波无澜,对彼此来说,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且顾清婉带着幕笠,样子完全隐藏在幕笠中,男子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  顾清婉正准备转身,身后一排的人不知为何惊叫起来,她侧目望去,只见最后方一个身穿黄色印花衣裙的少女朝人群外用力挤,来不及多想,她身后一排的人前仆后继的朝前扑过来,她后面是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若是被扑倒在地,她名声可就坏了。  她也不能让,前面是她娘,还有兰婶儿她们,眼看男子即将扑上来,顾清婉淡然的转过身,用背篓隔着和男子之间距离,当男子双手摸到她背篓时,微微用力后推,身后男子本来前冲的姿势,瞬间朝后仰去倒在后面的人身上,嘴里嚷着哎哟哎哟的声音。  他们这一排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引来无数人的目光,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夏家米铺的东家亦是看到这一幕,不过他的心思不在此,而是在那名少女身上,事情发生到结束,少女始终沉着淡然,不惊不慌,最后直接用背篓将壮汉反推回去。  就算是他身后的阿大,阿二,想要反推回去那名壮汉,也要费不少的力气,且那名壮汉可是被身后的人推倒,带着身后的人几成力量,这么一说,一般人根本反推不回去这样一个壮汉,但是这名少女就做到这一点,不但做到,且没有丝毫费力的样子。  可见这名少女不简单了!  顾清婉不知道她的表现令夏家米铺东家多看了两眼,此刻被顾母和兰婶儿几人围着,问她有没有事,有没有被吓到的话语。  她摇头表示没事,她没事,但有人却有事。  被她推倒的壮汉此刻倒在地上翻滚,身上裹了一身的泥,嘴里嚎叫着:“痛死人了,救命啊。”  “怎么回事?”众人不解地问道。  排队领取米粮的人,此刻全部把疑惑的目光投到壮汉身上,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刚才一并倒地的人也相继站起身,他们也不清楚壮汉在唱哪一出,他们都没事,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地上鬼哭狼嚎什么。  顾清婉她们几人也是茫然地看着,不明白这壮汉怎么了。  夏祁轩见到这一幕,斜飞入鬓的剑眉云卷云舒,旋即一挥手,身后的阿大俯身,他在阿大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语落,阿大拨开人群,朝着夏家米铺走去。  壮汉在地上嚎叫着,痛得满头是汗,他忍着疼痛,看向顾清婉嚎道:“你把我手弄断了。”  “我?”顾清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用手指着自己。  顾母几人也是不解,心道:是不是遇到碰瓷的人了?  “不是你是谁?”壮汉吼了一声,又在地上滚了两圈。  “我什么时候弄断你的……手……了……”顾清婉本想反唇相讥,这才想起自己一身怪力,她以为一点点的力,对于别人来说却是伤筋断骨的力道,辩解的声音越说越弱。
  想到此,她连忙走过去:“让我给你看看。”  “你想干什么?离我远点。”壮汉如同见鬼瞪着惊恐的眼睛朝后退避。  看到壮汉避她如蛇蝎的行为,顾清婉的心好像被狠狠的撕开一层皮,隐藏在幕笠中的眼里划过历经沧桑后的悲凉。  整理好情绪,她面色如常地道:“你不是说我弄断你的手吗?你不让我看我怎么会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完这句,她声音沉了下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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