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款很老十几年前的电脑单机游戏游戏,依稀记得叫困兽什么,但是也有可能记错


作者:刘腊八1傍晚时分,天际滚来团团乌云,如从山坡上奔下来无数匹野马,来势凶猛。狂风卷着暴雨,像鞭子般狠命地抽打在马屁股上。男子一袭青衫,一头状若流水的长发,两腿猛夹马肚子,不停磕打马镫,把坐骑催得风驰电掣。霎时,雨飞水溅,迷潆一片。春季启程,秋季应试。今已夏末,时间紧迫。男子千里迢迢进京赶考,没听邻县客栈掌柜的劝,原以为天黑前就能快马加鞭到达顺天府贡院附近,寻一客栈住下好好温习。没想到京城如此大,到底赶上暴雨,只得在京郊常店镇耽搁一晚。常店镇作为京城西南距离朝廷最近的古镇,是入京必经之地,赶考的儒生往往途经这最后一座驿站,由此走进考场。彼时,这里曾商贾云集,经济繁荣,风光一时。男子借宿在一富商之家,大宅背有山,前临街,齐整开阔,花木繁盛,宅子四周亭轩房舍各有游廊相接。山泉流下,环绕其中,泉石叮咚,汇聚在院正中形成一处活塘,此塘暴雨不涨,旱季不枯,可谓神奇。塘边,几块嶙峋山石点衬着一池碧水,丛丛荷叶中亭亭玉立出几枝雨后芙蕖,似一个个沐浴过的仙女般含笑伫立,娇羞欲语,清香阵阵,沁人心脾。近得前来,但见一位白衣女子立在塘边,衣袂飞扬,裙裾飘拂,飘飘然如出尘仙子不沾尘污。她回过头来,对着男子微微一笑:“佘郎,你回来了?”男子登时呆住了。他见过许多颇有姿色的富家千金,不谓不美,而眼前这女子容貌虽看不太真切,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不禁蓦然神摇,心驰向往。女子收回目光,注视着一池碧水,微风掠过,碧绿的大叶盘上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雨珠滚来滚去,像珍珠,又像泪滴,忽而东,忽而西,忽而滚落进池塘里去了……忽地,男子有股难言的忧伤与冲动,交织着涌起。佘东君心口一阵绞痛,醒转过来。这些场景,既陌生,又熟悉,反反复复、零零碎碎,多次出现在佘东君的梦里。多少年来,他曾数十次梦到过这个地方,梦到这似曾相识的女子,只不过梦境每次皆到此为止,令他不知所谓。佘东君去趟卫生间,躺下。旧梦重回,这次居然有延续。他觉得自己飘飘摇摇化作一缕轻烟,越过层层时空,越升越高,待到云烟散尽,再行打量,当初的青衫男子早已换了一身装扮:身着大红罗袍,腰间系光素银带,头顶乌纱帽左右各簪一朵大红花,此刻正威风凛凛地坐在高头大马上,周遭鼓乐喧天,方圆十里的百姓都长跪不起。原来,男子已大魁天下,官从六品,这是回乡探亲来了。佘东君自知身在梦中,却如同身临其境一般。心胸大喜若狂,深深呼出一口气,畅爽无比!似真似幻中,竟替梦里男子心花怒放。场景一转,却是那京郊的富商之家。半夜时分,凉风嗖嗖,宅子里亭轩房舍均以熄灯。白衣女子提一盏灯笼从游廊拾级而下,随后,停在院中活塘处,残灯如豆,嶙峋山石左右而立。细细看去,她腹部有微微隆起,一双泪目盈盈欲滴,对着男子,道:“你我私定终身,佘郎真要另攀高枝,弃我而去?”“我如今身居高位,备受朝廷重视,圣上指婚又怎敢抗命不遵?”女子眼中有毫无掩饰的绝望,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将二人隔开。男子能察觉得到,但好容易开启了锦绣前程,又如何能为一介民女耽误?事实上,自打攀上户部尚书的嫡女,决定不去兑现之前的承诺后,他就已然暗下杀心。在他看来,备考期间与民女行男女之事,私定终身,对于日后鹏程无量地仕途,实属一大污点。女子颤声:“你一心攀龙附凤,可还记得当初如何发毒誓,永不负我?可曾想过我待字闺中却身怀有孕,今后如何在镇中立足?又有何脸面活在世上见人?若,佘郎如此薄情寡义,梅儿必去告御状,讨还公道……”她明白,若他没有高中,必会回来娶她。如今却不同了。原来失去一个人,竟是如此简单的事情。“梅儿,我官身不由自主,并非薄情!不然,我命人偷偷送信与你,约在此处见面是为何?”“为何?”“正是多日思量,想出一个于你、于我,两全其美的办法。”未等女子发问,已被男子推入塘中。一池碧水骤皱,女子许是心死,并未挣扎,幽幽沉入塘底,随即一片寂静。夜风阵阵,泉石叮咚,如泣如诉。暗绿地荷叶上,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滚来滚去,像珍珠,又像泪滴,忽而东,忽而西,忽而滚落进池塘里去了……他明白,若他没有高中,必会回来娶她。如今却不同了。原来弄死一个人,永绝后患竟是如此简单的事情。闹铃大作,天光大亮。佘东君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男子喃喃自语:“天生万物以养人,据己资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一切皆有天命所注定,梅儿半夜赏景,失足落水,怪不得我。”他还依稀记得,男子说话时眼神中狡猾之光闪烁其间,流露出对众生的漠然。再细看之下,那男子的面容竟与自己分毫不差!奇怪的是,随着此梦开启,往后所梦,皆有延续。如同续集,一幕幕、一景景异常真实清晰。圣上赏赐给男子府邸,他也如愿迎娶了尚书的嫡女为正室,这位正室虽面貌丑陋、乖张跋扈、且性格阴毒。但他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正室娘家在朝中的势力,并依仗这势力,站稳脚跟,迅速扩张,短短几年官从一品,整个家族权倾朝野。官员个个都让他三分,想办点儿私事走走后门,也都要先行贿赂他。渐渐地,他在朝中一党独大,只手遮天,又纳四名小妾,小妾们均出身书香门第,个个貌如天仙,勾魂摄魄,温良恭敬,善解人意。每次退朝归来,全家人严阵以待,奴仆半弓着身子迎接,每个手下都兢兢业业,诚惶诚恐。正室思危,为了笼络他,想方设法引诱行欢。他实在没兴趣。不料,正室居然说,要不把小花、小草、小阳、小月四妾一起叫过来,如何?小花玲珑有致,肥无赘肉,波涛汹涌,翘臀一看就让人有反应。小草身材高挑,瘦不露骨,小腹平坦,一双玉腿看得人血脉偾张。小阳似猫一般,野性十足,半卧在榻,眼神里透着酥骨地妩媚。小月纤若拂柳,却锁骨与乳沟并存,蜂腰与肥臀同在,摸起来手感极好。正室就算了,一脸黄褐斑,抖着两只眼袋在一旁帮腔。他怕看了她影响生理反应,索性闭上眼,任四名小妾在他身上缠缠绵绵,进进出出。几人滚作一团。只恨春宵太短。事后,各赏四名小妾金银珠翠若干。此后,一家几口,有事没事便饮酒行乐。如此开枝散叶,势必人丁兴旺,皇家学塾里多一半学生都是他的后代,且个个聪明绝顶,天生当官的材料。佘东君本就是好色之人,虽早已明了置身梦中,但架不住身临其境的感觉。因此,巴不得多梦到几回这等场景!每每醒来,他都细细品味,乐得合不拢嘴。2月余之后,梦境开始不断更新,较之前更加真切深刻。先是朝中形成了新党,户部尚书大人被迫告老退隐。紧接着,男子一家遭到弹劾。墙倒众人推,各路官员纷纷上奏,检举揭发其贪赃枉法,生活糜烂等罪状。男子深知,自己把持朝政、打击异已,得罪的人太多,迟早会被秋后算账。却仍不甘心,思来想去,琢磨着作一些亡羊补牢的事情,期望着就算有一天保不住官职、被罢免归乡,至少能保住一家老小性命、富贵生活也是好的。于是,困兽犹斗般亲自登门玩命拉拢曾经一条道上的官员,幻想打通关节,可他们个个闭门不见,生怕招一身膻腥,受连坐之苦。皇家学塾里,先生正襟危坐,却不再给他的子辈授业解惑。而是教他们每天练习长跑。子辈们奇怪,七嘴八舌表示抗议:“我们来此,是要习圣贤之学的!将来子承父业、做大官、光大门楣,使我佘家永享荣华富贵。先生教我们跑步作甚?”先生答:“你们外祖父、父亲为祸朝纲,俱是奸诈骄奢之人,所受贿赂哪样不是来自民脂民膏?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如今,离皇上找你们算帐的日子不远了,你们想活命,就得跑得快!此外,别无他法。”子辈们吓得大哭,统统以百米/9.6秒的速度跑回佘府。男子闻听,先是大怒,后心下黯然:大势已去,不再是什么都由得自己玩在股掌中了。灭门之祸近在眼前,当下最要紧的确实是跑。可,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腿脚再利索又有什么用?能跑到哪去呢?正室也意识到大限将至,趁着全府人心惶惶,男子不理正事之际,将四名小妾及男子曾经即兴行过欢的丫鬟们,全部从头至脚用粗麻绳捆绑,头朝下栽入府中池塘。恐日后腐臭,又命人用土将塘填平。不几日,圣旨下:逆臣贼子,欺君犯上,贪污腐化,作乱朝纲,抄家归库,株九族。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孙,自子孙,至玄曾,九族人全部被四肢全捆,下狱,只要沾边的就在必杀之列。只等秋后押到西市问斩。行刑那日,被杀头者七八百人,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曾受到男子恩荣的族亲,悔不当初。没沾上光的远亲,对他恨入骨髓,人头落地还在张着嘴怒骂!西市上空怨气震天,久久难消。血咕咚咕咚淌出来的声音,令男子大小便失禁,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同身受地真实,令佘东君一阵阵颤栗,他被吓尿了。想醒,又醒不过来。冥冥中,一股强大的力量裹挟着他继续清醒地睡在梦中。佘东君看见,围观行刑的官员、百姓足有上千人之多。这些官员,曾经的仕途使命、荣华富贵全凭男子一句话说了算,可今天,男子全族的小命成了供他们观赏的玩笑。百姓呢,毕竟上半年都要忙于农活,闲暇很少,没闲工夫跑来看斩首,秋收后基本上没什么事可干了,这时斩首方便百姓集中观看。男子曾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大权在握。而皇上只是个称呼、傀儡,好糊弄的傻子。皇上傻吗?临死前,男子才想明白,皇宫乃是一切阴谋的集中地,能坐在龙椅之上,正是在无数阴谋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能上位的人。自己和老丈人这点小聪明在皇上面前根本不够瞧。那些韬光养晦的政敌们,也并没有随着男子一党独大变得不问政事,只是心思比从前更加深沉谨慎,一动不如一静,他们缜密地暗自搜罗证据,待到自己膨胀到一定程度,皇上收权时,再落井下石,给予致命一击。现在,男子作为棋子对皇上最后的用途就是被灭九族,起到对各级官员以儆效尤的警示效果。自此,一个煊煊赫赫的大家族被连根拔除,屠戮殆尽。从前的万般繁荣皆沦为尘土,从前的一切辉煌俱烟消云散。闹铃,将悲入肝脾的佘东君从噩梦中拯救出来。望着床铺上那滩湿漉漉的尿渍,体制内的佘东君害怕了:这么多年了,重复着这样一个梦,一步一步,淋漓尽致地演绎着如此真实的画面,难不成,是预示着什么吗?他决定找个高人看看。3京郊的神莲山,有座贞吾庙,香火极盛,名扬遐迩。据说,住持道长法力甚深。佘东君有一位下属,名唤大壮,是道教居士。大壮时常吹嘘,贞吾庙当家住持与自己是师兄弟,夸捧其师兄法术无边、二人交情不浅,曾经,本地区大名鼎鼎某首富新买的别墅不干净,就是请他师兄去做的法事。驱鬼除邪后,首富一家果然消灾得福,风调雨顺。佘东君让大壮帮忙引荐,当然,他不可能跟大壮说这个奇怪的梦。只谎称身体不舒服,睡眠不好,感觉有邪祟压床。大壮是个马屁精,马上联系住持,约定周末进山,并一再强调:师兄,去的这位可是我领导啊,你得好好给看看!佘东君在一旁听得美滋滋的。心想,周末休息,家里那个黄脸婆肯定又要装模作样地跟单位里那几块料一起去游泳馆了。不过,真是搞不懂她,明明减肥后浑身皮肉松得滴里耷拉,结果去了她也不真游!要么瞎比划几下就泡水里跟人聊大天,要么半倚在躺椅上跟人聊大天,要么穿着泳衣满场溜达、到处找人聊大天,每次去游泳馆前还他妈全套化妆,一通忙乎!描眉画眼、粉底睫毛、腮红口红,每个步骤都不能少!他想起,有一次他出去办完事,顺路到游泳馆接她一起回家,隔着玻璃墙,大老远见她正咧着两片合不拢的红唇、满脸崇拜地在听一个男同事吹牛B......真他妈服了!在家里,我说一句,她能骂八句!到外面,扮上纯情少女了?想起那次,他真有点生气,不是吃醋——他知道,她那副尊容很少有男人饥不择食。他生气的是,她饥不择食!明明她那个男同事长得像个伙夫、一副京油子相儿,她居然还满脸崇拜!最关键的是,她那副崇拜地表情:干瘪的脸上,画着眼线的眼睛像两只黑三角、两坨腮红、一张永远合不上的嘴。他知道,她咧嘴露牙、闭不严,是人体形态结构、生理功能及遗传基因造成的,因为她妈的嘴也这样,她长相随她妈,并不是她后天学的,或是故意扮性感。可是!可是!可是!她那副模样,实在太傻了,活活儿一个花痴,还是特别丑的那种!唉,不会打扮瞎打扮,学别人化妆,结果画得鬼一样!说她,她也不听,总是对自己迷之自信......想起这些就糟心!不想了!反正周末自由,这倒给他腾出一片沃土。正好带上小青一起去神莲山,她以前不也总说被压床嘛,一块儿去看看呗!佘东君掏出手机,偷偷发微信:“亲爱的,你不是也经常睡不好,被压床吗?一会你跟大壮说,也想去神莲山请道长给看看!”另一个办公室里,小青心领神会。踱着小步出来:“哟,你们要去神莲山呀?我也想去!”不等大壮答话,佘东君说:“行啊,一块儿去呗!”“我体质不好,压床多少年了,这回可是沾领导的光了!”小青笑吟吟的。...... ......前面说了,佘东君本就是好色之人。如今国家对队伍管理越来越严格,铁腕治理腐败,又赶上局领导换界,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出去耍了,一身武艺全无施展空间,这令他常常觉得寂寞空虚,怅然若失!这种感觉,绝不是有点儿权力就能排解掉的。说到权利,去年初,上面大风向有变,佘东君所抱“大腿”迅速退至二线。新局长刚一到任,马不停蹄重新调整干部岗位,陆续把他们这几个前任的心腹由实权部门调去各个清水衙门。举足轻重、拿印把子的部门,则紧锣密鼓地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妈的!说什么,权重不移公仆心、反腐倡廉促经济,说什么,民心是秤秤天地、莫把前途当游戏......说到底,还是一朝君子一朝臣的事儿!治也是治我们这些个“前朝余党”、“剩余势力”!每每想起这些,佘东君都在心里骂娘,又堵又恨、又没办法!他琢磨着,这次去神莲山正好让道长帮忙给算算仕途,还有没有反扑的机会?4周末,大壮和佘东君、小青,一行三人来到神莲山。四处野花烂漫,山风送香,雀飞蝶舞。大壮开着佘东君的车,喋喋不休:“领导,这是您来,咱让住持提前跟景区打好招呼了,不然,压根儿就不让开车上山。您瞧瞧这景儿,多牛逼!青妹子,你说怎么样,漂亮不?”“燕引莺招柳夹途,确实漂亮!”小青说。佘东君悄悄拍了一下小青大腿:“你看你,秀外慧中,才华总是挡都挡不住。”不得不说,以撩女人为主要娱乐的佘东君,半辈子精益求精,早练就一张妙嘴!但凡他想下手的女人,无一漏网之鱼。自从不敢去外面耍以后,他立即转移战场,火速跟单位里的广大女同胞们打成了一片,人送外号:妇女之友。30多岁的小青,褪去了女孩的青涩,尚未步入中年妇女的老态,颇有几分姿色。按佘东君的话说:“女人和女人不一样,有些女人长得漂亮,但没味道。小青这种,属于一看就有欲望的类型。”通常情况下,佘东君只图色,不图财。不过,若是有财貌双全者主动奉上钱来,他也从不客气!反之,女人要想从他身上捞点儿实质性的好处,简直比登天还难。毕竟,佘东君出身贫寒,当年背负着全家毕生的希望从十八线小城考上大学、进入事业单位,又一步步揣摩、攀附,提到中层干部。他花的每一分钱,都要有最大程度的回报才行。尤其在女人身上,那更是把算盘珠子扒拉得震天响!被他甩掉的女人唯一能得到的回报就是,如果哪天不巧遇见了,他会黯然神伤地说:我依然记得若干年前初见你时的样子、你漂亮的不像话、大大的眼睛、特立独行的气质、常常出现在我梦里,云云。于是,女人叹息一声造化弄人,放下埋怨、带着回忆,心酸离去。于是,他身边的女人络绎不绝,前赴后继。于是,他神奇地做到了脚踏多船,均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从未翻船。于是,在“前朝余党”圈子里,佘东君在情场中的所向披靡、挥洒自如,成为登峰造极的经典。有口皆碑,被奉为传奇。5到达贞吾庙,已近晌午。眼前是非常宏伟的一座道教宫观,三殿二进院,占地有3000多平方米。住持道长热情迎接,大壮从后备箱拎出几箱礼品搬到会客室——都是一些请托关系户送给佘东君的。道童沏好茶,退了出去。几人落座,喝茶闲聊。道长要先给佘东君看。大壮招呼小青:“走,青妹子,你初次来,我带你各处转转去!”小青心下暗忖:说什么天机呀,还怕人听!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踱出门去。溜达半个多小时,大壮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到会客室,见道长和佘东君均面露喜色。佘东君:“回来的正好,赶紧请道长给你看看压床是怎么回事!”大壮说:“那青妹子先看着,我再带领导各处去转转......”这时道童进来禀告,午饭已备好。道长大手一挥,说:“不必了,这点小事边吃饭边说就行。”席间,大壮陪道长喝得醉醺醺。道长说:“小青姑娘眼睛又大又亮,中气十足,不像有邪祟困扰。这样吧,再遇压床时你就在心中默念本道长名字'WJY'即可!”说完,道长拿起小番茄表演了精彩地吞入、运气、拍胸、喷出,功夫一气呵成。小青扯了扯佘东君袖子,说:“用不用给香火钱?”佘东君低声说:“不用,都给他礼品了!”酒足饭饱。回去路上,佘东君开车,大壮横躺在后座呼噜震天。“你觉得住持说得准吗?”小青从副驾驶扭头看了一眼大壮,确定他真睡过去了,不是装的。佘东君说:“就那么回事!你觉得呢?亲爱的?”“我觉得不准,而且一点儿都不认真,挺敷衍的。”“是,表演吞小西红柿又完整喷出来那个,不就是气功么!整得法力多高深莫测似的!”“那你怎么还挺开心的?”“有你在身边、能在你身边,我当然开心了!”“去你的,我说的是住持单独给你算、大壮带我转悠回来那会儿!”“哦,给我算的呀……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应该还是懂一些,毕竟这么大一个道观的住持。”“什么情况?”“主要说了说工作上的事。”“哎哟,天机不可泄露?不愿说算了!”“你看你这急脾气!我能瞒你吗?不告诉谁,也得告诉我亲爱的呀!”“瞧把你美的!难道,难道是跟新局长关系有缓儿?”“差不多!”“你之前不是给他送钱,吃了闭门羹吗?”“屁!你以为他不贪财?他贪财是出了名的!吃闭门羹是他不敢要,不是他不想要!你想想看,我是前局长的人,现在掉过头来给他送钱,他敢要吗?他不防着我们几个联手摆他一道吗?你以为他提的这几个人,光是他自己人就够了?哪个不得给他送钱啊!”“然后呢?”“他刚来那会想法多,提防的也多。慢慢时间长了,看我干工作尽心尽力、对他没二心,也该认可我了。等机会吧!住持算了算,说明年就差不多了!”“怎么个差不多?”“具体没明说,就说到明年会好起来。我琢磨着,明年有几个下辖单位一把手任期满了,要么二线,要么换地儿。我估计他得把我放出去接任,弄不好,能提半格!”佘东君哼起小曲儿。“你真走了,我怎么办呀?”“傻瓜!老公真当了一把手,山高皇帝远,还不是我说了算!到时把你调过去!”“说话算数!”“必须算数!你这么漂亮,留在局里我也不放心啊!再说,看不见你,老公也想你啊!”佘东君腾出一只手,去捏小青的脸。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喂,老公你什么时候到家?”佘东君:“快了!大壮喝多了,我先把他送回去。”“我刚听说,小青嚷嚷着要跟你们一块去?你没带那狐狸精去吧?”佘东君慌忙按小音量,说:“我身边还有你的眼线呐?靠,谁都没带,就我和大壮!”“视频给我看看!”“别闹了,我开车呢,咋视频啊!先挂了吧,一会就到家啊。”“那你说两遍狐狸精,要不我不挂电话!”“嗯嗯......狐狸、狐狸!”“不行,没说全!”“非让大壮看笑话是不?别闹了啊,一会就到家啦!”“嘻嘻,我今天心情好,饶了你了!对了,闺女我俩想吃羊肉串,你回来时买点,多放点辣椒!”“你今天不减肥了?”“忍着一天没吃饭,这会太饿了!抗不住了!”“知道了,我买回去。”“那我挂了,你快点啊!”“嗯,知道了。”小青别过脸没说话。佘东君讪讪地挂掉电话。想当年,自己毕业分配留京,只是个大头兵。除去一个集体户口和一脑袋智慧,别的啥都没有。在事业单位里,想要提干,光有能力可不够,有足够的智商和极高的情商也远远不够,最重要的是人脉关系。没有够硬的人脉关系作为“大托儿”,砸钱都没人敢收。更何况,他一个草根出身,也没钱。老婆呢,是当地人、独生子女,同在一个系统工作,家庭条件也好。幸亏人丑脾气大,恋爱屡屡受挫,自己才有机会。结婚后,他借助她的平台,发挥自己双商双高的优势,强强联手,根深蒂固,这些年一路提干,还置下多处房产。所以,即便她性格刁钻、暴躁,尽管她犯起脾气来经常喊着他老家亲娘的名字叫骂,纵使明明知道婚姻圆满是个假象,他也要忍耐她、哄着她、尽力维护,因为这个假象一旦戳破,他的体面和锦绣就坍塌了。送完小青又送大壮,天已经黑了。佘东君停完车,攥着打包好的肉串往家走,忽然阵阵恍惚,似大醉一般,如坠梦中……但见眼前大路曲折伸向远方,一流浪老人自对面踽踽而来。夜风吹散路灯上的浮尘,霓虹闪烁,光影迷乱,竟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心下纳闷,遂向前走去。那老人看着他,道:“心有歪念,一步错,步步错。”佘东君定住:“您,是在跟我说话?”“这除了你,还有谁?”“您认识我?”“佘郎。”佘东君觉得好笑:“我姓佘没错。不过,我不叫狼,也不叫虎,哈哈!”“你叫什么都一样,总之你姓佘。”苍穹之上,繁星璀璨。烁烁点点似一群小蝌蚪般游走、聚集,沉浮之中左边渐渐形成一个“因”字,右边一个“果”字。佘东君看得呆了,只见“果”与“因”慢慢连在一起,交织成一张大网。天网不断扩大,网中模糊可见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情景:有活塘荷叶、白衣女子,有身着绯色麒麟图官服、权尊势重时,也有西市问斩、血流成河时,隐约还掺杂着众生的哭嚎!“圣人畏因,凡人畏果,却从不想因。殊不知,有因有果,苍天饶过谁?你没屁眼的事儿做了多少,你自己知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闻言,佘东君惊出一身冷汗!自知遇见了高人,深作一揖,虚心向流浪老人请教,究竟是怎么回事?该如何避祸自处?老人望着他,一字一顿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因果轮回,循环不已!如今之计,惟悬崖勒马,勿生恶念,行善积德,自求多福!”佘东君无言以对。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干过些什么,尤其前任局长在位时,他抱着“大腿”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借势跟辖区单位分了一套房、占了一套房,跟商户合作,入干股。给特行开绿灯,按月收钱。钻漏洞违规办户口、违纪捞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天天有饭局,跟各行各业的官员觥筹交错,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你管医疗、他管教育,关系网铺织开来,虽无实财,却是你来我往、好处换尽。最得意时,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孩子想上重点中学,他一个电话过去,校长直接特批了名额。一个做生意的邻居想去一家著名公立医院住院,没床位,他一句话就给安排了。当然,这些都不会白帮忙,要么是收了好处,要么是官官相助、人脉相互。就算前局长退了,但关系网已然扎实,他作为政府部门有些实权的中层干部,依然能够继续保持凡事有熟人可打招呼、相互关照的牛逼局面。等佘东君回过味儿来,抬眼再看时,流浪老人已不知所踪。回到家,看着凉透的肉串,一块块红白相间地肉上凝固着一层黄褐色半透明状大油,周遭撒落着星星点点的辣椒末……佘东君眼前,竟忽地浮现出落地后张嘴怒骂的人头:斩断的脖根儿处,齐整整地肌肉血管、喉软骨和颈椎骨也是红白相间!而地上那些喷射状血沫、固态或膏状脂肪、结缔组织,像极了眼前的辣椒末和大油。一阵翻江倒海,佘东君冲到卫生间狂呕。6带小青一起去贞吾庙的事,到底还是被老婆知道了。在连续臭骂佘东君一个礼拜之后,仍不解气,又给小青打电话,小青也不是善茬儿,两个女人吵得不可开交。“我下班都不愿意回家,看见她就烦!摆一张臭脸,骂骂咧咧,什么难听话都往出喷!天天敷面膜臭美,一个洗面奶就300多块,也没见她变漂亮了!”佘东君这些日子确实被折腾的不善,脸色都灰黄灰黄的。小青听了挺受用,说:“她骂你行,她骂不着我!”“是,那倒是!她骂你时,没把郊区口音带出来吧?你不知道,她一生气或一高兴、总之就是激动的时候吧,远郊区口音就控制不住冒出来,特逗!”“真的假的?”小青顺气了。“真的!她唱歌时就是硅谷区的口音,又难听又逗乐儿!”“哈哈,那是唱美了?”小青忍不住乐。“是呗,所以呢,咱不跟这个250计较,她人丑素质低!再给你打电话,你接了把手机搁一边,别搭理她!她骂几回出了气就没事了……”“怎么着?”“不是,你越回嘴,她越没完。咱把她当臭狗屎臊着,让她自讨无趣!”“呸!我凭什么由着她骂?她骂我,我就骂她!”“要不这样吧,实在不行,她再给你打电话你不要接了,或者把她手机号拉黑,为了避免冲突……”“凭什么呀!她敢打我就敢接!哦,我明白了,你说了半天她不好,合着还是向着她!你们两口子欺负我?”“哪欺负你了?不是这意思!你就当是心疼心疼老公我,行吗?我快让她折腾死了……”“你活该!你愿意!”“是,我活该!要没孩子,我早跟她离了!”“甭拿孩子说事儿,孩子十多岁了,又不是吃奶离不开娘!想离早离了,扯什么呀!”这点小青说对了,佘东君不会离婚。跟孩子有关系吗?肯定有。但不是关键。他们夫妻之间的沟壑越来越大,是真的吗?是真的。尤其在他一路披荆斩棘、事业顺风顺水以后。包括现在,老婆疯狂减肥、每天对着镜子足足一个小时地描龙画凤才肯出门,是为给他看吗?还不是跟单位里那几个男同事打情骂俏、犯骚去!他心里全明白。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出身草根,一路和人争、和人斗,一步步站稳脚跟、走上层路线,在这种人的信念里,到了这个位置,再往后,只能超越别人,绝不能往回退呀。虽说老大换了,可自己毕竟刚40冒头,还有机会再博一把呢!所以,绝不可能让离婚这个瑕疵影响自己。他在意的,是前途、金钱、名誉和攀比,以及在保证这些的前提下,见缝插针地偷偷愉悦一下自己的感情生活。“那你说怎么办?你俩现在这么闹,我夹在中间难受啊!你说,我多无辜!”“你无辜?”“不是,我又说错话了!”“你弄不住她,就来压我?你觉得合适吗?我凭什么受她这个!”“就当为了我。”“你都不为我,我凭什么为你?”“小青,你爱我吗?你舍得看我被她折磨得这么难受吗?”“那你呢?你就舍得让我难受?天天说爱我、保护我、离不开我,都是在骗我吗?”“没有,我没骗你。”“那你就舍得看着我难受?”“……”佘东君原本以为,自己拥有很高的人生智慧。明着暗着扳倒了几个对手,从科员—现职副科—现职正科—现职副处,参加工作十余年,完成了身份地位几连跳。这荣耀,可以了。在根牙磐错,尔虞我诈的体制内,没有点儿过人的能力,根本走不远。但他做到了,步步为营,愣是把一副烂牌,打出了王炸的优势!很多根正苗红的“小官二代”也就到这了,甚至还不如他。他妈的!半生权色纵横,遇事洞若观火,行事稳如磐石。谁知道,佘东君现在居然被这点子事给难住了!双商双高的脑袋在对付这两个女人上,居然一无是处!两边都不听他的!两边都这么较劲!这可咋办……没能搞定小青,佘东君气得在心里骂娘!第一次为这种事犯愁。7刚进家门,一只臭拖鞋拍过来!“哎哎!干吗呀?还有完没完?”佘东君扬起手轰了轰臭味,沉着脸说:“年轻时都没见过你这么爱上班、不着家!奔四了,又开始热爱工作了,天天打了鸡血一样,没事儿都得找点事加班!家里卫生你也不搞、脏衣服一大堆又攒着周末让我洗呢?这拖鞋臭的......你就不知道刷刷?”“我还做美容、化妆呢!你管得着么!”“你看我管你吗?都这岁数了,差不多得了!”“什么意思啊?你不管我,我也不管你,各玩各的是吗?”“你能好好说话吗?你在内勤9年了,工作轻车熟路,风吹不到、日晒不着,你哭着喊着非要调到打击队去,是谁勾着你的魂呢?天天跟那几个男的在一块混,我怀疑过你吗?以前我让你减肥,说了多少次,你不听、管不住嘴!好家伙,自从吵吵着要去打击队开始,你一个月减了30多斤,这是谁给你的动力啊!我怀疑过你吗?你看你现在,成天描龙画凤的,就盼着上班!上了班就不爱回家,我怀疑过你吗?我还不是照样包揽家务!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闺女内裤、你脱下来的内裤扔在那,都是我洗,我说什么了?”“哟!敢还嘴了?厉害啦?对我这么多不满,那别过了!离婚!”“别老把这挂嘴上!咱们说的是理。我是钱没全部交给你呀?还是为这个家做的还不够啊?我的意思是,咱们互相包容点!”“你有别人了!她还敢骂我!我包容什么啊?离婚!”“你看看你,只说其一不说其二,还不是你先骂的人家嘛?人家那只能叫还嘴,咋能叫骂你呢!”“她干出这不要脸的事,就该骂!”“怎么不要脸了?你是看见什么了,还是逮着什么了?”“真要让我逮着,可就不是离婚这么简单了!”佘东君心情极差,破天荒地嚷嚷:“那你想怎么着?想干嘛?每次因为一点小事就没完没了!我为这个家做的还少吗?工资卡你把着、房租你攥着、收的卡、搞的钱也如数上交,你还作威作福!”“我去你娘的!要不是有我爸的关系、要不是我给你运作,你能有今天?”“你爸的关系?你爸关系硬,怎么还因为喝酒被人给告下来了?你爸关系硬,你在体制内这么多年,怎么没入党、没提干啊?你别否定我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废他妈什么话!别提我爸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要不看你是潜力股,我能跟你?你有什么啊?拿着猪头找不着庙门,你当初连个猪头都不趁!结婚除了有个J8,你还有啥!你个外地傻X!现在翅膀硬了?X你娘的……”“你还讲不讲理?你骂我可以,别骂我妈!”“我就骂你妈!怎么着,牛逼你打我,我报警!我拿着账本告死你!”佘东君知道,老婆犯起疯来,一向不管不顾,先痛快了再说!新闻里,有多少高官的老婆在气头上把爷们儿给举报了,过后,后悔也没用了……“你看你,给老公记黑账的本还留着呐?上回吓唬完我,是不是又给转移啦?我找找,看你又给藏哪去了!”他语气明显软了,搞笑似的假装在屋里到处乱翻。“别跟我来这套!不好使!我告诉你,把小青调走!别搁眼前恶心我!”“这,不好吧?人家也没犯错误。”“还人家……你怎这么向着她啊?你什么意思啊?舍不得?”“没有,没有。”“把她调走!微信、电话、所有联系方式全删了!别想骗我,我随时检查。要不然......呵呵,你了解我,我要么剁了你丫的!要么告你去!”“你别抽疯啊!你寒碜谁呢?本来新局长就不待见我们之前这几个人,你不管不顾瞎折腾,咱们这个家就完了!你想过后果吗?”“我还没说完呢!要么就离婚,房子、孩子、票子都归我,你净身出户!你自己选吧!”一物降一物,佘东君彻底怂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心理太弱了,完全没有面对真实的能力。当那个最了解你,你认为能攻守同盟、共利共赢的家人,当你捞尽实惠、构筑的那个大后方,一旦反过来把对你的了解用在反方向,了解你最深的人,就会成为伤害你最深的人。说到底,如果不认怂,她分分钟可能会让他以惨痛的形式付出沉重代价。他不敢想象,自己从坐拥一线城市几套大户型到搬回宿舍住、从每年轻轻松松一掷十几万送孩子出国游学到孤家寡人、明明全家已经完成阶级跃迁、自己正喜滋滋地等待迎接明年的新机会......妈的,居然猝不及防地来这么一个暴击!怎么办?还是赶紧跟小青那边断了吧!关键是,还得把她调走,唉,这事可咋开口啊!佘东君琢磨了一宿,几乎没睡。8佘东君准备好好跟小青谈谈,女人嘛,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应该能搞定。佘东君泪眼婆娑,含情脉脉地对小青说:“我是真的爱你,对你一见钟情,然后情难自控地约了你......是我错了,不该逾越理智和道德去开始这段感情!什么都没给过你,还让你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唉,我知道你是一个情深意重的人,我也会怀念我们两情相悦,在一起情意绵绵的那些日子。”抹了把眼泪,又说:“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分开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最合情合理的办法,以后,我每路过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都会想起你,会触景伤情......”“然后呢?”“然后,咱们的联系方式都删掉吧,把这份情留存在心底。然后×&%¥#@×&%¥#@×&%¥#@……最后,请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离开你,是我情非得已。如果我伤害了你,请你相信,这绝不是我的本意!”小青哈哈笑。“小青,你怎么了?”佘东君抱她。“滚!别碰我!听听,你把自己说得多么弱势、多么委屈无辜呀!从头到尾说了这么多“情”字,有一个是真的吗?情场老司机——你真不是浪得虚名!”佘东君傻了,他发现,以前屡试不爽的招数在小青这儿,头一回失灵了。接着装委屈吧!不然还能怎么办?佘东君眼泪说来就来,使劲抱着小青,不顾她挣扎和踢打,哭着说:“小青,我还能怎么办呢?你告诉我,老公没办法啊!”“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我没明白。”他确实没明白。小青冷静地推开他:“我不同意分手,也不调走。你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费尽心思试探我、撩我吗?等我一步步投入感情了,你却一脚把我踢开。现在,你爽完了,你媳妇也爽完了,你们全身而退了,我怎么办?你把我当什么呢?”“你不了解她,她外号叫X疯子!不管不顾的!我是怕她伤害到你!”“不劳你费心,单位里不知道她外号的人少!她这套,对你是好使。对我,就算了。”佘东君扳过小青的脸:“你要干吗?你现在说话,我怎么总是听不懂?”“我不想听她BB,她不找我,我不找她。她要敢来找我,我就一锤子砸她脸上,把她那张凸嘴砸回去。省得她那两片射漏嘴,成天咧着,盖不住牙!”佘东君无语了。他没想到会这样。他以为,按照以往的分手惯例,要么是渐渐冷淡,不再联系了。要么是,这种有告别仪式的:抹一抹眼泪,说一说煽情的话,再抱一抱......就解决啦!然后自己如释重负吁一口气,一身轻松地回家,先老实些日子,然后,再对机会发展下一个目标。可是这次,佘东君明显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忽然发现,很多人,其实是藏了锋芒的。尤其小青。一直以来,他自诩心理学专业不错,早早看懂了生存之道,擅长看透身边人的心思。可在小青这,他是啄了眼了!平时看她温顺优雅,早知道她这么执拗、难缠,当初真不该选她下手!见佘东君低头不语,小青笑着问:“想对策呢?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讨厌?难缠?”“没有,没有,我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呵呵,如你的意,怎么都好。不如你的意,马上变不好!就应该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是这样吗?呵呵,随便你想对策!除非你弄死我,不然,就这样。”“你想好了?”小青伸个懒腰,说:“从她给我打电话那天起,我就想好了,也决定了,不然不公平。她无限打电话、在熟人之间说我坏话,现在,你离开我,然后再找辙把我弄走。我一身狼狈,你们呢?占尽便宜全身而退。又想过我吗?”人是复杂的,会根据所处的环境改变。9雾茫茫,朦胧如仙境,又缭绕似黄泉。灵石湖公园里的跑道上,迷蒙寂静无一人。放眼望去,明明身处黎明,却宛若薄暮时分。佘东君知道,今天是个好天气。小青有晨跑的习惯,既然说服不了她,只能斩草除根!不然,这样发展下去两个女人早晚闹出大乱子。那时,死的就是他。湖边,烟波浩渺,水汽氤氲。摄像头被隔绝在丛丛芦苇荡之外的大雾中。见小青抹着额角汗珠,佘东君赶忙招呼她一起坐到湖边山石上休息。心下暗忖:就趁现在,推她入水!小青不会游泳,何况立秋刚过,灵石湖经过一整个夏天的积累,周边苔藓滑腻、湖底淤泥厚浊、水草丰茂,掉进去就别想出来!事后,只说关系不错、约一起晨跑,她去湖边洗手,失足落水......佘东君因为工作性质,反侦查能力极强,早已想好说辞。“累了吧?来,你坐着,老公给你捏捏肩!”佘东君顺势转到小青背后,两只手钳住小青双肩试了试力度:“捏重了告诉我啊!”小青不知道此来无回,目光被一大片残荷所吸引,见暗绿色的圆叶上水雾凝结成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滚来滚去,朦胧中像珍珠,又像泪滴,忽而左,忽而右,忽然觉得莫名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些荷叶,那些露珠好熟悉......”佘东君难免紧张,无心看荷,敷衍道:“你天天来跑步,可不熟悉嘛!”“要不是这些残荷提醒,都分不清现在是什么季节了,我总是秋季、春季混淆,常常觉得黄昏薄暮与清晨拂晓相似,相似,又不同......”话没说完,已被佘东君使足力道推进湖里去了。湖面上咕噜噜冒起一串水泡,漫漫生死界,与佘东君梦里相同的场景一幕幕盘旋在小青眼前,她努力想回忆起什么,努力想抓住些什么,只是神识微弱,回望苍茫。忽然一切停滞,一片空白,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佘东君望着雾气笼罩地湖面逐渐恢复平静,估摸小青已经没救了,准备掏手机报警。“果然,人是众生中最难度者!”身后声如洪钟。佘东君慌忙回头,雾中影影绰绰走来一人,似曾相识。细看之下,竟是那夜遇到的流浪老者!自知被撞见罪行的佘东君狂躁如焚,上来便推,想将老者溺毙灭口。然而,掌掌落空,拳拳透过老者身体,根本碰不到他半寸!老者喝道:“南阎浮提众生,志性无定,习恶者多。纵发善心,须臾即退。若遇恶缘,念念增长。我曾告诫你要断恶修善,你却不听!现在还想害我灭口?”佘东君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高人,或者,他就不是人!顿时瘫软在地:“你放我一马吧!我是被她逼的没办法!如果她好聚好散,根本不会这样!我今天的生活来之不易,由她折腾下去,就全毁了!都是她逼的!”“芸芸众生,欲壑难填。惧怕后果,却从不去想,世间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也罢,因果报应在你自己手中,都是你自己的造化!”听这话茬儿,老者不像要报警的节奏,只要他不作证抓自己,就足够了!至于因果报应,先靠边儿站站吧!扯那么远干吗?眼前的难关过不去,去想下辈子的事不是有病吗?再说,谁知道有没有下辈子!佘东君踏实下来,想拉近关系,对老者深作一揖,为自己辩解:“您既说因果,小青难道不是自作孽?我付出多少努力才得到命运眷顾、才有今天?个中辛苦,一言难尽!她却不肯罢休,非想折腾到我家破财散!那时,名声扫地,无人问津,寂寥余生......我不敢想象!今天这个结果,是我的错,也是她种下的因。”“巧舌如簧,习性难改!”老者长叹一声:“今世让你为人,正是看中你两世刻苦读书,奋发图强的修为。想你能存善念,结善因,行善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以今世之功弥前世之罪。你却贪污腐化,枉为人表!不安于室,常怀色心!不断造业,受业,亦不知悔过反省!如今,你旧业未除,又添新业,下一世将投胎畜生道!”言罢,衣袖一挥,湖面霎时阴蓝似镜。佘东君不禁手足无措起来,想跑,迈不开腿。想狡辩,竟又无从说起。只得呆立原地,见湖面像放电影一般上演着自己的三世因果。旧梦情景再次显现,画面异常清晰:那个多次出现在梦中的男子,果然是自己前世。他看见自己童年时,在林间奔跑嬉戏,采野果、捉野兔,何等自在无忧!看到自己少年时寒窗苦读,一人一马赴京赶考。随后,眼前出现富商家那处活塘,唤做梅儿的白衣女子依旧裙裾飘拂,在一池雨后芙蕖地映衬下飘飘然如出尘仙子,正对他巧笑嫣然。随后,是他金榜题名,喜攀高枝,月黑之夜将女子投湖,诸般情形均与梦中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女子容貌终于能看得真切,竟是小青!佘东君心中一阵绞痛,他是爱过梅儿的,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的初恋,可那又怎样?情爱终究敌不过现实!画面一转,他封官加爵,本为田舍郎,现登天子堂!随后一路高升,大权在握,财源滚滚,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身边美色如云,好不快活!佘东君明知眼前景象皆前世重现,竟代入感十足,似身临其境一般,兴奋得忍不住嘴角上扬!老者一语惊醒梦中人:“切莫得意,且往下看。”场景忽变,是西市行刑那日,九族尽诛,血流成河……佘东君再次被吓尿了。他想逃,不想再看!无奈,冥冥中,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住动弹不得。画面转到今世,自不必说,又是三更灯火五更鸡、手不释卷地寒窗苦读,终于靠知识改变命运,苦尽甘来。进入体制内,紧锣密鼓地钻营算计,攀高结贵,以权谋私,占尽便宜,男女方面,更是混乱无度......佘东君看着看着,竟也觉得有些不堪,低下头去。随即转念一想:不都这样嘛!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自己顶多算随波逐流,是受这个圈子的影响,被带坏了……突然,湖水发出咕噜、咕噜地巨大声响,阴蓝色的水泡不断涌起,不停翻滚,整个湖面仿佛开水沸腾。佘东君看的心惊肉跳!刚要吓尿,湖水在一片噪杂声中,再次恢复如镜:画面出现一处农村大集,挑担的,推车的,人头攒动,叫卖声、讨价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日头暴烈,老农卖完一车苞米,饿的前心贴后背,想赶紧驾车回家吃晌午饭。他去拔钉在地上的木桩,桩子一头系着大绳,大绳另一头拴着一匹马。马见能回家了,高兴得躁动起来,不断拿前肢刨地。老农一鞭子抽过去!骂道:“闹什么故事?老实点!”佘东君后背钻心一凛,紧接着是火辣辣地痛,差点儿站立不住!他吸溜着气问老者:“怎么,怎么回事啊这是?”“这便是你的下一世。”“什么?这匹马?”佘东君五脏俱焚!就算投胎畜生道也得当食肉动物啊!老虎狮子、金钱豹什么的,最不济当条狗看家护院,也比当牛做马,吃草、干活儿强啊!不,这不像马!佘东君打量起下一世的自己:马体型大,它明显比马小一号……我操,这应该是头驴!等等,不对,细看也不像驴!佘东君出身农村,打小看父辈们在土里刨食吃,对牲口多少有了解:马尾巴宽、粗到膝,驴尾巴也到膝,却细很多。这家伙尾巴短!马耳朵长,驴耳朵比马耳朵还长。但这家伙耳朵也短!还有马鬃,长且倒向一边,驴鬃短且不倒。这家伙的鬃毛又短又倒!还有,驴嘴是白色的,大部分长着白眼圈,这家伙也没有!…… ……凭着回忆里对牲口的印象,一番细细比对下来,佘东君心里有数了:这是骡子。在农村,骡子是最受欢迎的役畜,既有马的灵活性和奔跑能力,又继承了驴的耐劳性和抗病能力。同时,适应性强,好养活,粗饲料、吃得少、寿命长,能被农户奴役二三十年没问题!唯一的缺点,是作为杂交品种,不能繁殖后代。佘东君撕心裂肺地难受:自己一向好色,身边何时缺过女人?没想到,下一世连生殖能力都被剥夺了!这他妈的……佘东君一阵哀嚎。他这一嚎,那边骡子也跟着叫,老农又是一鞭子:“叫?再叫!”钻心彻骨的痛。“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就是让你感应到下一世,惩你的不知敬畏!”老者道。10佘东君只有糠吃,每天拉着满满一车农作物往返于老农家与各个集市之间,累得奄奄一息。一次晚集,老农赶着佘东君往回走,路过一家发廊门前,它认出浓妆艳抹的发廊女竟然是他老婆投胎!爱没爱过她先放一边,可毕竟夫妻一场,两人还有共同的孩子!如今看着“各种保健一百封顶”的招牌,看着进进出出的农民工,看着她累的底裤都懒得提......他别无它法,痛苦的前肢刨地、不停嘶叫。叫有何用,鞭子伺候。曾经,佘东君以为钱和权力是一切,而今哭天不应叫地不灵。他嘶哑着问老者:“怎会这样?”老者再挥衣袖,湖面陡然黑压压一片,像是深渊,又似明镜:原来,老婆前世竟是尚书之女——自己的正室!此刻,正重演着前世她将府里四名小妾及与他行过欢的丫鬟们沉塘的一幕。“报应……”佘东君心如刀割。“贪财取危,贪权取竭,贪欲火烧身,贪爱溺苦海,贪是一切邪恶的祸首。你夫妻二人贪念太重,为之着迷、为之不甘、不惜害人性命,殊不知生死轮回,报应不爽!”“那,小青,不,梅儿呢?”“她会放下执念,忘记孽缘,今夜便步入轮回,投胎去了。”老者言毕,湖面显现出下一世已嫁作人妇的小青,她笑颜如花儿,日子平顺喜乐。“不!不!不......”佘东君大喊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爱梅儿的时候没跪过,爱小青的时候没跪过,他希望她们离开自己的时候没跪着求过她们,狠下杀手的时候也没因为自责跪过她们。现在,他跪了。他难受得难以自持!说不清是为她们,还是为自己。佘东君这边一喊,那边骡子又跟着嘶吼起来。老农轮起鞭子又是一通抽打:“这畜牲!好奇心蛮强,遇见新奇事物,总喜围拢,不学好!”说罢,死拉硬拽地,将骡子从发廊门口拖走了。老者道:“存于世上,最痛苦的不是忘记,而是记忆永存。由下一世开始,你将投胎畜生道,带着前两世顺风顺水的记忆,由奢入艰,不断轮回,直至恶业消尽,方得休止!”太阳出来了,大雾散尽,老者消失无踪。佘东君四肢打颤,一步三摇,被忽起地冷风推搡着,恍恍惚惚往家走。他终是按编造好的说辞,没承认是自己推小青入湖。但也被调查很久,一身骚,前途算完了。佘东君没把自己多年来招花惹草的事告诉老婆,也没把轮回转世的事告诉老婆,告诉她有什么用?于事无补,只能给自己找罪受!他想让余生过得舒服点,能舒服一天算一天吧!毕竟船到江心补漏迟,很多事已然没有意义。老婆经此动荡后,天天吵闹,找茬儿打架。佘东君无心应战,任凭老婆像条恶犬,扑咬,撕扯,叼着佘东君的过错不放,反复膈应对方,膈应自己。一场倾情入场,绝情收场的婚外情戛然而止。一场残破的婚姻,还在这一世漫长地继续。同事们表面上不动声色,假惺惺地表示同情和安慰。背地里议论纷纷……这些折磨不算什么。因为佘东君明白,可怕的不是眼前,很多事情做错了,就是错了,掩盖不掉,也无法还原。他不在意舆论,反正热闹总会过去,风波总会平息,日子总会沉寂下来。他怕的是来世。来世,他将带着不灭的记忆,带着曾经顺风顺水的美好,带着高光时刻的得意,投生畜生道。在畜生道,不断回想,不断作比,不断轮回,那才是最深重的折磨。11办公室里。陈二说:“佘处的老婆怎么不离婚啊?平时不是挺牛逼的吗?骂他像骂儿子一样。真赶上事儿,又怂了?”张三说:“咳!你懂什么?这时候不离婚是为了表明态度,以实际行动向组织说明人家相信自己老公!至于回家打得热窑似的,那是人家两口子关上门儿的事!”李四说:“屁!事跟事不一样!如果佘处是出了别的事,比如行贿啊、贪污啊经济这方面的事,那他老婆完全可以演绎夫妻情深、患难与共,但佘处是在男女关系方面出的事啊!出了这事,两口子还扮演同心同德呐?傻吧!这时候就该离婚,哪怕他老婆离不开他,借口孩子需要照顾,让他离婚不离家,保持事实婚姻都行!但是,婚一定要离,装也要装出自己的原则底线和贞烈!才能博得大家同情!”王五说:“可不是嘛,我同意老李的看法。这时候划清界限,反倒好办事!不然让人笑话,夫妻俩一个德行,没点儿脸了!毕竟佘处出的是男女关系方面的事!虽然没直接证据,但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赵六说:“哎,我听说,佘处痛哭流涕地求老婆原谅,说自己是清白的,坚决不承认有事!”孙七说:“佘处一直好色,长得都挂相儿!这么多年了,他老婆看不出来吗?看来,网上说伴侣最龌龊的一面对方往往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话不假。佘处一哭、一求、一悔过,他老婆也就相信他了呗!”周八说:“那他老婆可够傻的!这么多年了,看不出自己老爷们是个啥样,她不是傻是啥?这出轨啊,只有0次和无数次。男人出轨后,再说什么,也不能相信,再说什么,也别当真!什么后悔、痛哭、发誓,那不是后悔对不起你,那是在后悔当初没把隐蔽措施做好!那是在后悔咋就给自己造成这样一个不利的后果了呢!”吴九说:“听说佘处现在拼命对她老婆好,他老婆整天发脾气,查他手机、电脑啥的!要我说,早干啥去了?现在查他还有啥意义?我觉得佘处演的挺累的,他老婆查的更累,俩人现在,活生生把一部家庭片演成了警匪片!有意思吗你们说?唉......不如放手吧!”郑十说:“听说佘处还找高人算过呢!对了,就是大壮那个师兄!操,看来都是迷信、蒙人的!佘处这么大一劫,都没给算出来......”大伙热火朝天的八卦着,谁也没注意大壮进门。这事后,佘东君被免去现职,由大壮接任。大壮嗽了嗽嗓子:“嘛呢都?工作时间,聊什么呢!”霎时鸦雀无声。必须得说,大壮这个马屁精确实会管人。接任后,先拿几个不服管的刺头开刀,紧接着又寻了个名目用公家钱奖励给几个识相的。先立威后立德,迅速拉拢了一批站脚助威、擅长歌功颂德的自己人,余下大部分都是老实听话的。总之,几十号人的处里,现在全部服服帖帖。随后,大壮又平易近人地嘿嘿一笑:“逗你们玩呐!来,来,接着聊,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就会道听途说,知道个啥呀你们!老佘带小青去神莲山算命那回,你们在场么?不是我师兄算得不准,那回我师兄都没收钱,这事你们知道么?不懂了吧!”大伙纷纷讨教:“为啥呀?”“我告诉你们,算卦三种人不收钱,1阳寿将尽者不收,2大祸临身不可避者不收,3再无好运者不收。这回明白了吗?我师兄不能言明,天机不可泄露啊!他们自己又悟不透,能怪谁呀!况且,老佘这个人你们又不是不了解,他没准儿还以为没给钱是占了便宜!积习难除,依旧我行我素……唉,天意。”“哦,哦,原来如此!谢谢领导给我们涨知识,受教了!还是领导厉害啊!”大伙均作茅塞顿开状,又是一通奉承。其实,大壮这些话,去掉迷信部分,就会发现剩下的都是对佘东君的总结——此人爱占便宜、贪财又好色,不知悔改迟早出事。有些时候,算卦预测靠的并不是身赋异禀、有神性、能通灵,而是能看透人性。像佘东君,即使感应到了梦境的警告,依然选择将错就错、一错再错,最终害人害己。与其说是天意注定,不如说是人为悲剧。因为天意如果真的能够被算卦预测,那应该同样可以被避免。而人为,则无法避免。一个人,要经过多少努力,要做出多少次明智抉择,才能一步一步拥有美好人生?毁掉这一切,付诸一个恶念就够了。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大部分人还是不能从本性中跳脱出来,大部分人都不能做到知错悔改善莫大焉,大部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会在乎给对方造成伤害,不会在意自己的罪孽有多么深重。有的人一生都在偿还,未必能释然,有的人一生都在重建,但未必如愿……世界,在你眼中和在我眼中是不一样的。有的相逢,并不美好。作者:刘腊八作者简介:我在想,一年后,两年后,很多年后......某个安静的夏日,周围的空气会不会都变得似曾相识?迎面吹来的暖风,跳跃在心上的阳光,风铃草在书窗外歌唱......所有熟悉的感觉都可能是你。你是世间温柔的一切,是无涯荒野里的遇见。
穿进了po文,男主是个变态。企图把我关进小黑屋进行某种不可言喻的play。这对一个阴暗扭曲社恐趴简直太好了吧。我终于如愿以偿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青青,出去晒晒太阳吧,对身体好。」什么?他想把我从安乐窝赶出去?!1这是我穿进狗血po文的第一天。偌大的卧室窗帘拉的死紧,透不进来一丝光线,唯有那一盏小灯映着微弱的光。随意一动,手腕和脚踝的锁链哗啦啦作响。我挣扎着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暗恨那个狗男人不知节制。同时也在感慨,不愧是po文,果然够禁制!摸着嘴唇回味昨天那个男人在耳边的喘息。「砰!」卧室的门被大力推开。逆着光,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鸦灰色的西装,搭配深蓝的领带,上面还坠饰钻石领带夹,有品又精致。高挺的鼻梁架着一个金丝框眼镜,显得斯文有礼。如果我没有被锁在床上,这个可信度就更高了。姜祁风大步跨到我跟前,在床边坐下,随手将眼镜丢到不远处的桌子上,露出那双锐利的眼睛。他表情阴沉,眉眼透露出狠戾的气质,苍白的手指不由分说掐住了我的脸,大拇指摩挲着我的嘴唇,一字一顿道「你以为不吃饭我就会放你走吗?还是说你想吃点别的东西。」姜祁风意有所指,他呼出的热气就铺撒在我脸上,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本来就不认识他,莫名其妙被穿到这个地方,还被饿了好些天。但鉴于面前这个男人的淫威,我不敢多说什么。跟鹌鹑似的瑟缩了一下,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现在对我做点出格的事情,逼我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哥,你要劫财还是要劫色。」他明显一愣,嘴边酝酿的话也没吐出来。皱着眉看着我「姜祁风。」姜祁风?那不是我看的狗血po文男主吗?我穿越了?我瞳孔地震,蒙着的头露了出来。姜祁风故作凶狠扯我的脸,留下了一道红印。「老实待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好吗?」当然好啊,我原来作为一个社畜,不工作就没有饭吃。那种生活我早就过够了!人就是背叛,人就是贱,每一个人但凡上过一天班,你就会知道人生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美好。只要为了钱,度过一秒钟,就不会有人有什么阳光的性格。但我深知这个男人的危险,继续待在这我怕是没命享受这种生活。「我想从这里出去。」姜祁风目眦欲裂,一拳砸到了我右耳边的墙上,带起一阵劲风。「我说过,就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胸膛起伏,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我的心跳跟着打起架子鼓。可惜姜祁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异样。阴沉着脸,连摆在一旁的眼镜都没有拿,抬脚就往外走。「姜祁风!把链子解开,我要去厕所。」我大声叫喊,企图把他吸引他的注意力。万幸,姜祁风停下了脚步,给我解开了。不幸的是,他把我以一种羞耻的姿势抱了进去。「你特么放开我!」我气红了眼,谁能经受一个陌生人这样的羞辱,激烈的反抗也惹的姜祁风一声闷哼。「我杀了你!啊啊啊,你敢这么对我,我就死给你看!」「我不可能给你死在我面前的机会。」「那我背着你去死行了吧,那么爱管,跟你说一声我想死,我又没死,不然怎么样嘛?你还能在我的葬礼上出现,掀了饭桌告诉我你不同意这门丧事!」我持续拼命的反抗,终于让他松了手,双脚落在实地上,终于让我的心稍有了一点虚幻的踏实。这时我才回头,看到他绯红的眼眶,将落不落的生理盐水。忽然又升起几分愧疚,真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一个po文男主有这种感觉?「出去!」见他不走,我踢了脚他的小腿。谁知道男人竟然蹲了下去,捏住我的脚,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是不是把你的腿打断了,你才能听话,才能不要想着离开我。」我听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有点小变态,什么时候进化成法治咖了!一使劲摆脱他的束缚闪身就要往外面跑。姜祁风可能没有想到我有这个胆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给了我逃窜的机会。2待他悠哉悠哉从厕所晃出来,我正站在别墅门口掰着那把大锁。神经病啊,谁家里防盗门外还上把u形锁啊。姜祁风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冲我笑。好奇怪,防盗门居然会录有我的指纹,只是那把大锁我却没有一点办法撬开。在他再次抱住我的时候我依旧扯着大锁不愿意撒手。攥紧了那把锁,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双方角力,以我右手划破告终。姜祁风一只手钳制住我,把我带回房间重新锁了起来。再次回来,拎了一个小医疗箱,从里面掏出碘伏,细细为我擦拭。「你做什么?」我不明白他究竟怎么想的,他的态度真的很奇怪,似乎是带着一丝珍重?不愧是po文男主,果然对女主情根深种。但我终归不是她,做不到理所当然的霸占不属于我的一切。我得逃出去。可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除开床,只剩下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盏暗淡的台灯。男人离得很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皮肤上,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这样不对,我不能……我抽回手,再次缩到离他较远的地方,不想与他对视。「躲什么?昨晚不是挺热情的。」姜祁风快速爬上了床,用体重压住了我,轻舔我的耳垂,留下一丝黏腻湿润的恶心感。我原本以为那就是一场春梦,年纪到了荷尔蒙躁动在我看来很正常。但是现在回过神,发生的一切都让我无处是从。我不喜欢这种不平等的感觉。是夜,我趁着他去洗澡的功夫,掏出了早起逃窜时从他身上摸出来的钥匙。3我是从姜祁风那里跑出来了,不幸的是我身上分文没有,甚至没有代表我身份的有效证件。但回去是决计不可能的,我只能漫无目的在漆黑的道路上流窜。走了好一会,穿着拖鞋的脚被不合适的鞋子磨得起了水泡,我就像小美人鱼,上了岸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我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一束光,就像是跟着我一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狠狠皱了皱眉,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随着时间增加,心慌的感觉也在逐步加剧。我走了好久好久,终于步行到了山下,可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漆黑的大路仿佛一只巨兽将要把我吞没,我很害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身后的车灯始终不曾熄灭。我抱着膝盖蹲坐在过道边,我知道我跑不掉,至少现在我真的走不了了。姜祁风打开手电下了车,居高临下俯视着我,许久不曾弯下身子。「怎么不跑了,不是很有毅力吗?」正值盛夏,我跑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外套,但夜深露重,停下不动的我怎么会不冷。我微不可查打着颤,小心翼翼拽了拽他的裤脚。「有……有点冷。」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我身上,依稀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未干的水汽。大手捞起我,直接拖到了副驾驶,给我扣上了安全带顺带锁上了我那边的车门。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就好像做过很多次一样。而且他完美的避开了我脚上的水泡,没有让我感觉到多大的疼痛感。「下次再跑,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拴在床上让你日日都高兴。」姜祁风咬牙切齿,他靠的很近,早就失去了正常社交的安全距离,攥着我的手微微使劲让我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疼……」我看着他变态的样子根本不敢多说话,跟个鹌鹑一样缩着,他说什么我都下意识点头。随后。姜祁风压着我啃了好一会儿,手指从我腰间衣服滑进去,不停的触及我的肌肤,留下一片酥麻感。「放开!」我推搡着他的胸膛,企图跟这随时发情的po文男主拉开点距离。「还敢躲……」姜祁风闷哼一声,掐住了我的腰,就差一点,我就可能要在车上经历生命的大和谐。一想到这种情况,我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砸到了他作乱的手上。这才唤醒他那么一点微末的良知,利落的收回手,打火,开车。下车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大半夜跑了那么久我都要累死了,不夸张的说那种运动量对一个死宅来说可能就是致死量。姜祁风无奈的瞥了一样车座上昏睡的我,没有喊我,直接打横抱起再次带到了楼上。他这时才看到我脚上磨出的伤,把还未收起的医疗箱再次摆到我旁边。直接摇醒了禁闭双眼的我。「醒醒,再不睁眼我就当你是在邀请我了……」旁边窸窸窣窣的声响直接让我警铃大作。「不要!」我抱紧自己的胸口。就见姜祁风挑眉笑的灿烂手里拿着一瓶未拆封的酒精还有前不久才用过的碘伏。「挑一个吧。」4我一眼就看透了这个混蛋男人想干什么,还是不死心。「我选碘伏。」「嗯好。」反手就把碘伏倒了个干净。随即按住我的腿,掏出银针跟棉棒。「忍一下吧。」下手干净利落,紧接着一瓶酒精就全被姜祁风覆了上去。我疼的脸皮扭曲,只觉得脚上火烧火燎的,看着姜祁风的眼神也升起了小火苗。「你特么的,报复,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呜呜呜,我要报警,你非法囚禁。」「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呜呜呜呜。」我迫切的想要控诉姜祁风所作所为,不知道说了多少他不愿意听的。下一刻就被姜祁风通通堵在了嘴里。我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手被他拉着放到了腹肌上,我没忍住捏了一把,引得姜祁风愈加情动。抱着我哼哼唧唧,眼神迷离,动作却更加狂放不顾忌。「放……开。」「想都别想。」他在我锁骨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牙印。翌日。我摸着旁边早已凉透的床榻,心里十分不爽。什么意思?就晚上才能见到一面,当我陪床的吗?这一次,手腕上的链子没有再出现,这倒是给了我些许安慰。目光触及应该摆放吃食早点的小桌,空空如也。好耶,不仅没有网还可以饿肚子了呢!嘴里咒骂的话还没吐出来,就听到推门的声音,我连忙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来人戳破了我掩耳盗铃的行为,招呼我吃饭。「想吃什么?不喜欢中餐就来点西点,再不济我给你带了两瓶葡萄糖还有一瓶维生素,吊一吊也是能活的。」姜祁风再次带上了那副金丝框,遮掩住了他那富有侵略性的眼睛,他动作不急不缓,矜贵的很。唇形十分好看,薄唇微抿,唇边挂着他完美到无可指摘的微笑,配合着他刚才的发言,活脱脱不安好心。「……吊针就不必了,我随便吃点就行。」姜祁风准备的早饭真的要把我吃吐了。那么简单的食材,怎么会做出这么恶毒的味道。「喔,天哪,我亲爱的男巫大人就是厉害,根本不需要老鼠的尾巴,蛤蟆的粘液,猫头鹰的睫毛,就能做出这么美轮美奂的汤。」姜祁风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裂痕,想上前又不知该怎么做才合适。原地踌躇片刻,嘴巴张合几次,才挤出了几个字。「不愿意吃就放下。」我如蒙大赦,连忙放下手里的碗,推到姜祁风面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5姜祁风冷哼一声,白了我一眼,端起自己的大作尝了一口。不动声色把东西打翻了。「啊,掉地上了就别吃了,我一会给你点外卖。」他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就好像我是一个大脑完全不发育的傻子一样。我会捡地上的垃圾吃吗?「嗯嗯。」我眼巴巴看着他,期待着他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答案。见他就跟看不懂我的目的似的,再次开口。「我想出去吃。」姜祁风扭头「不行。」「好吧。」我垂下眸子,故作坚强笑了笑。现在的我在他眼里一定是一朵坚韧美丽小白花!只要他能带我出去我就一定能找到机会跑掉。后来的十几天,姜祁风把一切都准备的井井有条,白天大多时间他都不在,但是到了饭点还是会很准时回来看着我吃饭。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有了些许缓和,渐渐的他也不锁着我了,我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小别墅,也拥有了不可以联网的电视剧。今天,我依旧盼在门口等着他带好吃的回来。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拎。「今天吃什么呢?」我围着他绕了一圈。姜祁风趁我不备抓住我的手腕,故意压低嗓音在我耳边吹气。「今天我们出去吃。」「好啊好啊!我去准备一下。」我顺着扶梯小跑到楼上,依旧是随意的家居服,换上一双运动鞋,扫了个淡妆,点缀一下自己的气色。这次我一定把握好机会,不能再犯那种低级错误了。只要能从这里离开,还怕找不到机会跑吗?我亲切的挽住他的胳膊,看着他完美的侧脸,不由感慨,他不发疯的时候真的是天菜了。「我们走吧。」男人推了推鼻梁上方的眼镜,微笑着对着我点点头。由着他给我系好安全带,便在副驾驶小憩了一会。一路上晃得我有些困,到了地方还是他把我叫醒,才跟着迷迷糊糊下了车。这是一家高档餐厅。每一桌都坐着两个气质衣着俱佳的男女,只有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衣服好像太随意了些。我用胳膊撞了一下他,挤眉弄眼小声问。「你怎么不提醒我换一套衣服。」姜祁风发出一声轻笑「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可爱。」说着拉起我的手,将我的五指分开与他交叉在一起。他调侃我的时候还不忘用小指勾勾我的掌心,好几次让我差点破功。我眼角微抽,只得尴尬陪笑。餐点是早就点好的,等我们落座很快就开始上菜了。「姜先生,您的餐点上齐了。」「麻烦了。」东西很美味,但我却有些心不在焉,隐晦的观察周围的环境。这应该是闹市区,周围人很多,餐厅外面就有巡警,只要能出去。只要能出去!越想越激动,猛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姜祁风呆看着我。我挤出一个在我看来完美的笑容,轻声解释「我想去个卫生间,很快回来。」姜祁风没有阻拦,双手撑在下巴处冲我扬起一个好看的笑脸,温声道「当然可以,其实你不需要跟我报备的。」他眼底莫名的情绪让我有些心慌,却说不出为什么。匆匆起身,埋着头就往门口的方向走。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女服务生叫住。「女士,卫生间在这边。」我脸上带着被抓包的尴尬小心瞥了眼姜祁风的方向。就看他端着红茶杯,没有一个眼神在我身上。不由呼出一口气。呵,他就这么自信我跑不掉吗?他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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