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被誉为全球幸福度国家榜单里，我们总能看到北欧五国的身影。相比起丹麦童话王国，社恐天堂芬兰，我们似乎很少了解瑞典，这个看似不近人情的理性国家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面貌。近年来瑞典其实默默地引领着大大小小的话题，而且热度不减，相比起比较和评判，我们更认同一种方式：观察和共情。九行是《新周刊》旗下的旅行公众号，旨在从不同的思考维度去了解旅行的千姿百态。关注九行，马上开启旅行的另一扇大门。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北欧三国里，芬兰因圣诞老人和驯鹿充满纯真的童话色彩，挪威因辽阔的峡湾风光和群岛而显得壮美辽阔……瑞典夹在中间，似乎缺少了一些浪漫主义的特质，缺少了能在旅行目的地的选择中被人记住的标签。△瑞典斯德哥尔摩老城全景/图虫创意其实，瑞典一直在默默地，带动着各行各业的话题量：几乎演变成“全民赌局”的文学诺奖，宜家展区的床上躺得横七竖八蹭空调的人，号称全球最安全的汽车品牌沃尔沃，被推上风口浪尖的环保领袖格雷塔·桑伯格……△疫情蔓延的近期，瑞典环保少女照样聚集演讲不误/微博截图这个国家的性格如此多面，大大小小的话题的热度不减，我们似乎很少注意到它们背后的瑞典，究竟是一幅怎样的面貌。高调好战的前世闷声发财的今生在我们的印象中，瑞典始终是非常中立的。即使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它都能独善其身，没有参战，也没有站队任何一方，瑞典的太平除了来自地缘，还有一种似乎落在他们骨子里的，对国际政治的漠不关心。然而，瑞典并不是一直这样太平的，在过去的历史上，他们曾经非常好战，做过霸主，又失去过权威。1397年，瑞典与丹麦，挪威一起组成了卡尔玛联合，那时候芬兰只是瑞典王国的一个部分，16世纪瑞典脱离卡尔玛联合，与周边各国开始持续很长时间的战争。△古斯塔夫·瓦萨如何为瑞典独立而战，古斯塔夫于1523年被议会选举为国王/medium因为战争扩张，瑞典的面积曾经是现在的两倍，直到十九世纪初期，瑞典在战败后失去芬兰，失去了绝对的强权地位，芬兰则依附于俄罗斯帝国。在此之后，瑞典不再打仗。19世纪以来，这个国家牢牢抓住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节奏，避开了两次世界大战，在政治上保持中立，潜心发展经济和科技，在20世纪中叶成为了工业强国。△1912年斯德哥尔摩奥运会，世界上最古老的奥林匹克体育场/Bertil Norberg / TT战后，瑞典集中精力发展经济，实行广泛的社会福利政策，建立了比较完善的社会福利制度。社会福利项目从父母带薪长期产假，到医疗保障病假补助，从失业保障和养老金，到义务教育，内容广泛，被称之为“从摇篮到坟墓”的保障。1970年代开始，瑞典实施了新的产业调整战略，进一步加大科研的力度和投入，积极发展现代高新技术产业，成为现代化福利社会，同时通过高昂的税收来维持高福利的状态。△在瑞典，直到孩子年满8岁之前，父母都可以休产假瑞典的税种名目繁多，对个人而言，除个人收入所得税外，还有利息税、遗产税等，炒股票基金，买卖房屋等其他经营活动所得同样也要交税。购买商品要交增值税，公司则要付雇主税。每年的四月份到六月期间，瑞典人都要主动向税务局申报自己去年的所有收入。高税收带来了高福利，在瑞典，失业危机更小，强大的失业保障体系让无业游民们的基本生活也能得到保障，残障人士在这里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你觉得瑞典的高税收适合我们吗？/微博截图瑞典为了鼓励生育，提供了480天的“有薪育婴假”，假设妈妈休息八周，爸爸就有六十周的时间照顾宝宝，政府每个月补助两千多元。高税收高福利的状态，让无需为生计发愁的瑞典人拥有了超前的公民意识、平权意识和环保意识。从政府，公众人物到普通公民，每个人似乎都有足够的经历来思考让社会更加平等和自由的方式。根据瑞士“世界经济论坛”的性别平等排名报告，瑞典的性别平权水平在全世界排名第三。△瑞典性别平权水平世界领先/unsplash然而，这种超前也可能会带来一种“何不食肉糜”的争议。去年被推倒风口浪尖的，“可以用肉眼看见二氧化碳”的环保领袖格雷塔·桑博格，四处演说收获了大批追随者。为了表现和宣传自己的低碳理念，格雷塔·桑博格乘坐帆船从英国去往美国，帆船靠太阳能和水能来发动，她和同行的人不做饭不洗漱，用半个月到达美国。△被推上风口浪尖的瑞典少女/facebook截图她所生活的瑞典给了她一个误区，以为全世界所有的地区，所有的人都有时间和金钱的资本，放下学习和工作耗费十几天，坐着高昂的费用打造出的帆船，去斗志昂扬地发表演说。普京在评价这个女孩的时候说：“这个世界是复杂多样的，非洲和其他国家的人们也想和瑞典人一样富有，使用清洁能源，但实现起来很难。”从不拐弯抹角的普京大帝，在这次事件中，对于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给出的反驳已经非常委婉。△瑞典少女的思维方式早已经超出了同龄人的范畴瑞典少女对环保的思维方式这么超前理想，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他们自出生起就站在整个世界各类水平的顶端，很难从底层的视角去考虑理想主义的可行性。当他们想要宣传环保或是其他议题的时候，可以动辄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不需要考虑这些资源是从哪里来的。从科学到艺术，一切皆可输出在靠近北极圈的半岛上，极夜无尽漫长，需要靠维生素D才能度过几乎没有日照的冰雪期，而日照的匮乏会让人失去工作和学习的动力。然而，在这样压抑的状态下，漫漫长夜给了瑞典人思考和创造的契机，从科学到艺术，瑞典都展现出了非常强大的创造和输出能力。△瑞典的黑夜/unsplash瑞典有着“创新之国”的美誉，欧洲专利局2015年确认了将近2000个瑞典的发明，创造了这个北欧国家的新记录。开创生物学新分类系统的林奈，氧气发现者舍勒，电离形态的创始人阿伦尼乌斯，探险家生物学家斯文赫定，名垂青史的诺贝尔等等，都在世界科学的发展史上，留下了重要的一笔。在电影方面，有英格玛·伯格曼，他是瑞典电影全盛期的代表，《夏日插曲》、《秋天奏鸣曲》、《野草莓》、《芬妮与亚历山大》都在世界上有着很高的知名度，这位影响了伍迪艾伦、李安等著名导演的电影人，向世界展现了瑞典式的冷峻和温馨。△《野草莓》电影剧照有一个相对比较冷门的知识点，瑞典是仅次于英美的第三大音乐输出国。△瑞典人不能没有音乐/unsplash很多我们熟悉的音乐都出自瑞典，比如充当无数游戏和视频BGM的，是无论80，90，00后都熟悉的曲调。这种强大也许得益于20世纪40年代瑞典对抗美国“舞池之灾”的威胁，摇滚乐流行乐进了学生们的课本，让全体瑞典人早早形成了自己的音乐审美。到现在，这种强大的输出还有一个福利后盾——瑞典的每个小朋友都可以免费学一门乐器。△ABBA，瑞典著名流行乐队，经典名曲包括《妈妈咪呀》和《舞后》/youtube这个国家还拥有许多享誉世界的品牌：宜家，沃尔沃，爱立信，H&M……△瑞典打入国际的品牌实在太多了/pinterest每到夏天瘫在宜家的沙发和床上睡得东倒西歪的大爷大妈，租房必去宜家自提家具， H&M里拎着一筐衣服走进更衣室的年轻人们，还有十年前潮流手机的代表爱立信，瑞典从很早之前，就在从各个方向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宜家家居创始人英格瓦·坎普拉德，他的名言“简单即美德”一直影响世人/图虫创意谈及瑞典的输出，最富盛名的当然是诺贝尔奖。它贯穿了许多重要的学科，从世界的进步与和平，到普通民众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影响力无处不在。以此为代表的瑞典的意识形态，正通过这个世界公认的重要奖项传递给世界。△诺贝尔奖对世人影响太深了/wiki丘吉尔和搞摇滚的鲍勃·迪伦拿过诺贝尔文学奖，奥巴马拿了诺贝尔和平奖，村上春树连年陪跑，这些传得沸沸扬扬，颠覆性的新闻，足可见瑞典意识形态的影响力。不过，瑞典似乎对打造旅游品牌没什么热情。△斯德哥尔摩景色/Stockholm Media Bank芬兰的圣诞老人村，挪威的罗佛敦岛、网红打卡点布道岩，丹麦的童话氛围，冰岛的纯净和遗世独立，都是北欧旅游响当当的招牌，但唯独瑞典，非常不擅营销，在北欧五国之中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真正的瑞典风光并不逊于其他几国，论极光，拉普兰德大雪中的极光非常震撼；△瑞典极光之景 / unsplash论遗世独立，哥得兰群岛和动物园岛是体验避世而居的好去处；△像极了梵高的画作《星夜》，波罗的海瑞典小岛哥得兰岛/unsplash论北欧滨海风光，瑞典拥有狭长的海岸线，无数辽阔无人的海滩。△锡利扬湖，瑞典最让人向往的乌托邦地/unsplash被高估的压抑被低估的温情首都斯德哥尔摩的闻名，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城市的风景，或者相关的历史文化，而是因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突然流行。这个被解释为“被害者对犯罪者产生情感”的病症，被冠以了这个国家最著名的城市的名字。尽管实际情况是，一起典型的案例发生在斯德哥尔摩的一家银行，所以研究者直接用城市命名了这一症状。△斯德哥尔摩老城其实非常五彩缤纷/图虫创意对于不知道来龙去脉，只知道这个词的人来说，斯德哥尔摩就成了一个病态的，压抑的形容词，人们甚至会省略掉“综合征”“症候群”之类的后缀。“你是不是斯德哥尔摩了？”本就被人认为压抑、刻板的瑞典，这下更洗刷不掉这种刻板的印象了，网络上甚至盛瑞典的自杀率高，还有了头头是道的分析。△1990年西班牙的电影《捆着我，绑着我》/电影剧照瑞典似乎又在不断佐证着这一份来自外界的偏见。在这个国家，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感非常明显，鲜少与陌生人打招呼，公交车上宁愿站着也不坐在陌生人旁边，不习惯给他人提供帮助——对自己负责最重要。几年前一则中国夫妇被扔在瑞典墓地的新闻劝退了不少想去瑞典旅游的国人，事后，隔壁芬兰旅游局还补了一刀，迅速在微博发了一个将中国游客解决困难，帮助他们换车的经历，表达芬兰对中国游客的欢迎，暗戳戳地对瑞典的行为表达不满。△当时引起国内巨大争议的瑞典事件/微博截图尽管后来事件有了反转，这一新闻还是加深了我们对于瑞典的偏见，或者说我们在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就相信——这是瑞典会做出的事。世界是多面的，我们主张在偏见之外，看到一些更值得我们理解的价值观。也许深入了解后你会发现，看似不近人情的瑞典，其实还有一种硬核的温情。△瑞典人的情感表达非常含蓄，不为外人道/unsplashSmultronstlle 原意为“野莓之地”，来自于瑞典文“smultron”（野莓），这个 词最早见于二十世纪早期，是远离尘嚣、乡村度假的代名词。这就是瑞典人的幸福哲学，瑞典人注重隐私，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他们 更愿意独自待在户外找个安静的地方自我调解，野莓之地对瑞典人来说就是一个日常乌托邦的存在。△瑞典人爱独处/unsplash他们的人生信条里，还有“Lagom”。他们常说：“Lagom r bst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知足常乐。刚刚好的中庸之道，不多不少才是他们得以自洽的根本。他们觉得永远不要为了工作，而抛弃自己的生活时间。 法律规定了每年五周的假期，每个公民必须要修满，不能放弃——如果你坚持上班不休息，你的老板就违法了。△瑞典式浪漫可以在斯德哥尔摩的地铁站中瞥见/图虫创意这样有点矫枉过正的休息制度，使得这个国家的公民拥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所以他们的体育和户外活动非常发达。瑞典人对奢侈品和豪车没什么兴趣，他们的钱都用来买户外装备了。△酷爱户外运动的瑞典青年们/unsplash除此之外，瑞典人的令人叹服的探索精神从鲱鱼罐头这种神物里也可以窥见一二。配上土豆、薄脆饼，黄油、洋葱和番茄，是瑞典人戒不掉的美食——尽管在其他国家人的眼中这种食物是作为猎奇用的。△核弹级别武器——鲱鱼罐头瑞典还专门给鲱鱼设了一个节日，每年八月的第三个星期四是就是鲱鱼日。2018年，瑞典发生了第一例婴儿被拐卖案件。一名婴儿在哥德堡丢失，为了找到这个孩子，瑞典政府不仅出动大量警力，全网通缉，在新闻、娱乐、体育等一系列频道滚动播放寻人启事，还封锁了哥德堡的陆运边境和港口码头，甚至封锁了正常的道路。△瑞典婴儿被拐卖事件反响巨大即使牺牲进出口贸易，影响正常的交通，造成城市瘫痪，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孩子。被严重影响了生活的哥德堡市民，不但没有任何怨言，还发动了全民找孩子活动，道路封闭不能开车，他们就步行去城市的每个角落寻找，把直升机和警车到不了的犄角旮旯都找了一遍，仅仅两个小时，丢失的孩子就找回来了。瑞典人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最冷漠孤独的一批人，他们的感情观极其独立理性。如果我们中国人去到瑞典生活，学不会和自己相处，就会觉得很孤独。△瑞典人在外人看来就是最孤独的那批人，单身率最高/unsplash在斯德哥尔摩，由半数的人口都是独居的，包括许多老人，他们可能是单身或者丧偶，但就这样独立生活着，也不去打扰儿女和其他人。这个国家在寒冷的北欧，始终充满着无数并不矛盾却不对立的特质。△《野草莓》电影剧照就像伯格曼的《野草莓》中，一种瑞典式的关于生死、恐惧、孤独、回忆和未来的冷峻叙述，却最终得到了一个温暖的结局。它无所谓被误读，因为每个人读到的都是它的一面，冷峻是真，温情是真，多面的交织，才是此刻的瑞典。【今日话题欢迎留言讨论】你对瑞典和瑞典人有什么印象？【今日作者】卢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