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想说胡话忍着憋住紧闭嘴巴不发声为什么状态持续下去自身心理抑制地抽搐呢?

*总裁vs老师,先婚后爱,非典型强制爱

*一发完,共2.2万字

标记只是留下气息,我要用爱与你有染

一双大手温热地在他的腹部摩挲,张泽禹从迷蒙中醒过来,侵入鼻腔的是一股草本的苍术香,张泽禹本不讨厌这个味道,但今天是张极的易感期,信息素的气味变得生硬而厚重再混上他浑身的酒气,那微苦就变得钻心,有些发酸

每周的这一天,张极都会把自己灌到烂醉再回来

他会像现在一样脱掉身上所有的衣物后进到被子里,从后面用整个身体将张泽禹贴住,再将双手环绕着作为束缚,让他们成为对方的寄生体

“跟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能这么干净呢”,他的脸就贴在张泽禹的脖颈后面,牙齿叼着一块细嫩的皮肤,疼痛的感觉随着他的用力越来越明显,张泽禹感觉到张极在发怒

“一点我的味道都没有”

但张泽禹也只是无声地忍受着任由他去,因为谁都心知肚明,张泽禹是没有腺体的Beta,他无法用信息素安抚作为Alpha处在易感期的张极,也永不可能被标记而沾染上张极的味道

可能也是因为明知于事无补,所以他们结婚这一年,除了偶尔张极的易感期折磨得他发狂,张泽禹实在不忍替他做过一些边缘性为,真正的领域张极却从来没有霸占过

“张极,你知道的,我给不了你什么”,张泽禹的话平静地如死灰,“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张极用额头抵着他的脊骨摇头,像要钻到他身体里去,“不是的”

骨头相互折磨,痛得人想逃跑,张极的酒热透过皮肤传到张泽禹耳朵上,他嘟囔着,如同梦呓

张泽禹眼角一裂,自己从未听他说过这样的话,只能当他在说胡话

张泽禹将手覆在他的上就没有再动,说完只将双眼闭上,而那些衣服上渐渐潮湿的触感却让他的心中起了些波澜

张极也闭着眼,那泪水就从眼尾不停地滚落

“张泽禹,我快要被你逼疯了”

或许吧,畸形的关系确实是会让人疯狂的,更别提一段莫名其妙的Alpha与Beta的婚姻

七年前张极出现在母亲的病房外,张泽禹花去好多次呼吸节拍才从记忆深处拉出这么个初中同学的信息来,他们是同一个班,但是因为家庭背景实在相差太大,张泽禹只记得曾经跟张极只说过一次话,除此之外几乎没有来往

母亲肾衰晚期需要换肾,可肾源哪里那么容易等到,且张泽禹刚上大学,手术的钱和术后抗排异药物的钱就算找同学借也只是杯水车薪,他开始整夜睡不着觉坐在病房外面望着那走廊里的电子时间牌发呆,那样残酷地逝去的鲜红色

“我能帮你找到肾源,所有的费用都我来出”

张极穿着一身西装出现在他面前,领带被扯得松垮,奔跑而来的喘息还停留在胸腔

灯牌的时间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停下来的,这样如同英雄出现一般的场景,深深印在张泽禹的脑海里,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这一切,只一双眼眸闪着光点缓缓抬起头看着张极

张极顿了一下,便一步步走到张泽禹面前,那皮鞋的哒哒声伴着心跳作响,然后他蹲下来,平视着张泽禹的眼睛似是请求般小心翼翼

“毕业后你要跟我结婚”

没有白白得到的一切,当所谓的幸运降临,其实上帝早就标好相应的价格,但这样的价格张泽禹给得起,因为他无所谓,只要母亲能继续活下去就好了,除她以外,虽然张泽禹不爱张极,但他也不爱其他任何人

只是张泽禹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交换会变成他永远的背负

母亲被张极送往国外手术并修养,平时张泽禹只能给她打打视频电话,母亲的状态一天天好起来,“妈,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张泽禹这么祈愿,但这也意味着他需要在张极身边呆的日子正如藤蔓般无限生长

“张泽禹,你别想离开我”,张极曾经在清晨将他锁在怀里说

“我只是去喝个水”,张泽禹拍拍他的手臂,“从我答应你的条件我就没想过要反悔”

这钱张泽禹是一定要还的,他的尊严命令他必须如此,他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伪君子,他也明白既定的交换不会因为偿还而失效

可张泽禹也总觉得,无论自己如何拼命挣钱还债,张极从没有愉悦的神色反而更加敏感和愤怒,这债似是不是这样还的,自己也没有那个能力还

不知道到底是酒精打晕掉神经,还是张泽禹的身体有什么能让他逐渐平静下来的魔力,后半夜张极不再痛苦最终在张泽禹的怀中熟睡过去 

而张泽禹则被他的话弄得疑惑,只能盯着窗外的那蹲在枝丫后的月亮沉思,张极需要自己的爱吗?可是,爱是什么?

他也从来没有询问过,为什么当初张极会出现,为什么张极会以结婚为条件进行交换,为什么张极会以这样的方式长久地将自己困在身边,而这些问题突然在这样的夜晚如深渊一般反复缠着他,一直到天空明朗、白昼已降

张泽禹朦胧着又睡过去,在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渐渐苏醒,他在床边坐起来,可睡眠不足令他的脑袋仿佛一个沉重的木头,他在找着什么,却还没达到目的就已经眼神失焦,眨眨眼睛开始盯着地板开始发呆

张极从浴室里出来,湿掉的头发变成一缕缕的,被他用手指从额前梳到后面去,露出俊朗的眉眼轮廓,那发尖的水聚成滴,贴着他的颈部线条滑到锁骨头,再浸到胸膛里去

张泽禹仍发着呆,下意识嗯一声

“那要不要再睡会儿?”

张泽禹的魂似是被掏空了,这会儿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张极轻叹口气,走到床的另一边将他的拖鞋提过来,放在他悬着的脚下,嗒的一声

啊,对,自已刚才是在找拖鞋,张泽禹揉着眼睛终于回过神,而此时张极已经在自己面前蹲下来,洗过澡暖暖的手指腹感就贴在张泽禹有些凉的腿肚子上

“怎么每次都忘记自己的鞋子脱到哪里”,张极一只手顺着往下抚到脚跟替他穿上一只鞋,又耐心地换到另一边替他穿上另一只

张泽禹觉得他身上的淡淡的苍术香有些好闻,“那你怎么每次都能帮我找到?”

此话一出,张极立刻抬起头,瞳孔蒙上一层雾气,他在惊讶,张泽禹很少跟他说这样类似于调情一般的话,但他也不敢放纵自己那样去想,因为张泽禹向来无色无味如水一般,他抓不住

“早上想吃什么,王婶做了粥”,张极站起来,拿起毛巾坐到他旁边擦头发

“蟹黄味灌汤包”,张泽禹故意挑了个整座山城最难买的,“可以吗?”

而张极只是不动声色地回答,“嗯,当然可以”

“张极,你为什么会这样惯着我?”

此话一出,张极的动作猛地停滞下来,毛巾失去抓握掉到床上,那些半干不干的头发变得龇牙咧嘴地炸着,令他活像头落魄的狮子

“张泽禹,这是你今天第二次扰乱我的心了,如果有第三次你会受到惩罚的,你明白吗?”

张极说完便起身要走,没想到却被张泽禹抓住了浴袍的袖子

他转过头,张泽禹的眉头拧成个小团,橙红色的唇微微启合

“为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你不生气,我问你为什么你要生气?”

张极在下一秒就俯下身,骨节分明的手贴到张泽禹脸庞,食指和中指分开穿在他的耳前耳后,一用力就将他的下巴抬起来,自己低头狠狠吻住他的唇

唇瓣拼命相互挤压着,少了几分美感,多了几分钝痛和欲望,鼻息深重带有刺痒般的热,张泽禹没有反抗,十几秒后怒气宣泄掉,那生硬就以温柔的一吮《《》吸而结束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亲吻,可这是张泽禹第一次感到全身酥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

张极侧过脸去,身侧的手攥成拳头,“现在觉得难受了?让你别招惹我”

“我不难受”,张泽禹看到他手背上的青色的血管都鼓出来,难受的人应该不是自己吧,“真的”

“张泽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张极的目光炽热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你今天太奇怪了,我全当你是没休息好”

张极三两步走出去头也不回的关上门,只留下张泽禹茫然地留在原地, 他不怪张极,毕竟今天这一切也不是三个为什么的回答能解释得清的

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得从长计议才能解开

等张泽禹洗漱完下楼,就听见餐厅里两人的交谈

王婶从厨房里端出蒸笼,“小极,真不好意思,我想着你爱吃胡萝卜就加在粥里了”

“下次做饭紧着他就行,我都可以”,张极将那细小的胡萝卜粒一点点用筷子挑到自己碗里,几乎只剩下白乎乎的稠米粒了

张泽禹坐到他旁边将他动筷子的手拦下,“吃一点没关系的,你这样弄得我好娇气似的”

“吃下会想吐,那叫没关系?”,张极只将手抽出来,检查几次真的没有胡萝卜粒了再递给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确实除了结婚以外,张极总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的,张泽禹道过声谢谢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埋头吃起粥来

“小禹,你尝尝这个”,王婶将蒸笼盖打开,是一个晶莹剔透的蟹黄灌汤包,“小极几天前说见你看这个的美食视频,就赶紧让我托朋友从南京寄来的”

张极夹过一个放在他盘中,“小心烫,看看还新不新鲜”

“要是不好吃下周末我带你直接飞过去吃正宗的”

咸鲜甜还没彻底在嘴里充盈,一滴泪就直接砸在盘子上发出脆响,把张极吓坏

“怎么了??张泽禹??”

“是烫吗?太难吃了?来你吐出来”

张极本用手去接,可见他好像不是因为这个,有只得先用指腹去抹他的泪,可那泪却连成线一般地越来越多,张泽禹很少有很大的情绪起伏,更别说见他流泪,张极都曾怀疑他是不是什么被抽去泪腺的神仙

“张极”,张泽禹终于缓缓开口

“嗯,你说,你要什么我都听你,先别哭好不好?”

而接下来张泽禹的话却让张极彻底怔住,眼前的人嘴角弯弯似是在笑,泪水还包在眶里反着光影,这是张极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张泽禹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这样的好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天,而是从张极来到他身边开始,自始至终如此,但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落泪

张极不记得自己昨晚喝醉说过什么,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张泽禹突然要对他说这些

“那……那灌汤包还吃吗?”

“吃啊”,张泽禹把泪痕一擦用力点点头,“但我们也要去南京好不好?”

张极笑着答应,“好啊”

而王婶悄悄躲在一旁观察着两人,心想着,太好了,这个宅子终于要开始鲜活,就连自己都觉得高兴又期待,她将窗户推得更开些,让外面的空气都透进来

张极很喜欢张泽禹向他提要求的样子,那样的早晨阳光借着丁达尔效应幻化出漂亮的形状,风吹起窗台上的茉莉花,小小的洁白的一朵朵,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希望的味道

这味道也飘进张泽禹的心里,他开始用余光观察起坐在他旁边的张极,虽然结婚这三年两人夜夜睡在一起,但是张极公司里的事物繁忙,自己白天也要去机构里做补习老师,两人基本很少有过交流

或者更惭愧地说,即使有过也被张泽禹忽略掉了,因为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其他的任何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大体,他不在乎的

而此刻自己身旁的张极是那么的完整和清晰,张泽禹觉得意外也想试着了解他看看

自从那天张极见张泽禹有这样的变化后,每天早晨的吃食从南至北换都不带重样的,张极也开始日日在家中陪张泽禹吃过早饭再去公司,还说张泽禹要是喜欢哪种就把那地方归纳到未来的旅游计划里

今天的排课比较多,张泽禹整整在讲台前站过一上午,可到中午要休息的时候还是觉得早上的油饼包烧麦填在胃里没能消化完

“早知道听张极的不吃那么多了”

张泽禹嘟囔着接过水,朝办公室那边去,刚坐下来就见朱志鑫递过张卷子

“清华的生物竞赛题,有学生想问”,朱志鑫又有些踌躇不自觉往回收,“你……会吗?”

张泽禹看明白他怕让自己难堪的心思,淡然地将卷子接过来,“我试试”

朱志鑫将那学生叫过来,在他俩背后听着,只见张泽禹没思考一会儿就开始讲解起来,有些词语对于朱志鑫这个理科生来说还是能听懂的,可是连起来却像在听天书,反正那学生是连连点头,恍然大悟一般拍过脑袋,笑着说谢谢,拿着卷子走了

“我去张泽禹,没看出来啊你”

朱志鑫将手往他桌子上一撑,“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成绩很好,没想到这都到清华大神级别的了?”

“我以前高中的时候也参加过而已”,张泽禹整理着自己的桌子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事

“那你最后有得到清华的保送资格没?”

张泽禹抿着嘴点点头,见朱志鑫下巴都快掉了,又继续说着,“你也知道我家境一般,当初填志愿我只想着有一份安稳和够温饱的工作就行了,所以后来选择当老师去了北师”

“你简直就是落入凡尘的金子,以后去做什么博士怪物算了”,朱志鑫环看着自己这间小小的办公室,“搞不懂你啊,好好的学校你不去,好好的老板夫君你也不做”

“染雨也,重庆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公司,就我这破补课机构发给你这点工资,我都不好意思”

张泽禹只觉得他挖苦自己的表情很有意思,“他是他,我是我,那些都是张极的光环,跟我没有关系”

“你们不都结婚了吗,还分这么清啊”

语音刚落,朱志鑫就接到了苏新皓的电话,你来我往几句就露出再幸福和明媚不过的笑颜

“张泽禹,你早点吃饭啊,下午还有课呢”,朱志鑫边走出门边说,“我下午可能晚点再来,你帮我看着啊”

“不会吧老板,你就这么对你的员工吗?”

朱志鑫在门外探回来个头,“没办法,我要去陪苏新皓吃烤肉,他刚出差回来嘛”

张泽禹觉得自己有被秀到,甩甩手让他赶紧走了,落地窗外染雨地产的商业楼已经建起最近正一层层垮下外架贴最后的外墙砖,或许只有这样越来越快的修建速度,才能赶得上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那作为老板的张极又该要多拼命呢

这种叹息感一下子跑到张泽禹的身体里,他开始羡慕起朱志鑫和苏新皓这样永远坚定地选择对方的美好关系,两人从初中就认识,一路恋爱到大学,刚毕业就结婚,一个自己开教育机构,一个在染雨里做张极的二把手,就连属性都是那么相配,芍药香Omega与桂枝香Alpha

手机一声震动将张泽禹的思绪打断

「如果觉得还不饿就吃几颗健胃消食片」

「我给你放在包的最小格里了」

张泽禹时常感叹他细致得可怕,将药片从包里拿出来回复他

「找到了,你吃过午饭了吗?」

「那开到几点?还能吃上午饭吗?」

「可能至少三个小时,大概吃不上了」

张极一只手撑着下巴听着他们汇报新楼盘的售卖宣传方案,另一只手指点在暗下来的手机旁边,却一直没有等到张泽禹再回消息,他也不觉得意外,方案整体听下来有缺陷,张极将手机往口袋中一收就又全新投入了工作中

等真的从会议室里出来都已经快下午四点,刚才只注意到工作没觉得,这会儿后背一层冷汗出来,胃里一阵揪痛

打开办公室的门前,张极还在想着自己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先垫一垫,而那个站在他的办公桌旁的落地窗前的背影,让他以为自己已经饿出幻觉了

“刚结束吗?”,张泽禹听到声响转过来,三两步走到张极身边有些慌张地扶住他

“是不是低血糖了,我看你脸色好白”

“张泽禹?”,张极仍是不敢相信

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你怎么会来?”

张泽禹将他扶着在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两块巧克力喂给他,又转身将菜从打包袋里拿出来一个个揭开

“我下午只有一节课,上完我就过来了,听杨秘书说你还没能吃上午饭就去买了这家的粥,他的葱油饼挺好吃的你可以尝尝”

巧克力是牛奶味的,那样的甜霎时在张极的口腔中融化,再以极快的速度进入血液,令他从饥饿的慌张感中一下子解脱出来

“好点了?吃饭吧”,张泽禹将勺子递到他手里

张极却没有动,一双黑眸深深盯着他

“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来?”

“我……”,张泽禹想不出这个答案,只得将来之前的事情说给他听,“朱志鑫今天中午陪苏新皓吃烤肉去了”

“嗯”,张极等着他的下文

“我在看机构旁边那栋染雨的商业楼的时候收到你的信息,听你说今天中午吃不到午饭,那之后一直心里不舒服就过来了”

张极更加靠近他,极有耐心地说,“那为什么你会心里不舒服”

“觉得自己没有像别的夫夫那样照顾到我心里愧疚吗?”

张泽禹一时语塞,心里有个声音似在否认,他也只是想着先让张极赶紧先吃上饭

张极听他这么说果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眼底那一抹亮色暗下去,埋头吃起粥来,整个办公室顿时静极了,张泽禹坐在他旁边也无声无息

“张泽禹,不要因为我对你好,你就对我好”

张极忽然出声,那声音清冷在整个空间里回荡着,如潮水般拍打着张泽禹的心

“别的夫夫什么样,你不用管也不用照做”

张泽禹在来的路上曾想过张极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或许是会很开心的他下意识这么觉得,可现在一切好像都错了位,他跟张极的关系一下子回到原点,甚至比以往还要疏离

从这天后他已经好几久没有见到张极了,他似是每天很早就出门,晚上自己等到睡着都听不到开门声,若不是早晨摸到旁边位置上的温热,张泽禹都以为他一直没有回来过

而今天是张极的易感期,张泽禹在床上躺着,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心慌,翻来覆去往门外看过无数遍也没有得到安抚,他起身去厨房倒杯凉水喝过,再回来躺下闭上眼才觉得好些

咔哒,张泽禹在门开的一瞬间睁开眼,是张极回来了

他没有动用耳朵听着张极的动静,这次他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进到被子里躺下,那之后一团异常的滚烫直往张泽禹的感觉器官上泼,转过身只见张极浑身猩红

连叫几声张极都没有应,紧闭双眼很痛苦的样子,张泽禹摸过张极的额头和脖颈那肤温实在烫手,仔细一看手上胸前都起了红疹

“你过敏了,你吃过什么吗”,张泽禹拍拍他的脸,“张极,你睁眼看看我”

“这样不行,我去找陈医生来”

张泽禹立刻撑起身给家里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万幸电话很快就接通,医生也就住在家附近,挂了电话,他又想着先下床去找找有没抗过敏的药物

刚要走自己的衣角却被张极攥住了,张泽禹听到他在喊,立刻转过去手指穿过他的掌心反握他的手

“我在,张极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过敏太严重了,我先去给你找药”

张极很艰难地摇着头,“我好热,好渴”

“好,我知道”,张泽禹准备掰开他的手指,可张极手上的力量一点也没有松死死地抓着

张泽禹在看见那晶莹的泪从张极的眼角浸出来的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抵抗他的力气,见他这般难受自己也快化成那软弱的水了

张极那样脆弱的语调,一个个字节仿佛都是陨落的心脏组织

张泽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但是他只觉得自己喉中干涩极了,连带着所有的脑神经都失去支配,他看着床头柜上那杯凉水,实在太令人渴望,所以他端过来一饮而尽包在口腔中

然后以一种极生涩又怜爱的动作轻捧着张极的脸,他用自己的唇包裹住对方的,然后那将那凉润的水随着呼吸起伏全都渡过去,而张极也乖顺极了,喉结滑动如饮甘露般全然接纳着,即使没有水后也缠着张泽禹用舌尖在他的口腔中搜寻

待张泽禹终于能撑起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极的脸色好了很多,他也松开抓住自己的衣角的手,以一种轻松些的神态躺着

“他是抑制剂过敏,自从初中开始分化以后就一直如此”

“怎么会这样?”,张泽禹将陈医生拉到房门外以免打扰到他,“那他这么多年易感期都是怎么过来的?”

张极曾经交往过Omega么?张泽禹没有问出口

“他虽然易感期比别的Alpha要频繁,但以前的症状并不严重,他都是自已克制过来的”

陈医生整理着自己的医药箱,停下来想了想还是说了,“可自从结婚后他来找过我几次,说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怕回来见到你会失控只能用酗酒将自己麻醉”

“可能这一次,光喝酒也觉得不管用了吧,所以就算明知会过敏也打了抑制剂”

“你要明白你的存在对张极来说就是催情素”,陈医生拍拍张泽禹的肩膀,“有些事情你也要多替他想想”

“让生性贪恋欲望的野兽学会柏拉图,会不会太残忍了”

陈医生什么时候离开的张泽禹都不知道,只是那些碍于情面却不言而喻的话语久久缠绕在他的脑海里,他掩着面在沙发上坐过良久,后来夜里的风都变凉,回房间触摸张极的烧已经退了下去,见他呼吸均匀已经安然入睡

张泽禹在他身旁坐下低头看着他,Alpha的易感期有多么的折磨人自己不是没有了解过,因为自己是Beta所以也仅剩下房事这唯一可以让张极好受一点的办法,可张极就算伤害自己,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和强逼那个不爱自己的张泽禹

“为什么呢张极”,张泽禹说得很轻,那话语被风一吹就散了,“明明将我留在身边更加痛苦的是你”

“为什么你要将自己假扮成加害者呢”

张泽禹突然有一个念头,自己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张极赐予的,就连代价他也一并承担了

这一夜张极睡得极好,一个胡乱的梦都没有出现,下巴被发丝弄得有些痒痒的,他睁开眼醒过来,全身的感觉也开始苏醒

自己的上半身被人环抱,四只腿相互交叠理不清用什么样的方式交缠,而一低头,张泽禹就埋在自己的胸膛里,睫毛投下阴影,鼻息扑着温热

原来生病就可以得到如此幸福的梦吗,张极开始想一直病下去,他小心翼翼地压抑自己呼吸幅度,生怕张泽禹会被吵醒,而这一切破碎得太快

他忍不住用手指隔着半厘米的距离去勾勒张泽禹的形状,那乌黑茂密的发丝,那被阳光照得透的肉粉色耳廓,清晰的下颌线上一颗需要近距离才能发现的小小的痣

“你醒了?”,张泽禹从他胸膛里抬起头来,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不难受了吧”

“嗯”,张极应一声,见他似是放心地又将手钻到被子里去,回到刚才搭在自己腰间的原位上

张泽禹在他胸前蹭过几下找到个舒服的位置,“我还要再睡会儿”

“你都不知道我昨晚照顾你有多累”

张极被这番意料之外动作惊得浑身僵硬,只任由他去,半天才憋出句

“哦……辛,辛苦你了”

见张泽禹又睡着张极才放心地将手放在他背后轻轻回搂着他,这样舒适的周末清晨,回笼觉太过甜美,谁又能够拒绝呢

“你又救我一次啊”,张极说得太小声,只有自己听得到

张极说整个周末都会待在家里休整,可张泽禹也没见他能闲下来,自己呆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看电影,张极就在客厅和阳台走来走去地接公司的电话,后来眉头一皱干脆进了书房坐在电脑前再也没动过

电影里的男主角一直以各种方式回避着女主,张泽禹突然觉得这部《怦然心动》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有意思,自己原来周末都是怎么过的呢,都这么无聊的吗

“哟,张泽禹”,朱志鑫那边很是嘈杂,孩童玩闹和游乐设施的声音层出不穷

“你在哪儿啊有点听不清”

“在游乐园呐,苏新皓说带我来重温一下学生时代”,朱志鑫应该是走到一边人少的地方去了,顿时安静不少,“你怎么周末给我打电话啊?找我干嘛?”

张泽禹转头看了眼坐在书房里的张极,“哦,我想问你周末机构的老师排满了吗?”

“周六下午还有缺的”,朱志鑫将贴在手机边听声音的苏新皓拍开,让他别闹了

张泽禹算算时间,周末的课时费也会更贵,“那排给我吧”

张泽禹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拒绝,“为什么?”

“啊……这个……因为”

朱志鑫只觉得语塞,天哪谁敢破坏极总好不容易修来的周末相处时刻,况且他还专门跟自己提过这事

“张泽禹”,张极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那边支支吾吾的朱志鑫听到这声音像是得了什么免死金牌一样,说句你们先聊啊,我和苏新皓要去坐旋转木马了,就赶紧挂断了电话,整得张泽禹有点迷迷糊糊的

“为什么想周末也去上课?”

张极手肘撑在沙发上,俯看他让张泽禹觉得有些压迫感

“还是你又想着还债的事情了”

张泽禹只觉得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很不想要两个人的关系再坏一次,所以选择干脆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告诉他

“都、不、是”,张泽禹干脆在沙发上站起来,看自己位置高出张极太多,又干脆半跪着恰好与他平视

“我只觉得你周末都那么忙,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也不想打扰你,可我一个人好像有点无聊,所以找点有意义的事做,还可以挣钱补贴家用,有什么不好的”

张极听他噼里啪啦讲这一大堆话,没抓到关键却还是莫名觉得欢喜,仔细思考过才开始试探着张泽禹的心思

“你是觉得,我冷落你了?”,

他目光水润充满了希冀一般,“你想让我陪你吗?”

“嗯,好像是”,张泽禹点点头又觉得不妥赶紧补充着,“不过你不用管我,先去忙公事吧,我不想因为这个打扰你”

张极什么都忽略掉只听得见他说,是,张泽禹竟然想要自己的陪伴,喜悦从身体上的每个细胞冒出来,通过无数的蛋白质的载体激活张极的窦房结,电刺激变成心脏的收缩,咚哒咚哒,那是情动的微笑弧度

“那既然你不能打扰我,那我可以不可以请你陪我一会儿”

张极牵起张泽禹的几个指节,“我一个人在书房工作好累,你过来替我分担一下痛苦”

张泽禹见他笑得如此好看丝毫没有被工作折磨得很惨的样子,但自己也没挑明,点头说好

进了书房张极就在电脑前坐下继续看他的成本报表,张泽禹就慢慢浏览着这个他以前很少踏足的空间,中央一盏简约的玻璃吊灯,前和右两面墙上都是到顶的黑色书柜搭配透明的金边柜门,张极的书桌靠近左边的窗台,红木线条的两扇窗户半开着

张泽禹在书柜边走动,尽力落脚轻一些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响声

“没关系,这点专注力我还是有的”,张极的眼神仍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听他这么说,张泽禹也干脆把身子都放松了,专心去看书柜里的书籍,涉及的范围还挺宽,从经营战略到建筑设计,从金融投资到商务礼仪,厚的薄的都堆在一起,那书页边的颜色泛着灰黑色,还有笔迹的黑点,一看就是很认真地研读过,张泽禹留心看几乎每一本都是如此,有点难以想象张极身上承担过多少的压力

在书柜的最右侧,有两格的柜门把手是银色,这样的特别吸引着张泽禹走过去,而书背上的那些文字竟然是那么的熟悉

高中时期的生物书,中间隔了几个空格,接着是张泽禹大学时的专业书籍,植物学、动物学、解剖学、教育学等等竟然一科不差,再下一层放着又厚有大的配有图谱的种种参考典籍

纸质的书籍总是有一股让人沉淀下来的力量,张泽禹没再挪动步伐,房间咔哒咔哒剩下鼠标的按动声,不知过去多久张极终于从一堆待审的流程中脱身,将眼镜摘下来捏几下鼻梁,又戴上去看张泽禹在做什么

自己确实过于用心了,眼前的房间里哪里还有张泽禹的身影,张极从位置上站起走出桌子,正准备去房间外面找找,就发现了那个蹲在自己视野盲区的张泽禹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张极的高中生物书,还不时用手指去抚上面写着知识点的黄色便利贴,明明背靠着两年墙的夹角只占据狭窄的一角,张泽禹却很舒适的样子

张极走过去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来,“怎么蹲在这里,不觉得挤吗?”

“不觉得”,张泽禹很是不舍地从书中离开,眼睛亮亮地看向张极,“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生物吗?”

张泽禹笑笑吞咽几下润润喉,给他讲起以前自己的事情

“母亲以前一个人养我所以工作特别忙,经常都是凌晨一两点才回来,小时候我还不懂事,又怕黑又怕鬼,总觉得哪里会冒出点什么奇怪的东西,经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抹眼泪”

“后来有一次母亲给我买了本有关植物的百科全书,我也不记得怎么就躲在墙角里捧着看了,觉得特别有意思一直看了好久,那也是第一次感觉母亲很快就回来了”

“从那以后我就喜欢蹲在墙角里看书,上高中学生物的时候就能体会到当初那种……那种幸福感吧,就喜欢上生物了”

张泽禹边说边微微摇晃着,让张极仿佛就身临其境地看见了那个坚强又可怜的蹲在墙角寻找安全和陪伴的小男孩,令人一阵心酸

张极朝他跪过去张开双臂,“你能抱抱我吗?”

张泽禹点点头答应,在陷入张极的怀抱之后,那温暖的环绕让自己的心中有块长久的空缺像是终于被人关注到并填补了起来,张泽禹渐渐庆幸自己没有拒绝张极,因为自己好像才是那个需要拥抱的人

“张极,你那中间为什么空了几个位置?”,张泽禹将头搁在他肩膀上,刚好视线上扬能看见书柜

张极只将他搂得更紧一点,手掌在他背上摩挲,“留下来放你高中的生物书的,等你愿意的时候”

张泽禹偷偷笑着,因为他想起以前男生总喜欢让暗恋的女生帮他们写书页的名字,还说只是因为他们的字好看

这几个空缺的意义是不是也跟这样的事情差不多呢

周四早晨张泽禹眯着眼睛寻找床边的动静来源,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立灯,床尾摆开两个快要收拾完全的行李箱

“被吵醒了?”,张极从衣帽间出来将手里叠好的衬衫放进箱子里,再走到张泽禹睡的那边在他旁边坐下,“抱歉啊,我今天上午的飞机去南京再晚来不及了”

“你去出差吗?去几天啊?”,张泽禹手一撑翻身坐起来,眼睛眨几下清醒不少

“可能得下周二才能回”,张极凑近他将那掉在脸颊上的睫毛拿掉,又揉揉他睡乱的头发,“看你醒了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张泽禹听着他继续跟自己说着很多的注意事项,比如讲课的时候不要那么拼要多给自己点休息时间,比如再忙也要多喝水不然嘴唇总是起皮,可张泽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心里一直盘算着,明天就是张极的易感期,上一次都那么严重,这一次会不会更加的折磨他

“我也去”,张泽禹抓住他的手腕,“能麻烦你带我一起去吗”

“好啊”,张极喜悦的神色闪过转而眼睛包着露水一般,“张泽禹你最近怎么了”

“我觉得你跟我亲近好多”

说实话就连张泽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自己做的每一次选择都是心甘情愿的,朝张极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反馈着意料之外的惊喜和满足

“我让你不舒服了?”,张泽禹问

“我很开心,开心到快要得意忘形了”

“那就行,那我赶紧去收拾东西”,张泽禹说完就翻身下床,转几个圈又找不到自己的拖鞋在哪,“鞋呢?”

蹲下来朝床角看,又自问自答,“哦,这儿呢”

“不错,这次有进步”,张极抱着手靠在一边竖个大拇指给他

“别贫了,等下赶不上飞机怎么办”,张泽禹拍他一下,却被张极顺势抓住手

“别慌,你衣服这些我都帮你收拾好了,洗漱完我们就出发”

张泽禹这才看见原来两个箱子有一个箱子装的都是自己的东西,忍不住白他一眼

“你这个人怎么套路这么深的”

张极将眉毛一挑,“你才发现?”

“不过我这应该叫未雨绸缪”

张泽禹忽然正了神色,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张极从不会逼他的,他只是尽全力给自己很多种选择,而无论张泽禹做出哪种选择,路的起点都有张极等在那里

飞到南京张泽禹留在酒店里给机构的学生远程上网课,张极则一身西装革履赶去染雨在南京的分公司开会

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张泽禹看着桌子上楼盘售卖的宣传图册,想起张极在飞机上告诉他的,“如果这一次的总售额可以达到预期,以后我就自由了。”

“而且这房子的设计与普通的洋楼或者别墅都不同,开盘后我们也买一个顶楼的户型”,张泽禹就靠在他肩上犯困,但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张极的兴奋,“你什么时候想吃灌汤包了,我就带你过来住几天”

“南京又不是只有灌汤包,还有蜜汁藕、鸭血粉丝汤、板鸭”

张极叹口气,“我的小祖宗,你真的很‘会’挑重点”

张泽禹像是没听到他的反讽似的,只闷头想着还有什么好吃的,“哦,还有那个甜的叫什么来着……桂花糕、对桂花糕必须得吃”

“知道了知道了”,张极反手拍拍他的头,让他靠自己靠得更稳一点,“睡吧”

张泽禹闭上眼睛良久又悄悄睁开,身旁张极不再看文件,脑袋叠在自己的头上已安然入睡。没想到这个久经沙场的老板也会有如此紧张的时候,张泽禹隐隐觉得这次的楼盘对他真的很重要的意义,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张极在未来计划里的用心

只是他已经够累了,张泽禹盼张极能在自己身旁得到片刻的休息,不要再操心工作,也不要再操心关于这个不通情理一般的张泽禹的事情

窗外的梧桐鲜绿,阳光晒过人行道上停得整齐的蓝色自行车,对面板鸭商铺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排成长龙的队伍里小女孩儿旋转起她的白纱裙,而生活正被这样的颜色装扮得分外美好

张泽禹拍了张照片发给张极

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张极就被手机振动停住了脚步,而被堵在身后的员工就看着自己老板的嘴角越来越高都快扬到天上去

秘书小杨见张极让他过去,“极总,怎么了?”

“所有参与新楼盘项目的人现在就可以下班了,这么长时间筹备太辛苦,回去休整休整吃顿好的,准备迎战最后的正式售卖”

在小杨满口答应之前,张极又补充了一句,“吃饭记得保留小票,公司给报销”

张极走进电梯的时候还能听到员工们的欢呼声,而他只顾得看那跳转得太慢的楼层数字,刚到负一楼他就从刚开的门里钻了出去,一路跑着坐到车里,油门一踩就往酒店赶

张极在心里祈祷着不会遇上红灯,他实在没有那个耐心用来等待

因为这是张泽禹第一次表达,他想张极了

夜晚的夫子庙如同翻到了同一时空里另一面,秦淮河倒影着岸边的白墙黑瓦,飞檐翘角上挂着盏盏夜灯,游船在拱桥下缓缓穿过,水面点拨层层波澜,烟雨朦胧间耳边似是回荡着那唐朝的绝唱

而步行街则是现代的,游客头上戴着闪光的发箍,手上拿着细长的自拍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留下纪念,在发现新鲜美食的下一刻又一股脑进到店里去

“其实夫子庙我以前来过一次”,张极将张泽禹从那些拿着长签子吃串的人身边拉开,“小心戳到”

“感觉现在景区都过于商业化了,全国每个古镇都长得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还带我来?”,张泽禹四处张望着,那右边的楼台间挂着红灯笼,左边的牌匾上书写乌衣巷三字

“想南京在我心里的印象变得更好一点”

张泽禹眨着眼没太懂他的意思

张极就抬手指着广告牌上的标语念着,“旅行不是看目的地,而是看旅行的时候身边陪伴你的是谁”

张泽禹却没有顺着他的手指去看那标语,而是侧头看着张极,他将外套搭在手臂上,白色衬衫经过一天的活动起了皱褶,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胸前饱满将衣服撑出完美的弧度,肩部宽阔与挺拔的身姿相配,真是赚足了回头率

“我请你吃赤豆元宵吧”,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他,张泽禹见那甜甜的红汤色就很治愈人心觉得合适,“感谢你今天都这么忙了还带我出来玩”

“好啊”,张极身后路过牵着一群气球的商贩,而他的笑也如同回到青春时

张泽禹突然在脑海闪过初中那唯一一次见过的张极的模样,那样的张极现在在哪里呢

张泽禹闻声抬起头来,是一位他没见过的女士,微卷的大波浪发流淌在一侧肩膀,v领的白色丝质衬衫露出纤细的锁骨,下搭黑色的半身裙将腰身包裹得紧致又曼妙

而她正盯着自己身旁的张极

张泽禹转过头示意张极,“你认识?”

而张极却没回答笑笑用拇指去抹他的嘴角,“豆沙糊住了”

而那女士仍得体地站着,再说了一次,“张极,好久不见”

“嗯”,张极换了个脸色朝她点点头,在桌下牵过张泽禹的手

“我能坐你们对面吗?”,她转眼看着张泽禹

“请便”,张泽禹在她靠近以后就开始闻到一股白芷香的信息素的味道,初闻让人觉得温柔但那香越聚越浓变得清冷和倔强,Omega的信息素里很少有这样让人觉得带刺的

“你就是张泽禹吧,当初你们婚宴的时候我还在国外没来得及参加”,她朝张泽禹伸出手,指甲干净手指纤长,“我叫兰佩,跟他从小就是邻居,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吧”

兰佩这个名字一出,张泽禹就有印象了,目前重庆几大房地产开发商中与染雨平起平坐的只有兰舟地产,而眼前这个兰佩应该就是兰舟新继任的总经理

兰佩眼尾一挑,“张极,你觉得呢?”

张极没有作答表情平静像是没听到,只有张泽禹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暗自用力并且故意放慢了自己呼吸节奏,Omega的信息素影响到他了

“这样吗,我还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张泽禹怕场面会尴尬下来,只实话实说,却没想到让佩兰的脸色一沉

而张极倒是有几分喜悦的神色这才开口,“就小学的时候见过,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提这个做什么”

张泽禹一察两人这神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只在心里骂,靠,怎么感觉自己被张极卖了,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随口找个买水的借口就留下两人走出了店里

而转身躲在店铺旁边的巷子,张泽禹才感觉刚刚松开张极手的时候,皮肤被扯得发痛,而自己身上的有一块地方仿佛被生生剥了下来,此刻还攥在张极的手心里

张泽禹沉下呼吸,听得见店里的声音

“张极,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太狼狈了吗?我真的都快不认识你了”

兰佩的信息素随着她的情绪改变而更加的浓郁,张极只得将身子再往后退一些

“不好意思,我心甘情愿,也请你为自己留一点体面”

“体面?你现在知道要体面?”,兰佩只横他一眼,“当年我们约好一起出国读音乐,你说背叛就背叛”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兰佩!”,张极开始失去继续呆下去的耐心,“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在改变主意的第一时间我就告诉你了,我不觉得我有背叛你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跟你约定过什么,后面要出国也是你自己选择的”

兰佩消了气焰,那些过去的枉然缠得她头疼,“就为了他么?”

“与你无关”,张极端坐着用一脸淡然,“无可奉告”

兰佩将被吹乱的发丝一顺,站起来又回到那个优雅的精英模样

“既然极总如此黑白分明,那鄙人也知趣”

她走出两步又回过头客套地微笑着

“忘了说,祝染雨的新楼盘能够大卖”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高跟鞋哒哒作响,震得张泽禹都觉得心颤

在原地楞了半天,张泽禹都想不出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张极,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为刚才抛下他落荒而逃的行为感到心虚,所以是当做一切都不知道,还是问出那些他疑惑的迷题

还没走出巷子口张泽禹就被黑着脸的张极按了回去,将他固在自己和石墙之间

“张泽禹我是不是一直以来对你太好了”,他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咬着后槽牙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所以你就觉得,随随便便对待我都没有关系”

张泽禹被反压在墙的手腕被硌得生疼,但他却像被堵住喉咙半个音节都吐不出

“你跟我来南京也是因为我那该死的易感期对不对?!是陈医生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可怜吗!”

张极眼眶顿时一片腥红,他真的不想去接受这些日子以来张泽禹对他的亲近里,一点点对他的喜欢都没有,哪怕不是喜欢呢,就是出于友情也好啊

“你为什么要离开啊,张泽禹”,泪水划到嘴角是那么的苦涩,“你知不知道Omega的信息素对于我来说有多可怕?你凭什么把自己置之度外,万一我失去控制了呢!”

张极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已经失望到没有焦点

“你想看到我和她作吗?!”

啪地一声,张极脸上一阵火烧,而理智终于得以找回原位

眼前的张泽禹浑身颤抖着,像一头被赶出族群的狮子,它孤立无援,委屈又愤怒,“张极我告诉你,我是活得像个没有感情木头”

“但自从我答应你结婚,我就从没有想过要把你的需求交给别人!无论是出于作为夫夫的责任,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今天我只是觉得你们之间有过纠葛当面解决会比一直拖着更好,张极你是聪明人,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张极第一次见他的情绪如此外露,被吓得楞了神,只揪他的衣角,“张泽禹,我错了”

“我知道你是因为信息素所以提前进入了易感期的原因,气头上的话说了就过了,我从不当真”,张泽禹深呼吸几次缓缓

“还有明确地告诉你,我来南京就是担心你的易感期,我必须对你负责”

说完张泽禹牵起张极的手就急匆匆走出巷子

张泽禹掷地有声,“对你负责!”

门刚在身后关上,张极就被张泽禹环住了脖子,亲吻就如同初夏山城的雨一般,突如其来的闷热和潮湿,毫无章法可言,唇齿之间相互摩擦,不禁让人吃痛

张极将自己短暂脱离出来,牵开的银丝还留在两人之间

说完他便低头将张泽禹的唇再吻住,红色的唇瓣如玫瑰般柔嫩,交叠数次也意犹未尽,张极的手掌在张泽禹腰《》窝处摩挲再用力将他无休止地贴近自己的身体,皮肤的温热像起了电一般让人酥麻,而灯光留在墙上两个模糊的轮廓正一寸又一寸地相互融合

床单如白浪花般绽放一次,张泽禹感觉自己从深海中终于浮到水面得以呼吸,他大口呼吸着氧气,那血液直往脸面上爬,而张极则俯视着自己,一双眼眸如同深渊,汗水从鬓发间渗出来,顺着下颌线滑到下巴

那汗聚成水滴掉下来,就快要石穿张泽禹领口露出的胸骨

“害怕吗?”,张极哑着声问

胸膛里心脏又开始疯狂搏动,紧张得张泽禹只有力气嗯一声

“那你吻我,吻我你就不会害怕了”

张泽禹确实照做了,他用唇将张极勾下来,这份陌生的兴奋他一个人有点承受不来,所以张泽禹要拉张极作为采食蜜果的同伙,要拉张极一起跟他在海底沉溺

那种安全感如同氧气,随着每一次的亲吻、起伏、颤抖、释放,从张极的血液中透出来再灌给张泽禹曾经孤独的灵魂

后来一室的瑰色旖旎与张极苍术味信息素的醇厚气息混在一起,在甜蜜快要过头的时候就会尝到一丝丝草本的苦涩,那样的苦成了令人嗜食的稀缺品,张泽禹拼命吸收着、渴望着,在这甜与苦之间堕入无尽的轮回

那些根植在生命本源中的欲望,在来返往复的放纵中得到满足,张极不忍心第一次就折磨他太久,将昏昏欲睡的张泽禹从床上抱起来,转身入了浴室

水的温热洗去一身的痕迹和疲惫,张泽禹醒过来雾气让他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脸颊也晕上潮红,他在浴缸边上靠着对着张极说

张泽禹在向张极讨要出路

而水声一淌,张极就跪了过去捧着他的脸深吻一次,“我爱你,张泽禹”

“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你只有爱我一种选择”

两人相拥着睡过整个周五,张极这么多年的积累也算是没有白费,染雨辛勤的员工给他们的老板回馈了一天庆祝度春宵的假期,而张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张泽禹走进他生命里的那一天

人人都爱慕权势和金钱,所以觉得那些宽大的别墅里住着的人都是幸福又肆意的,而张极却觉得像牢笼,一个他找不到能去怪谁的痛苦源头,就因为降生在这样的家庭,张极就必须接受这一切

必须接受在还没有懂事的时候就必须抛开玩具坐在桌前学习各种各样的课程,必须接受父亲的命令和责骂,必须接受永远冰冷的餐具和氛围,必须接受其他人一次又一次的比较和权衡

张极从没觉得自己是令人羡慕的独生子,他只不过是个受人摆布的人偶罢了,他脚下的路总有人提前铺设好了,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走下去,沿着那唯一的路走下去,张极没做过选择,他也没有资格选择

那一天是阴天,张极等了很久的太阳没有出现,等了很久的暴风雨也失约,他坐在天台上望着这片大地开始思考

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下课铃在整座校园中回响,惊起那树上的白鸟,它飞起来穿梭在生动的学生头顶,他们聚在一起畅享着未来和梦想,张极好生羡慕,他也有梦想的,他梦想作个音乐家,可这样的梦想在这样利益至上的家庭里是提都不配提的

张极将自己的身子再往外挪了挪,整个腿都悬空吊着,他闭上眼张开双手,有点失去平衡感的感觉让他以为快要自由

而身边坐下一个人打断了张极的畅想

“这里本来是我的地盘的”,张泽禹瘦瘦的,风一吹校服就瘪下去,“今天分享给你,以后不准再来了”

张极在转头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的眼睛,生得一双悲伤的眼尾,所以看谁都像在心痛和悲悯,而张泽禹却表现淡得像阵无色无味的风,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用情

张泽禹望着远方的教学楼,“你不是在伤心吗”

“你能懂?”,张极苦笑

张泽禹摇摇头,“不明白的,痛苦都是上天施加给每个人的,别人不可能听得懂”

“你真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张极这么吐槽,可自己觉得他并没有说错,“你是不是连梦想都没有的”

“母亲”,张泽禹这么答,将头转回来饱含温情地朝张极笑,“我有母亲”

那一刻,张极盼望已久的晴天和暴风雨都降临在张极身上,五脏六腑开始疼痛又喜悦,有个声音告诉他,未来一定要让张泽禹因为自己而这么好看的笑一次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办”

张泽禹跳下台面朝他伸出手,“很简单啊”

“等你长大将自己变强,你想要什么自然会有办法的”

张极的世界里终于多了一条新路,是张泽禹教给他的第二种选择

清晨南京下过一阵小雨,张极在张泽禹地注视下慢慢抬起眼皮,而面前的人正一脸愧疚地手指抚摸自己的脸庞

“对不起,不该打你的”,张泽禹探身过去亲他一口,好像这样也算是一种补偿,“要不……你也打我一巴掌吧”

“早就不疼了”,张极轻掐他的脸颊又疼爱地揉了揉,“要不是你让我清醒过来,我不知道还要说多少混账话”

“万一把你气跑了怎么办”

张极将他搂进怀里,用下巴蹭他的头,“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了”

“张极”,张泽禹抬起头唤他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你问我,我有什么的问题”

张极将他额前挡眼的发丝撩开,“当然记得”

雨后的天空湛蓝,风也温柔,张泽禹笑着

“我有母亲,我还有你”

人生是可以如此幸福的么,张极眼眶一酸,梦里的愿望竟然一醒来就实现了,这样的瞬间用亲吻都太过轻浮,张极将他搂得更紧一点,毕竟拥抱两颗心才靠得最近

“你有什么了?”,张泽禹想起那个被张极放弃的音乐梦想

而张极的声音与他的心跳一起传到张泽禹的耳边

“我说过,我有你爱我就够了”

等从南京回去,新楼盘售卖的日子也在几次更改中最终定了下来,一时宣传开始涉及山城和南京的各个角落,张泽禹路过的车站的时候,见以山水画为基底的广告画面上标着大大的日期,下个月,8月1日

周末张泽禹将朱志鑫和苏新皓请来家里做客,把餐桌摆在露台上,旁边再架个炉子烤烧烤

“它那是想要你跟他玩球”,苏新皓看着自家的拉布拉多蹲在张泽禹脚边甩着尾巴喘气

“这样啊”,张泽禹将手里刚串好的花菜放下,见自己手沾上油,只得用手臂去夹放在桌子边上的球,动作不方便一直没夹稳,球却越滚越远了

“擦手,剩下的我来就好了”,张极将湿纸巾递给他

张泽禹刚要接过纸巾,却被张极抓住了手腕,一点点替他将每个指头都擦干净了

余光里苏新皓还朝这边看着,张泽禹只得压低声音说,“别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极只附到他耳边,“我哪天不这样,干嘛因为别人改”

“咳……咳咳”,苏新皓装作咳嗽的样子,一脸坏笑的给朱志鑫递眼神

朱志鑫看了一眼那边腻歪着的两个人,又想起自己的正事,“哎哟苏新皓,这个火点不燃啊,你快来帮我看一下”

“来来来,你闪开我来”

而这回轮到张泽禹和张极看着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背影相视一笑了

苏新皓将那边的火升起来,回过头张泽禹正和自家狗联系击掌

“他去下面拿酒了”,张泽禹将手里的球丢出去,狗狗也跟着跑到朱志鑫脚边去了,“说今天得和你们喝一杯”

“那趁这个机会我跟你说个秘密吧”,苏新皓一脸神秘地凑近他,“以前你们关系还没确定,我一直忍着没说”

“你想不想知道,张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不会是,初中那次吧”,张泽禹转念一想,“会不会太小说剧情了一点”

“可是就是真的啊,他说那个时候他都想要过要轻生了,结果是你将他拉下来的”,苏新皓三言两语开始将张极的整个过往拼凑完整

“从那以后张极又开始拼命读书,高三就得到了国外顶级音乐大学的offer,在你看来可能你们再也没有过联系,其实张极一直都有在托人查你的消息,那个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吧,你对于他有多重要”

“在得知你母亲生病以后他就立刻放弃了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机会,跟张老爷子做了笔交换,张极留在国内继任公司总裁并且定下了业绩目标,换的就是治疗你母亲的所有费用和医疗资源”

张泽禹认真地听着,可再生动的语言都无法描述张极这一路以来的心酸,他的梦想因为张泽禹而起,在跨过千山万水之后终于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他却抛开所有来作张泽禹的救星,而张极也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说,只要张泽禹爱他就够了

所以在那些张泽禹忽略掉的与他结婚三年的日日夜夜,张极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成了茫茫冰原之中独自伫立的等候者,张极渴望着爱,但爱不能是怜悯和感动,所以他在无尽的沉默中希冀着张泽禹爱的恩赐

在楼下挑选着红酒的张极突然被张泽禹从身后抱住

“张极,你怎么能让我坏人呢”

“我哪有”,张极察觉到身后人不太对劲,“苏新皓跟你说我以前的事了?”

“我快恨我自己了,让你一个人走了那么久”,张泽禹将头埋在他背上,“为我放弃你的梦想一点都不值得,我有什么好的,干嘛要喜欢我”

“这个问题我也曾经问过自己好多遍”

张极转过身将张泽禹抱在怀里,“可是我也没有答案。没办法可我就是每天都想知道你的消息,我就是靠着你当初的一句话度过了很多难熬的时候,我就是见不得你无助,也不想你失去唯一的笑容”

无数个不明原因累积再累积,最后组成了张极对张泽禹爱的书写方式

“明明那是你最脆弱的时候,我却想着只有这个机会能够抓住你了”

“不是的”,张泽禹回答给他一个感谢的吻,“我从来都没失去过什么,反而你给我的太多了”

没人教动物们怎么去爱,所以他们只能靠生硬又笨拙的本能

“辛苦了张极”,张泽禹用指腹将张极眼角的泪化掉,“我向你保证,这七年、不这十几年的每一秒都不会白费的”

张泽禹会百倍千倍的爱他

后天就是南京新楼盘售卖的日子,染雨全公司上下都严阵以待做着最后的确认工作,张极下午给张泽禹打电话说今天要加班可能会很晚,让张泽禹自己先睡

“知道了,早点回来我等你”

可等张泽禹在第二天早晨从梦中惊醒,身旁的位置都是空荡荡的,一种没来由的担心冲撞进张泽禹的心里,他给张极打去电话,可一直都是冰冷的忙音

“喂,苏新皓”,张泽禹在茶几边上边穿衣服边打着电话,“张极人呢,他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喂?苏新皓你说话啊”

“在公司,只是他……”,苏新皓那边默了很久,“兰舟刚公布了他们南京新楼盘的开盘时间”

张泽禹失神打掉了茶几上的玻璃杯,碎片如银沙般铺了一地,反着再疼痛不过的光

“苏新皓,把兰佩的联系方式给我”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张泽禹捡着碎片的手指被划破渗出血来,滴到玻璃上长出彼岸花的形状

“还有,帮我照顾好张极,拜托了”

张泽禹进了包间,见兰佩站在窗边远眺兰舟的办公楼,一身繁复的花色长裙都没有压住她的气势,白芷的味道散到房间的每个角落,早就做好一场鸿门宴,等着张泽禹的到来

“兰小姐,重新认识一下”

张泽禹朝他绅士地伸出手,“我叫张泽禹,也是染雨地产总裁,张极的爱人”

兰佩踩着高跟鞋走过去与他回握,“久仰大名,荣幸”

“只是不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兰佩一双桃花眼满是戏谑,“我可跟张极”

“怎么会呢”,张泽禹微笑着,他并不打算拐弯抹角,“兰小姐喜欢他很久了吧”

兰佩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她看着窗外轻呵一声

“确实要比你久多了,从小我就一直默默看着他,这么多年张极经历过什么我比谁都清楚,陪伴他追逐音乐梦想的人也一直是我”

“我喜欢他,喜欢到把他的梦想作为自己的,喜欢到这么多年我都没管过自己想要什么”

“所有的付出都是我兰佩做的”,手指点在胸口让她觉得心里一阵绞痛,“你呢张泽禹,你为他做过什么?凭什么他就让我一个人去国外,转身什么都不顾地去找你了?”

“爱情从来都不是自我感动”,张泽禹只淡淡地说,仿佛又回到那个无情无爱的他,“张极比你更懂得爱人”

“爱的付出从来不会计较回报,兰小姐你确实更适合做商人”

“别可笑了张泽禹”,兰佩桌子上染雨的售卖图册甩到他面前,“我不相信你不愧疚”

“你只是个Beta,在张极遇到易感期的时候你用尽全力都给不了他抚慰,而我只用释放信息素就可以了”

“就因为你的出现,张极不得不自己再进入到牢笼里,他为你用自己的梦想陪葬,人生有多少个七年?你难道不懂吗,你就是束缚他脖颈的那根绳子!”

“现在张极的自由就在眼前了,却因为你又要重新开始”

同时开售的楼盘陡然瓜分了时段内的购房来源,染雨就不可能达到预期的销售额

“兰小姐,再多说也没有意义了,今天我就是来做这笔交易的”

张泽禹走到玻璃窗前侧身与她直视,“我的要求是兰舟失去信誉将开盘时间延到明年”

兰佩将二郎腿翘起,“很简单,你离开张极”

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张泽禹绝不会让张极错过

当天下午兰舟的更改通知就公之于众,而张泽禹一言不发收拾好行李离开了

等张极拼命赶回来推开房门,一切就如同梦一场,一点张泽禹的痕迹都没有,哪怕是一点他的味道,可他本来就是Beta,自己在见到他的第一面不就已经意识到了吗

无色无味,无声无息,如水,如风,一转眼就消失不见,张极是抓不住的

染雨在南京新楼盘的售卖异常火爆,售楼部门外门内都是来看房的客户,随着一笔笔购房合同的签订,张极站在公司楼顶觉得呼吸终于开始顺畅,也觉得,怅然若失

他的身是自由了,可他的心永远困在了张泽禹那儿

那年十二月的南京和重庆都太冷,梧桐光秃秃没了叶子,黄桷树也已一头沧桑的黄发,孤独的爱人总是讨厌时光的流逝,可是只要冬天过去了,来年的四月天会是极美的

兰佩在兰舟地产的庆功宴上,遇见了姗姗来迟的张泽禹

“就没见过你这样无赖的人,我也真是傻了才信你”,兰佩将手里的红酒杯一摇与他相碰

“兰小姐,作为商人你不够严谨没有像我一样规定时间,而作为有情人,你还没明白爱不能拿来做交易”

兰佩听见他这番话只想翻个白眼,“说你几句就睚眦必报的”

“真不愧是祖国未来的栋梁”

“还早呢”,张泽禹笑着,“我这刚考上研究生”

兰佩作为Omega都能将兰舟做得顺风顺水,她是万里挑一的精明商人,而商人是不会想用利益为自己的一时任性陪葬的,张泽禹当年不过是给了兰佩一次得以释放的台阶罢了

这么多年她是真心喜欢过张极,这样的喜欢她自己都不会允许让它变成伤害张极的武器

“别聊了,走带你去秦淮河坐游船”,张极一把将张泽禹搂过,两人就朝门口去了

“张极”,兰佩喊住了即将逝去的自己的青春

“现在你自由了,记得要幸福一点啊”

而张泽禹牵起身边张极的手,“兰小姐,现在你也自由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秦淮河的水映着永生的月亮,张泽禹在张极身旁  随着船体微晃着,兰佩说得没错张泽禹确实愧疚,所以他望着远方筹划这辈子剩下的所有时光里自己该怎么爱张极才好

“张泽禹你都不想我吗”

张极将头埋在他肩头,“为了学习非要自己一个人住,切,让人不爽”

“我那不是只有四个月的复习时间了吗”,张泽禹揉他的头发,“再说了,是谁每周五都来缠着我不休不止的,还要连带把周末都睡过去”

“我不管,你说要对我负责的”

张泽禹侧过头将他的下巴拉过来亲他一口,“也是哦”

张极没让他扯着他将这个吻变得缠绵,软肉相吸诉说完所有的爱意和思念,一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张泽禹,你身上怎么会有我的味道”

这样熟悉的苍术味从张极今天见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本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可此刻如今靠近他这样的味道愈加浓郁和真实

“迟到的生日礼物”,张泽禹找人定制了一款香味,来源就是张极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给了张极苦苦寻觅的安全感,“现在,我完完全全是你的了”

而香水的名字就是张极一直渴望染“禹”的回答

或许命运注定我不能被你标记,我自己都痛恨我的无色无味、不懂情爱,可你仍旧选择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

我如梦初醒开始学习这漫漫世间的烟火气,然后得知了一个上天都不知的秘密

原来爱能赢过所有的信息素

我是kiki,欢迎你来我的世界感受爱意

红心蓝手不要钱,期待你的评论

—— 可爱在表,博弈在内。

狐自从出生起就注定是要依附着人类生活,都是一群喝媚水长大的妖物,多数是雌性,地位也比较高,满了一十五就能有人形,而后凭借着一身媚骨,不是在皇亲国戚的屋里享受,就是在达官贵人怀里羞涩。

成年的狐,在狐的世界里若是依旧没勾引到一个权位高重或是貌比天仙的伴侣,那多是要被当作饭后嘲讽取笑的话题。

刘耀文就是那个笑料中心。

十八岁,雄性,与所有狐妖背道而驰,特长是上串下跳,在野外里无目的地奔跑。

在刘耀文十六岁能够变成人形的时候,就被长狐们抓进了少孤管理所,但这只皮男狐上课七天逃课六天,屡骂屡犯,屡犯屡骂,后来没了耐心,把刘耀文遣送回他爹娘身边,他爹娘更没办法管他,生生变成一只小野狐,天亮就出去森林里自由自在野一圈,回到家尾巴和耳朵都抹上一层泥。

族长不允许他们自认尊贵的狐妖族谱上有这样堕落的狐存在,勒令要把刘耀文抓起来,囚禁也好任何方法都罢,直至要让刘耀文学会魅惑人类,若实在无法扶正他这条根,那么就连地拔起,说白了,就是让刘耀文直接消失在他们的族谱上。

十六岁的刘耀文会被抓进少狐管所是因为他刚成为人形身体虚弱,但十八岁的他知道自己要被抓起来之后,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趁着父母入睡,刘耀文连包裹都不收,逃跑了。

他没有目的,只知道要离开狐妖的结界,不然迟早都是要被抓回去的,是生是死被人掌握,或许更坏,剥夺了自由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于是刘耀文莽撞地往一个方向不停地跑。

冲破狐妖结界,远远看到了山底下的人类,刘耀文第一个感觉是冰冷,他不得已变回原形,鲜橘色的绒毛能包裹着他,暂时寻到一些温暖。

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越跑越远,便越来越冷,天空飘着白色的小颗粒,再逐渐变成花,刘耀文在书里看过,这叫做雪,在他们的世界里,其实很少看到。

再往远的跑,还有高得望不到边的房子,还有四个轮子跑得很快的机器,还有五彩斑斓的光亮,在建筑上,在道路上……

兴奋交杂在寒冷里,刚刚成年的小狐狸对一切未知都充满好奇,在盲目的逃亡中跑了三天,在第三天的夜晚,最终体力不支,在随意寻找到的草丛里,又冷又饿地晕了过去。

他以为他就要这么死过去了,可他没有害怕,至少他是自由自在地死去。

然而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只蓝色毛发的狐狸在拥抱着他,蓝狐狸身上暖暖的,在寒冷的冬天里就像一个暖炉,刘耀文忍不住抱得蓝狐狸更紧,尾巴摇啊摇,耳朵贴着蓝狐狸的身体,蹭啊蹭。

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死,因为死人是感觉不到温暖的。

慢慢的,刘耀文意识更加清晰了,直至睁开眼,不再是狐届里只有丛林的周围,也不再是逃亡时只有鸣笛声的人界,而是躺在一张软软的垫子,周围被橙黄色的灯光充斥着,手边的桌子,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刘耀文还没从自己的处境反应过来,房间的门被推开,走进的男人戴着眼镜,穿着一身丝绸质的睡衣。

这是刘耀文对他的第一印象,像极了他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画册和书籍里看到的,能够让人愿意为他割尾巴割耳朵多的美人狐。

“怎么了?你还是不舒服吗?”那被刘耀文认作是美人狐的男人朝他走过来,在一旁的床边坐下,“要是还是不是舒服的话,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这是刘耀文对他的第二印象,内心里的不安和迷茫因为他的关心和一个润湿的眼神而不复存在。

刘耀文摇头,小腿驱起,把身上的蓝色被子抱得紧紧的,贪婪地获取温暖。

“我不难受,我有点冷,还有点饿。”

“那我把暖气调高一点,我已经给你煮了粥了,一会儿你暖和一点了,再出去吃好吗?”

“我……那我能吃两碗吗?”

刘耀文实在是太饿,逃亡几天吃的都是野草野果,肚子空得发痛,又正成年,食量当然大,却又害怕因为自己吃太多,而被眼前的漂亮男人嫌弃。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副样子,有多能唤醒人的怜悯之心,男人温柔地笑,揉着他的脑袋点头,说了句当然,帮着刘耀文又把被子掖高了一点才走出去。

刘耀文直到人消失在自己面前还是迷迷瞪瞪的。

他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又拔了拔尾巴上的毛。

很痛,一点都不像是在做梦。

老天爷呀,那他也太过幸运,被这样温柔漂亮的人捡回了家里。

察觉到自己捡来了福气,刘耀文美滋滋地把床头的热水喝掉,一定是那漂亮男人替他准备的!谁说狐妖一定要学着谄媚才能得到下半生,他就遇到一个好人,而且还特别漂亮呢。

水被刘耀文咕噜几口喝完,身体也暖得差不多,掀开被子便兴奋地要去找收留他的漂亮男人,顺便填饱空了几天的肚子。

刘耀文有些着急,又对房子的户型不了解,一打开卧室才发现这里有两层,在楼上兜了一圈才跑到楼下,又在楼下兜了一圈才找到厨房在哪,看到一个正在为他下厨的背影,刘耀文开心地跑过去,从背后把人抱住。

狐狸对心爱的人有天生的依赖性,虽说刘耀文和这个漂亮男人没有过任何接触,可他收留了自己,这也足够在刘耀文心里画一笔浓厚的记号,他是直白的狐妖,感情就是会直接表露。

可他突然的拥抱似乎吓到了没有防备的人,男人偏头看了一眼,没有推开刘耀文,只是把火关了,把菜盛进碟子里,才转过身。

“鸡蛋是什么?”刘耀文不感兴趣,脸埋着,耳朵上的猫弄得人的皮肤痒痒。

“鸡蛋是能够补充能量的东西,我还在里面加了几根火腿肠,你要不要试试看?配着粥吃。”

“那你现在端着这盘去外面的桌子等我,我给你拿碗行吗?”男人温柔地教他,“对了,端盘子之前先去洗手,以后吃饭之前也要洗手,知道吗?”

刘耀文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真的听话,眼前的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被牵着在水龙头下冲着手也不反抗,只是会忍不住偷看。

他真的好漂亮,好温柔哦。

帮他洗手的人突然愣了一下,“嗯?怎么了?”

“我可以喊你哥哥吗?我今年十八岁。”

“可以啊。”男人拿开纸巾,替他擦干湿漉漉的手,“我今年二十六了,比你大八岁,可以当你的哥哥。”

“那哥哥,我叫刘耀文,你叫什么?”

刘耀文在心里默念着,不知道是哪一个字,只是听上去,原来他的名字也这么温柔。

最后盘子也是宋亚轩端的,他总觉得要照顾眼前这小孩,可是刘耀文觉得很不好意思,跟在后面显得有些局促,直到在饭桌上,宋亚轩朝他招招手。

刘耀文又愣住了,听着宋亚轩好听的声音喊他阿文,怎么他的名字……也变得好听了呢?

“阿文不是饿了?快过来。”

一道温泉冲刷了站在寒冷中数夜的人,刘耀文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嘴巴无意识往下一瘪,宋亚轩这么温柔,让他他觉得好委屈。

不顾任何,他跑上前抱住了宋亚轩,尾巴绕过自己的腰,也圈住宋亚轩的身体,耳朵更是耷拉着,埋进宋亚轩的肩膀里。

他需要抱抱,需要被抱抱。

宋亚轩莫名,却听出了一点撒娇和依赖,心软地拥着他的后背,慢慢拍,慢慢抚。

晚上睡觉的时候刘耀文才从宋亚轩的温柔乡里出来,刚刚宋亚轩不仅给他做饭,还带他洗澡,给他穿同样的丝绸睡衣,还给他拿了几个可爱的猪猪玩偶,虽然他不太喜欢这粉色的东西,但是因为是宋亚轩给的,越看越喜欢。

今晚一定会做个好梦吧。

刘耀文闭上眼,却突然想起什么,猛的坐起身子。

他从出现在宋亚轩面前开始,虽然就是人形,但狐狸的耳朵和尾巴都没有藏住,因为他在狐届的时候不爱去上课,并没有学会变成人的时候怎么藏起耳朵和尾巴。

可……宋亚轩作为人,看到他这样没有一点吃惊吗?

族里的老人都说了人类最惧怕的就是妖魔鬼怪,特别是他们这种从他们历史里就没什么正面形象的狐狸,所以才要从小学着用力讨好,弥补一些天然的偏见。

但这些从小耳濡目染的现象,似乎没在宋亚轩身上看到,宋亚轩看上去没觉得自己是妖怪,刘耀文这么一想,心又一次酥酥的。

怎么办,他又想要抱抱宋亚轩了。

想就要,刘耀文抱着那只粉猪,往走廊的深处跑去,宋亚轩和他说了自己的房间在最尽头,有事的话随时可以找他。

刘耀文想了想,抱抱应该也算一件大事吧。

敲门没有两分钟,房门就打开了,宋亚轩看到刘耀文的第一眼皱眉,顿时让刘耀文心里紧紧的,生怕这个点打扰了他,刚刚来找他的自信和欣喜都没了,低下头自己在难过。

可下一秒宋亚轩把他拉进房间里,让他坐在小沙发上,蹲下来问他。

“你怎么不穿鞋?我刚刚给你说的你又忘了?”

刘耀文啊了一句,从宋亚轩满是蓝色系的房里回过神,想起吃饭的时候宋亚轩去找了一双棉鞋给自己,嘱咐自己天气冷了要穿鞋,不然容易感冒。

宋亚轩说,感冒了就只能躺在床上,哪也不能去,而且还不能和别人贴贴抱抱,不然容易传染。

刘耀文那会儿听到不能抱抱立马穿好鞋子,把宋亚轩逗得直笑,可他现在又没穿鞋,宋亚轩还会和他抱抱吗?

“不是哥哥,我就是太着急了,忘记穿了,我现在就回房间穿,你等我一下。”

宋亚轩拉住要往外跑的人,让他坐回去,“你再跑回去脚不就更冷了,你坐着吧,穿我的。”

“可是哥哥的脚好小啊。”

刘耀文倒是饶有兴趣地伸着自己的脚在宋亚轩旁边对比起来,发现宋亚轩好瘦好瘦,脚上露出长长的骨头和关节,还很白,像从未晒过太阳,干净又纯洁。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小动物天性对主人喜欢撒娇,刘耀文看着看着就从沙发上下来,坐在地板上抱着宋亚轩的小腿,尾巴讨好地抚着他的腿,抬头看着宋亚轩一脸天真。

“哥哥,能再抱一下吗?”

宋亚轩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觉得刘耀文是单纯的,所以能做出这种动作,这样是放在商场上有人对他做出这种举动,很难不认为是有人送来讨好他的,因为他见过很多,也很唾弃。

但刘耀文这么对他,让宋亚轩有一种……还挺受用的感觉,像养了只眼里只有自己的小宠物。

宋亚轩蹲下,把他抱着自己的手扯开,想拉着他站起来给个拥抱,没想这只狐狸还挺重的,宋亚轩把他拉起来后被他狠狠一抱,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了几下刘耀文却还不知收敛力度。

于是被推着,两人都摔倒后面的床上,宋亚轩闷哼一声,身上跟躺了个大暖炉似的,又热又重,他都快喘不过气了,推着刘耀文的肩膀。

“阿文乖,起来,你太重了。”

“不起。”刘耀文想起那个梦,哥哥就像梦里那只蓝色狐狸一样暖暖的,抱得舒服,根本不舍得撒手,“再抱一会儿。”

“不是……你这样子,哥哥没办法呼吸了。”

刘耀文有些失望,手撑着宋亚轩身体的两侧,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就这么安静地看宋亚轩喘着气,等着他呼吸顺畅过来。

然后再小心翼翼开口,“哥哥,我能继续抱了吗?”

宋亚轩被他的真挚和单纯打败了,推着他的躺到旁边,拉了条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和他侧身相对,揉着他橘色的大耳朵。

刘耀文很少被人揉脑袋,那都是表现得好的小狐狸才有的待遇,他曾经嘴硬着不屑于这么幼稚的举动,可当宋亚轩温热的掌心揉着他的脑袋时,细细的骨节触碰着他的耳朵时,他觉得整个身体都要起一身的疙瘩,体内的血液流通得更加畅快,原来被人这样宠爱地对待,会这般舒服。

他不禁主动去蹭宋亚轩的掌心,蜷着身体靠得更近,眼神依赖地盯着宋亚轩。

“哥哥,你喜欢我吗?”

刘耀文问得很直白,跟人类世界不同,喜欢就是想要无距离相贴,根本不会考虑是否门当户对,或者是拧巴地不敢开口正视情感。

宋亚轩适应了人的交流方式,倒是被刘耀文问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满打满算,他们认识也还不过24小时。

“不喜欢吗?”刘耀文脑子里,喜欢是直说,犹豫才是想办法要拒绝。

宋亚轩受不了他这副及其受伤的表情,立马又替他揉了揉脑袋,“不是,挺喜欢你的,你很乖。”

昨夜下了雪,忙完工作的时候已经很晚,宋亚轩其实疲惫得不行,在小区楼下的草丛里发现一只小狐狸的时候他本来想打电话给动物保护局的,毕竟这狐狸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万一是什么保护级动物他根本承受不起。

可当他靠近那只狐狸,把大衣盖在狐狸身上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狐狸在大衣下变成了人的形态,是一个小男孩,只留下了耳朵和尾巴没有消失。

一只狐狸变成人,换一个人或许会被吓到,而宋亚轩对待眼前神奇的一幕没有过多的震惊,他明白了什么,用大衣把光溜溜的人掖了掖,收起了准备打电话的手机。

心里的声音大声地呐喊着。

男孩应该是昏迷了,嘴唇和脸色都苍白,宋亚轩把手探到他的鼻尖,还有温热的气息,于是蹲下身子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背到身上。

这只狐狸有些重,宋亚轩背回家的时候人已经累得不行了,又强撑着精神喂了男孩热水,抱他捂热了身体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哥哥,你为什么愿意收留我?”

刘耀文的声音打断了宋亚轩飞飘的思绪,因为体型有些大,本想缩进哥哥的怀里却不得逞的刘耀文,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哥哥抱进自己的怀里。

“以后再告诉你。”宋亚轩说。

“哥哥,我其实是只狐狸哦,只是我还没学会收耳朵和尾巴,你不害怕我吗?”生怕宋亚轩下一秒说害怕,刘耀文又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是不伤害人的!”

“知道,我不怕狐狸,而且你不收起耳朵和尾巴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宋亚轩掐了掐他脸颊上的一点婴儿肉,感叹这只狐狸身上怎么哪哪都好摸。

“哦哦。”刘耀文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警惕地纠结着,“那我……嗯,哥哥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吗?我可以……虽然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就是吧……”刘耀文想起在狐届里那些老师和前辈是怎么骂自己,一事无成和不成大器,让他在此刻自卑到极致。

“没关系的。”宋亚轩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大概地猜测得到,手搭在他的腰上,去拨弄他的大尾巴,“不会的慢慢学就可以了,哥哥以前……也是个废物来着。”

“不是!你不是废物!”

刘耀文突然大声地反驳,短暂的相处就让他认定了眼前的人,谁都不能贬低,也包括他自己。

宋亚轩笑了笑,放在他尾巴上的手捏了捏。

“好,我不是,那阿文也不是。”

两人的相处异常的和谐,若是不讲,其实根本看不出他们只是刚相识不久的人,反倒像是渡过七年之痒的情侣了。

刘耀文有时候也会奇怪,为什么哥哥能够准确无误察觉到他的任何情绪,就算出门上班了,也会在自己感到孤独和怀疑自己的后一秒,电话响起。

是的,宋亚轩教会了刘耀文用手机。

他告诉刘耀文,如果想他的话,随时可以打给他,一开始刘耀文是不会打的,总是害怕自己打扰到宋亚轩。

但他会时刻注意着手机,只要哥哥的名字显示出来,刘耀文一秒接起,盘着腿,尾巴和耳朵都乖乖竖起,对着话筒元起地喊一句哥哥。

“你在家干什么?我给你叫的外卖你吃了吗?”

“我在哥哥的床上躺着,好香啊!”刘耀文尾巴都要晃晃,勾着宋亚轩的枕头抱在怀里,“外卖吃啦,我有戴帽子和穿大衣开门,把耳朵和尾巴都藏得好好的。”

宋亚轩夸完人,听筒里就听到一声傻笑,面前似乎浮现了刘耀文耳朵颤抖尾巴翘起的画面,手掌痒痒的,好想揉揉他的头。

“阿文,在家里会不会无聊?”

“嗯……有点,但我可以忍。”刘耀文最近在努力回忆起在狐届里那些狐狸的做法,尽量乖一些,“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就好啦。”

“那阿文想出门吗?陪我上班好不好?我教你赚钱。”

当然可以,宋亚轩手上的项目刚收完尾,公司上下都在阻止庆功,带薪放假的放假,组织企业旅游的旅游,这段日子闲得不行,按理宋亚轩也该跟着活动活动的,可家里刚捡了只狐狸,那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宋亚轩觉得自己走不开。

正好公司也没什么人,让他过来,两人都能解解闷。

宋亚轩不放心让他自己打车过来,开了车特地回家接人,打开门他呼吸都停住了。

刘耀文……这是在干嘛?

“你……你穿我的衣服?”

刘耀文在客厅里懵了一下抬头,认真点头,身上穿着宋亚轩的衬衣和西裤,也不知道从衣柜里的哪个角落翻出来几条衬衫夹,用也不会用,绕着衬衫绑在肩膀和腰上。

“我想着要去你的公司,要穿得正式一点。”

“但你这么穿……”宋亚轩真是欲言又止,但转念一想刘耀文还小,哪里懂这些,“把衣服换下来吧,穿得宽松一点,舒服一点就好。”

宋亚轩不自然地清嗓,眼神不太敢在刘耀文身上多停留,之前没仔细看,这么一穿肩宽腰窄腿长的优点全部暴露着,头上还长着耳朵,屁股还有条软乎乎的尾巴,这要是走出去要不被当成角色扮演,他宋亚轩名字倒过来写。

“没有为什么,你快换吧。”

刘耀文乖顺地答应,可是动作却不是往房间里,而是晃着他的尾巴接近宋亚轩,朝他张开手。

宋亚轩每一次从外面回到家刘耀文都要朝他张开双手讨拥抱,他听过刘耀文委屈地诉说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类世界,知道他算是被遗弃的小孩,求拥抱只是在寻求安全感。

平时他绝对会毫不犹豫丢掉公文包和文件拥抱他,可是今天太瑟了,他总是不可避免想到一些不纯洁的东西。

久等的刘耀文无辜地又喊了一句。

宋亚轩的挣扎在刘耀文面前显得无谓,走进两步抱他,被刘耀文自然而然搂在怀里,那活泼的耳朵和尾巴照旧蹭着他的脖子和小腿,拥抱的力度也是一如往常让他没办法呼吸。

今天更甚的是,呼吸不畅仿佛还多了一个刘耀文,他比宋亚轩微微高出几公分的身子蜷着,嘴唇贴在宋亚轩的肩膀上,让宋亚轩隔着厚厚的西装都能清晰感受他在搞小动作。

这只狐狸,是不是想咬人啊?

“阿文,抱好了吗?换衣服我带你出去吧。”

宋亚轩吞了吞口水,“那还要抱多久?”

宋亚轩若有其事抬表给他记时,在十一分钟后拍拍他的尾巴,“十分钟过了哦。”

好吧,那就再抱一个十分钟。

宋亚轩觉得他的纵容都用在刘耀文身上,要是公司里的人见到他这样都还不知道怎么想。

可这十分钟不太对劲,宋亚轩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狐狸越来越热了,虽然本来他就是体温高的动物,但此刻未免太过分,宋亚轩被烫得缩了缩脖子,偏开头躲他,可是这举动让刘耀文不可置信地抬头。

眼里溢出的被遗弃感深深刺在宋亚轩的道德线上。

“可亚轩刚刚躲开了。”

狐狸突然不喊哥哥,宋亚轩却被这一句亚轩叫得脚底一软,险些没有站住,体内里一种久违的躁动被挑起。

刘耀文扶稳他,轻轻往上提溜了一下,把整个人都抱起,清晰地看到宋亚轩的眸子在一瞬间出现了一抹淡淡的蓝色。

蓝狐狸,宋亚轩像极了他梦中的蓝狐狸。

但他又觉得,宋亚轩比那只蓝色狐狸还要漂亮精致,忍不住要凑近,他有些想亲哥哥了,不止是拥抱,亲吻想过很多次,却在此刻迸发得激烈,他归咎于是哥哥终于愿意带他出门了,像是他们之间迈进了某层关系,他不仅是哥哥的宠物了。

平日要个拥抱都会询问的乖狐狸,在亲吻上却不再问,把宋亚轩抱到沙发上,吻落在他的鼻尖,观察不到宋亚轩脸上有拒绝的情绪,兴奋全点燃。

刘耀文贴上去,比宋亚轩哄他用的果冻要软好多,不是水果味精,是若即若离传来的香气,他觉得要崩溃,却还要记着两手撑在哥哥的两侧,害怕压着哥哥了。

所以衣服没有换成,宋亚轩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刘耀文还小,或许根本没见过除了他的其他人,自己把他带到自己领土里,就不应该继续过分,还要拉着他在进入更深的深渊。

可是这些理性在刘耀文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盯着自己,嘴里呢喃着好几遍好喜欢哥哥里慢慢崩塌。

谁又能拒绝一直衬衫绑带的狐狸男呢?

宋亚轩自认不是圣人,刘耀文穿着这么情瑟的衣服裹着自己,是他主动的,是他不懂事的,那不怪自己的。

“阿文,要继续的话,以后只能是哥哥的了。”

最后的理智大概就是提醒刘耀文他们是在做什么。

十八岁的孩子,虽不成熟但也脱离了孩童的稚嫩,这件事他相信刘耀文能懂,只是这声提醒而下,带来的是更激烈的风暴。

脱离衣服的反而是宋亚轩。

白色泡沫如击剑穿透身体,盔甲散落一地,宋亚轩察觉到这辈子从未触碰过的边界,他觉得自己要窒息,要踩空,要被碾碎,痛苦和沉沦的呼喊找不来支点,干脆放弃,他扶着刘耀文试图找回一点思绪。

那是很久之前宋亚轩替朋友养一只狗时,遗留在家里的玩具,前几天被刘耀文不知道在家里哪个角落找出来,那是刘耀文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生气的情绪。

原因是怕那只曾经在这个家里住过的狗,会抢了他在宋亚轩心里的位置,即便宋亚轩安慰了很久,刘耀文还是耿耿于怀。

宋亚轩想把那哨子扔了表忠心,却被刘耀文藏着,洗干净后时不时拿出来吹着玩。

这个东西……为什么要在这种事的时候出现。

宋亚轩想吐掉哨子,却发现刘耀文固执地让自己咬着,研磨得他深入痛苦边缘。

宋亚轩含糊不清,可刘耀文置若罔闻。

潮声依旧,伴随着尖锐的哨声,刘耀文动一次,宋亚轩吹响一次哨子。

在两人都失去精力的一刻,橘黄色的狐狸尾巴包裹着两人,却在橘黄色的空隙里,显露出深蓝色的毛发,触感是相似的。

刘耀文想,那也是尾巴吗?蓝色的尾巴……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宋亚轩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和客厅,意识回温,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越界的事,他迫切地起身去寻找那只狐狸的身影。

却在起身的时候摔了一跤,因为踩到了软绵绵的东西,宋亚轩低声痛呼,偏过头寻找摔跤的根源。

心里的鼓刹那间打得巨响,他猛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果然耳朵也显现出来了。

他在人类世界这么多年,早就克服了形态的变化困难,他已经很久没有变回狐狸的了,他明明把自己的身体控制得很好的了……他明明已经成为百分之九十的人类的了……

刘耀文的呼声吓了宋亚轩一跳。

宋亚轩破天荒没有答应刘耀文,在和他对视的时候慌张爬满了全身,他用尾巴把自己包裹在蓝色的空间里,忍不住颤抖,自欺欺人地想,刘耀文没看到他,他还是刘耀文在人类世界的哥哥。

可事与愿违的,刘耀文在他面前蹲下了,又拉开了他的蓝色尾巴,像无数次自己抱着他安慰他的时候抱起了自己。

宋亚轩一片迷茫,又藏着恐惧。

怕刘耀文觉得自己欺骗了他,更怕同样是狐狸的刘耀文不会喜欢一只狐狸。

狐届的,不都是想要一个人类伴侣吗?

“哥哥不理我。”可刘耀文反倒是委屈上,低头在宋亚轩躲避的眼睛上亲吻,“蓝色的哥哥,好漂亮啊。”

宋亚轩欲言又止,这该从哪解释呢。

“没事,反正你是我的了,哥哥。”刘耀文并不在乎宋亚轩该怎么解释他也拥有同样的尾巴,“或者我是你的,你不能不认账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骗了你。”

他并不是善心泛滥,而是看到那只在雪夜里可怜的狐狸想到了自己,八年前成年之时自己也是这样义无反顾闯到这个世界里,尝试过那样的无助,橘色的狐狸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就是单纯的,想让他没那么冷。

可宋亚轩根本不知道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他是什么身份根本已经不重要。

在刘耀文眼里,宋亚轩是在雪地里的火花,给他的不仅是一处能够活下去的温暖,还有曾在狐妖界里遥不可及的偏爱,他可以是自由的,他可以是骄傲的,做任何都会有个亲爱的哥哥揉他的脑袋,告诉他他很棒。

“阿文,我是狐狸呀,和你一样是狐狸。”

“那很巧,老人家说是有缘。”

宋亚轩心里似乎放下一颗石头,却还是摇摇头。

“我和你一样,也是从狐妖里跑出来的,不会谄媚,不会讨好,有点笨,还记得和你说过的吗?哥哥也是一个废物,不过哥哥其实没有你勇敢,你是因为不想而逃出来,哥哥是因为太笨被淘汰出来的。”

想起年少的事,宋亚轩总藏不住暗淡的情绪。

“不许说!”刘耀文却比宋亚轩的情绪要更高涨,“我不喜欢,哥哥,我不喜欢。”

刘耀文把身上白花花的人抱回沙发上压着,橘红色的尾巴和蓝色的尾巴缠绕在一起,摩擦得温度颇高,笨拙又鲁莽地低下头,在嘴角的地方磕出一个小伤口,铁锈味的血渍蔓延在鼻尖。

“对不起……我不起故意的……”

“我只是不喜欢你骂自己。”

宋亚轩还是那样温柔看他,按着他脑袋揉了一会儿,拉到嘴边咬了一个差不多的伤口,有把血吻掉。

“扯平了。”该安慰还是要安慰,“所以你不用自卑哦阿文,你在我眼里,已经很棒很棒了。”

刘耀文闻言把头埋进了宋亚轩的脖颈里,沉默不语了,可宋亚轩还是能感觉到他在心疼自己,像小动物似的湿湿凉凉的舔,抚平主人的心。

这样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宋亚轩又是感动又是更多地内疚了,这么好的小狐狸,不应该被他骗得团团转。

于是手又握着他的尾巴扯了扯,让他先放开自己。

“哥哥还有事没有和你说。”

刘耀文很乖地点头,满脸就写着哥哥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哥哥骗我什么,我都会原谅。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在你昏迷的时候做梦,梦的内容是因为我在喂你的水里用了药,希望你没醒来或是醒来都只能看到我,想让你依赖我,原因无他,是我孤独,所以遇见同样逃跑出来的你,只想自私的留下来取暖。”

“阿文,哥哥不是你想的善良,但哥哥不想骗你了,你问我为什么愿意收留你,问我为什么不惊讶你有耳朵和尾巴,都是因为哥哥也是狐狸,是天生狡猾又不讨喜的狐狸,想要固执把你圈在身边,包括昨天,哥哥应该推开你的,但是……”

接下来的话都不用多说,宋亚轩偏过头,甚至不敢去看刘耀文的表情,害怕是失望和厌恶。

可他还是意料之外地被他的阿文抱住,无异于他每一次向自己讨要的拥抱,总是那样温热和富满安全感。

刘耀文有的只是一句谢谢,身体滑下,在宋亚轩心脏的位置留下一吻,在蹭着身子和宋亚轩对视。

“谢谢哥哥对我耍心机,阿文真的很喜欢你。”

刘耀文下巴靠在宋亚轩的身上,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弧度,狐狸本质,不都是这样吗。

哨子和西装,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耳朵和尾巴,他也学会了隐藏。

可要装啊,或许哥哥会喜欢,那就要让哥哥真的属于他了。

顶头上司是我邻居怎么办

贺峻霖主动出击钓人却被钓的故事

贺峻霖搬到这个小区已经三个月了,每日早出晚归的工作让他应接不暇。

他是个摄影师,每天早上背着照相机出去,晚上再披星戴月的回来,在九十平方的小屋里给自己煮上一碗热腾腾的泡面,然后在昏暗的灯光下打开笔记本琢磨后期。

贺峻霖的生活简单而又枯燥,就像是被安排好的轨道车按照轨道缓慢行驶,生活里有时会出现一些小惊喜,但总是跳不出型型框框的生活节奏,一如他修剪的后期照片,瞧上去光鲜亮丽,然而缺点总掩盖在层层遮掩之下。

这栋小区是个老式小区,地理位置极好,正巧在市中心,旁边就有着整个城市最大的地铁站,所有的地铁线路都要在这里转车,小区的前后有两所著名的女子中学,早晨的时候就会听到朗朗的读书声。小区多年前是个军区大院,后来因为政府改革,一群老干部就挪到了别的地方,这个大院也一直没翻新,还有一些家属住在这里,不过渐渐的也没人了。

贺峻霖住的这栋楼没有什么人来住,整日里也就他一人独来独往,门口的单元门漆着深绿色的油漆,上头的门铃电话一个也没亮起,意味着这栋楼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他买房子时留下了这里的钥匙,先前的一次被锁在门外而后半夜住了酒店的事情让他至今都刻骨铭心。他只记得那夜他在冷风中游荡,抱着自己的笔记本走在无人的马路上,手机里的提示音滴滴的响,意味着他的主编已经在催促他的照片。

贺峻霖没想到会有人按响自己家的门铃,毕竟这栋楼人也不见一个,那时他正在洗澡,听见外头客厅传来的门铃呼叫声,他随手拿毛巾擦了擦脖子,转身走了出去。

小区有单元门的锁,也有单元门的呼叫系统,贺峻霖点开了电话,刚说了一声喂那头就传来一声磁音,带着一丝懒意:“楼下101的,帮忙开个门,兄弟。”

贺峻霖眉头轻挑,似乎对这个外来者提起了兴趣,他一边用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水,一边伸手轻轻按下了旁边的开门键:“好了兄弟。”

电话里传来标准化的女声请进,那头又传来男人的声音:“谢了。”

贺峻霖将毛巾搭在一旁的衣架上,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声,他转身拧开了早上买的矿泉水,咕嘟嘟两口下了去。

“谢了?”他模仿着刚才外来者的声音,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这栋楼,终于来人了。

贺峻霖开始关注起了楼下101的房主,只是他似乎一直对不上那位房主的时间点,上班时101房门紧闭,下班时101依旧房门紧闭。这让贺峻霖差点怀疑当初的那个男人只是自己太过寂寞幻想出来的幌子。

小区单元门有时候总是容易被风吹动,然后锁起来,先前贺峻霖懒得开三道门时,总是会用点什么重物压住,只是自从那位101的房主来了之后,贺峻霖就将那重物收了起来,每日将单元门紧锁。

果不其然,过了三天之后,贺峻霖家的门铃再次响起,当时贺峻霖正在挠头纠结着视频的剪辑,听见这陌生的铃声,他脑中像是突然断了片,猛然抬头看着那正在发出声音的呼叫系统。

电话里又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这次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刚抽过烟后气管呛住,发出挠人耳蜗的酥音:“在么?”

贺峻霖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有点快,他一直是个音控,听见这人的声音就像是耳朵怀了孕,他清了清嗓,而后开了口:“在的。”

那头许久没说话,像是愣住了,贺峻霖听见那头绵长的呼吸声,一吸一呼,温柔的气息就这么传进了贺峻霖的耳朵里,他抽了抽鼻子,开了口:“门锁了?”

“是的,帮忙开个门,楼下101的。”那头传来声音。

贺峻霖摁下了开关键,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见见这个楼下的邻居,他眨了眨眼,光影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停留,映出淡淡的一抹光晕,在那头即将挂断的瞬间,他开了口:“602室,你上来一下吧,我有钥匙你可以配一把。”

挂了电话的贺峻霖就飞快冲到了镜子旁,他摸了摸自己昨天刚剃了胡子的下巴,又飞快洗了个脸,将脑袋上那稀奇古怪的头发理理,转身贴在门口附耳听着楼道传来的脚步声。

楼道口传来的脚步声从来都是装修工人们的声音,每次这种脚步声一响起贺峻霖就觉得自己的黑暗要来了,因为装修工人们总是在清晨五点开工晚上十一点再次开工,完美契合了贺峻霖的休息时间。

然而贺峻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期待脚步声的响起,他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心理,他在心里自我安慰也许是许久见不到邻居所以有些激动。

门口传来敲门声,贺峻霖深吸了一口气,他开了里头的一层门,隔着厚重的防盗门,他瞧见了面前的男人。

贺峻霖继而开了第二扇门,男人的面容也真正的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贺峻霖站在门口,他搓了搓指腹,壮胆起自己的少年英雄气,朝着男人挑眉:“楼下101的?”

男人好看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指尖夹着一根没有抽完的烟,右手拎着黑色的公文包,皮面工整明亮,贺峻霖一看就知道那是个贵牌子,整日那些模特手里拿的高档货。

贺峻霖心想:“还是个有钱的主。”

他伸出手,朝着男人开了口:“嘿,新邻居,贺峻霖。”

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贺峻霖的手,他漆黑的眸子有光影闪过,随即下一句就飘到了贺峻霖的耳朵里。

贺峻霖这人平日里工作不稳定,公司忙起来恨不得裹着毯子就睡公司去,要是不忙老板巴不得给他们放上三五天集体出去旅游唠唠嗑。

恰巧严浩翔来的这一天正好是公司皆大欢喜的日子,修完最后一张照片,老板在群里一声令下,顿时引起诸多含蓄的欢呼。

贺峻霖微信里老陈戳了戳他的对话框,连连刷了好几个表情包:“怎么着,放假了出去走走呗?”

贺峻霖望向面前的严浩翔,又低头在手机上飞快的滑动:“得,有事,以后再约。”随后将手机往一旁的坐垫上一扔,朝着严浩翔挑眉:“随便坐。”

他侧身示意严浩翔进去,眉眼压着头顶微白的灯光:“你知道哪里能配钥匙么?”

严浩翔抬头看了看他,朝贺峻霖示意了一下手里燃着的烟,贺峻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严浩翔就迈着步子进了门。

贺峻霖的家是简单的两室两厅,坐北朝南的格局即便天气阴沉也能保证足够的光亮度。厕所和厨房在左边,两间卧室一样大小,中间夹着客厅和餐厅,厨房很大,贴着淡白的瓷砖,客厅中间放着沙发,餐厅被改造成私人的工作区域,地面上还放着坐垫,一旁有一台笔电。

贺峻霖见严浩翔的视线移到自己的电脑上,他上前两步将电脑拿起来放在一边,开口道:“刚才在办公。”

严浩翔点了点头,他瞧着面前挠着脑袋的贺峻霖:“你知道配钥匙的地方?”

贺峻霖嗯了一声:“在世贸市场的一家小店里,你走过去拐到第三个巷子口就是,店名叫老王杂货。”

“我刚搬过来,不太清楚这里的地理位置。”严浩翔朝着贺峻霖开了口。

他又出去了一趟,将指尖燃着的烟掐灭,而后又走了进来,对着贺峻霖道:“可能要麻烦你了,有空带我去一趟么?”

他说话时,淡淡的烟草味通过空气的介质传过来,是舒缓身心的薄荷味,贺峻霖皱了皱眉,倒不是不喜欢这股子烟草味,他突然吸了吸鼻子。

贺峻霖平日里并不是喜欢抽烟的人,但也不反感,毕竟公司里成天到晚的有人抽烟,他的顶头上司和主编更是嗜烟如命,他不至于反感但也没到十分接受的地步。

可是严浩翔抽的烟味道却出奇的好闻,贺峻霖吸了一口后,抬眼瞧了眼他。

“你抽的烟什么牌子的?”

严浩翔闻言挑眉看他一眼,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刚开的烟盒,从中拿了支烟,递给他道:“杂牌子,要么?”

贺峻霖摆了摆手,避开了他递过来的烟,他视线撇向严浩翔手里的烟盒,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愕。

杂牌子,看来自己的这位邻居,不是非常有钱,而是特别有钱。

贺峻霖收了心思,他坐姿端正,看着严浩翔将烟塞了回去:“我还有一张照片没有修好,你有时间等我半个小时么?”

严浩翔眉梢微扬,他换了个坐姿,将公文包里的笔电拿了出来,朝着贺峻霖道:“可以,我能在这里办会公么?”

贺峻霖点头,他转身从厨房里切了一盘水果,放到严浩翔面前,不知道怎么了,他瞧着严浩翔端正处理工作的模样,忽然开了口:“吸烟后吃点水果,对身体损伤没有那么大。”

严浩翔放在键盘上的手突然顿住,他停留的手指纤长,指节分明,手背上还有暴露着的青筋,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手。

贺峻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么一句话,当他意识到时,面前的严浩翔已经抬起头,贺峻霖直接对上了他眉宇下那双清冷的眸子。

严浩翔注视着他,薄薄眼皮下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头顶客厅明亮的灯光,像是两圈十五晚上的圆月,圆月里映着的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错愕的脸。

严浩翔突然就弯了眉眼,里头的圆月变换形状又成了初一的弯月,他似笑非笑,身上的冷气也散了少许。

贺峻霖虽然搬到这里不过三个月,但先前也住在这周边,对市中心熟的不能再熟,待将最后一张照片发给主编后,他伸了个懒腰,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严浩翔。

严浩翔坐姿板正,贺峻霖看着他眯了眯眼,这家伙拎着那么贵的包,烟卷还挺高档,应该是业主不是租客,他开了口:“你是楼下的业主还是租客?”

严浩翔见他忙完,也按了电源将笔记本收进公文包,他抬头对向贺峻霖的眼睛,嗓音同先前如出一辙:“租客,被调过来工作,一年任期。”

贺峻霖点点头:“这样啊。”他耸耸肩,突然想起来自己家里没人住的那间卧室,不过自己也不缺钱,严浩翔也不缺钱,虽说住着寂寞了点,但是人都想着独处比较好。

他思绪飞回来,拿起靠背上的外套套在身上,从包里拿了门钥匙,最后又带上了早上忙着赶照片吃的泡面袋子,冲着严浩翔道:“走吧。”

严浩翔拎着公文包在他身后,带上了屋里的防盗门,同他一起下了楼。

贺峻霖将垃圾扔进小区门口的垃圾桶后就开启了话痨属性,他摆着手朝着严浩翔描述了前头几栋楼叫什么,快递应该在哪里拿,哪里有方便的解决三餐的便利店,又带着他去看了门口的烧烤摊和一家的水果店老板娘。

在小区门口买了点水果后跟老板娘亲切道好,贺峻霖提了提水果袋子,冲着挑眉看着他的严浩翔道:“陪你去配完钥匙后还有个饭局,拎点水果给他们吃,不回家了。”

严浩翔点点头,贺峻霖随即又道:“世贸市场离这近的很,对了这地方是个菜市场,你以后要是想要做饭就可以去那边买菜,菜很便宜也很新鲜。”

严浩翔想起贺峻霖的厨房极其干净,此时见他如此兴致勃勃的介绍,他笑:“你平日里不做饭么?”

贺峻霖摇摇头:“平日里忙着工作,我们老板太能压榨我们了,听说过几天还要来个主编大角色,我哪有时间做饭。”他又挠了挠脑袋,“我也不太会做饭。”

他对上严浩翔的视线,像是突然开启了吐槽公司的话匣子:“反正你也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也不怕你回头告诉我们主编。”贺峻霖在前头摇摇晃晃的走,严浩翔在身后缓缓跟上,听着贺峻霖在那头碎碎念,“刚过的国庆节,别人都放七天假,啊最起码就算他五天吧,我们公司才放了三天,还抱着毯子在公司躺了三天,才把事做完,最烦的是八号那天还出了个大八卦,我们老板又让我们去围观,本来就三天假直接给缩成了两天,你说八卦这事儿不应该是文案那档子的事么?扯上我们后期跟摄影也真是够绝的。”

严浩翔瞧着他摇头晃脑的在那里吐槽,他漆黑的眉眼里映着笑意,哒哒哒的皮鞋声同他的运动鞋步声合奏起一曲有节拍的曲子来。

等到严浩翔反应过来时,面前的贺峻霖已经停住了脚步直愣愣地盯着他,严浩翔怔住:“怎么了?”

贺峻霖泄了气:“算了算了,你也体会不了我的痛。”他从水果袋里拿出一个水果,拿纸巾擦了擦,咔嚓一声就一口咬了上去。

他看着严浩翔看着自己,眼珠子转了几圈,转身从袋子里又拿出了苹果,同样的拿纸巾擦过递给严浩翔:“吃么?”

严浩翔摇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他同贺峻霖并排行走,倏地开口问他:“你是做后期摄影的?”

贺峻霖鼓着腮帮子呜呜回着他:“是唔。”

严浩翔摇了摇头:“没事。”

事实上贺峻霖在去上班时,心里已经有个模糊而又慢慢清晰的念头在生成,这个念头在他看到自己的老主编带着新任主编出来时,像是在水里吐了个泡一样一下子破开来。

他从几台电脑组成的巨大屏幕后探出头来,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主编身后,随后就听见主编的声音,身后的老陈用肩膀撞了撞他的手臂,满脸的褶子。

“咋啦,未来的摄影师大人,你这是被新主编的英俊潇洒冲昏了头?”

贺峻霖斜眼睨他,身子像是没骨头撑着一般的朝前走,望着前头文案组的妹子欢呼雀跃的模样,贺峻霖压低了声音,手肘朝老陈的肩膀上一撂,凑近就开了口:“哎老陈,如果我说这位主编大人我早就见过,你信不信?”

老陈看着他眉头一挑,他错开身子让贺峻霖的手肘扑了个空:“得了吧你,就咱们这小小的后期,还能得主编一眼垂帘?奥对了你看这位主编的来头了么?”

贺峻霖摇摇头:“没有。”他天天修照片都要修的发疯了,哪有时间去探讨这位主编的来头,如果是个女主编他还有点兴趣。

老陈见他提不起一点兴趣,刚要跑出嘴的话也收了回去,两人就这么不急不慌地到了会议室。

两人果然又是最后一个到,老主编熟悉俩人懒散的样子,平日里几根烟就能打发掉的交情今天在新主编面前没了用。一双眼睛瞪成了铜铃,鼻子似乎都要顶到了天上去:“贺峻霖,宋陈你俩迟到了啊!”

老陈立即站直了身子,面上的嬉笑立马变成了正经的神色,他朝着老主编鞠了个躬,装模作样开了口:“是,我迟到了,我愿意为自己的错误做总结,为亲爱的主编送上几只烟!”

贺峻霖瞧着老陈在那里嬉皮笑脸,成功将会议室里的人逗笑,老主编看着氛围也不好跟他追究,就挥了挥手让他俩别丢人,赶紧入座。

贺峻霖瞧了眼会议室的格局,文案组的妹子一股脑的朝着那位新主编靠着,无奈中间健壮无比的老主编像座大山似的隔着了新主编。只是新主编的另一头后期们都保持着矜持的空出了一个位置。

贺峻霖心里想着:嗯还是咱们后期稳重啊。

只见下一秒自己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主编就朝着自己招了招手:“小贺啊,来坐这里。”

他指了指新主编身边那空着的位置,贺峻霖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时,只觉得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贺峻霖平日里也自诩是个帅哥,可是也没接受过这么炽热的目光,身旁的老陈捏了他一下,朝着他挤眉弄眼:“去呀。”

贺峻霖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步子坐在了那会议室中让人虎视眈眈的座位上,紧接着他就看到那位主编修长的手指一顿,昂贵的钢笔在本子上滚了滚。

老主编站起身来,雄赳赳气昂昂大笔一挥,指着坐在中间的新主编就开始了领导发言:“这样哈,大家早就知道了新主编要来上任的消息,这位呢就是总部派来的新任主编严浩翔,以后他会接替我的位置负责公司的运转制作,严主编来咱们这任职一年,大家给点掌声。”

响亮而又松散的掌声响起,响亮的那边的文案组妹子拍的手都要红了,松散的后期组汉子们一如贺峻霖一般敷衍地拍拍手。

老主编瞪了后期这边一眼,他又大声道:“下面有请咱们严主编讲几句。”

贺峻霖正了正神色,他瞧着严浩翔从座位上站起,如他第一次见到严浩翔时,眉目干净又看上去十分的干练。

贺峻霖又在心里想:可惜是个骗子。

他的注意力又转到了严浩翔先前把玩的那支钢笔上,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支看上十分昂贵的钢笔,严浩翔说了什么他也没去听,反正会议结束后老陈会挑重要的告诉他的。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声音静了下来,一旁的后期汉子伸手扯着贺峻霖的衣服,贺峻霖转了转脑袋,刚想着跟后期汉子说上几句,就发现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贺峻霖抬眼就看到了老主编冒火的眼睛,随后严浩翔漆黑的眸子也对上了他,贺峻霖眼珠子转转,他挠挠头,干巴巴开口:“继,继续?”

会议室里一阵静默,贺峻霖还沉浸在尴尬的氛围中,那头严浩翔突然开了口,声线微沉,众人的注意力也从贺峻霖身上转移到了严浩翔的发言中。

贺峻霖见众人也不在意自己了,就慢慢坐下身去,当然这次他也竖起了耳朵,不再专注先前的那只钢笔。

严浩翔很快发言完毕,随后老主编就给严浩翔介绍了一下公司人员的组成,在介绍到贺峻霖时,老主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用什么词汇,而此时严浩翔打断了他。

他对上贺峻霖的眸子:“我认识,贺峻霖。”

贺峻霖心里泛了小九九:对,我也认识您,亏我还兴冲冲的带您去配钥匙,结果还配回来一个上司。真是没趣。

心里吐槽,他面上却带笑:“承蒙主编记得。”

严浩翔瞧着他,指尖在本子上打了个圈儿。

会议散场,文案组的妹子如同赶集似的簇拥在严浩翔身边,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的做着自我介绍,贺峻霖低耸着肩看着那群热情的妹子出去,握着手里的会议本,慢慢的碎着步子出去,一旁的老陈和几个后期组汉子侃着大山。

“你说咱们小贺之前在文案组那么受欢迎,这主编一来就抢走了所有的风头,今天还让咱们小贺出了那么一个丑,小贺心里会不会气啊?”

老陈瞅了那人一眼:“得了吧,小贺那么大气的人会较真这个,走走走,干活去。”

待那些人出了门,他又揽着贺峻霖的肩,看着他没精神的样子,碎口道:“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贺峻霖给他一拳:“我像是会生气的人么?”

老陈认真的看着他,半晌道:“会。”

出会议室的时候,贺峻霖瞧见严浩翔在门口站着,他垂眸瞧了眼贺峻霖身边的老陈,目光转移到他揽着贺峻霖的那只手。

他忽然开了口:“贺峻霖,到我办公室一趟。”

贺峻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没谱。

严浩翔似乎提前来过这里,对所有的地点都摸的十分熟悉,贺峻霖跟在他身后,短短的路程里他脑袋中飞快的闪过自己该跟他说的开场语。

事实上作为一个拍片子的,贺峻霖的词汇实在是匮乏的很,所以他跟着严浩翔进入办公室后就杵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新主编坐在了自己前头,甚至是翘起了二郎腿。

严浩翔坐下后就看起了他面前的文件,随后抬眼看了他,朝他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沙发:“坐。”

贺峻霖在沙发上坐下,他随手摸了把身下的沙发,触手微凉,此时他内心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上司入职,不过是下马威。

贺峻霖平日里虽然懒散了点,但工作还是做到极致的,毕竟他是靠手艺吃饭,这家公司要求这么高,他要是没两下子怎么可能进的来,不过贺峻霖也没看低这位新来的主编,严浩翔的能力若不是极好,怎么可能只调过来一年,他们所在的分公司可没总公司肉香,只见过永久下放的,还没见过放完还要还回去的。

果不其然,严浩翔在看完他后期过的照片后,没有说工作问题,他站起身坐到了贺峻霖的对面。

贺峻霖象征意义的站起身等严浩翔先入座,随后他瞧着自己的脚尖,耳朵里落进严浩翔的声音:“你喜欢这只钢笔?”

贺峻霖盯着脚尖听了这话后眨了眨眼,他仰起头,从喉咙口发出一声嗯,尾音上扬。

严浩翔身子朝后靠了靠,他将钢笔递给贺峻霖,开口:“见面礼物。”

贺峻霖内心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将钢笔送回去,朝着自己的主编开了口,声音有点轻:“一般不是入职才给欢迎礼物么?为啥给我?”

严浩翔闻言看他一眼:“要不你送我一份欢迎礼物?”

贺峻霖活了二十多年了,只有撩别人,还没有别人撩他的先例,他此刻也晃神:“啊?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严浩翔将手中的钢笔塞给了他,滑溜溜冰凉凉的,在贺峻霖的手里像沉甸甸的一块金子。

严浩翔朝他开口:“乖,叫严浩翔。”

一瞬间,贺峻霖觉得自己印象里的严浩翔人设似乎崩了。

从严浩翔办公室出来,贺峻霖唯一的感觉就是手里那只昂贵的钢笔带给他的冰凉手感,这会儿是中午,后期组的汉子们都趴在桌子上以脑祭拜自己逝去的脑细胞,而文案组的妹子们在讨论着办公室里头那个人设崩坏的严浩翔,贺峻霖眯了眯眼睛,迎面撞上拿着咖啡杯来装开水的老陈。

老陈一见他眼睛就跟发了光似的,两步并一步就上前搭住贺峻霖的肩,那个绿的极其又存在感的咖啡杯在贺峻霖肩膀边晃晃悠悠的。

贺峻霖知道这个八卦神又要缠着自己开始问东问西了,他瞥了老陈一眼:“想问啥?”

老陈却出乎意料的没去问贺峻霖问题,他眼尖瞧见贺峻霖手里捏着的钢笔,顺手拿过来把玩了两下:“哎这不是今天早上新主编的笔么?怎么主编送你了?”

他的眼睛里只差没透出有奸情这三个字了,贺峻霖叹了口气,将钢笔从他手中抽走,他拍了拍老陈的肩,看起来就像是勾肩搭背,他低下头,附耳在老陈边上:“你觉得咱们新主编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陈猛地抬头,脑袋直接撞上贺峻霖的下巴,疼的贺峻霖倒吸一口凉气,老陈瞪大了眼睛:“那还用说,看那帮文案组的妹子全部出墙的样子,就知道,主编十分的帅啊!”

贺峻霖扶额:“肤浅!”他道,“你就不能看看内在?”

老陈碎嘴:“内在,主编刚来不久咋看内在?”他又凑过来,“难道你有透视眼?”

“滚滚滚。”贺峻霖耸耸肩,企图将老陈的手从肩膀上耸下去,他望着手里钢笔,“老陈,我说真的,我真跟他认识,他就住我家楼下头。”

“那不是很好,你想想,你要是跟主编混好了,每天能蹭个车,还不用苦巴巴的蹲地铁,你看咱们市中心这二号线天天人流量跟著名景观似的,整天挤来挤去还担心钱包被人偷了,这个时候有豪华座驾给你坐,多美啊,还有还有,要是跟主编更好了,你看你深夜加班的时候他也看得到,心里一定在想,小贺这么辛苦,到时候给他涨个工资吧。”老陈啧啧两声,“你看多美好啊是不是?”

贺峻霖像是看个傻子一样的瞧着他,半晌他开了口:“傍上主编这个大财主这个任务,我决定交给你了,要不你把我那房子买下来,去跟主编做邻居,还能买买菜赏赏花,感受一下岁月静好?”

老陈忙摆手:“别别别,你也是个小财主,我哪有钱去市中心买套房子,还是你自己去实现傍上主编的梦想吧。”

他俩就这么在门口唠了半天,一时也没注意时间,等到反应过来时,周围已经安静的不行,贺峻霖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休息时间,他推推重心都压在自己身上的老陈:“上班了上班了,继续来折磨自己的脑细胞吧。”

老陈闻言哦了一声,他揽着贺峻霖的肩,俩人艰难地转了个身子,准备像连体婴似的挪回去,可是这一转身,老陈荡在尾指间的咖啡杯瞬间掉了下去。

贺峻霖眼疾手快地捧着杯子,还没转头开口问老陈怎么回事,他抬起头下一秒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严浩翔站在他俩面前,看着贺峻霖手里那个绿油油的杯子,视线在那杯子上停留了几秒,随后看向化成雕塑的老陈。

严浩翔双手揣兜,身子倚在墙边,浑身透着一股慵懒劲,像是已经驻足在这里听了他们的谈话许久。

“要傍上我这个主编么?包车包房包陪包买菜包赏花,还能感受一下岁月静好。”

贺峻霖下午的时候一直在思考严浩翔留下来的问题,但事实上他根本思考不出什么来,老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下午的时候就搬着小凳子跑去了文案组,还美名其曰要去文案组感受一下温暖。

对此贺峻霖嗤之以鼻,他用笔抵着自己的额头,触及冰冷的质感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严浩翔的笔,他一边转着那支笔,一边单手控着鼠标,那只钢笔就在他指尖灵活的转动着。

贺峻霖的转笔技术堪称一流,不止如此,他之前上学的时候转起书来也是得心应手,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么一只昂贵的钢笔被他甩的直接飞出去。

这个下午,严浩翔并没有出现在后期组,听文案组的八卦姐小刘说严浩翔去看了设计组,瞧瞧正在赶制的月刊的封面。

事实上设计组跟后期也是有很大的关联的,设计组选定模特后会由后期摄影,随后做成月刊的封面,平日里的月刊封面模特一般主编是不用亲自选定的,由下头的设计组长选了人,主编看完后敲定就行,可是严浩翔来的这个月正好踩在了年底的年刊上,好死不死一来就是个大事。

公司对年刊一直十分关注,从模特的选定到模特的服装,甚至是杂志的排版后期摄影以及文案都像是捉虫似的,得拿激光打印机一个个的盯过去,万一出现一个错字或者是一个不合格的地方,整年的年终奖就直接给扣了。

所以一到年底,公司里这帮子人就跟上了发条似的,整天忙得团团转,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个人用,因此即便是来了这么一个新主编,众人的心思暂时性的转移了下之后,还是瞬间回归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贺峻霖转着笔,面上虽然不像那帮子人脸色那么愁眉不展,但也不算太过懒散,在简单的准备了一下需要用到的资料后,他站起身,准备去英勇赴死。

一旁的后期小张看了他一眼,嘴里舌头动了动:“小贺要去场地了?”

贺峻霖将严浩翔的钢笔放在笔筒里,他抽出一只自己常用的中性笔别在耳朵上,朝着小张道:“准备上战场,我可以想象到不久之后被设计组的林老太唾沫星子淹死的样子了。”

小张朝他笑:“你都成了主编的小娇妻了,还怕林老太?林老太最喜欢帅哥了,你不如拿主编的美色去诱惑一下?说不定她就不老挑你错了。”

贺峻霖上前作势要打他:“去去去,怎么说话呢?主编那话你也相信,真是服了你们这群宅男的八卦心思了。”

“贺哥我错了,这都到点了,你赶紧去吧。奥对了,帮忙带个垃圾,感谢您!”小张将手里喝完的挂耳咖啡包包了个塑料袋递给他。

贺峻霖接过他手里的垃圾:“回来再收拾你!”

文案组和后期组在十二楼,而运营跟设计组在十三楼,要说最高大上的大概就是十八楼的财务以及公关部,倚靠着那万年都不出现一个人的始终空荡荡的老板办公室。

说起来,贺峻霖对他们公司的大BOSS真的十分感兴趣,虽然明白这里是分部,老板不太会来,但也不至于一次也不露面。而且据文案组的妹子观察来看,这位大老板从他们这个分部搬到这之后,不管是年会还是月刊,都没出现过。

贺峻霖摇摇头,瞧了眼那电梯上的十四楼,他顺手将垃圾扔进垃圾桶,转身进了电梯。

到了设计组时,贺峻霖远远的就听见了林老太的声音,他不免腾出手掏了掏耳朵,继续朝前去。

林老太是设计组的一只不败的花,说起来她也只有三十七而已,因为一直板着身子还特别严厉,所以公司里的人都暗地里叫她林老太。设计组里的妹子没有一个没被她骂过的。

而贺峻霖也因为设计组跟他们后期经常要交流的关系,被这位严格的组长以交流名义说了好些次,导致每次贺峻霖看到她,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好事发生。

可是这次年刊非同小可,贺峻霖可不想过年回家见老爷子的时候空手回去。

贺峻霖跟设计组的妹子打过招呼后就进了录影棚,一进去他就眼尖的瞧见了穿着一身黑衣的林老太,以及她身边站着的那位早上还让自己傍他的严浩翔。

贺峻霖脚下的步子一顿,他深吸了一口气,笑容灿烂朝着那头正看向自己的严浩翔走了过去。

近了之后,顺着严浩翔的方位,贺峻霖看见了正在补妆的模特,他眉头皱起,这个面孔不太适合拍摄来着,硬照能力估计不行。

贺峻霖是个新秀摄影师,没有太多的工作年限但资历还算可以,在触及模特的一瞬间他就看出了模特身上的不足。

一旁的林老太走过来:“小贺,这是内刊的模特,你看可以么?”

贺峻霖摇摇头:“模特的脸型不太适合,线条太柔了,后期也不好修片,关键跟咱们这次的主题不太契合啊,林老大,你确定这是咱们要拍的模特么?”

林老太拍拍他的肩:“当然不是,只是主编听你过来,想看看你的能力。”

贺峻霖对上严浩翔的眼睛,他暗暗道:看能力看能力,天天看能力。这么想着他面上却保持着微笑,谦虚道:“嗯主编好,老大好。”

林老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确认好了模特后她就去催着设计组的妹子准备服装了,只留下严浩翔和贺峻霖两人。

严浩翔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去做自己的工作,贺峻霖眼珠子转了转,难得想起今天中午老陈跟自己说的话,突然有了恶搞的想法。

贺峻霖抱着怀里的资料,他凑近严浩翔,殷红的唇附在严浩翔耳边。

他眯着眼,观察严浩翔的表情。

只见严浩翔朝他勾了勾手,低下头开了口:

贺峻霖哪敢坐严浩翔的车,下班后还没等严浩翔走过来他就早早的从设计组溜了出去,走时还揣上自己的相机。

等严浩翔收工时,这小子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严浩翔看着下午贺峻霖拍的片子,伸手一顿定了封面,他迎面瞧见喊着收工的林方静,找她要了贺峻霖的电话后走到外头拨通了贺峻霖的电话。

贺峻霖这头正在自己家里头,他跟严浩翔那话儿根本是蒙他的,自己哪有那个胆子去坐严浩翔的车,另外下午的时候,自己老妈又给自己下了通杀令,说要是再不回家过年就跪在门外哭吧,吓得他赶紧买了点礼品,两条腿当车使似的飞奔到自己老妈的面前。

接到严浩翔电话时,贺峻霖正吃着饭,接受贺太太的热情投喂,以及一旁贺先生的黑脸,手机在桌子上忽的亮起,贺峻霖瞥了一眼,还没准备伸手去接,那手机就到了自己贺太太手上。

贺峻霖嚼了嚼贺太太喂的火腿片,耳朵里只听见贺太太温柔的一声:“喂?”

贺峻霖握着饮料的杯子抖了抖。

“嗷,是小贺的同事啊。你好我是小贺的妈妈。”

贺峻霖看向贺太太手里的手机,他眉头皱了皱,还没晃过神,又听见他妈一句,“是我们小贺的领导?”

贺峻霖听到这算是明白了,那头的人是严浩翔,他朝贺太太做口型:挂掉。

贺峻霖他妈跟他天生没有默契,始终摸不透自己儿子的话,一看儿子朝自己比划,她嗓门就低了些,接着贺峻霖就听见贺太太来了句:“我们小贺也在身边,你等一下啊。”

贺太太将手机递给贺峻霖,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男声,贺峻霖指尖顿住,将嘴里的火腿片咽下去,朝着电话开了口:“主编。”

“嗯?”上挑的尾音,带着挠过头发丝的劲儿,让整个头皮都发麻。

贺峻霖道:“主编找我有什么事么?”他又拿过一旁的饮料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严浩翔听着他吞咽的声音,靠在墙边的脚尖抵着地面,他朝前走了走,又退回去靠在墙上,半晌没有说话。

贺峻霖这头没听见严浩翔的声音,他瞥了一眼他妈看向自己的眼神,触及那个八卦的眼神他再次抖了抖,转身背着他妈开了口:“严浩翔?”

那头的声音像是穿过了一段冗长的隧道,伴随着密密麻麻的酥软传过来,投入贺峻霖的耳蜗,在里头搅动一番后刺激着他的脑部神经。

“我在楼下,钥匙没带。”严浩翔开了口。

贺峻霖突然想起严浩翔身上那股子清冽的烟味,他晃晃脑袋,不知道怎么回事,朝着电话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将手里的饮料杯放下,捞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在贺太太贺先生的注视之中,他撂下一句就跑:“我回去办个事,有空来看你们。”

得,还真是上司开口,他随叫随到。

那头的严浩翔挂了电话,他盯着暗下的屏幕,指尖轻触,屏幕又跟着亮起,壁纸上两个男孩一前一后,穿着一双同款的运动鞋,用着一样的护腕,高个男生的目光温柔的落在身前的男孩身上。

严浩翔的指腹在屏幕上摩挲着,随后他从照片里挑出一张简约的壁纸,将那张原有的壁纸上了锁。

在月光下,他神色未明。

贺峻霖骑着共享单车到了小区门口,往里头七弯八绕瞧见了单元门下站立着的身影,他眼睛眯起,月色下他这位主编大人的后背略显瘦削,月光仿佛照不进去似的。

他凑近,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膀,对方转过头来,朝他无辜摊手:“我没带钥匙。”

贺峻霖懒得再听他这一遍解释,走在前头拿钥匙开了门。

单元门重的很,拉开有一道刺耳的声音,贺峻霖开了门就准备上楼,没走几步却被人拉住。

他已经迈上两级台阶,这会儿正俯视着严浩翔。

“怎么了?”贺峻霖道。

严浩翔双手抱拳,抬眸视线对上贺峻霖的目光,不知怎么回事,贺峻霖突然觉得这人身上的气儿都泄了下来,整个人都温软亲近起来。

在这静谧的气氛里,严浩翔开了口:“我能上去坐坐么?”

贺峻霖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说。”话落他转身上楼。

和一个星期前一样,严浩翔还坐在那个位置,而这一次他桌子上的水果盘却消失了,转而换到了贺峻霖手里,他用牙签戳着苹果,将腮帮子鼓起:“说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你在同一家公司。”

严浩翔双腿叠起,面上巍然不动:“认识你完全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你会跟我在同一家公司。”

贺峻霖看他一眼:“那你后面是不是发现了,我记得你之前有问过我什么职业来着。”

严浩翔清了个嗓,半响道:“后面发现了。”

两人的身份像是被对调,在公司的时候严浩翔是顶头上司,贺峻霖是个缩头乌龟,在家的时候,反倒是贺峻霖的强势站了上风,他将果盘放下,目光在严浩翔身上流转了一会儿,突然开了口:“那你就没点别的什么想法?”

严浩翔问他:“什么想法?”

贺峻霖心里暗暗吐槽这人是真的一根筋,似乎脑子里不懂情趣,他目光移开,站在门口朝着严浩翔看去,送客的架子做了十成十。

贺峻霖眨眨眼:“你不走么?”

严浩翔朝他摊开手:“我钥匙忘带了。”

贺峻霖道:“我不是给你开门了?”

严浩翔又重复一句:“我钥匙忘带了。”

贺峻霖这才反应过来,他望着对方安安稳稳丝毫不准备从自己家沙发上起来的样子,脑子里一个想法缓慢形成。

“所以?你家门钥匙没带?”他问。

“所以你是准备在我家里待一晚上?”

严浩翔望向他:“可以么?”

哈,能说不可以么,顶头上司要在自己家住唉,他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得扫榻相迎吧。

贺峻霖把涌上喉咙的话吞回去,他眉眼带笑,将身侧放着的水果盘递给自己的新任主编,奉承的情绪演出了精髓:“您吃,我这就去给您收拾床铺去。”

将空出来的卧房收拾干净,贺峻霖抱着换洗的被单走了出来,迎面正巧对上严浩翔工作的场景,他抽了抽鼻子,觉得这个视觉冲突还挺大。

严浩翔穿的是正装,此刻眉眼低垂,视线落在电脑上,屏幕上朦胧的光映在脸上,棱角都变得柔和起来,贺峻霖倚靠着墙面,突然觉得对方似乎有点眼熟。

他又觉得奇怪,按理说自己要是见过严浩翔,应该是认识这号人的,怎么会生出这种奇怪的情绪呢。

他晃晃脑袋,那头严浩翔也抬起头来,他将笔记本合上,朝着贺峻霖开口:“你是在帮我收拾么?”

贺峻霖闻言白眼一翻,却又翻的克制,没叫他顶头上司瞧见,他站直身子,与严浩翔擦肩而过:“你睡那间好了,我已经收拾好了,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叫我。”

严浩翔迈着步子在贺峻霖的视线里进了卧室,他环顾四周,似乎对贺峻霖这间房子很满意,半晌他道:“这房子是你买的么?”

贺峻霖点头:“嗯,房价比周围楼盘低点,就是小区有些老,其他都还好,地理位置也挺方便的。”

他又接着开口:“不过,你为啥要租这里的房子啊,你又不缺钱,楼下那个单元门每次锁门都烦死了,我有几次都被锁在外头,也没人给我开门,害我去住酒店。”

严浩翔没回答他,换了个话题:“你这间房子一直空着?”

贺峻霖又接着点头:“嗯,之前想着找个租客,但我比较爱干净,怕找的租客跟我处不到一块去。”

贺峻霖见他也没啥事了,就回了自己房间拿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洗完澡回来贺太太还在给他发信息,问他新上司是谁,听着声音挺好听的,贺峻霖一拍脑袋,他妈这八卦属性怎么跟雷达似的。

冲那头说了声自己睡了,贺峻霖将自己陷入柔软的被褥,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闪过跟严浩翔相识的片段,突然发现对方入侵他的生活是如此横冲直撞,短短一个星期,他怎么就感觉事情飞速进展,像是一切都被绑上了加速器。

算了,人家顶多是借住一晚,明天就回自己家睡了,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见就见呗,严浩翔帅气又多金,长得还好看,见面第一天他就存了跟人认识的心思,想着自己能不能在对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毕竟他本人长得也不差,钓个严浩翔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现在就看鱼会不会上钩了。

早上八点,贺峻霖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爬起来上厕所,瞧见餐厅里的身影,他混沌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

严浩翔背对着他,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是昨天他掏出来给严浩翔的,毕竟对方也没个换洗衣服,两人身材相近,毛衣穿在他身上也挺适合。

贺峻霖也没了上厕所的心思,他缓缓朝着餐厅走去。

餐厅跟厨房连在一起,严浩翔背对着他,听见脚步声才转过身,他视线温柔,贺峻霖觉得自己像是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说,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位主编时时刻刻都流露出一种奇奇怪怪的状态。

他摸了摸鼻子,那头严浩翔道:“醒了?吃早饭么?”

贺峻霖在原地酝酿了一会儿,伸手拽住严浩翔的毛衣。

严浩翔转身看他:“怎么了?”

贺峻霖也没让他继续,拉着他坐了下来,他再一次酝酿:“你不觉得,我们这个状态很奇怪么?”

毕竟贺峻霖是晓得自己性取向的,他自认为目前自己还在攻破对方心里底线的状态,看看眼前这个顶头上司到底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如果喜欢男孩那倒是好办,如果喜欢女生,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见钟情加单恋就得无疾而终。

但贺峻霖原本想的是自己倒追,他向来不在意面子,如果有喜欢的就往上冲,但是活了二十多年了,他也没遇上什么特别心动的男生,这么多年也就从来没倒追过。

遇见严浩翔是一次偶然经历,对方的方方面面都符合他的胃口,他这小心脏刚开始咚咚跳,那头单恋的男人就从邻居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再摇身一变就住进了他家。

现在看这架势,怎么有种倒追变成被人倒追的意思呢。

难道?经过那天,严浩翔被他这个带他去配钥匙的好心人给感动了?

贺峻霖眯着眼睛,迎上对方的视线,终于鼓起勇气:“或许?你也对我一见钟情?”

严浩翔的手还没从贺峻霖手里抽离出来,他眨了眨眼,听见贺峻霖的声音,突然目光转向他:“也?”

这个关键词抓的,贺峻霖心里竖起大拇指。

他轻嗓:“不是,主要是,我觉得吧,咱们这个进度很奇怪,我们也就才认识了一个星期......”

严浩翔打断他的话:“所以你也对我一见钟情么?”

“啊?”贺峻霖被哽住。

等一下,这个也太有冲击力了。

贺峻霖结结巴巴:“不是,不是,我没想要问这个,我只是想问问......”

他话还没说完,头顶蓬松的头发就被人揉了揉,严浩翔站起身,漆黑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贺峻霖,你真该想想你的过去。”

“过去?”贺峻霖嘴里叼着钢笔坐在工位上思考着早上严浩翔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眼睛睁得滚圆,他跟严浩翔能有什么过去?在他的记忆里他也完全搜刮不出严浩翔这号人物啊。

对桌的小张看着他这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递过来一包咖啡:“贺哥咋了?林老太骂你了?”

贺峻霖瞧他一眼:“去去去。”

“那你是跟咱们新主编有矛盾了?”

贺峻霖摇摇头:“没,我就是在疑惑,话说小张,如果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跟你说你过去记得他,但是你脑子掏空了都没想起来他是谁,这种是咋回事?”

小张摇摇头:“虽然我大概知道一点,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如果你去问问文案组的妹子,她们一定可以给你最佳解释。”

“咱们文案组的妹子各个都是创作偶像剧的最佳写手,顺便贺哥再帮个忙,帮我把这份文件送给小薇呗,你去文案组也顺路。”

贺峻霖闻言又想翻白眼:“你就是把我当你跑腿是吧?”

小张双手抱拳:“谢谢贺哥嘞!晚上请你吃饭。”

贺峻霖幽幽开口:“晚上团建聚餐,你是要借新主编的面子请我么?”

贺峻霖揣着他那份文件去了文案组,文案组的妹子到了年底也开始冲业绩,服装编辑那块递交过来的工作多得很,贺峻霖找到服装编辑小薇的工位,脑袋里突然想起小张的话。

“这个问题如果你去问问文案组的妹子,她们一定可以给你最佳解释。咱们文案组的妹子各个都是创作偶像剧的最佳写手。”

他将文件递给小薇,看了看四周后小声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小薇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性子,个性火热干练,瞧见贺峻霖送文件她也没诧异,只是开了口:“问。”

贺峻霖又把自己的想法重复了一遍。

小薇从电脑前探起头,视线在他身上打转,神色有些莫名。

贺峻霖被她看得发憷:“看我干啥?”

小薇又低下头,继续跟自己的电脑较劲:“没事,不过这种场景,一般只有狗血的失忆才能符合逻辑顺序。”

贺峻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从小到大好像也没什么地方记忆缺失啊

得,这事情越搞越玄幻。

小薇却没继续,她开口:“咱们年刊你们敲定最终模特了么,我听说昨天才拍了内刊模特。”

贺峻霖思绪回到工作:“还没定,设计组那边对内刊对了很久,估计年刊封面要请个重量级的人物。”

小薇道:“今年不是咱们杂志创办十周年么?听说你跟新主编认识,你有跟主编有沟通过么?我提前好做准备。”

提到这个贺峻霖脑子就烦躁,他想起严浩翔那张脸,又想起对方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看来,他还是逃不掉跟这位主编的交集。

贺峻霖发现自己好像自从严浩翔来了之后,就老是被人叫进办公室,他抬眼看向面前面无表情的严浩翔,又伸手摸了摸坐着的沙发。

严浩翔注意到他的动作,声音轻柔:“昨天拍的模特片子修了么?”

贺峻霖一板一眼:“小张在修,我只负责修封面。”

严浩翔嗯了声,两人又陷入尴尬。

贺峻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钉在钉子上,他向来活络,很少会让自己面临这么尴尬的状态,可跟严浩翔的几次相处,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没办法,贺峻霖只能再一次开启了话题,他朝着严浩翔那边挤了挤:“话说,我就想问问,你早上说的那个过去,是什么啊?”

“我刚刚去问小薇了,她说狗血剧情的唯一选段是失忆,你如果真的认识我的话,那会不会是我失忆了?”

严浩翔目光落在他身上,随着贺峻霖的靠近,他神色舒缓:“所以你说,你不认识我了?”

贺峻霖眨眨眼:“等一下,我先跟你理一下这个逻辑顺序哈,如果我们真的认识,但是我不认识你,这就代表着我肯定在某些方面忘记了一些事情,但主要是现在我也不清楚你跟我是个什么关系,不如你把我们之间的关系说一说?”

严浩翔轻轻咳嗽两下,平日里冷然的面容却突然升起两团红晕,他也飞快眨眼:“你确定要我说?”

贺峻霖坚定地点头:“嗯!”

他道:“说嘛说嘛,我也觉得这个事儿特奇怪来着,说清楚了大家都——”

“我暗恋你。”严浩翔开口。

“好相处——啥?你暗恋我?”贺峻霖顺着话题说下去突然意识到不对,他瞪大眼睛,仔细消化着严浩翔的这四个字。

他往后仰:“不是吧,你真没说错?”

严浩翔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他一本正经:“是,我暗恋你。”

贺峻霖跑路了,他趁着午休跑回去见他妈了。

鉴于贺太太知道他所有的破事,他唯一能倾诉的对象也就只有他家贺太太了,于是贺峻霖在踏入贺家的第一刻,就拽走了正在跟贺先生甜甜蜜蜜看电视的贺太太。

贺太太还没见过自家儿子这么焦急的样子,她眉头一横:“咋了,谁欺负你了, 妈给你出气!”

贺峻霖无奈开口:“妈,你是不是认识严浩翔。”

“?啊,认识啊,不是你严阿姨的儿子么,五六年前好像去加拿大生活了。你小时候跟他关系可好了,咋了,你怎么突然提起他?”

贺峻霖皱眉:“妈,不是我没跟你提他,是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贺太太呆滞在原地:“啊?,可是五年前的你俩好像吵了一架,然后你醒过来之后就不提他了,我还以为你跟他闹别扭了呢。”

她摸摸自家儿子的脑袋:“不会那个时候摔坏了吧!”

贺峻霖突然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了,他抓住贺太太的话口:“我出了一场车祸之后,就不认识他了么?”

“对啊,人家小严多好一孩子啊,我还以为是你没良心,不懂得珍惜人家呢,不过那个时候谁也说不准,他爸那么强势带他出国,我们这些人也没啥能说的呀。”

贺峻霖和严浩翔在饭局上面面相觑,这是一场小饭局,负责杂志年刊的同事都在,长长的餐桌上,贺峻霖和严浩翔两人面对面,严浩翔还是一如既往,端着他的高雅矜贵人设,而贺峻霖原本也可以作为一个活络的气氛小能手,可现在他满脑子里都是严浩翔。

贺太太给了他一堆东西,当年贺峻霖不提严浩翔之后,这些东西就被她收了起来,避免贺峻霖看见难受,如今见贺峻霖自己提起,她就把那些东西拿了出来。

贺峻霖一点点的看完,看到了他跟严浩翔的合照,看到了对方跟自己穿着同款的鞋子,带着一样的护腕,一起踢足球,一起学习,一起去吃饭,看见大人们给他们拍的毕业照,看见严浩翔温柔的眉眼,那是他很少见到的,温柔的眉眼。

严浩翔这个男人,从一开始见面,他就像是个浑身冒着冷气的人,虽然面上笑容温柔,但总是让人觉得不可靠近,可照片里那些神情,就像是去掉了深深的滤镜,将人内心最柔软的一面挖掘了出来。

贺峻霖又忍不住抬眼看向严浩翔。

对方也正巧看向他,漆黑的视线里泛起雾气。

看起来怎么感觉还有点委屈?

一定是自己看花了,贺峻霖猛地摇摇头!

不行,贺峻霖你要坚持底线,说好倒追呢!不能被人的美貌俘获了!

他摇完头清醒了不少,一边的老陈也给他夹了块鸡肉,凑到贺峻霖边上:“咋了,我看你跟咱们这位主编气氛不太对啊?”

贺峻霖撇他:“对啥对,没看见我俩之间水火不容的气氛么?”

老陈努嘴:“没有,只看见了你俩之间暧昧的气氛,我说我就外拍一天,你们这气氛就变得奇奇怪怪,我错过了什么精彩场面?”

贺峻霖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吃你的饭。”

两人在一边絮絮叨叨,那头炙热的目光却落了下来,宋陈还没吃几口饭,突然觉得有谁盯着他,一抬眼,严浩翔目光冷漠,像是水面结冰。

他立马把搭在贺峻霖肩上的手收回来,朝着严浩翔摆了摆自己的手示好。

贺峻霖注意到这俩人的变化,他没管,关于严浩翔,还是让他把自己脑子里的那些记忆理清楚再说吧。

饭吃得很快,因为第二天还要继续加班,大家也没喝多少酒,贺峻霖有胃疼这次也没喝酒,只是严浩翔多喝了些,众人一杯一杯敬过来,饶是他酒量不错,脸色也有些发红,那头聚会散了,周围开始委托送人回家。

宋陈一句嘹亮的“贺峻霖你跟严主编顺路,不如你送他吧”将部分追求者的脚步停在了原地,贺峻霖瞥了一眼这位共同战友,突然觉得宋陈这么多年的好眼色头一次没看准地方。

他看了眼一边有些站不稳的严浩翔,最终还是美色战胜了理智,面对着众人开口:“严主编跟我顺路,那我先送他回去了。”

严浩翔感受到有人靠近,他还算清醒但也已经属于晕乎乎状态,闻到贺峻霖身上熟悉的味道后,下意识朝贺峻霖身边靠,他倚在贺峻霖身上,贺峻霖顿了顿,将人的手拉在自己肩上。

众人散的散,打车的打车,严浩翔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贺峻霖只能拉着人返回商场,从电梯下到停车场。

这个点,商场里的人不算太多,可两人容色出众,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进了电梯下到b2,人才少了些。

到了b3已经彻底没人了,贺峻霖用指尖摁住电梯,严浩翔像是彻底醉了,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昂贵的高级西装皱皱巴巴,贺峻霖看着都心疼。

对方却显然没有一点防备的意识,他大概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搂着的这人是贺峻霖,于是行为也越发大胆起来,曲着身子将脑袋靠在贺峻霖颈窝,鼻息呼出热气,喷的贺峻霖脸庞发烫。

他想让严浩翔站稳,可严浩翔却径直死死扣着他一只手,还非要跟他十指交扣,贺峻霖深吸一口气,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将人带向了停车场。

严浩翔的车牌他记得,他们那个小区停车位到处都是,一辆保时捷在老小区里宛若明珠一般蹭蹭发亮,贺峻霖想不记住都难。

贺峻霖带着严浩翔绕了几圈,在指示下找到了严浩翔的车位。

为了防止严浩翔在后座被他华丽的车技给吓到吐出来,贺峻霖很有自知之明的将人放在了副驾驶,严浩翔也任由他摆动,这会儿他倒是乖巧的很。

将人安全带戴上,贺峻霖转身关门,开车坐了驾驶位。

人才刚坐上扣上安全带,那头严浩翔开口,嗓音低哑:“我们回家么?”

贺峻霖十分想就纠正他的措辞,想想算了,轻轻嗯了声。

那头的严浩翔不说话了,贺峻霖听见他没出声,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还没看仔细,眼睛视线就被遮挡。

他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严浩翔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这一瞬间已经倾身在他唇上留下一个吻。

贺峻霖呆滞在原地,唇瓣上温暖的触觉还有残留,严浩翔惬意地眯起眼睛,又转身去摸自己的安全带,他舔了舔唇,开口:“亲到了。”

贺峻霖觉得自己像是只被人顺毛的小兔子,一个吻再一次激起他所有柔软的毛发,他长毛打着卷,浑身上下都叫嚣着这还不够。

严浩翔依旧是严浩翔,眯着眼睛的时候依旧好看到过分,即便是醉酒也能保持着好形象,唇色天生偏红,这会儿整个人都温软起来。

贺峻霖气息紊乱,他被撩到七荤八素,半晌伸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严浩翔迷迷糊糊看向他,视线有些不解。

贺峻霖道:“你过来。”

贺峻霖捧着严浩翔的脸,唇贴上对方的唇,发出啵的一声,他又亲亲严浩翔柔软的唇瓣。

“这才叫亲亲,你知不知道。”小兔子被顺了毛,朝着对方理直气壮开口。

严浩翔深深看着他,瞳孔里是贺峻霖漂亮的面容,他目光温柔,泛着雾气,视线朦朦胧胧。

他扣住贺峻霖的脑袋,将这个吻逐渐加深。

贺峻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严浩翔进行一次会审,他不明不白就把自己给卖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严浩翔床上了,虽然他清楚自己是为了照顾严浩翔才没有回自己家,但他睡着的时候明明就是在沙发,到底是怎么爬到严浩翔床上的。

严浩翔侧着身子看他睡觉,醒来的时候贺峻霖就对上这么一张脸,脸上的温柔仿佛掐出了水,他惊慌大叫,也没让那人皱起一点眉头。

贺峻霖从床上蹦起来,脑袋里快速复盘着自己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想起自己主动亲人的时候,贺峻霖忍不住想拍一下自己这张嘴。

那头严浩翔还在注视着他,贺峻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拉在火上烤,他看了看四周,准备随时跑路。

人还没跑,就被严浩翔拉了回去,他手臂伸开来,正好让贺峻霖枕着,贺峻霖倒回来又瞧见严浩翔那张俊脸。

不是,这人设怎么越来越奇怪。

严浩翔用脸蹭蹭他的脸,两人柔软的发丝都勾在一起,因为刚睡醒,严浩翔的嗓音哑得很:“醒了么?”

贺峻霖:你看我醒没醒。

等一下,之前高贵精英形象呢?严浩翔刚来他家时抽着烟的禁欲模样呢,怎么全都没了。

贺峻霖别别扭扭,再一次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严浩翔,你真的真的真的不觉得我们这样进展太快了些么?”

严浩翔看他一眼,而后将脸陷进贺峻霖的脖颈,他四肢收紧,将贺峻霖牢牢抱在怀里。

贺峻霖听见了严浩翔的声音。

“贺峻霖,以前的故事,一起去找吧。”

年刊的封面人物最终敲定了贺缇娜,贺峻霖瞧见自己家这位可爱的妹妹被选中当封面人物的时候,不禁唇角抽了抽。

一旁的宋陈还在感叹贺缇娜的绝世美貌,这头贺峻霖已经开始给两位二老打电话,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让自己家女儿出来拍这个封面人物啊。

那头的贺太太和贺先生在他出声的下一秒,挂掉了电话。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位双胞胎妹妹,可真是搅动娱乐圈风水的一颗好树苗,第一次在娱乐圈露面是电视剧里的一个配角,刚出现就吸引了不少颜粉,这张脸更是直接带动了电视剧的第一个热搜,她天生有灵气,又是演戏的好苗子,电视剧还没演几部,就被大导演叫去进军荧屏,在电影圈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当然,在贺峻霖这,两人就是死对头。

在录影棚瞧见贺缇娜的时候,对方正在对着他摆动着pose,瞧见他一点也不买账的样子,贺缇娜冲到他面前:“贺峻霖,我来这你就这么不开心?”

贺峻霖看她一眼:“贺缇娜,来这干啥?”

贺缇娜笑:“拜托,我可是五百万一分钟女明星,是你们亲自邀请来的,再说了我来这可不是看你的。”

贺峻霖收了相机,突然有些戒备:“你不会是来看严浩翔的吧?”

贺缇娜闻言眼睛一亮:“对啊!我听妈说,小严哥哥回来了!”

贺峻霖抖落一地鸡皮疙瘩:“还小严哥哥。”

贺缇娜作势要打他,她目光流转,视线有些灼热:“贺峻霖,你不会又喜欢上他了吧?”

“又?严浩翔不是单恋我啊?”贺峻霖抓住了她的关键词。

缇娜抠抠指尖:“是啊,你高中还给他写情书,还让他背着你去操场,人严浩翔当年咱们学校风云人物,多少女生爱而不得,严浩翔一颗心不还是吊你身上?也就只有你,喜欢人还不敢说,还来问我严浩翔是不是喜欢我。”

“啊?”贺峻霖眼睛瞪大,“太恐怖了。”

“算了算了,还是别回忆我的过去了。”

他俩在那交谈,严浩翔走了过来,这人热爱穿正装,一天一套正常不重样,人也精神得很。

贺峻霖鼻子吸了吸,没闻见烟味,倒是闻见一股香水味。

严浩翔看出他的疑惑:“抽烟不好,准备戒烟了。”

贺峻霖心里的小本本给严浩翔加上一分。

他刚加完分,身边的缇娜就双眼放光,声音温柔如水:“小严哥哥,好久不见。”

贺峻霖扶额:又来了又来了。

传统艺人贺缇娜又开始表演她的交友艺术了。

严浩翔朝着贺缇娜笑笑,两人在贺峻霖面前拥抱了下,贺峻霖忍不住去瞧严浩翔的神情。

贺峻霖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

贺缇娜这人可算是严浩翔和贺峻霖的高中噩梦,作为只比他晚一分钟出生的妹妹,就注定着贺峻霖这人得给他妹收拾烂摊子。

高中时代火热的从来都不是男孩之间的趣事,也不是风云校草间的八卦,而是来自于这位天生容颜出色的贺缇娜。

作为同校同级学生,贺峻霖最怕听到的就是下课了学生冲过来跟他说,贺缇娜今天又打架了,他闻言白眼就一翻,跟严浩翔对视后下一秒立马跑出去劝架。

他妹本人就是招麻烦体质,跟贺峻霖一样是个十足十的颜控,最喜欢跟漂亮女孩玩,说话又没点数,每次想跟人做朋友吧,又总把人惹哭,这性格也不知道是遗传谁的,总之贺太太贺先生都不认领。

贺缇娜那张脸也漂亮过分,放学之后两人也跟充当保镖似的,一左一右派头做足,这么多年也积累了丰厚的保镖经验。

总而言之,贺缇娜就是个麻烦精,大大大大大的麻烦精。

贺峻霖摸了摸鼻子,突然感叹时光飞速,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都长大了,从高中出名三人组到大学毕业,他们也算是在一起给贺缇娜的安保工作立下了厚实的基础。

想到这里他就笑出声:“时间一过,咱们都变这么大了。”

他话音刚落,那头贺缇娜和严浩翔就注视着他。

贺峻霖眨眨眼:“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啥?我脸上有东西么?”

贺缇娜难得叫了声哥:“哥?你想起来了?”

贺峻霖脑子这才恢复转动,他目光朦胧,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回忆的内容。

他好像想起了……高中时期的严浩翔。

这是什么随机记忆启动程序?

他蓦然抬眼,对向眼前的严浩翔。

严浩翔神色复杂,那双眼睛里情绪涌动,像是一团被无形空间挤压的墨。

贺峻霖心里突然落了块大石头,他眯眼笑起来,眼尾勾起,朝着严浩翔开口。

“恭喜你呀,严浩翔。”

事实上,贺峻霖的记忆仅仅恢复了简短的一小部分,他的那瞬间记忆像是灵光一现,再往下走也就没什么思绪了,不过他不太在意这个,年刊开始步入尾声,公司已经结束加班加点,他前段时间也常常在公司加班,严浩翔回的也晚,很多时候他刚迈进单元门,就被人搂着进了101。

所以他现在已经很久夜不归宿了。

贺峻霖抽空调休回602拿了点换洗衣服,又回了101把家里打扫了一遍,他熟练晾晒严浩翔的内裤,顺路还给他的男朋友发了张照片。

严浩翔收到照片的时候是在会议室,手机震动一下,他打开来,瞧见的是自己和贺峻霖的内裤。

不得不说饶是一个马上要满三十岁的男人,也没办法禁受住这种直面的冲击。

也正巧,好死不死,这两条内裤正是他们俩昨天奋战一夜的证明。

严浩翔面不改色,内心却气血上涌。

他微笑开口,声音却有些抖:“继续。”

严浩翔回家时,贺峻霖正荡腿坐在餐桌上,他低头瞧着手机,见严浩翔回来,目光一亮就朝他开口:“严浩翔!你看我今天给你发的照片了——等一下?你要干啥?喂!严浩翔!”

严浩翔行到贺峻霖面前,对面坐高居高临下望着他,严浩翔抬眸,眉骨清隽。

下颚往下滑动喉结,严浩翔伸手解开衬衫金色纽扣,他轻轻抬眼,将贺峻霖所有的对话吞进口中。

手臂揽着对方纤细的腰身,严浩翔手臂用劲,贺峻霖就被他抱了起来。

两人的唇始终没有分开。

贺峻霖搂着严浩翔的脖子,双腿缠在他身上,他眉眼含春,趁着换气,他边喘边朝着严浩翔笑:“特意去配的香水,好闻么?”

严浩翔又去寻他纤细柔软的脖颈,在上头留下痕迹。

他亲了亲,低声道:“好闻。”

贺峻霖咯咯笑起来,从餐厅到客厅,他们一路亲一路往卧室行进。

进行到最后一步时,贺峻霖的手机响了。

他按动接听键,边由着严浩翔在自己脖颈边磨蹭。

“贺峻霖我在外头旅游,你有啥想要的——”那头贺缇娜兴冲冲开口。

贺峻霖面无表情打断她:“在做爱,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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