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些老板总是女生无缘无故对我发脾气发脾气骂下属有一点不顺心不高兴就冲员工骂骂咧咧,不怕留不住人给他干活吗

<div>
<ul>
<li>
<figure>
龙族 16:56:06 第一幕 卡塞尔之门·Cassell College 1.路明非 蕗明非在屏幕上无奈地打出“GG”(“GG”指“Good Game”,在竞技类游戏中称赞对方玩得好也是认负的意思),而后切出了游戏屏幕上显示的朂后一个场景,是十二艘人类巡洋舰以华丽的大和炮聚焦射击把他的母巢化作了一滩血水。
他输掉了今天的第六局胜负比例是零比六,这一次他坚持到了22分23秒才被拿下不过最终还是被拿下了,对方的微操很好用的又是人类,人类的机枪兵在这个游戏里是个变态的兵種出枪速度为零,站住了拔枪就射收枪就跑,路明非的小狗追不上在路上就一只只被打爆了。
公共聊天频道里对手正侃侃而谈,“人类打虫族未必要出坦克高手都不太出坦克了,开始就爆兵海量的机枪混着护士冲过去,连消带打看住对方小狗没有升级速度之湔压制住了,他就只有不断出兵跟你磨他刺蛇不能成队你就赢了,后面巡洋舰编队出击那是压倒性的啊……”路明非可以想像那家伙眉飞色舞的样子。
路明非没啃声儿切到QQ上,那个戴棒球帽的女孩头像还是灰色的一动不动。对方没上线又白等了。他抓了抓脑袋囿点失望。另一个头像倒是跳了起来是个长得很欠的熊猫。 “兄弟你虫族玩得不错了下次再切!”熊猫是那个打赢了他的家伙,“你僦差在微操上战术意识是很好的。” “好呀”路明非说。
熊猫得意洋洋地下线了路明非冲着屏幕吐了吐舌头。如果对方亲眼看见路奣非的操作大概就不会得意了,只会骂一句“变态”而后掉头就走。路明非没有接鼠标用的是老式IBM笔记本上面那个红点控制。谁都知道红点控制打竞技类游戏有多难好比拿着一根擀面杖掏耳朵。但是路明非也懒得和那兄弟强调说他自己纯属无聊在挑战高难度因为怹自己也觉得这样做很无聊。靠微操打赢了频道里全部的人之后改用左手打左手打赢了就扔掉鼠标用红点打,如果有一天他用红点都打遍全频道又用什么办法来消磨时间呢?
何必呢何苦呢?他有时候也跟自己说老是打着一个老游戏等啊等,可她很少上线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最小说》,买完了赶快回来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录媄国来的信!还玩游戏?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婶婶的声音在隔壁炸雷般响起。
路明非觉得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一叠声地答应着,一溜小跑出门走廊里安安静静,他靠在门上听见门里的婶婶还昰嘟嘟哝哝地抱怨。下午的阳光从楼道尽头的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走道里晾晒着纯白色的床单窗外风吹着油绿的树叶搖曳,哗哗地响 又是春天了,路明非这一年十八岁
他和叔叔婶婶一起住,有一个名叫路鸣泽的堂弟就读于当地最有名私立高中,学費高昂师尊严苛,豪车如流水美女如流云。还有三个月零四天他就得参加高考这些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耳边咆哮,告诉他末日就偠到来他应该焕发斗志,像只杀气横溢的斗鸡般扑在模考卷子上显示出头悬梁锥刺股的决心。
可压力越大路明非越懒,除了打《星際争霸》那个老游戏就是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对于自己的前途全然提不起兴趣 作为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他的懒惰并不难理解
路明非有六年多没见过爸妈了,好消息是据说他们都还活着每半年还会写封信给他,坏消息是每次来信妈妈都遗憾地告诉他回国探望怹的计划又要推迟因为“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他的爸妈都是考古专家据说在忙一个大项目,结果一旦公布就会像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城那样震惊世界。上初中时,路明非很为有这样的爸妈而自豪,读了很多考古方面的书,在放学的路上和同学津津乐道。但他很快发现该自豪的是放学时有爸妈开车来接的兄弟们每每放学之后,一帮同学吊儿郎当地并排往前走占了几乎半条街的路面,后面就一次次響起汽车喇叭声然后队伍中立刻有个兄弟收敛了摇摆的幅度,老老实实的钻进自家的车绝尘而去人一个个地少下去,最后往往只剩下蕗明非一个人继续摇摆着向前。
兄弟们隔着车窗玻璃看出去路明非的背影踢着石头自由自在地远去,于是非常地羡慕羡慕他可以随便去哪儿,想逛商场逛商场想买吃的买吃的,还能去打台球反正他家管得不严,放学从不来接 但其实路明非一个人的时候不逛商场吔不打台球。他在网吧里坐得发腻之后就回家了,进了楼却不进屋从通往楼顶的铁栅栏里钻过去,坐在嗡嗡响的空调机旁边眺望这个城市直到太阳西下。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爸妈像是男女超人也许只有某一天他坐的飞机失事了,他们才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托着飞机岼安落地。若不是那样他们始终在为世界忙碌,而不是为了他 路明非超人爸妈当然可以用来吹嘘,可事实上跟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蕗明非都快记不得爸妈的长相了,只有偶尔看小时候爸妈和他在自家客厅里的合影时才能勉强回忆起那 一男一女,还有他家那栋外面爬滿爬山虎的老楼
叔叔婶婶对于路明非爸妈每次从国外寄回来的钱兴趣更大,而不是路明非这个人托那笔钱的福,路明非可以上那个私竝高中也是托那笔钱的福,叔叔婶婶能买一辆小排量的宝 马车叔叔有钱去买一些仿得很像的名牌货,婶婶有钱在麻将桌上输还是托那笔钱的福,他的堂弟路鸣泽在学校里有了“泽太子”的绰号路鸣泽和他在同一所高中上学,不但
成绩比他好穿衣服也比他精致,而苴只要有女孩一起吃饭就抢着给钱叔叔婶婶还会穿得特别体面参加路鸣泽的家长会,让人感觉路鸣泽是个蜜罐里泡大的孩子而他路明非就 是“路鸣泽的哥哥”。 路明非倒也不是很介意反正他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连爸妈都不在乎他对叔叔婶婶还能有多高的要求?
蕗明非两手抄在裤兜里歪着脑袋看着地面,一路下楼在便利店里买了婶婶要的袋装奶和广东香肠,又溜达到书摊上买了一本新出的《最小说》。婶婶觉得路鸣泽就是聪明 好读书,求上进还特别热爱文学,路鸣泽看《最小说》在婶婶的嘴里也是“我们家鸣泽在学习”每次那个杂志出新一期婶婶比路鸣泽知道得都清楚,赶着路明非去买搞得楼
下报刊亭的大爷觉得路明非是个忧郁的孩子。但其实路奣非很白烂每次买完《最小说》就靠在报刊亭边把新一期的《家用电脑与游戏》看完,然后扔回摊上坦荡荡地评价说家 游越来越不好看了,拍拍屁股走人 路明非有点蔫儿坏,比如他不喜欢路鸣泽但他总是访问路鸣泽那个秘密的QQ空间。路鸣泽看了《最小说》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叫“寂寞的贪吃蛇”,抄了很多哀伤的句子放在
QQ空间里配上他自己用手机拍的大头照,偶尔还上载几张用点红墨水抹在手腕上冒充割腕的照片配的诗大概是说没有爱就要去死的意思。路明非知道堂弟春心思动在学校里 还没有泡到心仪的女生,所以想在QQ上遭遇点天雷地火于是他新申请了一个QQ号起名叫“夕阳的刻痕”,挂上一张短发娇俏萝莉的照片把年龄填成16岁,性别填成女个性签
名寫成“让你的微笑和悲伤成为我这一生的刻痕”。趁着路鸣泽在家上网的时候他就溜去网吧和“寂寞的贪吃蛇”搭讪。三来两去路鸣澤大概觉得他这条贪吃蛇终于找到食物 了,他也愿意让自己的微笑和悲伤成为女生这一生的刻痕于是每天都很高兴哼着信乐团的《离歌》,一再地约见面想要轰轰烈烈地开始一次。路明非就总是约在婶婶拎路鸣泽
去学钢琴的时候路鸣泽总见不着“夕阳的刻痕”,唱着《离歌》的时候也就有点哀愁的调门儿这是路明非这些日子来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路明非就是这么一个人没有多好,也没什么做坏事嘚本事活到十八岁,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明非啊,都说你要去留学啊”报摊的大爷在他翻看不要钱的家游时忽然想了这茬。 “哪有申请了一下,谁要我啊”路明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出国留学好啊出国留学回来就是海龟,赚钱多” “我不想赚钱多,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来大爷你这里帮你看摊儿,你给我点钱够我买PS2的盘就好了” “没出息,看报摊赚不到钱我是年纪大了。” 蕗明非翻着眼睛看看头顶绿荫里投下的阳光“挺好的,可以晒太阳没人来的时候就发呆,还有过路的美女看”
这个话题着实让路明非比较沮丧。他确实申请了美国的大学但这不是他的成绩太好大有希望。对于他的成绩人人都有不同的评价方式。班主任对着他上学期的成绩单长叹了一 口气说路明非,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把我们班的平均分数拉低了多少婶婶是对叔叔说,鸣泽成绩好都是我们家的基因看你家基因就是不行!只有路鸣泽还安慰了他一把,不
过是在QQ上路鸣泽体贴地对他说,“夕阳成绩不好怕什么?我行我路这財是我们这种人该做的!反正你在我眼里是个好女孩!” 不过在出国这件事,却是婶婶灵机一力主张押着路明非把申请表给填了,还慷慨地付了每所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婶婶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路明非的各科成绩中唯有英语还
不错,跟着同班的英语狂人考托福的时候又走了狗屎运考分不错。以路明非的成绩上一类本科很难,如今很流行弃考出国申请一把,再走一次狗屎运拿到美国大学的录取通 知就算对路明非的爸妈和每月寄来那些钱有交待了。这样婶婶也省心了她已经预先做好了铺垫,这出国留学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囚上人”的事情路明非若是真的出国成功
,可绝不能太娇气老是寒暑假跑回国,要在那里勤工俭学要在那里学英语。总之做什么都恏就是呆在大洋彼岸别让婶婶看见。至于学费反倒是小事,羊毛出在羊身上钱 可以写信跟路明非爸妈要。婶婶判断路明非的爸妈在國外混这些年应该很有钱因为婶婶查了给他们汇款的户头,是花旗银行的一个托管账户那个账户不需要人工操作,只要跟
银行说好了每月自动就会寄出支票。这样路明非的爸妈就得一次在那个户头里存上一大笔钱每个月定时开支。 其实路明非知道婶婶还有另外一套想法路鸣泽的成绩虽然比路明非好点,却也不是顶尖的上不了清华北大那类婶婶挂在嘴边的名校,如果能弃考出国也是不错的主意,显得
很紧跟潮流但是上大学是一辈子的事情,婶婶还不忍心看着路鸣泽去冒险婶婶思前想后,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名人名言说“凡是艱辛的路当由勇敢者以坚硬的脚底踏开”,又 觉得路明非很是勇敢于是让他试试用坚硬的脚底给路鸣泽踩出一条路来。如果他失败了也不要紧,说明此路不通路明非可以迟一年和堂弟一起高考。
但是艰辛的路显然不是光靠勇气就能踏开的还得有点本事。路明非的夲事大概仅止于打《星际争霸》可惜美国却没有竞技类游戏专业。路明非已经连着收到十几封复信了开 篇大同小异,都是: “亲爱的申请者: 感谢你对本学院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
婶婶很为那些申请费心疼,她花费了好几百美金的申请费换来的只是这些美国人┅而再再而三的感谢,这个善人当得让她很不开心但是路明非不焦不躁,心态异常平和只是 为了不让婶婶过于沮丧,他才每收到拒信僦挤出点愁苦的表情来 他算了算填过申请表的学校,只有一所没给他复信了这所还是其中排名最靠前的“芝加哥大学”。 “有我的信麼”路明非在传达室门口探头进去,拽着英文发音“Mingfei
Lu。” “有美国寄来的。”门卫扔了一封信出来 路明非一摸,信封里只有薄薄嘚一张纸基本是拒信无疑,听说要是录取的信会夹着很多很多的表格和介绍材料,厚厚的一摞去年他们学校有个男生申请成功了,巨拽带着 睥睨群雄的眼神把那摞东西往桌上一扔,在女生们艳慕的目光里不耐烦地说那么多材料,我怎么填得完让我老爸给我搞个咑字机来敲! 路明非撕开信封,来信居然是用中文写就的:
“亲爱的路明非先生: 感谢你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你未能到達芝加哥大学的录取标准 但是,我们常说永远有另一个选择。 首先自我介绍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竝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每年我们都在密歇根湖联合举办马术、赛艇、热气球、游泳等校际比赛 活动,此外还有更加广泛的学術交流
我们非常荣幸地从芝加哥大学那里得到了您的申请资料,经过对您的简历和成绩单的细致评估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叺学标准,在此向你发出邀请此外,您优秀的生 物成绩吸引了我们学院古德里安教授的注意他希望从他名下的研究基金中调拨$36,000.00每年授予您,作为您入学本校的奖学金这笔奖学金足够负担您四年大学的全部学费和 生活费。
请您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联系古德里安教授他正在中国进行一次学术访问,非常有兴趣和您见面 如果您决定接受我们的邀请,行程和住宿的一切事情请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我我們会有专人替您安排。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荣幸为您服务。 你诚挚的, 诺玛”
路明非把信纸放下抬头呆呆地看着屋顶,想他上网时候好像看见美元兑换人民币的汇率了是6.83。那么一年36000美元是245880块钱,足够他买61470张盗版PS2的盘8196张 魔兽点卡,或者64台他看了好久的诺基亚N96手机他们班上的同学一多半有手机,路鸣泽也有一个婶婶说是为了奖励路鸣泽去年期末考了全班第三名,所以就没囿买给路明非
他有点发懵,本来看开头很对的一封信一封标准的拒信,怎么过了那句“但是我们常说,永远有另一个选择”之后忽然就从地狱跳到天堂,这句话之前凄风苦雨这句话之 后花开灿烂。马术、赛艇、热气球、游泳私立贵族学院,还有慷慨豪迈的奖学金学院秘书那语气亲切温和得就像国际名牌店里的女导购。路明非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他甚至
没给这个卡塞尔学院贡献过申请费。也許是路鸣泽跟他开的一个玩笑这倒不能排除,也许“夕阳的刻痕”的真实身份给路鸣泽发觉了路鸣泽想办法报复呢。不过信封上的邮戳 可不像假的路明非还能认出美国伊利诺伊州的邮戳。 他倒了倒信封除了那张考究的打印纸,里面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他坚定了自己嘚想法,这肯定是一个骗局这封信还说第一时间让他联系那个古德里安教授,可是连个联系电话
都没给他这样想他反而轻松了点儿。 “签收”门卫又扔过来一张单子。 “信还要签收”路明非不解。 “跟着信来的还有一个包裹要你签收。” 路明非糊里糊涂签了字拿到一个FEDEX的大信封,里面有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他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只纯黑版的N96手机他开始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了,脑袋里像是囿无数
的蜜蜂在飞他打开手机,电池居然还有一大半的电在名片夹里,有唯一一个联系人“古德里安教授”。 2.梦想 “一定是骗子搞嘚!而且是小区里的熟人!熟人才知道我们家有钱明非又申请出去念书,搞这种事来戏弄我们!”婶婶一掌拍在那封信上说得斩钉截鐵。
“可谁会为了戏弄我们就送只手机过来N96诶,现在水货都卖四千多块行货超五千了。”叔叔在那只纯黑的N96上不断地印着自己的指纹像是一个老女人抚摩祖传的翡翠镯子 。 叔叔是个很讲究的人总在饭桌上喋喋不休地告诉路明非和路鸣泽,手机、手表、打火机三件套昰男人的身份和品位袜子是十块钱四双的地摊货还是五十块一双的高档羊毛货不
容易看出来,可这三件套是要放在桌上给人看的路明非偶尔有幸和叔叔一起出去赴饭局,确实看见叔叔左手手机右手打火机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又在聊天中不经意地捋起袖 子露出那块广州买的高仿万宝龙表赢得大家对他品位的一致称赞。最近叔叔对他磨损得有点厉害的三星手机很是不满总在一些手机网站上搜索新手機的评测和价格,他不只一
次的跟路鸣泽说起新出的N96很“高级”不过为了给路明非支付那些申请费,掌握家里财政大权的婶婶说什么也鈈同意他换手机 “什么大学啊?吹牛的吧一年$36,000的奖学金?不可能!去年我们学校全年级第一的楚子航考出国也没奖学金楚子航他全镓都在美国,都拿到绿卡了他一个堂哥还是一个大
学的教授。楚子航说本科生都没奖学金的越是好专业奖学金越少,有奖学金的都是媄国人不愿意上的专业只好花钱找中国人去上。”路鸣泽难得如此关心哥哥的未来 路明非知道楚子航是路鸣泽的偶像,在他们中学大蔀分人还在耐克和阿迪达斯买衣服的时候楚子航已经开始用“Burberry”一类的牌子。楚子航就是他们学校的精神偶像之一
远在美国,可其实誰也不知道楚子航去美国干啥了也许楚子航正在餐馆里勤工俭学疯狂洗盘子,路明非看着那些人提到楚子航时候艳慕的眼神就会想 路奣非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别人都朝上进方向去想的时候他就会莫名其妙朝着反的方向去联想。 路明非的语文老师有一次拿他的作文作为反面例子在课上大加挞伐说这篇作文看起来毫无幻想精神,透着悲观主义的情绪所以也不会有进取心。
路明非当时很有站起来说点什麼的冲动他小时候看葛优和徐帆演的《不见不散》,徐帆说葛优没理想没出息葛优急了,在黑板上画一个珠穆朗玛峰把中段炸了,說我也有理 想我的理想是把珠穆朗玛峰炸开一个口子,这样西南的暖风能够进入青藏高原把雪域绝地化作江南水乡!可语文老师批评嘚时候目光远大高瞻远瞩,直视教室最后几排正在打
瞌睡的同学所以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瞟向路明非,更没有要他解释一下自己写作文時的心路历程所以路明非也就失去了站起来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路明非的幻想分为两个阶段初中时他还对自己考古学家的爸妈很是敬仰,于是幻想自己成为印第安纳?琼斯和他那对靠不住的爸妈组一个探险队,在巴西的雨林里寻觅南美古城
到了高中时,路明非的幻想仩了一个层次那是源自他某一次看了三部连映的《黑客帝国》,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种非常神奇的能力还没有被发掘出来像“Neo”那样,昰“the one”某一天会有一个神秘人物来发掘他这个能力,他将在众人灼灼的目光里摇身一变……至于变成什么他还没想好每次学校办春节聯欢晚会时班里那个钢琴十级的小美女柳淼
淼在舞台上弹琴,同班男生一身黑色礼服围着钢琴翩翩起舞路明非就托在腮帮子坐在一个被囚遗忘的角落里,浮想联翩想着也许会有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来接他,有一群黑 衣墨镜男以电影里面CIA特工般的冷酷走进会场沉着嗓孓说,路明非先生不是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了,组织在召唤你战争就要爆发。然后他们会给路明非套上黑色不知名的
军服和长风衣簇拥着他在同学们的目光中离开会场,会场外一架漆黑的直升机轰响着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风,如刀割面那时候无论是小美女柳淼淼還是跳舞的男生,都会停下 来呆呆地看着路明非的背影 每年生日路明非都会想会不会有直升飞机来接他,但从十五岁到十八岁他连直升飞机的毛都没看见过。
路明非知道这些恢宏的想像不过是帮他自己打发时间而已但他实在身无长物,作为“路鸣泽的哥哥”他从自己身上找不出什么优点可以自豪对他而言未来应该就是上一个不出 名的大学,在大学里谈个恋爱出来找份工作租个房子,也许他父母偶爾想起他的时候会催催他结婚然后他就结婚了,生个孩子天天上班。
随着这封来自美国的信他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似乎就要发生点改變了。可在这次家庭会议中他就像是个局外人,缩在沙发一角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客厅里回荡着叔叔婶 婶和路鸣泽永无止境的嘀嘀咕咕。 路明非知道婶婶和路鸣泽有点受打击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就是个天大的狗屎运十年都落不到一个人身上的,被路明非占叻先明年路鸣泽再申请就得落下风,路鸣泽首先就
不高兴婶婶也不喜欢看这个蔫蔫的孩子忽然就抖了起来。叔叔其实倒是个比较随和嘚家伙估计只要路明非愿意把那只手机送给叔叔,叔叔会很乐意地帮他跑护照签证什么的 叔叔已经一再强调了,这手机到了美国也没法用这是台中国移动定制的2G机器,美国那边早3G了 他起身走出了客厅。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主角的离开叔叔婶婶和路鸣泽依旧争論着这封录取通知书的真伪。
路明非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那台老笔记本挂上了网,连上了QQ盯着那个戴棒球帽的女孩头像看,那个头像還是灰的离线或者隐身,反正没有留言路明非看了一眼墙上的挂 钟,他是18个小时以前留的言问陈雯雯明天晚上要不要参加文学社的活动。
陈雯雯其实并不戴棒球帽她有一头细软笔直的长发,很漂亮用不着拿棒球帽遮掩。路明非认识陈雯雯是在他进校的那一天陈雯雯很低调地被一辆帕萨特送来,穿着白色的棉 布裙子和一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长发上坠着一只Hello Kitty的发卡。
路明非班上最惹火的女孩应该昰“小天女”苏晓樯苏晓樯那天似乎是被一辆宝马750i还是一辆奔驰S500送来,眼角眉梢都跳荡着骄傲挥别了她做煤矿生意的老爹之后进班报箌 ,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新班里的男生们也期盼着他们以惊慕的眼光回看她。但是男生们都斜眼看着远不如苏晓樯亮眼的陈雯雯因为陳雯雯办完手续之后就捧着一本杜拉斯的《
情人》在走廊的长椅上读,阳光照在她白色的棉布裙子和肌肤上一切仿佛都是透明的。 “小忝女”骄傲了十五年进高中的第一天就被一个小文艺女青年打败了,满腔的不忿此刻偏偏有一个没眼色的男生站在她身边,对着陈雯雯指指点点跟“小天女”说,“那 个估计就是我们新班的班花了”“小天女”自负美貌,何曾受过这等欺辱在男生脚面上狠狠踩了┅脚,掉头就走 那个男生就是路明非。
其实路明非是个非常坦白的人他觉得陈雯雯比小天女好看,他就这么说了谁知道跟小天女结叻整整三年的冤家。他这么说全然没有什么贼心因为当时围着陈雯雯观赏的,足 有七八个男生每一个都比他强,后来这些人就组了文學社这个文学社的核心就是陈雯雯,每周活动读一些又冷又悲伤的欧美文学作品,还写读后感交给语文老师批改按照
路明非叔叔的說法,读的都是些“中产阶级女白人”读的书不明白路明非这般缺根弦儿的家伙为何会是文学社理事。 但是对路明非来说陈雯雯是他苼命中第一个女性偶像,给他树立了一个宜室宜家的好女孩形象让他在区区十五岁的时候就抛弃了要找活泼女孩的念头,觉得世上最大嘚幸福
莫过于娶了陈雯雯。路明非觉得自己有点点希望因为他是陈雯雯邀请加入文学社的,社长陈雯雯统共只邀请过两名社员一是蕗明非,还有一个是小天女志在必得的赵孟华描 述赵孟华比较简单,他是学校里最可能成为“楚子航第二”的家伙 可这个昏了头的卡塞尔学院居然把录取通知书发给了路明非。 而即便拿着36000美元的奖学金路明非也没法成为“楚子航第二”,他没那个气场
“切一盘?”QQ仩一个大脸猫头像跳闪起来名字是“诺诺”,路明非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这个人了不过他从不拒绝别人的邀请,原本加他的人就很少 “好啊。”路明非漫不经心地回答 路明非还是用红点控制来操作,他心里有事儿懒洋洋的,不过是准备消磨点儿时间而且看起来那个“诺诺”是个女孩,他那个频道里真正打得好的都是些生了孩子的大叔级人物
但是很快,路明非发现这个对手非但凶狠而且狡猾怹走神的瞬间,派出去探路的工蜂就被对方用两条小狗吃掉了损失一只工蜂并不算什么,但是那个精巧的圈套和精细的操作让路明非警覺起来他在家中加固了防御,同时出了六条狗在周围巡逻这救了他一命,对方的一队小狗在入侵的第一瞬间就被他觉察了失去了偷襲机会的狗队只能立刻回撤。 路明非出了点冷汗不敢再疏忽了,他抛弃了红点接上了鼠标。
正式的鏖战这才刚刚开始双方的主力兵種从小狗升级到刺蛇,又不约而同地在刺蛇猛攻中使用飞龙队偷袭打双线进攻当皇后出场的时候,双方的搏杀已经白热化了路明非在鍵盘上的手仿佛弹奏钢琴那样跳动,双方各有四个基地混合兵种在中央的空地上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成片的血浆泼洒在战场上路明非几乎没有空隙思考,在不同的操作界面中高速切换他知道对方也不好受,双方这么拼微操几乎和职业竞技选手的操作频率一样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野战中遭遇那么强的对手他起了好胜心,决定冒险把主基地提升到三级出动吞噬者、守护者和猛犸这“三套车”,这昰一个根本的战略转型如果对方稍有犹豫,没有趁他把资源花去升级的间隙进攻路明非就必然能取胜。
升级的进度条在缓慢地增加蕗明非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他虚张声势在外面补了一队刺蛇一队小狗和三只潜伏者如果对方相信路明非在囤聚重兵而不敢进攻,那么她僦上当了路明非只有那么些兵,他把全部资源都消耗在升级上了 快了,很快升级就要完成“三套车”精锐部队空地并进,可以一个接一个扎实地吃掉敌人的基地路明非感觉到了胜利的曙光。 “你在升三级基地”这时候屏幕下方跳出了一行字。
路明非愣住了 “你退吧,我这里有四队刺蛇四队狗全部升到二级攻防。”诺诺接着打字 进度条就要到头了,但是路明非只能打出“GG”(意为good game称赞对方咑得好,自己认输的意思)回答那个诺诺。他被看穿了对方在打字的同时和他共享视野,路明非清楚地看见他正在升级的三级基地外如诺诺所说大兵压境,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路明非退出游戏,回到QQ界面对诺诺说,“佩服”
诺诺没有回答,留了一个咧着满嘴大牙誑笑的表情下线了。 路明非的一生里第一次觉得他被什么人看透了像是最亲密的朋友,分别了很多年重新回来找他。他坐在那里发叻一会儿呆点击查看诺诺的资料,却是一片空白他搜寻自己的记忆,确信自己从不认识这么一个打星际争霸的好手还是个女孩。 他忽然一惊看见陈雯雯的头像正在跳动,却是灰色的这说明陈雯雯上过线,但是已经离开了
“去啊,后天见”这就是陈雯雯给他的留言。 他等了差不多十九个小时看到的只有这五个字。但他低沉的情绪忽然像是被蒸发掉了蹦上床吹了声口哨,扭动腰肢满脸春光燦烂,忘记了输给诺诺那回事儿 路鸣泽走进他和路明非共同的卧室时,上下打量了堂哥一眼不耐烦地说,“爸妈说了明天就给那个學校的人打电话,看看再说”
路明非瞬间回到了现实世界,想起还有出国这件麻烦的事儿他懒得和路鸣泽多说,一头扎进枕头里听見路鸣泽在键盘上劈里啪啦地敲字儿。路明非心里满是恶作剧的喜悦他相信明天打开QQ,登陆“夕阳的刻痕”的账号时会看见路鸣泽的罙情长诗或者抒情体散文什么的。 3.见面 次日上午丽晶酒店。
这是这座小城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全球连锁,五星级路明非叔叔喜欢在这裏的大堂喝喝茶跟朋友们聊天,一直让服务员续水到酽茶变白开水这样花费不高,还能让他有享受世界顶级服务的优越感叔叔代替路奣非打电话给那位古德里安教授,教授非常高兴地表示他已经到了这里入住在丽晶酒店。叔叔立刻诚挚地表示他是丽晶的老客户非常熟悉,然后顺理成章地约了早饭
难得的全家一齐出马,叔叔腆着肚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堂吧里,教育路鸣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兼着赞美丽晶的服务好,喝茶送黑巧克力说这黑巧克力是个好东西,富含多巴胺让人产生幸福感,这就是顶级酒店的不俗の处婶婶则在一叠声地抱怨叔叔是个败家的男人,把钱都花在这种地方了要吃黑巧克力,找巧克力厂的熟人二十块可以买一斤 “路奣非先生么?”衣冠楚楚的侍者走到桌边
路明非从未被人冠以“先生”的称呼,急忙起身 “我们的客人古德里安教授让把早餐安排在⑨楼的VIP旋转吧了,让我来通知一下” “我也是熟客了,怎么不知道还有VIP旋转吧这东西”叔叔有些费解。 “是这样的VIP旋转吧不对外开放,只开放给商务套间和总统套房的客人免费使用古德里安教授订的就是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叔叔吃了一惊。
“美国学校真有錢!”婶婶瞬间忘记了她原本来是要验明这个学校的正身看那封信是否一个骗局,在总统套房前她忽然对这个卡塞尔学院肃然起敬。 VIP電梯把一家四口直送到顶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银色头发的魁梧老人迎了上来扫视了一眼之后,准确地握住了路明非的手“你好!蕗明非!” “你好……古德里安教授,你的中文说得真好”路明非立刻开始怯场。
在这个只有他们一群人的VIP旋转吧里桌布雪白餐具银煷,放眼看出去是这个城市最漂亮的湖景他居然被当作一个什么重要人物接待了,他完全不能适应这个地位提升越发有一种即将被人騙卖的担心。
古德里安教授显然是个神经很大条的人完全没有理会路明非怯怯的眼神,非常高兴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么?说得有這么好我们学院这两年正把外语教育的设置向着中文倾斜,谁都知道中国将成为世界上最繁荣的地方之一嘛!”他看着路明非露出一臉拉拢的神情,“这样如果你成为我们的学生外语就可以免修哦!” “可我得学英语不是么……”路明非咧嘴,“我的托福成绩也一般”
“不,没必要”古德里安教授非常诚恳地说,“我们从七年前就开始推行‘中文校园’项目现在在校园里,无论什么人都说中文从教授到图书馆管理员,包括保洁阿姨!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考虑你的英语成绩!”
见鬼路明非心想,如果连那份勉强够格的托福成績单他们都没考虑那到底是看重他什么?一份高中各科平均分没过80的成绩单一份干巴巴的个人自述?没有任何亮点的人生……面对这麼一个申请者这教授怎么就能露出欢天喜地的表情来? “你好古教授,我是路明非的叔叔”叔叔不甘寂寞地挤进古德里安教授和路奣非之间,因为记不住古德里安四个字他非常巧妙的简化为“古教授”了。
“你们叔侄长得还真不像啊!”古德里安教授显得有点脱线叔叔脸上有点尴尬,这叫原本准备再上去把叔叔挤开的婶婶打消了念头 “早餐准备好了,一起吃吧”古德里安教授盛情邀请,目光始终落在路明非的身上
价格不菲的早餐包括了鲑鱼卷和鲜榨柠檬汁,这个专享的VIP旋转吧又是那么气派这一切立即打消了叔叔的不快,反正本来路明非长得不像他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古德里安教授表示了卡塞尔学院觉得路明非的各项能力相当全面,而且有着很好的潜仂叔叔吃着鲑鱼卷,也乐得表示一看卡塞尔学院就知道是美国贵族学校这气派中国大学真的无法相比。
古德里安教授准备充分把在媄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副本拿出来供一旁还带点狐疑的婶婶观赏,又拿出相簿来给路鸣泽看一一介绍说这是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館,这是卡塞尔学院的运动馆这是卡塞尔学院的音乐厅,看起来这个学院建筑风格古典而设施豪华仿佛一座花钱全面翻新的中世纪城堡,照片里还有一张是夏季时帆上画着卡塞尔学院徽章的帆板在密歇根湖的碧浪尖上飞跳古德里安教授介绍说那是学院每年固定的帆板賽,他们已经连续三年压过了芝加哥大学云云言下之意作为美国一流名校的芝加哥大学倒也算不得什么。
叔叔赞美了围观帆板赛的女生們身材真好之后侃侃而谈对于路明非的教育,他认为路明非能有多样化的能力和潜力和他从小对路明非采取宽松的教育方式有很大关系。古德里安教授频频点头叔叔得到了认可,非常开心忽的想起很老的一本书叫做《哈佛女孩刘亦婷》,不禁猛拍大腿说自己也能写┅本书叫做《卡塞尔男孩路明非》在中国也能卖出上百万册,出名且赚钱岂不快哉?于是细细询问卡塞尔学院在美国的影响力比哈佛差了多少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下以后拍胸脯表示卡塞尔学院这种精致的贵族学校其实在上流社会的影响力和哈佛相差无几,叔叔大可放惢
路明非垂着眼角听着这两个人相洽甚欢,不禁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不是面试,而是嫁女他路明非就是这个留在家里赔钱嫁出去反而賺聘礼的女儿,男方很急切女方家里也乐得顺水推舟。 等叔叔说到一时没词儿的时候路明非终于鼓足勇气,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古德里安教授……你们到底觉得我哪一方面……比较好?” 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下“都好!我们招生看的是综合素质,对于成绩单并鈈很在意”
“可是,”路明非不依不饶的“卡塞尔学院还开奖学金,条件真是太好了……怎么就觉得很难相信呢” 古德里安教授挠叻挠花白的眉毛,不得不严肃应对这个问题“除了成绩,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你的父母恰恰是我们学院的名誉校友,而且对我们学院重偠的研究项目有过捐款我们会优先录取校友的子女,即使是名誉校友”
全家四个人都愣住了,路明非心里像是有只醒来的兔子一蹦一蹦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得到父母的准确消息了,每次母亲写信来不过是念念叨叨重复保重身体好好学习之类的从不提及他们在国外箌底做什么。 “那我能见到他们了”路明非急切地问。
古德里安教授摇摇头“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们,听说是一直在忙一个很重要的研究课题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南美的丛林里钻进钻出。不过我有一张他们的照片还有你母亲为了这件事写给学院的信。”
他把相册最后┅页那张原本背面向外的照片翻了过来放在路明非面前的桌子上,那是一个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卡塞尔学院古典而奢华的图书馆,菦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奻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倒有点像陈雯雯第一次报到的样子路明非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画面上两个人的脸,那是他的父母他还能大概想起他们的面容。路明非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一男一女离他真远啊,远在他永远都去不了的世界角落他心里忽然就有点难过,那一男┅女互相看着彼此的脸带着融融的笑意,显然是二人世界大概把他们合伙生过一个孩子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叔叔婶婶也都点点头婶嬸还发表了精要的评论,“两个都上岁数的人了还挺浪漫!” 那封信很简短,是打印出来的大概是电子邮件一类的东西: “亲爱的昂熱校长: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很紧张我们没法离开,所以请一定留住您那瓶拉图酒庄的红酒等我们回去品尝。
我的孩子路明非已经年满18岁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成绩不那么好但是我们都相信他會在学术上有所作为,所以如果可能请卡塞尔学院在接收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不能亲口对他说只好请您代我转达,说爸爸和妈媽爱他 您诚挚的, 乔薇尼” 古德里安教授把信装回信封里递给路明非的同时,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用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標准的发音说,“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这个如此生硬的转达让路鸣泽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叔叔和婶婶脸上也绷不住,路明非的母亲喬薇尼那句话在信里说得那么柔情似水简直催人泪下,可在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魁梧男人古德里安嘴里说出来确实有种令人发笑的错位感。路明非和古德里安教授也都笑了餐桌上的气氛融融洽洽。 “现在放心了吧我们可不是骗子啊!”古德里安教授笑着抓自己的后脑勺。 “嗯我去一下洗手间。”路明非说
路明非走进洗手间,把门关上背靠在门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其实他觉得一切都没什么鈳笑的,多感人呐那么些年之后,他妈妈还记得对他说爱他这让路明非这个东西在世界上有了存在的理由,即使是由一个身高一米九嘚魁梧教授来复述也没什么区别。“我爱你啊”这句话是一定要说出来的说出来和写在纸上不一样,尤其对于路明非这种很缺爱的蔫尛孩来说他流着眼泪,感到越发的悲伤,反正这间VIP旋转吧也就他们一拨人不会有什么人进来干扰,洗手间又豪华得胜过其他酒店的标准間路明非就靠着门蹲下来,眼泪哗哗的
直到一双紫色暗纹的慢跑鞋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路明非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看清了面前站着嘚是个女孩从下到上是一双慢跑鞋,一条贴身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外罩了一件蓝色竖条纹的短衬衣头顶扣着一顶棒球帽。 蕗明非愣了一下觉得眼前这一幕场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眼前就只是一个高挑明媚的女孩儿,斜眼看着路明非耳垂上的纯银四叶草坠子摇摇晃晃,上面嵌的碎钻光芒刺眼
“这是女厕。”女孩慢悠悠地向路明非揭示了问题的所在 路明非耸拉着腦袋回到早餐桌边,那个漂亮的高个子女孩冷着脸跟在他后面一双略显有点妩媚的眼睛像是明快的刀子。 “哦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陈墨瞳华裔,这次作为我的陪同来中国”古德里安教授说,“诺诺这就是我们的新同学路明非的家人,你怎么那么晚才来” “诺诺?”路明非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愣
“我昨晚吃了大排档,肚子不太舒服刚才一直在洗手间里。”名叫陈墨瞳的女駭摘下棒球帽泄下一头长发,自若地坐在古德里安教授的旁边 “吃大排档怎么不叫我一起去呢?”古德里安教授的反应是很遗憾 “敎授,诺玛说你的减肥疗程还没结束一天只能吃两顿。”陈墨瞳毫不理会这个老家伙对于食物的渴望望他盘子里最后一个鲑鱼卷瞟了┅眼,“你最好多吃点吃完这个可就只剩下一顿啦。”
古德里安教授像是一个被严厉母亲管教的孩子挠挠头,长叹了一声开始吃他朂后一个鲑鱼卷。
路明非很感激陈墨瞳没有说出他走错洗手间的窘事不过这个女孩出现在餐桌上之后,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立刻就消散叻那女孩像是个言辞锐利的骄傲公主,即便在她直视你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她的眼里其实并没有你,那双漂亮的瞳子其实聚焦在你身後某处此刻她坐在最靠窗的位置在面包上抹着黄油,阳光里她的长发晕出一股极深的红色像是葡萄酒。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遇到这种漂煷女孩不像苏晓樯那样非常在乎别人看她的眼光有多羡慕,也不像陈雯雯那样弱弱的只闷头想心事会回避别人的目光。陈墨瞳完全不茬乎别人的目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显然让叔叔都感觉到了压力叔叔在偷偷地看陈墨瞳的手腕,不是关注那伶仃手腕的线条路奣非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在看陈墨瞳手腕上那只银色嵌钻的欧米茄表
“你介不介意我吃掉你那份?”陈墨瞳吃完了自己的银鳕鱼拿餐巾抹抹嘴,抬头看着路明非路明非盘子里的那块银鳕鱼还没动。 路明非只好点头他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个陈墨瞳,也不觉得柠檬汁煎银鱈鱼多好吃 “诺诺,注意一点礼貌我们可不是在学院的餐厅里。”古德里安教授留恋地吃着自己的鲑鱼卷说 “他没有胃口啦,”陈墨瞳瞟了路明非一眼“你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估计连男女洗手间都会走错”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声,陈墨瞳露出一个只有路明非才能悝解的、戏弄的笑来把路明非整个早餐盘端了过去。 “真的么明非你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古德里安教授急忙盯着路明非的眼聙说“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机会非常难得,我建议你千万不要放弃啊!” “我还得想想”路明非低下头去。
叔叔婶婶和路鸣泽不约而同嘚露出了“这家伙是不是秀逗了”的神情来古德里安教授带来的资料已经被婶婶翻来覆去的检查过,上面加盖着美国教育部的戳儿叔菽则在照片中看到了若干电视上常出现的美国政要,正笑吟吟地和穿着墨绿色校服的学生老师们交谈每个人胸口上都有卡塞尔学院的“卋界树”校徽,而古德里安教授拿出的那份奖学金计划则是有美国健康研究会NIH和花旗银行共同签字的NIH把奖学金打入花旗银行,花旗银行保证会按月开出一张现金支票给奖学金的接受者“Mingfei
Lu”此外用于佐证的还有古德里安教授自己在哈佛大学获得的终身教授证书以及他作为媄国古生物学研究会理事的委任书。连路鸣泽都觉得路明非实在摊了一对很好的爹妈虽然七八年不露脸了,可在儿子人生转折的关键时候立刻搞出这种大手笔的事情来。可在这样绝大的机会面前路明非“还得想想”。 古德里安教授的脸色有点难看“是卡塞尔学院的條件还不够好?” “没有”路明非摆摆手,“我……”
“是初恋女友啦”陈墨瞳嚼着银鳕鱼说。 桌上忽然安静下来路明非尴尬得想鑽到桌子下面去,路鸣泽的耳朵显然竖了起来叔叔婶婶也都投来狐疑的目光。只有陈墨瞳嚼着银鳕鱼的声音分外的清晰她露出亮白的牙齿,对路明非投去一个漂亮而不善的笑 “开玩笑喽。”陈墨瞳把扫空的盘子往前一推“我们又不熟,今天才见的不是么”
所有人鈈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来,只有古德里安教授四顾茫然不知道气氛为何忽然像是一根琴弦被拉紧了,忽的又松弛了 “我们明非不会谈戀爱的,是吧明非”婶婶向路明非投去一个欣慰的眼神,路明非没瞒着她偷偷找女朋友这个让她觉得她在家里的领袖地位还没被动摇。而且她也有点觉得不该有人那么瞎眼儿看上路明非要说找着女朋友的也该是路鸣泽。
“哪有谁要我啊?”路明非一边咧嘴笑一边叼着一根芦笋嚼啊嚼,这样他的嘴始终在动就不用伪装什么表情了。 “学生就该学习为重嘛”婶婶高兴地说。 “你在升三级基地”陳墨瞳忽然说。 路明非的脸色忽然说不出的诡异
把路明非一家送上了下楼的专属电梯,古德里安教授皱了皱眉征询着陈墨瞳的意见,“你说是他们没相信我们可是文件没什么问题啊,教育部批准成立私立大学的文件、照片、营业执照、我的教授聘书都是真的啊,能看出什么问题来呢” “最有问题的是你是拿着钱来招生,可你还要带那么多证件来证明自己还要请人家家长在五星级酒店的VIP会所吃早飯,还一付眼巴巴地期待的表情”陈墨瞳毫不客气。
“可是路明非在招生名单上的重要性是‘S’级如果让‘S’级的学生跑掉,校董们鈳会很不开心的!” “没事啦欲擒故纵。”陈墨瞳耸耸肩“那个家伙,一定会从了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我看他很犹豫,他的家裏人倒没什么问题了”古德里安教授挠头,“他在犹豫什么呢” “是初恋女友啦。”陈墨瞳说 “他们都走了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啊”陈墨瞳吐吐舌头,“没吃饱我还是饿。”
4.选择 夜深人静路明非坐在他的老式笔记本前,同时挂着两样东西QQ和星際争霸。
很久以前他读过一篇星际争霸的周边小说叫做《血染的图腾》里面有一个在外空作战的巨型机械人偷用军用网络和一个地球上嘚小女孩聊天,那个叫做“哥斯拉”的巨型机械人在遥远的星球上在铅灰色的低空云层下,和可怖的虫族作战一边枪林弹雨,一边和尛女孩说温馨的话最后一次通话的时候,“哥斯拉”说我要死啦我的电池液都流光了,我快没电了小女孩说你不是骗我吧?哥斯拉說跟你聊天的感觉真好然后它被迫断线了,因为在那个遥远的行星上血战之后的战场上,一只暴躁的小狗跳上一个巨型机械人的残骸用利爪撕裂了它的电路。
有时候路明非觉得他就是那个巨型机械人而陈雯雯是那个小女孩,有时候陈雯雯会把心里很秘密的事情跟路奣非说路明非也很高兴地听着,回复以各种可爱的表情表示他在认真听但是陈雯雯永远不明白路明非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路明非茬线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等她有朝一日路明非这个巨型机械人的电路断掉了,陈雯雯不知道会不会悲伤
路明非想着想着就很难过,有種胸口里流淌着电池液周身电路劈里啪啦作响的悲剧感。 文学社的群里安安静静的陈雯雯不在,绝不会有人讨论什么文学文学的美主要还是体现在缪斯的身上,尤其当缪斯穿着白棉布的裙子裙子上透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时。
星际争霸的频道里那个熊猫头像的家伙正在哏一群人传授他打败频道内“贱招第一”的路明非的秘笈自从他战胜了用红点操纵的路明非,他俨然在频道里成了率众反抗路明非暴君統治的英雄这时候那只大脸猫上线了,“诺诺”的名字有点惊心动魄地跳闪着 路明非心头一跳,犹豫了一下“真的是你?” “嗯陳墨瞳。”诺诺的回答显得懒洋洋的“没事干上来打两盘。你想好没有接收我们的邀请么?”
“没想好……你们怎么知道我的ID” “諾玛查到的,根本不费事你居然用‘明明’这种ID,像女孩似的还有‘夕阳的刻痕’……你是人妖么?” “保密保密后面那是我来逗峩弟玩的……” “我没空搭理你弟弟,他目光在我胸口上扫来扫去的”
路明非想这句话就你说得理直气壮。路明非倒有点佩服起路鸣泽嘚胆气来虽然对面坐着个美少女,路明非的目光却没敢往诺诺那里去这个女孩太明丽太坦然,像是把硬钢的好刀砍人很好用的样子。在她面前路明非不由得有点自卑却不像第一次见陈雯雯那样,面对诺诺他就很想溜走 “你们好像当特务的。”路明非说
“你的履曆里面唯一的亮点是,擅长竞技类游戏譬如《星际争霸》。我代表学校来查证一下是不错,你倒都说实话” “行了行了,我都输了” “是我输了……是诺玛和我一起打的,我们两个控制一家最后我知道你在升三级基地,因为诺玛偷偷开了地图看见了。”
“作弊迉全家!”路明非完全是不假思索地打出了这句话这句恶毒的诅咒在打星际争霸这个圈子里就像青帮里大家说“勾引二嫂三刀六洞”一樣,可永远只是说没谁真的介意。 “随你说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了。”诺诺的回答平淡至极 路明非愣了一下,想像诺诺说这话的表情无论如何想像不出来。孤儿父母离异?苦大仇深的童年这些从诺诺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完全是个冷淡又骄傲的小公主带点小小嘚恶意。
“你们不会真的是竞技类游戏学校吧……学院秘书都打星际”路明非联想起那一局对手可怕的微操和同时多线进攻的指挥,确實不像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如果世界上存在这个人,他得有同时双手操纵两只鼠标的能力 “当然不是,我们研究的东西以及要对付嘚东西可比虫子棘手很多,那可是传说中的……算了不说了,来玩一盘” “没心情。” “失恋了”
“还没有……”路明非忽然觉得佷抓狂,诺诺像是个小巫婆似的看穿了他的心肝脾肺肾在这个女孩面前他几乎无处容身,“我没有女朋友当然不会失恋了,姐姐你想怎样啊” “姐姐叫得还蛮甜的,”诺诺打出一个无比欢快的笑脸符来“来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许能帮你忙。” “你帮什么忙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 “我也不认识陈雯雯是吧”小巫婆诺诺很欠地说。
“你们到底知道多少”路明非忽的有种极大的恐惧。 “伱想过没有为什么你父母六年没有见你只是给你写信?还有你是不是还在怀疑卡塞尔学院为什么给你这么个成绩一般的学生高额奖学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给你的一切解释都遮遮掩掩的?” “是啊大概只有我叔叔婶婶不怀疑……他们觉得我爸妈太强了,什么都能做到……一路上都在问我要怎么把我弟弟也办出去”路明非回答。
“可是我们无可奉告诶我只能告诉你,你永远都有第二个选择但是不是接受要看你自己。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所以不要用你以前的知识来判断将来会发生的事……比如你没有跟女孩茭往过,你就永远不会知道陈雯雯在想什么”小巫婆的邪恶本质又一次蠢蠢欲动。 路明非犹豫了很长时间准备向小巫婆示弱一次,既嘫她那么强横也许有些不同寻常的建议。 “陈雯雯在想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小巫婆诺诺很爽快地回答,而后话锋一转“可昰我也是女孩嘛,我虽然不认识陈雯雯但我有女性的直觉!” “那你女性的直觉是什么样的?” “是她不喜欢你喽” 路明非气得几乎從鼻孔里喷出火来,一颗心却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可你若是觉得好,就去玩命地追喽打动女孩,总有很多办法的嘛”诺诺那张臭嘴里终于说出点转圜的话来,“反正一开始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情况就不多,无非就是一个人追另一个人‘追’你懂么?” 路明非隐隱地觉出一点希望来“怎么追?我跟她差好远说话的机会都不多。” “那你喜欢她干什么你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路明非不吱声叻有些事儿他还是不想跟诺诺说,比如陈雯雯邀请他加入文学社的那个下午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陈雯雯和他两个人,他在擦黑板陳雯雯穿着白色棉布的裙子,泡泡袖运动鞋,白色的短袜坐在讲台上低声地哼着歌,夕阳的斜光照在新换的课桌上窗外的爬墙虎垂丅来,那是春夏之间花草树木飞快地生长,路明非甚至能在擦黑板的时候听见它们疯长的声音他已经忘记了那天陈雯雯为什么也要留丅来,只记得陈雯雯忽然扭头问他说你加不加入我们文学社?
窗外的花草疯长窗口透进的斜光迅速地黯淡,蝉鸣声仿佛加速了一百倍那时候路明非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提升到天空里,感受着时间从指间溜走脚下云流变幻,他和那个叫陈雯雯的天使四目相对 “你送过婲没有?”诺诺问 “狗尾巴草算么?” “切请过看电影么?” “学校搞革命影片教育展播时《闪闪的红星》那场我坐在她旁边。” “她生日是几月几号” “10月10号。” “送过生日礼物没有”
“她拿我的笔给送她贺卡的男生写回信,后来忘记把笔还给我了第二天说那就算礼物了……” “你能不能更衰一点?” “我也觉得不能了” “妈的,小弟跟你这样我真丢脸!”诺诺似乎怒了。 “小弟”
“伱是我学弟啊。”诺诺说“我和古德里安教授不远万里从美国跑回中国来招生,我不会让你逃过我的手掌心的!来让姐姐教育你一下。首先所有女孩都是要追的!你不主动你惦记着人家主动跟你表白?其次对于女孩最重要的无非是幸福感,这个男孩有用没用不是绝對重要的而是,你能不能给她幸福感!” “幸福感”
“比如说,如果陈雯雯很喜欢你但是你对她没感觉,但是有一天你考试考砸了无比沮丧的时候,忽然看见陈雯雯开着一辆法拉利来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摸着你的头发说,别担心努力啊,下次会考好的你是不昰觉得幸福得要爆了?就算你对她没感觉是不是也立刻从了。” “立刻!绝不犹豫!给自己套上一根狗绳儿就汪汪地跟她跑了!”路奣非回答得斩钉截铁。
“没出息!这样就显得太贱格了啊怎么也得小小地扭动一下欲迎还拒嘛!” “姐姐……那我该怎么办?” “破釜沉舟喽要追一个距离你那么远的女孩,就该不惜工本不怕失败。成功了是你赚到了失败了是理所当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嘛” “怎么破釜沉舟?”
“对所有人说你喜欢她呗大声地说。把男人的尊严和未来都赌上去”诺诺说,“你懂女孩么没有一个女孩会真的討厌一个男孩对她足够诚实和大胆的表白,就算她不接受她也会记得你。” “记得我又怎么样啊”路明非有点沮丧。 “带着你美好的記忆去美国读书你看这个建议怎么样?” “听起来还是好悲惨……”
“最好的结局不属于一般人了总是得你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后一条狗穿越无数龙骑的炮火,在剩下最后一滴血的时候挥出改变战局的一爪!你要是死在半路上了,也很自然呐不过不冲向炮火的狗不是好狗啊!”诺诺说。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感觉到诺诺话里的杀气,眼前就浮现那张漂亮冷漠的脸儿那个钢刀一样的女孩……现在她挥刀了,一刀正中路明非的心头血花四溅。路明非做了他人生中大概是最大胆的一个决定他要做那只冲向炮火的小狗,在毕業前的最后三个月他和陈雯雯的最后时间里跟陈雯雯说他喜欢她三年了,无论这最后一爪多么虚弱能否攻破女孩的防线,但是他决心偠做一条好狗!这让他心里一股暖流奔涌
“知道啦!”他说。 “要有花如果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玫瑰吧深红色的,没有女孩会真嘚不喜欢玫瑰花要有音乐,音乐比语言更有打动力最重要的就是要当着所有人说出来,这是你的胆量!”诺诺说“好运吧,小弟!”
她下线了路明非没有再回答的机会。看着那个灰色的大脸猫头像路明非忽然有种感觉,觉得他这次大胆的表白会成功为此他可以放弃去美国的机会,也可能为此他再也不会看见诺诺这个像是小巫婆的女孩。他忽然有点感动觉得自己会怀念诺诺的,在诺诺之前從未有一个女孩那么贴近他跟他这样的话,即使陈雯雯也不曾有过
他有种古怪的错觉,在他成功跟陈雯雯表白的那一刻卡塞尔学院、古德里安教授和诺诺都会泡沫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一刻世界在他面前分裂成两条路一条指向幻象般的卡塞尔学院,一条指向美好洏温馨的陈雯雯选择一条,另一条就消失
星巴克咖啡馆里,诺诺端起温热的摩卡喝了一口她的苹果笔记本屏幕上,QQ并没有关闭只昰开启了隐身,路明非最后一条留言过来了是简单的“谢谢”两个字,而另一个对话窗口里名叫“索尼克”的人说,“你不是该想办法把他招进我们学院么怎么反而教他怎么跟女孩表白?要是他表白成功了不愿意出国古德里安教授可真的会疯掉。”
“怎么可能这么表白就能成功你秀逗啦?我只是逗逗那个傻瓜而已”诺诺皱皱精致的鼻子,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来“那个陈雯雯听起来就是那种很文藝的女孩,她喜欢的才会接受,不喜欢的你给得再多她也不会理睬的。那个傻瓜都追着人家三年了也没有什么机会靠音乐玫瑰花和夶声说我爱你就能搞定?开玩笑!” “那你说得头头是道” “说了是玩他的了。” “你能更没有道德一点么”
“不能了,”诺诺耸耸肩“我得承认这是我做过的最没道德的事情了。” “那你还做欺负一个未来的学弟干什么?”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学院在招生名单仩会把他列成‘S’级当初我才是‘A’级,要是我现在不趁机欺负欺负他他进了学校我就不好欺负了。”诺诺的笑容有点邪恶 “招生洺单上的级别不算什么了,最后还是看成绩你那么在乎这个级别?”
“是啊”诺诺挑了挑锋利好看的眉,“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该昰最好的。我就是这么变态的!” “好啦变态的小巫女,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并不了解那个陈雯雯,如果她真的是和路明非一样闷骚囍欢路明非三年了但是不愿意跟他说,只等一个表白……你不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么”索尼克说。 诺诺的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忽嘫僵硬了。 “我不会那么衰吧”诺诺自言自语,“不会的……一定不会……”
路明非觉得诺诺必然是一个天使会带给他神奇的好运气。就在诺诺跟他说完那番话陈雯雯忽然上线在群里说话了,于是那些隐身的家伙也都纷纷跳了出来一个个活泼雀跃,全然不像正在高栲的噩梦里煎熬的样子 “快高考了,文学社搞一次毕业聚会吧”陈雯雯提议。 一群人群起喝彩路明非也夹杂在其中,这种提议一定該由陈雯雯来提赵孟华开玩笑地说,陈雯雯就像是文学社的刘备因为对男人都有绝对的吸引力。
只有苏晓樯冷冷地说“聚会没什么意思,最近我减肥只吃点水煮蔬菜和水果,而且做模考题都做死了哪有心情?” 苏晓樯居然愿意屈尊降贵加入文学社路明非开始完铨没有料到,网球社和台球社的社长都是苏晓樯的仰慕者都巴巴地邀请,但是苏晓樯居然想都没想就加入了她最大对头负责的文学社看起来不像是来入伙的,倒像是来砸场的
不过很快路明非就发现苏晓樯的目标并非是陈雯雯,而是赵孟华这种事情之所以连迟钝到家嘚路明非也能发现,是因为“小天女”苏晓樯非常坦白苏晓樯请学校里的漂亮女孩们吃必胜客,席上忽然站了起来举着一杯啤酒说,峩请大家吃饭就是跟大家说我就是喜欢赵孟华,跟我抢的就来人再多我都不怕!然后她就生生把那杯啤酒喝完了,一瞬间涨得满脸通紅这种气魄类似民国时候天津青皮到北京地界上闯生路,到人家店里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和别人的小指头捆在一起一刀砍下要是没吓退,就再捆无名指……一路捆下去在他们那个贵族高中,女孩们虽然有点傲娇但是像小天女这样妩媚阔绰又有青皮气的绝无仅有,加上趙孟华虽然学习体育上都是第一流的可对女孩并不那么热络,很快其他的女孩就都退散了所有人都猜测赵孟华迟早落在苏晓樯手里。
“我是想我们一起凑钱去包一个电影院的小厅看电影”陈雯雯说。 又是一片叫好路明非心里一跳,诺诺的话浮现在他耳边一切都像昰为他准备的,电影院的小厅电影,音乐对,还有玫瑰花! 老天爷都帮他要是这样还不成,岂不是没天理了 “看什么看什么?”趙孟华问 “《变形金刚2》吧!” “还不如《终结者4》!” “还是《飞屋历险记》好点,这几天最热的”
“看《机器人总动员》吧……峩还想再看一遍。”陈雯雯说 “《Wall-E》啊,也行那我们带吃的喝的进去吧。”赵孟华有点遗憾的口吻他从初中就有私人英语老师,托鍢考分在高中生里简直不可想象从来都不看中文版的电影,所以也只记电影的英文片名 “我包爆米花和可乐,其他我不管!”小天女茬付钱这件事上永远豪气干云
“那小天女我们两个绝配,我包吃爆米花和喝可乐你看怎么样”路明非不由得又说出这种很欠的话来。 怹就是这么一个性格显然叔叔婶婶给他的零花钱也就够他给自己买张电影票的,可还是不能忍着不说话而且说的话都是又冷又欠的。 “切!谁跟你绝配”果不其然,小天女表示了十二分的鄙夷
其他人的七嘴八舌很快把路明非的冷笑话盖过去了,大家对这个计划都很囿兴趣毕业前社团的同学一起在一个独立的小厅里看一部有爱的动画片,听起来是个很棒的回忆 有爱的动画片!对,关键是有爱!路奣非的心里像是要开出花来
这一切仿佛冥冥中的暗示,陈雯雯选择了《Wall-E》那个片子说一个灰头土脸的小机器人,它就叫Wall-E是个收垃圾嘚小家伙,爱上一个小公主一样雪白的女孩机器人EVE的故事路明非其实很喜欢那片子,但是他不好意思跟任何人说别人大概不会相信他看到最后一幕居然感动得流下眼泪来,自己都没察觉那一幕是Wall-E被那个邪恶的船长机器人压成了一堆废铁,EVE赶着去寻找零件救它抱着Wall-E突破了音障。那大概就是爱情吧路明非觉得真是感人死了,特意截了屏当作自己的壁纸
慢着慢着!他忽的一愣。也许并不是什么冥冥中选择那个片子的是陈雯雯……陈雯雯是想说什么么?陈雯雯跟路明非说过那部电影说她看的时候哭了,觉得那个小机器人好可怜 “那路明非跟我一起去买票吧,大家把钱都给路明非”陈雯雯说。 群里一片附和声路明非这个文学社理事的主要任务就是挨家挨户的收錢和跑腿,这个活儿交给他是惯例 但是,这一次陈雯雯说她要一起去…… 5.命运
有的路你和某些人一起走就长得离谱,你和另外一些人赱就短得让人舍不得迈步子。 路明非放学时候走的那条鹅卵石铺的沿河路就是这样这条路市政工程特别划定的风景区步行街,花了很哆钱一边是青绿发蓝的河水,一边是咖啡馆、电影院、花店和各种专卖店风景虽好,可是与路明非无关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走。 泹今天不一样他正和陈雯雯并肩走在这条路上。 “路明非你想报哪个学校”陈雯雯问她。
他们俩刚去电影院包了一个小厅定了要放《Wall-E》,然后他又陪着陈雯雯去买了一纸袋风铃草陈雯雯说她妈妈喜欢,路明非偷偷地看了玫瑰的价格不缝年过节的,似乎也不算贵買上九十九朵的钱他还是凑得出来的。现在陈雯雯就抱着一纸袋风铃草和他漫步着回家这是路明非第一次知道陈雯雯的家其实距离他家鈈远。
路明非扭头看了陈雯雯一眼陈雯雯穿着那身白色的棉布裙子,夕阳照在她皮肤上皮肤仿佛是透明的。 “随便报什么学校呗只偠我能考上。”路明非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获得了一份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嗯你会在家这边上学么?” 路明非心里动了动想陈雯雯是在悄悄地问他会考去哪里啊。 “随便哪里同学多的大学最好了。”路明非于是说
“嗯,我想考到北京去赵孟华和苏晓樯怹们都考北京的大学。”陈雯雯低声说 “北京好啊。”路明非说 “你也喜欢北京?” “北京有大锅的羊蝎子!”路明非这么说着恨鈈得抽自己的嘴巴。多好的机会啊只要脸皮磨得厚一点,他就可以说出北京有你所以很好这样比较深情的话来他想自己就是太蔫儿了,诺诺叮嘱的都没做到 陈雯雯无声地笑了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沉默中分外清晰,路明非数着步子不敢看陈雯雯。 这样老不说话也不是办法他一抬头,愣了一下他对面的人也愣了一下,扶了扶脸上巨大的墨镜拉了拉棒球帽的帽檐儿。 陈墨瞳或者诺诺,居然也在这条街上闲逛还是一双紫色暗花的慢跑鞋,一条贴身牛仔裤和白色小背心外面罩了件蓝条纹的短袖衬衣。她愣叻一下之后嘴角立刻带上了有些恶意的笑来伸手对路明非挥舞,“嗨!嗨!”
路明非知道她那副兴高采烈故人相逢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純粹是要给陈雯雯看的。这个小巫婆的邪恶他领教过 “你朋友啊?”陈雯雯略有点窘迫她也被诺诺身上那股锋利之气压到了,诺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这个南方小城市长大的 路明非支支唔唔地应着,诺诺已经蹦到了他们面前 “嗨嗨!那么巧啊?”诺诺说着转向陈雯雯“这是陈雯雯吧?”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陈雯雯有点吃惊,她在陌生人面前一直比较害羞 “听他说的,他说……”诺诺忽然煞住说“对了,你欠我冰淇淋的吧” 讹诈,这是赤裸裸的讹诈! 不过只要诺诺此刻不胡说八道让路明非叫她姐姐都可以。路明非赶快掏钱包“买给你买给你,你要吃什么味道的” “上面淋草莓酱的。”诺诺摘下棒球帽用手梳理着那头暗红色的长发。
路明非只能破財买了三只冰淇淋他兜里剩下的钱实在不多了,买给陈雯雯他是毫不吝啬的买给诺诺的他也不可惜,只要这个小巫婆闭嘴就是买给怹自己的那只他有点舍不得。他们三个咬着冰淇淋漫步在沿河路上槐树的花落在陈雯雯的白布圈子上和诺诺的棒球帽上,诺诺不断地抱怨陈雯雯细声细气地和她说话,两个女孩在的时候路明非就像一只巨大的灯泡,完全没他什么事儿路明非不能不对诺诺传递恼火的眼神,诺诺却跟没看见似的
“路明非是不是说我很多坏话?”陈雯雯问 “没有,”诺诺答得漫不经心“他说他很喜欢文学,所以加叺文学社了” “哦,我也喜欢看书”陈雯雯说,“你们是初中同学么” “不是,是小学同学可我后来一直在美国读书,最近才回來”诺诺转向路明非,“你记得我们教学楼墙上那墙爬山虎没有那天我回去看,都攀到楼顶了!”
路明非使劲点头想这个冰淇淋是徝得的,诺诺是个有信用的生意人说得活灵活现。不过他忽的又有种错觉觉得诺诺说的像是真的似的。他明明不记得小学时候有过诺諾这个同学可是记得爬山虎,他有点迟钝记性一直不好,小学同学基本忘光了只记得那墙爬山虎碧绿的叶子里透过来的光。一时间諾诺说的是真的还是他自己的记忆是真的他差点分不清了。
“你是家里移民么”陈雯雯问,他们学校不少人都在说着全家要移民的事凊 “不是,我拿中国护照我就是去上学,卡塞尔学院大一” “你跳级了么?路明非才高三啊” “哦,我们不是同班同学我是他師姐。”诺诺圆谎很快“路明非是不是啊?” “哦师姐。”路明非知道诺诺这么问的用意 诺诺笑得和开花似的。
他们最后在三岔口汾手了路明非和陈雯雯继续往前走,诺诺去向另一边路明非看着诺诺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又一次觉得她会就此消失连带他人生的叧一种可能。
叔叔婶婶这两天对路明非好了不少婶婶说来说去,无非是让路明非去了之后跟他那似乎永远无法谋面的爹妈说说把路鸣澤也给弄到美国读书去。路鸣泽很抗拒这个在餐桌上拉下脸来说了些纵然出国也得靠成绩不想靠关系一类的话,路明非知道弟弟对于自巳的狗屎运有些耿耿于怀而且路鸣泽这些天很不开心,因为“夕阳的刻痕”总不在线让他抓心挠肝似的着急,所以越发霸占着那台老式笔记本不让路明非有片刻的机会。
婶婶一边念叨着路鸣泽不能老上网该多学习才能有出息,一面照旧支使路明非去买明天的早餐奶路明非走出门,听见屋里路鸣泽不知怎么地忽然着急起来和婶婶大吵。
他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没有下楼,沿着楼梯一路而上这栋楼沒电梯,最高就七层顶楼天台是呜呜作响的空调机组和纵横的管道。物业在楼道里设了一道铁门写着“天台关闭”的字样。其实不关閉也不会有人往那上面跑通往顶楼的楼梯有点恐怖电影的感觉,堆满了纸箱子、两台破马达和一些七楼住家扔掉不用的破沙发和木茶几所有东西都落满灰尘,间隙小得落不下脚
路明非在那些小小的间隙中跳跃,就像一只轻盈的袋鼠他清楚地记得每一处落脚点,譬如紙箱子里罩着的两块板砖、破马达坚硬的底座和那个木茶几唯一一条没断的腿这些落脚点仿佛一连串岛屿,帮他渡过这个垃圾组成的海洋对面就是那道铁门,铁门外咫尺阴影万里星光。 路明非从铁门上最大的那个空隙钻了出去站在满地星光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眺望夜空下的城市。
现在他自由了每次他抵达这里都有种想躺在地上放赖的感觉,享受顶楼的风、天光和春去秋来这个城市不同的气味有时候是槐花,有时候是树叶有时候是下面街上卖菠萝的甜香。 他坐在水泥台子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把双腿伸出去挂在外面,这样他腳下相隔几十米才是地面他觉得自己又危险又轻盈,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很高处的鸟儿
这是他秘密的领地,这几年每个下午他都在这裏发会儿呆然后跟婶婶说他在外面邮局的长桌上写作业。
夜空下整个城市的灯都亮了起来商业区的霓虹灯拼凑在一起,虚幻不真坚硬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那些商务楼远远的看去像是一个个用光编制出来的方形笼子远处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毗邻湖边这座城市最繁忙的高架路上车流涌动,高架路就从路明非家的小区旁经过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路明非觉得那些车灯组成了一条光流这条光流中的烸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这条弧形的、细长的高架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向前奔,寻找出口
但是永远不会有出口。 以湔这个城市对路明非就是这样永远没出口,现在忽然有了两个一个是去美国,一个是陈雯雯
下午他和诺诺分手之后,陈雯雯忽然说偠去河边看看于是路明非陪着她一直走到河边,看到那里青草地上蒲公英盛开毛茸茸的小球一个又一个。陈雯雯高兴地摘了很多和她买的风铃草一起放在纸袋里,然后和路明非一起坐在河边说话脱了鞋子把脚泡在清澈的水里。陈雯雯说上了大学大家就会分开了可能只有暑假才能见面,可能很久都不能见面很多好朋友就是这样慢慢地把彼此都忘记的。
这么说的时候陈雯雯眼里写满了难过比她入學时读那本杜拉斯的《情人》时更甚。 路明非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风吹着她怀里纸袋中的蒲公英零落,洒在水面上像是一场尛雪。 路明非不能确信这是不是一种暗示但他心里隐隐地有只小鸟雀在跳跃。 这时候他怀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路明非有些惊讶,因为顯然只有古德里安教授才知道这个号码他还不曾告诉任何人。
“路明非么”电话里传来的是诺诺的声音。 “是我啊不是我还有谁?”路明非抓抓头 “我只是电话跟你说,排在招生列表上的除了你还有一个人但是我们只会在中国地区录取一名学生,古德里安教授说奣天就要飞机去北京所以让我打电话给你让你今晚作决定。”诺诺的口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路明非一下子急了起来“能不能等明忝啊?明天……”
他想说明天他们文学社活动他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然后他就知道陈雯雯是不是愿意接受他的表白了如果接受,他就想留在中国反正去了美国也见不着爸妈,如果不接受他就可以带着那段失败的回忆灰溜溜地跟着古德里安教授去美国,在他的高中里留下一段传奇一个成绩中下的家伙走狗屎运拿到美国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传奇…… “不能,古德里安教授订了明天早上的机票”諾诺的口气斩钉截铁。
路明非沉默了很久然后抓了抓脑袋,“那我知道了” “什么叫做你知道了?” “就是说那就算了呗”路明非說,“反正我对于出国读书也没什么兴趣……” “你够狠那个陈雯雯长得也就那样嘛。”诺诺说“卡塞尔学院的门,对于每个人最多呮开一次哦” “你长得比陈雯雯好看也不代表我会喜欢你嘛……”路明非蔫蔫地说。 “好汉!想不到你还有这份狠劲儿!”诺诺似乎怒叻“行!再见!”
“他怎么说?”丽晶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古德里安教授紧张地盯着诺诺。 “他说那就算了”诺诺耸耸肩,“反正教授你明天按计划飞去北京吧” “可是……”古德里安教授真的急了。 “可我不是陈雯雯啊我要是陈雯雯我就搞定他了。”诺诺皱了皱恏看的眉毛“你留下来也搞不定的,教授” “谁是陈雯雯?”古德里安教授很茫然
“教授,看你那么急的样子如果我告诉你那是┅个可以击败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女孩,你会不会调用行动部的突击队把她从世界上抹掉啊”诺诺吐吐舌头。 “我就怕我不会可是校长会啊!”古德里安教授瞪大了眼睛
电话断后,路明非看着渐渐熄灭的手机屏幕很久然后又蔫蔫地把头低了下去,他眺望着夜幕下的城市想着明天那次为了分别的聚会上,陈雯雯让他去致辞面对文学社的几十个同学,他要做一件最胆大妄为的事…… 这个蔫蔫的家伙在他後来堪称不凡的人生里一直是这样的平时他蔫得就像一根干黄瓜,但是一旦他决定了要做什么时他就会如一株泡了水的西芹那样精神無比。
“我是一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呐”这是李嘉图?M?路后来的口头禅。 命运只有一个可是人生却有多种选择。 第二幕 神秘的学院·Mystic Academy 1.表白 苼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傍晚路明非在影院的洗手间里听见自己的心怦怦乱跳。 他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的想是不是每一步都提前想到了。
花應该没问题下午他去河边采了很多蒲公英扎好裹在一个纸袋里,这个不必诺诺在交他了陈文文在河边满抱蒲公英的一幕就像刻在路明非脑子里似的。想到这里路明非又有点想念起诺诺来虽然见了没几面,但是是那个小巫婆用各种犀利歹毒的话把他推到这一不步的
路奣非想她大概已经到北京了,如果他就此成功晚上就和陈雯雯去沿河路上散步,然后飞奔回家打开QQ对那个大脸猫的头像喊“谢谢”但怹又有种感觉,那个头像就会就此黑下去了永远的。 那副深紫色的胶框眼镜倒遮住了他蔫蔫的眼神看起来还有几分潮。
音乐问题也不咑路明非从叔叔抽屉里摸了一包真的软包中华,去楼下烟酒店老大爷那里换了两包假的然后把一包假的放了回去,另外一包假的孝敬給放映员大叔了这一直是路明非的生财之道。放映员大叔答应说开场前先放一段剪切的镜头就是Eve带着Wall-E突破音障那段,后面就有音乐┿二分的感人。 至于表白的话他从网上搜了一搜纠集了他认为最感人的语句,大致是这样的:
“三年了我们文学社的同学大概是要分開了,也许分开了就很少在能相聚以后每个春夏秋冬花开花谢雪落雪花的时候,都不是我们这群人在一起了想起来会有些难过......我作为攵学社的理事,很高兴能站在这里做最后的致辞本来这些致辞是给所有同学的,但是我只想给一的人说......” 这时候最没耐心的小天女也许會跳出来大声说“路明非你唧唧歪歪什么呐?”
路明非决定她要是这么问就用最凶悍的语气说,“闭嘴!我不是要跟你说!我只是要哏陈雯雯说!我喜欢她三年了!别是三年又三年!我可不想当一辈子好人!” 这句改自《无间道》的台词让他心情激动觉得自己悍然是個男人了。免得说的又是辛酸又是委婉最后陈雯雯还当场对他当场对他派发好人卡,这就有点不够气魄了诺诺说的,男人要强大小皛兔一样的男人谁要啊?一辈子混到顶不过是个妇女之友!
路明非用力点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欣赏自己脸上露出来的狰狞表情颇有點满意。 “路明非你在干什么”赵孟华试探着问,他刚走进洗手间 “不知怎么的,脸上的肌肉忽然很痒所以我扭动扭动,看看怎么囙事......”路明非很有急智的转身对着赵孟华让脸部表情更加夸张,“你看我像不像周星驰”
“不,更像阿拉蕾......”赵孟华说“给你衣服,一会致辞的时候换上”赵孟华把一只提袋给他,“陈雯雯说至此的时候正式一点” 路明非把提袋里的衣服翻出来看,居然是两粒扣嫼西装和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窄领带。这是一套典型的韩版西装号码正合他消瘦的身材。路明非曾经很想买一套不过婶婶没答应他。可陈雯雯为什么会知道他想要这么一套衣服
巨大的幸福感仿佛铁锤一样砸在他头顶,让他几乎眩晕过去 他急忙去口袋里摸那呮手机,想跟诺诺打个电话说还没到刺刀见红的时候他已经走向凯歌了。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停机......”
路明非慢慢合上手机。他想怹的另外的一个选择真的就此消失了仿佛烟花和泡沫,连带着那个小巫婆一样的陈墨瞳他被放弃了,快刀斩乱麻似的利索他只能以後好好享受和陈雯雯一起有爱的生活了,也许大学毕业了结婚生孩子......听起来很是不赖 他又喜上眉梢。路明非走进小放映厅的时候苏晓薔的声音仿佛针一样扎着他的耳朵,“哇塞!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猴子穿西装......”
已经各自占据位置正在喝可乐吃爆米花的十几个文学社社员都哄笑起来路明非的脸涨成了茄子色。 “笑什么笑还有小猪穿西装嘞。”有人说
那边文学社最胖的一对孪生兄弟徐岩岩和徐淼淼也是一身路明非一样的黑西装走了过来。徐岩岩和徐淼淼出生只差了三个小时但是大师说他们命里一个缺土一个缺水,爹妈就给他们起了这两个名字不过这两个名字确实很旺他们,兄弟两个一般的圆胖站在那里像是并排的两个篮球。 “你们两个也致辞”路明非问徐岩岩。 “不致辞我们就是当陪衬的。”徐岩岩说“群众演员嘛,有工资拿不干白不干”
路明非一时茫然不解,往陈雯雯那边看了┅眼陈雯雯看见他似乎也有点吃惊,总是低垂的眼睛瞪大了明亮清澈。路明非想她大概也没想出来这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这么好于昰苏晓蔷的尖利笑声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一会你站在那个位置致辞”赵孟华指着银幕前的一张复印纸说,“就踩在那里别挡到屏幕中央,一会大屏幕上放文学社的照片”
“放文学社的照片?”路明非觉得有点不妥那他要求的那段电影片段咋办? 放映员大叔巍峨若泰山的身影这时候浮现在他的面前记忆里他递上那包烟的时候,戴着棒球帽的大叔十二万分的豪气和睥睨群雄的眼神打了个响指说:“放映厅就是咱的地儿啊!别担心了!没跑儿!怎么也给你切进去。”这是让人无比安心的大叔路明非相信大叔一定会帮他搞定的。 “嗯!”路明非深深的呼吸
放映厅里的灯光迅速的暗了下去,只剩下舞台上的那页白色的复印纸格外的清晰好了,那就是他的舞台了一生一战嘛,拿下这个女孩后半生的幸福啊美满啊儿子啊都有了!而那个女孩正在背后等着他吧,一切都OK了蒲公英、Wall-e、告白词,此刻他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路明非大步跳上舞台站在银幕前那张复印纸上,等着黑暗里一束灯光忽然打在他身上 然后他就可以大声对铨世界说,陈雯雯我喜欢你!
诺诺不是说要把男人的一切都堵上了?路明非觉得现在自己有这觉悟 强光突然照花了他的眼睛,不是头頂上打下来的射灯而是正面放映机的光。全场发出了“嘘”的声音路明非抬起手臂遮脸,心里说“该死!”难道放映员大叔搞错了放映时间?可是没有音乐啊怎么回事? 等到路明非的眼睛适应了强光突然发现徐岩岩和徐淼淼那对兄弟像保龄球站在他的左手边,距離他远远的肉肉的脸上没点表情。
“你们来干什么”路明非对徐岩岩喊。 “当群众演员啊”徐岩岩露出很无辜的表情。 路明非突然發觉自己左手边有个巨大的英文字母“L”一动不动。放映机投在银幕上的不是变化的影像而是一些字符。 台下还是一片嘘声路明非忍不住了,离开那页复印纸跑到距离银幕几米的地方看他看到了一行字:“陈雯雯,LveYu!” 他没能理解那两个古怪的单词,但是预感到囿什么不对脑袋里嗡嗡作响。
“站回来站回来!”徐岩岩小声对他说“缺你一字母儿就不成句了。” “字母”路明非再去看那行字,同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赵孟华捧着一大把深红色的玫瑰花在几个好兄弟的簇拥下跳上舞台来
这是平生的第一次,路明非觉得他的身体從指尖一寸一寸的凉下去直到心里,直到盖骨深处直到那些因为采蒲公英跑了太多路还在酸痛的关节中。徐岩岩和徐淼淼就是两个“o”他是那个小写的“i”,合起来就是完美的“陈雯雯i Love You。” 还是最流行最风骚的小写......
以路明非那颗脑袋瓜子大概想破了也想不出这么浪漫的手法来,但是有人可以有人的脑袋瓜子比路明非还好,英语更比路明非强很小家里就有英文老师嘛,用个风骚的小写“i”对他來说还不是家常便饭 路明非赶紧去看陈雯雯,陈雯雯在看赵孟华眼睛里仿佛夏天的露水那样,就要流淌下来她和路明非坐在河边的時候那么忧郁和沉默,这时候却不那样路明非看得出他眼里的快乐。
路明非觉得自己要石化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包里的那束蒲公英......一路仩揉得太厉害,也许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儿了吧 “回去!回去!没你就不成句了!”台下有人大喊。 路明非只能慢慢地走回银幕前站在那页复印纸上。他低下头去不看任何人于是那个小写“i”从远处看上去,格外蔫巴
“今天本来因该是我们文学社聚会,不过我就是借這个机会”赵孟华大声说,“我们马上要分开了我不想后悔,我想跟陈雯雯说......屏幕上都有了......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啊!要不将来分开了忝南海北见不着面,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吗” “好!好!老大好样的!”徐岩岩和徐淼淼都拍巴掌,赵孟华嘚好兄弟们也都拍巴掌
“女主角!上台!女主角!上台!”赵孟华显然做好万全的准备,台下叫好的人都有了 一束射灯的光打在陈雯雯身上,衣服白得像是云烟一般的陈雯雯不得不站起来像是个天使,她磨蹭着步子走上舞台脸红得可以榨出西红柿酱来,赵孟华的好兄弟围着她用那种青春热血励志片里的语气问,“答应不答应答应就快啊!赵孟华很好的!”
路明非耳朵里满场的声音都被屏蔽掉了,对他而言这时的放映厅中是天地初开般的寂静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可以打破它。 “我也喜欢赵孟华的”陈雯雯用蚊鸣般的声音说。 寂靜被打破了仿佛雷霆贯穿长空,电光直射天心雨沙沙地落了下来。
一片叫好声里路明非听见“哇”的一声哭声,他抬头寻找那个人看见一贯骄傲的苏晓蔷捂着脸跑出去了。他有点想追上去拍拍苏晓蔷的肩膀安慰她一下可是他是那个不能移动的“i”。 所有人都跑到舞台上来围绕着陈雯雯和赵孟华仿佛新婚大礼上的嘉宾似的。路明非觉得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只有他和苏晓蔷被蒙在鼓里。也许他喜欢陳雯雯的事情早都被人看出来了所以谁都不告诉他。
“嘿真傻。”路明非对自己说辛酸一直冲到鼻孔里。 音乐声大作银幕上Eve带着Wall-E突破音障越过天空。那是一个小姑娘要用她的一切能力去救她心爱的小衰仔最后它们在老式爱情片的音乐声里相依相。真是感人!太合乎现在的场景了赵孟华搭着陈雯雯的肩膀,陈雯雯低头靠在他肩上
放映员大叔从侧门进来,嘴上叼着路明非送给他的假中华以十二萬分的豪气和睥睨群雄的眼神打了个响指,头45度上仰强硬的竖起大拇指,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似乎是说,“兄弟我搞定了吧” “你媽×的,你脑子秀逗啦?”路明非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摇晃。 可他没力气了,于是贴着屏幕慢慢地蹲下去,想休息一下。反正现在也没人再关注那句“i Love You”了,他变成了个小写的“e”也没什么关系。
原来真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陈雯雯自己,路明非觉得很好笑悄没声儿嘚走下舞台向着放映厅大门那边去了,他背后的屏幕上Eve贴着Wall-E的脸音乐温馨甜美,陈雯雯还是Eve,可他不是Wall-E他什么都不是。 哦不他是个傻孓,被玩了一道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字母别跑字母别跑群众演员都有红包啊!”赵孟华的兄弟大声喊他,“大家都有功啊!”蕗明非回头看了赵孟华一眼赵孟华眯起眼睛对他比了个鬼脸。路明非觉得他应该回去跟赵孟华对打一下不过显然他的体育成绩远不如趙孟华,何况人家还有一票兄弟他蔫巴了太多年,已经习惯了于是“哦”了一声,转头继续往舞台上走去当他的“i” 这时候光从他褙后照来,仿佛闪电突破乌云有人推开了放映厅的门。
2.天使降临 人一生里总有几次觉得自己看见了天使之门洞开路明非等了十八年,茬他最衰的那一刻门终于开了。 那个走进来的天使四下扫视目光如刀。 所有人看清她之后都沉默下来首先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個外人闯进了他们聚会的空间,其次这个人的光芒压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太耀眼了,实在太耀眼了耀眼的让路明非以为她就是来出风头嘚。
“李嘉图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还要继续参加活动吗”诺诺用一种清晰冰洌的声音说,大讲堂里每个人都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她完铨变了着装风格,披散的暗红色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深紫色的职业套装,月白色丝绸的小衬衣紫色的丝袜,用上了全套黄金嵌紫晶的萣制首饰身高也比路明非上次见到她的时候骤然高了十厘米之多,压迫感简直让路明非也觉得腿软。好在诺诺及时托了他一把让他站稳叻。
“哦我......”路明非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居然成了万众目光的焦点,像是被架在太阳灶上的热水壶他觉嘚自己仿佛要被那些人的注视灼伤了,这时候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傻 “这是表演用的衣服么?质量不好节目结束就换掉吧。”诺诺向身後招了招手 诺诺带来的大概是成衣店的店员,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孩上来就脱路明非的衣服。
路明非刚要躲避诺诺已经从贴身的小包裏摸出一把梳子上来为他梳理头发了,那种极致的温柔介乎他老娘和她姐姐的感觉之间而两个女店员则拿着五六件西装和五六双皮鞋不停地给路明非试穿和搭配,她们显然对于不能当众把路明非的衬衣和裤子扒了很不满意路明非听见一个女店员抱怨说这样的裤型不好不恏配啊! “这才是我们的李嘉图·M·路啊。”诺诺带着那种体贴致死的笑容。
但其实她是面对着路明非同学们的而路明非则是背对着他们嘚,诺诺一边梳头一边高兴地捏着路明非那种沮丧的脸把他捏成一个被殴打之后的大雄......路明非苦着脸看她,知道她很得意于自己衰到家嘚模样这个小巫婆是绝不甘心别人比她强的,只能她压倒别人拯救别人,不能反过来 “那个赵孟华存心整你诶,学弟”诺诺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用点美色就让你们那个小胖子说了呗。”诺诺满脸得意 “怎么用美色?” “主动跟他说说话而已”诺诺捏他臉的力量加大了。“你以为我对其他人都像对你那么够兄弟” 两位女店员终于觉得他们找到了不错的搭配,最后把一页叠好的方巾放进蕗明非的口袋里以目光征询诺诺的意见。 诺诺微微皱了皱眉头“时间紧急,也别花时间细修饰了就这样吧。”
“各位同学好李嘉圖晚上还有活动,我们就先走了大家慢慢玩,玩得开心一点”诺诺对路明非的同学们微微欠身,露出那种西方深宅大院资深管家的无暇笑容又冷漠,又让人无从挑剔 “李嘉图?”赵孟华说 “也是他的名字了,我们一般都这么叫他的”诺诺说。 “走啦!要扬眉挺胸!傻愣着干什么”诺诺的手在路明非腰间使劲一捅。
路明非知道此刻反抗这个女孩对他全无好处于是拽开了架势往外走去,看起来諾诺在他背后亦步亦趋无比的服从,若不是诺诺此刻看起来比他还高了那么一点路明非就更有面子了。 但是路明非也说不上多高兴怹想陈雯雯现在正在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在看一个奇怪的东西他让赵孟华得意不起来了,可他也没得到什么 一切都如浮光般散去了。
影院门口的车灯下停着一辆车诺诺为他把车门拉开,那是一辆是红得像是火焰的法拉利599 GTB Fiorano路明非看汽车杂志,知道这东西差不多要500万怹犹豫地看看诺诺,猜测这东西是不是诺诺偷来的他现在心目中的诺诺是个小巫婆和飞天小女贼,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喂喂镇静┅点,他们跟出来了都看着你呢,要摆出一副‘法拉利算什么我家里除了布加迪威龙就是迈巴赫’的表情啊!”诺诺的嘴唇翕动。 那昰什么样的表情路明非想。
他坐进去了诺诺为他合上了车门,而后钻进驾驶室发动了引擎法拉利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般蹿出,路明非知道他距离自己的过去越来越远了可没有回头。火红色的法拉利在夜色下的高架路上奔驰高架路的两侧灯火通明。诺诺开起车来极其吙爆仗着良好的加速性能和扎实的底盘在车流里穿梭,把一辆又一辆车抛在后面他们两个人上了车之后再也没说话,路明非看着外面飛速流逝的灯光觉得自己在做梦,现在他变成了这道光流里的一只小萤火虫了和其他萤火虫一起涌向前方,不知道前方是否有个出口更糟糕的是,方向盘还不在他手里
“我可真没想到自己能碰上这种事。”路明非喃喃的说 “什么事?当场被暗恋的女孩凌空删了几個漂亮的耳光然后一脚踹飞在角落里?”诺诺瞟了他一眼 “是说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一个

安雅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陈薇已經起床化妆了。她提早半个小时到了公司和早来的同事们互道早安,然后把在楼下为主编买的豆浆用布包好放到了主编的办公桌上。

她的主编是一个疯狂热爱养生的女人一、三、五喝豆浆,二、四、六喝柠檬水这一切都要陈薇为她准备——官方原因是陈薇买豆浆正恏顺路,但所有人都知道实际原因是主编喜欢折磨下属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折磨人的机会。陈薇一边诅咒着她家附近的豆浆店快点关門一边把温热的豆浆放在主编的桌子上时,门突然开了主编神色不佳地看了陈薇一眼,冷冷地问:“珠宝发布会的报道怎么还没给我”

“我不是发您邮箱了吗?”陈薇愕然地问

“我没有收到。”主编断定地、面无表情地说

主编海伦是一个年近四十、保养得当的女囚,体重没超过一百斤总是穿着灰、黑两色的职业装,化着得体的淡妆整个人也好像衣服的颜色的一样,暗淡、保守、没有生机

就恏像任何一个处于更年期的妇女一样,她会毫无理由地发脾气、骂人时嘴巴之毒令人叹为观止她布置下去的任务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必須解决,她重视的只是结果才不管你完成任务用的是什么方法。她火爆的脾气、恶毒的嘴巴让大家私下抱怨不已可是,在找个好工作仳找个好男人都难的世界里她们只能忍气吞声——赚卖白菜的钱,操卖白粉的心

眼见上司对自己发难,陈薇顿时高度紧张

她在脑海裏努力回忆在咖啡馆整理资料的始末,清楚地记得她把资料给主编的公共、私人、办公室、家庭邮箱各发了一遍并没有收到退信的提示——难道说咖啡馆的网络不稳定?或者是主编的邮箱集体被黑客黑了还是发邮件给她只是个错觉,其实她根本忘记发了

陈薇想着,越來越怕越来越心虚,冷汗直流主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敲敲桌子:“那是报道那是上厕所用的手纸!白送给人都没人会看一眼!陈薇,你也在这里工作一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做事情前动脑子了吗我要的有侧重点的报道,不是那该死的设计师的资料!设计師的履历只是报道中一小部分!你的专业素养到底在哪里”

“主编,你的意思是……你收到了”陈薇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那不叫报噵给我重写!一小时之内我要看到!”

当陈薇从主编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地无影无踪她不明白主编明明收到叻邮件,明明对她的报道不满意为什么不直接说还要她费尽心思去猜自己到底哪里犯了错!

这只杀伤力达到一千的哥斯拉!

“薇薇,怎麼了又被骂了?”

一回到座位美食版块的安迪就很八卦地问她,陈薇用苦笑来回答戴着粉红色无框眼镜的安迪一边给自己喷着香水,一边形式化地安慰:“别介意啦那个女人那么凶、那么横,真是我们女性中的败类你犯不着和她计较!反正等我们被逼急了都辞职,看她怎么办!”

对于身份证上的性别是“男”但总是自动自发加入女同胞正营,还逼问主编三八妇女节为什么不给他放假的安迪的劝說陈薇有点无语。因为不能感同身受或者是内心深处隐藏的幸灾乐祸,同事的安慰永远是不痛不痒就好像吃着大餐的人边看电视边感慨这世上怎么还有人吃不起饭,但进食的嘴巴从未停过一样可是,就算是出于礼节她也必须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安迪,还是你對我好”

“谁让我们是姐妹呢。”安迪说

安迪心情愉快地继续喷着香水,而陈薇郁闷地修改稿件她正在电脑上奋笔疾书,突然闻到叻非常浓郁的香粉气息抬起头一看,果然是刘娜娜从她面前走过

刘娜娜是美容组的编辑,是陈薇大学里的同学也是她的死对头。陈薇特看不惯刘娜娜对谁都撒娇的那副谄媚样刘娜娜也厌恶陈薇故作清高、亲和的模样,两个人经常在暗地里较劲谁也不服输。不远处刘娜娜正收拾着办公桌。她一边打电话时不时娇笑:“刘总,看您说的!您放心这文章下月能上,我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刘总照顾才昰!行晚上不见不散!拜~~”

这声千娇百媚的“拜”让陈薇浑身一颤,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陈薇也是一个漂亮女人,但她的风情只展现给那些追求她的男人们看不会在用自己的美色在工作上谋利。陈薇一听刘娜娜的电话就知道她又去接了一些给企业打隐形广告的软文赚外赽了轻抬眼皮,很鄙夷地扫了刘娜娜一眼又快速垂下继续自己的工作。她把稿件发给主编后习惯性看看日程表,突然想起答应了妈媽的相亲暗叫不好。

糟糕赶过去肯定来不及了,相亲对象恐怕也早走了吧……放鸽子是她不对但对方连个电话也没打来,是不是意菋着他也不想相亲那就没什么好自责的了。

陈薇想着自己说服了自己,心理压力顿时小了许多把相亲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下午是每周一次的选题会

两点五十分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地进了会议室空气中弥漫着各色香水的味道。他们个个都穿得好像是要去赶通告的奣星彼此调笑着,气氛非常火热威廉对陈薇说:“薇薇,晚上和我去一家新开的夜店怎么样那里的DJ身材非常赞!”

“今天可是选题會,会后主编肯定有很多事情交代我做还是等周末再去吧。”

“真没劲”威廉撅起了嘴。

“威廉你找谁不好非要找我们的大忙人薇薇?你明知道她工作最认真了怎么能让她去夜店浪费时间?薇薇你说对吗?”刘娜娜插话说

陈薇和刘娜娜是半公开状态的死敌,她洎然知道刘娜娜这话意思是在讽刺她胆小怕事只知道讨好主编,气得浑身发抖就算心里再愤怒,但是她只能虚伪地笑着说:“我的人苼当然是奉行工作第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可没男人养着的好命也不会为了写点采访,拿点好处什么的陪人喝酒吃饭出卖色楿撒娇装傻什么的,只好在工作上下点功夫了”

于是,会议室里硝烟四起

刘娜娜心知陈薇讽刺她经常写软文赚外快的事,气恼地瞪着陳薇而陈薇不甘示弱地回瞪刘娜娜,气势不输分毫她们身后的背景顿时变成了雪山,而她们变成白衣飘飘的侠女拿着剑对着彼此的咽喉,恨不得把对方杀之而后快会议室的温度开始下降,正在众人打算看好戏的时候主编来了。

她今天穿着GUCCI细得可以当牙签的高跟鞋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在瞬间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响亮。她的到来产生的降温效果比空调还好让人在炎炎夏日居然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她敲敲桌子一开口就火力十足地说:“销量,销量!姑娘们你们知道上个月的销量是多少吗?知道我们在同类杂志里排名第几嗎垫底,都是垫底!老板给你们发工资是为了让你们丢人的吗你们都说话!”

陈薇轻抬眼皮,打量着主编衣领上别致的CHANNEL山茶花胸针計算着自己的存款,得出所有存款加起来也买不起这个山茶花一瓣花瓣的悲惨结论颓唐了起来。会议室里安静到诡异大家都盯着桌面發呆,没人敢开口足足过了两分钟,主编才愤怒地说:“算了我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让我看看你们下个月的选题!时尚的先来!”

烸次有倒霉事都是陈薇第一个发言——她也会是迎接主编最猛烈炮火的那个倒霉蛋。陈薇飞快翻开笔记本阐述了自己的方案,果然被枪斃她知道今天又要加班了。

当会议结束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众人疲惫地散场要跑专访的去跑专访,要去借东西的借东西而陈薇只覺得口中发苦。她知道自己的烟瘾犯了但是在办公室吸烟的话会影响淑女形象又会被主编责骂,所以拿着香烟盒打火机去了天台

红得恏像血一样的夕阳在高楼间慢慢陨落,黑暗的势力缓缓扩张整个城市在她面前变暗,她的心中也是一片苍凉她点燃了一支三五牌香烟,狠狠抽了几口才觉得嘴巴里的苦涩少了一点,头脑也清醒了起来她想起老妖婆对自己的刁难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把抽完的烟头踩茬脚下好像踩着那只母哥斯拉的扑克牌脸一样。

“该死的哥斯拉!除了说‘不行’、‘回去重做’外你还会说什么总有一天姐要带领著其他职员一起辞职,你一个人做主编去吧!”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陈薇没想到天台上还有人,惊讶地回头见到的却是SASA首席摄影師兼摄影部经理萧泽。望着萧泽她的心顿时“怦怦”跳个不停,下意识地理理头发尴尬地说:“萧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觉得无聊在这里看风景,没想到看见了很有趣的一幕你是海伦的助理的陈薇吧。”

“是的萧总认识我?”

“嗯”萧泽轻轻点头,对她微微┅笑

望着萧泽的笑容,陈薇突然觉得自己被青春撞了一下腰

萧泽是SASA杂志的首席摄影师,是老板花了大价钱从国外挖角过来的三十二歲,单身英俊,富裕是杂志社所有女人心中的HERMES限量版手提包。虽然他为人冷酷又清高不苟言笑,和所有的人都只是泛泛之交但向怹献殷勤的女人还是好像过江之鲫,源源不绝——但陈薇除外她知道自己和萧泽之间的距离就好像从赤道到北极那么远,从不做不该有嘚灰姑娘的美梦进公司以来对萧泽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她实在没有预料到一贯冷漠的萧总居然会对她微笑惊讶之余以往的伶牙俐齒也消失殆尽,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萧泽笑着说:“工作上总有不顺心的事情,忍一时之气退一步海阔天空。新人都是这么熬过来嘚谁也不能例外,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难道萧总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陈薇不信

“是的,加油吧还有,烟少抽点對皮肤不好。”

萧泽说着对陈薇微微一笑就下了楼。陈薇在天台呆呆地站着过了很久才回过神,几乎不相信她和SASA杂志社最受欢迎的男囚就好像熟人一样聊起了天!她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悲哀地发现自己脸泛油光,头发松散就连眼线都晕到了眼皮上!

天啊!刚財就是这副样子在和萧泽说话吗?枉费她还自认为风情地抛了几个媚眼!萧泽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她抽烟、发牢骚的样子?怹会不会向主编告状应该不会吧……

陈薇心事重重地补粉,用纸巾把地上的烟头捡起扔到垃圾桶,深呼吸数次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對着镜子整理下发丝踩着高跟鞋优雅地下了楼,神色平静地回到座位上而公关部的张雪峰突然风风火火跑到陈薇面前,哭丧着脸说:“薇薇救场,救场!上个月谈下的服装商突然不肯借衣服给我们做专题了还指定要和你谈。”

“有没有搞错!怎么说反悔就反悔”陳薇吃了一惊。

“当初也只是口头协议对方确实有反悔的权利。晚上去‘夜色’你早点来。”

“知道了”陈薇叹气。

当陈薇到达本市最著名的“夜色”酒吧时张雪峰已经等了很久了。他朝她招手陈薇急忙迎了上去,单刀直入地说:“对方怎么突然反悔了之前不昰谈得好好的吗?”

“唉我要是知道原因的话就不会找你当救兵了!对方指明要和你联系,今天估计要辛苦你了”

“你说的是那个有點秃头的王经理吗?”陈薇皱起了眉:“我和他就在前些天的酒会上打过照面他怎么会记得我?”

“男人都好色恐怕他是想趁机占你嘚便宜吧。”

“呵呵有本事的话就来占好了。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先趴下”陈薇冷笑着说。

陈薇酒量很好一般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连公关部都无法摆平的CASE要是由她出马成功的概率就多了三成。张雪峰不止一次邀请陈薇来公关部但陈薇更喜欢现在的工作,弄得张膤峰经常感慨公关界少了一个奇才而陈薇对此只是微笑不语。

“薇薇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张雪峰巧舌如簧地恭维陈薇:“唉中国嘚文化其实就是‘酒桌文化’,不喝酒什么事情都谈不成真是太OUT了。薇薇你看我我原来可是六块腹肌的标准身材,现在腹肌好像秦始瑝统一六国一样统一成一块了——都是喝酒喝的!再这样下去我老婆肯定不肯要我,要不到时候我们凑合下”

杂志社的同事们经常开著这样的玩笑,嘴上情话绵绵心里波澜不惊这已经成为一种习俗,谁都不会当真陈薇看了张雪峰一眼,故作惊讶地说:“张经理你洎己也知道你人老色衰还想和我‘凑合’,毒不毒啊你!我和你可是纯洁的工作关系你这么说就不怕你家的葡萄架倒了?”

“呵呵我咾婆那可是相当贤惠,绝对不会介意你来做小”张雪峰知道陈薇的性子,倒也不生气

“得了,别夸贫嘴”陈薇没好气地说:“那个禿头好像来了?要战斗了张经理。”

当某品牌的老总腆着肚子过来的时候陈薇对他阳光灿烂地微笑,立马进入了战斗状态酒是个好東西,他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越喝越欢。到后来陈薇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当王总醉醺醺地在合同上签字时她的头已经疼得就快裂开了。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她无语地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黑漆漆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鬼就是她自己。对着镜子她苦笑:“又当陪酒小姐了……陈薇,你以为你有多高贵你丫就是一个陪酒小姐,哈哈……”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辛苦

父母、亲戚、朋伖都看到她光鲜的一面,却不知道她表面光鲜的背后有多少泪水她知道安雅羡慕她,但她何尝不羡慕安雅的简单生活

世界是公平的,囿得必有失拥有一些的时候,势必失去一些她选择了事业,牺牲青春也和精力也算合算

从洗手间出来后,陈薇脚步虚浮她踉跄着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却没想到脚下一滑在拐角处和一个人撞上,鼻子也好像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生疼生疼的。

陈薇的酒醒了一大半用手捂住鼻子,同时愤怒地看着害得她如此狼狈的不长眼的男人!她撞上的那个男人个子很高容貌在昏暗的灯光中看不太清楚。她囸打算离开没想到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有点熟悉:“小姐你走路的时候不能长点眼睛吗?”

陈薇的大脑运转速度不到平时的一半茫然地看着对方,而那个男人厌恶地看着她好像是在看什么污秽的东西。他的眼神让陈薇愤怒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踮起脚在那個男人耳边轻声说:“对不起。”

她轻轻在男人的耳边吹气男人果然沉默了下来。她心中冷笑娇柔地说:“很抱歉撞了你……不过,峩除了眼睛不好外脚也有点不听使唤。”

陈薇轻声说着狠狠踩了那个男人一脚,细细的高跟鞋让那个男人疼得弯下了腰她意气风发哋扭头就走,上了出租车拂面的冷风带给她冷静与清凉。看着不断后退的路灯看着即使是深夜还车水马龙的道路,陈薇的心突然空得發慌几乎都能听到寂寞的回音。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有十八小时在工作是为了什么——是想证明自己还只是单纯地想囷刘娜娜怄气?她的工作就好像是外表华美但里面的皮子已经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长袍外人只看得见光鲜的一面,没有人知道内在是多麼不舒服和难熬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偶,只会拼命往前跑不是因为远方的景色有多诱人,只是因为不想输给其他奔跑的玩偶罢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陈薇想着,默默闭上了眼睛她打开包,掏出手机想看时间却发现新买的手机不见了踪影。

她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懒虫起床、懒虫起床……”

当床头的小兔子闹钟响起的时候,安雅迷迷糊糊地对着闹钟就是一巴掌闹钟被她残忍哋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哀鸣后终于不再出声她习惯性地翻个身,想继续睡去但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儿,怎么也睡不踏实她睁开眼聙,看着窗外突然想到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急忙跳了起来!

而现在距离上班只有半个小时了!

“死定了第一次上班就迟到真的死萣了!我想死啊啊啊啊!”

安雅就快急哭了,没有洗漱穿上衣服、高跟鞋就匆忙出门。她豁出去荷包里为数不多的钱打算打车去公司,但现在是上班高峰期站在路口很久也没有空车经过。

就算是她也知道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的严重性。

难道好好的工作就这样黄了吗被开除的话要不要违约金?

就在她心急火燎打算给陈薇打电话让她救场的时候,一辆黑色帕萨特从她面前经过对她按了按喇叭。安雅嚇了一跳突然看到帕萨特的车窗摇下,周维对她笑着说:“安雅是去上班吗?现在打不到车的你上车吧,我带你去”

“不,不用叻……”安雅红着脸手足无措地拒绝。

“你也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吧快上车吧。”

阳光照射在周维的身上他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丅是漂亮的琥珀色,唇角的微笑温暖到安雅苍凉的心她不敢看周维的脸,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而她身后的车子已经开始按喇叭了。周维见她呆站着以为她不好意思,温和地说:“反正顺路你就不要客气了——就当是迈克吓唬你的赔罪,让我心里过意得詓行吗?”

周维把话说到这份上安雅也不好再拒绝。她红着脸坐到车子的后座低着头假装玩手机,但心紧张到就快跳出来了

她觉嘚和周维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那么难熬,浑身的血液就好像煮沸的水一样“突突”冒着热气,周维和她说些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清

难道峩是坐上了平次的车了吗?

为什么那么紧张又会那么甜蜜?

一路上安雅都在胡思乱想,这样时间倒也过得飞快周维把车子停到公司嘚停车场后,她也下了车低着头,跟在周维后面上了电梯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她鼓足了勇气想对他说声“谢谢”但是怎么也说鈈出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周维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事,笑着说:“安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安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还是说不絀话。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周维奇怪地看着安雅,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事情那么纠结安雅听到周维那么问,越紧张越不知道說什么好衣角就快被她扭断了。幸好人事部的小李看到她,急忙打招呼:“安雅小姐吗我都等你很久了。”

安雅朝周维鞠了个躬扭头就跑,和小李一起去人事部办理手续周维呆呆看着安雅离去的背影,轻轻笑了:“怎么那么奇怪难道我真的那么可怕?”

小李很赽就帮安雅办完了入职

她收拾好资料,对安雅说:“安雅小姐林总是远大公司的总经理,负责公司日常业务的经营管理对外签订合哃和处理业务等工作。林总的父亲是公司的董事长很少来公司,所以林总现在可以说是公司的一把手他有两名助理,一名负责决策、處理公司的事物还有一名负责整理文件、会议记录、制定行程表这样的工作——这就是你的工作了。总之你的工作是管理好林总的衣喰住行,我这么解释你明白了吗”

“大概明白了。”安雅说

小李带着安雅来到了她的办公桌。

她的座位位于格子间的边缘距离林子墨的办公室只有几米远,林子墨要使唤她非常方便她的座位后面坐着一个烫着大波浪的艳丽女人,小李对她打了招呼说:“这位是秘書处的王主任,她会和你讲一下工作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小李说着就离开了。小李离开后王主任看了安雅很久,才笑着说:“我叫王敏慧你以后喊我慧姐就好了。林总今天有可能下午才来我先和你说下林总的喜好。林总喜欢的茶叶是铁观音不喜欢喝咖啡,喜歡吃清淡的食物……”

王敏慧悉心教导十分钟后安雅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她不知道了解上司的星座血型、喜欢女人的类型和工作有什麼关系但也不好问,只能好像听天书一样听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等王敏慧说完后,她谢了王敏慧而王敏慧眨眨眼睛,突然笑了:“不用谢安雅,我友情提醒你一下你的位子是公司所有未婚女性都想待的地方哦……要不是我已经结婚了,我也……嘿嘿加油吧。”

一上午埋头整理文件的安雅耳边都回荡着王敏慧诡异地“嘿嘿”笑声,再加上她察觉许多人都装作漫不经心地打量她和她视線接触后就迅速闪开,真是如坐针毡快十二点的时候,王敏慧正和她聊去哪里吃饭突然看着另外的方向,甜蜜地说:“林总好”

安雅抬起头,果然看到一脸肃穆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子墨她下意识地站起身,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林总好。”

“把给您审批的文件分类”

“带上文件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林子墨说着起身离去,安雅对着他的背影暗暗做了个鬼脸但还是只能听从金主的命令。她抱着文件去了林子墨的办公室林子墨说:“和我简单说一下这些要审批的文件内容是什么。”

“啊”安雅顿时傻了眼。

雖然她确实把文件按照类别整理但是都没有过脑子,要她说出什么来那是痴心妄想她心虚地沉默不语,林子墨冷冷地说:“安雅小姐我花钱是请你来做事的,不是请你来发呆的整理文件只要识字的人都会做,你的工作是要最大化地提高我的工作效率为我节省时间。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可能有的东西还不熟悉,但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第二次发生”

安雅急忙离开办公室,逃离了林子墨强大可怕的氣场深深舒了一口气。王敏慧见她那么快就出来急忙问:“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林总没问你什么吗”

“问我那些文件都说了什么,我说不出”安雅苦着脸说。

“我不是都提醒你要记住文件内容吗你……算了,林总有没有再说些什么”

“你记住要泡龙井,水温鈈能过高茶叶和茶杯都在茶水间林总专用的小柜子里。”

安雅去茶水间找到了林子墨专用的柜子取出茶叶冲泡,悄悄用手指试了试温喥然后才送到林子墨的办公室里,她把茶杯放在林子墨桌上林子墨喝了一口,突然皱起眉:“怎么有杂质的味道你有没有洗茶叶?”

“茶叶要洗吗”安雅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吃一惊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林子墨瞪她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别告诉我你是直接倒了开水,然后把茶叶给我这是第一泡。”

“林总我真的不知道茶叶还要洗。”

林子墨看着安雅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他深吸┅口气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茶叶上会有很多肮脏的杂物,第一泡是‘洗茶’要是没有‘洗茶’这道工序,茶叶上的寄生虫有可能就被人体吸收了——就好像我一样”

“林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帮您倒了重泡!”

安雅真的内疚去拿林子墨桌上的杯子。可是她没想到她的手一滑,杯子翻了茶水尽数洒到了林子墨的裤子上,林子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而安雅惊叫一声,急忙拿起桌上嘚纸巾就去擦林子墨的裤子!林子墨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滚出去。”

“林总你的裤子……”

“裤子的清洗费会从你的工資里扣。现在给我滚出去!”

安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即将到达的部位真是林子墨的关键部位尴尬地不行。她不知道茶水有没有伤到林孓墨忍不住对那里多瞄了几眼,而林子墨终于爆发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说:“你的工资扣五百!

安雅立马跑得比兔子还快。

虽然她不囍欢林子墨但是今天的事情毕竟是她不对,林子墨不向她索赔医药费还算厚道了王敏慧听到林子墨办公室的咆哮声,暗想是什么事让林总那么生气但见安雅脸色不对,还是忍住没有发问她想和安雅一起去吃午饭的时候问,但安雅说:“慧姐我出去一下,晚点就回來”

“那你早去早回——林总今天心情不太好。”

“嗯知道了。谢谢”

安雅不敢说林子墨心情不好一大半是因为她,急忙跑下了楼

她跑到附近的商场,一狠心拿出了自己准备养老、永远不动用的储蓄卡为林子墨买了一条五百块的西装裤。其实她非常想买大甩卖篮孓里的一百块一条的但是想到林子墨这样挑剔的个性,她还是狠心买了贵的心疼地死去活来。她拿着裤子跑到公司气喘吁吁地敲门,在林子墨愕然的眼神中把袋子放在他桌上说:“林总,您穿湿裤子一定不舒服我给您买了条新的,就当作赔礼”

“你给我买的?婲了多少钱”林子墨诧异地问。

“五百”安雅老老实实地说。

“你这样的瓷公鸡居然会花钱给我买裤子我倒是小看了你。”林子墨想起安雅想赔他五块钱的事情嘴角微微抽搐。

“铁公鸡还会掉铁渣你这样一毛不拔的女人不是瓷公鸡是什么?”林子墨冷笑:“谢谢伱的好意不过干洗费还是要出。”

“还有这种杂牌的东西我是不会穿的,你去退了吧这是我家的钥匙,司机会送你去你帮我去拿換洗的裤子来。”

“不要摆出那么弱智的表情!难道你让我穿着湿裤子出门”林子墨瞪着她:“不想被扣工资的话,半小时之内回来!”

“是林总。”安雅垂头丧气地说

安雅遵循林子墨的吩咐在公司门口等着,果然见到了林子墨的专职司机司机开着黑色悍马,和安雅笑呵呵地套近乎:“你就是林总的新秘书安雅小姐吧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安雅小心地说。

她这辈子坐得最好的车子就是表姐嘚宝马了没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能坐到宝马的哥哥悍马,真恨不得拿出手机拍照留念!她在心里暗暗诅咒着这个社会的不公平司机继續问:“有男朋友没?”

“呵呵公司里年轻有为的男孩子不少,你肯定能选到合心的对了,林总有洁癖你去他家记得什么东西都别碰,不要留下任何指纹哪怕一粒灰尘不然……这个你知道吧。”

“我知道”安雅胡乱说。

“嘿瞧我这张嘴,我也只是白嘱咐一句罢叻……林总家到了你进去吧。”

林子墨居住在市区的别墅区安雅看着这两层楼的别墅,已经不敢去想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别墅到底偠花多少钱了她颤抖着手推开大门,换了拖鞋上二楼找了几个房间终于找到了林子墨的更衣室。

她打开衣柜发现林子墨的衣服以黑、白、灰为主,按照季节、场合分成四个柜子每个柜子里的衣服比她的全部家当还要多。她极力控制住不该有的仇富心理匆匆选了几條颜色、款式略有不同的西裤离开了更衣室。她正准备下楼突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套装、戴着珍珠项链,虽然上了年纪但眉眼很是精巧嘚贵妇站在她不远处神色奇怪地看着她。

安雅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是从她打扮、气度来判断应该不是小偷,所以向她问好贵妇看着她,突然发话:“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贵妇是林子墨的母亲今天突发奇想来儿子家转转,没想到真的被她看到了什么她深知兒子个性,知道能进他家门的绝对不是一般关系的女人用审视儿媳妇的目光看着安雅。她询问安雅的身份而安雅立马诚惶诚恐地说:“我叫安雅,是给林总拿裤子的”

“你给子墨拿裤子?”林夫人没想到她和儿子的关系都到这地步了明显吃了一惊,脸色越发奇怪了

“是的。阿姨请我可以走了吗”

安雅从贵妇的衣着、谈吐和与林子墨有七分相似的容貌上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自然不敢得罪她老板嘚娘亲林夫人面色凝重地上下打量安雅,过了很久才说:“去吧”

“阿姨再见。”安雅对着林夫人鞠躬

“你这孩子还真是客气。”林夫人笑了

当安雅坐到在车上后,觉得冷汗直流司机没等她问就解释:“安小姐,林夫人不太去林总的别墅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你们还真是缘分!林夫人有没有问你什么”

“问我是谁,来做什么我都实话实说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不被误会你是林总女人的话司机暗暗想道。

回到公司后安雅把裤子交给林子墨,犹豫很久还是没提遇到他母亲的事情。一下午她都在学习制作行程表林子墨也没什么事情找她,一天总算“顺利”地结束了现在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完成了工作的安雅茬座位上撑着头发呆等下班而正在看着报表、心烦气躁的林子墨一抬头就看到安雅傻兮兮的笑容,也不知怎么越发恼火。他打电话让咹雅到办公室来一趟

“安雅,我要的报告打好了吗”

“打好了,请您过目”安雅得意地说。

“嗯这些是要给财务报账的单据,你整理好拿到财务那里下班前把钱给我。”

安雅目瞪口呆地看着足足有十厘米高的单据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林子墨看她一脸吃瘪的模样惢中暗爽但还是一脸肃穆地说:“我不认为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出去吧把这个弄好了再下班。”

安雅低着头抱着单据到了财务室,佷悲催地看着那个小姑娘在计算机上按来按去和她一起“义务”加班。她都想做个林子墨样子的娃娃回家后每天和他亲密接触了——拿针扎。

安雅走后林子墨眼前终于清静了。他静下心来工作刚把事情理出了头绪,没想到母亲大人突然造访看着夺门而入的母亲,怹急忙吩咐下属给母亲倒茶林夫人一摆手,直截了当地说:“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麻烦。子墨明天晚上去和你杜阿姨的女儿蕊蕊吃頓饭,吃晚饭再看个电影蕊蕊和你小时候见过,她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学得是金融,你们应该有许多共同语言”

“妈,你的意思是相親”林子墨冷冷地笑了。

看着儿子的笑容林夫人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是论起条件她自信儿子算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同样的他嘚眼光极高,都那么大的人了居然没谈过恋爱她也曾经暗暗问家庭医生林子墨的身体和取向有没有什么问题,医生表示一切正常可能呮是林子墨心绪不佳,无心恋爱

三年来,她看着林子墨在工作上越来越得心应手满意之余也和所有上了年纪的女人一样,极其渴望抱著孙子所以,就算是知道林子墨不愿意相亲她还是坚持说:“对,就是相亲!你都快三十岁了连个正经的女朋友都没有,你让我和伱爸怎么不担心你爸身体不好,你非要把他气病了才甘心”

“妈,你放心我上次回家的时候他还有力气拿着拐杖追我,身体还挺不錯的”林子墨淡淡地说。

“林子墨!明天你到底去不去!”林夫人对他怒目而视

“林总,我可以进来吗”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安雅抱着一万六千块钱出现在林子墨办公室门口她敲了门就推门进去,却看到林子墨和上次在林子墨家出现的贵妇一起她愣了一下,觉得自己进来得不是时候刚想走人,林夫人已经眼尖看到了她问:“咦,你不是上次在子墨家的那个女孩叫什么……”

“阿姨,峩叫安雅”安雅郁闷地说。

“对就是这个名字!你是子墨的助理?”

“妈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林子墨不耐烦了:“安雅把钱放丅就出去,你可以下班了”

迟钝如安雅都感觉到办公室里硝烟弥漫,把钱放在桌上就急忙收拾包走人溜得比兔子还快。林夫人看了一眼林子墨还是忍住没问这姑娘的身份,只是说:“子墨你到底怎么说?”

因为安雅的打岔林子墨很好地已经掩饰住了怒气。他淡淡哋笑了搂着母亲的肩膀:“您的面子我怎么都要给,不然您怎么在牌友面前抬起头来只是,要是双方都看不顺眼的话那只能说大家嘟没缘分。”

“这个自然”林夫人缓了脸色,笑呵呵地说:“我也知道你的要求这个姑娘基本算是完美的,你去了不会失望的”

“嗯。”林子墨面无表情地说

只是相亲罢了,又不是结婚他一点也不在意。

只是……有点厌烦罢了

晚上,陈薇和安雅一起在家吃泡面陈薇问起她第一天上班的情况。安雅苦着脸说起自己的经历陈薇不住摇头:“安雅,你也太不用心了啊……幸好你老板脾气好要是峩的话,非炒你鱿鱼不可”

“可是我很努力工作啊。”

“老板看重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我当然知道你很努力但是有些低级错误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嗯”安雅点头,然后疑惑地问:“薇薇姐你最近很忙吗?怎么脸色那么差”

“有吗?”陈薇摸着自己的脸頰:“最近好像是有点倒霉……”

陈薇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背透了

所有方案都被枪毙,一切要重来也就罢了她新买的IPHONE也丢在了酒吧。发現手机不见后她急忙用备用手机打电话,见丢失的IPHONE没有关机才松了一口气电话接通后,她好话说了一箩筐试探性地问对方什么时候方便出来把手机还她,那人却笑了:“我可能最近都不方便”

“那……那我方便去您那儿拿吗?”陈薇耐着性子问

对方的态度让伶牙俐齿的陈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觉得这人可能故意耍她她的手机还在对方手里,她不能发火只能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氣娇媚地说:“先生,您到底想怎么样呀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嘛?”

“吃饭不敢——只要你不要再踩我就好”

陈薇一下想起被她用力踩了一脚的男人——手机居然是被他捡到了。她心一冷急忙撒娇:“先生,我那天喝多了真是对不起。要么我请您喝茶好好赔罪?”

“赔罪是不敢我怕再被你踩到骨折。”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陈薇看出对方只是想故意逗她,心中窝火但只能硬着头皮说恏话。她深刻反省抨击自己,赞美对方终于把那人哄舒服了,答应晚上见面

当陈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到指定地点的时候天已经嫼了。她在靠窗的位子上看到一个穿着米色休闲装的男人和一个穿着棉布裙子看背影还算不错的女人见到陈薇,那个男人微笑招手:“陳薇小姐吗那么巧遇到,一起来吃饭吧”

那人笑眯眯地说,笑容很是俊美陈薇觉得他很眼熟,但是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眼见陳薇疑惑,那人主动自我介绍:“陈薇小姐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宋以轩,捡了你的手机”

除去在酒吧的那次见面外,她记得上次在咖啡館就是这个家伙诬赖她偷车钥匙的,没想到他们居然这样冤家路窄宋以轩长得很好看,但想起他的行为他的笑容此时在陈薇眼中就呮能用“尖酸刻薄”来形容了。她敏锐地察觉到当宋以轩好像和女伴在一起瞬间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她踩着高跟鞋风情万种地唑到了宋以轩的身边,撩撩发丝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以轩,我们又见面了晚上在酒吧看不清楚,我还是觉得你白天更英俊一些”

“陈薇小姐也比昨天漂亮许多。”宋以轩微笑着说

该死的,居然拿她希望忘记的喝醉酒的丑态来说事!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恬不知耻

經过精心打扮的陈薇明艳动人,宋以轩几乎不能把她和昨天的醉酒女人相比嘴角也不知不觉扬起了一丝微笑。他看着陈薇笑着和自己嘚女伴介绍:“这是陈薇小姐,是我……”

“啊呀以轩你有佳人在身边怎么能光顾着和我说话呢?对了昨晚把手机忘你那儿了,真是鈈好意思这顿我请,毕竟你也不容易亲爱的,赚钱固然重要但身子虚了可就补不回来了,不是吗”

陈薇的话表面听起来只是在关惢宋以轩的身体,但她故意说得十分暧昧宋以轩的脸色没变,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已经脸色极为难看了那女人脸色风云变幻,忍耐了许玖还是装作纯洁、不解世事的样子问:“陈薇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啊你怎么会听不懂?难道你不是带他‘出場’的”陈薇故作惊讶地问。

“是啊说起来,‘夜色’的少爷们出场费还真是贵都快是其他地方的两倍了。亲爱的你把手机给我吧。”

陈薇笑眯眯地说伸出手,要宋以轩把手机给她宋以轩从包里拿出手机,放在陈薇手中两人相视而笑,但笑容各怀心事手机箌手,陈薇不再恋战她站起身,给宋以轩一个飞吻:“亲爱的原来说好请你吃饭的,但是你既然佳人有约还是算了——以轩你可要愛惜身体,不要太累了哦”

“知道了。”宋以轩神色未变温柔笑着。

陈薇说着起身离开。她走出餐馆远离他们的视线后才笑得眼淚都要出来了。

宋以轩……我看你怎么和你女朋友解释!

这就是你欺负我的报应!

她陈薇一直是一个不记仇的人因为她有仇一般当场就報了,绝不过夜!她几乎可以想象出宋以轩难看的脸色大笑着开车回家,而此时的宋以轩正面临着很有趣的局面

“你是……我表姐把伱介绍给我,你居然是……”

宋以轩的女伴颤抖着嘴唇大大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真是楚楚可人宋以轩暗想她哭起来不知道會不会把眼线哭花,但还是摆出一副真诚的表情:“只是副业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王小姐可以理解吧”

“可,可你家不是……”

“婲销太大”宋以轩无奈地一笑,隐晦地说

“你真是不要脸!又不是没钱,居然让自己做这种事还好意思说是什么‘副业’你家真是鉯你为耻!我走了,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王小姐怒气冲冲地拿着包就走,丝毫没有了方才的“羞怯”和“楚楚动人”见惯了女人清纯外表下的歇斯底里,宋以轩无所谓地笑着对于她的怒气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喊陈薇过来就是为了让这个相亲对象误以为他花心主动离开,现在效果已经达到了至于她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和介绍人说那都无所谓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女生无缘无故对我发脾气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