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论文”指美国《新英格兰醫学杂志》2020 年 1 月 29 日在线发表的《新型冠状病 毒肺炎在中国武汉的初期传播动力学》一文该文并非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个人的作品， 本鈈该冠以其名;因论文刊出后招致的大量批评矛头多指向高福考虑到标题太长，为行文 简便暂称“高福论文”;为此谨向论文的其他作者致歉。
高福论文见诸外刊后浙江大学知名生物学教授王立铭(毕业于北大生命科学学院和美国加州理工学院，曾任教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率先提出质疑随即引发广泛批判和声讨。群情激愤人言汹涌，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一时颇有天下共诛之势
围绕论文对高福嘚指责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早已知晓疫情会人传人，却既不报告国家 又不警示民众，延误防治以致疫情蔓延，酿成大祸罪不容诛。二昰面对紧急疫情放着 万千要务不做，却忙于写论文抢发外刊沽名钓誉，渎职谋私;且将疫情信息拱手让与外人 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无德、不端至极
令人扼腕叹息的是，尽管许多批判者充满家国情怀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可敬可佩;但这些批判本身却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完全不能成立
第一，不管怎样翻过来调过去查看论文都不可能得出高福早已知晓人传人、隐瞒疫情不报的结论。这是一个误读慥成的乌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第二高福等人 1 月 23 日拿到 425 例病例资料，随即启动分析研究4 天后论文脱稿 并提交国际医学期刊，这是疾控中心最紧要、最基本、最核心、最应该做的本职工作;刻不 容缓义不容辞，责无旁贷天经地义，光荣之至做了这件事(包括在外刊发表论文)才算 尽职，才算对得起国家和人民不做这件事才是失职!才是耻辱!才是罪过!
本文检讨高福论文的是非功过，不涉及对高福个人的评價第一部分先介绍高福论文本身，看看这件被喷了狗血的学术作品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第二部分讨论高福论文如何推断出12月中旬人传人囷高福是否隐瞒了这一发现。由此展开讨论几个相关的问题: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以及推断人传人能不能提前到 12 月?或者提前到 1 月上中旬?武汉 12朤是否有众多 病例应当上报而扣压未报?1月20
日高级别专家组钟南山院士宣布人传人能不能再提早些? 1月上中旬武汉官方宣称“尚未发现人传人、尚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可防可控”有错吗? 第三部分讨论高福论文抢发外刊是失职失德的罪过还是利国利民的功劳。
第一部分:高福论攵内容摘编
刊发高福论文的美国《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与英国《柳叶刀》和《美国医学会杂志》并 称世界三大顶级医学期刊刊名原文《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高福论文的实质性内容有五章:提要、引言、研究方法、研究成果、讨论这里先介绍
论文的作者、作者单位、支持单位和伦理审查，嘫后分别摘述五章的内容
■ 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论文标题下署名的作者共 45 位，其中第 41 位是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第 45 位是中国疾控中心副主任冯子健。
■ 论文作者分别来自下列 13 个单位: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湖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 心，香港大学李嘉诚医学院公共卫苼学院世界卫生组织传染病流行病学及控制合作研究中心 中国疾控中心全国现场流行病学培训班，湖北荆州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四川成嘟疾病预防控 制中心，湖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河南安阳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辽宁盘锦疾病预防控制
中心贵州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上海市嘉定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内蒙古自治区疾病预防 控制综合中心，上海市宝山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 下列机构对论文提供了支歭和资助:中华人民共和国科技部，中国国家科技重大专 项中美合作新发和再发传染病研究项目，国家重大工程-传染病研究国家自然科學基金会， 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流感研究监测中心)健康与医疗研究基金(香港)。
■ 伦理审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决定本论文所涉病例及密切接触 者数据收集和分析列为公共卫生事件持续调查的组成部分，豁免医学伦理审查委员会批准
鉯下简要转述论文各章内容。[章节编号系后加]
论文分析截至 2020 年 1 月 22 日晚湖北武汉报告的 425 例实验室确诊新冠肺炎病例 归集人口统计学、接触史、病程等数据，梳理病例年龄、性别分布及与病源地接触等流行病 学特征估测关键流行病学参数分布和平均潜伏期，估测早期指数型增长阶段的传染倍增时 间估测人际传播平均序列间隔时间和传染系数(基本再生数)R0。论文建议采取阻断传播、 控制疫情的措施
2019 年 12 月武汉發生新冠肺炎。12 月 29 日武汉地区医院通过 2003 年 SARS 疫情后 建立的不明原因肺炎监测机制上报了第一批 4 例新冠病例随后中国其他城市和十余个其他 國家报告发现新冠病毒感染。
1、数据来源早期病例是指不明原因肺炎。1 月 3 日我们修订了诊断方案和病例定义 所有疑似和确诊病例均须竝即上报并由国家和省级、地方疾控中心联合组织现场调查，所有 疑似病例的呼吸道样本须送中国疾控中心病毒性疾病防控所(北京)集中检測和确诊
流行病学调查内容包括:发病、初诊、住院日期和临床诊疗结果，发病前两周接触野生 动物市场或潮湿环境的日期、时间、频率、方式接触其他患者的情况，发病前两周行踪 相关信息数据经访谈感染者、亲友、密切接触者和医护人员及现场调查获取，按标准化規范 记录与其他信息反复核对后录入中央数据库，以丹麦 EpiData 软件验证
2、病例定义(疑似及确诊条件)。(1)初期疑似病例定义以世卫组织推荐用於 SARS 和 MERS 的定义为基础:发热影像学肺炎病变，白细胞或淋巴细胞计数达标符合以上三条
且治疗 3 天未见缓解或与华南海鲜市场或其他患者有接触者，为疑似(2)积累新信息后，我 们于 1 月 18 日将流行病学接触标准放宽为:14 天内去过武汉或与来自武汉的患者有接触 (3)确诊病例定义为呼吸噵样本新冠病毒检测阳性，检测方法为以下三种之一:分离出新冠病 毒实时逆转录聚合酶链式反应(RT-PCR)检测两次阳性，或基因序列与新冠病毒匹配
3、实验室检测(确诊标准和程序)。实验室检测依世卫组织推荐方案进行(1)RT-PCR 检测:呼吸道样本两靶点阳性即确诊。用循环阈值(Ct)判别:小于 37 阳性大于等于 40 阴 性;两者之间须重测，重测小于 37 或小于 40 且可见明显峰形判为阳性RT-PCR 检测须在 湖北或北京的生物安全二级实验室进行。(2)基因组檢测:使用三种方法(桑格测序、Illumina
测序或纳米孔测序)之一从患者支气管肺泡灌洗液样本中识别(3)病毒分离:将呼吸道标本 接种到细胞，须在中国疾控中心的增强生物安全三级实验室操作
4、统计分析。反映病例每日增长幅度的流行曲线按照发病日期排列疫情发展节点和 重要防控措施在相应关键日期注明。潜伏期分布(即感染日至发病日的间隔)只能以数据较详 尽的部分病例为基础估测用对数正态分布拟合接触史数據和发病日期得出结果。发病至就 诊和发病至住院的间隔期分布也只能以数据较详尽的部分病例为基础用威布尔(Weibull)分
布拟合各相关日期估算。人际传播须以集群型病例的研究为基础我们使用伽玛分布拟合相 关日期数据估测传染序列间隔──人际传播链上先后病例发病日期間隔──的分布。
我们使用 12 月 10 日至 1 月 4 日期间的数据估算疫情增长率因为 12 月 31 日疫情正 式宣布后检测到的感染比例立即增加。我们使用更新過的方程式构建人畜共患感染传播模型 并用以拟合与华南海鲜市场无关联的发病日期，以此推导出疫情增长率、疫情倍增时间和传 染系數(基本再生数)R0估测序列间隔时，我们使用了一个基于 SARS 序列间隔(均值 8.4、 标准离差
3.8)构建的信息型先验分布
在潜伏期、序列间隔、增长率和傳染系数的分析中使用了 MATLAB 软件(美国数学工厂 公司)。在其他分析中使用了 SAS 软件(美国统计分析系统研究公司)和 R 软件(奥地利 R 统 计计算基金会)
四、研究成果(附图及附表略)
图 1 示出 2019 年 12 月至 2020 年 1 月 21 日，按照发病日期排列的武汉病例流行曲线
1 月 8 日以后新增病例减少未必代表真实情况，多半洇诊断、确诊延误所致
表 1 列示病例年龄范围在 15 至 89 岁之间，中位数 59 岁;男性占 56%早期病例中
55%与海鲜市场相关，年龄偏大男性较多。医护人員病例持续增加
图 2 以 10 个病例的接触史为基础绘出 4 幅分布曲线:从感染到发病的间隔期，人际传播先后病例发病日序列间隔期从发病到就診的间隔期，从发病到住院的间隔期
图 3 示出 5 个病例集群的 16 个病例的发病日期，以颜色区分各病例的接触史类型(四 种):接触潮湿市场接触其他患者，既接触潮湿市场又接触其他患者接触史不明。
由图 2 估算出平均潜伏期 5.2 天(95%置信区间 4.1 至 7.0)第 95 百分位数 12.5 天。 图 3 的 5 个集群中有 6 对人传囚的病例由此可估算出人际传播链上先后病例发病日序列间 隔期分布的均值为 7.5 天，标准离差 3.4 天(95%置信区间 5.3 至 19)
考察 1 月 4 日前的发病流行曲线，增长率为每天 0.10倍增时间为 7.4 天。分析人际传 播发病序列间隔分布可估算传染系数 R0 为 2.2(95%置信区间 1.4 至 3.9)。
从发病到初次就诊的估算平均间隔苐一阶段 1 月 1 日前发病的 45 名患者为 5.8 天， 第二阶段 1 月 1 日至 11 日发病的 207 名患者为 4.6 天从发病到住院的估算平均间隔，第 一阶段的 44 名患者为 12.5 天第二階段的 189 名患者为 9.1 天。
本论文初步评估了新冠病毒的传播动力学和流行病学特征早期病例多通过人畜共患或环境接触感染，但随后发生人際传播疫情正在蔓延。我们估测的重要参数有助于制定防控措施和预测疫情未来的走势
传染系数 R0 为 2.2 意味着平均每位患者将感染 2.2 人，但菦期武汉以及中国其他地区 的控制措施和 1 月 23 日武汉封城应能减少病例向境内外输出和降低传播率。
早期病例很少有儿童425 例中几乎一半茬 60 岁以上。从发病到就诊的间隔较短但 住院却晚得多，绝大多数患者发病 5 天后才住院因此，有必要在门诊和急诊环节投入检测 资源以主动发现病例这是遏制疫情传播的有效手段。
对潜伏期分布的初步估算结果证实了要求密切接触者接受 14 天医学观察或隔离是合理 的但峩们的估算仅基于 10 个病例，可能不准确有必要收集更多病例进一步研究。
由于早期阶段疫情信息不足对人们知之甚少的全新病原体感染开展初始研究难免有局 限性。为提高检测诊断灵敏度我们参考流行病学史鉴定病例，而且不断修订方案中国疾 控中心 1 月 11 日向武汉提供聚合酶链式反应(PCR)诊断试剂后，识别确诊病例变得更快捷、 更容易病例检测最初聚焦于肺炎症状，后来发现有些患者表现出胃肠道症状甚至出现无 症状感染者。非典型症状和轻度感染患者可能漏诊
总之，我们发现目前病例规模倍增时间约 7.4 天密切接触者之间的人际传播 12 月中 旬已经发生，随后一个月里逐步扩散下一步的紧迫任务包括有效控制社区传播、持续监测 病例特征以发现流行病学变化。本论文嘚初步推断以分析每个确诊病例的详细个人信息为基 础但是很快病例就会大增，这种监测方法将无法持续必须另觅他途。[论文摘编完]
苐二部分:1 月下旬才发现12月中旬人传人是在隐瞒疫情吗
1、高福论文如何推断出 12 月中旬发生人传人
(1)高福论文追溯推断人传人是“事后诸葛亮”
高福论文的最后一段称:“密切接触者之间的人际传播 12 月中旬已经发生”这是不是 意味着论文作者 12 月中旬就知道人传人呢?不是。高福论文嘚研究工作以 425 个病例资料 为基础根据数据分析推断出 12 月中旬存在人传人。如果没有这 425 个病例什么都推断 不出来。而 425 个病例 1 月 22 日才上报唍毕研究工作 23 日才开始。所以论文作者是在 1 月 23
日以后才推断出 12 月中旬存在人传人。
中国疾控中心曾就此发表声明说:“论文提出 2019 年 12 月份即发生人际传播的观点 是基于 425 例病例资料做出的回顾性推论”。所谓回顾性推论说白了就是“事后诸葛亮”: 1 月下旬回过头去分析，推斷出 12 月中旬存在人传人1 月下旬之前，论文作者并不知道 12 月中旬人传人不知道的事情谈不上隐瞒。所以从高福论文本身看不出有人隐瞞疫情。
用后来推断出先前的事情指责推断者早已知情却隐瞒不报错配了事件的先后时间顺序，属于误读遗憾的是，某几位能够直接閱读《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误读者误导了成千上万热心民众，无谓地浪费了大家许多精力和情绪
很多人或许怀疑高福等在论文之外叧有其他渠道，早就掌握了人传人的情况有疑问很自然，合乎情理但那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不能与高福论文本身混为一谈
下面就這两方面的情况，论文本身的和论文之外的逐一进行分析。
(2)高福论文依据一对孤例推断出 12 月发生人传人
证实人传人必须有两个或两个以仩的病例构成传播链，单个病例不行所以，通常需要筛选出集群型病例亦即存在某种交集或共同性的多个病例;并收集到这些病例的詳细流行病学史和临床特征，以证实人与人之间的传播
高福论文图 3，示出 5 个病例集群(Cluster)共 16 个病例(Case)。每个病例用一根 20 格的横条代表以颜銫标明接触史类型:绿色为接触过潮湿市场，橘红色为接触过其他患者 黄色为既接触过潮湿市场又接触过其他患者，蓝灰色表示接触史不奣(见截图)
5 个集群都有数字编号，以括号中的英文黑体字标明集群的发病月份;2019 年 12 月为 “(December 2019)”2020 年 1 月为“(January 2020)”。每个病例也有编号如第 1 集群第 1 號是“Case 1.1”(病例 1.1)。编号后注明性别和年龄如“M61”表示男性、61 岁;“F57”表示女性、57 岁。横条每一格代表一天20 格代表 20
天;格内的数字即当月 某日;洳病例 1.1 的第 1 格填注“20”，格上方注明“Onset”(发病)即该病例 12 月 20 日发病;如此类推，病例 1.2 是 12 月 25 日发病
每一个集群里发病最早的病例排在第一位，是可能的传染者其他病例是可能的被传染 者。无论何种接触史的病例(任何颜色)都可以成为传染者。只有纯粹因接触其他患者而感 染嘚病例(橘红色)才能断定是被传染者
在 5 个集群、16 个病例里，只有 6 根橘红色横条表示只有 6 个病例纯因接触其他患 者而被传染。这 6 例被传染鍺的发病日距离传染者发病日的间隔期分别为 5、9、7、7、3、7 天论文据此推算出人际传播先后病例发病日的序列间隔分布中位数为 7.5 天。
论文研究的这 5 个集群中前 4 个集群是 12 月的，共含 12 个病例作为可能的传染者， 4 个首病例的发病日期分别为 12 月 12 日、20 日、21 日、27 日其中属于 12 月中旬嘚只 有第 3 集群的首病例，12 月 12 日发病;另外 3 个首病例的发病日都已进入下旬
第 3 集群含 4 个病例。首病例 3.1(绿色)因接触潮湿市场而感染;病例 3.2 和 3.4(黄色) 既接触过市场、又接触过首病例不能断定是人传人;只有病例 3.3(橘红色)仅接触过首病例， 多半是被传染的病例 3.1 和 3.3 可以看作一对传染者与被傳染者，传染者 12 月 12 日发病
被传染者 12 月 19 日发病，间隔 7 天由此可以推断，12 月中旬出现了人传人
从高福论文图 1(本文略)可知，425 个病例中 12 月发疒的共 47 例中旬发病的 13 例; 其中 12 月 12 日前发病的仅两例，19 日前发病的仅九例显然，传染者是两例之一被传染 者是九例之一。因此高福论攵推断出 12 月中旬发生人传人，依据的是一对孤例
须知这仅有的一对孤例，是从 425 例病例中筛选出来的要证实人传人，必须找到传播 链必须通过流行病学调查，追溯各病例近期行踪、接触范围、时间、地点、对象、关系、 情节访谈而外还要现场调查，再经过复核后记录茬案信息来源于患者的回忆，还有亲属、 同事、邻居、朋友及有过接触的各色人等这种寻访做起来很不容易，耗时费力信息质量 难鉯保证。总之看起来病例不少，合乎要求的信息却未必很多
(3)辨识人传人需要时间和过程，疫情初起时尤其如此
认为高福等人 12 月中旬就知晓人传人的误读不仅错配了事件的先后顺序，还忽略了 疫情初起、病例不多时辨识人传人需要一定时间和过程忽略了感染日期、发疒日期、就诊 日期(含初诊、续诊)、住院日期、疑似日期、确诊日期之间的差异。
就拿高福论文证实 12 月中旬人传人的那对孤例来说传染者(疒例 3.1)12 月 12 日发病， 这个日期应当是患者就诊后根据回忆得来的未必准确。该病例的感染源是市场感染方式 应该是动物传人;哪一天感染的?鈈详。依据高福论文估测的早期平均潜伏期 5.2 天(四舍 五入圆整为 5 天下同)，推算传染者可能在 12 月 7 日感染同样，依据论文估测从发病到
就诊岼均间隔5.8天推算传染者可能18日就诊。依据论文估测从发病到住院平均间隔12.5 天推算传染者可能 25 日住院。所以该病例可能 12 月 7 日感染，12 日發病18 日住院， 25 日之后确诊这条时间线说明，发病后两周才能确诊是很普通的事
至于确证人传人，光有传染者不行还要有被传染者。被传染者(病例 3.3)12 月 19 日 发病(也是事后回忆而得)按照平均间隔可能在 12 月 25 日就诊，1 月 1 日住院然后才能 确诊。断定人传人要等到被传染者确诊財行所以，确证人传人一般要三周左右
综上，12 月中旬确实发生了人传人但“发生”不等于“发现”。“发生”之初是“发 病”患鍺出现不适，他若不去医院谁都不知道;一直要到传染者和被传染者先后就诊、住 院、治疗、检测、确诊而且病程清晰，关系明确传播鏈完整，才能“发现”人传人按 照高福论文估测的潜伏期 5 天、发病至就诊间隔 6 天、发病至住院间隔 13 天(住院后也许还
不能很快确诊)和人际傳播链上先后病例发病日序列间隔期 8 天等参数分布中位数或平均值 推算，12 月中旬发病的人传人起码要到 1 月上旬才能确证
当然，这是指一般情况假若传染者发病后当天就诊，当天住院当天确诊;被传染者随即发病，随即就诊随即住院，随即确诊;且两者之间的传播链清晰唍整那就可以很快确证人传人。或者出现一起集群性病例多人发病、住院、确诊，有的病例无其他感染源也可以很快定性人传人。鈳惜此类理想传播链或理想集群病例，不容易碰得到在信息不完整的条件下，不能以这种偶发小概率事件为标准提出不切实际的假設和要求。
(4)对 1 月 20 日宣布人传人起过重要作用的一个家庭集群性病例
高福论文之前英国《柳叶刀》1 月 24 日在线发表香港大学医学院和香港大學深圳医 院 21 位医务、科研人员的论文《一个家庭集群 2019 新冠病毒肺炎病例证实人际传播的研究》。 这篇论文研究的病例对国家卫健委高级别專家组 1 月 20 日宣布人传人起到重要推动作用
深圳一家庭的中年夫妇(女儿、女婿)携子女(男孩、女孩)及女方父母 6 人于 2019 年 12 月 29 日抵达武汉，与当地親友 5 人密切接触一周5 位当地亲友均出现症状。深圳家庭 6 人 1 月 4 日返回深圳中年夫妇和子女 4 人与男方的母亲共同生活。最后去过武汉的 6 囚中 有 5 人感染新冠肺炎，没有去过武汉的男方母亲也确诊为新冠肺炎
在武汉期间，中年夫妇 1 月 1 日、2 日开始出现症状女方父母 3 日、4 日开始出现症 6 状。返回深圳后女方父母于 1 月 5 日第一次到某诊所就诊，1 月 9 日再次就诊因症状持 续不退，1 月 10 日转到香港大学深圳医院求治并随即住院嗣后女方父、母确诊新冠肺炎。 中年夫妇回深圳后症状加重1 月 11 日携子女共 4 人到香港大学深圳医院住院，嗣后夫妇和
男孩确诊新冠病毒肺炎男方母亲没有武汉旅行史，因与中年夫妇(子、媳)和男孩、女孩(孙 子女)同住一处她 1 月 8 日感觉背痛、虚弱，12 日发烧、干咳15 日住院，最后也确诊为 新冠病毒肺炎
香港大学学者的论文对于去过武汉的 5 个病例究竟是如何感染的，没有做出肯定的判断 只是描绘了三種可能性;但对于没有去过武汉的病例(男方母亲)，倾向于确证存在人际传播 因为后者在深圳没有接触过野生动物市场或其他感染源。
《柳葉刀》发表的这篇论文由香港大学讲座教授袁国勇院士领衔他应该是在该集群病 例最后一个患者即被传染者住院并确诊后，于 1 月 17 日前后將可能存在人传人的信息书面 通报大陆有关方面和多位人士据传，高福收到通报后推荐袁国勇参加国家卫健委高级别 专家组。袁 18 日晚抵汉随即在专家组介绍此深圳家庭集群病例，再加上武汉医护人员集群 性医院内感染等证据促成专家组做出人传人的结论，并于
1 月 20 日公之于众
这个深圳家庭集群性病例传播轨迹非常清晰，碰到这样典型的病例很难得可遇而不可 求。即便如此集群各病例 12 月 29 日开始感染，1 月 1 日开始发病1 月 5 日开始就诊， 最后一个病例却 1 月 15 日才住院;此后传染者和被传染者才全部确诊;再后医务人员才能 得出人传人的判断臸于公布人传人的研究结果，还有资料归集、分析、讨论以及编撰、制 图、列表等环节所以论文 1 月
24 日才发表。由此例看前后总要两、彡周时间。
(5)高福和疾控中心是否及时上报了研究结果?
上述高福论文推断 12 月中旬人传人依据的病例以及袁国勇团队觉察人传人的集群病
例，都证明发现人传人需要一定时间和过程所以，不能因为论文事后推断出人传人指责
作者当时就已知晓人传人。这个问题解决了还囿另外一个问题:高福论文的研究成果(包括 12 月中旬开始人传人)，是否及时报告了国家卫健委?这也是很多人指责高福的内容之一
对于这个问題，答案应当是肯定的从论文的内容、行文方式和语气看，特别是直接陈 明“国家卫健委决定论文所涉病例及密切接触者数据收集和分析列为公共卫生事件持续调查 的组成部分豁免医学伦理审查”，可以推断:论文相关研究工作系国家卫健委部署;研究主 要成果业已报告国镓卫健委;论文只是一个副产品提交外刊发表亦已获准。
2、高福论文的研究和推断人传人能否提早到 12 月?
全国疫情规模的峰值出现于 2 月 17 日當天的在治确诊病例达 5.8 万例。高福论文的 研究工作 1 月 23 日起27 日止，这一段的在治确诊病例为 600 至 4500 例相当于峰值的 1%至 8%，属于疫情前期此时動手研究应当不算迟。
尽管如此早日开展研究有利于防控。高福论文的研究能不能从 1 月下旬再提早些值 得认真回顾。先来看提到 12 月、亦即提前大约一个月的可能性
(1)12 月份中国疾控中心没有收到过病例报告
开展疫情研究的前提是有病例信息。中国疾控中心及时收到病例报告有赖于四个环节: 第一患者就诊;第二，医生依据病例定义诊断出不明原因肺炎;第三医院(及上级)组织 会诊确认;第四，向地方卫健、疾控蔀门报告填写突发传染病报告卡并网络直报国家卫健 委中国疾控中心。
12 月 27 日张继先医生和湖北中西医结合医院首次向江汉区疾控中心报告不明原因肺炎 4 例29 日再次向湖北省、武汉市疾控中心报告不明肺炎累计 7 例。武汉市卫健委随即组织 调查;30 日发出不明肺炎救治和报送情况嘚两件紧急通知当晚国家卫健委得知此事。31 日凌晨国家卫健委工作组、专家组赶赴武汉武汉市卫健委发布疫情通报。1 月 1 日武汉关
闭华喃海鲜市场国家卫健委成立以主任为组长的疫情应对处置领导小组。应当说12 月底 省、市接到首报后，卫健系统反应及时行动迅速，無可指摘
可是，12 月 30 日前国家卫健委没有收到过病例报告这就排除了中国疾控中心在 12 月开展类似高福论文研究的可能性，因为无米下锅
(2)12 月武汉究竟发生了多少病例?
数据之一:武汉市卫健委 12 月 31 日通报发现 27 例不明原因肺炎，1 月 3 日通报累计 发现 44 例不明原因肺炎1 月 5 日通报累计发現 12 月 12 日至 29 日发病的 59 例不明原因 肺炎。1 月 11 日武汉市卫健委通报，在国家卫健委确认不明肺炎为新冠病毒肺炎后按照 新发布的标准从 12 月份發病的 59 例不明肺炎中筛查出 41 例确诊新冠肺炎病例。
数据之二:在高福论文研究的 425 例武汉确诊病例中12 月发病的有 47 例。
数据之三:中国疾控中心 2020 姩 2 月 12 日、14 日分别在《中华流行病学杂志》(中文 版)和《中国疾控中心周报》(英文版)发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流行病学特征分析》一文统 计覆盖的 4.47 万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中，武汉 12 月发病的有 104 例
数据之四:2 月 29 日发布的《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联合考察报告》 从 5.59 万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中，确认武汉 12 月发病的共 115 例
上述 41、47、104、115 例，都是指 12 月发病的确诊病例数字有差别，原因在于 12 月发病的病例必须经过就診、住院、确诊等环节才能发现;这一过程有些病例短，有些病 例长陆续确诊，陆续发现;所以 12 月发病的病例数字陆续有所增加
人们要问，无论如何武汉 12 月总有数十、上百病例发病为何月底前没有上报?
(3)12 月武汉病例的发病时间集中在下旬
表 1 以高福论文 47 例和世卫组织专家联合栲察报告 115 例确诊病例为对象，按照发病 日期先后顺序列出去年 12 月逐日的新增病例数和累计病例数。
不难看出高福论文和世卫专家考察報告收集到的病例，12 月上旬都只有零星散发的一、 两例中旬也不多，不过十几、二十几例;上、中旬合计高福论文和世卫报告分别为 13 例囷 29 例，大约占全月的四分之一下旬病例则占到全月的大约四分之三;而且集中于月底 发病。按高福论文统计月末 3 天的病例数与上、中旬匼计数相等，都是 13 例;按世卫报 告统计月末 5 天的病例数达 58
第一个有记录的病例是哪一天发病的?两种统计都以12月8日作为疫情的起点。但是 據传武汉疾控中心 12 月 30 日的调查报告载明第一例发生于 12 月 1 日。中国医务人员 1 月 24 日在线发表于英国《柳叶刀》上的论文以武汉早期定点收治噺冠肺炎患者的金银潭医院 41 病例为研究对象，也将 12 月 1 日发病的病例列为第一例
经济学家华生教授在题为“武汉保卫战”的系列文章中略帶狐疑地指出，这个 12 月 1 日的病例在随后的各种统计中消失了遂使 12 月 8 日成为第一例发病日。
查阅世卫报告可知疫情流行曲线图中 12 月 1 日的疒例仍在，但他不是确诊病例而 是临床诊断病例。国家卫健委《新冠肺炎诊疗方案》第五版曾特别规定湖北省要将 CT 检 出肺部影像病变泹核酸检测阴性者，作为临床诊断病例单列一类;后来又要求湖北从 2 月 12 日起将临床诊断病例归入确诊病例统计(原先归入疑似)遂使当日新增確诊病例暴涨七倍。 一周后国家卫健委决定从 2 月 19
日起撤销湖北临床诊断病例纳入确诊病例统计的特别规 定，恢复原先的做法即核酸检測仍为确诊的最终标准;单有肺部病变、核酸检测阴性的仍 作为疑似。据了解原先核酸检测准确率较低，所以特别规定肺部有病变也列入確诊以免 漏检;后来核酸检测准确率改进提高，遂停止执行该特别规定可以猜测，12 月 1 日的病例 从统计中消失或许是缘于这一技术因素。
(4)12 月发病的武汉病例多数来不及在当月确诊和上报
从以上列示数据可知12 月份武汉确实有数十、上百病例发病，没有在当月上报或公布的主要缘故应当是发病日期与住院日期、确诊日期、报告日期之间的间隔。感染者的自然病程使得大多数病例不能在当月确诊和报告这種情形总体来说应属正常;至于是否有人为因素干扰上报，需要进一步核查
按照前述高福论文估测潜伏期 5 天、发病至就诊间隔 6 天、至住院間隔 13 天等参数均 值推算，只有 12 月 18 日前发病的病例才可能当月确诊。而高福论文统计 12 月的 47 个病 例里18 日前发病的仅有 7 例，其中 4 例还是在 15 日鉯后才发病也就是说，按均值推算 的结果是仅 7 例有可能当月确诊，其中 4 例要到月底才能确诊
世卫报告统计的武汉病例病程数据，从發病到确诊的间隔期中位数2020 年 1 月初为 15 天;到 2 月初缩短至 5 天。假定武汉 12 月的病例适用 1 月初的统计中位数则 12 月 16 日后发病的病例，一般要到 1 月份才能确诊而世卫报告统计 12 月的 115 例里有 106 例在 16 日后发病，16 日前发病的仅有 9 例13 日前发病的仅有 5
例。所以按中位数测算，这 115 例中仅有 9 例可能当月确诊其中 4 例也是要到月底才能确诊。
新冠病毒感染病例的就诊、住院、确诊、报告日期晚于发病日期是一个普遍存在的规 律。卋卫报告的附图示出 2020 年分别截至 2 月 5 日(上图)、12 日(中图)和 20 日(下图)的 全国确诊病例流行曲线按发病日期排列的标为蓝色，按报告日期排列的标為橘红色
此图非常清楚地展示出，报告日期流行曲线明显迟后于发病日期流行曲线原因是发病 与报告之间还有就诊、住院、治疗、检測、确诊等环节。此外截至 20 日的蓝色发病流行曲 线中 12 日以前部分，与截至 12 日的发病流行曲线相比二者走势不完全相同;5 日以前部 分，与截至 5 日的发病流行曲线也不完全相同这是因为，发病日期系事后回忆而得确诊
在后的病例可能发病在前，所以后面的发病统计可能要修正前面的发病统计
综上所述，12 月发病的病例虽有数十、上百例推算 12 月底以前能够发现和上报的病 例却只有 7 例或 9 例，而且报告日期集Φ在月末的几天附带说一句，图中 12 月的病例数字几乎无法辨认因为后来病例激增，远超12月
(5)不明原因肺炎病例的收治、诊断、上报同樣需要时间和过程
国家卫健委 1 月 9 日才确认新型冠状病毒肺炎，12 月的病例都是按照不明原因肺炎诊 断的不明原因肺炎与新冠病毒肺炎的病唎定义、诊断方案有所不同，这对发现人传人也有 影响;因为发现人传人的前提是有上报病例而上报标准与病例定义和诊断方案相关。
根據原卫生部 2007 年 5 月颁布的《全国不明原因肺炎病例监测、排查和管理方案》不 明原因肺炎的病例定义有四条:发热，肺部影像学特征白细胞或淋巴细胞计数达标，规范 治疗 3~5 天未缓解满足四条标准且不能诊断为其它疾病的，视为“符合不明原因肺炎定义 的病例”;医院应在 12 小時内组织会诊仍无法确诊为其他已知疾病的，应网络直报
与新冠病毒肺炎类似，不明原因肺炎的诊断和上报也需要一定时间和过程“发病”不 等于“发现”。《财新》2 月底的独家报道《警报何时拉响》恰好提供了三个典型例证
其一是位华南海鲜市场送货员，12 月 15 日发疒18 日就诊，医生怀疑一般肺炎收治 住院。22 日因病情加重转入 ICU使用抗生素治疗无效。24 日采集肺泡灌洗液样本送检; 外地检测机构 27 日确认某种未知冠状病毒感染从发病到完成诊断，间隔 12 天
其二是位财会人员，12 月 16 日发病22 日到武汉另一家医院就诊并住院。因病情不见 好转27 日转入中心医院。当天在 ICU 采样后送外地检测;30 日检测结果反馈为冠状病毒 感染从发病到完成诊断，间隔 14 天
其三是华南海鲜市场的个体經营者，12 月 20 日发病26 日就诊，因“发热查因、肺部 感染”住院30 日采样送检;1 月 5 日确认冠状病毒感染。从发病到完成诊断间隔 16 天。
以上报噵证实疫情初起阶段，从发病到确诊不明原因肺炎的间隔期一般较长因此， 12 月能够上报的病例并不多而且集中在月底。按照《财新》报道至 12 月底，武汉“有 不少于 9 名不明肺炎病例的样本”被医院采集送检这一数字与前文根据高福论文和世卫报 告推算出 12 月底前武汉鈳能确诊和上报的病例“仅 7 或 9 例”，相当一致
不过有人可能会问，首报疫情的张继先医生两次都在接诊患者时当场就觉察出异常转天僦果断上报。这是怎么回事?别的医生能不能也接诊即报?
第一张医生经历过 SARS，经验丰富高度警觉，这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所以她的 贡獻确实难能可贵。
第二张医生首报跳过了就诊到住院和住院到确诊两段间隔，因为她接诊的是聚集性病 例按照前述部颁不明原因肺炎《管理方案》，聚集性病例指两周内 2 例或 2 例以上有流行 病学相关性的病例;医生遇到聚集性病例须格外警惕立即上报。张医生先接诊一家 3 ロ和 1 位华南海鲜市场商户两天后又接诊 3 位来自华南海鲜市场的患者，7 人均有肺部病变 均不能归因为其他病毒性肺炎，其中 6
人有发热症狀这 7 名患者分别构成一个家庭聚集性 病例和一个同源聚集性病例。情况如此特殊显然不必拘泥于不明肺炎病例定义的细胞计数 标准和治疗 3~5 天要求;况且《管理方案》明文赋予接诊医生对聚集性病例的临场判断权。 不过应当承认连续碰到聚集性病例，亦属偶发小概率事件可遇而不可求。
第三张医生首报虽十分及时，却仍然不可能跳过发病到就诊的间隔如果患者发病后迟迟不就诊，那就无法发现、无法上报好医生也无计可施。
综上12 月不太可能进行类似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一是因为前述武汉 12 月没有上报 过病例二是因为实际上能夠诊断出并上报的病例规模很小，难以筛选出足够的适用信息 难以系统梳理出流行病学数据和临床特征，难以确证人际传播
或许还会囿人问，高福论文用来推断最早人传人的一对病例分别在 12 月 12 日和 19 日发病，为什么不紧盯着这两个病例何时就诊何时住院，何时确诊?首先前面已经讲过， 按照平均潜伏期、发病至住院和发病至确诊平均间隔以及人际传播先后病例发病日序列间隔期分布中位数等参数值测算这一对病例要到 1 月才能发现。其次譬如 500 条鱼编号放入 水池，经过多轮筛查发现第 212 号和
219 号异常事后回放其巡游踪迹，责怪沿线观察哨为 何不及早集中全力盯牢该两编号;这种马后炮式的指导难道很有意义吗?当然如果有条件， 今后不妨查核 12 月 12 日和 19 日发病的两个病例何时僦诊、何时住院、何时确诊以便从 中汲取经验教训。
(6)武汉 12 月将病例样本送外地检测却无一例直报引发质疑
12 月可以上报的病例虽然不多支撑不起类似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也很难据以发现人 际传播但及早向国家卫健委、中国疾控中心上报病例仍属题中应有之义。疾控中惢接到上 报随后获取病例样本，才能分离病毒毒株、完成基因组测序、鉴定出病原进而制定救治 和防控方案。这是疫情防控两个关键時点之一(另一个是确证人传人)
然而，除张继先首报 7 病例外湖北和武汉在 29 日开展调查和 30 日发出紧急通知及国 家卫健委获悉疫情之前，12 月確实无一例直报
是不是张医生首报前没有发现病例呢?多家媒体披露武汉各医院曾在 12 月送出呼吸道 样本请外地检测机构鉴定病原体，且收箌检出冠状病毒的反馈说明并非没有发现病例。
又或者说新出现的不明疾病无法纳入直报范围层层报送病例渠道不畅，网络直报系统 運转不灵等等;这些理由都经不起推敲。实际上国家在 2003 年非典疫情之后建设的防 控体制和直报系统预见到了各种突发情况，运转一直正瑺
由前文可知，12 月武汉已有数十、上百病例发病虽然由于发病之后还有就诊、住院、 治疗、检测、确诊等环节，很多病例要到 12 月底或 1 朤才能诊断为符合不明原因肺炎定义 达到上报条件;但推想总会有少数病例应该在 12 月上报或网络直报。
前述华生教授系列文章根据《财新》等媒体关于武汉多家医院 12 月将病例样本送外地 民间机构进行病原检测的报道质疑湖北、武汉方面当时已察觉疫情征象，但心中无数囿 意掩盖。经地方高层决定为保政绩政声，在统一指挥下暗箱操作不惜违法违规，绕开中 央擅自采样送检外地。导致拖延上报错夨防控窗口期，造成重大影响文章从事实出发，
指向明确推理连贯，逻辑完整引起众多读者和社会各界的广泛呼应。
(7)对于武汉 12 月病唎未及时直报国家的质疑本身存在疑点
上述质疑，本身存在一些疑点或许需要先排除掉这些疑点，才能更好地提出质疑由 于质疑的實质是地方没有向国家卫健委报送病例，所以讨论的焦点在于武汉 12 月何时出现过 应当直报的病例又由于国家卫健委工作组和专家组 12 月 31 日抵汉，此后 12 月是否上报 病例的问题不复存在所以讨论应以 12 月 30 日以前为限。
其一被指为暗箱操作、违规送检的究竟有多少例?发生在什么時点?
依据《财新》的报道，武汉 2019 年 12 月采样送检的共 9 例:中心医院送出 3 例分 别于 24、27、30 日采样;华大基因收到 3 例，分别于 26、29、30 日收样;报道转引《Φ 华医学杂志》1 月 29 日一篇论文述及武汉有 5 例采样送检其中两例与中心医院送检重叠， 另两例12月30日采样最后一例1月1日采样。
据此12 月采樣的实际是 8 例。其中武汉中心医院第 3 例和转引的两例于 30 日采样， 这 3 例不大可能在 30 日前确诊并触发直报只有中心医院 24 日和 27 日采样的 2 例，華大 基因 26 日收样的 1 例采样时间明显较早，有可能在 30 日前触发网络直报华大基因 29、 30 日收样的 2 例处于边缘地带。算在一起12 月可能有 3 至 5
例屬于应当直报的情形。这 样的疑似应报未报病例规模似乎与质疑内容差距较大没有那么多，没有那么严重
其二，病程的哪一个环节触發直报?
依据部颁不明原因肺炎《管理方案》符合不明肺炎定义四条标准且不能诊断为其他肺炎的病例，医院应在 12 小时内组织会诊仍不能明确诊断为其他疾病的，立即网络直报然 而，从媒体报道中看不到病例的全部病程;何时达到四条标准医院应何时会诊，不详因 此，各病例触发网络直报的时点不明确需要进一步分析。
或许可以把采样视作已达到不明肺炎定义四条标准再加院内会诊所需的时间，僦到了直报时点理由有二:其一，采样送检多发生在病情加重、无法确诊其他疾病之时;其二部颁不明肺炎《管理方案》规定，县级会诊無结果由县级疾控中心和医院采样送检;而县级会诊应当在医院会诊之后，医院会诊又在病例符合不明原因肺炎定义之后故可推论病例┅旦采样，必然已经符合不明原因肺炎定义
以上各病例中有两例明确是 24 日、27 日送检;据此推算最早触发直报的时点应当是 24 日(暂不考虑院内會诊时间)。国家卫健委实际上 12 月 30 日晚获悉疫情(相当于接获直报) 1 月 2 日收到送检样本，1 月 3 日组织开展病原鉴定如果 12 月 24 日武汉直报，就比 12 月 30 ㄖ提早了六天病原鉴定就可以提前六天开始。这一提前量亦即疑似应报未报的耽搁期与
质疑内容也有出入耽搁得没有那么长，没有那麼严重
其三，以采样送检作为触发直报的时点能不能成立?
以采样日期作为直报时点的前提是采样时病例已达到部颁《管理方案》不明肺燚诊断四条标准这里需要排除的疑点是，在病例尚未达到四条标准之前的诊疗过程中能否采样送检?平日医生正常接诊遇到不明病例，茬不能判断为不明肺炎的时候若允许采样送检，则采样并不触发直报此事须由专业人士判断，外行无从置喙
前述《财新》报道中提箌的武汉中心医院送检的第 2 例，12 月 27 日从其他医院转入本 院当天即采样送检。这一细节似乎说明医院可以在确诊前在正常治疗过程中采樣送检; 因为，入住本院第一天的患者推理应该尚未达到四条标准，尚未触发网络直报除此之外， 报道中提到的外地民间检测机构有┅些历来与武汉各家医院有合作关系。如华大基因2019 年 12 月至少为超过 30
例武汉当地医院送检的疑难肺炎样本进行过测序。这一情况也说明 姒乎采样本身并不意味着出现了必须直报的异常病例。
如果这一疑点不能排除则 24 日和 27 日采样的两病例，触发直报的时点就应从采样日 推後到检测结果反馈日即 27 日和 30 日。根据报道其他所有送检病例的检测结果反馈日 都在 12 月 30 日之后。这样一来最早触发直报的时点应当改茬 27 日;届时直报，中国疾 控中心的病原鉴定可以提前三天只耽搁三天，程度上就更轻了
其四，县级会诊后采样送检是不是法定单一通道?
蔀颁不明原因肺炎《管理方案》对于采样送检的规定是:县级会诊仍不能确诊其他肺炎的县级疾控中心和医院配合采样，送有条件的实验室进行病原检测这里的推理逻辑是，县级会诊在医院会诊之后而医院会诊后已触发直报，所以采样送检必然发生在直报之后
疑点在於:部颁《管理方案》规定医院内会诊后必须报县级疾控中心的只有两种情形: 一是不具备网络直报条件的医院;二是诊断出聚集性病例的医院。对于具备网络直报条件、 没有诊断出聚集性病例的医院只规定院内会诊后直报，没有规定必须报县级疾控中心也 没有规定其后的县級会诊、采样送检以及市、省两级会诊。而且具备网络直报条件的医院，
遇到非聚集性病例能否在院内会诊前采样送检，并无禁止性規定而武汉大型医院的级别 很可能不低于县级疾控中心，所以医院在某一环节采样送检或许并不违规
《财新》报道的武汉中心医院第 3 唎采样，是送上海公共卫生临床中心检测而该临床 中心与武汉中心医院和武汉市疾控中心，三方早已订立合作协议;这次采样也是武汉市疾控 中心取走送检的武汉市的行政级别显然高于县级，市疾控中心依规应该有权这样做
其五，武汉 12 月数家医院采样送检是否统一指挥丅的暗箱操作? 根据《财新》报道接受中心医院第 1 例送检样本的广东微远基因公司，与中国医科院 病原所关系密切公司 CEO 曾在病原所任职。该公司将此病例的检测信息和数据全程与病 原所分享而医科院病原所正是日后国家卫健委指定与中国疾控中心一起进行病原鉴定平行 檢测的四个国家级科研机构之一(另两个是中科院武汉病毒所和军科院军事医学所)。
与此相类武汉中心医院第 3 例送检样本由上海复旦大学公共卫生临床中心张永振教授 团队负责病原鉴定。而张教授本人的另一个身份恰恰是中国疾控中心国家传染病防控所研究 员;此次检测得出結果后他们立即报告了国家卫健委中国疾控中心
另一家陆续接受 3 例送检样本的华大基因是业界龙头单位，2017 年在深圳证券交易所 挂牌上市平素极端重视履行社会责任和维护社会声誉。
此处的疑点是既然明知违法违规，要求严格保密意在对上隐瞒，为什么找这样一些与“上面”关系密切、树大招风、循规蹈矩的机构来一起暗箱操作?
而且既然有地方高层决策，有统一指挥为什么要分别送多家机构?知道嘚人越多越不容易保持在暗箱里不泄漏，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再者，从这些机构向媒体披露的实际操作过程看事前除一般商业往来Φ的保密条件外， 送检方没有提出特殊的保密要求似乎“暗箱”的味道不浓。
质疑存在暗箱操作的主要根据之一是1 月 1 日后有些受托进荇病原检测的机构接到湖 北省或武汉市卫健委官员的电话通知，要求终止检测销毁样本，对外保密由地方卫健委 官员出面要求外地商業机构紧急采取极端措施，确实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件事的性质是高层决 策、统一指挥、暗箱操作而且似乎还有计划败露后狼狈不堪的痕跡。
但是对此也可以做出另外一种解释:国家卫健委工作组和专家组到达武汉后，已经判 断情况非同小可要求整顿医疗和防治秩序;一系列举措针对的是混乱，而不是地方统一指 挥的暗箱操作地方卫健委官员出面，只是贯彻国家卫健委的要求而已1 月 3 日国家卫健 委办公厅發布《关于在重大突发传染病防控工作中加强生物样本资源及相关科研活动管理工 作的通知》，也是同一方向的举措
根据《财新》报道，地方卫健委官员在通知各检测机构时还特意强调“如再有武汉不明肺炎病例样本送检，不能再检”若整个事件确属高层决策、精心謀划、统一指挥下的暗箱 操作，这句话就显得多余了既然统一指挥，怎么可能“再有”送检的?
另外还有一个同类病例媒体未曾报道过。4 月 1 日《人民日报》报道去年 12 月 27 日武汉同济医院一位医生与金银潭医院院长通话，告知同济一患者疑似肺部传染病样本送 第三方检测後已检出冠状病毒，联系转传染病定点医院金银潭治疗后因患者本人不同意未 转院。于是金银潭医院直接联系同济送检的第三方公司對方将检测数据发金银潭医院的合
作单位——中科院武汉病毒所，后者经验证确认冠状病毒这一事例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 同济医院采样送检不像是在违规进行暗箱操作;二是同济、金银潭、病毒所三方均已知晓检 出冠状病毒，不像是在合伙串通不履行上报责任究竟内情如哬?待考。
其六武汉医院采样送检民间机构是否违反《传染病防治法》?
还有人质疑，“按照《传染病防治法》开展传染病病原学鉴定是各级疾控机构的法定职责，仅限国家和省级疾控系统才有权进行”这一说法，值得商榷
2004 年修订的《传染病防治法》第十八条，确实将傳染病病原学鉴定列为国家和省级 疾控中心应当履行的职责但这一规定并无排他性。该法第二十二条关于病原检测技术条件、 标准和样夲的规定就列明“各级疾控中心、医院和其他从事病原微生物实验的单位”为进行鉴定的机构。简言之此事于疾控中心是应当做，于其他机构是可以做
况且，《传染病防治法》适用范围限于该法列明的甲、乙、丙类各种传染病新发传染病需要列入的，“由国务院卫苼行政部门决定并公布”或“由国务院卫生行政部门报经国务院批准后公布”1 月 20 日经国务院批准，国家卫健委公告新冠肺炎纳入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防控措施在此之前，不明肺炎或新冠肺炎尚未进入传染病防治法的适用范围
可以视为佐证的还有前述 1 月 3 日国家卫健委辦公厅发布的关于加强生物样本管理的通知。通知只规定样本必须送省级以上卫健委指定的病原检测机构并未规定必须送疾控中心。 武漢各大医院 12 月送检的各检测机构想必不难获得湖北省卫健委的“指定”。当然这只 是一个佐证，因为 1 月 3 日发布的规定没有追溯到 12 月的法定效力
此外，前述部颁不明原因肺炎《管理方案》规定:一般情况下病例样本应“送至有条件 的实验室进行病原检测”只有经省级专镓组会诊的聚集性病例，才需要“将标本送中国疾控 中心进行检测”武汉 12 月在张继先医生首报之前可以诊断出的病例为数不多，也没有顯示出聚集性所以样本送“有条件”的民间检测机构符合规定。
以上列出一些疑点只是提醒质疑的内容要经得起推敲和辩驳，并非否萣质疑本身就像中国已故彭德怀元帅，每次大战之前必定要求下属将领和参谋人员从各个角度批评、否定我军作战方案挑毛病，找漏洞然后反复斟酌修改，方可定夺
(8)如果查明武汉 12 月确曾延误直报，应当追责但不宜夸大后果
综合上节各段如果所有疑点都能排除，则指向地方高层、以隐瞒疫情为主要内容的质疑就有坚实基础;尽管质疑的逻辑推理部分仍需调查验证违法违规情节仍需慎重核定。
但若上述疑点不能排除那就需要进一步分析，也许还有必要调整质疑的方向和内容 当然，至少病例样本送检后反馈发现不明冠状病毒此时悝当上报。12 月底前无一例上报有理由质疑。至于问题的性质可以不预设立场，但事实必须调查清楚
无论上述质疑存在的疑点能否排除，只要查明武汉 12 月确实有应当直报的病例而因人 为干扰延误上报即使只有三例，只延误三天也要追责。至于这种延误对疫情防控究竟造 成多大影响应当恰如其分地评估。要实事求是尊重科学，避免过分夸大;包括夸大所谓 防疫窗口期的作用疫情在中国为害和在世堺肆虐的事实，证明过低估计病毒自身的传播和
破坏能力过高估计人类社会防控、限止、阻断病毒的能力，是脱离实际和缺乏根据的
還需要指出，即使查明 12 月武汉延误直报那也只是地方政府的延误。中国中央政府 一俟获悉疫情立即采取措施在最短期间内分离毒株、唍成基因组测序、确认病原，并及时 通报世卫组织与各国分享;没有丝毫延误实际上，中国以外的各国疫情暴发于此后的两个 月以上中國以最快速度完成病原体鉴定并对外通报，已经及时、充分履行了自己的国际义
务相对于两个月的提前量，通报时点具体是哪一天对各国抗疫没有任何实质性影响。
本文这一节原本讨论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能否提早到 12 月;因为连类而及(6)、(7) 两小节延伸讨论了武汉 12 月病例送檢外地的事项。有所越界就此打住。
3、高福论文的研究和推断人传人能否提早到 1 月上、中旬?
1 月 18 日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钟南山、李兰娟、高福、曾光、袁国勇、杜斌分别 抵达武汉19 日上午听取汇报，下午察看现场并内部开会而后返京。20 日上午专家组在 北京开会下午會见记者，钟南山院士代表专家组明确指出已经出现人传人和医护感染因 此，讨论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能否从 1 月下旬提前主要指能否提前到 1 月 1 日至 18 日期 间，亦即提前大约一、两周
1 月上中旬，中国疾控中心迭次接受重大任务始终在高强度运转:1 月 2 日收到第一 批 4 例标本，隨即开展病原鉴定成功分离毒株，完成基因组测序提交世卫组织，并在全 球流感数据共享计划(GISAID)发布完成聚合酶链式反应(PCR)诊断试剂优囮，将核酸检测 引物探针序列信息通报世卫组织向各地发放核酸检测试剂。参与制订不明肺炎防控《三早
方案》《诊疗方案》《医疗救治工作手册》参与制定新冠肺炎《诊疗方案》第一、二、三 版及《防控方案》第一、二版。派出专家组赴武汉接待世卫组织专家到武漢考察。《中国 疾控中心周报》(英文版)1 月 21、22 日连续通报新冠病毒病原学特征和流行病学数据 既然是全力以赴应对新冠疫情，为什么不在 1 朤上、中旬开始病例研究呢?
(1)研究疫情需要一定规模的病例
高福论文作者掌握 425 例武汉病例资料但论文估测潜伏期依据的只是其中 10 例，估 测囚际传播序列间隔和传染系数依据的只是其中 6 例估测疫情增长率和倍增时间依据的也 只有 90 例。这说明全部病例中只能筛选出少数信息唍整、数据可靠的病例作为研究对象。 所以研究疫情必须拥有一定规模的病例。
前述《柳叶刀》1 月 24 日发表的研究金银潭医院 41 病例的论文结论部分特别指出， “我们的研究具有局限性首先，41 名病例中的大多数下呼吸道样本的检测并没有对应的 上呼吸道鼻咽拭子样本来研究两个部位的病毒 RNA 差异。18 名没有检测到病毒 RNA 的患者 未能完成抗体血清检测其次，受到样本数量限制通过多变量调整方法很难评估宿主风险
因素对于致病和死亡率的影响。这里只有一个中等规模的病例样本大规模的样本将对于临 床表现、生物学和风险因子的定义具有哽多的帮助。”
其后《柳叶刀》1 月 29 日又发表另一篇研究金银潭医院 99 病例的论文也强调指出， “本项研究存在两点局限性一是只有 99 例病唎，如果能把武汉和中国所有病例甚至其他 国家的病例放在一起研究，或许才能更全面地了解这一新型病毒二是许多病例信息，特别 昰临床信息不详细不完整，影响分析的质量”
上述两项研究都没有得出关于人际传播的实质性结果。据此判断开展流行病学和临床特征研究以及确证人传人，数十、上百病例规模不足研究结果会有一定局限性。
(2)1 月18 日前武汉可以确诊的病例规模很难支撑高福论文的研究
根据省、市卫健委通报武汉累计不明原因肺炎病例 12 月 31 日 27 例，2020 年 1 月 3 日 44 例1 月 5 日 59 例。从 1 月 10 日起武汉公布新冠病毒肺炎病例统计当日累计 41 唎; 至 15 日止累计病例保持 41 例不变;16 日增至 45 例，17 日增至 62 例;18 日以后大幅增加 至 22 日达到 425 例，五天新增 363 例
表 2 列出 1 月份地方通报公布的和高福论文统計的武汉病例累计数，按日期排列1 月 18 日以前，地方通报数明显少于论文统计数原因之一是，论文按发病日期归集病例通报 按确诊日期归集病例;如前所述，这两个日期相距较远此外，地方通报在 1 月 10 日前是 指不明原因肺炎其后是指新冠病毒肺炎;而论文统计的都是新冠疒毒肺炎确诊病例。
1 月 18 日以后地方通报数与论文统计数逐渐趋同。因为表 2 所列为截至 1 月 22 日的 累计确诊病例无论地方通报还是高福论文，总数最后都是 425 例只不过高福论文统计数 是把已确诊病例重新按照发病日期排列而已。表 2 不覆盖在此期间发病的全部病例因为很 多中旬发病的病例要到下旬或更晚才能确诊和报告。
显然国家卫健委疾控中心和高福论文作者获取病例资料的进度取决于地方确诊、报告病唎的进度;他们直到 1 月 22 日晚才拿到 425 例资料。如果提早一周开始研究1 月 15 日 只有 41 例;提早五天，17 日也只有 62 例;仅及 425 例的十分之一或七分之一在当時的 历史条件下，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要想大幅度、实质性提前比较困难。
(3)1 月 20 日宣布人传人的依据是什么? 或许有人会问就算全面开展鋶行病学和临床特征研究需要一定规模的病例，能不能先集中精力研究人传人?究竟专家是什么时候确认存在人传人的?
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镓组得出人传人的结论主要依靠以下三方面的证据
其一是前述香港大学深圳医院收治的家庭集群性病例。深圳一家 6 名成员 12 月底到武 汉探親返回深圳后陆续发病、确诊;第 7 名成员未去武汉，1 月 15 日后确诊袁国勇院士 17 日将此例告知有关人士，19 日在武汉提供高级别专家组讨论
其二是武汉医务人员出现集群性医院内感染。武汉协和医院神经外科 12 月收治一名脑 垂体瘤患者1 月 7 日手术。患者术后 1 月 10 日发烧12 日确诊新冠肺炎。14 位与手术相 关的医护人员 1 月 15 日左右开始陆续发病18 日、19 日陆续确诊新冠肺炎。
应当说1 月 7 日就发生医护人员集群性医院内感染，洳此强烈和典型的警报来得够 早、够快;而且，由于是医务人员就诊意识强，住院相对方便诊断也一路绿灯。即便如 此也还是在感染的 12 天后，即 19 日才全部确诊刚好提供给 18 日晚抵达武汉的高级别 专家组。专家们若提早两天来恐怕还拿不到这例确证人传人的关键证据。
其三是发生了境外传播1 月 13 日、16 日、17 日，泰国和日本分别通报确诊来自武汉 的新冠病毒肺炎病例共 3 例。
深圳家庭集群性病例的被传染鍺 1 月 15 日后确诊袁院士 17 日小范围通报情况，19 日提交专家组;武汉协和医院 14 位医护人员集群性医院内感染19 日全部确诊，当日提交 专家组;境外傳播17 日达到 3 例，专家组随后获知由此可以推断，高级别专家组 1 月 19 日在武汉确认存在人传人20 日在北京宣布。
如前所述确证人传人是疫情防控中两个极端重要的关键时点之一，所以 1 月 20 日具 有里程碑性质
(4)高级别专家组能不能更早确证人传人
在高级别专家组宣布之前，很哆专家怀疑存在人传人但没有任何专家公开确证，原因 是证据不足前述高福论文推断 12 月中旬开始人传人依据的一对孤例，和袁国勇团隊发现人 传人依据的深圳家庭病例都展示出确证人传人不容易:要有足够的病例资料;要筛选出各 环节清晰确凿、环环相扣、传播链条完整嘚证据;要坐下来细致分析、核对、测算、判断。
如果是医护人员感染确证人传人会容易一些，但也要有一定条件单个病例，仍需开 展鋶行病学和接触史调查才能确证是医院内感染。集群性感染证明力最强，但不容易碰 到上述武汉协和医院 14 位医护人员的病例正是专镓组确认人传人的关键证据，可是全体确 诊已经到了 1 月 19 日在此之前这个证据还不成其为证据。
有没有更早的医务人员感染病例呢?按照前述中国疾控中心 2 月 12 日《新冠肺炎流行 病学特征分析》一文对 4.47 万确诊病例的统计武汉地区医护人员感染，去年 12 月为零 今年 1 月 1 日至 10 日有 18 例，11 日至 20 日有 233 例病例虽然不少，但均系发病病例 要成为专家确认人传人的证据，必须等到确诊才行
如果其他医护感染的确诊日期早于武汉协和医院集群性病例，即早于 1 月 18 日且证 明力足够强，则确证人传人或许能提前根据高福论文估测的病例潜伏期和从发病到住院间 隔期中位数，1月18日前确诊的起码要在1月9日前发病细察中国疾控中心2月12日文， 武汉受感染医护人员 1 月 9 日前发病的只有 10 例左右这 10 例左右的疒例多系零星单例，其中有 6
例散见于媒体报道比较明确的是同济医 院急诊科医生陆俊，他 1 月 5 日晚发热10 日住院，16 日确诊17 日转金银潭医院。此例 证明力不强且确诊日期离 18 日很近。其他 5 例长航总医院和亚心总医院各 1 名医生， 15 日和 16 日确诊;另有身份不详的 3 名护士据传 13 日确診;此等来源不明、情况模糊、 线索无法落实的片断消息，难以为据
综上，高级别专家组 1 月 19 日确认人传人、20 日宣布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已经是 很快、很早了再要提前，难度很大原因很简单:没有足够多合格的确诊病例证据。
确证人际传播是医务、科研人员的专业性工莋特别是从未遇到过的全新疫情，初起之时所知有限判断人传人需要最低限度的病例流行病学和临床及检测资料，需要严格论证需偠科学态度和慎重，因为这样的判断将影响到十几亿、甚至几十亿人的生活
疫情猛烈，代价沉重尤其是湖北和武汉，一度病例激增醫院人满为患，防护物资短 缺凶讯四处蔓延;紧张、忧虑、悲痛令许多人刻骨铭心、没齿难忘。经历过惨烈疫情之后 一时难免出现敏感、怀疑和激愤情绪。“回过头去看人传人明摆在那里，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是没有勇气和良知讲出来而已!”这是一种错觉错觉可以理解，不应苛责但错觉就 是错觉;它经不起科学的检验，更不能用以指导行动
错觉进一步演化为广为流布的传说:“人传人，上面早已心知肚明谁都不敢讲;钟南 山院士出场，一语道破真相这才大白于天下。”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不错钟南山院士的 专业素养和警觉、担当、贡献以及勇气，毋庸置疑;但确证人际传播靠的是证据没有深圳 家庭集群性病例和武汉协和医护人员集群性病例，谁都不可能得出人传囚的结论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高福论文回顾分析人传人何时开始是在人际传播已经大量发生并取得广泛共识之后，所以一对孤例足资辨识起点这与疫情乍起、情况不明之际，就是否存在人际传播及如何传播做出决断并承担历史责任大不相同。就后者而言仅有一对孤例恐怕不够。更不要说仅凭一对孤例就宣布人传人进而断然宣布居家令，宣布封城宣布停工停产停商停市，宣布限止跨境交通随の彻底阻断疫情传播，消灭病毒于萌发等等;此类近于魔幻小说的情节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次新冠病毒疫情做不到这样下次别的什么疫凊不管在哪个国家暴发，肯定还是做不到这样一句话，证据为王高级别专家组是在掌握了多方面的证据以后，才慎重确定并宣布人传囚的
(5)宣称“尚未发现人传人、尚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可防可控”有错吗?
既然确证人际传播是医生和科学家的事情，最有发言权的就不昰政府官员也不是社会 公众。高级别专家组判断人传人依据的深圳家庭病例和武汉协和医护病例直到 1 月 17 日 和 19 日才浮出水面，专家组的判断 20 日才宣布此前又没有其他专家断定存在人传人;在 这种条件下，就专家组以外的人而言1 月 20 日以前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人传人。
武汉市衛健委曾于 12 月 31 日、1 月 3 日、5 日、11 日四次在疫情通报中宣称“目前 为止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1 月 14 日又在疫情知识問答中表示 “尚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不能排除有限人传人的可能”根据以上分析，武汉市卫健委 的这些说法尽管受到广泛质疑和猛烈批评，其实并没有错更不是谎言。在当时的历史条
件下换了任何别的当局，都会这样说也只能这样说。
而且武汉市卫健委通报的用语足够谨慎。不是绝对“不会”只是“目前尚未发现证 据”。根本没有谁讲过“不会人传人”的话而“不排除有限人传人”等于肯定一定条件下会 人传人。只有其后的一句“持续人传人的风险较低”显然是对疫情估计不足的错话。而对疫 情估计不足的错误世界各国的官员以至专家，不少人都犯过今后也难免再犯。
应当提出问题和汲取经验教训的其实不在于“尚未发现人传人”的说法，而在于以下 两方面:第一地方政府和卫健、疾控部门是否督责医疗机构上报并直报病例资料?第二， 是否及时组织专家尽早开展研究或鍺是否尽力配合上级专家组开展研究?这两方面的情况，确实存在疑问下文还将述及。
与此相类武汉市卫健委的通报，直至 1 月 11 日还宣称“尚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 据媒体报道国家卫健委派往武汉的专家也有人在 1 月 10 日说过“没有医务人员被感染” 和疫情“可防可控”。这些说法同样遭到广泛质疑和猛烈批评
然而，从现在可以看得到的公开材料武汉医护人员感染几乎没有一例的确诊时间早于 1 月 15 日。所以1 月 11 日以前宣称“尚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符合事实不是谎言。
据报道武汉有些医院在疫情初期曾经压制医护人员谈论疫情和采取防护措施，造成大 量医院内感染此事如果属实，自当追查处理但从时间顺序上看，这些医护人员感染和确 诊的时点与此处所说 1 月 19 日財能确证人传人，并无矛盾
至于“可防可控”的说法，就更没有问题了试想，疫情突发政府官员或专家跑出来 宣布:“疫情来了，十汾凶猛不可防，不可控┅┅”。那将造成什么样的局面?既然不可 防、不可控大家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
所以，以上关于疫情的几种说法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于要传达给人们什么性质和倾 向的信息如果把尚未发现人传人归结为“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睡大觉”，那僦是严重的错 误但若把尚未发现人传人落脚到“大家不要慌，一定有办法;目前情况还不严重需要做 好准备应对困难局面”，那就很得當
不必讳言，武汉市卫健委和公开发声的专家当时主要着眼于防止恐慌，稳定局面重 点在宽慰，不在警示;对疫情的凶猛确实估计不足;只宣称“尚未发现”不强调“可能发生”， 客观上起到一定误导作用对此，应当汲取适当的教训不必过多辩解。至于压制病情上報 阻碍防控努力，延误抗疫时机若有此类性质的行为，另当别论
(6)1 月上、中旬武汉病例数字中的疑点 尽管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很难再提早，高级别专家组确认人传人也很难再提前对于地方公布的武汉 2020 年 1 月上、中旬病例数字，仍有进一步讨论的必要
根据武汉市卫健委嘚通报，截至 12 月 31 日累计 27 例“病毒性肺炎”1 月 3 日累计 44 例“不明原因病毒性肺炎”，1 月 5 日累计 59 例“符合不明原因病毒性肺炎诊断患者”; 1月10日依照国家卫健委公告不明肺炎病原体判定为新型冠状病毒，经筛查确诊41例“新 冠病毒肺炎”病例;其后逐日发布通报至 1 月 15 日累计确诊病唎连续 6 天维持 41 例不变; 16
从前述《柳叶刀》1 月 24 日论文可知，金银潭医院 41 例武汉病例系 12 月 16 日至 1 月 2 日收治入院他们都应在 1 月 2 日前发病;由此可以推論此后再未新增病例。市卫健委 1 月 10 日疫情通报也说“自 1 月 3 日以来未发现新发病例”从 1 月 2 日到 15 日，连续 13 天没有新增病例而下旬最后三天卻新增近 200 病例;前后反差太大。
根据高福论文和世卫报告的统计12 月下旬至 1 月上、中旬，武汉每天都有病例发病 以发病日期为横坐标的流荇曲线处于上升期，离峰值和拐点平台区还很远不错，从发病到 确诊、报告有一定的滞后间隔间隔期长短不一，但确诊病例的总体走勢应该类似于发病流 行曲线呈上升状，不过滞后一段时日而已;长达 13 天的平台看上去不太正常。
再以世卫报告的统计为例至 12 月底，武漢累计有 115 位患者发病按照发病到确诊 间隔期中位数 15 天推算，这些病例到 1 月 15 日应该基本上全部确诊可是武汉市卫健委通 报 15 日的累计确诊疒例仅 41 例;两者差距过大。
而且市卫健委通报称 1 月 3 日到 10 日无新发病例，可是 3 日通报 44 例5 日通报增 至 59 例(均指不明原因肺炎);前后说法不一，似乎自相矛盾
总之，从 1 月 3 日到 15 日连续 13 天病例数字持平，疫情完全凝固、冻结、停止发展 18 日以后又突然加速猛冲;病毒如此时隐时现，不能不令人生疑
(7)如何看待 1 月上、中旬武汉病例数字疑点上述病例数字疑点，应当调查澄清
首先要考虑以下三项技术因素的影响:
其一，1 月仩旬的病例按照“不明原因肺炎”诊断下旬的病例按照“新型冠状病毒肺 炎”诊断，二者的病例定义和确诊标准不完全相同
其二，国镓卫健委及专业机构从 1 月 10 日起向武汉提供检测诊断试剂盒但武汉方面 有人反映没有拿到或数量不足;早期的试剂检测误差率也可能较大。
其三统计误差本就无可避免;加之疫情初期，收治、检测、诊断能力不足;忙于救治 其他难以周全;存在一定程度的混乱。这些是可以理解嘚
可能的人为因素包括以下四项:
其一，地方当局受人员结构、专业水平、认知能力限制突发全新疫情，心中无数导致应对不力，措置失当局部失控。
其二既要维护社会生活基本秩序、防止恐慌情绪蔓延和发生动荡，又要及时报告信息、 动员群众应对疫情陷入两難处境;犹豫徘徊，反应迟缓延误时机。
其三为保地方政声政绩，尽量压低、减缓疫情报告少报、迟报病例。
其四违规违法，隐匿疫情篡改信息，瞒报病例
如有前两种情况，应认真查核分清责任，适当处理并引以为教训;今后注意改善地方当局人员素质结构，提升应对突发事件能力客观、公道地说，无论什么国家、制度、社会无论当权者如何德才兼备，在突发疫情面前都难以完全避免这两種局限性
特别是两难处境。采取防控措施过早、过重徒然造成不必要的紧张和经济、社会损失;
采取防控措施过迟、过轻，又导致疫情蔓延为害四方。现在回过头看世界各国的当政者差不多都遇到过类似局面，科学家也众说纷纭有的主张及早封城，有的主张群体免疫往往事后清楚，事到临头却左右为难举棋不定，倍受煎熬中国是疫情最早暴发之地，起初完全懵懂无知这同有些国家早已接到通报却疏于防控有很大区别。即使到了今天何时解封，何时恢复正常各国、各地的当局，很多仍然面临着左右为难的两难处境
第三種做法，有粉饰太平之心无实事求是之意，显系错误必须承担责任。然而地方政府与中央政府斗法，世界各地各国都不乏先例;所在哆有我们不必刻意回避。
如果说第三种做法是在边界之内钻空子、打擦边球第四种做法就是明目张胆地突破底线。故意瞒报虽然也鈳能有各种不同的目的，但谋私的痕迹很重违法就更加难容了。若查明果有此类行为只能依法依规惩处，并公之于众
后两种错误，應当认真调查、慎重定案自保谋私和为百姓着想，两种动机有时混杂兼有例如临近春节，在对病毒和疫情知之不多的局限之下刻意維持武汉的节日氛围，尽管尔后的事实证明这种思想完全错误却多少有些常情常理的成分。
但是同期武汉正经历着另外两件大事:武汉市囚代会十四届五次会议和市政协十三届四 次会议于2020年1月6日至10日召开;湖北省人代会十三届三次会议和省政协十二届三次 会议于 1 月 11 日至 18 日在武漢召开所以，究竟是希望不扫老百姓过年的兴致还是着意
力保两会?当然，保障重要活动正常进行也有合理因素;东京奥运会组织者一直堅持如期召开不改口直到最后一分钟就是例证。可是如果地方当权者将两会做成表面上的锦绣文章， 目的全在保纱帽、加纱帽那就囹人齿冷了。
与此类似李文亮等武汉八位医生虽无首报之功，但也没有造谣更没有公开发布疫情; 却由市公安局将他们错封为造谣者公告全市，继而提供中央电视台播放全国;加之据传相 关部门在武汉医疗系统某些单位压制谈论疫情，阻挠上报病例这些事项亦应在查清倳实的 基础上认真处理。同样不外乎五种可能: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皆大欢喜);心中无数，估计
不足举措失当(汲取教训);防止恐慌情绪蔓延，堵塞多头发声(正误相兼);保障重要政治 活动正常进行(含合理因素);粉饰太平保政声政绩，乌纱至上(依规惩处)
还有一种现象可能影响地方当權者如实上报病例和疫情:有些人宣传大好形势和辉煌成就过了头，忘记了毛泽东主席用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做比喻的辩证法误以为莺歌燕舞、龙腾虎跃之际，不容出现灾异生怕报告坏消息破坏祥和局面。这种片面性也应当纠正
(8)订正 1 月上、中旬武汉病例数字不改变总体形势
如果调查证明武汉 1 月上、中旬的病例数字确实失真，订正这些失真将使武汉 1 月上、中旬病例数字有所提高或许可以令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有所提前。
订正 1 月上、中旬武汉病例数字重点不在 1 月 10 日之前，因为那时尚未确认新冠病 毒一切按照不明原因肺炎处置，核实订囸数字意义不大而 1 月 18 日以后的数字无须订 正，因为那时高级别专家组已经抵汉即使先前存在人为因素干扰病例数字，其后也就无法 持續了有必要和可能订正的是 1 月 10 日至 17 日的数字:前六天的问题是维持 41 例不变，
后两天的问题是每日增幅太小
依据前述世卫报告，从发病到確诊的间隔期中位数1月初为15天，2月初缩短至5天; 依据高福论文1 月 1 日至 11 日从发病到住院平均间隔 9.1 天，确诊一般应在住院之后;综 合二者1 月仩、中旬发病至确诊的间隔期均值不妨取为 10 天。
由此1 月 10 日至 17 日的累计确诊病例，对应于 12 月 31 日至 1 月 7 日各日累计发病 病例据世卫报告统计，12 月 31 日武汉累计 115 病例发病经过 10 天间隔期，1 月 10 日 累计确诊病例应当不低于 115 例再设定 1 月 22 日武汉报告累计确诊 425 病例属实。以匀
速增长的模型嶊算这一阶段武汉的每日新增病例应当在十数例至二、三十例的水平，而累 计确诊病例 1 月 13 日可达 200 例左右17 日可达 300 例左右。
按照推算的订囸数字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从 1 月 23 日提前到 18 日开始，不是没有可 能早些总结出新冠肺炎的流行病学和临床特征，或许有益于救治和防控但是这种益处大 概很有限;一是仅提前 5 天，二是研究的病例数减少到 300 例规模确实嫌小。
如前所述疫情防控有两个关键时点，一是疾控Φ心获取病例样本进行基因测序和病原 鉴定二是确证人传人。订正 1 月上、中旬病例数字对这两个关键时点没有实质性影响
观察疫情的總体走势，可以看出确诊病例的大幅增长发生在 1 月下旬至 2 月上旬全国 每日新增确诊病例，1 月 21 日超过百例27 日超过千例，31 日超过两千例2 朤 4 日达到 近四千例的峰值。前文引用世卫报告附图以及其他疫情统计图表都清楚显示出 1 月 21 日 后确诊病例才大幅增长;1 月上、中旬的病例规模很小，在曲线图上较难辨识其幅度这也
进一步佐证了前文所说，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 1 月 23 日开始其实已经够早的了
与尔后的每日新增數千例比较，武汉 1 月上、中旬病例数字订正为日增十数例或数十例 或许会促使一些防控措施更早出台，但不大可能导致中国疫情防控总體形势发生重大戏剧性 变化至于对世界疫情防控的影响，就更是微乎其微中国作为最早暴发疫情的国家，1 月 3 日向世卫组织和有关国家通报疫情1 月 10 日与世界分享病毒全基因和核酸检测引物及探针 序列，1 月 14
日通报与武汉相关的首例境外病例1 月 20 日宣布存在人际传播，1 月 23 日 武汉封城这些关键事项对于世界各国的疫情防控都很重要。比较而言武汉 1 月上、中旬 病例数字订正与否，确实影响不大其他国家因此类数字订正而获益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本文这一部分主要讨论高福论文的研究工作和推断人传人能否提早到 1 月上、中旬因 为连类而及，(6)、(7)两节顺带延伸讨论了 1 月上、中旬武汉病例数字疑点的问题
第三部分:在外刊发表论文不是失职失德
对高福的另一项指责是放弃本职，洣恋论文抢发外刊，贪图名利;且对外泄漏疫情信息数据罔顾国家民族利益。这些指责站不住脚颠倒了是非和黑白。
中国疾控中心的主要职责是科研和公共卫生调查;高福论文正是按照国家卫健委的部署履职尽责开展研究的附带成果。高福论文对外传递出中国紧张抗疫嘚实况宣传了中国的大国责任担当。高福论文迅速向世界通报疫情及病例流行病学、临床特征和实验室检测等数据及分析结果为各国莋好防控准备提供了宝贵的专业支撑，主动担负起疫情先发国家为疫情后发国家探路、铺路的责任;也有利于推动国际科技合作、全球共同忼击疫情
在此次国际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中，许多中国医务、科研人员同时奋战在病例救治和病毒研究两条战线一方面与时间赛跑，救迉扶伤保卫健康和生命;另一方面悉心研究病毒，创新诊疗方案撰写诸多论文发表于国际和国内医学期刊，对全球抗疫做出重大贡献高福论文不是这些论文中的第一篇，但可以代表中国医务、科研人员抗疫群体的非凡努力
医学研究成果在传播中体现价值，以开放共享为特征，与军事科研的保密当头绝然不同疫情非比往常，抗疫医学非比其他学科病毒肆虐，疫情凶猛抢救生命，刻不容缓
高福等论文多为描述性研究，重在实用和即时几乎闻不到象牙塔味道。国际医学期刊也纷纷缩短审稿时间、免费开放资料、向临床医生提供專题资源成为最有效的抗疫信息交流平台。论文崇拜或以论文谋私在这里没有多少市场
特别是，西方某些不良政客无端诬指中国封锁疫情、不及时与世界分享防控信息高福论文和其他中国医务、科研人员的论文抢在第一时刻传递到国际间的专业信息，有力地回击了这些无耻的谎言和各种杂音
1、研究病例、疫情和编撰报告、论文是疾控中心的本职工作
高福担任主任的中国疾控中心系国家卫健委下属事業单位，没有行政权力;连传染病疫情和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处置的信息发布也不归他们管行使疾病防控和公共卫生事件处 置职权的行政机构，是国家卫健委内设的疾病预防控制局和卫生应急办公室(突发公共卫生 事件应急指挥中心)这两个权力部门现任正、副司局级领导 12 囚。
疾控中心的主要职责是:科研和技术开发技术支撑和咨询建议，疾控信息系统建设和服务参与国家公共卫生应急准备、应对和调查，国民健康状况监测专业技术考核，科普和健康教育很明显，科研是疾控中心最重要、最核心的职责之一高福论文的主要内容是流荇病学调查、临床数据分析、病例特征研究和疫情发展跟踪，完全符合疾控中心进行科学研究、开展公共卫生事件调查等职责规定
毫无疑问，面临新冠肺炎疫情这样重大的公共卫生事件疾控中心的首要任务是就事件 的处置和应对，及时向国家卫健委提供具有高度专业水岼的技术支撑和咨询建议要做的工 作包括:调查公共卫生事件背景，收集疫情信息采集病例样本、进行病原体鉴定，积累病 例资料参與流行病学调查，建立诊断标准和实验室确诊条件考察、辨识、追溯传染源及
传播途径，统计分析、建立模型和测算疫情及病例基本特征参数(如人口学分布、病例特征、 潜伏期、传染系数等)判断疫情走势，提出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干预措施等政策建议
疾控中心的工作成果应当体现为提交国家卫健委的报告。报告的框架结构、主要内容和技术含量大致与高福论文相同;唯一不同的或许是报告还需要提出政筞建议。
所以高福论文团队所做的研究，正是疾控中心最紧要、最基本、最核心、最应该做的本职工作刻不容缓，义不容辞责无旁貸，天经地义论文本身只是疾控中心工作成果的一个副产品，顺手牵羊而已
2、高福论文对外宣传了中国抗疫的努力和成效
疫情开始扩散的 1 月中旬，对于中国抗击新冠病毒肺炎的努力国际上有一些正面评价， 也有不少杂音和怀疑高福论文详尽介绍了中国的疫情监测和報告系统，为此次新型冠状病
毒感染制定的疑似和确诊病例诊断标准从现场调查、样本采集到实验室集中检测的全套程序，防控和遏制疫情的主要举措今后坚持连续管控、进一步修订诊疗方案、加强疫情监测和流行动力学研究的计划。所有这些及时传递出中国政府卫健部门及科研人员守土尽责、全力抗疫的实况，也展示了在疫情特殊条件下的大国责任担当
高福论文中多次出现的主语“我们”，实际仩代表了中国卫健部门和疾控中心;在外国 读者看来其实也就代表了中国政府。
高福论文并未回避这一点如前所述，论文直接陈明“数據收集和分析工作”由“中华 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决定”属于“公共卫生事件持续调查的组成部分”。论文还 注明中华人囻共和国科技部是论文的资助和主持单位之一。这些表述再次证实高福论文 的研究，性质属于疾控部门的本职工作
3、疫情先发国家主動为疫情后发国家探路、铺路的义举和担当
新冠病毒疫情首先在中国暴发，一度中国病例最多在各国面临疫情扩散威胁的时刻， 中国卫健部门、医护人员和科学家尽早向世界报告疫情以及病例诊断、治疗等详细信息有 利于各国做好防控准备，一旦出现病例时能有效应对这充分表明了中国作为疫情先发国家， 主动为疫情后发国家探路、铺路的诚意和责任感
事实证明，中国医务、科技人员在外刊发表论攵与中国卫健、疾控部门迅速向世界公布病毒基因组测序一样，对各国的疫情防控和病例救治发挥了重要作用也收获了国际间的好评，以及对中国抗击疫情更多的理解与支持
美国《新英格兰医学杂志》1 月 24 日发表题为《又一个十年，又一个冠状病毒》的社 论把新冠病蝳作为21世纪20年代人类面对的第一次重大威胁;称赞中国疾控中心谭文杰、 高福等同日在线发表的另一篇论文公布了病毒基因组测序的详尽数據，从而使世界各地的科 学家能够用以开发快速、高效检测手段和工具评估病毒的传染能力，研制诊疗方法和疫苗;
称赞中国公共卫生、臨床和科学界迅速帮助世界各国了解新冠肺炎的流行病学和临床特征; “最初的报道认为人际传播不存在或有限(中国专家传播的信息)让我們知道它(人际传播) 是存在的”;并强调还需要获取更多信息以确定人际传播的强度和临床病谱，特别是获取更 多的临床分离毒株以评估病毒嘚突变及对人类宿主的适应社论附列文献包括《柳叶刀》同 日发表的中国医务人员研究武汉金银潭医院 41
病例的论文，以及中国 29 位医务人員 1 月 23 日在《生物学预印本》平台上刊印的一篇论文
英国《柳叶刀》1 月 24 日邀请世卫组织主管传染病事务的前任助理总干事、伦敦大学 卫生與热带医学院戴维·海曼教授撰写述评《数据分享与疫情:最佳实践范例》。认为分享疫 情暴发地区初期阶段的临床和实验室数据极端重要;特别点名称赞前述中国医务人员研究金 银潭医院 41 病例的论文和袁国勇团队研究深圳家庭集群型病例的论文，指出:两论文在疫情
初期阶段就迅速、及时向世界提供病例的接触史、统计学数据、临床表现、核酸及影像学检 测结果并估测潜伏期，介绍治疗方案和结果这些与世堺分享的科学信息对于指导控制疫 情、收治病患、掌握疫情走势和制订有效干预措施都极其珍贵。两论文的数据还有助于世卫 组织汇总世堺各地信息评估疫情风险和向各国提供监测、控制疫情指南。总之中国医务
人员在最短期间传播和分享数据将成为促成全球合作抗疫嘚主要动力;但是还不够，还需要 更多的信息和数据以进一步确定新冠病毒的潜伏期、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