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个狐仙附体的人千万要注意家伙,帮他用雷法解,这家伙道行比我高没打出去,又想附我体被我用十字天经打出去了!

因为字数限制只能放这点了)峩不是个矫情的人,但还是想说闷油瓶是一个你会情不自禁喜欢上的人,我每次都期待他能出场但每次看他的一言一行,心中就有一種伤感像三叔说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书写这个男人的各种举动时,心中总是反着一股深深的伤感”

  只有那个小伙子还昰一言不发坐在一边。说实话我三叔两个伙计很好相处,都是实在人就这闷油瓶,一路上屁都没放一个就直勾勾看着天,好象忧郁忝会掉下来一样特讨厌!我一开始还和他说几句话,后来干脆懒的理他真不明白三叔把他带来干什么。

  还有那闷声不吭的拖油瓶怎么看也不像个善类。

  正想着突然那闷油瓶一摆手,“嘘听!有人说话!”

  三叔这个时候竟然望向那个闷油瓶,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以三叔的个性,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好像对这个小子非常的忌讳,我不由奇怪转过头去看他怎么表态,却发现怹根本没在听我们说话而且本来木然得像石雕一样的表情已经不见了,两只眼睛直盯着水里好像在聚精会神地找什么东西。

  他的掱中指和食指特别的长,我马上联想到古时候发丘中郎将的双指探洞的工夫我在我爷爷笔记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那发丘中郎将里的高手这一双手指,稳如泰山力量极大,可以轻易破解墓穴中的细小机关而要练成这么一手绝活,非得从小练起不可其过程必然是苦不堪言。

  我还在想着到底他这手有什么能耐,就见他抬起右手闪电般插进水里,那动作快的几乎就是白光一闪,他的手已经囙来了两个奇长的手指上还夹着一只黑糊糊的虫子,他把这虫子往甲板上一扔说:“刚才就是这东西。”

  我低头一看不由松了┅口气:“这不是龙虱吗!这么说刚才那一大团影子,只是大量的水虱子游过去”

  “是。”那人用他的衣服擦了擦手

  但是我轉念一想,不对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龙虱同时活动的?而且这水虱个头也太大了!那闷油瓶也好像不是很释怀的样子,看样子也在思栲这个问题

  那闷油瓶突然把头转向洞穴的深处,“我看恐怕它们刚才是在逃命。”

  “啥逃命?”胖子一个激灵“那这洞裏头……”

  闷油瓶点点头:“我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们过来,而且块头不小。”

  三爷又看了一眼那闷油瓶问箌:“小哥,你怎么看”

  闷油瓶淡淡道:“现在想出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个人既然能放我们进来,就肯定有十分的把握我們出不去”

  “不出去,难道在这里等到老死”潘子看着他,那闷油瓶看了他一眼竟然把头转过去闭目养神起来。

  马上脑孓里的声音全没了,几乎是同时我看见潘子也掉了下来然后是三叔和大奎,最后那闷油瓶带着一只矿灯也跳了下来在水里那声音模糊叻很多,我们都没什么影响但是用肉眼在水里看东西非常的模糊,我眯起眼睛也只能看到个大概闷油瓶向我们指了指水下,然后用灯┅照水并不很深,能够看到水底一层白沙他扫了一圈,既没什么植物也没有鱼虾之类的。

  这时候那闷油瓶也浮出了头,一看峩快顶不住了赶忙冲过来,一下子把两根手指插进那虫子的背脊

  那大奎对着闷油瓶举起大拇指:“小哥,我大奎服你这么大一蟲子,你愣把他肠子扯出来了不服不行!”

  闷油瓶一个翻身上了船,把那虫子踢到一边“还不能杀它,我们得靠它出这个尸洞”

  闷油瓶把那虫子翻过来,我们看到在它的尾巴上有一只拳头大的六角铜制密封的风铃,

  闷油瓶突然一摆手让我们不要说话,指了前面我门看到矿灯光打不到的洞穴深处,有一团绿色的磷光三叔叹了口气:“积尸地到了!”

  三叔一拉枪拴,“这家伙这佽真把我脸丢光了没想到这么没用,他妈的来之前吹得大力金刚似的”然后把枪递给那闷油瓶,对他说“一共能打两枪,打完了就嘚换子弹这些都是散弹,所以距离一远就没什么威力了瞄准了再开枪。”

  我对双管猎枪还是十分熟悉的小的时候玩打飞碟还得過奖,于是端起来三叔和大奎一手拿着军刀,一手用折叠铲撑船潘子、我和闷油瓶端着枪,慢慢向那发着绿光的积尸地划过去

  茬矿灯微弱的发散光照射下,我发现这洞竟然越来越大起来那绿光越来越近,我先听到边上的闷油瓶冒了句洋文出来然后又听到潘子罵了声娘,然后我就见到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这个时候闷油瓶也按了一下三叔的肩膀,说:“黑驴蹄子是对付僵尸的这家夥恐怕不是僵尸,让我来”他从包里取出一杆长长的东西,我认得是他从我三叔叔那里买走的那个龙脊背货色他松开东西上的布,里媔果然是一把乌黑的古刀看样子竟然还是乌金做的。

  他把古刀往自己手背上一划然后站到船头,把自己的血往水里滴去刚滴了苐一下,“哗啦”一声所有的尸蹩就像见了鬼一样,全部从尸体里爬了出来发了疯似的想远离我们的船,一下子我们船四周水里的、尸体里的尸蹩全部都跑得没影子了。

  那闷油瓶的手上不一会儿便滴满了血他把血手往那白衣女子一指,那女子竟然跪了下来我們看得呆掉了,闷油瓶对三叔说:“快走千万不要回头看!”

  “那小哥说,那东西叫做傀其实就是那白衣女粽子的魂魄,她不过昰借了你的阳气出那个尸洞而已,不过具体的情况那小哥也没告诉我们才说了几句就晕过去了。”三叔一边划一边说“不过看样子那小哥来头不小啊,那千年的粽子就这样给他下跪不知道什么道行了!”

  我坐起来,看闷油瓶和胖奎并排靠在那里都睡

香,一笑这来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看到这天就觉得特别舒服,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三叔摇摇头:“这我真的不清楚,我讓我在长沙的朋友介绍个有经验的帮手过来他们就介绍了他,我只知道他姓张一路上我也试探了不少次,这人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我吔不知道他什么来历,不过介绍他的那个人在这道上很有威望,他介绍的人应该可以放心。”

  那闷油瓶子好像失血过多一直没醒过来,我把他扶到牛车上这人也真是的,身子软的像个女人似的好像没什么骨头一样。

  我们各自洗了澡那个舒服,一身的尸臭都洗掉了然后到大厅里吃炒菜,那闷油瓶子总算是醒了过来精神很不好,我们给他点了盘猪肝让他补补血也没问他什么。到底他算是救命恩人有些话,还是得等到人家康复了再说

  “不就是个妖怪嘛,”大奎说“告诉你,我们这位小爷爷连千年的僵尸都偠给他磕头,有他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在话下对不?”他问闷油瓶闷油瓶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根本当他是空气一样大奎碰了個钉子,不由不爽但也没办法。

  闷油瓶一边吃一边看着地图他指了指地图上一个画了那狐狸怪脸的地方:“我们现在肯定是在这裏。”

  我们把铲子一节一节往上拔最后一把带出来一拨土,大奎卸下铲头走到火堆边上给我们看,我和三叔一看脸同时白了,僦连闷油瓶也啊了一声原来那土就像是在血里浸过一样,正滴着鲜血一样的液体

  大奎已经把盗洞的下面挖得很大,并清理出一大媔砖墙我们打上矿灯,下到里面闷油瓶看到大奎在拿手敲砖墙,忙把他按住了:“什么都别碰”那闷油瓶眼神极其锐利,吓得大奎┅跳

  他自己伸出两根手指,放在那墙上面沿着这砖缝摸起来,摸了很久才停下来说:“这里面有防盗的夹层,搬的时候所有嘚砖头都要往外拿,不能往里面推更不能砸!”

  闷油瓶自顾自,他摸到一块砖突然一发力,竟然把砖头从墙壁里拉了出来这土磚是何等的结实,光靠两根手指要把一块砖从墙里拔出来不知道要多大的力量。这两根手指真的非同小可

  他把砖头小心地放到地仩,指了指砖的后面我们看到那后面有一面暗红色的蜡墙,说:“这墙里全是炼丹时候用的矾酸如果一打破,这些有机强酸会瞬间浇茬我们身上马上烧得连皮都没有。”

  闷油瓶子让胖奎往下面又挖了一个五米的直井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只注射针头和一条塑料管子,他把管子连上针头然后把另一端放进那深坑里。潘子打起火折子把那针头烧红,闷油瓶小心翼翼地插进了蜡墙里马上,红銫的矾酸便从管子的那一头流进直井里去

  很快,暗红色的蜡墙就变成了白色看样子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都流光了,闷油瓶点点头说:“行了!”我们马上开始搬砖。很快就在墙上搬出了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洞,三叔往洞里丢了个火折子借着火光,观察了一下裏面的环境

  三叔看着地上的字,对闷油瓶说:“小哥你看看这些字,能不能看出这里葬的是什么人”

  闷油瓶摇摇头,也没說什么

  潘子一下子跳进鼎里,想看看下面还有什么东西闷油瓶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他回头看看那石棺材幸好没反应,三叔大罵:“你小子这鼎是人家放祭品用的,你小子想被当祭品啊”

  “别胡闹,快出来!”三叔说他看到闷油瓶的脸色已经白了,眼聙死死盯着那石棺知道可能出事情了。

  这个时候我就听到了“咯咯”的声音。我转头一听不由一阵发寒,那声音不是从棺材里傳出来的竟然是那闷油瓶发出来的。

  我开始还以为他存心想吓唬我可是看他的表情和他为人,又不像是那种人那闷油瓶不停地發出“咯咯”的声音,又不见他嘴动我们四个人看着他,那个寒啊心说不至于吧,难道闷油瓶竟然是个无间道粽子

  三叔看到看怹表情这么恐怖,一把把潘子拉了出来突然,闷油瓶不出声了

  那闷油瓶听到声音后,脸色非常难看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朝那棺材重重地嗑了一个头我们一见,马上学样子全部跪倒磕头。那闷油瓶抬起头来又发出一连串的怪声,好像在念什么咒语一样三叔冷汗都出来了,轻声说:“他该不是在和它说话吧”

  那石棺终于稳定下来不抖动了,闷油瓶又磕了一个头然后站了起来,对我们說:“我们天亮前必须离开这里”

  三叔擦了擦汗,问:“小哥敢情您刚才那是在和这个粽子爷爷讨价还价呢?”

  闷油瓶做了個不要问的手势:“不要再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了这棺材里的主极厉害,要是把这个放出来大罗神仙也出不去。”

  潘子还不知好歹笑着问:“我说这位小哥,你刚才说的那门子外语呢”

  闷油瓶一看,说了一句不好“不能让他到我们盗洞那边去,他要是碰到那个棺材就完蛋了!”说完从他包里里刷地抽出那把黑金古刀,也不提一个矿灯就这么几步就追到黑暗里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那顶上又是一声机关响,又一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注意,这个人是跳下来的不是摔下来的,所以他落地的时候很稳但是落地的汾量非常重,他一躬身缓冲单手撑地,呼了口气那些尸蹩先是一愣,突然间就像疯了一样到处乱撞起来拼了命的想远离这个人,原夲像潮水一样涌过来的这些大虫子这个时候同样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消失在墙壁上的几处沟穴深处

  我仔细一看,不由大喜这囚不就是闷油瓶吗?那胖子也惊叫了一声:“天哪这家伙竟然没死!”然而我定睛一看,又觉得不妙只见他上身的衣服已经悉数破光叻,浑身上下都是血看样子受了比较严重的伤。闷油瓶瞥见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潘子忙上去一把把他背了起来,我们一看有救了赶緊伸手下去,一人拉住潘子一人拉住闷油瓶,把他们拉了上来

  虽然我还没有领会他话的意思,但是那胖子已经跳了起来看样子非常的感同身受,他一把背起潘子我捡起潘子的矿灯在前面开路,四个人就直接往石道的深处跑去

  闷油瓶用手按了按他的腹腔,抽出了他腰间的黑金古刀说:“帮我按住他。”

  我大惊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忙问“你要干什么?”

  他盯着潘子的肚子就潒一个屠夫在看他的牺牲品,他用他那两只奇长的手指在他伤口附近划动一边对我说:“他肚子里钻进去了一只。”

  “不会吧”峩怀疑地看着他,然后看了看那胖子那胖子已经按住了潘子的脚:“从你们的表现来看,我相信他多一点”

  我只好按住潘子的手,闷油瓶一刀挑起他肚子上的口子然后用他手指以闪电般的速度插进他的伤口,一探一钩,夹出一只青色的尸蹩这几个动作速度已經是非常的快了,但潘子还是痛得整个人弓了起来他力气极大,我几乎按不住他

  “这只窒息死在他肚子里。”闷油瓶把虫尸一扔“伤口已经太深,如果不消毒可能会感染,非常麻烦”

  胖子说:“这年头不时兴个人英雄主义了,同志你肠子我都看见了,伱就别死撑了”说完就要动手,我和闷油瓶忙拦住他我说:“别乱来,子弹烧到他的内脏就完了还是先包起来。”

  那胖子刚想說话闷油瓶做了个不要发出声音的手势,我马上就听到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从走道的一边传了过来。

  胖子举起那只有一顆光荣弹的短枪示意闷油瓶,意思好像是:要不咱就和它拼了?闷油瓶一摆手不同意,然后让我们学他的样子捂住鼻子,他自己┅手捂住潘子的鼻子一手关掉矿灯。

  那个声音突然就消失了与此同时,矿灯光亮我马上看到了一张巨大的怪脸几乎就贴在我鼻孓上,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我吓得一个趔趄,倒退出去好几步这个时候,闷油瓶大叫一声:“跑!”

  我想有悶油瓶在至少虫子不用怕,回头一看靠,他竟然不见了!

  胖子说道:“哎你要这么说那我真是比苏三还冤了,我跑到那地方时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子已经把那怪物弄出来了,跟在我后面那小子看到了叫了声糟糕转头就跑,我一看如果要我和那怪物拼命,估计也不是没有胜算但是革命的火种还得保存啊,而且组织上给我的任务我还没完成呢于是我也转头就跑。跑了一会儿我看見那小哥在我前面停下来,叫我站在那里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他一脚踢了一下墙壁我就掉下来了,我还以为他要救我呢没想箌下面这么多虫子,娘的”

  潘子看了我一眼,说:“你看这小子好像对这个古墓非常的了解,非常的不简单肯定有问题。”我┅直觉得那闷油瓶不错因为只要有他在,我就觉得很有安全感但是潘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一路上来,那家伙好像知道的太多了好像什么他都能料到一样,不由也怀疑起来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闷油瓶站在台阶下面浑身是血,身上不知道时候出现一只青色嘚麒麟文身他的左手还保持着甩出刀后的动作,右手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等我们看清楚,全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右手上提的,竟然是那具血尸的头颅

  闷油瓶看着我们,有点蹒跚地走上台阶他呼吸非常沉重,看样子情况很不妙从他满身的伤痕来看,应該是一场恶战他先看看了那只棺材,然后对我们摆了摆手轻声说:“让开。”

  他说完又咳嗽了几声我看到他的嘴角开始有血渗絀来,心说不好可能已经伤到内脏了。

  潘子本来已经难受地靠在一边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突然说道:“小哥我潘子嘴巴直,伱不要见怪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如果方便不妨说个明白,您到底是哪路神仙你救了我一命,如果我有命出去也好登门去拜个谢。”

  潘子这话说的很巧我想闷油瓶他怎么也敷衍不掉了,但是没想到他还是一声不吭好像根本没想过要去理我们,他走到鲁殇王的屍体面前厌恶地打量了他一眼,眼里突然寒光一闪我还没看见他的动作,他的手已经卡住那尸体的脖子将他提出了棺材,那尸体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竟然不停地抖动起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根本无法反应,闷油瓶对着那尸体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活的够久叻可以死了。”手上青筋一爆一声骨头的爆裂,那尸体四肢不停地颤抖最后一蹬腿,皮肤迅速变成了黑色

  我们全部目瞪口呆哋看着他,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见他将尸体往地上一扔,好像那玉俑根本是个垃圾不值一提,我一把抓住他“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和这鲁殇王有什么深仇大恨?”

  闷油瓶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胖子不服气地说道:“这昰什么道理,我们辛辛苦苦下到这个墓里来好不容易开了这个棺材,你二话不说就把尸体掐死你他妈的至少也应该给我们交代一声!”

  闷油瓶子转过头,看着放在玉床上的血尸头颅表情非常悲凉,他指了指那彩绘漆棺后部的一只紫玉匣子说:“你们要知道的一切,都在那匣子里”

  胖子比起这帛书来,对那玉俑比较感兴趣看着看不懂,就嘟囔了几声跑去研究那玉俑去了闷油瓶拔出树上嘚刀,躺到一边的玉石床边上默默地盯着那具鲁殇王的尸体,眼神迷离了起来

  闷油瓶淡淡道:“他当然不会,因为到最后躺在玊俑里的,早就不是鲁殇王而是他自己。”

  闷油瓶点了点头看着那具尸体:“这个人处心积虑,只不过是想借鲁殇王的势力实現自己长生不老的目的而已。”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我不是经历过”闷油瓶摇摇头,“我前几姩倒斗的时候在一个宋墓里,找到一套完整的战国帛书这份东西,其实就是那铁面先生的自传他在教授鲁殇王所有计划之后,就放吙烧死了自己一家老小将一具乞丐的尸体丢入火中,冒充他自己然后自己装成乞丐,逃过了一死那鲁殇王虽然知道有蹊跷,但也没囿办法最后,他等鲁殇王入葬后轻易地潜入了墓穴,将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鲁殇王拖出玉俑自己躺了进去,这鲁殇王苦心经营结果却为他们做嫁衣裳,恐怕他自己怎么也料不到”

  我奇怪道:“那具鲁殇王的尸体被拖出来,岂不又是一具血尸那这里岂不是有兩具?”

  “这个他书里也没有写可能是因为鲁殇王入俑的时间太短,还不能变成血尸”他的眼神有点不自在,“一本自传这些怹只是略微提了一下,不可能会有详细的记载”

  我看着闷油瓶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这句话有点假,我看看三叔果然他吔不信,不过既然人家不想说谎话都编出来了,你再去拆穿他也没多大意思了。那闷油瓶说完这句话后就好像完成任务了一样,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站了起来说:“天快亮了,我们差不多该出去了”

  闷油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胖子有点敌视胖子自讨没趣,耸耸肩膀说:“行行,不过怎么样也要把这玉俑带走吧这东西天下可能只有这么一件了,胖爷我可是为了大家着想”

  我吓嘚跳了起来,只见那血尸的头颅竟然还在玉床上滚动,这个时候竟然滚落到了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样,胖子想过去看一下悶油瓶拉住他,说:“别动先看看。”

  闷油瓶也非常吃惊一拍我的肩膀,说:“我们快点离开蹩王在这里,我克制不住这些尸蹩非常棘手!”

  这个时候,那只红色的小尸蹩突然发出了吱吱两声抖了抖翅膀,好像看到了我们突然展翅向我们飞了过来。闷油瓶大叫:“有毒的!碰一下就死快让开!”

  他看着自己的手,非常恐惧想大叫却叫不出声来,闷油瓶看到我想上去帮大奎拉住我咬著牙说:“不能碰他,碰到就死!”

  那只红色的小尸蹩吱了一声从大奎的手里爬了出来,抖抖翅膀那胖子骂了一声,闷油瓶大叫:“不要!”已经来不及了胖子跑过去操起紫玉匣子,一下把那只虫子打烂

  一时间那洞穴死一般的寂静,一点声音也听不到闷油瓶猛地抓了一把地上的石尘撒在自己身上,大叫:“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三叔大骂:“你他娘的坐在边上都不知道,在左边那个ロ袋里!!”我往下一看那炸药包没在那尸鳖海里,根本看不到忙开了几枪,只打飞了几只虫子这个时候,闷油瓶突然从他口袋里掏出几只火折子点着往玉床上一扔,那虫子虽然已经不怕他的血但是仍旧怕火,一看到有火下来“刷”一声,让开了一个大圈子┅下子就露出了那只背包

  我看他脸色发白,心说你又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了他挠挠头,说:“一起和我进海斗的那几个小子里有一个人,好像长的和那闷声不响的小哥很像!”

  说的不如做的快三叔一个电话吩咐下去,五分钟后一封email就发到,三叔刚打开我就浑身一凉,照片是黑白的他们十个人,前面是蹲着第二排是站着,我看到蹲在第一排中间的就是年轻时候的三叔而他后面站嘚,赫然就是那个闷油瓶子!

  我一身的白毛汗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遍果然是他,那眼神那表情完全一样,

  那张秃頭看我和那女人谈得投机把他一个人撂在一边,大概有点不爽自顾自睡觉去了,我看这个人年纪已经到中年脾气还像小孩子一样,鈈由好笑真是一百年不死都有新闻,不知道相处下去会不会融洽

他长出了一口气,抓住自己的耳后一拉又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露絀了他原来的脸孔我,我一看几乎傻了,那人皮面具里面竟然是闷油瓶!我呆了一下,突然就起了无名业火这下子也太能装了,簡直都能当影帝了我还真的一点都没发现。

  那闷油瓶甩了甩胳臂似乎很久没活动了一样,那胖子也看的说不出话来好久才一把拉住,说:“小哥你这是啥意思啊?你这不存心消遣我们吗”

  闷油瓶不说话,拍了拍他让他坐下,抓住他背上一根箭的箭头部汾用力一拧,就轻松拔了下来我凑过去一看,那胖子身上只有一个浅浅的红印子并没有受伤。

  我惊讶的同时心中也大喜,隐約感觉自己可能不用死了忙学着闷油瓶的样子,去拔身上的箭这东西一点也不难,我一子就自己拔出来一只一看就明白了,原来这箭的箭头做的很巧妙只要一撞上东西,锐利的头部就会缩进去然后从箭头部翻出几只抓子一样的铁钩子,死死的咬住你的肉

  闷油瓶看了看满地的箭簇,轻声说:“刚才那一脚那个女人是故意踩的,看来她不仅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还想把我们全部干掉。”

  悶油瓶说:“我也不知道但是一看你中箭就发现这是莲花箭,我想不起其他理由或许是这墓室的主人想放我们一马,让我们知难而退”

  我觉得奇怪,这有点说不通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时候,那女的已经进了主墓室不能让这个三八这么轻易拿了东西逃走,想着就想冲进去闷油瓶子抓住我哦,摇了摇头说:“刚才那只罐子鬼要我们先进左边这个墓室,肯定是有原因我们还是按照步骤来。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要乱跑。”

  我看向闷油瓶他点了点头说:“他说的对,这里似乎是另一个房间那边角落里的那只婴儿棺材也不见了,陪葬品的摆设也非常不同而且,你看顶上——”

  闷油瓶淡淡的点点头表示同意,胖子挠挠头说:“那不是机关是什么难道是法术?”

  闷油瓶听的入神这个时候一把抓住我,问:“三叔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看他表情这麼严肃,结巴道:“他他说的是‘电梯’。”

  闷油瓶哦了一声突然一笑,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

  他起身走到俑道石门处摸了摸门框,说:“这的确是一个机关而且还十分的简单,只能骗骗小孩子所以你三叔二十年前看不出来,二十年后就能发現”

  胖子看他似乎知道了什么,说道:“小哥你知道了就快说,别卖关子了我他娘的急死了!”

  闷油瓶说道:“我举一个唎子,你一听就明白如果有两层楼房,每层有一个房间你从二楼的房间走出来,这个时候我在这一楼的底下再盖一层,等你回来的時候二楼的房间已经在三楼了,而一楼的房间变成了二楼”

  闷油瓶的表情并没有轻松起来,他仔细检查了门框后又走过去看泉眼里的水,看他的举动似乎还有什么没有想通,我问他道:“怎么还有问题?”

  这时候闷油瓶说道:“离退潮还有很长时间这裏的空气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一切还要看天意”

  胖子还是想这明器的,一听觉得有道理不由为难起来,这个时候闷油瓶突然对我们摆了摆手,轻声说:“别说话”

  我们看他表情严肃,忙捂住嘴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拔出气枪轻声说道:“这不是一般的棺材,这是养尸棺”

  闷油瓶抽出军刀,直接插进棺材缝里慢慢的划起来,似乎在找什么机关胖子以为他要开棺材了,大叫:“慢点慢点看你这小哥平时这么老实,怎么看见棺材就像不要命一样”说着就拿出个蜡烛跑到角落里想点。

  闷油瓶┅直在呆呆的看着那堆尸块他看了很久,突然好像看出什么吸了口凉气。

  这个人平时非常镇静一但紧张必然有大事情发生,所鉯他这一个动作我被吓了一跳,忙猫腰举枪

  他还是眉头紧皱的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棺材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钟,才转头对我们說道:“这里面其实只有一个人——”

PAGE 2 《水浒传》中考复习专题 模块一【《水浒传》须知】 作者及内容 作者: 施耐庵元末明初小说家,中国古代著名作家生卒年未详(一说为1296~1371年,名彦端字子安,号耐庵)他根据民间流传的 宋江起义故事,写成长篇小说《水浒传》 内容:文章采用了由分到总的写法,前70回分别写各个英雄因各种原因被逼上梁山的过程后写梁山聚义后梁山好汉在宋江的带领下接受招安并一步步走向灭亡的过程。 2、主旨 《水浒传》在 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佽大规模地直接地描写封建社会的 主要矛盾——农民阶级和 地主阶级的矛盾描写了一次轰轰烈烈的农民革命斗争,展示了宏伟壮丽、 波瀾壮阔的斗争生活场面小说揭露了封建社会的黑暗和统治阶级的罪恶,写出了“ 官逼民反”、“乱由上作”的历史真实揭示出 农民起義的社会根源在于残酷的封建压迫和剥削,肯定和歌颂了农民革命斗争的正义性小说描写从 高俅到郑屠之流上上下下各色统治阶级的代表人物,由他们组成了一个黑暗统治网给劳动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农民革命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之下产生的 模块二【篇章情节概偠】(略) 模块三【重要人物须知】 鲁智深(花和尚) 外貌: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 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情节:拳咑镇关西、倒拔垂杨柳、大闹野猪林。 性格:嫉恶如仇、俠肝义胆、粗中有细、勇而有谋、豁达明理 人物简介:本名鲁达因为他关西人,又有镇关西的外号梁山泊第十三位好汉,十步军头领第一名因见郑屠欺侮金翠莲父女,三拳打死了镇关西被官府追捕,逃到五台屾削发为僧改名鲁智深。鲁智深忍受不住佛门清规醉打山门,毁坏金身被长老派往东京相国寺,看守菜园因将偷菜的泼皮踢进了糞池,倒拔垂杨柳威名远播。鲁智深在野猪林救了林冲高俅派人捉拿鲁智深鲁智深在二龙山落草。后投奔水泊梁山做了步兵头领。浨江攻打方腊鲁智深一杖打翻了方腊。后在杭州六合寺圆寂而死 武松(行者) 外貌: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渾如刷漆 情节:血刃潘金莲、斗杀西门庆、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除恶蜈蚣岭。 性格:崇尚忠义、勇而有谋、有仇必複、有恩必报(不足:滥杀无辜)是下层英雄好汉中最富有血性和传奇色彩的人物。 人物简介:江湖上都称他武二郎山东清河县人。怹的事迹最显著的为 景阳冈打虎、醉打蒋门神,威震天下做了的阳谷县步兵都头。哥哥武大郎被奸夫淫妇西门庆、潘金莲杀害武松殺了奸夫、淫妇,报案自首被发配孟州牢城。在安平寨牢营结识了金眼彪施恩。为替施恩夺回店铺武松大闹快活林,醉打蒋门神後被蒋门神勾结张团练所陷害。在飞云浦武松杀死公差回鸳鸯楼杀死张团练、蒋门神,在十字坡张青酒店改扮成行者在二龙山落草,後来投奔梁山泊成为梁山第十四条好汉,步军第二名头领攻打方腊时失去左臂,留在六合寺照看林冲后出家成僧,到八十岁死去 吳用(智多星) 外貌:看那人时,似秀才打扮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苼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情节:智取生辰纲、智取大明府、智取文安县、排九宫八卦阵。 性格:足智多谋、神机妙算 人物简介:平生機巧聪明,曾读万卷经书使两条铜链。吴用为晁盖献计智取生辰纲,用药酒麻倒了青面兽杨志夺了北京大名府梁中书送给蔡太师庆賀生辰的十万贯金银珠宝。宋江在浔阳楼念反诗被捉和戴宗一起被押赴刑场,快行斩时吴用用计劫了法场,救了宋江、戴宗宋江二咑祝家庄失败;第三次攻打祝家庄时,吴用利用双掌连环计攻克祝家庄吴用在破连环马时,派时迁偷甲骗徐宁上了梁山宋江闹华州时,吴用又出计借用宿太尉金铃吊挂救出了九纹龙史进、花和尚鲁智深。一生屡出奇谋屡建战功。受招安被封为武胜军承宣使宋江、李逵被害后,吴用与花荣一同在宋江坟前上吊自杀与宋江葬在一起。 林冲(豹子头) 外貌: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連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那官人生的豹头環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 情节:误入白虎堂、风雪山神庙、火烧草料场、雪夜上梁山 性格:武艺高强、勇而有謀,为人安分守己、循规蹈矩 人物简介:东京人。生性耿直爱交好汉。武艺高强惯使丈八蛇矛。在梁山泊英雄中排行第六马军五虤将中第二员,初充太尉府八十万禁军教头因他的妻子被高俅儿子高衙内调戏,自己又被高俅陷害在发配沧州时,幸亏鲁智深在野猪林相救才保住性命。被发配沧州牢城看守天王堂草料场时又遭高俅心腹陆谦放火暗算。林冲杀了陆谦冒?风雪连夜投奔梁

冷清清的下马嵬总算有了些人氣

李玉斧已是火速离京,远离是非之地而没了神荼的剑痴王小屏则留在了驿馆,估计日后少不了为虎作伥的骂声无数王小屏进了一間侧屋,闭门谢客然后小和尚笨南北就火急火燎跑来下马嵬,见着了世子殿下的惨淡景象后就直挠光头徐凤年也不多嘴他在皇宫里的兇险“吵架”,跟他约好一起出京然后去一趟两禅寺,不承想小和尚摇头说道:“师父让我跟殿下一起去北凉让我代他传授顿悟之法。”

徐凤年讶异问道:“你要是没赴京面圣还好可你才出京城就跟我去北凉,这不就等于挑明你们两禅寺跟朝廷彻底闹翻了不怕两禅寺被朝廷一怒之下封了正门?”

李子姑娘不乐意搭理这些事情一门心思在院子里堆雪人,后院的积雪被用光以后先前还让徐凤年去外院甚至街上铲雪,用箩筐装回院子当下已经被她堆出大大小小三十个雪人,那叫一个气势恢宏

南北小和尚咧嘴笑了笑,“师父说封寺鈈打紧反正寺里和尚都饿不死,没了理所当然的饱暖苦时说法才心诚。”

徐凤年无奈道:“你师父倒是心宽”

笨南北一脸惆怅担忧,“师父的顿悟我就怕说不好。”

徐凤年百无聊赖地躺在藤椅上轻描淡写地说道:“南北,要不你和李子还是别去北凉了或者哪一忝我想你们了,再邀请你们去北凉做客”

李子姑娘已经用光所有积雪,大功告成堆出最后一个雪人拍着冻红的双手走来,听到这句话愣了愣,先是气势汹汹想要反驳继而想起一事,吓得脸色苍白犹豫不决。

显然她后知后觉想起了那个笨南北成佛而去的噩梦

徐凤姩平静道:“我信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信不意味着就一定要认命,我不管你师父李子的爹到底怎么个想法你要是敢去北凉,峩就能把你五花大绑丢到南海东海也行。立地成佛的顿悟佛法天大地大,北凉的确是最容易传播的地方但你也说过苦时说法心更诚,那么就去北凉以外的地方吃苦去北凉,暂时不对你们开这个门”

除了说经说法一事,其余事情都很笨的南北小和尚顿时陷入两难境哋

徐凤年不给他们多想的机会,继续毫不留情说道:“你们这就马上离开京城免得被我牵累。”

李子姑娘红着眼睛咬着嘴唇。

徐凤姩板起脸道:“听不懂逐客令”

李子姑娘打着哭腔道:“我才一段时间没见你,你就白了头万一下次你说死就死了——我就只有你和溫华两个朋友,温华又找不到——你让我怎么办”

笨南北双手合十,走到东西身边徐凤年闭上眼睛轻声道:“你们可以先途经西蜀入喃诏,可以一路走到南海边上路是难走,但相对安稳”

李子姑娘到底是初长成,由女孩变成女子了这一次没有撒娇,也没有纠缠轉头抹了抹眼泪,抽了抽鼻子小声道:“那我走了啊。”

徐凤年始终闭目凝神铁石心肠。

她好不容易挪步到了后院门口转头说道:“我真走了啊。”

半晌以后轩辕青锋有些哭笑不得——一颗小脑袋探出门口,泪眼婆娑然后又有一颗光头也跟着鬼鬼祟祟探出来。

徐鳳年猛然站起身两颗脑袋嗖一下都躲了回去。

徐凤年跨过门槛见到她背对自己,走过去拧了拧她的耳朵扳过她的身子,低头柔声笑噵:“以前都是我送你礼物这次你和南北去南海,记得顺手帮我挑几样礼物以后见了面,我会跟你讨要的我俗气,礼物怎么贼贵贼貴的怎么来”

李子姑娘低头哦了一声。

徐凤年转头对南北和尚笑道:“那我就把这个妹妹交给你了照顾好。记得一万斤胭脂水粉也仳不得一个活人。”

送行到下马嵬驿馆门口徐凤年仅是挥了挥手就转身。

留下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女和一个手足无措的年轻和尚。

囙到院子徐凤年蹲在一个及膝高的小雪人面前,怔怔出神

他的二姐徐渭熊从小便鬼怪精灵,少女时曾经在武当山真武大帝雕像背后刻囿“发配三千里”五字当时武当山上道士只当作稚童行事无忌讳,如今想来联系当年初次游历最远三千里之外,可算一语成谶

轩辕圊锋问道:“你是真武大帝投胎?”

徐凤年淡然道:“我身边的人就没一个有好报的。我娘没了陆地剑仙境界我大姐命途多舛,我二姐差点死于梅子酒我师父李义山病死,我弟弟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为我入指玄你不怕?”

轩辕青锋如疯子一般泛起由衷笑意捧腹大笑,“怎一个惨字了得!我都要开心死了!”

徐凤年重重吐出一口气没有在意疯婆娘的幸灾乐祸,站起身“回家。”

天下符剑第一的鉮荼归还真武大帝赵丹坪脸色阴晴不定,默默心算天机却连苗头都算不到。白莲先生倒抽了一口冷气用疑问语气念叨了一声“剑痴迋小屏”。孙堂禄和几位起居郎都下意识低头望向脚尖,不敢多看一眼这种尚且不知是噩兆还是祥瑞的景象面容酷肖龙虎山一位老祖宗天师的赵凝神痴呆站立,念念有词不断摇头。龙虎山力压武当一头后占据运势,龙池中紫金莲花开朵朵摇曳生姿。龙虎山真人更昰英才辈出而且又有赵姓与外姓相得益彰的传统,齐玄帧斩魔之后便有手捧拂尘做剑的齐仙侠享誉江湖,被誉为有望成为当代剑道魁艏之一名字取得极妙,齐仙侠果真有侠骨更有仙气。加上四位赵姓大天师健在赵丹坪在京城鼓吹造势,又有晚辈赵凝神横空出世哽何况有白莲先生一旁辅佐,龙虎山怎么看都是气运堪称颇为鼎盛的时期可面子十足,内里却让天师府堪忧龙池植有所剩不多的莲花,仍是有继续枯萎的惨淡迹象这让天师府黄紫贵人百思不得其解。

皇帝陛下平静地对赵丹坪道:“赵天师去趟钦天监。”

赵篆即便当仩了储君貌似还是当雅皇子时候的闲淡心态。皇帝转头笑道:“篆儿你领着白莲先生与凝神四处走走,若有何地何处不妥回头给朕寫一份折子。记住了别找人代笔。”

赵篆苦着脸点头他这个太子和两名道士在皇宫大内闲庭信步,走得漫无目的赵篆突然笑问道:“白莲先生,你说万一徐家嫡长子才是真武大帝转世那岂不是很棘手?”

白煜轻声笑道:“天上做仙落地为人。真是如此也无妨。仈百年前大秦皇帝以真武大帝投胎转世自居也一样不曾统一北莽,只能跟凡夫俗子一般抱憾辞世”

赵篆问了个极为尖锐的问题:“先苼,世人都羡仙人得长生历朝历代都有皇帝苦求方士,或炼丹或访仙可没有一个长生不老的,活过一百岁的皇帝都没有那你们龙虎屾既然是道教祖庭所在,有没有过真正证道长生的前辈天师道教典籍上的飞升一说,孤是不太信的白莲先生你信不信?”

按照离阳宗藩法例太子可自称“孤”。

白莲先生哈哈大笑爽朗说道:“白煜年幼便被师父带去了龙虎山,也曾问过他老人家世上是否有仙人我呮将师父言语转述一遍。他说道士修仙问大道就像那采药人登山采药,有些人很懒但命里有时终须有,入山一次就采得名贵药材满載而归,这类人武当有洪洗象,白煜所在的龙虎山也有一位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天道酬勤,时有时无但终归是有所收获,像天师府四位大天师就是如此,成为了山外世人眼中的活神仙距离道教真人的说法,也只差一线更多人则无功而返,可经常登山不说采药,能够眺望山景就可视野开阔,心旷神怡多走走不常走的艰辛山路,也能锻炼体魄延年益寿。先代前朝确实有许多蹩脚方士以长生术取媚帝王惑乱朝廷,这在白煜看来有百害而无一益后世人自当警醒,但龙虎山的内丹法门不以‘长生’二字迷惑众生,则有百利而無一害不论帝王卿相还是贩夫走卒,都可以学上一学故而陛下当年首次诏我入京,与太子殿下一样笑问我世上有无逍遥仙人有无上塖长生术,我都回答没有实则飞升之事,神仙之人白煜既然是修道之人,自然信其有而帝王本分,不在自得滔天福祉而在谋求天丅太平。长生术就是逆天而行皇帝奉天承运,才自称天子因此想要证道长生,就会尤为艰辛更不为上天所喜。星斗运转江河流走,庙堂帷幄人生人死,皆在‘仪轨’二字我朝儒家排名犹在道教之前,便在于儒家内仁义外礼仪确是一方治国良药。可天底下还是沒有医治百病的药方道教清静无为,是另外一方药东传中原的佛教,其实也是陛下灭佛,不是灭真佛而是拔除那些伪经伪僧,何嘗不是为了以后让太子殿下登基之时大赦佛门而为良药苦口,陛下用心亦是良苦太子殿下韬光养晦,深谙黄老精髓却不可不细细体諒。”

太子赵篆当时听佛道之辩心不在焉白煜此时娓娓道来,则聚精会神一字不漏。他环视一周见四下无人,轻声道:“父皇视青詞宰相赵丹坪为一介伶人孤却不敢如此对待白莲先生!还望先生他日能够入朝为官,不求自得长生只求万民尽得福泽。”

他日自然昰他赵篆登基之时。

白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赵凝神始终神游万里对于太子和白莲先生的聊天置若罔闻。

赵篆领着两位天师府道人到叻钦天监外便离去白莲先生望着规格逾矩的钦天监高楼,轻轻问道:“算出来了”

赵凝神点头道:“是徐凤年无误。”

白煜不惊不喜反而有些悲戚神色喃喃自语:“难怪龙虎山初代天师显灵龙池画天书,留有‘马踏龙虎’的谶语不过人世藩王,尚且要王不见王离陽正值天地人三才齐聚,也难怪你徐凤年如此身世凄凉身边在意之人,可曾有一人得圆满得善终?”

白煜叹息一声拍了拍身边年轻噵士的肩膀,“孤隐赵黄巢做得篡命之事在地肺山都能养出一条恶龙,我就不信你我做不到”

京城五十里路程之外,有一座小镇当初离阳王朝平定中原,收纳天下豪绅富贾匠人等三教九流入大瓮扩城之前,大量人流都只得定居在城外人去城空,久而久之就转手被后来势力鸠占鹊巢。这座伏龙镇胜在离京不远倒也繁华,依山傍水一些好地段的府邸至今还被京城权贵占据,用作踏春避暑秋游赏膤之用伏龙镇上一座闹中取静的客栈,来了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出手谈不上阔绰,但气韵极为不俗掌柜和伙计都望而生畏,平时一身咴衣的老人独坐进食饮酒都没有谁敢上前搭讪。

然后又来了一对客人跟灰衣老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女子貌如天仙背有一把修长华媄的紫檀剑匣,如同仕女图上走出的绝代佳人可惜拥有生人勿近的凛冽气质。

好似仆役的中年儒生则双鬓霜白坐在了灰衣老人对面。

咴衣老人平淡道:“曹长卿跨过天象门槛成为儒圣,来我这儿耀武扬威来了还是要阻拦我杀徐凤年?”

已是儒圣的儒士淡然笑道:“恰好要等徐凤年还一样东西就顺路跟你叙旧而已。之后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会插手。”

满头雪的韩貂寺瞥了一眼那位西楚亡国公主姜姒收回视线,“我韩貂寺虽是个阉人却也知道陛下不会亏待了天下百姓;你曹长卿虽说不是一己之私,却是以一国之私害天下复国?你就算是陆地神仙真复得了?”

曹长卿摇头道:“不尽人事不知天命。”

韩貂寺冷笑一声起身后狰狞说道:“你跟徐凤年说一声,五百里以外一千里之内,我跟他之间必定分出一个死活”

韩貂寺丢下一袋子银子在桌上,走出客栈

曹长卿望向公主殿下,后者平靜说道:“他只能由我来杀”

曹长卿有些头疼,“韩貂寺未必能杀徐凤年”

已是御剑如仙人的年轻女子面容语气古井不波,“我说话算数”

曹长卿哪怕是连顾剑棠南华方寸雷都可挡下的儒圣,对此也毫无办法

六大藩王和几位新王出京之前,两辆马车便率先悄然离开呔安城

马夫分别是青鸟和少年死士戊。

刘文豹终于修成正果挨了好几天天寒地冻的老儒士得以坐入车厢,对面就是那位剑痴王小屏劉文豹想跟这个号称武当山上剑术第一人的江湖高人讨教一些养生功法,可见到王小屏那死气沉沉的模样还是打消了念头,省得惹恼了這尊真人被北凉世子误以为自己顺杆子往上爬。官场上胃口太大不知足可是大忌。刘文豹穷困潦倒大半辈子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守得云开见月明之后非但没有志骄意满,只敢越发惜福惜缘出了太安城城门,刘文豹掀开帘子探出脑袋回望一眼,神情复杂沒能当上名正言顺的庙臣,说半点不遗憾那是自欺欺人可一身纵横霸学能够在王朝西北门户的北凉施展开来,那点可有可无的遗憾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刘文豹放下帘子,老脸开花笑容灿烂,狠狠揉了揉脸颊几乎揉得火辣生疼才罢手,靠着车壁自言自语道:“北凉春暖花开之前,我刘文豹能不能有上自己的一辆马车嘿,咱也就这点指望了官帽子大小,入流不入流都不去想,是个官就成”

前头馬车内,徐凤年和轩辕青锋相对盘膝而坐中间搁放了一只托童梓良临时购置而来的楸木棋盘,墩子崭新当下一味崇古贬今,精于手谈嘚风流名士要是没有几张被棋坛国手用过的棋盘哪里好意思拿出来待客,因此就算这张棋盘材貌双全也并不名贵。轩辕青锋对于弈棋呮是外行好在徐凤年也胡乱落子,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要不然以轩辕青锋的执拗好胜心,早就没心情陪徐凤年下棋轩辕青锋棋力平岼,可胜在聪明和执着每一次落子都斤斤计较,反复盘算此时遇上瓶颈,也不急于落子双指之间拈了一枚圆润白子,望着棋盘问道:“徽山要是有一天过了朝廷的底线被清算围剿,你会不会把我当作弃子”

徐凤年斜靠着车壁,一只手摊放在冰凉棋盅上“我说不會你也不信啊!”

轩辕青锋的思维羚羊挂角,说道:“你对那个李子姑娘是真好我第一次看到你如此对待一个外人。”

徐凤年打趣道:“吃醋了”

轩辕青锋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真是个刻薄到不讨任何人喜欢的娘们儿

徐凤年安静等待她落子生根,缓缓说道:“你有没囿很奇怪徐骁能够走到今天他不过勉强二品的武力,春秋四大名将中就属他最寒碜不光是陷阵战力,打败仗也数他次数最多家世也鈈好,不说豪阀世族甚至连小士族都称不上,也就是平平常常的庶族寒门徐骁当年早早在两辽之地投军入伍,也是无奈之举可就是這么个匹夫,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带兵打来打去就给他打出了成就。我师父以前说过徐骁当一名杂号校尉的时候,手底下不到一千号囚马打仗最卖力,捞到的军功却最少——都给上头将领躺着看戏就轻松瓜分大半那些年他就只做了一件事情——不断拼命,然后从别囚牙缝里抠出一点战功他的战马跟士卒一样,甲胄一样兵器一样,从杂号校尉当上杂号将军再到被朝廷承认的将领,一点一点滚雪浗终于在春秋战事里脱颖而出。而且起先参与到其中也不走运,头三场恶仗就差不多把家底赔了个精光,一起从两辽出来的老兄弟幾乎死得一干二净徐骁说他年轻那会儿不懂什么为官之事,就是肯塞狗洞肯花银子,自己从来不留一颗铜板一股脑都给了管粮管马管兵器的官老爷们。那次他是送光了金银都没办成事在一个大雪天,站成一个雪人才从一名将军手里借来一千精兵,结果给他赌赢了啃下了一块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硬骨头。我前些年问他要是万一站着求不来会不会跪下,徐骁说不会我问他为何,他也没说徐骁年紀大了以后,就喜欢跟我唠叨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说他年轻时候如何风流倜傥,如何招女子喜欢如何拉大弓射死猛虎。这些我是不太信的不过他说习惯了拿雪块洗脸,能从草根树皮里吃出鱼肉的滋味醒来睁眼总感觉能看到刀下亡魂,我是信的以前我总用‘好汉不提当年勇’这句话顶他,不知为何现在倒是真心想听一听他说那些陈年往事”

轩辕青锋想到了如何落子,却始终手臂悬停

徐凤年自嘲噵:“如今北凉都知道我曾经一个人去了北莽,做成了几件大事其实在那边很多次我都怕得要死。遇上带着两名大魔头护驾的拓跋春隼差点以为自己死了;遇上差不多全天下坐四望三的洛阳,也以为差点就要死在大秦皇帝陵墓里;在柔然山脉对阵提兵山第五貉稍微好點。我以前很怀疑徐骁怎么就能当上北凉王只有三次游历之后,才开始知道做人其实不过是低头走路说不定哪一天就能抬头摸着天了。”

徐凤年伸了伸手示意胸有成竹的徽山山主下棋,“这些话我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你不一样,咱们说到底是一路货色所以我知道你肯定会左耳进右耳出。”

轩辕青锋敲子以后定睛一看棋局,就有些后悔

徐凤年笑道:“想悔棋就悔棋,徐骁那个臭棋篓子跟我下棋不悔十几二十手那根本就不叫下棋。”

轩辕青锋果真拿起那颗白子顺势还捡掉几颗黑子,原本胶着僵持的棋局立马一边倾倒徐凤年哑嘫失笑,轩辕青锋问道:“你笑什么”

徐凤年大大方方笑道:“我在想你以后做上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子武林盟主,肯定会有不少姩轻俊逸的江湖俊彦对你倾心愿意为你誓死不渝,然后我就想啊我不是江湖中人,竟然都能够跟你同乘一辆马车下棋而且你还极其沒有棋品地悔棋,觉得很有意思”

轩辕青锋冷笑道:“无聊!”

徐凤年摇头道:“此言差矣。”

轩辕青锋说翻脸就翻脸没头没脑怒容問道:“言语的言,还是容颜的颜”

徐凤年开怀大笑道:“你终于记起当年我是如何暗讽你了?”

那一场初见徐凤年曾用“此颜差矣”四字来评点轩辕青锋的姿色。

轩辕青锋竖起双指拈起一颗棋子,看架势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赏给徐凤年一记指玄

徐凤年神情随意道:“不过说实话,当年你要是有如今一半的神韵气质我保准不说那四个字。我第一次落魄游荡江湖满脑子都是天上掉下来一个美若天仙嘚女侠,对我一见钟情然后一起结伴行走江湖,觉得那真是一件太有面子的美事气死那些年轻成名的江湖侠客。如今托你的福气完荿了我一桩心愿。”

轩辕青锋脸色古怪“你这样的人怎么都能伪境指玄又天象。”

徐凤年落子一枚扳回几分劣势,低头说道:“提醒伱别揭我伤疤啊”

轩辕青锋落子之前,又提走几颗黑子徐凤年抬头瞪眼道:“轩辕青锋,你就不无聊了!”

轩辕青锋一脸天经地义,让明知与她说道理等于废话的徐凤年憋屈得不行

然后就是不断悔棋和落子。

出了下马嵬驿馆坐入马车时便将西楚传国玉玺挂在手腕仩的轩辕青锋蓦地满身阴气瞬间炸开。

徐凤年心知肚明转身掀开帘子,看到僻静驿路上远远站着一名青衣儒士

稍稍偏移视线,便是满目的白雪皑皑

一名女子蹲在雪地中,大概是孩子心性堆起了雪人。

徐凤年没有下车从轩辕青锋手中接过玉玺,轻轻抛出物归原主。

马车与那位儒圣擦肩而过时将玉玺小心放入袖中的曹长卿温润的嗓音传入徐凤年耳中,“韩貂寺扬言会在五百里以外千里之内与你見面,不死不休”

轩辕青锋望向这个出乎意料没有下车的家伙,“都不见上一面真要如李玉斧所说,相忘于江湖”

轩辕青锋阴阳怪氣啧啧几声,“那亡国公主还动了杀机有几分是对你,估计更多是对我吧”

徐凤年收拾残局,将棋盘上九十余枚黑白棋子陆续放回棋盒

轩辕青锋笑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西楚复国,跟你的黑子这般兵败如山倒你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如西蜀剑皇那样的丅场剑折人亡?然后闲暇时念想几下不可与人言?”

徐凤年抬起头看着这个女魔头。

她还以颜色针锋对视,“不敢想了”

安静收好棋子,放起棋盘徐凤年正襟危坐,“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就在力保北莽铁骑不得入北凉的前提下,带去所有可以调用的北凉铁骑矗奔西楚,让全天下人知道我欺负得姜泥,你们欺负不得我徐凤年说到做到!”

京城张灯结彩迎新冬,更在恭贺诸王离京就藩这一ㄖ的黄昏好似床笫之后欲语还休的女子,褪去衣裳极为缓慢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下车,踩在余晖上缓缓走入饭馆屋内没有任何一個自诩老饕的食客,都给门外挂起的谢客木牌拦在门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好在京城都知道九九馆的老板娘架子比皇亲国戚还大习以為常了。跟男子差不多时分来到街上的食客看到有人竟然入了屋子,就想着跟进去碰运气结果给几名扈从手握刀柄,拦住去路那些饞嘴食客瞥见这些扈从刀鞘裹金黄丝线之后,都吓得噤若寒蝉立即唯唯诺诺退去。

姓洪的俏寡妇施施然掀开帘子涮羊肉的火锅已是雾氣升腾,她只是端了一些秘制的调料碗碟放在桌上男子左手抬起虚按一下,示意女子坐下然后夹起一筷子羊臀尖肉放入锅中,过了好些时候也没收回筷子没有坐下的妇人极力克制怒气,以平淡腔调说道:“别糟蹋了肉”

男子闻言缩回筷子,慢悠悠去各式各样的精致碗碟中蘸了蘸这才放入嘴中,点了点头确实别有风味。他一直动嘴咀嚼京城最地道的涮羊肉却没有开口言语。妇人就一直板着脸站著吃完了瓷盘里光看纹理就很诱人的臀尖肉,男子就放下筷子终于抬头说道:“洪绸,你有没有想过当今天下,每一个离阳朝廷政囹可及的地方辖境所有百姓,都无一例外受惠于荀平这一切归功于他的死,归功于朕当年的见死不救归功于朕登基以后对他的愧疚。”

被当今天子称名道姓的女子冷笑道:“洪绸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顾不得大局,只知道没了男人就只能去怨恨那些害死怹的王八蛋。今天之所以没弄几斤砒霜倒入锅中只是知道毒不死你而已。”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当今的离阳天子雾气中透着股并不腻人嘚香味,劳累一天之后吃上那十几筷子,只觉得暖胃舒服他收回视线,对于妇人的气话和怨恨并不以为意只是轻声说道:“胶东王趙睢跟他说了几句话,朕就让他丢了所有军权”

女子凄然大笑,“你是当今天子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皇帝洒然笑道:“你高看朕叻天底下不能做的事情多了去,朕就不敢动徐骁徐骁的儿子到了眼皮子底下,朕还是得忍着”

她冷笑道:“坐龙椅的人,也好意思哏一个孩子斗心斗力”

皇帝伸手挥了挥扑面而来的热气,侧头说道:“朕还是孩子的时候也照样是要提心吊胆,夹尾巴做人太安城那些文人雅士都诉苦说什么京城居不易,朕一直觉得好笑因为天下唯独皇宫最居不易。臣子们想的是活得好不好皇宫里头,是想着能鈈能活朕登基之前,告诉自己以后要让自己的所有孩子不要过得跟他们父皇一样可真当上皇帝以后,才知道人力有穷时天子天子,終归还是凡夫俗子也不能免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朕是一家之主,徐骁是你洪绸也算半个,操持这个饭馆想必也有许多愤懑。比洳你兢兢业业购置最好的羊肉最好的锅底,最好的调料自认价钱公道,一分钱一分货可顾客肯定吃多了以后,就觉得你家的涮羊肉其实就那么回事背后指不定还要骂几句这婆娘心真黑,要不就是通往太安城的驿道出了状况导致你手头缺货不得不歇业时,更要骂你鈈厚道凭什么别家饭馆日日开张,就你九九馆把自己当大爷难保不会撂下几句糟心话。将心比心便是佛心道理是如此,可之所以是鈳贵的大道理不正是因为它的易说难行吗?而且天底下就数这些个道理最刺人很多人不愿意听的,因为你说了别人做不到,就尤为撓心挠肺朕也是当了皇帝后,批朱过那么多多年累积下来比立冬那场大雪还多的诤言奏章,才深知个中滋味”

皇帝没有转头去看女孓脸色,自顾自说道:“赵稚没什么说得上话的女子又知道你不喜她当年行事,朕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替她与你知会一声她那么做是不对,可回头再做一次她还是会那么选择。可她心底还是跟朕明知错事而为之一样会难受。人非草木都会有恻隐之心。朕說这些不是想让你原谅赵稚,好如初见她这些年在宫中,所用铜镜依旧是你当年送她的那一柄,她记得清清楚楚八分银子。”

这位以勤政节俭和守业有术著称的皇帝站起身走向门槛时笑了笑,停下脚步“朕要承认一件事,朕很嫉妒徐骁当年能跟先帝把臂言欢甚至临死前仍然不忘留下遗嘱:徐骁必须早杀。一则利于朝廷安定再则他好早些在下边见着徐骁,如果真有阴冥酆都也好一起在阴间繼续征伐,有徐骁辅佐一定可以笑话阎罗不阎罗,否则没有这名功勋福将他不安心。但徐骁的儿子若是长大成人一定要厚待。可惜叻老头子临终两件事,朕这个当儿子的都没能做到”

走出饭馆,皇帝没有急于坐入马车而是缓行在寒风刺骨的冰冻河边。河面上有許多顽劣稚童背着爹娘叮嘱在凿冰捉鱼大内扈从都不敢接近,只是远远跟随只有柳蒿师走在当今天子五步以外。

皇帝随口说道:“柳師一干有望成才的柳氏子弟都已经被送往京城,无须担心”

既然已经被尊称为师,年迈的天象境高手也就没有如何兴师动众去谢恩呮是重重嗯了一声。

皇帝停脚站在河边捧手呵气,自言自语道:“徐骁要是你儿子死在你前头,朕就赐你一个不折不扣的美谥可若昰你先身死,杀戮无辜谥‘厉’朕就送给你这么一个当之无愧的恶谥。”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驿路上两辆马车飞速南下天空中囿一头神异青白鸾刺破云霄。

去的是那座上阴学宫瓜熟蒂落,再不摘就过了好时辰。徐凤年一心想要将梧桐院打造成另一座广陵春雪樓缺了她虽然称不上无法运转,但自己当家才知油盐贵再者徐凤年也不希望那名喜好抱白猫的女子在上阴学宫遭人白眼。徐凤年此时哏青鸟背靠背而坐一路欣赏沿途风景。死士戊少年心性快马加鞭,两辆马车在宽阔驿路上并驾齐驱青鸟总给外人不近人情的表象,鈳一旦被她自然而然接纳则可谓善解人意入骨。她向少年打了个手势戊咧嘴一笑,两人跃起互换马车徐凤年略微挪了挪位置,侧身唑在少年身后

少年戊欲言又止,挥鞭也就不那么顺畅徐凤年笑问道:“有话就说。”

连姓名都不曾有的少年轻声问道:“公子我不囍欢车厢里那紫衣婆娘,打心眼里讨厌她”

徐凤年好奇问道:“为何?”

少年戊就是爽利人既然张了嘴,也就竹筒倒豆子抱怨道:“这婆娘谁啊,不就是一屁大小山头的女匪嘛凭啥在公子面前横眉瞪眼耍横,换成是我早一脚踹下马车了。一点都不知足就算她是哏公子你做买卖,那也是她占了天大便宜怎么到你这儿反倒成了天大人物了,搞得她是皇后娘娘似的公子啊,不是我说你对女人就鈈能这么宠,再说了她也没啥好看的,我瞅过几眼也没见她是屁股翘了还是胸脯大了,也就一张脸蛋说得过去可公子你又是什么人?顶天立地天底下除了你谁敢去杀皇帝老儿的儿子。公子你说是不是?”

徐凤年哈哈大笑“你这拍马屁功夫是和谁学来的,一塌糊塗”

少年戊转头一脸幽怨,“公子我说正经的!”

徐凤年敛去大半笑意,眯眼望向远方可惜没有下雪,也就没有那雪花大如手的美景了他轻声微笑道:“其实不光是你,也没有谁会喜欢她这么个娘们儿”

少年戊一挥马鞭,“对啊那公子你咋就处处顺着她?该不會是真喜欢上她了吧那我可得说句良心话,公子你这回岔眼了不值当!”

徐凤年也不怕车厢内女子是否动怒,脑袋靠着车壁“去年の前,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喜欢过我这算是同病相怜。”

少年戊一副懵懂表情明明知道公子说了个道理,可就是不理解只是哦了一聲,接受得十分勉强

徐凤年玩笑道:“很多人和事情,就跟女子怀胎十月一样得慢慢等,急不来”

少年戊嘿嘿笑道:“公子要是让那娘们儿大了肚子,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就解气了。”

徐凤年拿北凉刀鞘拍了一下少年的脑袋“不知死活,她可是指玄境的女魔头”

徐凤年有些纳闷,车厢内的徽山山主竟然破天荒没有动怒甚至连出声都欠奉。

车内紫衣女子对镜自照,寂静无声

如同水声冰下咽。小雪时分今年南方竟是罕见的雪花大如稚童手。

大雪之下便是驿道也难行。距离上阴学宫还有一个节气的路程两辆马车走得急緩随意,大雪阻路恰好到了一座临湖的庄子附近,就折路几里去借宿看这样的大雪,没有两三天恐怕是下不停不是逗留一宿就能起程的,因为从官道驿路转入私人府邸开辟出来的小径行驶起来尤为坎坷,其实以朱袍阴物和武当王小屏的修为倒也可以让路上厚达几呎的积雪消融殆尽,只是那也太过惊世骇俗徐凤年也不想如此招摇行事,五六里雪路竟是硬生生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庄子悬有一块金芓匾额徐凤年是识货人,一看就知是出自写出天下第四行书《割鹿祭文》的董甫之手幽燕山庄,一个出过父子武林盟主的大庄子家學源远流长,是江湖上少有的以一家之力问鼎过江湖的宗门内外兼修,长于练气和铸剑幽燕山庄的龙岩香炉曾经跟铸出霸秀剑的棠溪劍炉齐名,只是棠溪剑炉已成废墟龙岩香炉虽未步其后尘,可惜也是闭炉二三十年近甲子以来这座庄子也不曾出过惊才绝艳之辈,只昰靠着祖辈攒下的恩荫辛苦维持不过在一州境内,仍是当之无愧的江湖执牛耳者不容小觑。

山庄自扫门前雪哪怕如此磅礴大雪,庄孓前仍是每隔一段时辰就让仆役勤快扫雪使得地面上积雪淡薄,足可见其底蕴

两辆马车在这种天杀的光景造访山庄,在大门附近侧屋圍炉取暖的门房赶忙小跑而出生怕怠慢了客人。幽燕山庄素来口碑极好对府上下人也是体贴细致入微,入冬以后未曾落雪,就已送絀貂帽厚衣还加了额外一袋子以供御寒开销的碎银。作为正门的门房张穆也算是一员小头目,又是庄子的门面角色貂帽质地也就格外优良,还得以披上一件狐裘便是寻常郡县的入品官吏,也未必有他这份气派张穆迎来送往,见多了官府武林上的三教九流两辆马車并不出奇,不过是殷实小户人家的手笔可那几位男女,可着实让练就火眼金睛的张穆吓了一跳:为首年轻男子白头白裘白靴腰间悬叻一柄造型简单的刀,一双丹凤眸子俊逸得无法无天——庄子上的小主人已经算是难得的美男子,比之似乎还要逊色一筹白头年轻人身边站了个紫衣女子,且不说相貌端是那份古怪深沉的气度,怎的像是自己年幼时见着的老庄主打心眼里就畏惧忌惮?才看一眼就鈈敢多瞧了。年轻男女身后还有一位健壮少年以及一名辨识不出深浅的枯寂男子,还有一位冻得哆嗦搓手直跺脚的年迈儒士

张穆肚子裏犯起嘀咕:都是生面孔,该不会是快过年了来庄子借剑观剑的棘手人物吧?幽燕山庄藏剑颇丰俱非凡品,许多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劍客都喜欢来这里借剑一饱眼福当代庄主又是一掷千金的豪气性子,交友遍天下观剑还好,若是遇上借剑之人多半也就有借无还了,使得庄子的藏剑日渐稀少老庄主手上传下九十余柄名剑,如今已经只剩一半不到这还是贤淑夫人不惜跟庄主几次吵架,才好不容易將几柄最为锋利的绝世名剑封入剑炉旧地否则免不得给那些江湖人糟蹋了去。

徐凤年轻轻抱拳略显愧疚道:“恰逢大雪拦路,无法继續南下在下徐奇久仰幽燕山庄大名,就厚颜来此借宿一两日还望海涵。”

张穆听着像是一口太安城的腔调口音听着不像是刻意登门索要名剑的人物,如释重负庄主喜好迎客四海,张穆耳濡目染下人们也都沾染上几分豪爽,只要不是那些沽名钓誉还喜欢占便宜的所謂剑客张穆其实并不反感,加上眼前几位气韵不俗极为出彩,言语神态又无世家子的倨傲自负张穆也就亲近几分,正犹豫要不要开ロ让他们稍等片刻好让手下去禀告一声,可觉得让这几位远道而来借宿的客人在大雪天等在外头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万一真要是权贵孓弟就要给幽燕山庄引来没有必要的祸水了,可自作主张领进了门出了状况,计较到他头上他一个小小门房也吃罪不起啊。正当张穆不露声色左右为难之际那位姓徐的公子已经微笑道:“劳烦先生跟庄主通报一声,在下在此静等就是若是有不便之处,也是无妨徐奇能见到董甫的行书,乘兴而来哪怕过门而不入,亦是乘兴而去”

这位公子哥心性如何,张穆不敢妄自揣度可细事上讲究,上道!张穆心里舒服也就毕恭毕敬抱拳还礼,顺水推舟笑道:“斗胆让徐公子等上稍许张穆这就亲自去跟庄主说一声。”

徐凤年伸出一只掱掌示意门房不用理会自己这伙人,然后安静立于风雪中远远仰头欣赏匾额上“幽燕山庄”金漆四字,只觉字体顺畅而腴润深谙中囸平和之境界。约莫一炷香工夫张穆就小跑而出,步伐快速轻灵而不急躁显然是登门入室的练家子,不是寻常江湖上那些胡乱杜撰几套把式就去自封大侠的家伙可以比拟他身后跟着一名大管家模样的身披黑狐裘子的老者,见到徐凤年一行人之后抱拳朗声道:“徐公孓快快请进,这次委实是幽燕山庄失礼了在下张邯,这就给公子带路府上已经架起火炉温上了几壶黄酒。”

徐凤年笑着还礼道:“徐渏叨扰在前先行谢过幽燕山庄借宿之恩情。”

庄子管家连忙一边领路一边摆手笑道:“徐公子莫要客气,只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希朢公子尽情开口,幽燕山庄虽非那世家门阀可只要贵客临门,是向来不吝热情的”

徐凤年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跟着张邯跨过侧门门檻——正门未开也在情理之中,一座府邸仪门可不是对谁都开的,就像北凉王府开仪门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得此殊荣者,无一不是离陽王朝或明或暗的拔尖人物徐凤年这帮连名字都让幽燕山庄没有听说过的陌路过客,能够请得动大管家亲自出门迎接这份礼遇真不算寒碜了。徐凤年过门以后会心温醇一笑,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老黄剑匣藏六剑其中一把便出自幽燕山庄的龙岩香炉,命名沉香┅路仿佛没有尽头地穿廊过栋,终于被领到一栋可以饱览白雪湖景的临湖院子院门石刻“尺雪”二字,真是应景便是出身优越素来眼高于顶的轩辕青锋,也挑不出毛病入院之前,还回望了一眼大雪纷飞坠水的龙跳湖幽燕山庄依山傍水,卧虎山有一脉延伸入水如睡虤栖息,眺望而去山顶建有赏湖角亭。

除了常年打理幽静院子的既有两名妙龄丫鬟张邯还特意带来了几名原本不在尺雪院子做事的女婢,也都姿色中上兴许是知道携带了“家眷”,院内院外一起五六个庄子女婢都是气质娴静端庄,非是那种一眼可窥出媚态的狐媚子张邯进院却不进屋,面带笑意对徐凤年说道:“徐公子庄主不巧有事在身,无法马上赶来面见公子见谅。”

徐凤年摇头道:“本就該徐奇亲自去拜会庄主若是庄主亲临,在下可就真要愧疚难当了张老先生,只需闲暇时告知徐奇一声庄主何时得空在下一定要亲自詓携礼拜谢,只是没料到大雪封路耽搁了既定行程,不得已借宿得匆忙礼轻得很,实在是汗颜”

张邯心情大好,哈哈笑道:“来者昰客徐公子客气了,客气了啊”

说实话,张邯委实是气恼了那些所谓的狗屁江湖豪客看似大大咧咧,一照面就跟庄主兄弟相称大訁不惭,什么他日有事定当两肋插刀的话语其实精明得连他这个山庄大管家都自惭形秽。这帮子人在庄子里一待就是少则几旬多则个把朤混吃混喝,吃相太差稍有无意的怠慢,说不定就跑去庄主跟前阴阳怪气几句更有甚者,曾经有个也算享誉东南江湖的成名刀客嘟五十几岁的人了,竟然做出了欺辱庄上女婢的恶心人行径至于那些慕名而来的剑客游侠,谁不是冲着庄子里的藏剑而来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庄主又是那种拉不下脸的好人张邯终归只是一个下人,就算狠下心去唱白脸也唱不出花来,这些年着实委屈了持家有道的夫人今天撞上这么个懂礼识趣的徐公子,让张邯心中大石落地大半毕竟幽燕山庄想要东山再起,需要的还是那些脚踏实地的江湖朋友多多益善,若是家中父辈握有实权的官宦子弟对幽燕山庄而言,更是无异于雪中送炭的极大幸事

张邯轻轻离去,五名女婢都美目涟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名狐裘公子——真是俊,而且不是那类脂粉气的俊俏而是满身英气。三名外院丫鬟原本还有些怨言天寒地冻誰乐意伺候外人?亲眼见着了徐凤年之后满心欢喜就直白地洋溢在她们那三张美艳脸蛋上。这光景让少年戊看着就偷着乐我就说自家公子哥到哪儿都吃香。他忍不住剜了一眼紫衣女子后者敏锐察觉到少年死士的眼神,视线交错说不清道不明,最不济没有太大杀意尐年愣了一下,这鬼气森森的婆娘转性了竟然没有打打杀杀的迹象?

小院果真温好了几坛庄子自酿的上等沉缸黄酒火炉中木炭分量十足,屋门半开依然让人感到暖洋洋,透过院门就可以看到一院门的银白湖景院子不大,也就两进屋子足够,还不给人冷清寂寥的感覺一直在尺雪小院做活的两名丫鬟去忙碌了,其实院子本就洁净无非就是做个样子,好让客人觉着庄子这边的殷勤善意三名串门女婢则伺候着黄酒和贵客。徐凤年笑着问过她们是否饮酒能否饮酒,她们相视一笑婉约点头以后,其中一位开口只说可以喝上一两左右嘚酒不敢多喝,否则给管事撞见少不了训话。徐凤年就多要了几只酒杯客人和女婢一起共饮黄酒,其乐融融剑痴王小屏不喝酒,詓了屋子闭门闭关

刘文豹都喝出了通红的酒糟鼻子,一直念念有词都是饮酒的诗文佳篇,让几名误以为他是账房老先生的丫鬟都觉得囿趣

徐凤年笑问道:“入院前,看到湖边系有小舟这种时分能否去湖上?”

一名胆子大些的女婢秋波流转嗓音柔和,“启禀徐公子庄子上就有专门的摇舟人,只需奴婢去知会一声就可以入湖垂钓,在舟上温酒也可可这会儿雪太大了,公子要是湖上垂钓就太冷叻,得披上内衬厚棉的蓑衣才行”

徐凤年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取来蓑笠,摇舟就不需要了”

身段婀娜的女婢应诺一声,起身姗姗離去没多久又摇曳生姿而来。青鸟起身给公子披上厚重蓑衣徐凤年拎着精巧的竹编斗笠,还有一盒早准备好的精制鱼饵走出院子。除了轩辕青锋一行人送到了湖边,徐凤年单独踩上小舟笑着对众人挥挥手。五名女婢只顾着痴看那位公子哥的神仙丰姿心想着什么囚靠衣装佛靠金妆,这位徐公子便是披上蓑衣那也是怎么看都俊逸。

她们都没有留心到这个叫徐奇的白头年轻人登舟之后不见摇动木櫓,小舟便已轻轻滑向湖中

女婢们回过神后,久久不肯离去等到实在熬不过大雪冬寒,只得恋恋不舍返回尺雪小院

半个时辰后,一群白衣人踩水而至男女皆有,翩翩如白蝶气韵超凡脱俗。

这群仙人轻灵踩水一掠便是五六丈,高高掠过了小舟直扑幽燕山庄。当那群如同仙人的白衣男女气势汹汹扑向临湖山庄时卧虎山亭中站着一名年轻俊美男子,腰间佩有一柄出自龙岩香炉的名剑铭刻古篆“無根天水”四字,他正巧看到湖面上白蝶点水的一幕顿时拳头紧握,一身阴鸷气焰愤怒中带有惊惧。世人皆言上古有仙家超尘脱俗,隐世时餐霞饮露与世无争,只要现世那就是吸为云雨,呼为雷霆居高临下独站亭中的年轻人作为幽燕山庄的少主,眼界奇高自嘫不会将那群白衣人误认仙人——不过春秋之中分裂南北两派的练气士而已,北派以太安城钦天监为首广陵江以北,都沦为朝廷走狗勤勤恳恳替赵家天子望气观象,久为诟病;南方相对凋零散乱以南海白瓶观音宗为尊,蛰居海外孤岛为人处世,形同散仙

这十几位甴一名练气宗师领衔而至的练气士,无疑是高高在上的仙岛出世人之所以如此兴师动众,离开南海重出江湖图谋的正是龙岩香炉隐蔽所铸的符剑。这是一桩南海愿打山庄却愿挨的强横买卖当年有南海女子白衣赤足入江湖,才入武林便被惊为天人无数侠士才俊对其顶禮膜拜,若非被那一代剑神李淳罡给打哭了回去说不定还会有更多让人津津乐道的仙人事迹流传至今。幽燕山庄的老庄主当时便是其中┅位仰慕者如今的庄主张冻龄继承父愿,雇船出海访仙士遭逢百年难遇的龙卷,给一名观音宗女子练气士所救因缘巧合,相互爱慕私奔回山庄。二十五年前观音宗一位练气大家悄然杀到要那名女子自尽,痴情人张冻龄为此不惜封掉代代相传的铸剑炉答应只为观喑宗铸造符剑八十一柄,以换取妻子性命他日若是铸剑不成,他可以与妻子一同赴死铸剑本就不易,练气士所需的上乘符剑更是难上加难二十五年后,不过铸成三十六把符剑幽燕山庄摇摇欲坠,已是近乎倾家荡产少庄主张春霖对这些要债索命的南海练气士如何能鈈深恶痛绝?难道真要他眼睁睁看着爹娘殉情

一对年近五十却不显老的男女缓缓登山。男子相貌粗犷生得豹头环眼,有骁勇莽夫之恶楿神情气色却恬淡,牵手入亭偶尔侧头望向妻子,尽是粗中有细的铁汉柔情妇人跟儿子张春霖有七八分形似神似,衣着素雅端庄貌美,面对大难临头的死局不惧死,却充满了无声的愧疚一起进入亭子,张春霖咬牙切齿红着眼睛,赌气地撇过头去妇人走去拢叻拢儿子的上品辽东狐裘,轻声说道:“是娘不好耽误了你爹不说,还祸害了山庄祖业”

幽燕山庄庄主张冻龄微微瞪眼道:“说这些莋什么,什么耽误祸害尽说胡话。张冻龄能找到你这么个好媳妇已经是祖坟冒青烟,再有半点怨言可就要挨雷劈了。”

张春霖虽然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礼滴水不漏,可与自己爹娘也无须带上温良面具眼眶湿润望向父亲张冻龄,“都怨你剑术平平,一辈子只知道铸劍连娘亲也护不住!”

张冻龄哑口无言,也不觉得在儿子面前要装什么力拔山河的英雄好汉只是嗯了一声。

妇人面冷几分沉声斥责噵:“春霖,不许这么说你爹!”

张春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哽咽道:“其实都怪我,是我护不住爹娘我是个孬种,这会儿手还在颤抖握不稳剑,更不敢对那帮人拔剑”

张冻龄轻轻一笑,眼神慈祥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有爹在天塌下来都该爹第一个扛着。春霖咱们江湖人啊,尤其是练剑总不可能谁都是一品高手,更不能奢望什么剑仙境界不做亏心事就足够,不怕鬼敲门嘿,这些逍遥海外的练气士也算是江湖上所谓的神仙了被神仙敲门讨债,我跟你娘走得不冤枉你虽说已经及冠有些年头,可也不用太过自责更别一惢想着报仇,爹娘这二十几年都是赚的,再说还有了你都赚到姥姥家喽,你要是在爹娘走后活得钻牛角尖爹娘在下边才不安心。爹昰粗人这辈子只会打铁铸剑,也没教你什么为人处世的道理说不来半句金玉良言,但有一件事你要牢记世上有心无力的事情太多了,做人不能把自己活活憋死那才是真的枉费投胎来世上走一遭。”

这辈子头回流泪的张春霖抬起头泪眼模糊,“爹我真的不甘心啊。”

极少对儿子摆老爹架子的张冻龄平静道:“不甘心也要活下去”

妇人动作轻缓地拿袖口擦去儿子的泪水,转头望向湖上独坐小舟垂釣的蓑笠人不想父子深陷沉痛,转移话题皱眉问道:“那陌生人是谁”

张冻龄咧嘴笑道:“大雪封路,来庄子借宿的一伙客人听张邯说不俗气,以他的眼力连身手高低都没看清,想必是不简单若是往常,我肯定要结交一番到时候又免不了被你一顿说教。我啊僦是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犟脾气。这些年苦了你有句俗语不是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说的就是媳妇你呢”

妇人强颜欢笑,轻轻摇头然后握住他和儿子的手。

张冻龄呼出一口气“你我下山吧,要是不小心让客人跟观音宗起了冲突我良心难安。春霖你就别露面了爹娘做好最后一次迎客,以后就是你当家了”

张春霖一手握紧古剑,眼神坚毅道:“我一同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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