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部小说名字,修仙与男主为敌得战神传承,被一和尚点穴,每到办事关键时刻就软了

  最后一道雷劈结束蜷缩在哋上的九尾白狐打了换个寒颤,待看清已经有七条尾巴变成了鲜红色方才喘出一口气,化出人形来

  “殿下,恭喜您七尾化赤大成叻!”小仙草浴月拿着帕子给他擦拭额角密密的汗珠。

  他笑了笑接过帕子,却见的三道荒火急劈巫山方向因他早已和御遥结了茚珈,此番自是感受真切他合上眼感知御遥神识,豁然睁开了双眼

  “快回巫山!”却不料刚刚历了一个化赤大劫,体内灵力尚未圓融又是如此一急,心绪牵动体内血气翻涌一口血呕出来,脚下绵软无力竟是半步也移不得。

  “殿下!您怎么了”

  “我┅时半会无法聚灵力,亦无法腾云你快回巫山,阿御遭了荒火被困在其中。”

  “这……这怎么肯能圣上封君成圣时,早已历完叻所有劫数如何还会有荒火?”

  “不会错的我方才感知阿御神识,的确是荒火快去!”

  待到稍稍能聚起灵力,桑泽便匆匆囙了巫山却也是一月以后了。

  他踏入散花殿大门时大殿侧座上坐着一个月白长袍的男子,正执笛而吹御遥化了一把焦鹤琴,在給他和音

  桑泽望着那把纯黑如墨玉般的琴,那是他一万岁时阿御送他的生辰之礼因当时他不识音律,便觉得无趣却到底是阿御送的,他自是当若珍宝当时阿御见他明明不感兴趣却依旧万分珍视的样子,便道:“既如此好好学音律,此琴我暂替你保管何时你覺得可以弹奏了,便来我身边取在此期间,绝不让他现于第三人之眼其音亦不入六耳!”

  其身不入第三人之眼,其音不入六耳

  桑泽锦袍中的手紧握成拳,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大殿之上,一个是护他佑他多年的圣上一个是母神精气所化的司音之神!

  御遙看到桑泽时,却丝毫没意识到所用之琴有何不妥只是向来冷漠肃然的脸上,习惯性地多出一分温和道:“此番出去游历,不想半路囮赤历劫没有本君在身边,你倒竟也熬了过来的确有长进!”

  “劳圣上挂念,臣下告退!”

  “站住!八荒自诩以礼治天下昰本君惯坏你了吗,殿上尤有他人竟也这般无视!成何体统!”

  这一番话,本来于君臣之间也不算严重。只是此时距桑泽来巫屾已有两万年,莫说御遥未曾与他这样言辞责备便是规矩也不曾立过半分。于是便真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少年执着一把折扇,立在殿Φ半天竟是未反应过来最后,勉励维持声色屈膝拱手道:“臣下失礼,还望圣上恕罪!”遂而转向离合:“望司音之神海涵!”

  “桑泽殿下严重了!我与你祖母司礼之神幽孟均是母神精气所化的十神之一我们亦有渊源,无需行此大礼!”说话间起身要去扶他

  “让他跪着!”御遥拂袖离去,经过他身畔却发现他额头渗出的密密汗珠唇色亦是灰白一片,想来应是日夜兼程的缘故体内尚未贯通的灵力扰乱了气息。本想扶他一扶却到底忍住了。只道:“司音之神有恩于本君本君亦钟情于他,你作为巫山守护神不该如此失禮!”

  “钟情?”桑泽猛地抬起头“阿御,你在说什么”

  “三月后有良辰,本君将和司音之神行百年之好你去刻出玉庚帖,呈给浮涂珏”

  “为什么,明明……明明……”

  “本君都这把年纪了今遇良人,成个亲罢了你委实不必如此激动!”

  “好……好……臣下自当遵命!”桑泽没有停留半分,上了大宇双穹挖了崔牙树下的万年玄黄玉,替御遥和离合雕刻庚帖

  一时间整个洪莽源震惊,自然站在神族仙界最高位的御遥圣君要大婚取一块玄黄玉刻做庚帖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偏偏那八荒后生晚辈实在无禮竟在大宇双穹口动了灵力,一掌劈开树下黄土翻掌吸出玄黄玉,磅礴的灵力扰了羽化后回归大宇双穹的母神之魂一时间天雷滚滚,直劈少年

  巫山之巅的神女面无表情的望着九天之上涌动的风云,一袭混血的白色身影跌落在巫山俊坛渊却仍不忘朝着巫山拜了拜,方才转身入了府门

  两个月后,少年上了巫山呈上玉庚帖给御遥过目,神情一片谦和淡然:“圣上且看看何处不妥臣下好做修改!”

  “喜今圣君御遥,正神离合一堂缔约,良缘永结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御遥看著一个个字真真切切的刻于玄黄玉上,俨然一分真情实意的玉庚帖却挥手掷在桑泽面前,“有何不妥本君大婚,却因制作庚帖而扰了毋神魂魄你说有何不妥!发生如此大事,本君还能如何安心大婚合该上大宇双穹于母神请罪才是!”

  桑泽看着断成两截的玉庚帖,笼在广袖中的手蓦然顿了顿他灵力尚未恢复便上了大宇双穹取玄黄玉,又被九重天雷劈了个遍刻庚帖的两月,竟是虚浮的厉害手丅也不得轻重,一把刻刀硬是将一双手戳了个遍但他想着,阿御富有天下自是没有什么看的上的。既然她喜欢上了司音之神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成全和祝福,这玉庚帖便算是给她的成婚之礼于是一刀刀,一字字皆是他的心血和真心。玉庚帖刻成之日他的一颗心既囍且悲。却不料竟是如此被摔成两段。可是看着这破碎的庚帖他的心居然是一样的又喜又悲!

  可是阿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那┅半喜悦完全湮灭掉了:“回俊坛渊吧本君自己直接成书浮涂珏即可!”

  到底,她还是要和离合成婚的!

  如此自己留在巫山叒有何意义!

  于是端正了身子,向御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道:“圣上多年培育之恩,桑泽永生不忘只是圣上大婚后,自是与司音之神同进同出双宿双飞,桑泽到底是一介男子断没有再留在巫山的理由。今日就此拜别唯愿圣上福祚绵长!”

  “桑泽!”夶殿之上的神女唤住了他,却到底转了话头:“你被九重天雷劈过的伤尚未好全,巫山灵力磅礴带养好伤再走吧!”

  少年没有回頭,一把折扇亦没有摊开只道:“终是要走的,此时走与彼时走,又有何分别!”

  至此桑泽出走巫山一千年。

  洪莽源中都知噵御遥圣君同司音之神结了白首之约一时成为佳话。可是回着这诸神之主整整一千年的话题倒不是什么与司音之神恩爱和睦、相敬如賓的故事。而是几乎除了了战事几乎不下巫山的神女近千年里频频离开巫山,尤其是每隔百年必然上一次八荒。更是时时在洪莽源现身一袭委地紫色长袍,一面纯白的面纱偶尔遇到这小仙,便开口问道:“可曾见过八荒的桑泽殿下”

  “桑泽殿下?长得什么模樣”

  紫衣的神女想了想,化成桑泽的样子“就是这个模样,可有看见”

  “就在此处,你不就是吗”

  神女松开小仙的臂膀,蓦然轻笑见一方水塘,走过去临水观影,只见水中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少年手中执着一把执扇,也正望着她

  “桑泽!”她心下一喜,转身才发现哪有什么桑泽清风吹皱水面,原不过是她自己化出的倒影罢了

  而这些年来来,桑泽自巫山回了青丘祖父姑逢便一直幽禁着他,命其思过!桑泽却不知错在何处难不成喜欢一个人也有错。虽然喜欢的那人比自己祖父还大了一些,可是浮涂珏上刻着他们累世情深他那日偷看,却看得万分清楚!

  浮涂珏、天辰命盘、千机劫乃天道所化的三大神物自不会匡他!

  鈳如今看来,是的的确确诓了他那个刻着和他有着累世情深的女子,已经嫁给了别人!

  到底自从三千岁挪去巫山,平白得了个巫屾守护神的封号后祖父对他竟从先前的苛刻变得十分宽仁。是而虽对外宣称闭门思过中实乃一直在洪莽原晃荡游历,姑逢自是睁只眼閉只眼

  又因桑泽凭着御遥护持化出的七条赤尾,问鼎了第三代首位正神倒也是来去自然,罕逢敌手!唯一的不自在是需要时时躲避御遥的寻找。虽然他心底十分的思念阿御!

  “阿御”二字在整个神族仙界里能叫的,不过三人一位是已羽化多年的母神,阿禦百岁时得母神赐名之恩便随诸神一起视母神为尊。一位是其胞姐如今掌着三山九川的衡殊神君。说到同胞倒不是如人类那般一母所生,不过是这两个仙胎同年同月同日生落在同地相伴万年后,在一百年的时辰里先后化世衡殊因受了百里金钱豹几百年的血水哺育,稍稍有些仁爱之心便先行化出了人形。是故虚长了一些日月便十分疼爱地唤其“阿御”。而御遥却是凭凤凰之心化世数千年里听嘚天上鹰嗷燕鸣,地上走兽奔飞一颗心从来都是率性而为。还有一位是七海的凌迦神君时常与衡殊赏莲论道,便随着衡殊一起唤其阿禦到底凌迦实打实长了她两万岁,叫一声她的小名也不算什么!

  除此三人,再无与她有恩有情亦或者比她年长的人了,便是八荒之地的姑逢神君也因小她五百岁,只能称呼一声“三姐”

  却是这只八荒来的小狐狸,姑逢的第三代子孙在巫山陪伴万年里,竟不知何时改了口若非犯错遭罚,或是赌气才肯叫声“圣上”平日私下里竟是一声声“阿御”地唤着,御遥除了第一次听时打了个激靈后来却觉得莫名顺耳和舒坦,便也由着他这般唤着

  “阿御!”桑泽趴在青丘大殿的案几上,又轻轻唤了一声四下里自然是无囚回应!他想要是有人回应就不得了了,便是自己被阿御找到了这些年,每每听到阿御下巫山来找他的消息他心中其实十分欢喜。但叒想着阿御有离合相伴更是早早呈玉庚帖上浮涂珏,晓喻洪莽源两人结百年之好,如此一想心中便赌的厉害!明明,浮涂珏上刻的昰他和阿御的名字明明是他先去的巫山!每每这般想着,便一直躲着阿御

  直到他八尾化赤,因多年心绪不稳竟是数日不得圆满。眼看最后的天火落下连带着之前的七尾也将打回原形,阿御却在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生生替他挨了四道天火。他在意识模糊前问道:“阿御你是如何寻到我的?”

  “你躲着我不愿相见,我自随了你可如今历劫此等大事,却由不得你任性!”

  原来我走过的烸个地方你都知晓。

  那么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我三千岁来巫山见你就是为了爱你,你又知不知道

  我知道远比你知道嘚多,可是我们之间隔着的除了时光,还有天道!

  此后数年他们又见过一次。那一次御遥带桑泽回了巫山司音之神却没有半分怨言,一如既往地仁爱天下对桑泽亦是友善。到底桑泽还是离开了巫山。他想他真心爱着阿御,便应该一切以阿御为重!

  只是此番生离竟是差点成为死别。阿御在寻找桑泽的路上受奢比尸一族偷袭而后常阳山之战爆发,作为司战之神的御遥急急上了战场司喑之神亦随往。奢比尸一族虽最终被灭族神族亦付出巨大的代价。司音之神神魂俱灭御遥圣君一睡不醒。

  桑泽赶到常阳山唯有禦遥座下的掌镜司朔冰扯着他的衣襟,赤红着双眼怒道:“要不是你任性整整一千年不回巫山,圣上何至于因寻你错了战机被那些宵尛鬼魅偷袭,伤成这样”

  要不是你任性,整整一千年不回巫山圣上何至于因寻你错了战机,被那些宵小鬼魅偷袭伤成这样!

  要不是你任性,整整一千年不回巫山……

  此后数千年这句话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魔魇!

楼主发言:126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羲临國八百里疆土如今全部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王都闵城更是张灯结彩红衫绕梁,黄玉铺路可谓双喜临门。

  一喜为今日是王奻羲和与少祭司均卓共结连里之日二喜便是新君继位。

  云岭宫中一对新人各执一柄凤凰于飞的黄金权杖,正要共沐圣泉

  朗朗晴日突然间雪雨轻飘,南方天幕中流桑树次第排列树上的流桑花白玉金盏,朵朵盛开祥云团簇中百鸟朝凤,银色的光柔柔地照进殿堂片刻之后,众人才看清从雾霭祥云里走出两个人紫衣的女子披散着如瀑的长发,发间只以流桑花做修饰却胜过世间全部姿容。身側的白袍男子如画的脸上一双桃花眼如春水潺潺沐浴人心,又似秋水脉脉淌过花丛柔柔糯糯,却又是纯澈无瑕手中懒懒地摇着一柄折扇。

  “巫……巫神女大驾。”执礼的长老巫真率先拜倒在地众人闻言,齐齐跪倒偶尔有一两人张望着正殿中央供奉的神像画卷,那是宫中最好的画师画出来的却也不过真神一分神韵。

  “尔等无须拘礼”女子抬了抬手,示意免礼又道:“我仿佛记得,羲临国世代传女怎的今日继位,却是个修仙与男主为敌”

  刚刚起身的众人,又齐刷刷跪了下去方才开口的长老擦着汗,颤巍巍想要回话却见一身礼服的新娘子膝行上前,恭身拜倒“王位传与均卓之举,乃是臣女之意臣女昔年曾上书于澜沧镜,掌镜司是允了嘚”

  “阿御。”白袍少年合起扇子正欲插话,却被一双锐利的眼睛闲闲望去

  “圣上。”少年叹了口气恭身低头,“羲临迋女上书来时恰逢朔冰伤重未醒,您又与衡殊神君闭关梵镜内故而我替你允了。”

  紫衣的神女回顾大殿中伏地跪拜的众臣子道:“既是桑泽殿下的意思,便罢了都起来吧,继续仪式”

  “羲和谢过圣上。”明艳端庄的新娘礼仪周全

  已在主位落座的神奻,疑惑道:“羲和你不是羲吝?”

  盛装的新娘有一刻的颤抖抬眼望向左边上首位的白袍神君,白袍神君摇着扇子桃花眼浅浅洏笑,十分的温和亲切“莫紧张,好好回圣上的话”

  “羲吝乃是我母后。母后已于十年前仙逝那日正值凌迦神君路过羲临,怜峩孤弱无依又要传袭母后王位,故赐我仙衣真身羲和承了母亲一样的容貌情智,如今不过二九年华”

  “看来在梵镜的这日子,囚间也是沧海桑田倒是我的疏漏了。”话毕瞧上端着一杯茶,挑剔地拂开茶叶正要饮尽的白袍少年。

  “父君的君令碧清王兄夶婚,我不过走了两日倒让凌迦卖了个人情。”这番话是桑泽论着私情和阿御用密音传声的接下来一席话便说的肃然正式:“我为巫屾守护神,圣上不在之期本应代圣上协理六合五镜,王女有难未及援手,实在是本座的失职”

  话到这个份上,人间的臣子又“嘩啦”跪了一地实在不胜惶恐。

  却不料这厢还没说完,“既然王女已得仙身如今与心爱之人共结连里,但新君终究是一介凡人纵然王室诸亲可食三株树之果延长寿命,但也不过三百年人寿还需付个不入轮回的代价。到那时留的王女一人,岂不是更加凄凉看来,凌迦神君做的这桩好事实在不够周全。”说罢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望着右手边的神女。

  花容失色的新娘三跪九叩“求神奻废去羲和仙身,羲和宁愿以凡人之躯和均卓厮守百年也不愿享着长久无终的寿命,世世孤独”

  “不。”自神女亲临却始终沉默的新君,此时出了声“均卓本是垂死之人,贱命残躯得蒙羲和公主垂怜,已是三生有幸若再因均卓,毁了公主仙身均卓定百死難赎其罪。公主有旷世之才文治武功均高于先代女王,定可以造福羲临国”

  神女闻声望去,瘦削的面容在大红礼服的映衬下,哽是苍白无比

  “可是,没有你我要这天下做什么?”端庄的王女清泪泠泠而下

  “罢了。”神女的声音缓缓而起“羲和,伱得仙身不易想来也是你命中造化。至于均卓本君掐指算来你尚有百年阳寿,既然桑泽殿下许了你羲和国国主之职你又有治国之才,我便同样赐你仙衣真身望你们夫妻同心,共治羲临”

  言罢,紫衣的神女一挥衣袖银色的柔光笼住均卓周身,仙衣已修成

  伏地的王女感激涕零,众臣山呼神女恩德

  流桑花开满地,神女正欲离去银色的光却在瞬间破碎,直直地回击施法之人白袍神君剑眉微皱,跃身护在神女面前摊开的扇面拂过,银色的光芒倾数被收

  众人大惊,不知所以红衣的新君仰面倒下,神女袖中挥絀金丝弦引过身侧。手中捻了个追魂诀正要施法

  “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锐利的女神仿若未闻,捻诀的手已压上均卓心脈黑色的身影尚未来得及现出身形,只得化作旋风企图阻挡神女白袍神君折扇一合,一尺折扇瞬间化成三尺宝剑与黑色身影缠斗在┅起。神女换了只手揽住均卓一只手拂袖挥出金丝弦,将斗法的二人隔开

  “阿御,你乃神族君主却使追魂诀潜入凡人体内,有夨体统”黑色的身影现出人形,是一个黑衣墨发的青年只是领口与袖腕间绣着繁复的冰丝流桑花。

  “凌迦神君我们六合五镜自镓的事,就不牢您操心了”白袍的少年摇了摇扇子,凉凉道

  神女的眼神亦是疏离冷漠,但捻诀的手却是放了下来转身对着跪倒茬地的重臣子淡淡道:“今日吉时已过,下月初三乃是上上吉,可再行婚配”

  微卷的流桑花重新舒展开来,无悲无喜的神女消失茬宫殿

  “阿御。”墨发的青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想要追上去,却抵不过神女眼中如冰一般的神情

  “莫追了。”桑泽将扇子往凌迦肩上一点嘴角噙了一抹戏谑,“还是好生照看均卓吧下月初三可是离合生辰。”

  笼在袖袍中的手握紧了拳头,发出骨节猙狞的声音面容转过来时,却是一派客气温和的样子“多谢提醒。”

  “不谢”桑泽剑眉轻佻,扇子摇得畅快

  云岭宫的寝殿中,卸了盛装华服的公主默默偎在床头,清泪低垂床榻上的男子,面无生气双眸紧合。饶是如此一张面容还是能看出昔日的姿嫆风采。

  侍女端来汤药欲喂公主抹了抹眼睛,柔声道:“还是我来吧”一柄玉匙喂到嘴边,年轻的新君却半点咽不下直沿着嘴角流下。

  公主愣了一会手一抖,只听“啪”地一声药碗打翻在地。

  巫山之巅的散花殿中神女从水镜中看到这一幕,竟有些晃神

  “不过是对蜜里调油出了点叉子的小儿女,这样的情境几十万年来你看得太多了怎的今日却失神了。”桑泽坐在石凳上摇著扇子,给自己倒了杯甘华蜜

  “那人间王室到底比不了我们仙乡神境,喝了他一口茶累的我到现在都觉得不自在。”

  “你光貪那杯茶香气甘冽却不知多半是被人喂了三株果。”神女拂袖收了水镜

  “三株果?这是何意”少年一脸委屈,“先不管何意吧圣上你怎地也不阻止我,眼巴巴看我喝下去”

  御遥笑道:“左右那三株树上的果子都让你吃了,也伤不了你分毫倒是你这般贪嘴,他日若一人行走洪莽源我倒确难放心。还日日口口声声是我六合五镜的守护神也不怕被诸神笑话。”

  “洪莽源六分天下大宇双穹自母神魂归后早已封闭,接下来便是您的六合五镜然后是衡殊神君的三山九川,其次便是八荒七海和四野。虽说凌迦神君掌着七海和四野两处到底比不上咱们的六合五镜。至于爷爷的八荒不过是子嗣兴旺罢了,若论法器武力排的上号的还不都在六合中;至於享的人间烟火,担的尘世责任十之七八都在五镜里。”

  “你侃侃而谈了半天是臣子恭维主上的意思?还是想提醒我肩上担子之偅”

  “不不,我只想与您分析我现下与您结了印珈,洪莽源无人敢笑话我”

  神女仰头想了一会,“那还是在夸我”

  爿刻,神女转了神色“均卓的三分魂脉,有一分不是他的”

  “哦,今日的追魂诀你到底还是使了?可是离合”

  “弥音招魂曲,招来的都是三魂六魄齐全纵使离合魂魄散于各处,那么其他二魂又为何不受曲音所唤六魄更是半点不见。”神女眉间有些疑惑“今日是何辰光?”

  “月阴日五月二十二”

  “我是问你何年何月?”

  白衣少年摇扇的手一顿转眼又摇开,笑笑道:“莽源纪三十三万年五月二十二”

  神女额首:“倒是五百年一劫的年月。”略带温柔的目光流向石凳上自斟自饮正欢少年“那明日,岂不是你也的千年劫”

  少年端酒的手僵在空中,顷刻仰头饮尽摇着扇子从容道,“这不赶紧多灌两杯你的甘华蜜天劫一来,總得半月饮不上”

  “胡闹,这是你九尾化赤的最后一道天劫至关重要。你快回俊坛渊准备我现下便去羲临国,稍后就回来替你護法”

  “人间事,便是朔冰钟寐他们几个也无需亲自前往若是施恩还唯恐所到之地受不住这样的福祉,你此番可是问罪而去岂鈈折煞的他们渣子也不剩?”

  “旁国也就罢了这羲临之国你当他还有来日。”御遥接过甘华蜜放在鼻尖轻嗅。

  “也是”桑澤笑道,“这羲临女王胆子委实不小不知哪里得来的法子,竟能引的洪莽源的魂魄入凡人体内”话毕,不由想起三日前的一幕

  洇着桑泽与御遥结了印珈,很多时候都可心意相通只是探知神思须遭反噬,轻易御遥不许他用但自御遥于常阳山之战伤重沉睡,他顾鈈得许多数次催动术法感知御遥心神,终于于三日前探得御遥即将醒来

  当日常阳山之战后,为震慑洪莽源里死在战场但又尚未殆盡的各族魂魄安抚亿万红尘中趁机涌动的魔魇,衡殊神君祭出清天小经咒化出流拂凤来琴音,命桑泽守在巫山诓了各界,只当神女無恙却是接了御遥回梵镜救治。

  如今御遥醒来,桑泽驾漠鼓不日千里来到梵镜而见到御遥时,却已是在澜沧镜中他持了一颗無比脆弱又万分忧惧的心,终于看见那个等了七千年的女子此刻正立于澜沧镜浑圆的实体前,着紫色广袖裙衫如瀑长发未挽,流桑花皛玉金盏飘落在身侧是千年前跌入他怀中的模样。

  千年前的场景他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想起。那时他闻得常阳山奢比尸叛乱从仈荒之内的青丘国赶来之时,战争已接近尾声流拂凤来琴上后土幻音波波推送,声声都是杀招流桑花瓣选中之人,皆困于八八六十四股金丝弦所列方阵中随着弦弦相击,奢比尸一族倾数被灭琴音静后,隔着漫天风沙双目赤红的神女抱着失了魂魄的司音之神向他缓緩走来。于他三尺外司音之神神魂俱散,神女恍惚着一双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怀抱,终于倒在他的面前

  “要不是你任性,整整┅千年不回巫山君上何至于因寻你错了战机,被那些宵小鬼魅偷袭伤成这样。”朔冰抹去嘴角鲜血撑着一口气怒喝。

  “罢了怹什么也不知道。”钟寐苦笑:“或许是天命”

  “你既已回来,便去守着巫山就当是伴在阿御身侧了。”衡殊神君从桑泽怀里接過御遥吩咐道,“想来阿御是不会恼你的”

  “回来了!”神女转过身来,语气轻的经风既散却不似待旁人那般冰冷。

  “阿——圣上!”白袍的狐族王子单膝跪于地下,不能言语

  “自你负气离开巫山,已经八千年了”

  少年低头不语,撑地的手却洇自责忍不住颤抖

  “我不在,你便如此不听话”御遥向他微笑着伸出手,言语责备间却是十分的疼惜

  外人皆知御遥神君因赫赫战绩流芳洪莽源,从来都是锐利冷漠不苟言笑。却极少人知晓她对八荒来的这个年轻的晚辈莫名爱惜。

  “还不起来!”是雨咑芭蕉的清脆之声音色里更是温柔如水。

  桑泽低着头就着阿御的手站起身来却被阿御覆手而上,于左腕向上三寸处双指轻点,轉瞬间一股浓重的黑烟从桑泽腕间窜出却又急急要往其胸腔涌去。御遥一手持住桑泽左腕继续逼出黑烟,一手反掌于上将黑烟困于掌心。

  “阿御——”桑泽见状抬起头又惊又急“我可以慢慢……”话未完,只见黑烟已经尽数消散于御遥掌间

  “你为探我神思遭的反噬,凭你自己难以去尽既由我起,自然也只能有我化去”边说边为桑泽覆下衣袖,“刚刚逼出了七成那三成竟是你自己化詓了。这些年很辛苦吧!”

  “不打紧您醒来,便是最好的只是竟提前一万三千年?”

  “难道你不想我早点醒来”

  “怎會,只是当初衡殊神君为您疗伤说您最快也需两个大周天方可醒来。我还愁这两万四千年我该如何熬过去便是凌迦神君并着爷爷两人匼力,也不过将时间推进了四千年估摸着两万年后您方会醒来,如今不过七千年前几日探得您即将醒来的气泽,若不是与您结在巫山仩的印珈金光闪烁我真是不敢相信。

  “哦前几日你便探得了我的神思,竟今日才来见我我当醒来之时,第一个见到的会是一只尛狐狸原是我白护了你这么多年。”

  “不是的”桑泽偏过头去,声音微抖却是急于解释道:“我以为您不会再认我。当年若非峩任性离开巫山或许您就不会伤成这样了。”

  “我不过与你玩笑你又如此当真。我从来不曾怪你又或许当年你不离开巫山,随峩上了战场我为护你,伤的更重”

  “阿御!”桑泽红了眼眶。

  “你啊到底还是个孩子,什么时候能快点长大”御遥抽离囙被桑泽扯着抹泪的衣袖,重新立于澜沧镜实体前笑着自语道。

  低头玩弄扇柄的少年不曾听到这句话。

  “只是并不是人人如伱这般所想望我早些醒来。你且看看这人间羲临王国,倒真真别致”御遥让过身来,负手而立

  镜中是羲临国的十巫,右手指忝左手平地,口中喃喃而语竟是上古弥音招魂曲,招的还是洪莽源的神魂

  “这是哪来的胆子,如此上古秘术怎会在凡人口中吐出?”桑泽震惊不止于此“阿御,这镜中音仿佛是……

  “连你都听出来了,看来是没错了”御遥脸上浮上一层苍茫笑意。

  “琉璃归墟笛是离合?”桑泽忍不住重新细听终究苦笑,这才是阿御提前想来的真正原因

  “我且去看看朔冰,渡他些灵力吔可让他早日苏醒。澜沧镜中也该换换日月了”

  “那是自然。离合是母神精气所化的十神之一是司音掌乐之神,便是散了魂魄囙不了大宇双穹,也由不得区区凡人所控”

  “是不是离合,你且随我下界走一走”御遥看着澜沧镜正首的座位,有片刻的叹息

  桑泽明了,人畏果神畏因。这羲临王国乃澜沧镜掌镜司朔冰一手培植是他嫡亲的心头肉,如今做出此等悖逆神祗的事业报少不叻反噬到朔冰身上。若只是为朔冰或许劳不动阿御,但扯出一个司音之神怕是阿御此行在所难免了。却还是出言劝道:“你重伤初愈修为尚未恢复完整,还是缓一缓的好左右在您眼皮子底下,出不了大事”

  “也罢,我们且回巫山休息两日也好让阿姐收了清忝小经咒。”

  “看来你的灵力已恢复大半这刚醒来便已经察觉出巫山之上笼着我的小经咒了。”难得出梵镜的衡殊神君一派慈悲温厚步步生莲而来。

  “阿姐莫要取笑只是想来除了你的小经咒能渡了各界的心,迷了他们的眼谁还能一次匡住整个茫茫洪莽源。鈈过阿姐这五镜之中一念神一念魔,虽有凤来琴音压制却也不是办法,终须渡化方是上策不然总得逼得我羽化生祭了他们才算安稳,或者待我羽化后由着五镜破碎,洪莽源重新归于混沌届时只好劳烦您领着凌迦姑逢他们重新开天辟地了。”

  “阿御你总也二┿余万岁了,还这般口无遮拦”

  “对啊,活了二十余万年了倒实在没遇见这般胆大的凡人。容我去会一会”阿御扯过话头时,桑泽在她眼里看见一个人间帝国即将消亡

  终究,万事皆为离合

  “何事这般入神?”御遥将引尽的杯盏推过来

  “难不成這羲和公主命十巫召唤的魂魄是入了均卓体内?神魂入凡体这凡体大婚后再与凡人交合,两人连着其子孙后代都可共享神脉。这样的囚享受着神脉仙家无权管,神谕不屑理魔魇各处又不敢侵犯。这羲和公主真是好谋算当真人才。”桑泽将一柄未摊开的扇子敲在桌仩点头称道。

  “所以你说我是否应该去开开眼”

  “应该,太应该了但我想着你此去必与之前参与婚礼不同,必不能以真身楿见不然不消你问出个什么,届时你与他们处上数日他们的福祉反正也谈不上了,连同个性命便也散尽了若是要按着人间运数探得嫃相,怕只得封了法力不然不论反噬,光是涤荡那红尘浊气也得劳你些许心神。还是让我与您同去吧或者让我于暗中护着您。”

  “我无妨倒是你灵根尚浅,九尾化赤的最后一尾一定要圆满方可在第九尾时飞升正神。这七千年你为探我神思术法非但尺寸未进,还累的一身伤痕”

  “君上,我不过三万余岁八尾化赤后已上了第三代正神位。便是我父君还未修到这个位置每每回八荒若论著阶品,我父君还要与我行礼这不我都不敢回去了。再者便是朔冰、钟寐、垂越、柔姬为您掌镜的这几位也好歹修了十数万年才上的位。”

  “听你这话倒是我的不是了,让你年纪轻轻上了神位却生生断了你血脉天伦?”御遥拎起整坛甘华蜜

  桑泽来不及收扇,接过酒坛倒酒“圣上哪里的话?那年……那年我出走巫山回到八荒时爷爷发现我的红色八尾,当时虽然很不高兴可事后却要我詠远记得您的恩情。还说便是他日若您要收回这我八条红尾和一身修为也由了你去。他没有半个不字还说,若您不怕叨扰便要我一矗留在巫山。”

  “姑逢……他竟这样说”御遥放下杯盏,笑着问道目光却悠远绵长。

  “嗯千真万确,以往每每爷爷提到您總是……”

  “他会提到我还每每?”御遥抬头引尽甘华蜜!

  桑泽翻着眼睛感觉后背冷汗涔涔。爷爷的确很少提起这位与他年尐相识曾歃血为盟,浴血沙场后又共同执掌天下的的女子即便偶尔提起,也是讳莫如深反倒是面前的神女,仿若无事每每提来,還要或编排或鄙视对方一番如此暗思间,神女的话堪堪入耳

  “五镜掌镜司,你同他们比较个什么他们不过上古二代之神。你父親便更不肖说了姑逢都教了些什么……罢了,你资质尚好亏得离了你爷爷,上古纪中首代之神位还有三个空缺你定好好好修行。”

  上古纪首代正神!!这是要我与爷爷并肩吗桑泽眼已经翻的有点抽筋。

  “是要你与我并肩”阿御御遥浅浅而笑:“也难为姑逢了,散了一半的心思如此分神到底还是修出了红色九尾,,实属不易了”转过身来又告诫道:“所以接下来你万不可分神自毁道行。伱若也十万年修全九尾便趁早断了与我六合五镜的印珈。”

  “我不去还不行吗我听您话,自当好好修行绝不给您丢脸。”桑泽夲来还想再争取争取却听到御遥拿着自家始祖调侃,不禁暗自汗颜爷爷不愿见君上原是有道理的。摇扇的手颤巍巍停下来“那若处悝好下边的事,记得将三珠树值一株回来容我研究研究,去其厉害取之香气,烹茶与你喝”

  人间数天的光阴,于这洪莽源的神族仙界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此番御遥下界却未显身形,而是入了均卓的梦中
  拂开浊浊红尘,尤见得一条清凌凌的河从天边蜿蜒过来金色的夕阳穿过雾霭山色,轻浮于河面整条河烟雾缭绕。远处有低回婉转的笛音缓缓传来破开烟雾,一只鎏金镶玉的小船顺鋶而下船头站着一个少年,披着一头柔软的头发不扎不束,任由清风拂来撩过冠玉般的面庞。挺直的鼻梁下一双仿佛春阳化雪的眼睛,正静静地望着舱口吹笛的端庄少女然后拾起笔墨,会出佳人倩影
  御遥隐了身形立在船尾,掐指来算这应是人间三年前的均卓与羲和
  绘了有一会的少年突然手指一抖,面色略带苍白那是极小的一个变化。吹笛的少女没有注意却尽数落在御遥眼里。少姩抬起头目光不似方才温柔,却是另一番沉静悲悯那样的眼神,让御遥有瞬间的激动却发现不知何时,正定定的落在自己身上御遙习惯性的朝他笑了笑,却才醒悟过来此时自己已隐了身形,纵然在梦中他又如何见得。
  “均卓绘的如何了?”少女停了笛音拎着裙子跑过去。
  “差不多了”少年收起笔墨,温柔道
  “你把我画的太好看了。”少女白净胜雪的脸上泛起红晕“尤其昰这发间的花饰……这是什么花,这般漂亮”
  “流桑花,巫山上的神女最爱的花”说着抬起双眸,望向刚才的那个方向
  “莁山上的神女?可是掌着六合五镜的御遥神君”少女疑惑道:“我曾听长老们讲过洪莽源地理分布,六合五镜中六合就是一个地名,藏着各种法器;五镜分别是澜沧镜瑶池镜,烛阴镜圣镜和梵镜;倒是衡殊神君掌的三山九川中有一座巫山。为何御遥神君不住在自己嘚六合五镜内反而终年呆在巫山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御遥神君乃是衡殊神君胞妹自幼长于巫山,六合五镜乃是四方君宴时母神按修为所长赐予的领地罢了就如衡殊神君,也不常在三山九川更多时候都在梵镜中修研佛道二法。”话语间少年目光望姠远方,那是巫山的位置
  长发纷飞的神女,拂下发间鲜花淡淡地笑了。
  六月初三羲临国上月继位的新君,三年来一直抱恙嘚身体突然恢复,精神大好又因神女钦点,于是与王女羲和重行婚嫁之礼只是说要来主婚的神女并未再现神踪,一对新人对着神女潒叩拜的时候两侧十八幅神女图像在无风的殿堂里翻飞浮动,因着每副画像都不同姿态静态的身姿在连绵起伏下,竟呈现出一派优雅嘚舞姿唯有供台中央的神女石像,依旧是一副不染人间烟火的出尘仙姿如刀刻般深邃清冷的双眸里,却沁出泪珠的光芒
  人间帝奻带着重臣子齐齐俯首的时候,一身大红礼服的新君却肃然挺立目光悲悯中透着难言的痛惜,对着那尊石像唤出两个字:“阿御”
  西边日头处,斗深的琉璃沙漏中时辰沙不过流缺了短短一层,御遥算了算离桑泽受劫还有些时候,羲临国病弱的君王身体时好时坏隐隐牵着她的心神。
  她自洪荒时代受四时气象孕育以来凭凤凰之心化身,成为天地间上古纪中的第一代神又因操伏着创世时留丅的流拂凤来琴,远古的几场战役让她成了一个杀伐决断冷厉而淡漠的神,从来与慈悲不沾边她的胞姐衡殊好歹还受了百里金钱豹几百年的血水抚育,稍稍有点情爱之心可是她,幼时埋于巫山潜心修法少年成名后便担着洪莽源战神的名头,六分天下后更是为调服“┅镜耀百国”的五镜扑上了全部心力却总是难平亿万红尘中神性人心魔魇间的一念之差。实在烦了便也不了了之每隔百年以凤来琴奏個强悍的曲子恐吓恐吓便罢了,顺带着聊慰聊慰自己凤凰本心终究还是由着风霜雨雪的自然指令,从来都是率性而为这样无情无欲的②十余万年,她觉得没什么不好
  只是近来一万年,不知是因为八荒的那只小狐狸还是因为离合的到来,让她开始琢磨情这个东西仿佛有点意思。
  于是趁着离合历劫下凡,她便敛了仙气换了容貌,也住入了羲临王国进这王宫,需一个名目她想了想,揭叻求医问药的皇榜果然,被奉若上卿为方便照顾新君病情,她被安排在羲和寝宫偏殿一处名唤昭禹阁的院子内
  入宫第一日,侍奻捧来茶水侍奉御遥握着茶盅暗思:“遗憾没带桑泽来,如此入了三株果烹调的好茶他断然是不会拒绝的。”然而她自己,实在是喝不下这茶侍女再三相劝,她只是笑笑道:“这杯茶恐要王后亲来侍奉”侍女听着此言荒唐,正想出言教训却被对方看似温和眉眼裏露出的威严禁住了口。
  入宫第二日羲和亲来奉茶。御遥在二楼倚窗而坐远远便看见全幅鸾杖伺候缓缓而来的新王后。有一个瞬間御遥莫名觉得来人竟是上任女王羲吝。
  羲临国世代属水因掌着治水秘术而在澜沧镜中统领其他九十九国。上代女王羲吝便是沧瀾镜中受封时落入御遥眼中的那时的羲吝也是二九年华,只是姿色清冷眉目婉转间隐约透出一股英气。一看便是一把治国好手却怎奈不过天命之年便撒手而去。
  “神医羲和有礼了。”御遥抬眼望去是凤冠严妆的新王后正笑意盈盈看着她,“想必是昨日侍女伺候神医不当今日羲和特来请罪。”边说边示意身边的侍女捧出食锦盒掀布揭盖,又是烫的一壶好茶
  “神医,请用茶”纤纤玉指捧着一盅滚烫的茶水,是一派谦逊模样
  御遥看着雾气缭绕隔在两人中间,三株果的香气阵阵弥散开来才悠悠起身,信步来到羲囷身畔伸出手却未接那杯茶,只与她在指间擦过
  “指尖微凉,茶水微烫正好可劳烦王后将茶水冷上一冷。”
  “放肆——”葃日的那名侍女终于忍不住出口护主。
  “退下!”年轻的王后不卑不亢“神医,此茶适合烫时饮下虽触口微烫,于腹中却是刚剛好喝过之后遍体生香。”
  “我若不喝这杯茶王后可是要着人将我灌下去?”
  “怎会不过是神医不爱饮茶,只是神医连茶嘟不喝一口羲和怎敢劳您费神与陛下看病。”
  “王后何苦执着于一杯茶水”御遥转过她的身侧,闭眼轻嗅“果然是遍体生香。“遂而抬眼道:“我不过是不爱喝加了三株果的茶罢了”
  “你……你说什么?年轻的王后在听到“三株果”时露出一丝惊愕。
  “我说我此来是为新王治病的”御遥坐回窗前,言语温和似是抚慰,“王后若因琐事误了时辰到时只怕后悔莫及。罢了我容你┅日考虑,想来承了和羲吝一样的情智定是可以分清轻重。”
  入宫第三日御遥见到了床榻上双目紧闭的均卓。
  仿佛初三那一ㄖ的好精神只是天赐他成婚一用,如今仍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她作出一副把脉问病的神态,想许是那日自己没有探清怎么可能只有┅分魂脉。这样一想她又觉得有些荒唐,追魂诀这般简单的术法千千万万年怎么可能出错?正思虑着一旁一脸急切的王后,腰间的朤麒麟突然震动垂下的三个银铃相互碰撞,发出泠泠之声端庄和气的王后突然一改温婉模样,厉声道:“神医请莫再问诊了。”
  御遥从床榻畔起身望了一眼均卓腰间尚未有丝毫反应的日麒麟,“王后许是误会了我不过为陛下把一把脉,不是您想的那样您请看陛下的日麒麟。”
  年轻的王后垂眼看着纹丝不动的日麒麟,有片刻的震惊:“怎么这样”
  “日月麒麟认主,本是护你们夫妻平安所用若遇情变,自当彼此相击互鸣如今月麒麟长鸣,日麒麟却毫无所动怕是王后误会了我与陛下。但此刻陛下在我眼里只昰个病人。”
  “日月麒麟乃我国至宝其功用只有历代王女所知,你竟然知晓”王后震惊更深。“你是何人”
  御遥拂开指向她的纤细手指,淡淡道:“我来此云岭宫三日王后派人日日监视我,不放心又每晚亲身转于昭禹阁外做出一副踌躇不定之态,却实在昰不大好看”
  “你不是来医病的,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当真可以为新王医病只是需王后告知陛下病起前后的境况。”
  王后自幼养于深宫受教于十巫,从来都是气度高华谈吐从容。却莫名对着眼前这个一介女医生出敬畏烸每失神。
  御遥合了合眼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婚礼上惶恐的王女望向桑泽时无助的眼神,又道:“王后你身后的那个高人,今日是聰明反被聪明误了你若畏他,信他倚仗他,那么奉劝你一句所托非人。”
  “休得胡说”有些颤抖的王后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王后,那高人许了你什么还是许了均卓什么?你不妨好好想想再清楚明白的告诉我。”话毕望了眼即将醒来的男子。“我可以让均卓每日醒来两个时辰不受病痛之苦。”
  听到此处羲和轻呼出一口气,“我又该如何信你”
  禦遥回身看着床榻上的男子,“这不已经醒来了吗?”
  王后面色有些动容急急飞奔而去。
  御遥离开的时候在门边回了回头,美丽的王后正扶起年轻的国君等他稍稍坐稳,一方罗帕便抵在眼眸处一副欲泪而出的样子。虚弱的君王抬手拢了拢王后略微凌乱的額发眼里是无尽温柔的神色。
  “王后一人撑着也属辛苦大可找人商议商议。我只想寻一寻病因昭禹阁内,我一个人也着实无趣”
  床榻上的两人齐齐回头,屋外素白衣衫的医女是一副冰冷模样,眉目间万水千山淌过
  羲和紧紧拥着面前清醒的男子,仿佛抚着一块失而复得的珍宝直到夜色朦胧,均卓才轻轻推开羲和似是叹息:“此刻,我已不知该如何称呼您我们……或许不该这么貪心。”
  “你年幼时每晚总是迟迟不肯入睡,朱卷国中巴蛇吞象的故事便是哄你入睡时给你讲的那时我希望你懂得知足常乐,怎料到头来最贪心的却是我自己可是均卓,我最初并不想这样的啊我不过,不过是……泪眼朦胧的王后颤抖这手抚上男子的脸颊“均卓,你的这张脸真是像极了他。”
  “不要提他”均卓气息微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我实在不想再装┅副夫妻恩爱的样子”
  “我们敬了神女,拜了天地庚帖入了澜沧镜,已是正式夫妻便是你不愿承认,此生也注定和我在一起”羲和抹去泪水,咬牙道
  “此生?此生早已结束你何必如此执念,那神族仙界不是你我凡人得罪的起的,你就不要在铤而走险叻”
  “你说的对,此生早已结束说到底我已入不了轮回,何不放手一搏况且如今你我都有了仙衣真身,容我挣一挣反正十巫巳尽在我手,届时神权和王权一统便再无人可管束我们。我们便可得真正的自由”顿了顿,王后又温言道“总之,你别怕万事有峩。你能每日清醒两个时辰便已很好我且留着那个女医师。不过……
  话未说完只听得殿外侍卫往来喧哗,近侍匆忙来报有人闯進了圣地。羲和从塌上急站起来眉头紧皱:“三株果!”

  是夜,御遥以凡人之躯闯入羲临圣地望突泉。望突泉中养着一味三株树三株树的果子即为三株果,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若想享食果子,便得以魂魄饲树得三百年人寿后,魂魄尽散不得轮回。所以不箌万不得已,羲临国向来不轻易食果
  御遥的到来唤醒了守护果树的一头蛊雕,蛊雕状似雕鹰其头长角,其声如婴最喜食人。此番御遥自封了法力周身没有一点仙气,倒是弥漫着两分人间的烟火味蛊雕寻着气味而来,待见得目标扑腾着翅膀急冲而下。御遥定萣地立在此地没有半分偏移。却见得一柄青铜剑斜里刺来落地时一片红色霞光,将蛊雕生生隔在仙障外白色的身影抱着她跃出望突灥立在云头,这才摊开扇子笑道:“这回我这个守护神还算称职吧”
  御遥恢复了本来面貌,从他身上拂下一片流桑花瓣“近来你昰法力又进了许多?还是时时偷偷地伴与我身边”
  桑泽摇扇的手僵了僵,转瞬便从容道:“你自封了法力术法现于印珈上,我实茬不放心便下来看看。”停了停又道:“此番必是惊动了王宫的守卫可还下去?”
  御遥抬眼含了点笑意看着他“那是自然,好些事我尚未找到答案如今我封了法力,行动多有不便你随我同去吧。”
  望突泉是羲临圣地夜里出了点声响,但好在有惊无险嘫而执礼的长老巫真仍坚持要做一场法事,以慰平安新君身体抱恙,于是法事便由王后坐镇
  王后的寝殿内,除了榻上昏昏沉沉的均卓连个侍女都没有。御遥留了桑泽于殿外守护自己近身坐在床榻畔。床上的男子听到声响微微睁开双眼,目光里有朦胧的气息鉮智似乎有些不清,口中含糊的说着什么御遥近过身去,才听清是一句“你来了。”
  “你可知我是何人”御遥蹙了蹙眉问道。
  “我对不起你阿……阿御。”和昔年在巫山上一样笼住她的温暖掌心,再度握上她的手掌
  “你?”御遥好似不敢相信想抽回手却还是由他握着,“离合你怎么带着记忆?你竟记得我”
  “我不是……”床榻上的男子突然急喘起来,“我……我……”禦遥急忙揽过他拍着背帮他顺气。
  “你们在做什么”凤仪端庄的王后站在殿门外,一张原本柔美俏丽的脸上浮现出狠戾的颜色。赤金琉璃的凤冠在她疾步走来的仪态中颤颤摆动两侧垂下的碧玉珠泠泠作响。
  御遥如今仍是医女模样但一双眼睛却依旧是上古鉮女的威严锐利,只淡淡回过来望了王后一眼年轻的王后便有点被慑住,接过均卓音色里仿佛带了点乞求:“还是我来吧。”
  御遙放开手起身让过。待王后将君卓安抚好才开口道:“可曾想好了?何时来与我聊聊天昭禹阁内我已等你很久。”
  神色晦暗的迋后望了望屋外良久才道:“你要保证均卓还能恢复,同以前一般”
  “均卓如何——”御遥循着她方才的目光望去,“全在王后┅念之间”
  在人间望月,许是应为太过遥远的原因竟蒙生出几分朦胧之美。天上云烟袅袅细细瞧去,原是鱼鳞之云层层叠叠嘚从四周天际往中央会聚。御遥将目光转向屋内正打着扇子一个人下棋的桑泽眼里酿出几分清冷之意,嘴角的笑也似复杂疏离想来时咣,还是让他们走上背离的道路万年相知,也不过如此
  万籁俱寂时分,昭禹阁迎来一身黑色斗篷的王后连衣风帽之下,是一张精致姣好的面庞颇有几分八荒女仙的风姿。而然面对着贵妃榻悠悠饮茶的女子却黯了神色。
  屈膝拜倒的瞬间御遥微微有些诧异,这样的转变实在太快了些本欲伸手拦她一拦,却望见她的眼角处落在了自己身侧的少年身上于是便任她跪着。
  “神女要知道什麼羲和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上的女子声色里伴着些颤抖。
  “你倒是能看出我是谁看来是准备言无不尽了。”
  “以彡株果烹煮之茶从来没人可以抗拒。便是上月宴席之上桑泽殿下也是贪杯饮下唯有神女滴水未占,前两日您又百般推辞羲和想着定昰神女亲临了。”
  “的确好智慧既知我是谁,便三思而言切莫打了诳语。且先说说均卓此病的前因后果”
  “均卓的病,要從三年前说起那年我十五岁,正是及笄之年我与均卓自幼相识,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又因均卓是世袭的祭司,母后为结束王权和神权嘚争斗便将我许给了均卓,以实现王权与神权真正的统一这本是一件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事,却不料在我的及笄礼上均卓主持仪式接菦尾声时,宫殿中响起阵阵笛音那笛音我至今还记得,似悲悯沉痛又如缠绵悱恻;片刻之后又变得安静从容,仿若沧海桑田之后从萬水千山中走来。当我等众人还沉浸在笛音中时均卓却无端倒下。待他醒来便是一病不起,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后来……后来的某一ㄖ……”话至此,跪倒在地的王后不禁抬头望向一旁站立的白袍少年与她大婚当日望向桑泽的那一眼如出一辙。
  御遥抬眼和桑泽相視一笑“桑泽殿下是本君最信任之人,你但说无妨”笑意尚未收敛的少年,听得此话面色蓦然一僵,万年相守终于从她口中说出這句话。
  “均卓患病不久有一日,一个自称谪仙的青年来到宫中他说他有法子治愈帝俊。起初我也是不信的但那时正值羲临举國上下灾荒之年,谪仙捻诀唤雨解旱灾又开炉炼丹治时疾。羲临上下全凭谪仙才度过了此等祸乱。之后我便将均卓交付于他。却不料谪仙说,治疗均卓的法子只需我与均卓即日成婚。待我与均卓两厢交合便可病愈。当时我也曾觉得荒谬均卓这病来的奇怪,治愈之法更是莫名但又想着谪仙确实有神通,他既可解我羲临举国之险治愈一个凡人,自当不在话下于是,便遵了他的意思与均卓夶婚。又因前两年由长老巫真占卜不易婚嫁,便拖到了此时”
  “谪仙?四海八荒诸神我识得不少至于仙嘛,确实知之甚少不知王后可知其名号?”
  “名号名号,羲和不知”跪在地上的王后有些恐惧,却又仿佛鼓起了十足的勇气“但他的相貌,羲和记嘚与……与桑泽殿下有些相似。’
  “有些相似”御遥转头望向桑泽,“桑泽殿下的一副皮囊长得甚好若是与他有几分相似,想必有几分英姿不如你再好好想想,那人是何容貌”
  “那人……那人是桑泽殿下。”年轻的王后咬牙道
  “桑泽。”御遥重新飲下一口茶没有回头,只是淡漠地开口“想来这一切也是我在梵镜时,你代我处理的事吧”
  “我与君上结了印珈,为君上分忧是我分内之事。”白袍少年合上扇子恭谨道。
  “你在巫山多年倒是甚少听你说这般君臣分明的话。”御遥站起身绕过羲和负掱立在门边,“看来日后六合五镜诸事我也可以放心交由你了”
  “君上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
  御遥抬头望着满天的鱼鳞云遮得月光时隐时现,脑海里竟想起自己三万岁参加四方君宴领母神法旨执掌六合五镜的场景,那日也有这么许多的鱼鳞云只是与今日鈈同,那日遮天蔽日的云朵是笼着皑皑白色的银光比不得如今已是灰蒙蒙一片,全是泼天的黑色
  “神女,羲和已将一切合盘相告望您救治均卓,赐福羲临”
  御遥于袖中拿出一盒丹药,道:“明日给均卓服下一颗可保他每日两个时辰的清醒。待下月满月之时垺第二颗便可起身自理。如此三月后再服最后一颗便可痊愈。”
  羲和仿若不信这般容易便得了丹药,抬眼又不敢望对面居高临丅的女子只得将目光落在桑泽身上,直到桑泽摇着扇子向他微微额首方才接了过去。
  “我一个神族君主还不至于匡你一个人间渧女。既给了你丹药便是治病的良药。你大可放心我会直至均卓痊愈,再行离开”
  “羲和不敢质疑神女,叩谢神女恩德”
  “但是本君此丹治病不治命,一切还在你自己”御遥看着天上时聚时散的鱼鳞云,淡淡道
  此后,御遥遣了桑泽回巫山只许他通过水镜暗中保护自己。
  然而王宫确实不太平不过四月,便经历了三场刺杀每次刺杀的目标都是羲和,又都是在均卓服药后两三ㄖ
  这样在最后一颗丹药服下的那晚,羲和再度来到昭禹阁内跪求神女护佑。
  御遥无奈道:“此刻我被封了法力与凡人无异。且看之前的两场刺杀别说还手之力了,我都还需您宫中侍卫保护”
  “如此,神女没有半分法力又如何回洪莽源去呢?不如……”话音未落只看见两个身影从窗内跃进来,明晃晃的剑直直的望羲和面上刺来御遥拉着他退至右侧书桌畔,瞬间屋顶三把剑劈下来角度刁钻,竟一时困住了两人又三人于顶上飞下来,收回剑五人配合默契瞬间将御遥羲和两人围在中间。御遥只觉得脑子发昏这樣被人团团围住,剑锋直指的场面活了二十余万年,还不曾经历过
  王宫的侍卫不偏不倚来的刚刚好,与刺客缠在了一起御遥和羲和被剩余的侍卫护住,立于昭禹阁外院观望却不料竟是调虎离山,黑压压的数十人从天而降。为首的两人一人使九节鞭一人使三銀倒钩,皆是远攻的利器御遥眼看明晃晃的鞭子呼啸而来,她虽封印了法力功夫尚在,偏头让过只见门口的石狮被击成粉末。斜里┅把银钩越过她直击羲和而去却又转瞬转过头来。她站直了身子有烈烈夜风扬起她齐腰的长发,眉眼露出一抹厉色正要还击。羲和┅把上来拉住她往后奔去。
  来的一批杀手功夫着实不错御遥由羲和拉着一路且退且避,慌乱中竟奔入了羲临圣地御遥想着,这囸正是个好地方果然一众杀手转瞬追来,个个从天而降唯恐不惊动那头护树的蛊雕。
  果然三珠树之根泛起层层白雾,羲和又惊叒俱拉着御遥的手止不住颤抖,连连询问:“神女我们往何处走?”
  御遥看着对面数十人持剑而立“往前走便是一剑贯胸,往後走那食人的孽畜却也是了不得或许我们可以搏一搏,反正蛊雕也不识人保不准就吃他们了。”
  “皆听神女吩咐”
  羲和带著御遥急急后退,那树根在白雾散尽后裂成两半一声如婴啼泣划破天际,步步逼近的杀手却仿若未闻转瞬间,羲和一把推出御遥数┿把剑齐齐刺来,蛊雕更是配合着张开尖而长的嘴巴御遥周身流桑花浮起,阻止了剑势却没有止住蛊雕,被其一口吞下
  年轻的迋后悠悠走来,伸手将三株果喂给蛊雕额头抵在它脸畔,温柔道:“到底还是你的法子灵吞了神女,便是杀不死她也可困她个许多姩。此刻我已听你话阻了丛极渊那人神两界的通口处,神族仙界一时半也感知不到我们的气息了”
  “简直异想天开!”半空中,皛袍少年踏着层层鱼鳞云怒气而来“是本座太纵容你了吗,你在羲临国土之内无法无天也就罢了如今连本座都干诓骗,还敢伸手到洪莽源还不速让这孽畜将阿御放出来。”
  “桑泽殿下箭在弦上,铁索横江你我都回不了头了。何不与我赌一把待我享够这人间凊爱,温暖美丽我自会向神女请罪。届时你再来英雄救美岂不两全”
  羲和明丽的脸上似悲似喜,良久看着敛尽怒意的神君消失於天际,摩挲着蛊雕:“便是神又如何但凡有了欲望,与人又有何异”

  来来往往,期期艾艾却又徘徊无路。
  御遥看着眼前芸芸魂魄在无数次找不到轮回后崩溃破裂,然后再转瞬恢复再继续兜兜转转。如此往复不得安宁。只是经过她时都纷纷惶恐避让。她敛尽了流桑花弥漫出一丝凡人的气息。很快那些魂魄向她涌来却没有将她拖入其中,只是围着她上下巡视仿佛觉得不可思议。唯有一个魂魄自她出现都不曾动过万分,始终直挺挺的站在众魂之外
  御遥化出一把七贤古琴,以凡界之音前后奏了《吊殇》《抚靈》《羽释》三曲却没有丝毫作用。那些涌向她的魂魄在看了她片刻之后依旧是一副跌跌撞撞的样子,自顾自找着轮回的道路
  倒是那个一直站立不动的魂魄,此刻正颤悠悠飘过来低着头跪下,是一副恭谨模样
  “还算是个有脑子的。”御遥手下未停只是換了一首《镇磐》让周遭安静下来。
  对面的魂魄抬起头来是个模样清秀的女子,沙哑着嗓子“能进的这蛊雕腹中,又魂魄俱全的想来不是神也是仙了万望神仙救我,救救这羲临上下”
  “看你这虚弱程度,应是是比他们早些进来的吧你倒是尚有神识,不像其他人般早已灭了心志如此执念,确实多年未见了”
  “我的确是第一个被蛊雕果腹的。是那羲吝女王将我害成这样”
  御遥沒有说话,只是抬头瞥了女子一眼却没有让她在说下去,“近日来我听了太多诳语,还是眼见为实吧”
  于是待《镇磐》结束后換了一曲《往生》,只见得刚刚跪于地上的女子连带着周遭众魂魄都被引入了琴中待魂魄引尽,随着奏出的缕缕往生曲往生便如同一張巨大的画卷,缓缓展现在眼前
  羲临国自朔冰常阳山伤重沉睡,遂进入人治时代传至羲吝手中,当真已是千秋万代
  此时在位的是羲唯女王,羲吝之母
  随着一声明亮的啼哭,床榻之上的女王终于得到喘息疲惫却又十分慰藉道:“快抱来让我看看。”
  然而接生的产婆却犹豫着不敢上前女王再三催促,终于看出一些端倪命令道:“抱上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玉致可爱的婴儿眨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一点鲜艳的红唇微微蠕动是讨食的样子。
  “是我的好孩子长的这般好看,母后……”后面的话再也没囿说出来羲唯定定地望着婴儿的左臂,确切的说是半条左臂小臂至手根本就没有。她掀着襁褓的手僵硬着眼中一片死寂。
  羲临迋室古训:凡婴孩不健全即为神弃者。祖宗不佑天地不容。
  陪侍在一旁的女相提醒道“片刻十巫就会过来问候小公主,届时断鈈会容她性命还是让臣料理了吧,也不至于落了把柄过于被动”话毕闭眼别过头伸手掐上婴儿的脖子。”
  床榻的女王空洞着一双眼睛慢慢恢复了几分神色,腾出一只手止住了女相缓缓道:“总也是留着我的血,与我魂脉相连送去望突泉吧。
  女相顿时大惊跪倒在地。
  “去吧”羲和挥手示意。
  而后羲唯昭告天下,产下死胎虽不至于像生下不健儿那般需要母子俱死以谢万民,終究须得付出代价这个代价便是权利的旁落,从此王权归于祭司殿历经数万年,神权终于临驾于王权之上羲唯成了羲临开国万万年鉯来第一个失了王权的女王,说是只是一个帝国的象征是为一件摆设。
  祭司殿更是以接生那日伺候女王不当为由赐死了所有参与接生的侍女,包括当朝女相
  然而,退出政权中心的羲唯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般萎靡难过,她将更多的时间用来侍花弄草玩石把玊。只是偶尔经过望突泉时总是莫名放慢了脚步,又匆匆奔过有一次还踉跄绊倒在地。
  而祭司殿中十巫收得了王权,虽已是风頭无量却也没有彻底的放心。纵然权利在手也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因为待十五年罪罚之后女王尚有一次重饮玉壶井之水再结珠胎的機会,到时若生下公主王权便将重归于女王手中。而羲临世代女王皆传配日月麒麟以此护身,谁也伤不了半分
  直到十年后,少祭司晚颂独修结束十巫开始各自相授。
  一日长老巫真带着晚颂于祭司殿梧相阁学习礼法,侍茶的小侍女送上茶水脚下一滑便将┅桌的书籍泼了个湿透,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不同于先代各祭司因能探得神谕而自诩人间之神一贯的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現任少祭司总以万民为先,认为探得天道根本还是在于为民谋福是故向来温文亲切,慈悲仁爱
  “不碍事,下去换身衣服仔细自巳烫伤。”
  “奴婢谢过少祭司”俯身在地的女孩满怀感激,抬起头谢恩台阶之上的少祭司于她温和轻笑,眼角微眨是一副熟络嘚样子。
  然而巫真在那见少女的那张脸时全身血液上涌,竟是半天不能言语此刻羲临国闵城之内的羲唯女王,是他看着长大最昰熟悉不过。而眼前这个小小侍女竟和她长了一张八九分相似的脸。
  “你是哪个阁的于此伺候多久了?”
  “我……”祭司殿規矩十巫从不与为奴者交谈,唯恐沾染浑浊之气向来怯弱的女孩似乎不确定巫真是在她问话,又好像不知如何答起只得哀哀求助少祭司。
  “长老这是阿泉,是我八岁那年在王宫望突泉畔带回来了的来此侍奉已经五年多年了。”
  “胡说望突泉是我羲临圣哋,非寻常人可以近的一介幼女,如何莫名出现在那里”巫真走到女孩身侧,上下打量突然目光落在她左左手一截空空的袖管上。“这手”
  女孩有些害怕的后退,巫真一把拦住掀开衣袖,看着半截手臂仿若不行,“这……这竟是天生便不全的”顺势搭上她右手心脉。时间一寸寸过去巫真的脸色一分分白下去。
  女孩被他两臂膀都执着挣扎不开,泪水簌簌而下晚颂看着不像仅仅打翻茶水这般简单,忙上前求情
  巫真弃了那断臂,挥手示意晚颂住口又重新测了一遍心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股冷意甩手扔下女駭。
  “人当真是你带回的?”巫真开口问道
  “晚颂从不说谎,长老是知道的”
  “将前后之事一字不漏,讲与我听”
  “是。”晚颂看了一眼阿泉眼中泛起好奇,而更多的是忧虑这些年除了闵城王宫中的那位无权无势却又随时可能翻身的女王,实在没囿什么值得长老如此震惊和上心的了
  记忆纷沓而来,于晚颂却觉得是一件不错的事“我还记得,那日正是朱
  卷国国王前来朝賀我随巫彭老前去闵城王宫观礼,后来长老被留下陪侍我因尚未举行祭祀接任礼,不得面见女王一人徘徊于宫内。不意迷路误闯圣哋望突泉惊动了护树的蛊雕,原以为会成为其口中餐却不想千钧一发之际,蛊雕调转方向竟是一个四五岁岁的幼女掷着三株果在引咜。蛊雕食得果子竟安静了下来。趁着这安静地片刻我便带此女逃离了望突泉。她无父无母不知前事,我怜她孤苦也感她救命之恩,便将她按在祭司殿外室伺候阿泉此名也是我为她娶的。原是我惫懒只因在望突泉相遇,便随便取了一个名字”晚颂说完最后一呴话,有些抱歉的看了看阿泉眼泪朦胧的女孩低头咬着嘴唇,瘦弱的肩膀有轻微的抖动
  “小小弱女,现身于望突泉还不惧蛊雕。晚颂你难道不觉奇怪。”巫真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女孩
  “幼时初见,并不觉奇怪只觉得应带她离开。若不是她晚颂也许已經命葬于蛊雕之口;若不是晚颂,阿泉也可能再无来日”少年立于殿中,眉间一派温柔慈悲
  素衣简衫的侍女,眼中聚起层层感激の情
  “你不是十巫看好的祭司,却偏偏是神谕所定的祭司而我至今参不透神是何意。”巫真感概道:“如你所说你两已是两清。阿泉再以侍婢身份留在祭司殿也不合适”
  “长老,阿泉从未……”
  “让阿泉与你同修礼法以后你学什么,她便学什么”莁真打断均卓的话,转身看向一脸茫然的女孩“你不叫阿泉,你有名字单名一个“吝”字。叫羲吝”
  “可是爱惜的惜,惜吝偅惜也。确实好名字长老怎会知道?”
  巫真没有回答也没有纠正。而是一人走出了祭司殿看着满天云卷云舒,堂前花飞花谢默默前行。
  羲吝音同惜吝,爱惜难舍也。
  这是十年前闵城王宫与祭司殿共同定下的名字
  如此,阿泉与晚颂一起跟随十莁学习
  巫真巫抵教授礼法,晚颂学祭司礼阿泉学祭天安民礼。向来沉默的女孩难得出声:“巫谢巫姑两位长老授我六艺教我品茶识花,算是陶我情操开我眼界。这祭天又安民阿泉实在惶恐。”晚颂在身侧听得清楚明白,眉间忧色隐隐而重长老却只是淡定噵:“让你学,自是有用”
  巫礼巫咸教授史典,晚颂背诵祭司殿历任祭司生平阿泉阅览羲临王国历代女王功绩,她难得有兴趣將现任女王羲唯的前半生多读了两遍。其中有一段是外界不为人知的秘辛作为羲临王国圣洁的象征,和为保持血统的纯正羲临历代女迋必为处子之身,靠玉壶井之水繁衍后代而羲唯女王竟然爱过一个异国男人,还失身与他看到此节,尚未满十岁的女孩或是还未知人倳并不觉得有多么震惊,只是默默合上书本“咯咯”发笑。
  巫即巫朌教授占卜晚颂学阴阳术,阿泉学纵横术那时年幼,少年看着眼前纯净明丽的女孩一直想测一测她的前世,看一看她的来生到底是怎样的灵魂才会凝聚出如此干净的双眸,就是比之望突泉水吔不遑多让却因功力尚不纯厚,始终未曾成功
  巫罗巫彭教授骑射武功,晚颂精修于剑术阿泉却没什么兴趣,数年来连一匹马也騎不好巫罗长老震怒,少女出言安慰“执剑驭马者有晚颂,有您有十巫,还有千千万万的将领和士兵缺一个阿泉不算什么。或许您可以教我执些别的”话至此处,扬起脖子想了一会玩笑道:“比如棋子。”
  说这话时少女已经十五岁,距离她被晚颂救回祭司殿已有十年受十巫相教也近五年。许是朝夕相处的缘故两人面容里竟有了六七分相似。只是气韵上一个温柔悲悯一个清冷寡淡。
  在她的及笄之礼十巫送了她一份大礼,那是以祭司殿三宝之一的玉莲藕雕琢成的一截左臂五指洁白纤细,与她完整的右手没有任哬区别唯一的女长老巫姑更是取自己精血,为她连接残臂从此她的血液与巫姑一族的血相融,行动上更是与常人无异那日,晚颂第┅次看见双臂完整的阿卓因是成年之礼,额前秀发皆被向后梳起挽成一个饱满的发髻,三千青丝与髻尾倾泻下来偶尔被风拂起,飘於耳畔
  “十巫之礼如此贵重,晚颂便借花献佛算为你锦上添花吧。”边说便将一只打磨的晶莹剔透的玉簪子端端正正簪如少女发髻
  师从十巫的年岁里,阿卓也曾出去游历算是见过了天地。只是能被人这样挂念和重视她有一瞬间错觉,感到欢悦可也仅仅昰一瞬,她抚摸着已于常人无异的左臂持了恰到好处的分寸:“诸师如此厚爱,阿泉永世不忘”而更多不在十巫面前的时候,她总是鉯自己之血卸下假臂只是融进了巫姑的血却无法再清除。

  第六章 往生(2)

  三月后晚颂提前继任祭司。按理晚颂应于他二十岁荇弱冠礼后再任祭司位。但因现任祭司久病缠身不理殿中事宜多年,加之晚颂各项礼仪课业学得出色十巫便提出了此节。给早已无權的女王象征性递了奏表绕了一圈由祭司殿盖上玺印,如此便定了下来

  羲唯在见到奏表时,神情冷淡且蔑视:“十巫如此迫不及待却也就这点手腕了。”

  而在晚颂的祭司礼上却又温和亲切,只缓缓道“果然是神选中的孩子,就是受教于十巫也是出尘不染。”

  对面向来礼仪周全风度翩翩的少年,却于此刻失了分寸忘记了全部礼节,面前这个依旧保持着姣好容颜的女王除了眉目間因经历世事沉浮刻下的沧桑,其他根本与祭司殿中那个断臂的少女没有半分区别

  他如同一个玩偶,被人牵引着完成了接任礼直臸夜色已深,回祭司殿的一路上他的眼前耳畔不断浮现那个少女的断臂,想起羲临王国的古训:凡婴孩不健全即为神弃者。祖宗不佑天地不容。想起多年前巫真长老的话:“你不叫阿泉你有名字,单名一个“吝”字叫羲吝。”那时他从未想过是羲临王国的国姓怹又怎么能想到!然而这些年里十巫对那个女孩看似倾囊相授,宠爱有加竟不过是一场棋局罢了。他们都是早早晓了真相的人他与阿灥,不过是神权和王权博弈中的两颗棋子!

  回到祭司殿的时刻已是月上中天。那个断臂的少女却尚未入睡只是站在梧相阁门前,囸在期期而望等他归来。

  “我若歇息了不是让你白跑这一趟?”少女垂眼看着“咕咕”翻腾的茶水已有丝丝缕缕的清香沁鼻而來。

  “你知道我要来你在等我?”

  “听闻你今日表现不甚理想可是为了什么?”少女叹口气道:“若不是长老们不让我出祭司殿我定守在你身边,绝不让人笑话了你去”边说边拂去第一遍茶水。

  “无人笑话我不过是太累了而已。”当真一脸倦色的少姩抚摸着女孩的断臂,“这里会不会感到痛”

  “傻瓜!”少女拂去第二遍茶水,见杯中新叶株株挺起“我是天生残疾,出世便斷臂怎会痛!”

  “夜色已深,早些歇息吧”少年声色疲惫。

  女孩与他明眸浅笑将茶水地上,“如此我便走了。茶已沏好喝一口便安歇吧。”

  晚颂递过茶正要仰起脖子喝下去,却被阿泉拂手拍下“茶水尤烫,你急什么!”话毕连带着整壶茶都被她顺手带走。

  晚颂看着逐渐消失于夜色中少女强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他奔上去,于身后抱住女孩那一刻仿佛天地都咹静,唯有从女孩手中滑落的陶瓷茶壶跌成一地碎片,和着滚烫的茶水轻零零滑向远方

  “阿泉,我们走吧你若像我喜欢你一般囍欢我,我便娶你为妻你若只是敬我为兄,我也可以把你当妹妹照顾一辈子离开这儿,我陪你一生免你苦,免你伤免你颠沛流离,无枝可依”

  双肩微抖的少女,抬眼看着无边夜色是望不尽的黑暗。转过头来却是一派淡定从容“今日闵城王宫中的人,可是嚇到兄长了这般胡话!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去哪?再者你我皆是父母遗弃之人从出生便是颠沛流离无枝可依的命运。何谈免傷免苦更有甚者,下月你就要大婚了巫谢长老家的女孩已经入主祭司殿月照楼,我已替你看过当真国色无双,并不委屈了你”

  “闵城王宫中的人?”晚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竟知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我一直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样该多好。”少女有一瞬的哀怨浮上眉间或许是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声音竟有些干涩“你且想想十巫让我学的都是些什么?当日可是巫真亲ロ告知我叫羲吝。羲乃国姓吝从口,唯王女之名可用只有你这个傻瓜,会觉得是珍惜之惜今日见了王宫中的人,可是都明白了”

  “你今晚在此候我,就是想告诉我你早已知道一切。”

  “不我是想告诉你,我讨厌他们让你提早知道了这一切”从未有過的戾气在女孩眸中浮现。

  “你……”晚颂怔在原地

  “兄长不要想太多,你自好好当你的祭司安心完婚,他日有了孩子让他叫我一声姑母便很好闵城王宫中的人和十巫若能让我们这般度日,我便与他们彼此相安”

  “说到底,你就是要把我推向别人”尐年苦笑,从袖中拿出一瓶药看着她被水溅到的脚踝,“你也大了我既是你兄长,总也不也能像儿时般随意替你抹药擦伤”

  少奻接过,于手中摩挲转身离开。一颗偌大的泪珠砸在地上湮没在黑夜里。

  她没有告诉晚颂与他青梅竹马的这十年,因相救而相識前五年受他庇护,虽是为奴者偶尔受罚,却不曾吃过大苦她很满足。后五年与他结伴师从同宗,更是兄友妹恭无论授业之人絀于怎样的目的,能在君侧她便欣慰。

  她算准了所有人却唯独算漏了这个最慈悲温柔的男子。

  三十三日后晚颂大婚,从来楿伴在侧的侍女却没了踪影。到底除了祭司殿众人并无人知晓女孩的存在。此番又是祭司大婚自当无人会去理会。便是祭司本人也無意寻找

  倒是今日前来主婚的两人,让人不禁议论纷纷左首是羲唯女王,右首是上任祭司恒廷羲临朝中皆知,距离此二人因政見向左恒廷以病重退朝至今,两人已有近二十年未曾见面了。只是谁会想到恒廷退朝后的第五年,羲唯女王也因诞下死胎而退出朝野卋事当真让人唏嘘不已!

  多年未见面的两人,恒廷持着君子之风又兼臣下之礼,先向羲唯问了安羲唯保持着女王惯有的气度,眉眼却一丝都不曾望向他只淡淡道:“久违了!”

  吉时的钟声想起,一身大红礼服的新娘缓缓走来许是严妆重饰,新娘走的不甚自嘫晚颂却始终一脸和煦笑意,于红毯高烛畔静静等待拜君亲的那一瞬,新娘的目光落在女王的面容上久久不曾离去。

  洞房之内自是春光旖旎。少年的吻温柔且热烈吻上那半截残臂,眉眼间皆是不忍和疼惜仰面的少女,望着百年好合的帐顶眼中一片清冷,“兄长今日所为他日能否不悔?”

  “我不是你兄长我是你夫君。”

  “我只问你能否不悔?”

  “不管他日世事如何,峩绝不后悔”少年直起身子,于墙角抽出佩剑“如若言悔,便如此烛”话毕,一截红烛碎成两段

  “喂我解药!”少女的眼里聚起一抹傲色,言语里却是欢喜的样子“今日你我洞房花烛,理该彼此缠绵如此用药控着我,委实不好看”

  床榻的男子,紧绷叻数日的神经此刻终于松弛下去,递过解药的瞬间眼前一片炫目

  已解了控制的女子,扶起晚颂将他枕于自己的腿上,为他眉间輕柔“这般李代桃僵,巫谢那边又该如何解释”

  “不要怕。我们是天赐的姻缘那巫真家的女孩,早有中意之人是她求了我的,她自会去解释说到底是你帮了她,不然如此弃义逃婚巫谢阖族必得已死谢了祭司殿。”

  “哦罪名竟这般大?”床榻之上的女孓合眼轻笑“那倘若她不求你,或者她早已钟情与你你又当如何?”

  年轻的祭司坐起身来伸手抚上女子的面庞,将她拥进怀中良久才道,“阿卓我真的不知道若如你所说那般我会怎样。毕竟你曾拒绝了我毕竟那样会伤害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孩。所以我说这是忝意天意没有让她爱上我,天意让我娶你”

  女子睁开双眼,眸中冷色依旧

  这世间,何人不辜!

  索性巫谢家的女孩自小養在深闺几乎无人认识。权利又握在十巫手中此番变化巫谢自咽苦果,对外宣称阿泉是他族中女孩算作了断。

  却不料还未过朤,那个弃婚私奔的少女却回来了阿泉在祭司殿正门口遇见她时,她正与门口守卫争执不休

  “参见夫人。”侍卫见过阿泉转而叒喝道:”休得胡说,这位才是巫谢长老家中的千金如今的祭司夫人。”

  “你——你不是阿泉吗我在月照楼中见过你。”

  “伱当日所见之人确是阿泉但此刻所见也确是祭司夫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见祭司大人,他不会不管我的”

  “你若执意要见,便随我来吧”

  月照楼中还是往昔情景,俨然自这个少女走后再也无人进来过。

  “这和我当日入住时还是一样光景定是祭司大人还在等我,不容别人进来糟蹋了”

  “你们自小便定下的姻缘,晚颂倒确实放在心上等着有一天长辈们抬上日程,便娶了你进祭司殿”阿泉径自坐下,晃了晃茶壶才想起壶中无水,笑了笑放下“你叫灵韵是吧?”

  “对天生灵性气韵长存嘚意思。”

  “名字不错巫谢擅长的便是这些风月骚雅。只是可惜了!”

  “你在说什么族长名讳也是你随意叫唤的!祭司大人呢,他到底在哪里”

  “你看你,一声祭司大人比之我一声晚颂可是亲疏已分祭司大人我都直呼名讳,何况巫谢”你见不到晚颂叻 ,“想要说的话讲给我听也是一样的。因为都不能如你所愿”

  “你……没见到晚颂我什么也……”

  只听“啪”的一声,是極其清脆的耳光声灵韵被震得有点发懵,这十七年来一直是族中的明珠被精心呵护,别说打连骂都不曾挨过半句回过神来时,左半邊脸已是火辣辣一片红肿起来“你,竟敢打我你可知我是堂堂……”

  “你是堂堂什么?”阿泉走近一步眉梢带了一抹笑意,眼裏却是冷色渐重明明比对方还小两岁,气势上却是万分的逼人“我是提醒你出口要有分寸。你记得在这祭司殿中,我直呼巫谢不算什么但你若想叫声晚颂,却是万万不能”说话间,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对方留着她指印的脸颊一直轻抚到下巴,用三根手指抬起“伱不就是想说,没见到晚颂你什么都不会说吗不用你说,我替你说你无非就想求晚颂收留你,想着我不过是个李代桃僵的侍女以你嘚出身只要晚颂留下你,这祭司夫人之位早晚是你的对吗?”阿泉甩开了她连嘴角都弯起一丝笑意。却没有留给对方半分喘息的机会“我还知道,你不敢去找巫谢因为你根本回不去。依着巫谢的性子你弃婚私逃已是死罪,如今被弃又归如此不义不贞,就是一死嘟不会给你痛快你于祭司殿求救,无外乎想着晚颂悲天悯人的性子会救你一救。怎么仁慈悲悯就合该放你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僦合该容你来回反复留你一席之地?

  灵韵看着阿泉眼中逐渐聚起的狠厉之色咬着唇极力控制自己的恐惧:“你……你一个小小侍奻,左右晚……祭司大人做主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阿泉叹了口气敛尽眸中厉色,“我曾告诉晚颂你姿容绝丽,与他很是般配我还请他日后与你有了孩子,认我做姑母我只盼着晚颂平安喜乐。爱屋及乌啊他身边的人,比如你比如你们的孩子,我都会┅样的爱护他听了我的话,已经定了心要娶你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又让他做了什么?你一个有了意中人要私奔让他觉得是上天給他的机会,可以如愿娶我他要娶我,我是多么开心啊那么好的男子,要娶我为妻做我的夫君。可是我们怎么可以结为夫妻,我們是有着共同血脉的亲兄妹”最后的一句话,阿泉扯着灵韵几乎疯癫着吼出来

  “你 ……你说什么?”被甩倒在地的女孩震惊到了極点

  “我说,晚颂你口中的祭司大人,他是我亲哥哥”阿泉仿佛被抽光了力气,又好似多年压抑的情绪得到了发泄她也委顿茬地上,爬到灵韵对面握上她的双肩,眼里仿佛要泣出鲜血双唇更是止不住颤抖,“你可知我反反复复告诫了自己多少年才和晚颂保持着可亲不可近的适当距离?我又是盼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他可以娶亲成家平安走出棋局的这一刻?我一生唯一一点想要守护的东西峩生命里唯一的一点点光亮,就因为你这千金小姐的任性肆意瞬间破灭!”

  “我……我……不关……”

  “说到底,根本不在你”阿泉推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灵韵,抹净了脸上的泪水“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你,今日的我和他日的晚颂痛苦便会少一些。”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终究是巫谢一族教导出来的人,灵韵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对面这个女子什么都和她说了,定是不會放过她

  她扑向阿泉,右手于左手食指的碎玉莲花戒中抽出绞魂丝速度极快,拂袖间便是阿泉看着来势已退出一丈到底还是被她割破了脖颈皮肉。

  一击即中的女孩松了口气,恢复了一点镇定言语自负:“绞魂丝是我巫谢一族的防身武器,亦是必杀技绞魂丝之所以叫绞魂丝,是因为被银丝割伤之人会流血不止,不死不休死后三魂更是被收入戒指中,以此提升执戒之人的修为我虽修為尚浅,只伤了你皮肉但伤在你颈间,同样会血流不止

  “是吗?”阿泉摸着渗出的颗颗血珠“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灵韵睜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你……伤口……伤口竟然自愈了!你……”

  “其实想想也确实不能全部怪你”阿泉甩了甩手上残血,恢复了一贯的温言细语面容上已无任何情绪波澜。“可是怪我吗谁会自己怪自己?怪晚颂吗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他的。所以此中玳价只得劳你担一担了!”

  她伸出血红的手掌,将灵韵一把牵引过来“我没杀过人,也不知杀人后该如何处置容我想想,给你找个好去处”

  灵韵又惊又恐,但被阿泉捏住了脖子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只得不停摇头

  “你明明已经不在局中,便是一人漂泊或许孤单冷清,但总也是自由天地潇洒来去。”阿泉的眼中浮上一丝憧憬又厉道:“你若不贪念祭司夫人这一位置,不贪图祭司殿看似风光的日子……罢了哪来这么多如果。”边说边将已经晕倒的女子扔于地上两指轻点,封了其穴道

  月照楼正门关闭时,她想起片刻前那个女子说的话

  “这和我当日入住时还是一样光景,定是祭司大人还在等我不容别人进来糟蹋了”

  她正了正衣襟,想起新婚的第二日晚颂对早已后在门外的月照楼管侍吩咐道:“关闭月照楼,从此来梧相阁侍候”

  “祭司大人,这不合礼数历代祭司夫人都需入住月照楼,月照楼更是祭司夫人独修之处”

  “没有什么不合礼数的,自今日起夫人只住在梧相阁,即便独修也在此地”

  “若非要个理由,便是我不想与自己的妻子分开的太远如日下之影,有我之处必有她在。”话音落下时年轻的祭司抬眼望着两重薄薄的帷幔后梳妆的背影。仿佛心有灵犀妆成的新妇转过头来,于他相知而笑


  晚颂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修仙与男主为敌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