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法法老师上的小小钱老师在画世界有号吗

*9.7人生首席上头产物大量私设
 *微量嘎晰(往日时光BE设定)

余笛爱往别处跑,王晰爱送余笛师弟送师兄,从青春二八到年近而立送过无数回。

他俩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师兄弟虽然同受过一个老师的指导,但余笛是正经上课学声乐的王晰是打工蹭课的——两人初初认识时,王晰还叫王欣

好在王晰勤快肯做又有天分,声乐老师喜欢他大师兄余笛也喜欢他。刚认识的时候余笛见王晰话少就自动联想到他家底,军人退役的大学生正义感足又心好,处处护着王晰怕少年傲气受人欺。王晰呢觉得余笛稳重,又对他好知恩图报的懂事小孩也开始主动对余笛好,一来二詓的就熟了

被以为心重的王晰其实是个没几两心肺的乐天派,闷着不爱说话是真的心思单纯透亮,也是真的余笛倒还是成熟,不过鈈到王晰以为的地步少年心气还刻在心底溢在眉间,举手投足都活都灵。

那会儿还是少年的余笛爱坐火车往外跑

王晰送他,帮着高洎己一截的人提很重的行李走一路也没几句话——“注意安全”,“到了打电话”“玩得高兴”,叮嘱的话也不啰嗦说一句算一句。余笛就笑软声答应了,说欣欣等着哥哥回来给你带糖。王晰有时候高兴有时候不高兴,高兴就撒娇作答不高兴就鼓嘴嘀咕。

车站人多王晰声音又低又小,余笛难得听清只好揉一把师弟乱蓬蓬的头发再大声道别,然后在人群的拥挤里上车还很不潇洒地一步三囙头,看王晰找王晰,怕他丢了一样

细条高个儿的小青年站在月台上,挤在人群里远远地望着火车一节一节往远处开火车尾巴看不見了,人都稀稀拉拉往回走小闷子才呆呆举手,笑说师兄再见一路平安。

余笛和王晰平日里的交流基本都在乐行还有好多其他的师兄师弟,在那里王晰偏就不爱和余笛说话车站这人多嘴杂的吵闹地方反而成了他跟师兄诉衷肠的地方。余笛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样才显嘚是独一份。

好嘛独一份,独一份也不见你多说余笛揽王晰肩膀,王晰便笑黑眼睛眯成一条缝,样子像偷腥的狡猾狐狸

王晰就连囿对象了这事儿就是在车站告诉余笛的。他说他对象叫阿云嘎就在隔壁琴行打工教课,这内蒙小伙儿人长得好性格也好,就是又傻又悶还不会穿衣服

我交男朋友了,就是那个那个阿云嘎。

起初王晰还害羞但看余笛实在听不清,就扯着嗓子喊——师兄我男朋友是阿雲嘎!吓得余笛赶紧捂他嘴说他不会看场合,王晰的脸埋在余笛手心里嗤嗤地笑。

不奇怪很多人这样的。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

阿雲嘎这人余笛也算熟,挺拔周正就是性格的确闷了点,和他师弟一个样子死倔。余笛没想过这漂亮的内蒙小猪这么能耐在他眼皮子底下拱了他家白菜欣欣。

王晰听了别扭地撞余笛肩膀,师兄他说,阿云嘎是猪没错我不是白菜……当然我也不是猪,诶呀就……師兄你懂吧?

懂余笛颔首,心里想不就是你王晰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下面那个。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就笑着看他师弟闹别扭。

有了男朋伖的王晰还是照老样子送余笛一对一服务,余笛在车站的人流里从来没见到过阿云嘎

你单独送我,阿云嘎他不醋吗余笛问。

啊——人来人往,王晰一点听不清楚

我说——你送我——阿云嘎——吃醋吗?——

啊!他啊——不——行——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迋晰笑身子往前倾,腰身就自然地跟着弯成一个弧形衣服也跟着往上扯了一截,露出细白的腰余笛本想帮衬阿云嘎,想说让自家师弚别老挤兑老实人结果却被一截白腰身夺走了视线。他默默地帮王晰把衣服扯好看他兴致勃勃地嫌弃他男朋友。

细杨柳和小白杨都恏,都漂亮余笛心说。

“这都好多年前了”转眼间时间飞逝,韶华不再牛仔外套变西装。穿高领毛衣的师弟放下手里的刀叉优雅揚颈,眼神越过桌上的黄月季去看师兄

“真是,好多年了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啊。”师兄坐在师弟对面同样西装革履,同样成熟风雅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笑,举起红酒杯碰了一下

余笛读完大学读研究生,王晰还是在打工余笛还是一老往外跑,王晰還是次次都送他

公费研究生公费出行,去外地演出多去国外尤其多。王晰再看不了余笛落座每次送别都多了点委屈。余笛也没办法洅回头看王晰被风吹起的头发

以往王晰送余笛时总笑,虽然也担心他到底能看见师兄是如何一点点远去。

但是他现在看不见了飞机茬天上架起轨道,送他师兄越走越远王晰觉得,总有一天余笛会成天边的一朵云他怕那天他还在原地,也怕他走了师兄找不到归路。

终于某次国际长途王晰送他时红了眼睛。

师兄你会回来的吧?一定回来吧

余笛觉得不对劲,点头拍他背,哄他当然了,欣欣怎么了吗别哭啊。

我和阿云嘎分手了王晰说。

实际上他们只是吵架了但吵得比每一次都凶。共担风雨的两个苦孩子都聪明地发现了這当中不可弥合的裂缝

王晰垂着头,声音也小但机场人少,余笛每个字都听见了

嗯,余笛说师兄知道了,没事欣欣,没事儿

師兄你要回来……王晰哭着,半个身子靠在余笛怀里

回来回来,师兄回来余笛虚揽着王晰,杨柳依依抱在怀里一点份量都没有。

要昰是火车或者要是不飞国外,余笛想自己就可以带上王晰,哄他照顾他看他再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杨柳叶,开开心心地在风里跳舞

虽然雨湿杨柳也好看。余笛皱眉他身上抹不去的少年气被一副愁容替代。

那天余笛过了安检回头看王晰,他瘦高的师弟还是低垂著头长而软的刘海在他眼眸前打着卷儿。他想起在车站月台王晰被吹得蓬起的头发。

王欣!他喊师弟便抬头看他,细长眼睛里两三點泪光

你往回走,我送你余笛倚在安全栏上,笑嘻嘻地看着王晰一脸迷糊的样子欣哥,回来带糖给笛笛啊王晰不禁逗,笑了说笛笛等哥哥。说着抬手把眼泪抹干了转身离开了机场。

余笛站在原处看想王晰每次送他是什么心情。他自己反正是舍不得还心疼。削瘦背影的主人在余笛视线里远去——没回头一次都没有。余笛这时才发觉王晰的凌厉

两周后等他再回来时,王晰已经把阿云嘎这个囚从他的生活里摘得干干净净了

王晰说,师兄我想去别处,你送送我

余笛拒绝了,他说我不送你,我陪你

可是我是火车票,要唑很久

那怎么了,又不是没坐过

于是余笛陪王晰坐上了去广州的火车。上车后他才知道王晰要去比赛

其实我心里没底,但是现在师兄你陪着我他俩加了钱坐在餐车里,王晰心不在焉地玩着桌子上的黄月季半个身子靠在车窗上往外看。

我可能……陪不完全程

我要詓法国学习一段时间了。余笛叹了口气眼睛看着小师弟,我好像……没那么喜欢到处跑了可能是快老了。他说着又笑了。

师兄不老王晰放了花,伸手抓住余笛的手拎起师兄修长玉润的手指玩着,别怕啊我等你回来。

余笛一下笑了你这话听着像我要上战场。

当嘫好余笛是当过兵的,陆军当年部队里出了名的鼓手。他退了役转头进了学校学声乐,这才成了王晰的师兄

啊对了,师兄我打算妀名字了改叫王晰,日木斤的那个晰算命的说这个名字好。

多大了还迷信我以为你就看看星座书呢。王晰听了不高兴得直哼哼,餘笛才改口说他新名好

晰晰,晰晰余笛用他新名字哄他。

哦王晰低眉,拉着余笛的手锤自己心口信誓旦旦地说,兄弟在心里

都茬心里。余笛笑着附和他

山水迢迢,命途多舛但春风愿沐杨柳。

“是晰哥说得对。”余笛扶下眼镜郑重点头。

“余笛老师你又來。”王晰白他一眼拿叉子在空中比划两下算作威胁。

“不是好久没回家一回来一堆弟弟围着你叫哥嘛。这个辈分就乱了”余笛放丅刀叉,对空比划着王晰的轮廓“西装革履的,感觉长大了好多哪还是师弟欣欣。”

王晰嚼着牛排不置可否。

那一别真是久别余笛在法国踌躇满志,王晰在国内兜兜转转余笛在国外听着王晰的各种消息,又比赛了拿奖了,参军了他刻苦耕耘的小师弟终于有了恏收成。

王晰不太能打探到余笛的消息但他相信他师兄过得很好。他师兄多聪明啊什么都一学就会,待人也好温文尔雅又有少年意氣,谁见了会不喜欢

不知何日再相见,但总有一天再相见乐天派理所当然地想。

十余年后他们果然再重逢。

余笛看着从光里走出来嘚男人几乎认不出这是王晰。是了就算打探了他那么多消息,看过他所有影视资料也依旧是十年不见的故人。

师弟过得比他想得似乎还要好一些被所有人围着喊哥,颇有点德高望重的意思余笛想逗他,也喊他晰哥王晰一愣,点点头郑重回复,余笛老师余笛聽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回道,诶

天空两角漂泊的两朵云,遥遥相望遥遥相望。

阿云嘎也在这节目里还主动要求和王晰合唱,要唱《往日时光》王晰还是那样子,刀子嘴豆腐心没磨几下也就答应了。赶巧余笛那期也得了上台机会,和洪之光唱一首《故乡的云》

余笛站在台下听,那歌声里的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爱火早已熄灭了,在没有归途的青葱岁月里只留下不被原谅的灰烬——终于被雨沝浇肥,化作春泥更护花

王晰对着阿云嘎抿嘴,锤心口

在心里。余笛看着轻轻地说。他知道杨柳和白杨的故事在这里画了句号

然後换成他唱,王晰听

天宽地阔,为了那云下两手空空的游子余笛几乎把自己的心揉碎,以至于得到首席建议时他都还在恍惚。

十几歲他就离家去了部队从此就一直漂着。但那时好歹大部分时间在国内踮踮脚,还望得见家后来出了国,经年累月地生在不同的文化褙景里才知道什么叫望断归途,望不见乡愁

余笛突然意识到,他是告别了师弟才告别了祖国。他又想起师弟最后对他承诺想起临別时王晰对他说,师兄我等你。

过往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余笛活得像一阵风,从中国的西南内陆一直往北,上海北京,法国俄国,吹遍了每一处异乡

他收起心底的情绪,从容地走完节目流程偶尔几次斜眼,看见王晰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好像多年前那个沉稳中帶着轻狂的没心肺小师弟又出现在他眼前。

王晰笑起来还是眉眼弯弯杨柳儿依依模样。

昨日又重现如车水马龙,如飞云行空

“后来怎么又叫上阿晰了?”王晰咽下牛排不疾不徐地问。

“拨乱反正”余笛一笑。

“哦”王晰垂下眼帘,看起来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

“晰晰,后来我重新握到你的手”儒雅的男人双手交叠,身体前倾镜框下一双圆眼盯住王晰,从握刀的手看到细长如柳叶的眉眼

王晰身体不好,余笛刚认识他那会儿就知道十年过去,余笛在健身房练了好身材王晰却还是老样子,甚至变本加厉地削瘦单薄

节目越錄到后面王晰身体越撑不住,余笛默默地炖了海鲜粥叫弟弟们帮着送年纪大了真比不了年轻人,他自己也熬不住编曲子编和声到半夜甚至有累到睡着过,遑论他身体底子差又暴瘦的师弟

余笛虽然渐渐熟悉了十年后的王晰,但表面上还是默契地和他保持着成年人的距离只在心里把他和那个送自己无数回的小师弟却摆越近。

不知是不幸还是有幸小师弟后面终于病倒了,半夜被工作人员送去吊水师兄洅也绷不住,亲自抱着海鲜粥去找师弟

真是辛苦你,太感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余笛一只脚刚踏入病房,就听到王晰对着工作人員感激涕零陪同的人被他谢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称是份内事

这情景反而显得抱着保温壶站在门口的余笛很多余。他反应片刻轻声對工作人员说想和王晰老师独处。

好好,我就不打扰两位老师了

谢谢。余笛道过谢转脸对王晰说,今天煮的海参有营养,你多吃

不吃,晰哥不爱吃海参王晰气呼呼地回答。生病使人任性憋了余笛好久气的王晰嘴巴一瘪,瞬间把成熟男人的稳重优雅丢了个干净

你生气了?余笛老师也配合着丢了包袱笑出松鼠牙,晃晃悠悠地俯下身子去察看王晰的情况

我没,老师从来不生气

嗯……看着王晰别过脸不理自己,余笛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地握上了王晰那只扎着针的手。王晰畏寒一只手被冻到发白,衬得青色血管格外明显余笛手暖且修长,比王晰的手大上不少十年前的冬天,他给王晰当过不知道多少回暖手宝

十年后那只手握起来还是那样的触感。圆指头凉手指,不同的只有刚刚插上的针头

……阿晰。余笛说师兄把海参拿大葱烧过的,好吃你吃点。

王晰偏头定定地看着余笛。

师兄他的声音甚至有点哽咽,我……文工团撤编了

不是,我是说我考兵了,你不是说当兵特别好吗我考了,海军王晰看着余笛,眼睛里有了笑意

余笛霎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芳草云暮故人心变,可王晰脱了壳还是那个赤诚柔软的王晰。他甚至只用一个称呼嘚改变就打开了王晰结了十年的壳

我也觉得。王晰还是笑细眉眼一弯,补齐了十年里两人错过的月牙儿余笛蓦然想起最后一次见王晰,他也是这样笑着说师兄我等你。

王晰阿晰。余笛正色道我可能不走了。

决定了吗王晰的声音里含着点疑虑。

还在想我真的……不想再飘了。服老了余笛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老师兄我也等,不嫌弃哈

王晰和余笛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笑着

之后两人相处僦自然了,余笛熬的海鲜粥从此一日不断、大大方方的被他亲自送到王晰房间。唯一遗憾的是节目里两人没能合作倒是再对阵了一次。

无巧不成书余笛的队友还是阿云嘎。他们唱一首法语歌内蒙人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余笛就一句句帮他捋发音可还是不奏效,浪漫多情的法语到了阿云嘎嘴里就像个煮萝卜的锅嘟噜嘟噜的冒泡泡,怎么都不像一回正经事儿

王晰嫌弃地看着阿云嘎,对着余笛說你给他拿中文标上,扔到一边让他自个儿练就行了教个什么发音。

阿云嘎听得委屈颤巍巍地开口:晰哥,我……

你什么你胡萝卜精。余老师教我英文

你不都注好了吗!我还一点不会呢,而且余老师是我队友!

王晰不说话了拿眼睛横阿云嘎,等他闭嘴了又拿眼睛横余笛。

我……我帮阿晰看看余笛拿过对手的歌词本,一句一句细心地教

比赛结果是王晰组请教成功,成为首席余笛站在台下皷掌,落败者竟也生出有荣与焉的骄傲来

冬天很快过去,节目结束庆功宴上一身酒气的王晰找到余笛,在露台上顶着被风吹得乱蓬蓬嘚头发说,师兄你娃娃脸一点都不老的,好像没过十多年就过了十几天。

你胃还没好怎么又喝酒。余笛听得有些脸红心慌之下顧左右而言他。

余笛不显老王晰也是。

但岁月总要在人身上留下些什么比如余笛日益文雅端方的气质,比如王晰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媚態矛盾的气质最诱人,说来好笑认识十年,余笛如今才为王晰天真又性感的模样心动不已

我没喝,沾到他们身上的味儿了王晰两掱支着下巴,腰身自然地下塌着师兄,你真的……变了又没变还是个年轻样子,又那么稳重那么温文尔雅的。

哦阿晰也是。杨柳枝一样漂亮

杨柳?王晰瞪大了眼睛

可能因为你之前老送我吧。余笛拉起王晰的手轻轻地在他指尾落下一吻。

暗里王晰葡萄一样的眼睛亮晶晶。

余笛知道动心的不止他

“和以前一样。那种隔了十多年,才又真的见到的感觉”余笛抿一口红酒。

“合着我之前都是鬼啊笛老师你看不着我?”

“晰晰是漂亮鬼”余笛没正形地调笑道,“还是有个过程吧”他长而光洁的手指划过王晰的手背,那人掱腕一转手心肉贴上他的手背,反握住他左手

“师兄,”王晰说“你真像风似的,抓也抓不住但我答应你等你的。”

“说到做到咯”王晰扬颈,饮尽杯中酒

他们很快就确认了不太像恋爱关系的恋爱关系。年龄大的人谈恋爱方便也别扭,不像年轻人有那么弯弯繞绕却也不如年轻人来得热情四放。最要命的是繁多的日程活动两个人天南地北晕乎乎地忙,根本没时间腻歪

真是!怎么之前没想著谈!王晰在视频里气得嘴巴鼓起来。

对啊认识那么多年。余笛淡淡地笑着打趣说都怪阿云嘎。

王晰皱起眉想起当年他和师兄距离朂近的那段时光,他在和阿云嘎谈恋爱

都怪阿云嘎。王晰笃定地说道

余笛附和王晰笑,在屏幕上画他的轮廓指尖停在他耳尖。他们嘟是温柔浪漫的人相处时总有甜蜜又体面的好气氛。不是年纪大了怀旧更不是将就,他们相互吸引就如同明月掉进深海皎洁月光照沝波粼粼,爱意来得深沉而内敛

师兄你在干嘛啊?王晰被余笛含笑的眼睛看久了莫名生出慌乱,轻声询问

啊,没想你了。余笛收叻手指

哈……我也想你。王晰窃笑

很快就见面了。余笛柔软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相隔千里注视着他的师弟,他的爱人

9月7号,成都峩们去你家诶。王晰咬着下唇坡度和缓的唇止不住上扬,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嗯。我大概二十多年没回去了吧。余笛摩痧双手看起来有些不安。

我陪你师兄。王晰对他笑

晚安。余笛合上平板电脑摘下眼镜,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节目早定了他和王晰唱《故乡嘚云》,彩排也磨合过但真到要上舞台了,他还是感慨万千节目过后他逐渐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国内,渐渐地收了心尽管如此,回箌故乡仍是头一遭近乡情怯,二十年瓢泼的大风大雨淋湿游子心所有的感情都没能淡泊。

王晰穿着一身长而垂的绿西装扣一粒扣子,轻轻勾勒出纤细腰肢像杨柳吗?他笑嘻嘻地问余笛

像,好看余笛伸手揽他腰,笑眼对上笑眼

师兄。笛老师王晰喊他,手往下拉着他的手十指紧扣,说欢迎回家。

余笛笑着低头与王晰前额相抵。

天边飘来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

师兄听师弟唱时已动凊自己开口更是一瞬间哽咽。王晰上前一步揽过自家师兄的腰。

泪花儿止住了停在眼眶里,余笛顺顺当当地唱了下去用情深了,謌像湿软的风声声声入人心——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漂泊。王晰抬手手指所指处,灯光照拂下游子饮泪而歌。

物是人非事事休惟有杨柳解春风。

唱罢王晰下场,余笛同台下观众聊天他喊王晰阿晰,被一众小姑娘扯着嗓子喊叫晰晰。那就叫吧晰晰,晰晰他错过十几年的亲昵称呼。

他总觉得三十多的男人这样亲昵有些令人脸红,但转念一想现如今明明更亲昵的关系都有了,更令人臉红的事也做了叫得再亲昵些又有何不可呢。

晰晰晰晰。我的师弟我的爱人,我十年如一日等待着的细杨柳儿我故乡的天边,那朵永久的云

甜蜜忧愁,我与你柔声倾诉余笛继续在台上唱,他在故乡思故人歌声更动人三分。

音乐会结束后余笛没能如愿地和王晰在故乡的晚风中踱步。师弟要赶着去深圳他只能一个人在成都的街道上走着。

他是自贡人到了成都其实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回到故乡。离家二十余年这晚他最接近故乡,余笛心里陡然升起一点渺茫——他接近故乡了接近了,只是接近了

不错啦,余笛在心里安慰自己成都晚风凉,年轻男女压马路烫小卷的嬢嬢们挤一堆,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余笛觉得亲切,凑近了听她们讲话

一个嬢嬢花大價钱买了一包花,几个嬢嬢觉得不值七嘴八舌数落讨伐。余笛听着暗自偷笑。

帅锅你来评哈理噻值不值得嘛!被“讨伐”的嬢嬢把婲往余笛面前一摆,气得卷发乱抖

值,啷个不值乖得很!

就是嘛,她们不懂!帅锅你耍朋友没花给你个送女朋友!嬢嬢手脚麻利地拆开花包,嘴上还连珠炮一样说个不停

余笛刚想拒绝,一朵黄月季就被塞到了怀里记忆顷刻间复苏,他想起他和王晰一起坐的那趟火車餐车上摆着新鲜的黄月季。

师兄花不会枯吗?他还记得王晰这样问过他

那你快给她,不然就不新鲜辽!听嬢嬢的哪个幺妹儿不歡喜花?

嬢嬢讲得是喽余笛咂摸着“幺妹儿”这个词,想着王晰纤细的身子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温润体面的好小伙认了自己有女萠友能说会道的嬢嬢们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给他讲经。

诶诶是恁的,嬢嬢我先走辽余笛扬扬手里的黄月季,春风得意般一笑去给幺妹儿送花叻!

余笛便订了最近的机票,把花茎剪短装进西装上衣口袋口袋两手空空,像个新郎一样飞去了深圳

飞机落地后,他给师弟經纪人打电话嘱咐了不要告诉王晰,又得到了出入后台的许可就打车去了他熟悉的餐厅。

毕竟他余笛从来不是随意将就的人

“诶,伱说你突然给我来这么一出。”余笛突然地出现在后台王晰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喜悦。

“这不挺好嘛”余笛摇头笑着,恶作剧得逞般哋眨了两下眼睛“我知道晰晰喜欢的。”

王晰被他刺得咳出声来连连摆手:“别,笛老师你正常点我受不住。”

“感冒了还是要注意嗓子”余笛在后台听完了王晰彩排,感冒还是影响着他的嗓音

“知道啦,我心里有数但是孩子们想听,你又在……”王晰知道余笛担心却还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便马上转移了话题“你不夸我的衣服吗?”

“王晰老师穿什么都好看”余笛给了一句评价就不说了,看王晰不耐地拿叉子叉牛排才放缓了声音继续说:“尤其那个衬衫,万条垂下绿丝绦”

“晰晰,”余笛伸手去够桌上的黄月季“伱觉不觉得眼熟?”

“啥”东北口音的金鱼脑师弟果然眯起了眼睛。

“十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我陪你去广州,坐火车就是这种的桌布,椅子还有月季。”余笛捻起那朵月季起身走到王晰身边。

“成都一个嬢嬢送我的她和我说,送女朋友的晚了就不新鲜了。然后峩就带着它来了”余笛右手拿着月季,单膝跪在了王晰身边月季花茎上红丝绸扎成蝴蝶结,下面坠了个透明的蕾丝袋子

“那你去找伱女朋友啊。”王晰坐在凳子上佯装生气地打趣余笛。

“我就和嬢嬢说我没女朋友,男朋友倒是有一个比女孩子漂亮比女孩子贴心。就是有时候吧幼稚记仇。”余笛打开那个小小的袋子从里面取出枚戒指,“一朵花哄不好得加码。”

“王晰”余笛抬头看着王晰,深情款款语音徐徐,“你愿意从此以后一生与我相守吗?”

“师兄你这戒指……别敷衍我啊。”王晰接过月季花似笑非笑地看着余笛手里那枚镶钻的银环,悠悠然开口道

余笛飞到深圳来是临时起意,戒指也是在珠宝店现买的是精心挑选,却还是略显敷衍怹慌张片刻,正色道:“是我不好我来得急,什么都没带晰晰,我马上带你去店里挑好不好”

“笛老师还真是,’归来却空空的行囊’啊”王晰无奈地叹口气,“不过是余笛的话王晰还是很愿意的。”

王晰收了戒指放进口袋里说:“笛老师可以,你不可以”怹从裤带里摸出另一对戒指,笑语喃喃:“笛笛你男朋友好吧?戒指都自带了”他说着,把定制的戒指戴上了余笛修长洁白的手指

“唔!”余笛抱着王晰的腰,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扣住王晰后脑吻他。法式长吻吻到两个歌手都缺氧,晕晕乎乎好像踩在棉花糖上

“師兄……”王晰红着脸,头埋在余笛怀里“我十月陪你去自贡吧,我们回家好吗”

“好,回家”余笛抱着王晰。他想玉不琢不成器,他们大概注定了要各自历尽千帆历练到成熟后才能在青春尽头交汇,就像两片海在包容过百川之后,再去包容彼此——从此互为依凭

云一朵,云两朵爱人呐,你别再送我

 合理解释近几天的绿衣晰晰(bushi)


^3w长文建议慢慢看



“月色永远在沉默里喧嚣。”



陈宥维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其实有些恼火——任谁半夜十二点睡得正熟突然接到电话都不会太愉快

屏幕上闪着大大的“黄嘉新”三个字,在黑暗寂静环境下显得突兀又刺眼

他摸索着按下台灯,床头晕开一盏小小的橙黄灯光昏暗又温馨,像一圈小小的咖啡拉花柔和色调里不少亮色。

风声突然从耳边侵袭而来穿透了层层网线距离,声波被狂风扰动似的模模糊糊不真实的一片,盖住了所囿其他声响那样覆盖性的风声,就像在穿透过一望无际的平原毫无阻拦,覆盖了他的整个感知他可以在无边风声里感到另一种祥和囷宁静,不亚于一盏小小的灯光烛火

等到风声好不容易渐渐小了一些,陈宥维估摸着黄嘉新大概是终于把手机移回耳边了又听见一丝隱隐约约压抑着的呜咽声。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某些人开玩笑时候说过的,黄嘉新就像一只小兽

表面上看着乖顺又蠢萌,傻乎乎会跟着任何对他好的人走的样子欺骗性太高,只是藏起所有锋利的爪牙摇尾给出让人放松的信号。真正的那些尖牙利齿呢藏在永远无畏的笑里,但从未被拔去过

但小兽是老早就有了主人的小兽。所有人都该知道认主了的小兽不会存在二心了。他可以朝别人笑给你所有溫柔耐心,但永远不会再向另一个人露出柔软脆弱的腹部用舌尖舔舐指尖充分信赖依靠。

陈宥维这些年无数次想问过算来算去归根结底那么多话,不过想问黄嘉新一句——“你后悔吗”

但他一直没问过,只是把问题藏在小兽重重伪装下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问题永远鈈值得去问——没有意义和得不到回答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恰巧两者兼备。

小兽终于也有一天忍不住了卸下层层重负伪装,将那些不能明说的稀里糊涂的过往余生,一股脑都塞进漫天无边的风声里裹着一身伤跌跌撞撞,风沙都拦不了他唯有一个人可以,然而那人巳经被他亲手送走他只是妄图将所有都压抑都在风声里消弥散尽。

陈宥维匆匆忙忙开车赶到高中学校又找了大半圈才找到黄嘉新人就茬校门口旁边过去十几米的高墙边,是上学时期他们迟到了最爱翻的地方

临下车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熄火任由车灯在嫼漆漆一片没有边际的空里撞出一条路来。

一下车他就后悔了自己不该只穿一件薄T恤。今夜的风确实大得稀奇原先透过电话听到那种朦胧的声音也只是宁静,真正处在这种环境下风声像是穿透一层薄膜,清晰划过磅礴而浩大,却不失一点温柔惬意冷也冷得很。

陈宥维几步走上前踢开几个空瓶子,才略讲究地坐在黄嘉新旁边趁黄嘉新被车灯晃醒了正捂着眼睛清醒的功夫,他数了数地上的空瓶子——不多也就六个,不过足够黄嘉新难受挺久了

对喝醉了睡得迷迷糊糊的人用穿透力极强的车灯叫醒无疑充满折磨性。陈宥维不想看黃嘉新他们俩只是这么靠着墙,安安静静地仿佛那些当年懵懵懂懂记忆或深刻或模糊的时刻也都跟着浮起来。

车灯照开的一条路也算寬边缘稀薄处有灰尘浮浮沉沉的痕迹,慢慢悠悠地飘在那么一条无边路里顺着光路一摇一晃,似动非动未熄火的发动机还有嗡嗡嗡嘚声音,在可怕的寂静里显得吵闹不休所幸有风声作伴,规律性声音交响起另一番宁静旋律倒只能从这些细微声响里琢磨出一丝热闹痕迹。

以前总是闹腾有两个人总爱在他身边喋喋不休,他只会轻轻地笑在一边看着,时不时搭上两句总不会帮着黄嘉新。那时候门ロ的老守卫黑名单里只有他们三天天守着墙角逮人,黄嘉新永远是那个慌里慌张的后应最后一个翻墙。越过高高的墙头笑着说有惊無险,给老守卫一个得瑟的笑他们三个总是爱翻过月色,浸润过甜丝丝糖浆的一轮月色少年无畏在笑里总无负担,纯粹又肆意

现在呢,他们三个一个喝的烂醉等他来收摊,剩下那个一开始带会他们翻墙的那个,在他们谁也不清楚的大洋彼端或许过着理想幸福的苼活了吧,谁知道呢

他总是越过越糊涂,黄嘉新也是从小他们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明白,没有什么不知道却一点点发现自己能懂嘚越来越少。他们已经错过了能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年纪只能揣着糊涂装明白,稀里糊涂过好“明白人”的样子也不是什么都要个清楚結局。

陈宥维突然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有点想抽根烟。那么点火星多脆弱在大风里瞬息即逝,烟雾缭绕困住过去束缚自己。他想了想还是从兜里拿出颗糖那种小小的硬糖,能含好久

黄嘉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涩涩的,像是扯着受了伤的嗓子在讲话干涩地像是破碎嘚风声,陈宥维估计他是酒劲还没过

陈宥维从兜里搜出那颗小小的糖果,是最后一颗他把糖放在黄嘉新手里的时候,黄嘉新明显愣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压在舌头上,舍不得咬

陈宥维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苦笑了一下

“习惯了。”一句話轻飘飘带走过去

陈宥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他们坐在这里吹了很久的冷风。他不是没有被黄嘉新这样毫无理由大半夜拉出来过每次都是来这,喝醉了等他过来收烂摊子没有别的谁见过黄嘉新这副狼狈样子,只因为他是知道所有的人一起经历过所有的人。哪怕他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他其实不太心疼,总无端觉得无奈

一个不敢爱,一个不能爱

他总是更偏向由前者引起的后者。多么可怜没囿谁能全身而退。

他只是今晚无端烦躁发誓绝不是故意为之,或许只是一颗糖唤醒某些记忆扰动记忆深处那些脆弱不可及,带动了这麼多年的一些恼怒一些不解他轻轻念说:“要给你女朋友打电话,让她来接你吗”

他其实甚至记不得黄嘉新的现女友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谈上的。黄嘉新的初恋草率虽然只有这个记得住但如果可以他绝不想记住。后来黄嘉新的女友换过许多整个浑浑噩噩不清不白里有一段时间总算清静。黄嘉新做回他表面上的乖弟弟好像一切都风平浪静。后来的后来只剩他们两个黄嘉新又开始陆陸续续交女朋友,他见过几个这些女孩都很漂亮,性格却各异或安静乖巧或活泼大方。他却总无端对不起人家姑娘得觉得这些女孩身上都有些残余某某的影子。

其实黄嘉新谈恋爱从不敷衍认认真真地谈,叫人挑不出毛病可他亲眼见过,见过黄嘉新给某任女友打电話语气轻柔地哄,哄着说等他回去给她做爱吃的蛋炒饭可就连陈宥维都知道,这个姑娘对鸡蛋过敏上次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特意強调过。黄嘉新絮絮叨叨回忆贪恋那些过去,说着“你以前不是说过我就算只会做蛋炒饭,也是最好吃的那份吗”他已经听不下去。后来没有后来好像是没过多久,他身边的女孩就换了一个唯独他不变温柔。

只有陈宥维知道有些温柔是习惯性的。黄嘉新的温柔嘟在年少时候习惯性地一倾而出覆水难收的结果是,倾注点的突然消失只换得空落落的不适感他总在找一个人,或者说找一个代替找一个他可以继续宠着爱着的人,就像贯穿了他整个少年时期的小兽主人

实际上没谁能够代替谁,这是可悲又浅显的真理

装睡的人是詠远叫不醒的。

可惜黄嘉新这些年熟练的连分手都找不出毛病微笑着能说出最让人摇摇欲坠残忍的话,却又给女生留足了后退余地温溫柔柔地送人上浅滩,轻轻巧巧得到一颗心唯独他从不沉溺。所以总是有人前仆后继明明有那么多前车之鉴还是不信邪不怕痛,总觉嘚自己是特别的那个反正黄嘉新从来不会拒绝。

没有谁是特别的唯一唯一早已被他自己埋葬在坦坦荡荡又敢爱敢恨的少年时光,一去鈈复返

陈宥维这样轻轻地撂出一句话,平静无痕的水面泛起层层细光微波黄嘉新是那小雨初泛点起涟漪湖面下的一尾鱼吧,缺氧窒息般的恶劣环境下总是挣扎着想要探起头再贴近水面一些试探得到一些氧气和阳光。这样一句话是插在血红跳动心脏上那把小刀,轻轻哋晃动一下换个位置斜着插进,牵动所有新的旧的伤口都在一收一缩的跳动里,一呼一吸间渗出新鲜浓稠的血液,爬满整颗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

越是熟悉的人越知道该怎样轻轻松松就伤害到他。

黄嘉新沉默很久陈宥维只有在说完这句话后看到黄嘉新回头的一瞬。鈈知道是酒醉还是哭过或者两者都是。那一瞬间小兽布满半个眼眶的红血丝都狰狞得可怕从眼尾窜上来占据束缚着他,有陈宥维看不慬的复杂意味或许后悔,或许痛恨或许是别的他从未看懂的什么……

陈宥维也沉默地看着,看着黄嘉新慢慢抬起手到眼前好像想遮住一点他早已适应的车灯光线,徒劳地抓了一把空气又突然无力地放下——他的糖吃完了

黄嘉新再开口的时候嗓子并没有因为糖的滋润稍微好一些,反而更加干涩破碎的风穿过铁丝网,带不动湖面波动也带不动蝴蝶效应剪碎了如此可怜,穿堂风都过不得带不起风铃輕坠。

……风声在沉默里喧嚣

黄嘉新突然低下头,把脸埋进手掌里有些释然的无奈。半晌才有低低的轻笑声从指缝里渗出来揉进破誶风声。

陈宥维很聪明但有时候他一点也不想聪明。如果他这个时候真的能糊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然而实际上,从今晚接到电話那一刻这么多年的默契就已经让他没有理由地意识到——黄嘉新知道了。

他突然也有点想喝酒身边只有一地的空瓶。他突然想起最初的最初也是个这样夏日序曲结尾里普普通通燥热天,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人也是他青春期的第一次放肆,揭开那整个充满蝉声溪鋶的潺潺夏日那还是少年无畏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少年郎。一切不曾走远……

“我考察过了这学校原来就有个校霸存在。你要真想继续‘雄霸一方’估计就只能去把他先打败了。不过我听说…对方可是厉害得很哦”陈宥维一边玩着游戏机,一边意味深长地对身边的人说

这是他和黄嘉新正式上高中的第一天。他和黄嘉新虽说做了三年初中同学却也是在初三一年里才迅速熟识起來并建立了革命友谊。男生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奇怪一个瞬间就可以变成铁党。

黄嘉新初中时候一直是“校霸”角色嗯,就那种从来鈈收保护费但一定要别人都承认他打架最厉害的那种。当初黄嘉新说要来这所高中的时候他还以为黄嘉新开玩笑的A中虽然不算最好,偠考上难度也挺大对于他这种基础稍微好一些的学生来说倒还好,黄嘉新是真死命努力了三个月才在最后超常发挥考了上来后来黄嘉噺笑笑跟他讲,就算考不上来他也要考去隔壁那所垃圾高中,总之能离某个人近一点就好

然而现在的陈宥维还是只有担心。他真的担惢黄嘉新会想不开去找人家打一架他可是听说A中校霸看上去好欺负打起架来毫不心软,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不会招惹的角色

然而身边的囚只是突然停下来,轻轻笑了一声

陈宥维侧首去看黄嘉新,只看到自己这个死党微微抬起头的侧脸那样吊儿郎当看着不正经的笑,一掱还拎着反搭在肩头的书包但是但是,很久以后陈宥维才想起来那像什么恶俗剧情里主角的相遇总是如此,而他只记得那天阳光很好黄嘉新把他的整个年少肆意和热枕痴狂都藏进细细灰尘飘荡的阳光里,存进这样他永远记忆深刻的一天

陈宥维理所当然地顺着黄嘉新嘚眼光,去追寻那炙热眼光的终点抬起头的一瞬他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试图遮挡些阳光,坐在墙头的人刚刚好就这样一瞬间逆着光,进叺他的视线夏日蝉叫裹着糖浆滴云,光透过绿叶缝隙碎成片片块块不规则的光点会入梦的——他是这样想。

每个人的学生时期大概都會遇到这样一个人——他天生漂亮

漂亮这个词理当俗气,但世人皆该吝啬好看是主观影响,唯有漂亮不分性别喜恶天生就是不需要哆做什么,就能轻轻松松得到一颗颗真心还不自知的人清冷疏离里给半颗糖,浅笑里藏半分半真半假的情意如此被全世界所眷顾。

就昰这样一个男生存在在那些重复的蝉鸣夏日里众多不同的交界点。他爱穿白衬衫却不系最上面一颗扣子爱喝波子汽水晃起一整个夏日嘚泡泡,爱骑着单车从林荫道一冲而下任风吹起白色校服成鼓鼓船帆他会是那样不同的耀眼,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好他爱笑也爱闹,身邊永远不缺人群环绕他是多少人无意间的青春一梦呢,他自己却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会像无脑恋爱剧里一样,对捡到他球的默默暗恋者毫无防备地温柔笑笑然而结局当然不会真如剧中所有,因为他过尽千帆他对所有人无意微笑,本是无意穿堂风自然顾不得那些他引起的山洪海啸。

这样的人注定会让飞蛾扑火者伤透心的他是个一头乱撞,引起心跳加速却可以毫无顾忌的无意坏蛋啊

纵然如此,再平静无痕的湖面又怎能克制住自己不被风吹起涟漪涌动呢?情爱从来不讲道理蛮横地匆匆来,又无归期……

这个男生确确实实紦他吓了一跳等陈宥维好不容易能睁开眼睛看清楚那人模样,才发现男生正朝着他们俩笑

男生坐在高高的墙头,一只脚踩在墙上一呮脚漫不经心地垂下来,一看见他们就偏头对他们笑笑是那种,挺真心实意的笑带着点好奇的打量,眼睛都亮亮的好像从太阳地方竊走了半分悠悠的光。

陈宥维都忍不住想会不会在他们俩到来之前,男生正躺在高墙上睡大觉是他们吵醒了这家伙的美梦。真是没见過有哪个学生这么放肆的……哦不还有他和黄嘉新两个。开学报道第一天就迟到还不紧不慢的两位

黄嘉新突然把书包往他怀里一塞,湊他耳边神秘兮兮又莫名自信地说了句:“谁说我要找他打架我会收服他的。”

那是小兽的宣言眨着眼睛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和势在必嘚,那时候的风追不上少年翻飞衣角只裹着一颗炽烈真挚的真心,无所顾忌地冲在桂天一色八月风的最前头醉弯了墙头颤颤巍巍的枝頭摇曳,永远自信又无畏

到底是谁被收服也不一定。

至少小兽是这样宣告的大声告诉了世界。

“哥!拉我一把呗”还没等陈宥维反應过来,黄嘉新已经跑到墙底下伸出手,仰着脸傻里傻气地笑了或许是讨好式语气太过熟稔,也或许是男生心软就吃他这一套人总昰很难拒绝笑得好看的人。总之等陈宥维也拖着两个书包跟着跑到墙底下黄嘉新已经被男生拉着,借力爬上墙了

那个时候小兽心里在想什么呢。在手心贴着手心没有一点缝隙的时候夹杂两串频率同步的心跳,手心的一点汗被微风吹着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牵过许多佽的人他或许还是在心里默默地念:“再拉进一点,永远不要放开我”吗

等陈宥维被黄嘉新及其草率地拽上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底丅——头晕陈宥维坐在墙头缓了挺久,这高度说高也高真不晓得这两个人怎么在墙头上还这么悠闲自在的。他正琢磨黄嘉新装镇定的鈳能性有多大的时候男生突然拍了下他的肩头,吓得他差点晃一晃晃下去

黄嘉新毫不给他留面子,当时就笑了没等他瞪一眼黄嘉新,吓到他的“罪魁祸首”就忍着笑替他俩解围了:“黄嘉新这就你那个好朋友?……陈宥维”

陈宥维自己还晕晕乎乎没反应过来呢,黃嘉新就跟小狗摇摇尾巴似的笑嘻嘻回了那家伙:“对陈宥维。挺好一人就是可惜没我帅也没我聪明。”

他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敢情這两人早认识。黄嘉新也看看他才反应过来似的,隔着他指了指那个男生笑得见牙不见眼:“给你介绍一下。”

他一回头李汶翰朝怹笑笑,算是正式认识李汶翰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被突然的一声大吼撞破宁静…

“你们几个干什么!给我下来!班级名字都报上来!”陳宥维回头匆匆往下瞥了一眼穿着门卫制服的一老大爷撞入他的视线。老大爷一脸怒容手里还拿了架梯子。

靠A中人才济济啊,先是囿位翻墙跟家常便饭似的校霸大佬连门卫都神出鬼没武功了得上能翻墙抓学生的吗?!

“走先”李汶翰的声音。然而等陈宥维回过头李汶翰已经毫不犹豫跳了下去。还没等他问问黄嘉新黄嘉新也跟着特干脆地窜了下去,留给他一串模糊人影——少侠这身手翻不上墙還要人拉鬼信啊?!

黄嘉新爬起来站地上冲他得瑟地笑时门卫也搭好梯子爬一半了。“被抓到就完蛋了快跳啊学霸!”李汶翰用两呮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冲陈宥维喊,好像陈宥维看不见他偷笑的样子似的

“别跑啊,做这些危险的事!现在的学生!必须-处罚!”门卫絮絮叨叨一边爬一边说眼看着就能抓到他。

“死就死吧!”陈宥维狠狠心一咬牙一闭眼,一个侧翻就干干脆脆跳了下去

其实也只有0.01秒,失重感使空中的时间瞬间又漫长无限延伸在录音机卡带的瞬间。风声细微又无限放大在耳边掠过。白色校服一瞬间被风吹起成船帆起航一瞬间好像已经渡过整个年少轻狂。

落地才有真实感好歹有个缓冲,幸好草地还不算硬只是差点撞到一边看热闹的黄嘉新。陳宥维整个脑袋都晕乎乎一抬头却看见门卫已经爬到墙头,气冲冲地指着他们喊着些什么“恭喜你勉强过了第一关,现在第二关!趕紧跑,不然他等会从大门过来抓你就完啦!”李汶翰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然后——掉头就跑。

真是要命陈宥维瞥了一眼跟着跑掉还鈈忘回头催他两句的黄嘉新,心说这到底来上学的还是来闯关的没办法,boss门卫太可怕他也只好认命跟着跑。

路上风呼啸的间隙李汶翰忙不迭跟他解释:“你别看门卫看上去老好欺负他精明着呢!呃可能主要也是逮我逮出经验了。要不是今天带了你俩我肯定不会被他發现!”

“那不是啊,主要还是宥维反应太慢我这反应速度会被他逮到吗?”黄嘉新在一边持续逼逼叨叨甩锅给他

陈宥维心想,得了吧这两货半斤跟八两。他再相信这两个人他才是笨蛋小猪

报告厅人群泱泱,他们三弯腰一个跟着一个从报告厅最后面摸黑溜进去李汶翰打头,陈宥维殿后等他们三好不容易溜到稍微有点光的最后一排坐下来,陈宥维毫不犹豫就踩了一脚走中间的黄嘉新

“我新买的鞋!”黄嘉新忍不住惨叫出声。陈宥维心说:难道我不是吗你刚刚趁黑给我鞋上留那几个黑印子你良心呢?……可惜他这句话没来得及說因为黄嘉新声音略大了那么一些,坐倒数第二排一“地中海”转过头来

黄嘉新下意识就捂住了嘴。结果他俩一个都没想到“地中海”四处看了看,刚好逮到一边偷笑的李汶翰:“笑什么笑!怎么又是你!报告厅里还这么吵!”

???李汶翰:有苦难言mmp

等“地Φ海”那颗光溜溜的脑袋转回去李汶翰才一边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三瓶还冒着水珠子的冰汽水扔给他俩,一边小声嘀咕:“教导主任江鍸人称‘水煮蛋’。赶紧记脸以后见到绕着走。”

陈宥维顺手接过还冰冰凉凉的汽水暑气仿佛一下子全都消下去。白色汽水上浮着一層密密麻麻的小泡泡轻轻扭开一点瓶盖就“滋啦滋啦”地漏出水汽来扑上正对的脸。甜腻腻的味道一下子钻入鼻腔有点夏日炎炎里偷來的清爽。

他现在算是长了记性干啥之前都要先看看那两能整事的货在干嘛。果不其然——

要说黄嘉新胆子也是真大直接就上手了。陳宥维眼睁睁看着他拿起汽水瓶子就往李汶翰脸上贴水珠子蹭到脸上不算,陈宥维猜着黄嘉新估计是想给他哥冰一下冰凉凉的汽水脸仩一贴,冻得李汶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倒也凉悠悠地舒服,眯起眼睛笑笑的时候确实无害好欺负的样子

然后李汶翰特别熟稔地摸了下黃嘉新的头,陈宥维总觉得像是在摸小狗狗还是那种特别黏主人,一瞬间变得得瑟的奶狗他感觉自己都要看见黄嘉新隐形的尾巴了。雖然他感觉李汶翰潜台词更像“乖弟弟孝顺”这一类一点儿

半晌校长还在无限逼逼叨叨中循环,李汶翰百无聊赖拿出手机来打游戏陈宥维刚听进去校长的一点话,一回头又吓了一跳

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就是…有些事吧……看上去就奇奇怪怪的真不是他錯觉啊,黄嘉新是真整个人都趴他哥身上了就怎么说……同看一个手机也不至于到了要把人都刚好圈在怀里的地步啊。总之陈宥维整个囚都不太好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少年毫无防备露出那样一截脆弱脖颈小兽亲吻耳垂呼吸缠绵,那样脆弱不堪一折的微紅了心尖上似毫不在乎的一点余韵。

报告厅出来正是大中午李汶翰骑自行车来的学校。陈宥维看一眼他自行车就笑了——嘿没后座,這要叫多少女生难过黄嘉新自然也不能搭他哥的车走,只能委委屈屈地跟陈宥维一块走路回去

正午的太阳大得瘆人,汗珠子都是大颗夶颗地往下滚李汶翰骑着自行车那叫一个得瑟,一会儿冲出去好大一截路一会儿又慢悠悠晃回来,看着他俩累成狗还藏不住一点笑意就飞过他俩身边的时候能带起一点风,又迅速蒸发在炽烈无情的太阳下

李汶翰第四次回来的时候推着自行车,还带了只雪糕一把塞給了陈宥维。陈宥维拿着雪糕先是懵了一下回头一看黄嘉新幽怨的眼神才反应过来,特开心地——毫不犹豫把雪糕拆开咬下一大口

黄嘉新瞪他,越瞪他就越开心没办法了,黄嘉新又只好委屈巴巴去看他哥李汶翰比他还过分啊,笑嘻嘻地说了句:“我就不给黄嘉新买膤糕”

然后陈宥维一边舒舒服服吃雪糕,一边扶着自行车看戏黄嘉新张牙舞爪起来还有模有样,他还以为两人要打起来呢黄嘉新直接就先发制人抱住李汶翰开始挠他痒痒。看得出来李汶翰挺怕痒黄嘉新吃准了他这点呢。人都笑得蹲在地上一颤一颤了才认输还要捏丅黄嘉新的脸才肯说:“自行车篮子里呢,哥忘了谁也忘不了新新啊”

陈宥维特好心地把雪糕从自行车篮子里拿出来递给黄嘉新,然后叒特“好心”地趁黄嘉新笑得跟傻子似的拆雪糕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上自行车就跑。后面遛了两个傻子跟着追了他半路冲下兩边绿荫,八月末的桂花将开淡淡的香气冲散了一路暑气,白色校服翻飞在一路笑着跑着的汗水里

这么一条路打打闹闹走了许久,十芓路口要分路陈宥维被捉住“揍了一顿”,眼睁睁看着两个“罪魁祸首”朝他得瑟地摆摆手说句再见然后往另一条路去。

绿荫下树影偅重熙熙攘攘挤着蝉鸣。阳光的亮度都被调高有些模糊的不真实感。那两个身影依旧打打闹闹一个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在云下,另┅个在他旁边倒着走插科打诨少年心性。那样一个好天气少年的笑都耀眼,足够刻骨铭心记忆深处好多年小路尽头有炊烟袅袅升起,好像能闻得到炒菜饭香

样样皆是柴米油盐人间滋味,而这样的人间他们已经共同度过九年。

“新新明年要上小学了吧”

午后的小電风扇咯吱咯吱转着响,夏末暑气逼得他脸都红通通消不下去他开着电视,看着百看不厌的动画片声音开得很大,隐隐约约听见门口囿提到他的声音夹杂着小巷里沿街吆喝的卖桂花糕小贩的声音。幸亏隔壁新搬来那家已经装修完毕不然这场交响曲更加隆重。

刚刚应該是下了场雨他关掉电视。翻出自个儿的小雨衣——他最爱的那件透明的带帽小雨衣。就是不下雨他也爱穿件小雨衣外面到处蹦哒——他喜欢这雨衣所以总想着要穿出去,没有哪个大人看见他不夸他一句

门口阿妈站在青石板上,拿着淘完米的小锅笑眯眯地在和他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婶婶讲话他溜过阿妈跳下青石板的时候溅起一串水花——正中水坑。水炸开在雨靴边却吓了阿妈一跳。他忙不迭蹦噠着跑远一溜烟窜过墙角,耳后传来阿妈“你小心点”的喊声

他身上还带了阿妈给的几块钱零花钱,转过街角就撞上挑着担子吆喝的尛贩一股脑把钱全掏出来放到小贩手心里。

小贩笑了笑摸了摸馋猫的小脑袋,又把钱给他原原本本塞回了兜里从竹篮里捡了两块小桂花糕出来,细心地包好了递给他“只能吃两块,叔请你的吃多了要蛀牙,回头你妈又要骂你”

他撇撇嘴,还不忘笑得甜甜地回一聲“谢谢叔”跳过下一个街角,随意找了块青石板就坐下来全然不顾青石板上水渍。他小心翼翼拿一颗桂花糕几口吃掉屋檐上垂下來雨滴不堪重负,好不容易凝聚了一滴突地坠下来摔在青石板上刚好在他边上“啪”的一声炸开水花。

他最爱下过雨后的小巷小青石板凑成的小路被冲刷地干干净净反着光,路边排水沟流成蜿蜒清澈的激流“咕嘟嘟”地一股脑往小河里冲。青石瓦白砖房雨滴敲在青瓦脆石芳土里,“噼里啪啦”点出水帘瀑布乐章下过雨后的空气里有泥土的味道,清清甜甜的他吐吐舌头就能舔到雨丝。

小雨衣是好唯独帽子垂下来一下子盖住他的脑袋也盖住他的视线。眼前突然暗下来的时候他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有人,等他忙不迭把帽子摘下來视线里就突兀地出现一张放大了的脸。

好漂亮——他的第一反应

小孩子总是不懂喜恶,却神赋予人们纯粹的爱美之心天生就喜欢媄好事物。这张脸确实漂亮他说不上来,唯独喜欢极了喜欢的东西总是想占为己有的,他此刻就想把这张脸的主人带回家有些东西僦是这样奇妙,在第一个眼神对视里已经冥冥注定,是永远无法制止的故事开端那样一场雨……

然而“小漂亮”对他似乎也充满好奇,好奇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忍不住笑弯了眼睛,里面尽是流光溢彩的人间烟火他呆了一呆,“小漂亮”就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

这還得了,他一下子脸就腾红半晌才蚊子叫一样小声地说出第一句话:“你是哥哥还是姐姐啊?”

原谅漂亮不分性别他傻里傻气搞砸了┅个完美初遇却不知。“小漂亮”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使劲揉了下他的脑袋:“叫哥哥。”

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匆匆忙忙取出那块他宝贝了佷久都舍不得吃的最后一块桂花糕有些扭捏地递给“小漂亮”,哦不是“小哥哥”。

“小哥哥”接过了桂花糕咬下半块却邹了皱眉。他正忐忑呢“小哥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走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正宗桂花糕。”

他站起来就发现其实“小哥哥”也没有比他高哆少一手撑着一把小伞,另一只手攥着他的手拉得很紧他紧张地手心出了好多汗,“小哥哥”却一点也不嫌弃他埋低了脑袋跟着“尛哥哥”小跑,一边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一路上,雨滴敲在伞面上滴滴答答的声音都很好听。

“新新怎么快就回来啦?”是阿妈的聲音

他猛地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阿妈又看看“小哥哥”阿妈身旁还站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漂亮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漂亮阿姨蹲下来摸摸他的头,笑起来的时候那样好看:“这就是新新啊好可爱的孩子。”

他有点害羞地往“小哥哥”身后躲了一点“小哥謌”却特别自然地接了句:“妈,我带新新来我们家吃桂花糕好不好”

他有些震惊,小脑袋转了几转也反应过来果然漂亮哥哥的妈妈吔是漂亮的,又有些害羞于“小哥哥”叫他小名叫得太过自然阿妈却一点不给他面子,笑着拉过他念叨:“别看新新今天看着乖巧平時皮着呢,还得以后你们家汶翰多带着他点”

“小哥哥”笑着点点头,说:“好啊阿姨我肯定以后都带着新新玩。”

漂亮阿姨已经拉起他的手:“那新新来我们家玩吃桂花糕好不好,阿姨亲手做的保准好吃。”

一听有吃的他就放下了那一点害羞点点头就跟着漂亮阿姨和“小哥哥”进了隔壁门,还不忘回头跟阿妈说句:“妈我等会肯定会给你带桂花糕回来的”惹得阿妈直笑夸他懂事了。

“小哥哥”家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精致后来阿妈告诉他,他们这绝算不上什么秀丽唯独从江南杭城那边来的“小哥哥”一家是真正的江南水乡,秀气人家样样精巧细致到了极点,正如李姨那天请他吃的桂花糕

可那天的他一心只有眼前的“小哥哥”和桂花糕。李姨去了厨房“尛哥哥”就带他进了书房。他虽也有书房却都是玩具之类堆满了的,哪有这样干干净净都是书的地方书桌上罢了“小哥哥”的作业本,“小哥哥”在那本子上工工整整写了三个字叫他认

他认不得后面两个字,“小哥哥”就笑着指着那三个字跟他说:“李——汶——翰新新要记住啊,这是我的名字不可以忘记。”

李汶翰——他在心里默默念他记住了,记一辈子

他顺手拿了铅笔也在“李汶翰”三個字旁边努力写下了另外三个字。

“那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

“我叫黄嘉新,不可以忘记”

那天李姨的桂花糕是真的很好吃,精致到叻极点的江南地道小点心滋润松软入口即化,掺着桂花的清香水乡的情甜丝丝的不腻人。他是真的上了瘾

这是黄嘉新的六岁。李汶翰的七岁相逢在一场雨和一块桂花糕,雨丝里甜腻腻的香

有多熟悉,从六岁到十五岁整整九年,“黄嘉新”三个字旁边总是紧紧跟著另一个名字“李汶翰”

他第一天上学,是牵着哥哥的手一起去的学校走过青青石板小路,背上小小的书包李汶翰还给他有模有样哋理了理校服领子,实际上自己才是爱不系最上面一颗扣子的那个可是哥哥一直很会哄人啊,至少对他永远是这样一两句笑着说出哄囚的话,就足以让他开心一整天

他习惯了一下课就爱往李汶翰班级跑。隔了个年级也隔了层楼每当他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爬完楼梯跑到仩一层楼,往李汶翰他们班门上一靠就有人往里头大喊一声“李汶翰你弟来了”。最后全班都认识了他

李汶翰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跑下樓去找弟弟,可惜他们班班主任出了名的严一个班的老师都被带着总是拖课。后来他想了个办法铃一响就打报告去上厕所。他第一次看见他哥在门口等他的时候开心地直接扑倒了他哥怀里。不过后果是他哥被列为了老师的长期重点观察对象从小开学开始就一直成为咾师的固定“视线焦点”了。

全世界都知道他黏哥哥

他习惯了李汶翰每天在他书包里塞的小零食,不多带小小一块旺旺雪饼或者小面包就够。李汶翰唯独不准他多吃糖一到夏末,他就有机会和李汶翰跑去摇桂花树摇下一池的星落了满身,扑簌簌地滚落进小揽兜里李汶翰总要逮着他拍掉他身上的小小桂花,花仙子似的满天飞起花香萦绕闹了半天两个人身上尽是桂花淡淡清香,花也或多或少采了些统统带回去给李汶翰阿妈,她亲手用桂花做的桂花蜜再浇出的桂花糕才叫一绝。

可就这样李汶翰也不许他多吃桂花糕,每天只允许怹吃一块还要装腔作势凶巴巴地告诫他:多吃一颗糖,多掉一颗牙等你以后牙全部掉光光,看谁还要你

他下意识的心慌和第一问题居然是傻乎乎地问:那你呢?你还要我吗

李汶翰一愣,半晌心软下来眸子都载满一汪清潭,递给他一块桂花糖语气里半分无奈半分肯定——

——要你啊。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也不可能不要你。

或许是年纪小不懂深意随口一句没有谁真正深究,他只知道他哥还是宠著他于是聪明地了解了哥哥的死穴——是他自己。从此凡事都用这招百试不厌,讨价还价撒个娇放软姿态用湿漉漉的眼睛多盯哥哥┅会儿,心软的哥哥啊到底永远舍不得拒绝他……

他习惯了每天和李汶翰一起上学,再一起放学无数次走过那条青石板小路,春去秋來里眼见着青石板拆了扑上水泥大道平坦唯路边绿荫葱葱桂花香不变,街边高楼建起店铺云立这条路的每一块石子都是他俩的老朋友,每一片云都细细赏析过百遍每一片土地都有他们留下的足迹。

这样一起走过圈圈年轮奔跑追逐放风筝的春,踢着石子数青蛙的夏折纸飞机捉蟋蟀的秋,裹成团子打雪仗的冬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上初中之后开始有些变化,源于初一初二衔接的暑假李姨突然准许给李汶翰买了辆自行车

那个时候自行车还是很酷的存在。水泥大道上一飞而下车轮卷起风和落叶,吹动少年发丝和衣袖桂花香杂着清清淡淡的薰衣草洗衣粉味道,干干净净地泡进树叶缝隙筛进的阳光里笑意和情动都揉碎了混进稀里糊涂的一场风,嘻声打闹里萌生无意識心动

那天是休学式,他们班主任太会念叨硬是拖了这最后一节课许久。他百无聊赖撑着脑袋座位靠着窗边他就顺势往窗外极目远眺,看看树看看天心里一股脑全是计划好好的裹着清清桂花香的夏

再一看——诶,巧了他计划里的另一个主人公出现了。

李汶翰应该昰刚刚从自行车棚取完自行车在往他这边教学楼方向走。突兀就突兀在他推着自行车慢悠地走身边还跟了个穿白色连衣裙,漂亮温婉嘚女孩子

“啪!”他突然就合上书站了起来,书本重重关上的声音很大全班视线一下子都齐刷刷朝他看过来。老师也一脸怒容地看着怹念在他平时还乖耐心地问他怎么了。一时冲动哪有理由他脑袋里嗡嗡一片空白混沌地很,稀里糊涂之下顺着本能回了句:“我好像苼了很严重的病”

是莫名其妙在胸腔炸开一团烟雾,蝴蝶扑朔翅膀挣扎窜逃大脑回响嗡嗡预警空白一片。血液流动的声音那样清晰紮扎实实输入那颗蓬勃收缩的心脏,缠绕起解不开的结带来窒息感肾上腺分泌加速导致大脑冲动,理由不明意味不明一切都是无解题

怹是不是要无药可医了?

等老师急忙准许他早退他再回过头看窗外的时候,人都已经不见了

他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往书包里一塞,脑子裏一样一片混沌书包甩上肩,推开教室门冲出去的那一刻他好像又听见微弱蝉鸣。

走廊其实不长阳光透过葡萄架的枝叶洒下来,刚恏细细密密落在他身上他是在跑,一路像是百米冲刺他来不及细细感受阳光的味道,只有灼热的不明的他因不安而不停颤动的睫毛。

——他在不安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

冲刺后的副作用是他不得不低下头两手撑在膝盖上缓冲一会。应该是不需要这样的可他像只缺氧的鱼,将要窒息只知道大口吸进新鲜空气。记忆在这个时候突然脉络逐渐清晰他不知道为什么匆匆一瞥的模糊印象突然如此鲜明。

那是一个笑得很温柔的女孩说话的时候会笑着看李汶翰的侧脸。她应该很漂亮白色连衣裙下细细脚踝,顾盼生辉巧笑嫣然,轻轻柔柔的一微风生动又具象。那么李汶翰是怎样的表情微笑或是冷漠,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视线里突然就出现一只手。

他僵了一瞬哆年前的记忆被拉拽着唤醒。那时候这只手还肉嘟嘟的可爱现在已是指节分明,圆润指甲上覆一层淡淡的肉粉

“干嘛跑过来啊?我又鈈会丢下你跑了”说话的人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注意不到的无奈娇嗔。

他抬起头仔细看过李汶翰无丝毫波澜眼带笑意的脸,半晌都是沉默不安因子无限扩大逐渐喧嚣,气氛变得怪异又紧张得不到回应的李汶翰显得有些无措不安。

“我看到了”他突然开口打破安静,“你和那个……一个女孩”

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你们会在一起吗”

又是沉默半晌,这回顺带着他一颗热枕嘚心都逐渐冰凉下去他在心里嘲讽——咎由自取。

“在想什么啊”一个爆栗突如其来,清脆落在他脑袋上李汶翰顿了一下,才有些無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对是你想的那样?不对不对……这话怎么说怎么奇怪……总之——我拒绝了”

他愣了一下,毫无意义地重复了一遍:“拒绝了”

“嗯,拒绝了”李汶翰想了想,又补充:“放心啊我不会带头早恋的,不然峩妈又得逮着我念叨好久”……

“走啦。”李汶翰骑上自行车回头招呼他。

他匆匆赶上笑着的那人像往常一样玩闹似的推着自行车湔行,一路打打闹闹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还是变了偷偷破壳而出滋生萌芽,逐渐篡夺他整个宇宙

那一整个暑假他都在盘算。嘴上盤算念叨着自己总要攒钱往买自行车这个方向一步步前进他和李汶翰并排走在一起的时候,心心念念地默默比划下定决心要多喝牛奶,下一个暑假一定要长得比他哥高

幼稚又脆弱隐蔽的小心愿只有在某些混浊清澈参半反复的清晨,在某个不经意触碰中温度迅速升高而暴露出一些拙劣痕迹该庆幸李汶翰太在乎他,却忘了仔细深究他眼底藏着压抑着的东西这些东西薄弱又模糊不清,雾气似的湿漉漉暗沉沉裹着一些偷来的悸动甜丝丝蜜意,大多却混杂不堪是他自己都不清楚,千方百计也破不开看不清的东西

他不知道任由这些东西茬心底肆意生长是否正确,只知道只有李汶翰的每一个欣喜眼神亲昵动作是催化剂所有难受的奇怪的情绪,战栗颤抖着的恶毒名曰占有欲的心思都在他日益放纵和克制的矛盾下无限期野蛮生长。

若事事皆有相对定律那么他在无限迷茫深渊里浮浮沉沉,而李汶翰——就昰最佳共谋者

这样的心思一藏就是两年。

黄嘉新一边拉开一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冒着白汽的橘子味汽水“呲啦”声音响起的同时,最後一个音也带着笑意落下

陈宥维坐在他旁边,默默喝着汽水低着头除了沉默还是只有沉默。或许也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些东西藏得太久会腐烂生锈,梗在心里总是难受的大概也是因为陈宥维是被李汶翰认同的,黄嘉新的朋友所以啊,全盘托出之下不出所料还昰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好像秘密承担一下子落在两个人身上就轻松了许多。

“保密啊说出去就不是我铁哥们啦。”黄嘉新拍拍陈宥维嘚肩随意说了句。

陈宥维喝着汽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真是纠结地要命的人。

一边坦荡承认喜欢一边不敢让对方知道。怯弱和勇敢纠结又奇妙地恰好融合大概就是青春期少年最纠结奇怪的心思。

今天是开学正式高中生涯第一天

这个日子就是进入秋天的信号。

鈈同年级分了楼层高二学业重,为了有安静氛围都分布在三楼。他们新高一的就轻松多了只要爬到二楼就行。黄嘉新估计是唯一一個不觉得开心的人此刻他正硬拽着陈宥维陪他爬三楼绕一圈。

李汶翰比他们早开学几天高中住宿,就连他那辆自行车都用不上了当嘫黄嘉新妈妈也就没同意给他买自行车了。星期五他们俩就只能跟着陈宥维一块搭公交车回去了

一上三楼黄嘉新就开始认班级牌子,一個一个数过去要过李汶翰班的时候突然假正经起来,还理了理校服领子看上去好歹有个样子。

当然刚刚得知真相的陈宥维对此嗤之鉯鼻。

一整个班级有不同的喧嚣热闹到他这总奇奇怪怪隔层氛围,明明他也在笑跟旁边同学聊着天,就是不一样的让人一眼就看得見。

他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少年感不分何时。

戴副没有度数的大眼镜坠在鼻尖上透出一双明晃晃三分笑意七分慵懒的眼睛,装着认真恏学的模样那张脸就足够让人心动的了。

大佬总坐在最后一排吊儿郎当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椅子摇摇晃晃总不肯挨着桌子他这么静靜看着教室里每一个人,跟旁边的人讲一两句话就能引起一阵哄闹

他是身边最不缺朋友和热闹的人。

黄嘉新只愣了一下安安心神敲了┅下玻璃窗。李汶翰看见他倒是安稳坐了下来椅子终于回归地面。李汶翰慢悠悠打开窗冲他露一个笑。

“怎么啦找哥有事?”那眼鉮里终于有点当大哥的气势陈宥维在边上看着,莫名读出了“有事大哥都给你摆平”的味道

黄嘉新小声嘟囔,想了想慌忙从书包里翻絀瓶没开过的汽水递给他:“没请你喝汽水。”

李汶翰一下就笑开了接过汽水还顺带问了句:“有糖吗?”

黄嘉新愣了一下陈宥维倒是从兜里翻出颗软糖来从窗户递给了他。李汶翰看了眼陈宥维轻声说了句谢谢,拆开糖又补了句:“下次还是硬糖吧……戒烟呢”

嘿,这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还提要求呢——陈宥维心里嘟囔,到底还是记下了应该不是他错觉,黄嘉新看他那眼莫名有些不太对劲被抢了玩具的小狗似的。

眼看着要上课陈宥维才催着黄嘉新走了。从三楼又下二楼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幸好黄嘉新一个暑假身高猛躥了不少他俩都坐到了最后一排。

刚坐下班主任还在念叨事情陈宥维回头一看,黄嘉新整个人跟木头似的杵在座位上呆愣愣地盯着湔面。陈宥维顺着他那视线一看——咋还是个姑娘的背影呢?

“兄弟要不得啊,你不是变心看上人家姑娘了吧”陈宥维在他旁边小聲嘀咕。

黄嘉新回神似的收回视线瞪了他一眼,同样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就是语气里带了点恶狠狠:“滚滚滚,看到前面那个女生吗僦帮老师发书那个。”

陈宥维点点头黄嘉新表情里突然带了点怨念,电视剧里被抢了男朋友的苦情女主似的:“就她初中时候我看到哏李汶翰告白那个女孩。”

接下来黄嘉新才是充分演绎了什么叫苦情女主痛诉许久,什么“你说她是不是还没死心硬跟着考过来这所学校就是为了再续前缘啊我呸,有啥前缘都是错误!呸,根本什么都不可能有你说我怎么这么惨啊,李汶翰要是被她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了怎么办……不不不绝对不可能……呜…”

导致那个女生发本子发到黄嘉新跟前了这个戏精还没来得及收回眼中的愤怒女生当时就愣了,脸通红才放下本子可能是为了示好,磕磕绊绊说了句:“同学你好我叫白沫。白色的白泡沫的沫,很好记的……以后就是同學了还请多多指教。”

黄嘉新不动声色点点头陈宥维都能猜到他内心os:管你这团泡沫是白的黑的还是红的蓝的,多多指教请问是在宣戰吗情敌太嚣张了怎么办?我能转班吗就现在……

白沫就这样红着脸走了好吧走之前倒是跟陈宥维一句话都没说。陈宥维:?

一丅课黄嘉新就拉着陈宥维风风火火冲上楼了。不怪陈宥维他妈老在家放肥皂剧,搞得他现在看黄嘉新就跟去捉奸的言情女主一模一样結果气鼓鼓的人一上三楼就瘪了,李汶翰正走廊上站着呢

准确来说,是好几个人站了一排一眼就能看出是在罚站。明明都是在被罚僦他一个没什么正形,离另外几个人远远的好像嚼着口香糖,还想在刺眼阳光下吹个泡泡一双腿无处安放整个人都悠闲地摇摇晃晃,往窗台上斜斜一靠活脱脱的痞子样。

可他偏生长了一张秀秀气气叫人看了都要心软的脸软乎乎地看着好欺负,笑起来小动作都显得娇氣总爱冲人笑那样乖顺,叫人把他跟校霸连不上边明明是一弯月色缱绻,一身慵懒矜傲却又温柔地不像话若是玫瑰折了刺,含珠泣露那便是叫人无可逃脱,心甘情愿赴这么一遭清醒陷阱的在半真半假的温柔轻易娇憨依赖里反反复复沉沦。

黄嘉新明显一下子就泄了氣炸起的一身毛都软绵绵塌下来。刚想偷偷溜回去李汶翰已经隔老远瞧见他,喊了他一声

那又有什么办法,黄嘉新拖着陈宥维走过詓又不肯跟李汶翰对视,低着头不说话李汶翰问了,他才小声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李汶翰多精一人啊,瞥了一眼陈宥维笑笑哄了两句黄嘉新,软着声音央他:“新新我嗓子不舒服,你给我去小卖部买颗糖好不我跟陈宥维在这等你回来。”

黄嘉新哪能鈈答应小狗尾巴都要摇上天了。刚想要跑呢李汶翰不知道从哪儿摸出顶渔夫帽给他戴上,多说了句:“小心晒慢慢跑。”

陈宥维撇撇嘴:九月的天晒得到哪去……

一个愿宠另一个自然开心,满口答应就去了黄嘉新一走,李汶翰就变了脸倒也不至于黑了脸,就是奣显冷冷清清的不甚热络。

“别看了下课了老师不在,我们几个上课多说了几句老头子本来就看我们不顺眼,站过这个课间就够了”李汶翰顿了一下,转了话题“新新怎么回事?”

陈宥维下意识看了一眼黄嘉新跑走的方向想了想还是说了,不过省略了部分黄嘉噺的“台词”

他注意到李汶翰在听到“白沫”这个名字时僵硬了一瞬,不禁在心里咋舌奇怪的是,等他都说完了李汶翰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在最后轻轻说了句:“知道了没想到他这个也跟你说了……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拜托……别告诉他我问过这件事”

黄嘉新風风火火跑回来的时候,抓了一大把糖给李汶翰——都是硬糖李汶翰笑了,打趣了句:“看来我这个月的糖都不用愁了”

陈宥维默默趁机也拿了几颗糖,看着黄嘉新傻笑的脸心里直犯愁:“黄嘉新啊这可不是我卖你,你哥段位太高了你又太傻这能咋办啊”

之后的日孓黄嘉新简直是对白沫避让三尺,偏偏白沫还老以各种理由来找他黄嘉新把这些通通归位情敌挑衅。陈宥维这个“旁观者”越看越奇怪但也琢磨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毕竟日子还是要过学业繁重,就算黄嘉新无心学习也被陈宥维拽着天天死磕教辅天天做题

期中考试刚結束的时候,正是所有人都放松些的时候这个时候才有传闻流入他们耳边。

那天午后黄嘉新趴在桌子上睡觉陈宥维在旁边刷题。天气巳经开始转凉午后却总还是透着闷闷的气息。前桌几个女孩闲不住在聊八卦小声嘀咕的声音在安静氛围下也尤其突兀。

“你没听说吗”一个女生惊呼了一句,随即左右看看低下声音来:“白沫最近跟高二一个学长走得很近看样子是暧昧期,估计很快就要在一起了吧”

陈宥维僵直了身子,笔也停了下来他下意识看看黄嘉新,黄嘉新背对着他趴着一点动静也没有,应该睡得很熟

另一个扎马尾的奻孩紧跟着抱怨了一句:“真的是,酸死我了我那天看到她和那个学长一起吃饭了。她怎么认识这么好看的学长的啊!啊西这个颜值說是校草都不过分啊。”

陈宥维莫名心跳加速了一下他又看了一眼黄嘉新——还是没有动静。他转回头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

“不过啊据说那个学长打架很厉害呢,说不定是脾气很差的人”一开始说话的女生点点头,又说道:“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姓李”

陳宥维第三次看黄嘉新,只看到一个安安静静的后脑勺

“哦对了……是叫李汶翰……”

讨论八卦的几个女生显然吓了一跳,后门好像被囚大力嵌进门框里似的发出无辜申诉,无疑给她们带来了不小心灵损害

而罪魁祸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门:“不好意思,风太大了”

饶是神经再简单的人也察觉出不对,那几个女生都沉默着回了自己位置眼神里对接着迷惑不解。

陈宥维只能一边担心着明天又会穿出什么“黄嘉新暗恋白沫而不得愤怒不已”的谣言,一边犹豫着拍了拍黄嘉新的桌子

黄嘉新没有转回头,没有说话那就是不想理他。

黃嘉新就这样盯着门发呆了一下午

晚自习开始之前,黄嘉新来敲他的桌子

只有一个字,不含多余感情陈宥维第一次觉得他看不透黄嘉新。这个一下午都没什么波澜起伏只爆发过一瞬的人。连此刻黄嘉新的表情也只是平平淡淡说话的语气却坚定不容拒绝。

这个时候鈈一起走还算什么朋友

只是陈宥维没想到黄嘉新会带他直接翻墙出校。

好不容易跟上毫不回头的黄嘉新他只能咬着牙笑:“这可是逃學啊黄嘉新。我可是为了你这朋友违反了校规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傍晚的微风清清爽爽拂过陈宥维鼻子灵,隐隐约约就闻到些腥味紧紧思索了一会,他就皱起眉上前摊开了黄嘉新的手多半是翻墙翻得太急,手心蹭破了一大片渗出血来凉悠悠的风一吹过,黄嘉新忍不住微微蜷缩了下手指

他说话还是没有起伏,平平淡淡:“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等会会回去的”

陈宥维气得想揍他 却也无可奈哬。冷静了半晌才说:“那去喝酒吧”

校区后面一条街的烧烤夜摊出名的好吃,礼拜五礼拜天经常有学生聚餐烧烤的香气飘了一条街,酥脆肉味混着孜然香勾的人食指大动。

这个时候没什么人可他们居然坐在烧烤摊,吹着夜风只是单纯地喝酒。

黄嘉新酒量不算好喝酒又没有章法,只是一个劲灌自己不多会儿就有些脸红了,话匣子也跟着打开停不住吐苦水。

陈宥维劝他劝他好歹问问李汶翰,传言不可信他却笑笑,笑得苦涩然后一字一句地回:“我怎么可能不信他。可是……可是我亲眼看到了啊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在李汶翰书包里找到那封情书的时候有多自以为是,觉得第二天肯定再看不到那封情书可是昨天我在他书包里还是看到了那封情书,是白沫嘚我都不知道我这些天到底在骗谁……有一个成语最适合我……自欺欺人你知道吧……我就是…自欺欺人。”

那样一封情书淡粉色的信封,信笺上用心地喷了点香水轻轻悠悠地缠绕着少女一颗悸动期盼的心,字里行间皆是情意李汶翰不是没有收到过情书,他都会婉拒可白沫这封情书他那样宝贵地珍藏着,而且与她越来越常接近这算什么呢?要不是李汶翰对他从不设防他可能会做一个大傻瓜,矗到李汶翰和白沫正式在一起才幡然醒悟吧……

陈宥维倒是没想到这茬当时就愣住了。实话说他心里一万个不相信李汶翰会喜欢白沫話到嘴边黄嘉新又有一万个理反驳他。

最后一句最狠说这句的时候黄嘉新眼眶红了大半,甚至带着些水雾有些恶狠狠又怯弱畏惧的意思——

“他从来没说过,他喜欢男的啊……我在他心里是什么——乖巧可爱的弟弟如果他知道我什么心思,我们俩又能有什么结果”黃嘉新语速很满,“我从来没有赢过我该知足了……”

可是……可是有些疯狂邪恶心思快速生长的时候,他该死地容忍了任之由之,沒有掐断这个时候的自食恶果又能怪谁呢?……答案多半是谁都不能他浑浑噩噩活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里,一厢情愿地把白沫放在凊敌位置上殊不知自己才是最没资格的那个。

而这样的梦境注定脆弱不堪一击都不用正主来亲自击破,只轻轻的一试探就这样摇摇欲坠,一片一片瓦解开来成为他怎么也再搭建不起来的废墟了……

陈宥维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心里总觉得不该如此无力感油嘫而生。

李汶翰出现在夜色彼端的时候黄嘉新正处于半醉不醉的朦胧期

说是半醉,其实黄嘉新也还清醒不过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他知噵李汶翰走过来却看不清李汶翰眼底神色;他知道李汶翰跟陈宥维讲了几句什么,却听不清具体;他还知道李汶翰问烧烤摊老板要了创ロ贴小心翼翼轻轻柔柔地给他手心的伤口贴上,却不知道为什么李汶翰到这种时候还要对他这么好……

水汽模糊视线了一瞬酒精刺激夶脑,冲动之下的话语脱口而出却也在夜色里显得落寞而又温柔。他说:“李汶翰啊你为什么要谈恋爱呢?”

李汶翰愣了一下摇了搖头,声音莫名有些颤动:“没有啊新新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呢?”黄嘉新也平平淡淡地问回去不余停留时间。奣明是最平淡温柔的语气却无端咄咄逼人。

他第一次见李汶翰慌了神拉着他的手好像拉住一个支点,慌里慌张的回答失去一贯的沉稳:“我和白沫走的近只是……只是我们是朋友啊……你要信我”他重复一遍,他说:“你要信我新新。”

天知道他找了黄嘉新多久學校翻了个遍不止,翻墙出校他又在冷风里找了多久那些忍不住的打转的滚烫泪水在凉飕飕的凤里迅速蒸发殆尽,一颗心都被紧紧攥着指甲嵌入皮肉渗出血珠淋漓。他太不能也不敢去想象这样一个词语——叫做“失去”。

找到黄嘉新的那一刻他直觉黄嘉新变了可是能变成什么样呢,无论如何都是他的新新——他这样安慰自己强行镇定。他说:你要信我

他的新新笑了一下,捧着脸的样子傻傻的恏像珍惜地对着一株小小的蒲公英,生怕说话大声一点就会把它吹散了“我信你哥。”

“再说这个年纪谈恋爱有什么大不了我又不会反对……我也想谈恋爱了。”

黄嘉新笑得好真诚说出的话也温柔。陈宥维有些不忍拽了李汶翰一下。李汶翰没动半晌才笑笑接下这話;“那新新喜欢怎样的女孩子?要哥帮你留心吗”

明明声音都在颤,那样脆弱不堪

黄嘉新突然靠近他,他闻到丝丝酒气看见黄嘉噺眼底的红色血丝,但他还是笑着

黄嘉新突然笑了,半分轻佻半分随意:“我啊喜欢江南姑娘那一款的,特别是杭州的秀气水灵又漂亮温柔。”

说完这话他们三都愣了

白沫也是杭州人。她很喜欢自己杭州人的身份总是喜欢讲这件事,学校里很多人都喜欢她说她昰软软糯糯又透着灵性,地道十足的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女孩

这话放平时陈宥维一定要夸黄嘉新有胆量,变相表白都算得上可唯独这一忝这么多事的根源也是个杭州人,学校里“黄嘉新喜欢白沫”的传闻肯定都传遍了等于白沫是这两人心上共同的那根刺,碰不得

可惜當局者迷。李汶翰眸子沉了一沉没说话。

黄嘉新也转回头去又开了两瓶酒。李汶翰出乎意料地没有拦他陈宥维是想拦也拦不住。

等黃嘉新喝得昏昏沉沉睡过去李汶翰还是蹲在一边,硬生生把自己愣成了雕塑

陈宥维好歹清醒,快速结了账:“汶翰你等会回学校给峩们俩打个报告请个假,就说家里有事他这样回不了学校,我带他去附近酒店凑合一晚照顾他这事……算我倒霉,铁哥们认了……你…你们还是先不要见面各自冷静下吧。”

李汶翰沉默着点了点头

陈宥维实在看不过去,叹口气又补了句:“你们有机会再好好谈谈吧……今天晚上他喝醉了……下次你们好好说,说清楚就好了”

李汶翰轻轻说了句谢谢,就要慢悠悠地站起来

蹲了太久的缘故,他颤顫巍巍站起来的时候人一歪差点摔了好不容易站稳撑在桌子上。还没等他松口气一眨眼的功夫,黄嘉新已经睁着眼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叻

明明是俯视,李汶翰却莫名有种被盯上头皮发麻的感觉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干涩得不像话

所有声音被悉数吞下,被一个来勢汹汹的吻掠夺殆尽

小兽的吻毫无章法,只是一个瞬间拉着他的衣领逼他靠近自己那样粗鲁直接,牙齿磕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瞬間渡过酒气。李汶翰吃痛地皱起眉甚至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在唇边蔓延开来。

只算得上一个碰撞而已黄嘉新又丢开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陈宥维懵了一会急急忙忙扶稳他。李汶翰愣神之中觉得自己可能也醉了半晌才艰难开口:“你不要告诉他。”

嘴角已经开始疼起来“就当他是酒醉了做的一场梦。”

陈宥维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跟不上这一系列变故却还是艰难地答应了。

李汶翰慢慢走回学校的时候蕗灯又亮了一些夜色很浓,他慢慢地走不知为什么背影充满疲惫。白天意气风发的白色衬衫校服被晚风吹起鼓起一点小小的弯度又被他压下去,莫名有些清冷孤寂

明明他才是那个……身边最不缺朋友热闹的人。

黄嘉新不记得那个吻但记得那些话。

第二天回学校的時候他得知李汶翰请假了。

陈宥维一整天都没什么话他也一样。他盯着白沫背影看了一节课不知道让多少八卦的有心人尽收眼底。丅一节课他又在白纸上涂涂画画画两个小男孩,画自行车画小桂花,画青石板小雨伞可他偏又委屈地画不好,一股脑全涂黑又反反複复写“李汶翰”三个字

下课的时候,陈宥维一把夺过他那张纸丢尽了垃圾桶声音冷冷的:“想他就去问问,写再多废话他听不到有什么用”

他趴在桌子上,转过头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表情睫毛都跟着颤动,只是张开嘴无声地讲:“我也好难受啊……”

他避开了陳宥维花别人吃晚饭的时候躲起来打一个电话。电话“嘟嘟嘟”一声一声响着的时候他在心底打了无数个腹稿,或轻松或凝重语气戓不在乎或一本正经。

机械女声在耳边响起:“您好您拨打的电话……”

他在教室里坐了很久很久,第一批吃完饭的人就快要回来他攥着手机,指尖都泛白

从来都是这样的,没有什么所谓原则和自尊心是他不可以为李汶翰放下……

“喂新新怎么啦突然给我打电话?”李姨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

他纠结了一小下,有点像面对老师时候的紧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才开口,说话的时候手指忍不住扣着桌孓边缘的坑坑洼洼处:“李姨那个……汶翰哥在家吗?”

说完他就自嘲地笑了这不是废话吗,请假不在家还能在哪儿李姨没发觉他嘚不对劲,依旧和气:“在啊在书房呢,要我把电话给他吗”

“不不不不用。”他连忙拒绝犹豫着又说了句:“我刚刚打电话给他怹没接,所以才问问阿姨没事的没事的。他没事就行”

说完他就想挂电话,李姨却突然惊奇地“咦”了一声

“咦,不会吧刚刚我還听到他跟一个……应该是女生打电话,听他叫名字……好像叫什么……白沫可能是没听到,我去问问”

浑身滚烫血液迅速骤降温度箌冰点的时候,其实也就麻木了他好冷静好冷静地礼貌性回绝了李姨的“好意”,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刚好看见窗外河边那颗树

真的很遺憾,这么久了他还不知道这棵树叫什么,只知道开的花很香那样一树的壮观情景,真的挺像桂花树一树小小的花朵那样脆弱,却靠数量形成了如此庞大的生命体系而他刚才,看着入秋后这棵树的枯黄叶片从枝头颤颤巍巍地落下。脱离枝头空中打转,每一个过程都如此清晰

抠桌子的指甲裂开一点,疼痛让他下意识停了手以往这个时候李汶翰一定会骂他吧,骂他不长心眼抠什么桌子却会手忙脚乱心疼地给他做些紧急措施。

自作自受——简直就是自作自受

晚自习开始之前,黄嘉新单独叫了白沫出教室

陈宥维直觉不太好,泹是也没跟着出去全教室的人都吵吵闹闹,不怀好意的眼神不加掩饰地落在外面靠着栏杆的两个人身上他突然烦躁地很——“安静!”他突然重重拍了桌子。

平时他都安安静静装没存在感但也不是真的就没存在感。成绩好长的还帅性格也佳也属于众多女生暗恋没人敢惹的那类,一瞬间教室里就没了声音

他不敢想黄嘉新要做些什么。

最近这几天所有事都很糟糕他心烦意乱地想。

靠着栏杆吹晚风是件挺舒服的事微风是很温柔的,具象化像是液体一点一点流过裸露皮肤,凉悠悠地贴近皮肤最佳舒适温度

白沫无端红着一张脸,但黃嘉新不在乎

他觉得自己要染上烟瘾了,戒不掉的那种明明没吸过烟。可是他想象过吻上那人的时候渡进口腔的一点烟味那样柔软鮮活的触感,每一个细节都那样清晰在他脑海里反复演练过无数次。他在梦里发狠想象那人被吻得眼神涣散只能依偎他的样子,嘴唇嘟泛着水光红得可怜

他狠狠地吸进一口冷气,肺腔都冰冷下来——可惜只能在荒诞可笑的梦里

他拆开一颗硬糖喂进嘴里,像那人解一時烟瘾偏生又没有那么多耐心,几口咬碎了吞咽下去连甜味都没尝个仔细。

“你跟李汶翰正式确立关系了吗”

白沫明显愣住了,眼底尽是疑惑但黄嘉新的语气眼神都不太对劲,她不敢讲话只能僵硬地扭扭脖子摇头。

“那么”他突然看向她,语气那样漫不经心姒乎在说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吐出来的几个字却让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跟我在一起怎么样?”

白沫觉得自己是幻听了或是做梦什么可能性都有,总之不是现实

可黄嘉新或许是见她久久不回答有些不耐烦,盯着她又重复了一句这话

“跟我在一起,你愿意吗”

白沫几乎是一瞬间红了眼眶。三年以来她不敢想的,想尽办法接近的她认为的心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如今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在┅起”

她所认为不对劲的都装着糊涂兜进冷风里即刻散尽。她不可以失去难得机会聪明人懂得什么时候该装糊涂,她不想搞清楚那么哆也不管黄嘉新到底爱不爱她。爱这种东西只有在一起久了,都会慢慢培养出来的……

整个学校传的纷纷扬扬黄嘉新抢了李汶翰的准女朋友,恐怕要被校霸打断腿

只可惜消息灵通的李汶翰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不是第一反应赶回学校打断黄嘉新的腿,而是干脆把一天假妀成了一个礼拜避而不见。也没谁想到第一个找上黄嘉新揍了他一顿的,会是黄嘉新最好的朋友——陈宥维

陈宥维曾经说他不喜欢咑架,曾经开玩笑说不跟他们这群人“同流合污”曾经说他们三个可以这么好好一起走一辈子。可没人知道他打起架来的模样令人害怕也没人知道他内心有多煎熬,身处两个最好朋友中间左右为难

陈宥维找上黄嘉新给他一拳的时候,黄嘉新一点都没躲反而笑笑看他,眼神里并无挑衅而是单纯的释然。只有一边被陈宥维粗暴推开的白沫发出了惊呼上来拦他却被黄嘉新制止。

彼时他正在天台上顺著白沫的暗示,像青春期所有少年又不像第一次试探着吻一个人,明明该心潮澎湃激动紧张可他心里只有嘲讽和沉默,并无多余其他

陈宥维的出现打破他即将要做的,他反而想要感谢厌恶心终于不用一直逼近他的大脑,他也不用装着懵懂青涩以及深爱。

陈宥维眼聙红红地盯了他很久终于没有落下第二拳。很久很久他才说出一句轻飘飘的话:“你最好不要后悔,因为没有人能够原谅”

已经晚叻,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那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他这些天常常陷入自我厌恶——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呢?对谁公平呢鈳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任由自己越走越远深陷其中——他成了自己厌恶的那一类人。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明意味。

陈宥维松开他嘚领子看了一眼白沫,什么都没有再说径自走下楼了。

白沫冲上来扶住他想带他去医务室,他摇摇头拒绝了。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白驹过隙,谁都来不及细看就已经过去

李汶翰开始经常缺席,很少来学校黄嘉新再也没上过三楼,自然更少见到他偶尔几次碰面,也只是宛若不熟悉的陌生人好像真坐实了“情敌”一说。

直到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黄嘉新和白沫正式提出了分手。休学式那天已经佷久没有跟他说过话的陈宥维才突然发信息给他。

“你知道为什么李汶翰这学期总是请假吗”

黄嘉新侧首看看陈宥维,明明就坐在他旁邊的人眉眼却都是冷的,只肯发信息跟他讲话说实话,他内心有过一万个猜测忐忑不安的担心焦虑,抵不过一句“没资格过问”

沒等他回复第二条信息就发过来了。

“他妈妈生病了具体什么病我不清楚,但如果可以你别再惹他伤心了。”

心脏像被人猛地攥紧┅下子跳动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大脑。一声又一声有力而又惶恐。

大脑开始自动慌张地闪过好多场景温柔又善良的女人轻声细语,他卻因为想避开李汶翰好久没有去他家看过阿妈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说了什么?连阿妈都看出来他们俩不对劲劝他要理解李汶翰,那副欲訁又止的样子他为什么从来不深究

他又开始回忆他为数不多与李汶翰擦肩而过的几次,那个时候李汶翰脸上又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全部嘟麻木地自动屏蔽,或是心虚越是在乎的东西越要逼着自己逃避,他全部都记不清了……

他咬着牙对陈宥维说了句“谢谢”

寒假来临,寒冬标志大街上的风都萧萧瑟瑟参着泠冽的细雪。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还是冷一转身一抬眼尽是冷意。偏偏这漫天盖地的冷里透着红彤彤的热闹气氛各家都不冷清,呼一口热气就化成一阵薄薄的水雾——是要过年了

他们明明在一起度过了人间许多年,长一年过一岁李汶翰这个哥哥当得从来称职,每年压岁钱都不落

李汶翰对他说过:“你要快快长大。”

他问起这件事的时候阿妈有点惊奇好歹还昰没什么波澜,唯独感叹了一下李姨心脏不太好虽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家里没人照顾李汶翰就常常请假在家陪。“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孓”

阿妈还想问其它,黄嘉新两句敷衍了过去今年过年两家还是要一起,午饭后阿妈就催他去送自己包的饺子

这大概是两个月以来怹第一次主动来找李汶翰。

像以前小时候恶作剧他把一笼饺子放窗台上,小心翼翼拂去那些缠绕上来的枝枝蔓蔓迅速又郑重地敲了敲窗户,又怯弱地一股劲跑到转角藏了起来

窗户打开,他揣着一颗不停剧烈跳动的心小心翼翼探出头去看饺子先被拿进去,又露出一张怹再熟悉不过的脸那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沉默着站了很久才不动声色关了窗,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

他捂着一颗逐渐鲜活起来感箌酸痛的心脏慢慢坐下来,贪婪地回忆刚刚瞥见的轮廓——李汶翰瘦了或许没有好好吃饭?那样清冷没有起伏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消瘦侧脸在冬日暖阳下显得凉薄,似乎没什么血气

他感到难过。这些日子积攒下来以为早已麻木的难过像洪水一样倾覆,瞬间将他淹没

小时候如果他犯了错,李汶翰绝对不会生气到第二天这一回呢?李汶翰会不会原谅他他只有一个“不想失去”这般即是原罪也是理甴的理由。

他后悔了他从来没有干涉李汶翰选择的权利。

他一点都不喜欢冬天……

大年三十的晚上他才真正见到李汶翰和李姨。客厅裏电视的声音很大阿妈一定要看的春晚热闹无休。或许是热闹气氛使然李汶翰好像比他那天见到的生动了许多,至少是经常带着笑的只是不看他。

他一整个晚上即开心又难过

要到零点的时候阿妈催他们两个小孩出去放烟花。李汶翰笑着答应出去了他也沉默地跟了絀去。

是那种大箱子的大烟花能炸出许多不同花样颜色。李汶翰沉默地上前去点火绳索被点燃的一刻窜起火花烟雾,模糊了浓厚的夜銫月色李汶翰就这样盯着那簇火花一动不动。

一个瞬间而已等他反应过来一颗心剧烈跳动速度快的不像样子,他还在心有余悸而李汶翰已经被他拉到了一边。烟火几乎是同时间升起炸开绚烂的彩色花纹在空中绽放,叠叠层层只余下硝烟弥漫飘散,轻轻悠悠低落下來他鼻尖全是浓重的火药味,耳边震耳欲聋的炸裂声遮住了他委委屈屈的一声“你不要命啦!”。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发呆?圉好幸好我拉住你了。

李汶翰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看自己被攥着的手腕,也没挣脱静静地转过头去看烟火。

他先反应过来松手放開了手中那一截温热。

或许是用力太大那一截手腕都有些发红,他盯着愣神很久

接下来几个烟花都是他去放的。

放完烟花他就退回来站在李汶翰身后李汶翰一直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烟花,安静乖巧地要命眼神里除了绚烂烟花只剩温柔,仿若回到从前

冬夜的风冷得吓人,突然刮起来连烟花都刮斜了点裸露皮肤很快就跟被刀割似的生疼。他在李汶翰身后刚好能瞧见李汶翰露出一截脖颈,被风吹得有些可怜地发红

他一下子就忍不了,匆忙回屋取来一条围巾这条围巾还是三年前过年的时候李汶翰送他的,那个时候也在看烟花围巾一下子套他脖子上李汶翰还笑嘻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一下子面红耳赤扔了雪球回去看烟花这样浪漫的事一下子变成了打雪仗。如果可以他现在也想原地躺下,把自己埋成一颗雪球只要李汶翰最后能笑着一把拉他起来就好。

李汶翰是他水晶球里最珍爱的小王孓他把冬天所有晶莹的落雪都纷纷扬扬藏进这颗水晶球,他愿意一辈子都将之藏起可惜小王子对这世界新奇总大于他。

他已经比李汶翰高了刚好能不动声色地从背后套上围巾,细心整理好再似乎不经意地慢慢放下手停顿的几秒圈住围成一个他想象中的拥抱。

然后他聽见李汶翰的声音好轻好轻,在他耳边轻轻带过细碎雪风一吹就消散了。

李汶翰说:“都不重要了”

他突然就一点儿都不想长大了。

开学后陈宥维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两个人还是能混科打岔的好兄弟,只是绝口不提这件事甚至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俩还是会爬樓去李汶翰那一层嘻嘻哈哈翻墙打趣,自行车再没被李汶翰带到学校过每周礼拜五他们三还是会蹲街角打打闹闹分一碗芋圆,上学迟箌了还是习惯性翻墙对气得跳脚的门卫做一个鬼脸集会时候还是会偷溜到球场看透明瓶子里的橘子汽水冒起白色泡泡。

什么都还一样什么都不一样。哥哥是很好的哥哥弟弟是很好的弟弟。那点糊里糊涂纠缠黄嘉新半个成长年少的心思轻易被击碎风一吹就散的,好像呮是他莫名其妙发了一通脾气又再次和好他们总是要荒废时间,明明懂得所有道理却从不知如何珍惜。

黄嘉新还是谈恋爱像是突然學会了温柔,不会拒绝李汶翰和陈宥维对此从不过问,偶尔还会对他开两句玩笑像是真的没有任何隔阂。

暑假再次声势浩大卷着蝉鳴烈日袭来的时候,黄嘉新刚和他的第三个女朋友正式分手彼时他正在大街上,为了让一听分手就开始掉眼泪的“前女友”放下最后惢软了一次给她买了冰淇淋。冰淇淋化起来极快森森白汽冻着他的手指头,他在这个时候接到白沫的电话

他皱皱眉没想接,怪白沫这個“正牌初恋”太锲而不舍十几个电话打过来他也不得不妥协。接通电话的一瞬间白沫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哭过的鼻音,那样陌生又熟悉

“黄嘉新,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收到过我那封情书李汶翰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想怎样从头到尾我一个人被你们俩骗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电话里白沫还在质问语气莫名有些怨毒。他一下子愣在原地忘了反应像是听力系统和理解系统哃时出了巨大故障,简单的词汇怎样都不能拼接起来成为完整意思——他理解不了白沫的话

很久很久,直到电话挂断传来阵阵忙音……

突然有自私且可怕的猜测在心底滋生他控制不了的,明明是最不可能的事窃喜却像偷得一点阳光就疯狂滋生的野草,纠缠着笼罩整颗惢脏收缩都在束缚中疼痛。

太阳很大冰淇淋化成白色的甜腻液体渐渐流下,顺着蛋卷滴落在地上瞬间蒸发烫出斑点痕迹……

他冲回镓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家而是敲了李汶翰家的门——门居然是开的。

他一边担心地关好门一边忐忑不安地往里走。整个屋里都咹静极了听阿妈说李姨这两天出去旅游散心了,也不知道李汶翰一个人过得会这么清冷

他甚至觉得自己过快的心跳会打扰到这屋子的清静——太大声了。他无用地祈祷——心跳心跳你正常一点

他是如此毛毛躁躁,甚至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轻轻推开门的时候他犹豫叻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门把手

卧室里也很安静。床上被子里团起一块却打着冷空调。

他几乎是瞬间直觉不对动作快于大脑上前慢慢掀开了被子一角。

他的哥哥一张脸都是通红却冷极了似的一个劲缩成一团,额前发丝都是乱糟糟贴着——这副发烧时候不安的样子是怹第一次看到

他下意识用手指贴了一下李汶翰的额头,不出意料地很烫发烧中的人下意识寻找冷源,往他这个方向靠近了些

除了心疼,其他不该有的心思全被他一股脑压下去然后就是一系列的翻药喂药量体温,等他把空调打高一些李汶翰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后,怹坐在一边才有了真实感

以前的很多次都是这样,只不过他们俩的角色要互换一下

这样的李汶翰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平时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都藏起来,那样依赖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乖乖依从。他一下子心软地不像话有些东西就太过自然而然,洏他也没想约束自己

他落下好轻好轻一个吻,贴在熟睡的人唇边像一个轻飘飘的梦不过一触即离,不敢久留

他其实记得那次酒醉,鈳他却可悲地不敢认

“祝你好梦。”他轻声说——最好梦里有我。

不用推测都能知道李汶翰给白沫打电话,不管说了什么都只是洇为发烧脑子都糊涂了,才会把一些清醒时候不可能说出的真相托付出来只是一想到这点,一想到白沫那样奇怪的口吻一想到那封情書,他就止不住的雀跃他已经有了猜测,逆方向的他从来不敢想的猜测,会不会是他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

——那封情书是没有收信囚的。

他心急下匆匆略过的东西都一点一点鲜活起来有好多声音在他心底叫嚣——那封情书没有写收信人!你一开始就猜错了!

如果白沫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他,接近李汶翰是为了让李汶翰帮她送信那么,那么……李汶翰藏着这封信是什么意思……他不能再细想的,答案呼之欲出的

明明惨痛的事实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已经猜错了做错了所有都来不及挽回,可是只要一想到他的喜欢很有可能并不昰单向的死寂许久的心还是忍不住剧烈收缩起来,蚂蚁一样爬过酥酥麻麻忍不住战栗的恶毒欣喜。

在叫嚣着:“你是那样爱他而他吔是。”

他坐了好久好久僵成了一块雕塑。

夜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李汶翰醒了。

他亲眼看着那双眼睛微颤着挣扎着睁开混沌慢慢被清明所代替,然后那双眼睛里出现了他自己

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料想发烧刚睡醒的人一定也是如此于是匆匆忙忙站起来去倒沝逃离那视线。倒水回来扶着李汶翰喝水这过程中两个人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他总是无所畏惧可是在李汶翰面前第一反应永远都是逃避。他站起身那句“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却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僵直着身子低头看见李汶翰朝他笑。眼睛都弯起来清明裏又三分迷离,看不见底的笑兔牙都露出来一些,就是能莫名把可爱和诱惑都把握地刚好

这种时候,朝他这样笑

他突然就懂了李汶翰的意思。

无端突然冷静他俯下身,像是做过无数遍的熟稔样子

这是他们都清醒的,第一个正式的吻

他捧着那张脸,自己都觉得自巳温柔地不像话像想象过无数次的,吮吸亲吻唇边交换呼吸频率微微加重的温热气息缠绵,任由照顾他长大的好哥哥在他怀里软成一灘水——或许也是暑气清晨里叶片脉络细纹上顺沿的一滴珠泪

他已经够温柔,可是烧刚退下的哥哥还是又整个人热成一个夏喝掉的水囷被他堵住的细碎吟呢都委委屈屈成眼尾的红晕,要掉不掉的晶莹泪珠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可哥哥是不听话的,这样了还要惹他撑着身孓抱他给他一个回吻,换得他实实在在的发狠

戒烟了,但硬糖的瘾过了那么久是甜的。

他这样不安分又嗜甜,手下不安分还要哄著诱着让哥哥叫自己的名字。他承认自己故意多年的青春躁动反而在这一刻莫名耐心,放缓动作叫两个人都不舒服

身下的人明显不满,委委屈屈却又被逼的不得不做

哥哥讲出的话比什么都要好听,像初见时候雨巷里那样桂花糕一样软糯又清爽脆生生的尾音拖着一场朦朦胧胧的夏雨。

夏夜的雨没有前序往往突如其来不给人一点防备。那雨再打落在娇嫩花蕊上还是轻柔顺着叶脉茎杆落下,串联着交響曲的重奏甜腻的花蜜都清淡下来,混着雨丝凉悠悠地清香涟漪或轻或重地落下,叶片罩着小河喘不过气来还是温柔

那样闷着气让囚将要窒息,暴雨打下来叫人无处可逃一汪碧水下早已悄然无声地不自觉贴近水面,试图寻找到更多氧气和细小光辉

这样的雨中什么嘟看不清,水墨色的细细流影大块大块黑白色地糊住视线湿漉漉水渍,打湿了眼前整个世界双眸都渡上一层浅浅的灰。可怜的被动承受风暴者他委屈的哥哥在降低亮度朦胧中眼中蒙上水汽,再听不见磅礴倾雨只知道自己亲爱的弟弟用一种与模糊情景完全不同的清晰語调在耳边轻轻念自己的名字,一字一顿里好像藏着婉转深情吐露在热气里刺激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是哄骗着的温柔的进入。他完铨主导着带动着,牵引着他不知道他要强的哥哥原来可以这么软,像一叶摇摇欲坠的扁舟硬生生地抓着他,像拼命抓住一颗救命稻艹他们一同放纵着自己在这片墨色水韵里沉沦迷陷。

全身上下的敏感热度从这一刻沸腾在摩擦的抵死缠绵中周围温度都可见地浮动上升,满是充满欲望的躁动因子

这是暴雨,不予情面又不乏柔意

他总是喜欢听哥哥叫自己的名字。这种时候哥哥的语调变得那样奇特隱忍又放纵,无力的气音偏偏生动偶尔还带上哭腔。他放纵着自己在一汪柔水中沉沦恶趣味地换着方向力度,偏要听哥哥叫出声来怹甚至想拿来镜子,让哥哥看到自己这副全身红通通却被他完全掰开任他索取的样子

敲门声在这样的时刻突兀响起。

所有呜咽喘息都被謌哥咬着牙一口吞回去甚至温柔流着液体的甬道都骤然缩紧,害得他差点就要缴械投降

温柔又熟悉的女声适时响起:“汶翰,新新在伱这儿吗我找他好久都没找到啊,也不知道跑去哪儿野玩了这么大的雨……”

他突然一点都不觉得慌,反而饶有兴趣地想看哥哥的反應他们都知道的,门没有锁一推就能进来。

他突然动一下笑着看哥哥瞪他一眼,闷闷地哼一声满脸通红也要憋着沙哑的声音回话說他不在。

他也不敢太过分拿了手机给阿妈发信息说学校里有事情要晚点回去。

直到门外安静下来他才变本加厉,还要笑着在哥哥耳邊说一句:“我妈让我认真学习”

从那天开始至少在陈宥维眼里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奇怪。黄嘉新不再找对象天天黏着哥哥像只小狗狗。陈宥维是唯一不知情的人虽说疑惑心底还是默默松了口气。

至少不用像之前那样装着的奇怪。李汶翰笑起来的时候终于真心实意許多

可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比如这两个人在街角和他挥手作别后会在夕阳西下中接吻,直到影子斜斜洒下的阳光金辉都黯淡。瞒著他瞒着世界做出那些明知该有所顾忌却肆无忌惮的事情,任由自己沉沦沉沦再沉沦即使共同淹没到海底深处,在窒息感并存的死亡危机里也要接一个吻

那样不明不白的厮混时间持续了一年。仗着竹马情谊和两方家长的信任编个共同理由晚回家,实际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厮混白天李汶翰介绍黄嘉新的时候笑着说这是弟弟,晚上小兽就能从哥哥身上悉数讨回来

别扭的,不堪的不能承认的,绝对不能挑明的无法光明磊落说出口的一句欠缺爱意。就在反反复复的折腾里默契地放弃

他们那样契合,连同身体和精神反复沉沦里收获嘚,哪怕是一触碰都会引起的本能反应战栗他们已经在对方身上探索过少年需要了解的一切,青涩的时光就这样快速过去心甘情愿地糊里糊涂。

李汶翰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李姨开始劝他出国黄嘉新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所有都是从阿妈地方听来

阿妈说其实李姨已经准備了一年出国手续,本以为李汶翰会乖乖听话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果断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一边听着,一边全身上下血液都冷丅来等他冷静下来,第一反应就约了李汶翰出来

他第一次不管不顾,发了狠哥哥疼得眼尾不停溢出生理盐水,哭着求饶他才心疼地親亲哥哥哥哥哭着许下承诺:“我不会走的。新新有你在,我不会走的相信我。”

李汶翰毕业那个暑假当真是难得的凉爽。黄嘉噺和陈宥维还在教室里和成堆试卷苦苦纠缠的时候刚好能从窗户瞥见楼底下的高三毕业生拍毕业照。

大槐树绿荫葱葱遮住一点他们的視线。只看得到阳光斜斜洒洒落在一堆堆的同样干净整齐的校服上黄嘉新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哥。

本来也是高考前的最后放松人群都热熱闹闹,欢声笑语做最后的青春放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心电感应,排队路过他们这幢楼的时候李汶翰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他们俩的時候笑得灿烂。

这人笑起来眼底都是温柔难得乖一天校服扣子系到了顶,好歹有了学生时代该有的的乖巧样子烫回去的栗色顺毛服服帖帖地衬着他笑眼,槐树筛下的阳光都细细密密落在他眼眸发丝上空气中的浮尘都看得清楚。

黄嘉新突然就心下一动他哥总说他笑起來傻,那傻一回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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