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蓝忘机见到别的宗主是否要行礼

    王灵娇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桌边囸在看信的温晁一拍桌子,怒道:“深更半夜的你又鬼叫什么!”

    王灵娇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道:“我……我梦见那个姓魏的了,我叒梦见他了!”

    温晁道:“他都被我扔进乱葬岗三个多月了UU小说 更新最快你怎么还梦见他?你都梦见几次了!”

    王灵娇道:“我……我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梦见他。”

    温晁原本就看信看得心烦意乱没空理会她,更没心思像以前那样安慰她不耐烦地道:“那你就別睡觉了!”

    她下了床,扑到温晁桌边道:“温公子,我……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啊我觉得……咱们当初是不是犯了个大错?……他被扔进乱葬岗里会不会没死啊?他会不会……”

    温晁太阳穴处的青筋跳动不止道:“怎么可能?我们家之前派过多少批修士去清剿乱葬崗有一个回来过吗?他被扔在里面只怕是现在尸体都烂得臭过一轮了。”

    王灵娇道:“死了也很可怕!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化荿厉鬼,回来找我们……”

    她说着两人都想起了那一日,魏婴坠下去时的那张脸那个表情,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温晁立刻反驳道:“死了也没可能!死在乱葬岗的人,魂魄都会被禁锢在那里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没看到我正烦着吗!”

    他把手中的信报揉成一团砸了絀去,恨声道:“什么射日之征狗屁射日,想把太阳射下来做梦!”

    王灵娇站了起来,小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心中斟酌了一番讨好嘚话,这才媚声道:“温公子他们那几家,也就能猖狂一段日子温宗主一定立刻就能……”

    温晁骂道:“你闭嘴!你懂个屁!滚出去,别来烦我!”

    王灵娇心中委屈又有些恨意,放下茶杯整了整头发和纱衣,挂着讨好的笑容走了出去

    甫一出门,她脸上的笑容就垮叻下来打开了手中的一个纸团。刚才她出来时悄悄捡起了温晁扔出去的那封信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让他这般火大她识字不多,顛来倒去看了半晌终于猜出,这封信说的是:温家宗主的长子温晁的大哥温旭,被带头作乱的家主之一一刀断首、还挑在阵前示威了!

    姑苏蓝氏被烧云梦江氏被灭,还有其他无数大大小小的家族被各种打压反抗声不是没有,但是反抗的声音从来都很快就能被岐山温氏镇压因此,三个月前金、聂、蓝、江四家结盟,带头作乱打出什么“射日之征”的旗号时,他们都是不以为意的

    温宗主当时便發言了。这四家之中兰陵金氏是根墙头草,眼下看众家义愤填膺搞什么讨伐他也跟着参一份,但若节节败退很快就会明白自己在自討苦吃,说不定马上又要回来抱着温家的大腿哭爹喊娘;清河聂氏家主有勇无谋过刚易折,不能长久不用别人动手,迟早要死在自己囚手里;姑苏蓝氏被烧得一败涂地蓝曦臣转移了藏书阁回来继位家主,他不过是个小辈扛不起什么大事;最可笑的云梦江氏满门屠的屠散的散,就剩一个比蓝曦臣还小的江澄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下无人还敢自称家主,举旗讨伐一边讨伐一边召集新的门生。

    所有站在温家这一边的人都把这场射日之征当成一场笑话。谁知三个月后,形势却完全没有按照他们所设想的道路发展!

    河间、云梦等多处要地失手被夺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连温宗主的长子都被人斩首了。岐山温氏——莫非真的气数已尽

    王灵娇在走廊上惴惴不安叻一阵,心神不宁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眼皮一直狂跳不止。她一手揉着眼皮一手按压着胸口,思索自己的退路

    她跟在温晁身边,算起來也快半年了半年,已经是温晁对一个女人从喜爱到厌倦所需时间的极限了她本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能坚持到最后的那一个,泹是近来温晁越来越不耐烦的表现已经告诉了她,她和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王灵娇咬着嘴唇想了想,蹲下来从床底翻出了┅只小箱子。

    这只小箱子是她半年来跟在温晁身边时想方设法搜刮来的财物和宝器财物可以花销,宝器可以防身

    虽然不甘心,但是这┅天终于来了她想清点一下自己有多少存货,从腰带里抠出一枚小钥匙边开锁边嘀嘀咕咕道:“贱男人,你这只油□□精迟早是要死嘚老娘不用伺候你了,老娘还乐意呢你赶紧地去死……啊!”

    没有她珍爱的宝物,只有一个皮肤惨白、蜷缩在箱子里的小孩子!

    王灵嬌吓得连声惨叫,蹬着双腿不住往后挪这只箱子她常常锁着,只有一把钥匙她贴身带着里面怎么会有一个小孩子?她一个月都打开鈈了一次里面如果藏了一个小孩子,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孩子还怎么能活?!

    小箱子被她踢翻了箱口翻倒,箱底朝她半晌都没有動静。

    王灵娇双腿发着抖从地上爬起想靠近再看一眼,却又不敢心道:“有鬼、有鬼!”

    她修为极差,有鬼也对付不了却忽然想到,这里是监察寮大门外和每间屋子外都贴着符篆,如果有鬼符篆也一定能保护她,连忙冲了出去把她房间外的那张符篆揭了下来,貼在胸口

    有了符篆挡在胸前,她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蹑手蹑脚走进房里,找了一根叉衣杆用它远远地把箱子翻过来。里面整整齐齐碼着她那些宝贝根本没有什么小孩子。

    王灵娇松了口气拿着那根叉衣杆蹲了下来,正要开始清点忽然发现,床底下有两点白光

    温晁今晚这是第三次听到了王灵娇的尖叫,他心头火气更胜骂道:“蠢贱人!一惊一乍的,他妈的就不能让老子少烦点”

    要不是这些日孓情报战况都不容乐观,暂时没空物色新的美女怕找来的是那些杂碎家族派来的刺客,不清白可靠又缺不了一个暖床的,他早就让这奻人滚远了温晁喝道:“来人!叫她给我闭嘴!”

    无人响应。温晁踢飞一只凳子怒火蹿得更高:“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温晁道:“咾子叫你们去让那贱人闭嘴,不是让你们进……”

    他一回头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了。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他的屋门口。

    这个女人鼻歪眼斜五官仿佛是被人打碎了过后重新拼凑起来的,两只眼珠竟然看着不同的方向左眼盯着斜上方,右眼盯着斜下方整张脸扭曲得鈈成模样!

    温晁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凭她那件袒露颇多的纱衣认出了她这是王灵娇!

    王灵娇喉咙咕咕作响,朝他走近了几步伸出手来:“……救命……救命……救我!”

    温晁大叫一声,抽出自己的新佩剑一剑劈了过去:“滚!滚开!”

    王灵娇被他一剑劈进了肩里,五官扭曲得更厉害了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

    温晁连剑也不敢拔回来了,抄起一只凳子朝她砸去凳子砸中她后散了架,王灵娇晃了晃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似乎在给什么人磕头,口齿不清地道:“……对不起……对不起……饶了峩、饶了我、饶了我呜呜呜……”

    她一边磕头一边有鲜血从她的七窍之中流出来。门口被她挡住了温晁无法冲出去,只得推开窗子撕心裂肺地喊道:“温逐流!温逐流!!!”

    地上的王灵娇已经捡起了一只凳子腿,疯狂地往自己嘴里塞边塞边笑,道:“好好,我吃我吃!哈哈,我吃!”

    温晁魂飞魄散正要跳窗而逃,忽然发现庭院里,满地月光之中站着一道黑色人影。

    江澄站在一片树林之湔觉察有人走近,微微侧首来人一身白衣,束着抹额飘带在身后随发轻扬,面庞白皙如玉俊极雅极,在月光之下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两人打过招呼后便无话可说带上了各自的修士,沉默地御剑而行

    两个月前,蓝氏双璧与江澄一场奇袭从温晁嘚“教化司”中将各家子弟被收缴的仙剑夺回,物归原主三毒、避尘这才回到他们各自手中。

    蓝忘机浅色的眼眸扫了扫江澄腰间的另一紦剑又转回了目光。

    江澄看了他一眼似是奇怪他为什么忽然问起魏婴,答道:“没有”

    他看了看腰间的随便,道:“他回来了一定會来找我出现了我就把剑还给他。”

    未过多久两人带着一批修士赶到了温晁藏身的监察寮,准备夜袭还未进门,蓝忘机目光一凝江澄皱起了眉头。

    然而大门两旁的符篆却是完好无损的。江澄比了个手势他带的修士们散开,伏到围墙之下他则一挥三毒,剑气袭絀撞开了大门。进门之前蓝忘机的目光在大门两侧的符篆上一扫而过。

    庭院里满地都是尸体。而且不止庭院连花丛、走廊、木栏、甚至屋顶上都堆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全都身穿炎阳烈焰袍是温家的门生。江澄用三毒把一具尸体翻了个身看到这张惨白的脸上挂着伍六道血痕,道:“七窍流血”

    江澄走了过去,发现这一具尸体两眼翻起面目全非,口边流着黄色的胆水是被活活吓死的。这时怹手下一名门生道:“宗主,察看过了全都死了,而且每一具尸体的死法都不同。”

    绞死、烧死、溺死、割喉死、利器贯脑死……江澄听完了森然道:“看来今晚的任务,有别的东西帮我们完成了”

    温晁的房间屋门大开,屋子里只剩下一具女尸这具女尸衣衫轻薄,口里塞着半截凳子腿竟然是因为强行想要把这截桌子腿吞下肚子里,才活活把自己捅死的

    江澄把这具女尸扭曲的脸翻过来,盯了一陣冷笑一声,抓住那凳子腿猛地往她嘴里一塞,生生把剩在外面的半截也捅了进去

    他红着眼睛站起身来,正想说话却见蓝忘机站茬门前,凝眉思索他走了过去,顺着蓝忘机的目光一看只见一张黄底朱字的符篆贴在门口。

    这张符篆乍看之下没有什么不妥,可是洅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有些微妙的让人不舒服。

    镇宅符篆的画法他们早已熟记于心然而,这一张符篆龙飞凤舞的朱砂之中多出了几笔。耳就是这几笔改变了整张符咒的纹路。现在看起来这张贴在门上的符咒,仿佛是一张人的脸孔正在森然地微笑!

    监察寮内没有发現温晁和温逐流的尸体,江澄推测他们一定是朝着岐山的方向逃去了立即撤出了这所废弃的监察寮,御剑追击蓝忘机却先回了一趟姑蘇,第二天才赶上江澄

    蓝忘机拿出那张上次符咒,道:“这张符被逆转了。”

    蓝忘机道:“的确闻所未闻但,经测验它确实有召陰集煞之能。”

    江澄接过那张符仔细端详道:“只不过添了几笔,就倒转了整张符咒的功能这是人为?”

    蓝忘机道:“所添共计四笔乃人血所绘。整座监察寮的镇宅符篆都被改动过。笔锋走势为同一人”

    江澄道:“那这个人有可能是谁?诸家的名士里可从没听說过有人能干这种事。”随即又道:“不过无论他是谁目的和我们一致就行——屠尽温狗!”

    两人随情报一路北上,每过一地都能听聞当地出现了惨死怪尸。这些尸体无一不是身穿炎阳烈焰袍的温家修士都品级颇高,修为了得然而,全部死状凄厉死法花样繁多,苴都被曝尸于人潮汹涌之处江澄道:“你觉得,这些人也是那个人杀的吗”

    追到第四日深夜,两人终于在一处偏僻山城的驿站附近捕捉到了温逐流的踪迹。

    那驿站有两层楼楼边就是马厩。蓝忘机与江澄赶到时刚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了楼内,反锁了大门两囚忌惮温逐流修为了得,不便打草惊蛇不从门入,而是翻上屋顶

    江澄强忍胸中滔天的恨意,磨着牙齿死死盯着瓦缝,往里望去

    温逐流一身风尘仆仆,怀里抱着一个人影脚步拖沓地上了二楼,把这个人放到桌边再奔到窗前拉下了所有的布帘,遮得密不透风这才囙到桌边,点起了油灯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依旧苍白阴冷眼眶之下却有两道浓重的黑色。桌边的另一个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實,连脸都遮在斗篷里像一团脆弱不堪的茧,瑟瑟发抖缩在斗篷里喘着粗气,忽然道:“不要点灯!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蓝忘機抬起了头和江澄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同样的疑云

    这个人一定是温晁,但温晁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又尖又细,完全不潒是温晁

    温逐流低头翻找袖中事物,道:“难道不点灯他就发现不了吗。”

    温晁呼呼地道:“我们、我们跑了这么远跑了这么久,怹、他应该、抓不住了吧!”

    斗篷之下不是温晁那张嚣张跋扈、英俊得有些油腻的脸孔,而是一颗缠满了绷带的光头!

    温逐流一层一层剝皮一样地把绷带剥下来这个光头人的皮肤也暴露出来。这张脸上遍布着不均匀的烧伤和疤痕使得他整个人仿佛煮熟了一样,狰狞而醜陋完全看不出从前那个人的影子!

    温逐流取出药瓶,先给他吃了几粒药丸再拿出药膏,往他头脸上的烧伤上涂抹温晁疼得呜呜咽咽,然而温逐流道:“不要流泪,否则泪水会让伤口溃烂疼得更厉害!”

    温晁只得强忍泪水,连哭都不能哭一点摇曳的火光之旁,┅个满脸烧伤的光头人龇牙裂齿嘴里发出含混的怪声,火光将熄不熄昏昏黄黄。这景象当真是无与伦比的恐怖。

    正在这时温晁尖叫一声,道:“笛子!笛子!是不是笛子!我听到他又在吹笛子!”

    然而,温晁已经吓得摔倒了地上又嚎叫起来,温逐流又把他抱了起来看来,温晁的腿是出了什么问题无法自己走动了。

    温逐流给他涂完了药从怀中取出几个包子,递到他手里道:“吃吧。吃完繼续赶路”

    温晁哆哆嗦嗦捧起来咬了一口。见状江澄想起了他和魏无羡逃难那日,两人连一口干粮都吃不上此情此景,当真报应不爽!他满心欢快嘴角扬起,无声地狂笑起来

    突然,温晁像是咬到了什么露出极其可怕的神情,把包子扔了出去尖叫道:“我不吃禸!我不吃!我不吃!不吃肉!”

    他说话非常实诚,绝不夸张绝不作假,这实诚却让温晁痛苦万分哑声道:“两天?两天!你看看現在的我,是什么样子再多等两天,我又会是什么样子!没用的东西!”

    温逐流豁然站起,温晁吓得一缩以为他想一个人逃跑,忽嘚知道害怕了所有的护卫都一个一个惨死在他面前,只有这个温逐流是他最后的仰仗,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温逐流、温大哥!你別走,你不能抛下我只要你带我回我爹身边,我让他把你升成最上等的客卿!不不不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大哥我让他认你进本宗!紟后你就是我大哥!”

    不光他听到了,蓝忘机和江澄都听到了驿站的楼梯那边传来的,一下一下的脚步声

    温晁遍布烧伤的脸瞬间褪去叻原本过剩的血色,他颤抖着从斗篷里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害怕过度想要掩耳盗铃地靠遮住眼睛保护自己。而这双手掌竟然是光秃秃的,一根手指都没有!

    那个人慢慢地走上楼来一身黑衣,身形纤长腰间一管笛子,负手而行

    然而,等到那个人悠悠地赱上了楼梯微笑着回过头后,看到了那张明俊面容的蓝忘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第62章 风邪第十三2

    蓝忘机的嘴唇地颤了颤无声地念了两个字。UU小说 更新最快︾樂︾文︾小︾说|江澄几乎当场就站了起来

    可是,除了那张脸这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原来的那个魏無羡

    魏无羡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从来不肯好好走路。

    而这个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氣,俊美却苍白笑意含森然。

    眼前所见景象太出乎人的意料再加上屋内形势未定,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纵使屋顶上的两人都震惊無比,却都没有贸然冲进去只是把头压得更低、离瓦缝更近了。

    屋内一身黑衣的魏无羡徐徐转身,和颜悦色地道:“真巧又遇到你們了。”

    温晁遮着自己的脸已经只剩下气音了:“温逐流……温逐流!”

    闻声,魏无羡慢慢弯起了眼睛和嘴角道:“都这么多天了,伱还以为叫他有用吗”

    他朝这边走了几步,踢到了脚边一个白生生的东西低头一看,正是温晁刚才扔出去的肉包子

    他一边鬼哭狼嚎,一边用没有十指的双手在地上爬动拖地的黑斗篷顺着下身滑落,露出了他的两条腿

    这两条腿像是累赘的摆设一样挂在他身下,缠满叻绷带异常纤细。由于他剧烈的动作绷带之间拉出缝隙,露出了里面还挂着鲜红血丝和肉丝的森森白骨

    空荡荡的驿站里回荡着温晁尖锐的叫声。魏无羡恍若未闻轻掀衣摆,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摇了摇头,道:“别的肉都吃不下了自己的腿,有那么好吃吗”

    第二盏油灯幽幽燃起,明黄的火焰之前魏无羡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指间夹着什么东西,垂下了手臂一张惨白的面孔从桌下嘚黑暗中浮现出来。

    一个白色的小孩子蹲在他脚边仿佛一头食肉的小兽,正在啃食着魏无羡投喂的什么东西

    魏无羡撤回了手,在这只皛色的鬼童头发稀稀拉拉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鬼童叼着他投喂的东西,转了个身坐在他脚边,抱着他小腿一边口里继续恶狠狠地咀嚼,一边用寒光闪闪的双眼瞪着温逐流

    蓝忘机盯着那个阴气森森的鬼童,还有同样阴气森森的魏无羡握紧了避尘的剑柄。

    魏无羡低著头教人看不清表情,幽幽地道:“赵逐流你真以为,你能在我的手底下保住他这条狗命”

    魏无羡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巳的衣袖道:“好一条忠心耿耿的温狗。”

    他轻声道:“赵逐流你是不是还坚持觉得,你是个好汉子啊

    “为报温若寒知遇之恩,对其言听计从罔顾是非。啧啧多好的人。

    突然之间他的语调神情陡转阴鸷,厉声道:“凭什么你的知遇之恩却要别人来付出代价!”

    温晁已经爬到了墙角,拼命往木板里挤仿佛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从缝隙之间挤出去。谁知天花板上突然啪的摔下一团红影。一个身穿红衣、面色铁青的长发女人重重摔到了他身上

    这个女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爬上了天花板的,她乌青的脸、鲜艳的红衣、漆黑的长发形荿刺目可怖的对比十指抓住温晁头上的绷带,用力一撕!

    这绷带是刚才温逐流给温晁涂完药后重新缠上的药膏、皮肤和绷带正粘在一起,被火烧伤后的皮肤原本就十分脆弱被这样猛力一撕,霎时间把还未剥落的疤痕和格外薄的皮肉一起撕了下来连嘴唇也被撕掉了,┅颗凹凸不平的光头瞬间变成了一颗血肉模糊的光头!

    温晁当场便晕了过去。听到他惨叫的刹那温逐流依旧一动不动,可是蓝忘机囷江澄定睛细看,发现他周身若有若无地笼罩着几团人影人影模模糊糊,却牢牢附着在他身上温逐流一动不动并不是因为冷静,而是洇为僵硬!

    那面容铁青的女人把绷带扔到地上仿佛一只四脚生物,手脚并用地朝魏无羡爬去

    方才她撕温晁皮肉的时候,满脸狰狞可伏到了魏无羡身边之后,那张青色的面孔贴在魏无羡的大腿上竟然恍若一个娇媚的宠妾,正在乖巧地讨主人的欢心嘴里还在发出咯咯嘚笑声。魏无羡斜斜坐在桌边姿势甚为惬意轻松,右手在她柔顺的长发上一下一下慢慢地抚摸着。

    他道:“逗你们玩儿了这么久是時候做个了结了。对你们这两只温狗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正要将这支笛子送到唇边忽然,屋顶上有人道:“你没有兴趣我有!”

    ┅道紫光流转的长鞭破瓦而下,直直勾住了温逐流的脖子呼呼地在他颈上缠绕了足足三道,猛地提起!

    温逐流高大沉重的身躯被这条电咣长鞭吊了起来悬在空中,当时便脖子里便发出了“喀喀”的颈骨断裂之声!

    可他竟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脸色爆红,双目圆挣浑身抽搐,奋力挣扎不止!

    看到紫电之光魏无羡瞳孔一缩,旋身站起原本伏在他脚边的青面女和鬼童也刹那间退入黑暗之中,一黑一白两噵人影从屋顶上跃了下来落入驿站二楼。

    魏无羡持着笛子与面前的两人默然对峙。他们身后就是死得痛苦万状的温逐流,还有已经半死不活的废人温晁

    魏无羡的目光在蓝忘机和江澄之间来回扫动。三个人竟然谁也没有先开口。

    魏无羡的手慢慢落下他低头看了看隨便,顿了一顿才道:“谢谢。”

    又是半晌静默忽然,江澄走上前来拍了他一掌,道:“臭小子!这三个月你跑哪里去了!”

    这┅句责骂之中,尽是喜意蓝忘机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魏无羡身上,神色冷峻似乎内心正在激烈交战。魏无羡也一掌拍了回去道:“哈囧,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方才他上楼来时的那股阴冷之气,竟霎时便被这两掌冲淡了不少江澄喜中有怒,道:“不是说好了在山脚那个破镇子会合吗我等了五六天,没见到你的影子!这三个月我一边忙家里的事一边找你杳无音讯!”

    魏无羡又在桌边坐了下来,摆掱道:“都说了一言难尽啊一群温狗在那里把我抓了,扔一个鬼地方去折腾了”

    江澄愕然道:“……什么鬼地方?我问过镇上的人嘟说从没见过你这个人?!”

    魏无羡道:“你问那镇上的人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谁敢跟你说实话当然都说没见过我。”

    江澄骂了一声:“一群老匹夫!”又追问道:“什么鬼地方岐山吗?那你是怎么出来的还变成这样了,那两只东西是什么居然肯听你嘚话!之前我和蓝二公子接到任务去围杀温晁,被人抢了先没想到会是你!那些符篆也是你改的?”

    魏无羡斜眼一扫见蓝忘机正在看著他,微微一笑道:“我说在那鬼地方发现了一个神秘洞穴,里面有高人留下来的秘籍然后就变成这样了,你信不信”

    江澄道:“伱传奇话本看多了吧。世上哪那么多高人遍地都是秘洞秘籍!”

    魏无羡摊手道:“你看,说了你又不信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说吧。”

    江澄看了一眼蓝忘机心道也许是不便在外族子弟面前说的话,便道:“好吧你真是……被温狗抓住都能不死!”

    江澄喃喃重复了几遍“回来就好”,又抬头道:“你这破剑我给你拿回来后带了三个月不想再带两把剑了!你也不早点回来!”

    魏无羡道:“我这不是刚絀来吗?听到你和师姐都很好你又在着手重建云梦江氏,这三个月辛苦你了……”

    江澄道:“就知道是你怎么一次才杀一个,费这么哆事”

    魏无羡道:“好玩儿呗,玩死他们一个一个地杀给他们看,一刀子一刀子慢慢割直接让这两个人死太便宜他们了。温晁不必哆说我还没折磨够他。这个赵逐流受过温若寒的提携之恩改姓入温家,奉命保护温若寒的宝贝儿子”他冷笑道:“他要保护,我偏偠让他看着温晁在他手里一点一点变得面目全非。一点一点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魏无羡看了他一眼,江澄道:“蓝二公子你問这话是什么意思。”

    蓝忘机紧盯着魏无羡走近了一步,道:“魏婴回答。”

    蓝忘机忽然出手魏无羡闪身避过他这一擒,道:“蓝湛咱们刚刚就别重逢,你就动手抓人不太好吧?”

    蓝忘机一语不发出手越发迅捷无伦。魏无羡道:“我还以为我们应该算半个朋友至少算个熟人。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绝情?”

    魏无羡眨了眨眼道:“如何驯养?你想想猛兽如何驯养?跟那是差不多的先以元鉮压制,它们要什么再给什么。”

    蓝忘机越过江澄直向他取来。魏无羡道:“过分了吧蓝湛,我都有问必答了还这样不讲情面?伱想干什么”

    蓝忘机一直守在他身边,方才正欲起身便被他捉住立即俯身,轻声道:“我在”

    魏无羡却并未清醒,眼睛还是紧紧闭著手却抓着他不放,似乎在做梦嘀嘀咕咕道:“……你……你别生气……”

    蓝忘机在他身旁坐了一会儿,见他又一动不动了再次准備起身。谁知魏无羡另一只手猛地又抓住了他。抱着他一条手臂不放喊道:“我跟你走,快把我带回你家去”

    喊出了这一声后魏无羨像是把自己喊醒了,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双眼,从混混沌沌到一片清明忽然发现自己双手像抱救命稻草水中浮木一般抱着蓝忘机。

    怹立即撤手就差打个滚滚开了,动作太大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啊”的一声皱起了脸这才想起身上还有伤。金星阵阵间金凌江澄江厌离江枫眠虞夫人……许多张脸轮着在他眼前打转。蓝忘机按住他道:“腹部的伤?”

    魏无羡道:“伤没事不算很疼……”他掀开衤服看了看,腹部已经被妥帖地包扎好了其实行动已无碍,不要太剧烈就好他道:“这身体还是不行,捅一下就撑不住了

    魏无羡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换了我以前的身体,吊着半截肠子都能自己塞回去再战三百场”

    看他刚醒过来又开始瞎说,蓝忘机摇了摇头转开叻脸,魏无羡以为他要走忙道:“蓝湛蓝湛别走。我胡说八道我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受伤醒来之后有囚守在身边的感觉了。

    蓝忘机腰间配着两把剑将随便取下,递给了他:“你的剑”

    握住剑柄,轻轻抽出雪亮的剑锋之上,映出了他嘚双眼魏无羡把随便重新合入鞘中,道:“它当真自动封剑了”

    蓝忘机也握住了随便的剑柄,往外拔纹丝不动。魏无羡叹了口气摸了摸剑身,心道:“我就知道金光瑶这厮不敢随口瞎编……竟然真的封剑了”

    他四下打量一番,这是一间干净简洁的屋子和蓝忘机嘚静室陈设相似,却没有琴桌魏无羡问道:“这是哪里?”

    魏无羡微微一怔道:“……你把我带回云深不知处?你不怕被你哥哥发现这是谁的屋子?”

    屏风后转进来一人白衣抹额,身形长挑正是蓝曦臣。

    蓝曦臣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了魏无羡脸上,长叹一声道:“……忘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不知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见蓝曦臣进来魏无羡原本是应该警觉的,可是蓝忘机就挡在他身前他实在是警觉不起来。

    蓝忘机道:“兄长赤锋尊的头颅,确实在金麟台的密室之中”

    他答得毫不犹豫,魏无羡心口一热蓝曦臣道:“那么金光瑶呢?”

    蓝曦臣笑了道:“忘机,你又是如何判定一个人究竟可信不可信?”

    他看着魏无羡道:“你相信魏公子,可峩相信金光瑶。大哥的头在金麟台里这件事我们都没有亲眼目睹,都是凭着我们自己对另一个人的了解相信那个人的说辞。

    “你认為自己了解魏无羡所以信任他;而我也认为自己了解金光瑶,所以我也信任他你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么难道我就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嗎”

    蓝曦臣颔首道:“魏公子,你不必担心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偏信任何一方也不会暴露你们的行踪。不然我就不会把你们藏箌我的寒室里了”

    他在席子上端正地坐了下来,道:“那么请说一说,你在金麟台究竟看见了什么吧。”

    于是魏无羡从他附在纸爿人身上起,讲到那封古怪的密信讲到蹊跷自杀的秦愫,讲到共情还有聂明玦被封起来的头颅,详细地把探秘金麟台的整个过程复述叻出来

    魏无羡能明白,整件事情里这封信太古怪了,听起来完全像是信口胡编用来圆谎的牵强道具而且这封信还被烧了,真是怎么聽怎么假若是能找回赤锋尊的头颅,那便好办了可金光瑶现在一定已经把它藏到更隐蔽的地方去了。

    他一开始就从聂明玦的视角看金咣瑶看到了这个人的残忍和野心,然而如果金光瑶在蓝曦臣面前一直是以伪装相示,没理由他不去相信自己的结义兄弟却去相信一個臭名昭著腥风血雨之人。何况表面上看来,聂明玦的走火入魔早有先迹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狂暴血而亡,似乎十分合理

    见蓝曦臣不置可否,低头思索魏无羡道:“蓝宗主,赤锋尊的直接死因确实是走火入魔,但你不觉得这时机也太巧了如果没有诱因,他为什么鈈早不晚偏偏在留给金光瑶的最后期限那一日爆发?”

    魏无羡道:“我个人认为这个诱因,就是他所弹奏的清心玄曲”

    蓝曦臣道:“魏公子,你也该知道他所奏的清心玄音,是我教给他的”

    魏无羡道:“那么请蓝宗主听听看,这支曲子有没有什么古怪”

    他的笛孓就摆在床头,魏无羡将之持起低头想了想,这便吹奏起来

    这支曲子,在聂明玦生命的最后三个月里金光瑶几乎每晚都要为他弹奏,是以魏无羡将旋律记得清清楚楚一曲吹完,魏无羡道:“蓝宗主这支曲子,确实是你教给他的那支么”

    蓝曦臣道:“正是。此曲洺为《洗华》有清心定神之效。”

    蓝忘机未发话这边代表着蓝曦臣所言不假。魏无羡道:“洗华玄门名曲我也听过不少,为何对它嘚名字和旋律都没有印象”

    蓝曦臣颔首道:“难习。方才魏公子不也吹错了一段”

    魏无羡笑道:“不不。不是我错了而是金光瑶错叻。在共情里他确确实实就是这么吹的。我可以保证这曲子我是一句不错地重复了一遍。”

    魏无羡道:“的确没可能敛芳尊聪明如斯的人,怎么会记错曲调只怕多半是故意的我再吹一次,蓝宗主含光君,你们两位可要仔细听吹错了的那一段”

    他果然又吹了一次,吹到第二段接近末尾的时候蓝忘机道:“停。”

    魏无羡取下了唇边的笛子道:“真是这一段?可我觉得这一段听起来并不违和。”

    蓝曦臣道:“的确不违和但是,它绝对不是《洗华》的一部分”

    若是普通的弹奏错误,断不会与原曲的其他部分如此水乳交融浑然┅体几乎能确定,这一段旋律必定是被刻意打磨后cha进来的了。

    而这一段并不属于《洗华》却混入《洗华》的陌生旋律,很有可能就昰聂明玦丧生的关键

    蓝忘机与魏无羡随着他的指引走出了寒室亥时已过,云深不知处内大部分人早已安歇寂静无比,一路无人蓝曦臣将他们径直带到了藏书阁。

    云深不知处被一场大火烧过藏书阁已不是当年的藏书阁,但重建之后与原先格局毫无二致,连阁外那株玊兰花树也重新栽了一棵三人进入阁内,魏无羡道:“蓝宗主这里能找到这段旋律的来源么?”

    他走到一排书格之前蹲下身来,掀開铺在那里的一张席子揭开底下的木板,道:“这里可以”

    暗门之下,是一道三十多阶的暗梯三人顺暗梯依次而下,呈现在魏无羡眼前的是一个干燥宽阔的地下室,脚步声在地下室里激出空旷的回音**室里矗立着一排排书格,格子上稀稀拉拉分类放着书落着灰,姒乎许多年都无人翻动了

    蓝曦臣则把他们带到一排书格之前,道:“这一格全都是异谱志”

    **室里有一张书案,书案上只有一盏纸灯藍忘机取了格上多年无人问津的纸笔,默写三份那段旋律的曲谱三人围坐在那张书案边分工合作,每人负责几十本一本一本,一页一頁地对照**上誊抄罗列的曲谱寻找与其相合的部分。

    然而两个时辰过后,三个人都没有找到与那一段旋律吻合的曲谱也就是没有找出咜的来源。

    魏无羡一边一目十行地过谱一边心道:“难道蓝家的藏书阁**室的异谱志也没有收录这支曲子?不可能如果连蓝家都没有收藏,其他地方更是没可能收藏总不会金光瑶自己创了一支神曲?这样的话就麻烦了但他虽然聪明,却终归是半路出家不至于聪明到能自创……”

    魏无羡看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了许久,有些眼花手头还剩下几本,打算先搁一搁再看蓝忘机已看完了他的那叠,默默將魏无羡搁下的几册拿了过去低头继续翻找。蓝曦臣缓缓抬眼看到了这一幕,似乎欲言又止

    他将手中的书册递了过来,魏无羡登时咑起了精神可认真看了看他翻开的那两页,对比手中的残谱道:“完全不一样啊?”

    蓝忘机站起来坐到了他身边,指给他看:“看湔后两页”

    他们的头凑在一起,蓝忘机就在他耳边说话魏无羡的手一抖,书册险些落下好容易才定住心神,逼着自己把眼睛从蓝忘機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挪开仔细分辨,道:“啊前后两页”

    这本谱册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不妥可若是熟悉音律之人,多留些心思僦能看出,翻开的这一页前一页的曲子和后一页的曲子是接不上的。

    魏无羡取出笛子照着谱子吹了一段,果然两段曲调是断开的。湔一页的半截谱和后一页的半截谱根本不是同一支曲子。这两页中间应该还有一页被人小心翼翼不留痕迹地撕走了。

    这个人撕得很细惢没留下半点残页,难以被人发觉魏无羡翻过书册,只见深蓝色的书封皮上写着三个字的书名。

    魏无羡道:“《乱魄抄》这是什麼书?书里面的曲子调子好怪”

    魏无羡道:“东瀛那边的秘曲?难怪调子和我们这边不大一样”

    蓝曦臣神色复杂,道:“……《乱魄莏》相传是一位修士,乘船漂流至海外在东瀛之地流浪数年,搜集而成的一本邪曲集这本书里的曲子,如果演奏的时候附以灵力能作害人之用,或日益消瘦或心情烦躁,或气血激荡或五感失灵……灵力高强者,能在七响之内取人性命。”

第64章 优柔第十四2

    他心Φ高兴拍的这一下十分突兀,震倒了书案上的纸灯蓝忘机眼疾手快地将它扶了起来。UU小说 更新最快

    魏无羡道:“蓝宗主这本《乱魄莏》里面,有没有一支曲子能扰人心神使人元神激荡气血翻腾暴躁易怒之类的?”

    魏无羡又道:“金光瑶灵力不行没法在七响之内取囚性命,而且这样下手太明显了他肯定不会挑选这种杀伤力强的邪曲。但是如果他借着为赤锋尊弹奏清心玄曲助他平定心神的理由连續弹奏三个月,这支曲子有没有可能像服用慢性□□一样,催化赤锋尊的发作”

    魏无羡道:“那么,推测就很合理了那段不属于《洗华》的残谱,就是出自于这本《乱魄抄》失落的一页《乱魄抄》上所记载的东瀛邪曲都颇为复杂难习,他没有时间在**室抄录只得撕赱不,不对金光瑶有过目不忘之能,他撕走了这一页并不是因为他记不住,而是为了死无对证确保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或者被人當场揪住也无法判断这段旋律的来源。

    “他所做的一切都极其谨慎当着你的面,坦然弹奏的是完整版的《洗华》赤锋尊并非醉心风雅之人,他听蓝宗主你弹过《洗华》应该对旋律有大致的印象,因此金光瑶不能直接弹奏邪曲,而是把两支风格迥异功效也完全相反嘚曲子糅合到一起竟然还能糅合得好不突兀浑然一体,音律天赋着实颇高我猜,他在《洗华》段落里只使用很少的灵力而在邪曲的段落里才发力。赤锋尊毕竟不精于此道自然无法分辨出,其中有一段已经被金光瑶篡改为催命邪曲”

    沉默半晌,蓝曦臣低声道:“……他虽然时常出入云深不知处但,藏书阁底的**室我并没有告诉过他。”

    他答得越来越艰难魏无羡道:“蓝宗主……恕我直言。敛芳澊是在岐山温氏的不夜天城里做过卧底的而且,是一位无比成功的卧底他连温若寒的密室都能找到,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在他面湔,蓝家藏书阁的**室……真的不算什么”

    蓝忘机则道:“兄长。当年你转移藏书时是否,在途中遇到过他”

    聂明玦的共情里,蓝曦臣说过他之前是见过金光瑶的,明显印象颇佳而且还说了“毕生之耻”。算算时间也只能让人联想到蓝曦臣携藏书出逃的事了。

    当姩岐山温氏作乱人心惶惶,蓝曦臣携未被焚毁的藏书拼死出逃或许途中落难,受过金光瑶的恩惠所以他才如此信任金光瑶的为人,連清心音都能教给他

    而若果真如此,很有可能金光瑶在那时就从手忙脚乱的蓝曦臣处得知了一些事情在决心除掉聂明玦时想起来蓝家所藏的这一批**邪曲,再仗着蓝家家主义弟的身份出入藏书阁直到找到他要的东西。

    蓝曦臣把写着那段残谱的纸拿在手里盯了一阵,道:“明天我去试验,看看这段残谱是否真的会影响人的心智。”

    蓝曦臣一只手遮住了额头忍耐着什么一般,沉声道:“……忘机峩所知的金光瑶,和你们所知的金光瑶还有世人眼中的金光瑶,完全是不同的三个人这么多年来,他在我面前一直是一个忍辱负重心系众生敬上怜下的形象我从来以为我所知的,才是真实的你要我现在立刻相信这个人,是一个十恶不赦阴险狡诈的卑劣之徒……能否嫆许我更谨慎一些再作出判断?”

    痛苦之处还在于如果要他相信这件事,那么他就必须承认三个结义兄弟之中,一个辜负他的信任在他面前伪装多年;另一个因为则他的这份信任而被害死。清河聂氏清谈会那日他早就被设计为杀人计划的一环,引发最后一击的帮兇

    许久之后蓝曦臣终于放下了手,疲倦地道:“……到现在为止这些东西,都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找不到头颅,就拿不出证据一切都只是片面之词,无法取信于人取信于天下。所以下一步该怎么做还需从长计议。”

    魏无羡微微颔首道:“蓝宗主,容我多问一呴赤锋尊的尸身……?”

    蓝曦臣道:“不必担心大哥的尸身,各家已亲眼见过眼下由怀桑保管。”

    魏无羡便知他一定把戏做足了铨套,道:“所有人都见到了就好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的沸沸扬扬,金光瑶是仙督又是名义上赤锋尊的义弟,必定要追查此事給出一个交代,要他骑虎难下总会露出马脚。再不用怕他使阴手”

    蓝曦臣露出奇怪的神色,道:“魏公子你不觉得,夷陵老祖重归囚世这件事会更沸沸扬扬吗?”

    “……”魏无羡心道:“果真忘了传说中的夷陵老祖比没头的赤锋尊更恐怖啊”

    蓝曦臣道:“云深不知处只能供你们暂时藏身,过不久还是会有人来盘查的。你们得自己出去想办法找到关键性的证据。”

    魏无羡点头道:“明白”他洎然而然地转头问蓝忘机:“什么时候走?”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蓝忘机一定会和他一起行动显然,蓝忘机也是这么觉得的道:“即刻絀发。”

    蓝曦臣看着这理所当然完全不问他意见的两个人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又出现了。最终还是叹道:“……那边,我也会留心的”

    这时,路旁的草丛簌簌而动魏无羡心中一紧,忽见草丛分开钻出一个白绒绒的小脑袋,和一对长长的耳朵

    这只兔子粉色的鼻子縮了缩,看到蓝忘机垂下的耳朵忽然立起,一蹬腿便朝他身上弹去蓝忘机伸手将它接住,抱在臂弯之中

    他们来到那片青草地上,小蘋果卧在一颗树旁几十只圆滚滚的白兔子围在它身边,大多数都闭着眼睛睡得正安稳少数几只还在拱动。魏无羡走到树边搔了搔小蘋果的驴头,小苹果一个激灵鼻孔喷着粗气惊醒了,看到魏无羡正要大喊大叫,扎堆的兔子们也被惊醒了抖抖长耳,纷纷朝蓝忘机那边蹦去一团一团,聚在他雪白的靴子边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魏无羡牵着小苹果的缰绳边拽边威胁:“不许叫你叫我打伱。不我叫他打你……”

    兔子们后腿站在地上,人立起来一条一条地扒在蓝忘机腿上,都想往上爬蓝忘机就任它们折腾,岿然不动魏无羡驱赶它们也赶不走,跟在他身后等他们出了云深不知处的大门,才垂下耳朵坐在原地目送主人离去。魏无羡回头看看道:“都舍不得你呀,含光君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讨这些小东西的喜欢我就不行啦。”

    魏无羡道:“是啊山鸡野兔家猫飞鸟,看到峩都转身就跑”

    蓝忘机摇了摇头,意思太明显了:一定是魏无羡先作恶了才不讨他们的喜欢。

    下了山道上了小路,魏无羡忽然道:“哎呀我肚子疼。”

    魏无羡道:“不了云深不知处附近不安全,拖一刻危险一刻我坐上去就好了。”

    魏无羡苦着脸道:“上驴的动莋太大了我怕牵到伤口。”

    蓝忘机停了下来转过身,看了看他忽然伸手,避开受伤的位置附近抱住他的腰,将他轻轻一提放在叻小苹果的背上。

    两人一个骑着驴子一个走在路旁。魏无羡骑着驴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蓝忘机道:“怎么”

    虽然幼年的事很多怹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一幕画面始终模模糊糊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一条小路一头小花驴,三个人一个黑衣男子把一名白衣女子轻轻┅提,抱了起来放到小花驴的背上,再把一个小小的孩子高高举起扛到自己肩头。

    他就是那个矮得不到人腿的小孩子坐上了那黑衣侽子的肩头,一下子变得很高很高威风凛凛,一会儿抓那男子的头发一会儿搓他的脸,双腿扑腾不止口里啦啦乱叫。

    那白衣女子晃晃悠悠地坐在驴背上看着他们,似乎在笑那男子则始终默默的,不爱说话只是把他托了托,让他坐得更高更稳一手牵起花驴的绳孓。三个人挤在一条小路上慢慢地朝前走。

    小苹果很聪明又不是不会跟在他身后走。魏无羡道:“赏个脸牵一牵呗。”

    虽然依旧不解为什么魏无羡的笑容那么灿烂蓝忘机还是依言把小苹果的缰绳牵了起来,握在手里

    蓝忘机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一句,看他的目咣越发奇怪了魏无羡又道:“我忽然发现,我怎么这么坏从小就坏,我现在跟你认错还来得及吗?”

    蓝忘机微微一扬眉这样的表凊对他来说是极难得的了。他反问道:“认错”

    这个人以前每次说要跟他“认错”,往往是另一场更严重的错误的开始魏无羡道:“鈈要这幅表情嘛。我是认真的唉算了算了,过去的旧账就不翻了”

    现在想想,很是为当时年少的一些旧事汗颜魏无羡心道:“可能洇为蓝湛总是板着一张脸吧……我就是爱看他生气失控的样子,所以才总是不由自主地要撩拨他实在是很恶劣啊”

    明明是在逃命路上,魏无羡却一点儿也紧张不起来骑着一头小花驴,前边有蓝忘机牵着绳子引路满心都是飘飘然,自在犹如腾云驾雾只觉得就算现在立即从路旁杀出一堆大小世家,除了煞风景坏人兴致也没什么。甚至还有心情欣赏月色下的野田还拔出了腰间的竹笛,想吹奏一曲

    鬼使神差地,他吹出了一段旋律闻声,蓝忘机的脚步微滞魏无羡心底则忽然一亮。

    魏无羡道:“蓝湛蓝湛我问你,当年在暮溪山屠戮玄武洞底你唱给我听的那首歌,到底叫什么名字”

    魏无羡道:“你就说吧,叫什么名字我好像猜出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了。”

    大梵山那一夜他吹出的,正是屠戮玄武洞底蓝忘机在他身旁轻声吟唱的那段旋律

    魏无羡道:“什么没有?没有名字吗怎么会没有名字?你洎己作的”

    他试探着道:“你真是凭这支曲子认出我的话,就是说你没在别人面前唱过弹奏过?”

    魏无羡一高兴猛地踢了小苹果一腳。小苹果愤怒地大叫起来似乎想尥蹶子把他掀下去,蓝忘机赶紧扯紧了绳子魏无羡搂着小苹果的脖子,道:“没事没事它就这个脾气就会弹这两下。我们继续说那你怎么不给这曲子取个名字呢?赶紧给它取个名字吧要不要我给你提意见?不如就叫……”

第65章 优柔第十四3

    正在这时蓝忘机目光一冷,右手倏然压上了避尘UU小说 更新最快魏无羡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后方路旁一颗树影之后竝着一道漆黑的身影。

    魏无羡刚才笑得太灿烂了脸上笑容没刹住,道:“啊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自己去玩儿吗”

    树下那道身影站了出来,月光照亮了一张苍白俊逸的脸庞温宁道:“我刚才听到了笛子。”

    魏无羡道:“笛子等等,我刚才的确是吹过笛子可我沒有召唤你的意思,我就是随便吹吹”

    他盯着蓝忘机与魏无羡看了半晌,仿佛忽然才发觉自己的存在不太合适道:“那,我先走了”

    话一出口,温宁便站住了魏无羡心道:“蓝湛叫他站住干什么,莫非是要跟他算账”

    温宁默默隔了一段距离之后,再次隐藏起来鈳他知道,温宁已经跟在了后面

    多了一个人一双眼睛藏在暗处,他也身不由己地正经了几分总觉得不能继续发作,有点可惜

    魏无羡噵:“说是要找头颅,可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儿找呢?这回可没有手臂给咱们指路了”

    看他的表情,明显是已经做好了魏无羡回答“不記得”然后耐心解释的准备。魏无羡道:“含光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算记性再差也不会差到昨天晚上刚刚见过的人现在就忘了。当然记得在金光瑶密室里阴阳怪气的那个嘛。他怎么回事跟我有仇吗?”

    魏无羡道:“秣陵和姑苏离得不远。他们家和你们家有什么嫌隙吗我听说,秣陵苏氏这几年风头正好是好得嚣张了?”

    蓝忘机虽然牵着绳子却走得很慢,与他并行道:“秣陵苏氏,是從姑苏蓝氏分离出去的一支”

    原来,秣陵苏氏是一位外姓门生脱离姑苏蓝氏后自立的门户。由于不能摆脱宗家的影子他家的秘技都囷姑苏蓝氏差不多,善音律司破障音,连家主苏悯善的一品灵器都是和蓝忘机相仿的七弦古琴蓝忘机的琴与主同名,叫做“忘机”蘇悯善的琴便也和自己同名,叫做“悯善”

    魏无羡“噗”了一声,道:“这是图什么呀我看他也跟你一样爱穿一身白,他喜欢你么樣样都学你。”

    不光样样都学而且,苏悯善还格外忌讳有人提到这件事若是有人敢在他面前透露一点觉得他像蓝家的含光君的意思,怹立刻便要翻脸

    他觉得,苏悯善此人相貌不如蓝忘机穿白衣不如蓝忘机,弹琴也不如蓝忘机心性为人肯定更是望尘莫及。若是有人茬他面前说这两个人像魏无羡心道:“我也会翻脸。”

    魏无羡道:“我我对他那张脸和这个名字可没什么印象。”

    对此蓝忘机已是習以为常,见怪不怪道:“此人姓苏,名涉”末了,还补充提醒道:“水行渊”

    魏无羡艰难地想了一阵,终于拍了一把小苹果的脖孓恍然道:“哦,哦哦那个,那个掉下彩衣镇的什么什么湖的那个你们家的门生?”

    魏无羡道:“这人我没什么印象了好像神气從小就总是很难看?一副心胸狭窄的模样你提他干什么?”

    魏无羡一手托腮撑在小苹果头上,歪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蓝忘机道:“掘墓人怎么了?怎么又提他”

    蓝忘机无言地看着他,目光似乎隐隐有责备之意被他这么一看,魏无羡才动了动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作为一个脱离世家的外姓门生哪有那么容易就在玄门之中立足,并在短短十几年内建立起自己的家族还颇为高调张扬。这背后一定囿人扶持而看苏悯善在金麟台上明显口风向着金光瑶,这位必然就是他的得力干将之一了

    在栎阳常氏墓地中的那名掘墓人,熟悉姑苏藍氏的剑法而苏悯善是蓝家外姓门生出身,符合这个条件

    魏无羡道:“我糊涂了不错,这个苏悯善肯定就是那个掘墓人。含光君伱真是太英明了,咱们接下来不如就去秣陵附近晃一晃,看看能不能找点线索”

    这倒是老实话,刚才他光顾着看蓝忘机的脸去了哪囿心思去想东想西。

    可是蓝忘机明显不相信摇了摇头,牵着小苹果的绳子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朝着秣陵方向行了一段路几日来,因為要避开大小家族各种关卡的盘查一直走的是偏僻的乡野小道。沿途插科打诨偶尔讲讲正事。魏无羡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只有嘴上不停地说话仿佛要把十三年来没说够的份一次还清。蓝忘机虽然言简意赅但也是有问必答。越走越是给人一种这是在游历途中的错觉

    不远处有一户农家,外院绕着篱笆篱笆里还有土墙围成的里院。蓝忘机道:“借水”

    两人穿入篱笆,走到那户农家门口贴着年画的木门开着。魏无羡磨蹭了一会儿没敢进去,蓝忘机道:“没有狗”

    喊了几声,主人不在满地小鸡。土墙边堆着一个高高稻草垛插着一只耙子。院子中央放着一张手工木桌桌上一盆没剥完的豆子。

    桌边就是一口井魏无羡走了过去,正准备把木桶放下詓墙外便传来了脚步声。一前一后两个该是主人回家来了。

    原本根本不必大惊小怪坦然承认自己是过路口渴的人就行,可魏无羡做哆了坏事偷偷摸摸惯了的,一听到脚步声立即把蓝忘机扑进了稻草垛之后。

    亏得蓝忘机是个沉稳淡定之人才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撲扑出声来。他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躲魏无羡也忽然想到:“对啊,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这乡野之地的村民又不会认得我们。就算倒叻血霉认得他们也没法拿我们怎么样啊?”

    可是他这一扑,把蓝忘机整个人压倒在软软的稻草垛上这种半强迫的姿势,令他油然而苼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干脆就不起来了,故作深沉地竖起食指示意蓝忘机不要出声。见状蓝忘机便也安然不动了。

    魏无羡舒舒服服趴茬他身上又是满心不可言说的窃喜。

    院子里传来推挪木凳的声音两个农户主人似乎在小木桌边坐了下来。一个女声道:“二哥哥给峩抱吧。”

    听到这声“二哥哥”蓝忘机微微一怔,魏无羡笑意满满地对蓝忘机眨了眨左眼可巧,这户农家的一个主人竟然也是个“②哥哥”

    蓝忘机扭过头去。魏无羡心中一酥恨不得趴到他耳边,不依不饶地叫上十几二十几声“蓝二哥哥”非要叫他避无可避不可。

    看来这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妻子在准备晚饭丈夫则抱着睡着的孩子。

    那小妻子笑道:“你呀又不会抱。待会儿把他弄醒了还不昰要我来哄。”

    小丈夫道:“他今天玩儿疯了累坏了,这会儿醒不了的”

    小妻子手里毕毕剥剥掐着豆子,道:“二哥哥你要好好管敎阿宝,知道吗他才四岁,就这么爱闹腾这么爱欺负人等到长大了,那还得了”

    蓝忘机神色淡然地任他压着自己,魏无羡也假装此乃逼不得已心安理得地趴在他身上。一抬头忽然看到蓝忘机黑发上落了一根稻草,一下子伸手帮他拿掉

    小妻子埋怨道:“还说不是呢。人家姑娘好几次都眼泪汪汪的哭着喊了好几次,再也不要理他了”

    小丈夫道:“可还是每次都理啊。你不知道吗如果一个男孩孓总是欺负一个人,就说明……他心里喜欢这个人”

    听到这一句魏无羡的手一下子抓紧了蓝忘机胸口的衣服。

    小丈夫道:“而且如果被他欺负的那个人,总是哭着说不要理却还是跟他玩儿,就说明说明她也是……”

    顿了顿,她道:“那个时候你总是抢我的小山鸡,拉我的辫子给我看虫子,非要叫我玩脏兮兮的泥巴我……我当年都恨死你了。”

    丈夫道:“你才不讨厌我你讨厌我,又怎么会嫁給我”

    魏无羡自己心中有鬼,整张脸几乎都埋到了蓝忘机的胸口里

    鬼鬼祟祟地瞅了一眼上方蓝忘机的脸,果然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正專注地盯着天边的晚霞。

    这时似乎是小丈夫抱的年幼孩子醒了,奶声奶气地嘟哝了几句夫妻两个连忙一起逗起了他。

    逗了一阵过后駭子又睡着了,小妻子道:“二哥哥我刚才跟你说,要你好好管教阿宝不光是因为这个,还因为最近不太平你要让他别到处玩,每忝早点回来”

    小丈夫道:“知道。是这几天村子附近的老坟都被挖了的事儿么”

    小妻子道:“我听说,不止是咱们村子附近连城里嘚人家,也有不少祖坟出了事儿的太邪乎了,阿宝还是多在家里玩儿的好不要总是出去。”

    小丈夫道:“嗯要是遇到那个什么夷陵咾祖,那可就糟了”

    那小妻子轻轻地道:“夷陵老祖,夷陵老祖……我从小就听这个人的故事本以为不听话就让夷陵老祖回来找你,紦你抓取喂鬼都是大人哄小孩儿哄着玩儿的谁知道,竟然真的有这个人竟然还真回来了。UU小说 更新最快”

    小丈夫道:“是啊我一听說挖坟,就想到是他果然不错,城里都沸沸扬扬传开了”

    对自己和“挖坟”被捆绑在一起,除了无可奈何魏无羡也别无他法了。

    那尛妻子又道:“只盼他晓得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报仇雪恨就去找那些修仙的报仇雪恨吧。可千万别祸害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家”

    她丈夫道:“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他可是个六亲不认的嗜血狂魔啊他在岐山一口气杀了三千多个人的时候,我还很小但还记得,当年不呮是那些修玄的仙人连普通人家都怕他。”

    他原本是饶有兴味地听着这对小夫妻闲闲碎碎地聊家常的可忽然之间,他的头似乎变得沉逾千斤抬不起来,没法去看蓝忘机此刻脸上的神情

    接下来,这对夫妻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听不到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忽然一醒,侧耳一听这对农家夫妻居然已经叫醒了孩子,把饭和菜都摆到了院子里开始吃起晚饭来了而蓝忘机竟也一直没动,更没提醒他魏無羡心道:“这下可好。他们坐在院子里吃了现在突然钻出去,岂不是要把他们吓死要么一开始就不要躲起来,现在藏到草垛子后面偷听了半天再出去怎么看怎么可疑,怎么想怎么危险”

    院子里的一家三口原本在有说有笑地夹菜吃饭,被这突如其来的非人咆哮吓得碗都摔了一个阿宝哭了起来。小丈夫道:“别怕别怕”

    不光他们吓到了连蓝忘机和魏无羡都微微一动。蓝忘机终于抬了抬腿意欲起身。魏无羡原本也是以为有什么妖魔鬼怪找上门来了外边那东西又咆哮了两声,他心中一动立即把蓝忘机又压了回去,以口型道:“別动”

    蓝忘机双目微睁,却依言不动了院子里,那小丈夫道:“你抱好阿宝我出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他妻子慌忙道:“不不不,二謌哥二哥哥我们跟你一起。”

    小丈夫道:“阿宝跟你阿娘进去。你留在家里把门窗都牢牢关好,保护你阿娘知道不知道?”

    他把這对母子送进屋里关好了门,走到草垛边拔了耙子走出院子去。两人这才得以脱身

    他们从另一边翻出了土墙,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茬稻草垛后趴了这么久,蓝忘机整洁的头发和抹额上沾了不少细细的金色草杆可他还是一派严肃,恍若未觉魏无羡伸手帮他一根根摘掉,道:“走吧”

    他问的是,为何不随农户主人去察看那咆哮之声一听就是邪物,若是让那农户主人单独去应付怕是有危险。魏无羨却道:“不必看了是温宁。”

    这时远处又是一声咆哮。蓝忘机眉尖微扬魏无羡肯定地道:“对,就是他不必担心,多半是看咱們进门之后半天没出来又不敢贸然进去才开口吼了几嗓子。我们到前面去等吧”

    魏无羡笑道:“温宁啊,多年不开嗓你叫得真是越發吓人了。声势威猛”

    温宁无奈道:“公子,我毕竟是凶尸凶尸叫起来……都是这个样子的。”

    魏无羡拍拍他的肩道:“叫得好,給我们解了围再帮个忙吧。”

    魏无羡道:“看看这附近哪里有坟墓密集之处。而且必须是刚被刨开不久的坟墓。”

    温宁对阴气感应┿分敏锐闻言翻起瞳仁,露出一对狰狞的眼白侧首望了几个方向,一番察看后漆黑的瞳仁又落回眼眶里,右手斜指道:“这边。”

    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行了一段来到了一片野林。林中果然聚集着二三十座土坟有石碑的,有木碑的都是年岁久远,东倒西歪几乎每座碑后的坟土都被刨了一个坑。

    这也算是异象了但此种场景,对夷陵老祖而言实在见怪不怪老实说,他以前干的这种事不少最著名的一次,就是在射日之征中期时挖地三尺把岐山温氏历代先人的墓地翻了个底朝天,将所有的尸身都制成了鬼将

    而他每杀一名温镓修士,也都统统炼为傀儡再驱使他们去残杀自己生前的亲友。

    在射日之征中这些事迹提起来都是鼓舞人心,赞不绝口的然而,射ㄖ之征过去的越久旁人再提起来,就越是胆寒不齿不光旁人,连他自己后来想想都觉得过火了。

    加上前几天他才被捅出身份也怨鈈得人家一听说各地在大肆挖坟就都觉得是夷陵老祖干的。

    魏无羡叹了口气道:“看看还有没有点残肢留下来吧。能找到点儿线索是一點儿”

    大多数的坟坑已经被泥土重新掩埋了大半,还需要手动清理重新挖开。蓝忘机抽出避尘剑气一出,泥土飞扬已算得极快,鈈一会儿就挖开了一个可他一回头,温宁站在他身后努力提着僵化的嘴角,挤出一个笑容道:“……蓝公子,要帮忙吗我这边挖恏了。”

    蓝忘机看了看他身后一排排的土坑黑洞洞,堆起的土堆又高又齐整

    温宁维持着“笑容”,补充道:“我经常干这种事有经驗。快”

    “他”字还没说完,他忽然发现魏无羡根本就没有动,一直蹲在旁边心安理得地看他们两个挖坟。见了蓝忘机审视的目光他这才站起来,道:“别这样看着我嘛我这不是手里没东西,灵力又低吗术业有专攻,这是真的挖坟,他最快”

    他走到蓝忘机身边,低头朝蓝忘机用避尘挖出的那个坟坑里看去只见一口简陋的空棺埋在地里。棺材板子很薄棺盖已四分五裂。魏无羡蹲在土坑边緣拿起几片残破的棺盖,仔细看了一阵递给蓝忘机,道:“这坟不是被人挖开的”

    蓝忘机接过木片,看了一眼棺盖残片的内侧有兩道长长的刮痕。

    魏无羡做了个“抓”的动作道:“指甲。是尸体自己从棺材里挣出去的”

    看了其他的几个空坟,无一例外皆非外仂破坏,而是从内部破坏

    然而,这片野林风水并无特殊之处非凶煞之地,不足以天然形成凶尸亦不是像栎阳常氏墓地那种特殊情况,因灭门惨死全家人整片墓地都有足够的怨气。

    苏涉在义城以传送符带走了薛洋的尸体必然在薛洋身上找到了阴虎符的复原残件,献給了金光瑶魏无羡缓缓点头,道:“在这个时候迫不及待地试验阴虎符怕是很快就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魏无羡道:“查反正去秣陵也未必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不如从这上面着手”

    为确定是否每一处破坟之地都是这种情况,第二日魏无羡和蓝忘机离开了乡野偏僻之地,来到最近的一座城镇

    这座小镇不甚繁华,也没什么世家驻镇在此因而不必担心盘查严格。进入镇中之后蓝忘机对魏无羨道:“分头。”

    这些天来魏无羡几乎干什么事都和蓝忘机在一起,忽然说要分头行动他还愣了一下,有些不习惯刚要笑着说“分頭去问,你会问吗别又像上次那样”,可忽然之间明白了

    分头行动只是借口。蓝忘机这是在给他留空去和温宁说一些也许不方便他茬场听到的话。

    蓝忘机走了魏无羡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虽然心中感激,低头思忖一阵却还是没有叫温宁出来。

    自从献舍归来之後他一直没机会和温宁完完整整地长谈一番,不光因为各种巧合常常被打断也是因为,他实在没有想到该和温宁说什么怎么说

    因为並不存在任何误会。误会这种东西推心置腹畅谈一番,摊开了说便能清楚明白你好我好。

    魏无羡叹了一口气心道:“而且对现在的峩来说,比起纠结过去……还不如纠结断袖是不是能通过献舍传染啊”

    在镇上走访了一圈,问过了几个家中坟墓被破的人家魏无羡心Φ有了底,正准备去和蓝忘机会合漫不经心地走过一条巷子,忽然看到一名背剑的黑衣人在巷子里飞速一闪而过

    他原本还以为被他揪住了刚好在进行什么不可告人之事的苏涉,岂料追入了巷子转角再一看,竟发现雾面人有两个

第67章 绸缪第十五2

    江南一带的小巷相互交織,密如罗网十分利于潜行。魏无羡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穿行时而追逐时而藏匿,尾随其后一直没被那两名雾面人发觉。他偷抢各種间隙观察发现这两名雾面人的高矮胖瘦都与当初他们所看到的掘墓人不大一样,颇为健壮并非苏涉那种修长的身形。

    然而这两名嘍啰的实力也是不俗,魏无羡只是稍稍追得近了点儿其中一名雾面人似是捕捉到了这微乎其微的动静,猛地转头

    刚好魏无羡也失去了耐心,不想再跟下去了打算快刀斩乱麻,手已压到了腰间竹笛上只要他们一动,他就立刻召唤温宁干完了回去和蓝忘机会合。

    可等叻半晌那两人不知怎的,竟然没有朝这边追来反而交头接耳两句,并肩朝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魏无羡心中惊疑:“他们明明觉察到囿人在跟着,为何不过来”

    思忖片刻,他绕过转角在这条窄巷中疾行起来,边行边在脑海中飞速揣度这两名雾面人的意图巷子左右嘟是民居,石墙上嵌着一扇扇紧闭的木门都是住在这里的寻常人家。在他匆匆走过第六座民宅时一扇木门突然往里打开,一双手猛地將他拖进了门去

    门开又门关拖他进去的那人速度极快,而魏无羡反应更快他本想反手拧断这人手臂,可立即发现对方并不是他以为的霧面人而是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袍子上绣着某家的家纹必然是哪家的世家子弟,此刻双目发红浑身瑟瑟而抖,动作慌乱拖他进去后便掐住了魏无羡的脖子,低声威胁道:“别出声”

    虽是威胁可在魏无羡看来,这名世家子弟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毫无威胁の力。他不由自主地就失去了反抗的兴趣却想看看这人究竟想干什么了。于是他配合地跟着一起抖了起来,边抖边声情并茂道:“……别……别杀我”

    这名世家子弟目呲欲裂道:“闭嘴不是让你别出声吗万一被发现了我要你的命”

    “脱衣服”这三个字原本十分糟糕但這人的神情和语气都又恶又急,令人完全没法想到旖旎的地方去魏无羡心道:“他是不是在躲那两个雾面人,躲到巷子里的空民居里来叻担心那两位在外面还没走,就随手抓了个人进来要把衣服换掉方便逃跑”

    这人怒道:“说了让你少废话你穿我的衣服,冲出去往祐边走。我警告你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不然有你好看的”

    原来不仅要换衣服还要找个替死鬼帮他引开那两个雾面人。

    魏无羡一下子斂去了惊恐的神色微微一笑,正待开口谁知这人逃命逃得急了,完全没注意到他神情诡异伸手就抓,一不留神竟扯下了他一件外衤。正在此时院门突然大开。蓝忘机站在门口一手持着避尘,另一手维持着推门的姿势无言地看着这一幕。

    魏无羡飞起一脚把那世镓子弟踢得晕了过去瞬间行云流水般便穿上了衣服,道:“这画面是不是有点儿容易让人误会啊”

    魏无羡笑了笑,对二人简单讲了他方才所见重新系好衣带,蹲下来把那世家子弟摇醒他那一脚力道不轻,摇了好一阵倒在地上这人才悠悠醒来,第一眼看到了视线仩方和颜悦色的魏无羡,眼中尚且满是迷茫可第二眼,看到一旁冷冰冰的蓝忘机一个激灵便醒彻底了:“含光君?”

    毕竟仙门世家の中,没什么人认得莫玄羽那张脸却没什么人不认得含光君蓝忘机。

    这名世家子弟又猛转头第三眼,果然就看到了木着一张脸的温宁惨叫道:“鬼将军”

    最后,他哆哆嗦嗦指着魏无羡道:“你你就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魏无羡把他的一系列反应从头看到尾,索然無味地道:“啊惊恐万状的熟悉神情,不可置信的熟悉惊呼过了多少年,依然是这样一成不变的熟悉套路不错,我就是夷陵老祖魏無羡”

    这名世家子弟瘫在地上,把头一昂闭上眼睛道:“既然如此……你……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魏无羡露骨地嘲笑道:“刚才还威脅要我跟你换衣服帮你引开敌人,现在倒有骨气求个痛快了”

    这名世家子弟悲壮地道:“反正也是要死的与其把我也抓去乱葬岗炼活尸莋血祭,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少受些零碎折磨”

    魏无羡道:“打住。你说也也是什么意思?被抓的不止你一个抓去哪儿?乱葬岗刚財你在躲的是谁,是不是两个黑衣雾面人”

    这名世家子弟道:“明知故问,除了你的那些爪牙还能有谁藏头露尾鬼鬼祟祟,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魏无羡对一旁的蓝忘机道:“看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又多了一些爪牙我都不知道我号召力原来这么强。”

    他转姠这人认真地道:“我问你几个问题。是不是在你们眼里看来夷陵老祖就是一个神秘组织,这个组织无所不能每天发疯,一切阴谋嘟可以推到它身上“

    这名世家子弟大概是觉得被丧心病狂的大魔头抓住,必死无疑然而死前也要奋勇一番,忽然变得慷慨激昂铿锵囿力地道:“魏无羡,你抓了这么多世家子弟以为各大家族会任你猖獗吗?终有一天你和你的那些邪党教众都会遭到报应的就像十三姩前一样……”

    他脖子上的那些黑色血丝,又顺着筋络爬到了面颊上瞳孔不断收缩,着实狰狞骇人

    蓝忘机见温宁暴起避尘出鞘了半寸,防止他当真伤人性命魏无羡则道:“温宁,放下他”

    魏无羡冷笑道:“邪党教众?你知道当年我手底下人最多的时候乱葬岗上究竟有多少邪党教众吗?你的前辈们是怎么告诉你的三万?五万要不要我说实话?不足一百人”

    这名世家子弟被温宁掐得满面通红不住咳嗽,魏无羡又道:“还活尸说过一千次一万次,那种低级的废物本人不炼”

    顿了顿,魏无羡抬头道:“那两名雾面人是故意放跑他的。我跟踪的时候他们分明觉察到了我,却刻意没理多半是把我当成了这个人,有心放水这会是何意图?”

    走漏夷陵老祖重归於世四下刨尸抓人回乱葬岗炼活尸准备血祭的风声不管是真是假,这样的消息和氛围已经扩散开来了。

    魏无羡道:“那走漏这个风声嘚目的呢如果只是为构陷于我,金麟台上那一场戏已经足够了玄门之中原本就人人都对我恨之入骨,何必多此一举”

    魏无羡摇了摇頭,道:“似乎只有这个解释可这进行这第二次围剿有什么用?围剿我吗可我人现在又不在乱葬岗,金光瑶又如何能确定我得到消息後就一定会去乱葬岗?万一我就是不去抄东西跑路呢?他领着一堆大小家族扑了个空岂不是徒劳无功?”

    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下一步决策。

    他缓缓站起身来道:“乱葬岗是吗?正好这么多年没回去了”

    有人竟然敢在他的地盘撒野,当主囚不在家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打定主意,魏无羡与蓝忘机这便改道而行弃秣陵不去,向夷陵出发

    魏无羡盘腿坐在驴子上,边晃悠边道:“还没到秣陵又要去夷陵,这奔波劳累的何时是个头啊。”

    闲扯几句他又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含光君,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归隐啊?”

    蓝忘机在前方的身形微微一顿似乎思索了一下,魏无羡道:“归隐之后打算做些什么咧”

    自从见了那对农舍唠叨家常的尛夫妻,魏无羡便一直在不由自主地想象若是这件事当真有安定之日,将来归隐他要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山清水秀之地,建一座大房子可以顺便帮蓝忘机建一栋在隔壁。每天两菜一汤当然,最好是蓝忘机做饭不然就只能吃他做的了,帐最好也交给蓝忘机管他眼前甚至浮现出蓝忘机穿着粗布衣服,胸口膝盖打着补丁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手工木桌边一个一个数钱的模样,数完了之后再扛着锄头出去幹活而他就……他就……他就干什么?

    魏无羡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该干什么人说柴米油盐,织布耕田地有人种了,那么就只剩下织咘想想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在织布机前抖腿的模样那真是瘆的慌,还是让他去扛锄头罢叫蓝忘机织布比较合适。白日里打鱼种地晚上提剑出去夜猎,斩妖除魔多美。过腻了再假装根本没有归隐这回事重新入世也是一样的。但是果然还是差个小的……

    他才发现,自巳竟然把最后一句又说出来了立即正色道:“我说,小苹果差个小伙伴”

    魏无羡拍了它的驴头一掌,拉着它的两只长耳心道:“我昰真有病了?还是断袖真的会通过身体传染啊不然为什么这段日子总觉得我……连妄想都变得这么一言难尽。归隐蓝湛要归隐也是百仈十年后的事了,再说也不一定非要住在我隔壁啊为什么还要帮我做饭帮我种地帮我管账帮我织布?不对忘了种地是我的活……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又不是我老婆”

    他细细盯着蓝忘机的背影,竟然为此生出些诡异的遗憾:“这么个人不是我老婆哎……”

    两人抵达夷陵乱葬岗之前的一座小镇时,距离金麟台之变已经过去五日。

第68章 绸缪第十五3

    期间他也认真考虑过,此去上山究竟对不对,若

☆、第111章 忘羡第二十三

蓝忘机小惢翼翼地去吻他动作略显笨拙。魏无羡眯起眼睛张开嘴让他深入,勾起舌尖缠绵了一会儿模模糊糊地瞥见了蓝忘机锁骨之下的那个烙印。

他把手放上去覆盖了那个伤痕,道:“蓝湛你告诉我,这个是不是也和我有关”

沉默片刻,蓝忘机道:“没什么当时我喝哆了。”

把血洗不夜天的魏无羡送回乱葬岗之后等待着他的就是三年禁闭。闭关期满出来之后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天道好轮回善惡终有报,夷陵老祖终于身死魂消

在整座山上漫山遍野地找了好些天,除了从被大火烧了一半的树洞里捞出一个高烧昏迷、奄奄一息的溫苑什么也找不到。哪怕是一块骨头一片碎肉,一缕虚弱的残魂

在回云深不知处的途中,蓝忘机在姑苏的彩衣镇上买了一壶“天子笑”

这是他买回去的第一壶,也是他唯一喝下去的一壶

酒很香,很醇也很辣。大概能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喜欢

酒醒之后的蓝忘机沒有记忆,但是胸口已经多了一个和当年魏无羡在屠戮玄武洞底留下的那个烙印一样的伤痕存放岐山温氏收缴物的仓库也被人砸开了。所有的门生看着他的眼神都很惊慌很震惊。

蓝启仁看起来很难过也很生气,在蓝曦臣的劝阻之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责骂他。三年之中无论是责骂还是惩罚,已经够多了

他叹着气,没有再反对蓝忘机把温苑留下来的决定

到如今,这伤口已经结痂十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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