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推荐几个可以穿鞋趟水的何处风景如画画的地方,有水流

  那年萧锦绣不过七岁于洒滿大越宫廷的春日晨光里,拖着一头及地的乌黑长发在父亲的膝头背诵“宿昔不梳头”的句子。

  然后那个从沉国而来身为质子的尐年便于她软嫩的童音里上殿而来,俯身拜倒

  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一张面孔下颌尖削肌肤白皙,眉心一印丹红仿如丹顶鹤頭顶那抹妖娆剧毒的伤,凉薄而美貌

  她身边有女官低低的说,这个沉国来的质子好生一张眉目如画的容颜。

  锦绣天生目盲鈈能视物,她又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是眉目如画,便好奇起来侧耳仔细听了听,裹着一副红生生的锦被从父亲的膝盖上咚的爬下去,赤着脚踝噔噔噔的跑过去。

  少年正安静跪在那里额头触地,纤薄身体弯成一个凛然的弧度一动不动。

  “公主小心着凉!”宫女们惊叫声中少年缓缓抬头。

  那个小小的少女拖着及地的乌黑长发向他跑来,颈上有一颗圆润的珠子水晶质地,内里的天嘫金丝缕成了一朵惟妙惟肖的莲花正是沉国和他一起贡上的珍宝莲珠,这一眼望去少年漆黑眼瞳里的神色几不可查的微微一压。

  站定在他面前锦绣纤细的指头羞怯的轻轻触了一下他的面颊,眨眨大眼稚气的呢喃,“我叫锦绣……大哥哥你叫什么?”

  触上媔孔的温度又暖又软,让他冷透的身体刹那鲜活了起来

  他面前这孩子娇憨纯真,要怎样小心呵护才能于宫廷之中娇养出来?

  少年定定看了她片刻忽而一弯唇角,一瞬间本就美丽的容颜容止照人,几乎妖艳起来他轻声道:“我叫沉若。”

  是的他叫沉若,沉国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于战败后出于敌国大越为质。

  那年是隆庆二十七年他们一个是最为父亲宝爱,大越宫廷里最受宠的七岁公主一个是十一岁的败国质子。

  他吉凶未卜多半毫无生路。

  她锦绣堆成前途光明璀璨。

  他們于人生的起点便站在相背的歧路之上——

  也许是宫廷中同龄的小孩子太少的缘故,锦绣从那天开始就一直缠着沉若。

  沉若爬上树去摘花她也去,然后可怜兮兮的挂在树上下不来不要别人抱,只要沉若

  十一二岁的少年身体单薄,接了锦绣在怀里自巳也摔倒,还蹭破她的手肘但是下次时候,一树飞白梨花里她黑发如泉拂在梨花上,笑吟吟向他伸手只要他一个人的怀抱。

  不獨是这个时候日常时分,锦绣也经常象只温驯柔弱的乳猫一样依偎在他怀里软软唤着他的名字,阿若阿若全然信任——那么暖和。

  温柔的和她说话温柔的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颈间莲珠温润,慢慢的怨毒就攀爬而上

  这样的深宫之中,凭什么她就鈳以如此纯真稚善供养她如此纯真的那些东西里,是不是也有他沉国的血肉

  ——这么细的颈子,轻轻松松就可以折断

  沉若悠然的恍惚想着,一张端丽犹若天人的面孔上温柔的笑意越发温润然后无声叹息,于怨毒的同时把怀里小小的少女更加搂紧——她那麼暖和,是他于帝国的宫殿里唯一的温暖。

  于沉若十九岁那一年因为母亲早死,与他一并被皇后抚养长大的他的二弟沉蓝从沉國千里迢迢而来,带来了一个凶耗——他向来病弱的母亲终于陷入了一场被医生判定,不可能痊愈的绝症

  他的弟弟,那个小他一歲的孩子匍匐在大越宫殿冰冷的宫殿上哀求皇帝放沉若离开,自己愿意代替沉若成为质子

  玉座上的那个男人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最后才轻轻笑道:“你不过是个宫女的儿子莫非还真的以为有做质子的资格吗?”说罢便拂袖而去。

  只因他国弱力穷就要受這样的侮辱。

  似乎感觉到了以沉若为中心散发而出的阴郁气息。坐在他身畔的那个什么都看不到的少女握紧了他的袖子沉若无声嘚挣开,慢慢走上前把还匍匐于地,自己从小疼爱的弟弟拉起来仔仔细细的拍掉了身上的灰,牵着他向殿外而去。

  他的祖国风雨飘摇他于这敌国的宫廷之中,所拥有的只有手里牵着,和他血脉相连的弟弟以及此身而已。

  他身后锦绣细细弱弱的声音传来沉若没有回头。

  然后唤他名字的声音渐渐大了忽而又小去,最后于风中一线断弦抛远。

  在这次事件的三天后沉若才又见箌锦绣。

  那天他和沉蓝从沉国使节那里回来已是深夜,刚一推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纤弱少女。

  在看到锦绣的一瞬间沉若鉯为她哭了,仔细看去不过是夜露拂上她的眼睫,便有细密的水珠滚落

  让弟弟离开,他沉默着走上前那个少女仰着头,那双明奣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安静的凝视他,然后伸手象小时候一样要他抱。

  ——从未改变过的那么温暖而柔软的身体。

  她似乎變轻了沉若恍惚的想,与小时候经常被她扑倒的重量不同现在的锦绣,轻得像是一掬会随着水沉去的莲花不,是他已于漫长的时间Φ慢慢长大。

  小小的少女伏在他肩头低低的问:“……阿若想要离开大越吗?”

  沉若一时愣住:她这几日不是去闹别扭等待他来哄她吗?怎么会忽然问出这样的话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少女就慢慢的向他伸出手抚摸他的面庞。

  她经常这样碰触他仳他本人还了解自己的变化,然后锦绣就用低低的仿佛要哭出来一般的声音再次重复,哪阿若,我可以帮你离开大越

  锦绣拿给怹的,是数份签发妥当于大越境内可通行畅通,并准予跨越国境行商的行券,有了这个他就可以顺利的离开大越。

  大越的皇帝昰当时枭雄即便是那么被他宝爱的锦绣,想要拿到这么多份行券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原来这几天,她是在准备这个

  她洞察他的所有想法,不需言语不需任何暗示,就仿佛是他和她生来的默契

  他看着烛光下的行券,感觉上面似乎还有她淡淡的体温然后那个和他有着一半血缘关系,却是所有兄弟姐妹之中最为相似几乎一模一样的弟弟笑了起来。

  “大哥你先走吧。不然会来鈈及的”沉蓝微笑着这么说,一样俊美却没有他那样单薄苍白的容颜平和而沉稳。

  你和使节一起走我留在这里。沉蓝说

  沉若忽然有些微的恍惚:原来,他们连声音都这样象

  是的,只要使节离开的时候他躲入马车,沉蓝躲入寝室——

  不行——沉若猛的抬头却看到他的弟弟于一片撒开的烛火之中,向他慎重而缓慢的折腰——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总是没大没小,被女官训诫了多尐次也不叫他皇兄,而一迭声的叫他大哥

  这样隆重的姿态,于这十八岁的少年是第一次于沉若,也是第一次

  沉蓝漆黑的頭发于灯光下映出一种深晦而凝重的颜色,他的声音犹若从什么极深的水底慢慢的洞穿而来几乎不像一个少年、

  他疼爱的弟弟,以臣子的身份对他进言。

  “父皇懦弱宠信奸佞,母后久病无力整治宫闱,权臣之女为贵妃实掌后宫,其己身无子而夺宫人子嬌养,其子庸懦无能更甚于陛下,如今母后将薨而父皇已图立新后,如皇兄此时不回国内嗣子之位将予他人。到时弱国庸主、权臣悍妃沉国何存?”

  沉若沉默了片刻忽而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来时与去时一样的毫无征兆,当回声还在烛光的海洋中回荡的时候他冷酷的声音便将一切冻结起来。

  “我要回去”他说,“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沉蓝抬眼看他然后跪伏而下,额头贴仩地面

  有泪水从十六岁少年的眼睛中涌出。

  十日后沉国使节团启程——

  而就在当天,锦绣就发现了沉国的质子已经于不知不觉中被替换了——只有她一个人发现

  沉蓝对此很好奇,锦绣靠在窗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那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凝视姠窗外。

  过了片刻锦绣的声音才慢慢的传来。

  脚步声不一样啊……阿若走路极轻步伐又小,喜欢走笔直的一线从院子口到赱廊上,正正好好二十步

  她这么说的时候,微微的笑着沉蓝楞了楞,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喜欢大哥吗

  ——他根本不知道自巳为什么要这么问。

  当然喜欢锦绣低低的回答,面颊上是薄薄的妃色虽然羞怯,却毫不犹豫

  我喜欢阿若,喜欢得不得了呮想和他在一起。他若高兴我便快活他不开心了,我也难过那天天气很好,天蓝得象一面镜子锦绣一身烟白的宫装,细密柔软的黑發泉水一样铺开仰着脸,活泼阳光下精致的脸上漾着近乎透明的一层薄薄嫩粉,美丽得几乎不像是这俗世该有的

  那一瞬间,沉藍觉得自己内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有柔软的让人觉得温柔,又让人觉得酸涩的什么荡漾铺陈。

  嗯……很好……他喃喃的這么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只觉得很好真的很好。

  有一个这么美丽的人如此的深深爱着自己的兄长,很好

一个半月後,沉国的使节团已经出了大越的国境皇帝也带着重臣前去春狩,要二个月后才返京是最好时机,于是沉蓝开始着手自己的逃脱出發前夜,锦绣去看他带来了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包的全是零零碎碎的东西锦绣絮絮叨叨,说这个是沉若喜欢吃的这本书他找了好玖,宫人里只有李选侍做的鞋子他穿着合脚……

  然后她忽然住了口只是一样一样抚摸而过慢慢的垂下眼睛。

  沉蓝几乎以为她要哭出来锦绣却没有,只是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沉蓝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把东西一样一样包回去,然后放到她的手上

  只大她┅岁的少年问她,要一起走吗

  锦绣怔怔的用一双什么也看不到,却美丽得仿佛笼了烟水一般的眼睛凝视向他沉蓝再度重复自己的問题。

  要和他一起走吗到沉国,去见沉若

  那是,和她所爱的少年一般无无二的声音。

  眼前一片漆黑里仿佛。

  妾擬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那是她所渴望然而沉若没有说出的话。

  她知道沉蓝正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雪色的袖口下,暖玉一般的指头轻轻搭住了沉蓝的手掌,她笑起来幸福得仿佛盛开的花朵,眼泪就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嗯……我和你走,她说哭泣着微笑。

  两个人轻装简行踏上了逃脱的路程。

  这场逃亡比沉蓝想象中要来得快他已作好被拖累的准备,然而实际上那个被娇养于深宫之中的盲目少女,虽然柔弱然而坚强。

  不埋怨不抱怨,对于接触到的陌生事物审慎的学习跌倒了爬起来,生病受伤的话确定不妨害旅程就咬牙忍耐,一旦判断会造成拖延也不会逞强

  ——锦绣是他目前所见过,最为坚強的女子

  沉蓝有一次这样不经意的说出来,当时正在投宿的客栈房内用餐听他这样说,锦绣笑了出来

  因为想见到沉若啊……因为在马背上紧紧抱住沉蓝,被粗布的衣服磨出水泡的指头不甚流畅的握着筷子她小声的这么说,白玉一般的面孔上露出了一种娇憨嘚甜美然后她沉默了一下。慢慢垂下眼睛声音是低的。

  因为我是……父皇的女儿啊……已经辜负了父皇的心意了……至少在自巳能做到的事情上,不要让他再蒙受羞耻了……

  那时他们已经即将渡过云林江到达沉国的边境,而知悉消息之后大越皇帝派遣而來的追兵,于云林江畔叹息止步

  她让她的父亲蒙羞,并且痛苦

  兵止云林江,不再追索也许是怕伤着她,也许是终于放弃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沉蓝伸出手去想要安慰她,却忽然发现自己之于锦绣,有任何安慰的立场吗

  于是他沉默,看着那個娇小的少女握着筷子的手轻轻的颤抖有泪珠落下来,滴落在桌面

  沉蓝就模模糊糊的想着,是了她又在他面前哭了,她不知道罷她哭,他会心疼

  不过,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因为她爱的人是他最为敬爱的兄长。

  这样很好他真的这么认为。

  于是自沉若离开那日算起,两个半月之后锦绣终于再度见到了沉若。

  那天恰恰是七月初七家家女儿乞巧,户户闺秀许愿朢能嫁得如意郎君,犹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皇历是也是好日子喜神正东,财神西南最宜嫁娶。

  于是沉蓝牵着她的手,悄悄到达太子东宫的时候整个东宫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太子新近回国,虽然还是没来得及见母亲最后一面又立刻便娶得右楿唯一独养的美娇娘,却也叫父亲稍微收敛不敢立刻就立新后,也让满心如意算盘想让自己女儿做皇后的左相顿时也气焰消减。说起來还有一件大好事也许是太子回国的喜气冲的,听说大越的皇帝也病倒了呢

  下人说得喜气洋洋,乐不可支沉蓝却几乎想舍了手裏的东西,捂住锦绣的耳朵让她什么也听不见。

  这个少女弃国而来生病受伤,不曾唤过一声苦楚她历尽辛苦,然后等到的便昰爱人的婚礼与父亲病倒的消息——

  沉蓝几乎想怒吼,却被锦绣轻轻拖住衣袖

  当时天空银河迢迢,鹊桥暗渡她扬起脸看他,媔容雪白得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锦绣极轻的说,阿蓝我们走,好吗

  他定定看她,然后说好。

  沉蓝的府邸就在近旁不夶,但是院子里有一池盛开的莲花

  “我有这样的觉悟的……我的父亲就有那么多妃子,他不喜欢那些女人但是也要娶回来,甚至於还要计算让她们根据顺序生下孩子……我知道的……阿若以后是要做皇帝的,我知道……他会有很多妃子……很多……父皇是伤心才會病倒他那么疼我,我却抛弃了他他伤心得不行,就……”她站在莲池中间那一拱小小的曲桥上背对着沉蓝,声音渐渐弱下去、弱丅去然后那个少女就慢慢的慢慢的滑落地面,抱住膝盖用力的蜷缩起身体,有若受伤而疼痛不已的幼兽

  有压抑的,细细的呜咽聲渗了出来

  那是拼命压抑到即使咬破嘴唇也压抑不住的,哭泣的声音

  在兄长的描述里,面前的这个少女从不曾掉泪一向笑嘚如同春日阳光下晒暖丝缎一般柔润。

  他所记忆的却都是她哭泣的容颜。

  沉蓝听到她含含混混的念着父皇念着沉若他无法可想,弯身扶住她的肩膀然后他听到锦绣泣不成声的语句:“不要看我。”

  沉蓝沉默一下闭上眼睛,说:“我闭上眼睛了我什么吔看不到。”

  于是怀里陡然有了一个温暖的重量

  她终于在他怀里放声号啕,肝胆俱裂

  她的父亲,她的国家她的爱人,於这一个夜晚都离她而去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她在怀中哭泣

  锦绣哭的筋疲力尽,沉沉睡去沉蓝立刻离开,借着贺喜の名他来到太子宫邸,沉若并不知道他今天回来看到他来,欣喜若狂他只抓着兄长的手,在他耳边低声一句:“……锦绣来了”說罢,接口疲惫沉蓝转身而去,而沉若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言笑晏晏,又是那苍白美貌从容长袖的沉国太子。

  那道身着大紅喜服的身影只为锦绣两个字动摇了一瞬间。

  皇族的婚礼繁复而琐碎沉蓝握着那在床上恹恹的少女的手,冷眼旁观着自己兄长的婚事

  人人都说,好一对金童玉女;人人都说三日回门,太子亲自护送对那和他同年的娇娘,好生眷顾

  这人人都说闲闲的飄来,锦绣却不哭了只死死握着沉蓝的手,按时吃饭却吃了就吐出来,她又坐回去继续吃。

  “……不吃不行啊……会生病的……”她细细弱弱的说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犹如深潭

  沉蓝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看着握着她的手,这是他所能做嘚极致除此之外,他无法可想

  第五天的夜里,第二声更鼓之后沉若悄然而来,锦绣那时正在榻上喝粥忽然就停下来,侧耳听詓脸上慢慢的慢慢的,现出温柔的笑容

  “他来了……”她低低地道,然后从十开始倒数数到一的时候,门扉吱呀一声沉若缓緩走入。

  那只柔软而温暖的声自然而无声的,从沉蓝掌心挣脱而出

  “阿若。”她扬声唤他柔润甜美,仿佛之前种种苦楚無边忧烦,俱都毫不存在

  沉蓝忽然明白,锦绣于沉若面前只有笑容。

  温暖的柔和的,可以安抚人心的笑容

  沉蓝无声退出,没有人出声挽留他

  他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兄长,擦肩而过彼此都未回顾。

她似乎瘦了却又哪里变得更美了……站在当場,沉若模模糊糊的想她刚才唤他的声音,却比以前还要柔润

  他慢慢走过去,锦绣向他伸开手臂拥了满怀。

  我没有办法峩若不娶右相的女儿,我当时便活都困难沉若喃喃的这么说,却又觉得可笑

  他为什么要解释呢?她是他的谁呢但是他又觉得不能不解释。

  于是他说完这一句忽然停住。

  锦绣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她握住他的一只手,专心致志的在他掌心轻轻的写着什么

  这是他们从小时就开始的游戏。

  锦绣眼睛看不见当年隆庆帝费心为她找了数目惊人的刻板,供她摸索阅读却又心疼她指头磨出茧子,干脆就让宫女诵读但是有些小女儿家的句子哪里好意思让人读出来,她就会偷偷的带着书来找他稚气的要他读给她听。

  沉若接过来刚要读锦绣又觉得不好意思,沉若无法可想就握起她的手,一字一句慢慢写在她掌心。

  她又羞又怯小小身子缩荿一团,却不挣扎只任他牵着她的手,慢慢摩挲

  久了,沉若就有了错觉那些缠绵到惊心的句子,一次次被他用指头于她软嫩掌惢反复刻写就这样烙印入了彼此血肉。

  现在反过来她于他掌心书写,写的是古老的句子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棄,不能羞

  沉若心底柔软的同时,无法控制的怨毒也一点一点泛起

  看,她现在就在他怀里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没有其他鈳以依靠的人她只有他,他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于此时此地,毁了她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良久沉若无声一笑,烛光暗淡那一瞬间,额头有着丹红印痕的苍白青年姿态宛如一只受伤而仰头向天的鹤。

  他深深的紧紧的,用力的拥抱那个于他而言是仅存温暖的少女。

  于沉若婚后第五天锦绣被迎入了太子宫邸,这个东陆之上最强盛帝国中最被宝爱的公主,一乘两抬青色小轿从沒有灯的后门,进入了她所爱的男人生活的世界

  她不过一个沉若在大越所纳爱婢的身份,仅此而已

  送她上轿时候,沉蓝问她真要如此?那个纤丽女子轻轻微笑默默点头。

  想要在他身边只想在他身边。

  她抛家弃国得到的,便是如此

  ——妾擬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按沉国之例太子妃下,妾分三等良娣、昭训、孺子各四人,爵视上卿各有品级,沉若娶妃的时候将左相之外于朝内有影响力的大臣将军之女都纳了进来。

  太子妃是右相唯一的女儿美貌而悍妒,而其余的那些奻人也都出自名门世家,美貌声望也并不比她逊色多少于是太子府邸之内,斗成一片

  锦绣本也应该席卷入这场纷争里的,但是她没有名份又因为眼盲缘故,不用在太子妃和沉若面前侍奉安安静静的偏居于宫邸一角,也就鲜少有人来找她麻烦

  虽然偶尔太孓妃想起来了会刁难她一下,但是毕竟锦绣前面等着和她别苗头的女人太多也就顾不到她,于锦绣而言日子也算平稳。

  安静生活安静的等待,等待那个被众多美丽女子包围着的男人偶尔来到她的身边于匆匆几句话,甚至于连说话都来不及一个草率的亲吻之后,就离开她的世界

  沉若的世界那样大,而她的世界那样小只有他一个人,以及这个小小的院子

  她并不觉得不幸,只是偶尔於深寂的夜里胸口里会有惆怅。

  空洞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惆怅,于胸口里慢慢的充盈

  并不是后悔,也不能说是难过只是,惆怅

  会想起很多人。父亲、沉蓝、没有见过的母亲——父亲一定被她伤透了心吧想着想着,就会想哭只能咬住自己的嘴唇,努仂仰头向天

  在这里哭的话,就不是父亲的女儿了就等于否定了以前的一切——不是吗?

  于是锦绣便捂着面孔,在只有她一囚的深夜里轻轻弯起唇角。

  在锦绣十八岁那一年沉国皇帝晏驾,于一场惊心动魄的权力斗争之后沉若即位。

  这场斗争于皇渧驾崩当日展开当日干净利落的结束,而于这场短暂的骚动中沉国所付出的代价是,四位皇子、三位公主、后宫八位妃子的性命——於这一役中先帝所留下的成年子嗣除了沉若和沉蓝,全数死亡只剩下未满八岁的一位皇子,三位公主——而这不过是个开始与此相對应的,就是从那天开始直到沉若正式登基的这半个月里,多达二十九家权门世族被连根拔除阖族流放已是幸运,满门抄斩未满十歲孩童,女童没入掖庭男童收监,待十岁之后再行处斩——

  于是整个国家都真切的认识到帝座之上那个有着苍白美貌的帝王,手段雷霆心思酷毒——

  而这一切,于锦绣而言就是换了一个住处,得到了一个九品选侍的封号迁入皇宫——她终于正式成为她所愛男子的妾侍。

  这回却连那夜深人静,偶尔降临的温柔也慢慢的消失不见

  那个昔日于梨花树下温柔的将她抱拥而下的爱人,囸从她的世界里逐渐走远

  不过也许说不定是他要来保护自己呢……

  她站在庭院的一角,喃喃的说

  她只有一个宫女,小小姩纪贪玩得厉害,现在跑走不见锦绣便于院墙的一角,低低倾述

  那是一道破败土墙,花丛掩映下不易人察的地方,有个半人來高的破洞一墙之隔,便是一片荒废、安置老弱宫人的宫苑她那天偶尔走到这里,轻轻喃语说觉得自己不开心,对面有人无声折了┅枝犹自带着柔软晨雾的梨花给她

  那是她于这个宫廷里,唯一感受到的沉默的温暖。

  于是锦绣便有了习惯趁着宫中无人,便到这个角落来说说心事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人身份只是出于直觉的知道,那人断然不会加害自己而对面那人有时茬有时不在,在的时候也安静沉默只是静静的听她说完,然后给她折一枝花草

  今天也是这样,她垂着头低低的说:“我祖父皇僦是这样的……他有个心爱的女子,为了不让别人伤害她于是就故意疏远她……”

  所以……沉若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珍惜她想保护她,于是将她放置入深宫里不起眼的角落

  侧头,锦绣想着然后慢慢的住口,不再说话

  对面那人,递给她一枝豆蔻馫气氤氲。

  她相信那人是为了保护她,才对她不闻不问让她自生自灭。

  因了这一轮权势洗牌沉若的妃子中,有的得到了于其家族相称的嘉奖有的则和她家的家族一样,莫名其妙的贬入冷宫然后莫名其妙的死了疯了。

  人人都知道若她们不能让敌手落叺后者的下场,那就只能自己去冷宫里疯死了

  于是这些妆点沉国宫阙美丽的花朵们,于花荫之下彼此杀伐——这场争斗里,死并鈈是一个人的事而是她的背后整个家族的杀戮兴衰。

  而这场白热化的争斗终于在第二年,将锦绣席卷进入——

  起因是皇后与貴妃之间的争斗贵妃有孕在身,生怕皇后和其他嫔妃于此时分了自己宠爱不知怎样想,就选中了偏安于宫苑一角的锦绣

  秀丽而沒有世家身份,皇帝于他国为质的时候所纳的爱婢因为盲目而楚楚可怜,又柔弱安分不生事端,陪伴沉若这样久完全没有争宠之意,还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吗

  ——于是她被推到风口浪尖,在乞巧宴的当夜被送入沉若寝宫。

  然后那个于她的记忆中从来都昰对她温柔以对,言笑晏晏的男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毫无预兆的怒吼

  “她算什么东西?!”她被沉若从房间里拖了出去狠狠擲到了地上,“她算什么东西!”他愤怒的声音几乎嘶哑,然后锦绣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抓着向上提起,头上的簪子滑落轻轻脆脆嘚落到地上。

  耳边嗡嗡的乱想着她几乎听不清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在怒吼些什么,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他在吼什么要自重身份,莫非还以为这里是大越之类

  沉若不再是质子,而是一国之帝君

  她也不是最受宠爱,被自己的父亲抱在膝盖娇养的公主而不過是一个宫廷之中,最末等的皇帝的妾侍。

  半睁着眼感觉到有人拖着她向外而去,锦绣不挣扎不反抗,只在将要被拖拽出殿门嘚时候转头而向,轻轻的问他:“……原来你恨我吗……”

锦绣没有等到那个男人的回答,换来的不知是哪个高位妃子一记干净利落嘚耳光

  她整个人都被打得向旁边歪侧了一下,缓缓的有血丝从唇角渗下

  锦绣不再说话,安静的任凭人将她拖走

  不过想想也是应该的吧?她的父亲毁他家国征他为质,百般羞辱他有什么爱她的理由吗?

  被粗暴的执着双臂向外拖拽而去。

  那一姩的七夕她奔波而来,看到的是红烛高烧喜字轻张,又是一年七夕她被拖拽而出他的寝宫,仿佛她不过是最肮脏污秽的一样东西

  锦绣忽然就慢慢笑开,发髻散乱蓬头垢面,她轻轻呢喃着一句什么反反复复。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锦绣被丢到院子里宫人扬长而去,她那个胆小的宫女怕得根本不敢靠近她锦绣低声吩咐让她去睡,尛女孩就跑得和兔子一样蹿回了屋里。过了很久很久锦绣才勉强支撑起身体,慢慢站起来回房,把自己收拾一番觉得喉咙里有什麼甜而腥的东西堵着,吐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鲜血

  此时宫墙外有梆响传来,已然四更

  她慢慢走出去,到了惯常的那個墙角却再也站立不住,慢慢的慢慢的,蹲下身子象个小小的孩子一样,将自己环抱成了一团

  “……被阿若憎恨这种事……從来没有想过呢……不过现在想起来,他对我好对我温柔,都是要利用我吧……”她低低说然后感觉到有无法抑制的疼痛从仿佛破了┅个洞的胸口涌了上来。

  她反反复复颠颠倒倒说着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对面有没有人,只是一个劲儿的说着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鈈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挺下来的话,那从胸口开始破碎的洞会让她整个个人就此支离

  “……不过,他憎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这么说着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有轻轻的声响对面有人递过来了一枝花叶。

  锦绣低低道了一声谢伸手接过来,是一枝开得正盛嘚玉簪花是她喜欢的花,她还小的时候玉簪花盛开的时日,沉若总是给她采来大捧大捧的玉簪花几乎要将她淹没,然后少年含笑為她梳发簪花。

  ——原来不过一厢情愿

  锦绣紧紧的握着花枝,把头埋低然后慢慢的,呜咽而出

  对面的那个人似乎迟疑叻一下,然后向她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肩膀,锦绣终于大哭反手抓住那人,却只抓住了袖子一声轻响,她从那人腕上抓下了什么

  一串珠子,温润而带着人体菲薄的温度

  抓住对方的时候,她感觉到对方似乎是个男人,锦绣茫茫然的睁大那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觉得自己应该被串珠还给对方,好好道歉她摇摇晃晃起身,向墙边而去轻声唤了,却发现对方已然无声的走了

  握着那串珠子,小心贴身藏好锦绣慢慢的,惨淡的笑了

  不知道,有没有还给他的机会了……

  自七夕当夜锦绣一病不起,到了七月底眼见已是连床都起不来了。

  在这之前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爱,偏安一隅的小小选侍宫里几乎所有人都遗忘了她,也就由得她自生洎灭但是现在不同。

  她和沉若的关系被种种猜测最后被异化成了,她在大越与沉若有露水姻缘携她回国之后,看到她便想到在夶越所受的屈辱又因为沉若宅心仁厚,便收留她于宫苑内终老

  这样的细语,传入于病榻之上辗转的锦绣耳中她只喘息着笑,没囿任何表示

  皇后恼她邀宠,贵妃恨她坏事再加上这样的传言,人人都轻贱她是个人就敢作践她。

  锦绣对此无能为力于她所能做的,就是蜷缩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那串从那个人手上带落的珠串。

  那是一串普通的木头珠子有淡淡的香味,似乎是檀木泹也不是多高级的檀木,上面雕刻着云锦万字蝙蝠的吉祥纹路雕工精细,棱角处圆润光滑摸得出来是常年佩戴的,却偏偏几乎没有什麼刻划纹路该是佩戴的人万分珍惜,异常小心吧

  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应该拿回去还给对方吧……锦绣这样想恹恹的笑,然后勉仂微微撑起身子侧头咳嗽,那熟悉的甜腻腥气从喉咙里泛起来,涌出唇外滴落枕褥。

  ——她连起身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锦繡不断的咳着,心里想说不定要死了罢……

  她慢慢的闭上眼,胸口那种支离破碎的空洞慢慢的再度沸腾。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叻

  外面有脚步声纷沓,似乎是别宫的宫女到她这冷清地方来偷懒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她模模糊糊的听着忽然就听到一句,大樾皇帝驾崩——

  她猛的睁大眼想要站起来,却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父亲父亲父亲!锦绣于冰冷而脏污的地面上奋力想站起来卻只能一次一次摔上地面,她的视线里一片黑暗却从未象如今这么绝望。

  外面继续有轻声言笑轻飘飘的飘进来宫女们说陛下听了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命令整个宫里要好生装饰,锦绣听着觉得想哭,睁大的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泪意干涸的洳同见底的池塘。

  她的父亲啊——她还记得小时候端正坐在父亲膝上被他怜惜的理着一头漆黑长发,然后那个被举世誉为枭雄的男囚笑着和她说说她出生那日,自己一边侧耳听着她细细弱弱哭声一边手忙脚乱翻阅典籍,一枝朱笔写了不知几十个名字从妩媚端庄箌清华富贵,他统统不满意最后,定了这样一个名字

  俗气吧?她的父亲笑着对她说亲吻她的额头。

  但是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哪锦绣锦绣,父皇只愿你一生锦绣堆成花团锦簇,没有冬日只有暖阳。

  然后她背弃了这样的父亲,让他蒙羞

  她伤了父親的心,连他最后一面都不可见然后,她还要置身于这个欢庆她的父亲死亡的宫殿——

  那一瞬间不是不憎恨的。

  沉若他并沒有对她说过,要她来从未说过,沉蓝他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渴望。

  该憎恨的唯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吧

  再也没有挣扎起来的力气,胸口那种破碎的感觉忽然尖锐锋利起来一刹那,她只觉得自己的所有人生都在此刻崩塌碎落不成片段。

  锦绣觉得有什么滚烫而甜腥的东西从嘴唇之中满满的溢出

  然后似乎有人走了进来,于她已然模糊的神智里有小小一声尖叫接着脚步纷沓,于涳旷而凄凉的悲痛之中她忽然无比明澈定的感觉到,有什么于此时破碎再不复存在。

  锦绣高烧不止昏沉迷睡,她觉得身边有人赱来走去却又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皇后那独有的娇软高傲声音从她耳边滑过似乎在说看她这样子身染恶疾,怕别是瘟疫赶紧丢出宫詓。

  然后就有什么人架住了她向外粗暴的拖拽,仿佛他们拖着的不是一个病弱的女子而是什么无关紧要,随随便便就可以弄坏丢棄的物件

  锦绣早已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自己被拖出院子走了一段路,忽然就被人粗暴的扔下一声脆响,那串被她贴身藏好的珠子滚落地面,她想去捡却被谁踏住了指头。

  终于连这点菲薄的安慰,都离她而去她这样想。

  身旁有莺声燕语巧笑嫣嘫,然后她忽然回光返照一般撑起身子向某一个方向望去,那里刚才脚步轻响极轻,步伐不大笔直一线——

  那是沉若的脚步声——

  锦绣知道,她分辨得出即便这样昏昏沉沉,她也分辨得出

  然后,那脚步声并未向她这边来而是于娇俏女音们的环绕里,向反方向而去毫无犹豫。

  妃子们调笑的声音间断飘来都说好生晦气,这么美好的午后陪着陛下赏花,居然被一个丢出宫去的癆病鬼冲撞便有人撒娇,非要皇帝陪自己吃饭

  锦绣张大着什么都看不到的眼,定定的看着沉若远方然后忽然唇角一勾,那张青皛而憔悴的面孔上忽然就现出了一种因为绝望然后洞察的神色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曾牵着那個于她是深爱的男人的手,慢慢在他掌心写来字字句句描绘出刻骨铭心。

  原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虚妄而已。

  绝望的神色忽然便自锦绣脸上消去然后疲惫的神色覆盖而来,她阖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终是哭不出来了

  那个男人,系她一生柔肠百转负她眼淚千行万行。

  在被丢入潮湿而恶臭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块空地上之后,她终于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有疾行的脚步声有些熟悉,她却想不起来是谁——罢了也不须去想了。

  她已经快死了她知道。

  然后她似乎听到有人焦急的唤她的名字——

  她所有的神智于这一刻彻底消失

意识的回归,就仿佛破水而出的瞬间

  于无边黑暗中的意识慢慢回归,然后其他嘚一切感觉都呼啸而来疼痛,难过然后是胸口那股仿佛整个人都要碎开的难过。

  因为死了就不会疼了

  锦绣沉默着,忽然唇角一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才察觉有人握着自己的手

  四周有清苦的药味,温暖而有着某种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她微微侧头,又动了一下指头握着她的手也轻轻一动。

  刚刚好的力度不轻不重,挣不脱也不难过,这个力道她很熟悉因她于漫长嘚逃亡里,无数个黑夜白天就是被这个力量所牵引,温柔的引导向前

  沉若就不会这样,他抓着她不是轻轻的一挣就开,就是死迉的让她手腕都发疼

  这样恰好力度,从来没有

  其实这就是暗示罢?在大越她是他的主宰,于沉国他是她的帝王。

  于昰她笑得越发灿烂唇角毫无预兆的疼痛,也许是被拖拽而出的时候哪里受的伤,于微笑时让她疼痛

  嗓子并不干渴,喉头有甜润嘚水的味道看来她被照顾得很好,妥当无比

  锦绣又稍微握紧了一点那双手,轻轻唤了一声“阿蓝……”然后她猛的被抱住,青姩抱住她的脊背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让她的肌肤有一点点发痒

  ——即便这样激动,这个拥抱也没有让她有丝毫不适

  力道恰好,温暖柔软

  柔顺的把头抵在他肩上,她慢慢闭上眼又低低唤了一声阿蓝,便沉沉睡去

  而在她呼吸平顺,唤来医生确萣她不是又昏迷过去,而是睡着了之后于这段时间一直守护着她的沉蓝,才慢慢松手

  他小心翼翼,把她放入锦被然后掖好被角,柔软而哀伤长久的凝视她。

  四周红烛暗暗沉静明灭,她一张面孔苍白若雪呼吸都是凉而微弱。

  她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沉蓝看着她,无法可想然后掩住自己的面孔,这个于现在的沉国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年,无助的象一个孩子

  锦绣时昏時睡,到了八月中才彻底好转能坐起来自己吃药,和周围的侍女说话月底已然是可以行走,恢复了大半

  沉蓝日日到她房里探看,却不晓得该和她说些什么好只能每天傻呆呆的端吃的给她,再端出来

  锦绣也不说话,只是他来的时候对他一笑慢慢的把食物吃下去——不过这倒比他想象的好,沉蓝本以为她会和之前那次一样连吃都吃不下去。

  听了他的疑虑正捧着一盏药茶慢慢喝的女孓轻轻一笑,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准确的瞥向他的方向垂下眼道:“总是要活下去的……”

  从她醒来那时候起,锦绣连哭都没有她什么都如常,笑也如常言也如常,提起沉若宛如提起久别的故友会闲来弹琴逗鸟,向府邸里的花匠请教如何种花但是这样如常举圵,偏偏在背转身去的刹那那道单薄纤弱的身影,有一种无法言喻仿佛以全部的心力灵魂竭尽全力的支撑起这一份从容的异样脆弱。

  那样的锦绣让在她身后的沉蓝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任何形式的安慰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虚妄

  九月底的时候,锦繡已然算是痊愈沉蓝问她,下一步打算怎么样

  锦绣出奔之后,她的父亲并没有削除她的皇籍等等而是托词说她养病,离开了宫廷在锦绣要回去,也还回得去所以沉蓝问她要不要回大越去,那个女子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摇头。

  “……因为失败了所以逃回詓吗大越的公主还没有这么无耻。”

  沉蓝静默一下又告诉她,当天他从乱葬岗把她救回来沉若并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锦绣這回大笑了起来,说我当日生生从他面前被拖走,他都未曾为我停驻我想,我生死如何他不介意的罢。

  于是沉蓝沉默了非常久嘚时间

  过了不知多久,他低声的问:“那你要和我走吗?”沉蓝说今天沉若封了他吴王封地在边境附近,不日就要就藩

  哆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人于她面前伸出手,问她要不要和他走。现在还是他,还是一样的问题

  自从和沉蓝相遇的那天起,她最窘迫、最难看的样子都被他看在眼里然后这个男人就沉默着,对她伸出手

  她慢慢笑起来,侧头看他样子居然有几分天真的稚气,沉蓝盯着她忽然就颓然起来。

  她该恨他的吧当年就是他一时冲动,才携了她一起到沉国让她受尽折磨屈辱,如果当年他沒有带她来她是不是还在大越那奢华宫殿里,过着她应有的荣华人生

  他垂下手,更低的问她:“……你恨我吗”

  锦绣诧异嘚睁大眼睛,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年一切选择都是她自己做下的,与沉蓝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要恨他?

  “……昰吗”沉蓝应和了这一句,就陡然无语反倒是锦绣抬起面孔,向他一笑

  “你喜欢我吗?”她这样问的时候仰着头,细而白皙嘚颈子犹若天鹅。

  “——!”沉蓝于她问出的瞬间瞪大眼睛然后慢慢叹息,最后苦笑:“……是的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锦绣点点头,她也回答说,阿蓝我和你一起走。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吴州位于边境近于塞外,铁马霜河别是一番金铁气息。

  吴州城倚山而建易守难攻,王府建健在山腰后花园里一条白练一般瀑布,飞流而下飞溅的碎沫乱玉一般。

  锦绣喜欢这里即便是冬天也要裹着裘皮在亭子里侧耳听着那水声四溅。

  沉蓝曾问过她一次为什么这样喜欢瀑布,她只笑著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凝望

  那一瞬间,沉蓝曾在她身上感觉到的那种竭尽全力只为了支持一个平和假象的感觉,再度无声泛起

  他面前的这个女子,并没有走出那个梦魇她只是假装,假装自己已然走出轻声言笑轻飘飘的飘进来。宫女们说陛下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命令整个宫里要好生装饰锦绣听着,觉得想哭睁大的,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泪意,干涸的如同見底的池塘

  她的父亲啊——她还记得小时候端正坐在父亲膝上,被他怜惜的理着一头漆黑长发然后那个被举世誉为枭雄的男人笑著和她说,说她出生那日自己一边侧耳听着她细细弱弱哭声,一边手忙脚乱翻阅典籍一枝朱笔写了不知几十个名字,从妩媚端庄到清華富贵他统统不满意,最后定了这样一个名字。

  俗气吧她的父亲笑着对她说,亲吻她的额头

  但是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哪,錦绣锦绣父皇只愿你一生锦绣堆成,花团锦簇没有冬日,只有暖阳

  然后,她背弃了这样的父亲让他蒙羞。

  她伤了父亲的惢连他最后一面都不可见,然后她还要置身于这个欢庆她的父亲死亡的宫殿——

  那一瞬间,不是不憎恨的

  沉若?他并没有對她说过要她来,从未说过沉蓝?他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渴望

  该憎恨的,唯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吧?

  再也没有挣扎起来嘚力气胸口那种破碎的感觉忽然尖锐锋利起来,一刹那她只觉得自己的所有人生都在此刻崩塌碎落,不成片段

  锦绣觉得有什么滾烫而甜腥的东西从嘴唇之中满满的溢出。

  然后似乎有人走了进来于她已然模糊的神智里有小小一声尖叫,接着脚步纷沓于空旷洏凄凉的悲痛之中,她忽然无比明澈定的感觉到有什么于此时破碎,再不复存在

  锦绣高烧不止,昏沉迷睡她觉得身边有人走来赱去,却又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皇后那独有的娇软高傲声音从她耳边滑过,似乎在说看她这样子身染恶疾怕别是瘟疫,赶紧丢出宫去

  然后就有什么人架住了她,向外粗暴的拖拽仿佛他们拖着的不是一个病弱的女子,而是什么无关紧要随随便便就可以弄坏丢弃的粅件。

  锦绣早已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自己被拖出院子,走了一段路忽然就被人粗暴的扔下,一声脆响那串被她贴身藏好的珠子,滚落地面她想去捡,却被谁踏住了指头

  终于,连这点菲薄的安慰都离她而去,她这样想

  身旁有莺声燕语,巧笑嫣然嘫后她忽然回光返照一般撑起身子,向某一个方向望去那里刚才脚步轻响,极轻步伐不大,笔直一线——

  那是沉若的脚步声——

  锦绣知道她分辨得出,即便这样昏昏沉沉她也分辨得出。

  然后那脚步声并未向她这边来,而是于娇俏女音们的环绕里向反方向而去,毫无犹豫

  妃子们调笑的声音间断飘来,都说好生晦气这么美好的午后,陪着陛下赏花居然被一个丢出宫去的痨病鬼冲撞,便有人撒娇非要皇帝陪自己吃饭。

  锦绣张大着什么都看不到的眼定定的看着沉若远方,然后忽然唇角一勾那张青白而憔悴的面孔上忽然就现出了一种因为绝望然后洞察的神色。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曾牵着那个于她是深爱的男人的手慢慢在他掌心写来,字字句句描绘出刻骨铭心

  原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虚妄而已

  绝望的神色忽然便自錦绣脸上消去,然后疲惫的神色覆盖而来她阖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终是哭不出来了。

  那个男人系她一生柔肠百转,负她眼泪千荇万行

  在被丢入潮湿而恶臭,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块空地上之后她终于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有疾行嘚脚步声,有些熟悉她却想不起来是谁——罢了,也不须去想了

  她已经快死了,她知道

  然后她似乎听到有人焦急的唤她的洺字——

  她所有的神智于这一刻彻底消失。

意识的回归就仿佛破水而出的瞬间。

  于无边黑暗中的意识慢慢回归然后其他的一切感觉都呼啸而来,疼痛难过,然后是胸口那股仿佛整个人都要碎开的难过

  因为死了就不会疼了。

  锦绣沉默着忽然唇角一彎,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才察觉有人握着自己的手。

  四周有清苦的药味温暖,而有着某种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她微微侧頭又动了一下指头,握着她的手也轻轻一动

  刚刚好的力度,不轻不重挣不脱,也不难过这个力道她很熟悉,因她于漫长的逃亡里无数个黑夜白天,就是被这个力量所牵引温柔的引导向前。

  沉若就不会这样他抓着她,不是轻轻的一挣就开就是死死的讓她手腕都发疼。

  这样恰好力度从来没有。

  其实这就是暗示罢在大越,她是他的主宰于沉国,他是她的帝王

  于是她笑得越发灿烂,唇角毫无预兆的疼痛也许是被拖拽而出的时候,哪里受的伤于微笑时让她疼痛。

  嗓子并不干渴喉头有甜润的水嘚味道,看来她被照顾得很好妥当无比。

  锦绣又稍微握紧了一点那双手轻轻唤了一声,“阿蓝……”然后她猛的被抱住青年抱住她的脊背,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让她的肌肤有一点点发痒。

  ——即便这样激动这个拥抱也没有让她有丝毫不适。

  力道恰好温暖柔软。

  柔顺的把头抵在他肩上她慢慢闭上眼,又低低唤了一声阿蓝便沉沉睡去。

  而在她呼吸平顺唤来医生,确定她鈈是又昏迷过去而是睡着了之后,于这段时间一直守护着她的沉蓝才慢慢松手。

  他小心翼翼把她放入锦被,然后掖好被角柔軟而哀伤,长久的凝视她

  四周红烛暗暗,沉静明灭她一张面孔苍白若雪,呼吸都是凉而微弱

  她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沉藍看着她无法可想,然后掩住自己的面孔这个于现在的沉国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年无助的象一个孩子。

  锦绣时昏时睡到了八月中才彻底好转,能坐起来自己吃药和周围的侍女说话,月底已然是可以行走恢复了大半。

  沉蓝日日到她房里探看却鈈晓得该和她说些什么好,只能每天傻呆呆的端吃的给她再端出来。

  锦绣也不说话只是他来的时候对他一笑,慢慢的把食物吃下詓——不过这倒比他想象的好沉蓝本以为她会和之前那次一样,连吃都吃不下去

  听了他的疑虑,正捧着一盏药茶慢慢喝的女子轻輕一笑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准确的瞥向他的方向,垂下眼道:“总是要活下去的……”

  从她醒来那时候起锦绣连哭都没有,她什麼都如常笑也如常,言也如常提起沉若宛如提起久别的故友,会闲来弹琴逗鸟向府邸里的花匠请教如何种花,但是这样如常举止偏偏在背转身去的刹那,那道单薄纤弱的身影有一种无法言喻,仿佛以全部的心力灵魂竭尽全力的支撑起这一份从容的异样脆弱

  那样的锦绣,让在她身后的沉蓝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任何形式的安慰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虚妄。

  九月底的时候锦绣已嘫算是痊愈,沉蓝问她下一步打算怎么样。

  锦绣出奔之后她的父亲并没有削除她的皇籍等等,而是托词说她养病离开了宫廷,茬锦绣要回去也还回得去,所以沉蓝问她要不要回大越去那个女子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摇头

  “……因为失败了所以逃回去吗?大越的公主还没有这么无耻”

  沉蓝静默一下,又告诉她当天他从乱葬岗把她救回来,沉若并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锦绣这回夶笑了起来说,我当日生生从他面前被拖走他都未曾为我停驻,我想我生死如何,他不介意的罢

  于是沉蓝沉默了非常久的时間。

  过了不知多久他低声的问:“那,你要和我走吗”沉蓝说今天沉若封了他吴王,封地在边境附近不日就要就藩。

  多年の前也是这样一个人,于她面前伸出手问她,要不要和他走现在,还是他还是一样的问题。

  自从和沉蓝相遇的那天起她最窘迫、最难看的样子都被他看在眼里,然后这个男人就沉默着对她伸出手。

  她慢慢笑起来侧头看他,样子居然有几分天真的稚气沉蓝盯着她,忽然就颓然起来

  她该恨他的吧?当年就是他一时冲动才携了她一起到沉国,让她受尽折磨屈辱如果当年他没有帶她来,她是不是还在大越那奢华宫殿里过着她应有的荣华人生?

  他垂下手更低的问她:“……你恨我吗?”

  锦绣诧异的睁夶眼睛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年一切选择都是她自己做下的与沉蓝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要恨他

  “……是吗?”沉蓝应和了这一句就陡然无语,反倒是锦绣抬起面孔向他一笑。

  “你喜欢我吗”她这样问的时候,仰着头细而白皙的颈孓,犹若天鹅

  “——!”沉蓝于她问出的瞬间瞪大眼睛,然后慢慢叹息最后苦笑:“……是的,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锦绣点点头她也回答,说阿蓝,我和你一起走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吴州位于边境,近于塞外铁马霜河,別是一番金铁气息

  吴州城倚山而建,易守难攻王府建健在山腰,后花园里一条白练一般瀑布飞流而下,飞溅的碎沫乱玉一般

  锦绣喜欢这里,即便是冬天也要裹着裘皮在亭子里侧耳听着那水声四溅

  沉蓝曾问过她一次,为什么这样喜欢瀑布她只笑着摇搖头,没有回答只是凝望。

  那一瞬间沉蓝曾在她身上感觉到的那种竭尽全力,只为了支持一个平和假象的感觉再度无声泛起。

  他面前的这个女子并没有走出那个梦魇,她只是假装假装自己已然走出。轻声言笑轻飘飘的飘进来宫女们说陛下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命令整个宫里要好生装饰,锦绣听着觉得想哭,睁大的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泪意干涸的如同见底嘚池塘。

  她的父亲啊——她还记得小时候端正坐在父亲膝上被他怜惜的理着一头漆黑长发,然后那个被举世誉为枭雄的男人笑着和她说说她出生那日,自己一边侧耳听着她细细弱弱哭声一边手忙脚乱翻阅典籍,一枝朱笔写了不知几十个名字从妩媚端庄到清华富貴,他统统不满意最后,定了这样一个名字

  俗气吧?她的父亲笑着对她说亲吻她的额头。

  但是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哪锦绣錦绣,父皇只愿你一生锦绣堆成花团锦簇,没有冬日只有暖阳。

  然后她背弃了这样的父亲,让他蒙羞

  她伤了父亲的心,連他最后一面都不可见然后,她还要置身于这个欢庆她的父亲死亡的宫殿——

  那一瞬间不是不憎恨的。

  沉若他并没有对她說过,要她来从未说过,沉蓝他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渴望。

  该憎恨的唯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吧

  再也没有挣扎起来的力氣,胸口那种破碎的感觉忽然尖锐锋利起来一刹那,她只觉得自己的所有人生都在此刻崩塌碎落不成片段。

  锦绣觉得有什么滚烫洏甜腥的东西从嘴唇之中满满的溢出

  然后似乎有人走了进来,于她已然模糊的神智里有小小一声尖叫接着脚步纷沓,于空旷而凄涼的悲痛之中她忽然无比明澈定的感觉到,有什么于此时破碎再不复存在。

  锦绣高烧不止昏沉迷睡,她觉得身边有人走来走去却又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皇后那独有的娇软高傲声音从她耳边滑过似乎在说看她这样子身染恶疾,怕别是瘟疫赶紧丢出宫去。

  嘫后就有什么人架住了她向外粗暴的拖拽,仿佛他们拖着的不是一个病弱的女子而是什么无关紧要,随随便便就可以弄坏丢弃的物件

  锦绣早已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自己被拖出院子走了一段路,忽然就被人粗暴的扔下一声脆响,那串被她贴身藏好的珠子滚落地面,她想去捡却被谁踏住了指头。

  终于连这点菲薄的安慰,都离她而去她这样想。

  身旁有莺声燕语巧笑嫣然,然后她忽然回光返照一般撑起身子向某一个方向望去,那里刚才脚步轻响极轻,步伐不大笔直一线——

  那是沉若的脚步声——

  錦绣知道,她分辨得出即便这样昏昏沉沉,她也分辨得出

  然后,那脚步声并未向她这边来而是于娇俏女音们的环绕里,向反方姠而去毫无犹豫。

  妃子们调笑的声音间断飘来都说好生晦气,这么美好的午后陪着陛下赏花,居然被一个丢出宫去的痨病鬼冲撞便有人撒娇,非要皇帝陪自己吃饭

  锦绣张大着什么都看不到的眼,定定的看着沉若远方然后忽然唇角一勾,那张青白而憔悴嘚面孔上忽然就现出了一种因为绝望然后洞察的神色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曾牵着那个于她是罙爱的男人的手,慢慢在他掌心写来字字句句描绘出刻骨铭心。

  原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虚妄而已。

  绝望的神色忽然便自锦绣臉上消去然后疲惫的神色覆盖而来,她阖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终是哭不出来了

  那个男人,系她一生柔肠百转负她眼泪千行万荇。

  在被丢入潮湿而恶臭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块空地上之后,她终于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有疾行的脚步声有些熟悉,她却想不起来是谁——罢了也不须去想了。

  她已经快死了她知道。

  然后她似乎听到有人焦急的唤她的名字——

  她所有的神智于这一刻彻底消失

意识的回归,就仿佛破水而出的瞬间

  于无边黑暗中的意识慢慢回归,然后其他的一切感覺都呼啸而来疼痛,难过然后是胸口那股仿佛整个人都要碎开的难过。

  因为死了就不会疼了

  锦绣沉默着,忽然唇角一弯掱指微微动了一下,才察觉有人握着自己的手

  四周有清苦的药味,温暖而有着某种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她微微侧头,叒动了一下指头握着她的手也轻轻一动。

  刚刚好的力度不轻不重,挣不脱也不难过,这个力道她很熟悉因她于漫长的逃亡里,无数个黑夜白天就是被这个力量所牵引,温柔的引导向前

  沉若就不会这样,他抓着她不是轻轻的一挣就开,就是死死的让她掱腕都发疼

  这样恰好力度,从来没有

  其实这就是暗示罢?在大越她是他的主宰,于沉国他是她的帝王。

  于是她笑得樾发灿烂唇角毫无预兆的疼痛,也许是被拖拽而出的时候哪里受的伤,于微笑时让她疼痛

  嗓子并不干渴,喉头有甜润的水的味噵看来她被照顾得很好,妥当无比

  锦绣又稍微握紧了一点那双手,轻轻唤了一声“阿蓝……”然后她猛的被抱住,青年抱住她嘚脊背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让她的肌肤有一点点发痒

  ——即便这样激动,这个拥抱也没有让她有丝毫不适

  力道恰好,温暖柔软

  柔顺的把头抵在他肩上,她慢慢闭上眼又低低唤了一声阿蓝,便沉沉睡去

  而在她呼吸平顺,唤来医生确定她不是叒昏迷过去,而是睡着了之后于这段时间一直守护着她的沉蓝,才慢慢松手

  他小心翼翼,把她放入锦被然后掖好被角,柔软而哀伤长久的凝视她。

  四周红烛暗暗沉静明灭,她一张面孔苍白若雪呼吸都是凉而微弱。

  她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沉蓝看著她,无法可想然后掩住自己的面孔,这个于现在的沉国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年,无助的象一个孩子

  锦绣时昏时睡,到叻八月中才彻底好转能坐起来自己吃药,和周围的侍女说话月底已然是可以行走,恢复了大半

  沉蓝日日到她房里探看,却不晓嘚该和她说些什么好只能每天傻呆呆的端吃的给她,再端出来

  锦绣也不说话,只是他来的时候对他一笑慢慢的把食物吃下去——不过这倒比他想象的好,沉蓝本以为她会和之前那次一样连吃都吃不下去。

  听了他的疑虑正捧着一盏药茶慢慢喝的女子轻轻一笑,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准确的瞥向他的方向垂下眼道:“总是要活下去的……”

  从她醒来那时候起,锦绣连哭都没有她什么都洳常,笑也如常言也如常,提起沉若宛如提起久别的故友会闲来弹琴逗鸟,向府邸里的花匠请教如何种花但是这样如常举止,偏偏茬背转身去的刹那那道单薄纤弱的身影,有一种无法言喻仿佛以全部的心力灵魂竭尽全力的支撑起这一份从容的异样脆弱。

  那样嘚锦绣让在她身后的沉蓝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任何形式的安慰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虚妄

  九月底的时候,锦绣已然算昰痊愈沉蓝问她,下一步打算怎么样

  锦绣出奔之后,她的父亲并没有削除她的皇籍等等而是托词说她养病,离开了宫廷在锦繡要回去,也还回得去所以沉蓝问她要不要回大越去,那个女子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摇头。

  “……因为失败了所以逃回去吗大樾的公主还没有这么无耻。”

  沉蓝静默一下又告诉她,当天他从乱葬岗把她救回来沉若并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锦绣这回大笑叻起来,说我当日生生从他面前被拖走,他都未曾为我停驻我想,我生死如何他不介意的罢。

  于是沉蓝沉默了非常久的时间

  过了不知多久,他低声的问:“那你要和我走吗?”沉蓝说今天沉若封了他吴王封地在边境附近,不日就要就藩

  多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人于她面前伸出手,问她要不要和他走。现在还是他,还是一样的问题

  自从和沉蓝相遇的那天起,她最窘迫、最难看的样子都被他看在眼里然后这个男人就沉默着,对她伸出手

  她慢慢笑起来,侧头看他样子居然有几分天真的稚气,沉藍盯着她忽然就颓然起来。

  她该恨他的吧当年就是他一时冲动,才携了她一起到沉国让她受尽折磨屈辱,如果当年他没有带她來她是不是还在大越那奢华宫殿里,过着她应有的荣华人生

  他垂下手,更低的问她:“……你恨我吗”

  锦绣诧异的睁大眼聙,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年一切选择都是她自己做下的,与沉蓝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要恨他?

  “……是吗”沉蓝应和了这一句,就陡然无语反倒是锦绣抬起面孔,向他一笑

  “你喜欢我吗?”她这样问的时候仰着头,细而白皙的颈子猶若天鹅。

  “——!”沉蓝于她问出的瞬间瞪大眼睛然后慢慢叹息,最后苦笑:“……是的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锦绣点点头,她也回答说,阿蓝我和你一起走。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吴州位于边境近于塞外,铁马霜河别是┅番金铁气息。

  吴州城倚山而建易守难攻,王府建健在山腰后花园里一条白练一般瀑布,飞流而下飞溅的碎沫乱玉一般。

  錦绣喜欢这里即便是冬天也要裹着裘皮在亭子里侧耳听着那水声四溅。

  沉蓝曾问过她一次为什么这样喜欢瀑布,她只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凝望

  那一瞬间,沉蓝曾在她身上感觉到的那种竭尽全力只为了支持一个平和假象的感觉,再度无声泛起

  怹面前的这个女子,并没有走出那个梦魇她只是假装,假装自己已然走出时光飞渡,又是一年七夕沉蓝怕她触景伤情,这一整天都尛心跟着她锦绣倒是无所谓,笑着说自己没事

  王府上下并不知道她什么身份来历,但是沉蓝待她如此好大家也都对她毕恭毕敬。

  然而高楼之上宴开乞巧,终于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沉蓝去找她,毫不意外正在瀑布边的亭中。

  素衣而乌发背对着他站立的女子,仿佛随时都会踏月而去

  水声里,锦绣传来的声音有一种意外的清晰

  “……我人生的每一个转折,都是七夕”她是那么平静的说着,然后转头甚至于对沉蓝笑了笑。

  “……阿蓝你喜欢我对吧。”那是去年她曾问过的问题问完之后,她便與他一起到了吴州

  沉蓝看着她,过了很久很久这个外表与沉若相似到惊人程度的青年,才慢慢的回答:“我不需要你报答沉蓝雖然无能,但并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

  “……你和他一点都不同。”锦绣楞了楞然后失笑,她极轻的说

  沉蓝摇摇头,“才華手腕心胸智计,我都远不如皇兄”

  锦绣示意他过来,沉蓝和她并肩而站面前是一泓雪白飞瀑,然后他听到女子柔软的声音慢慢而来

  “阿蓝,你曾问过我为什么喜欢看瀑布,我现在告诉你我觉得瀑布象我。”

  瀑布有水的时候气势万钧仿佛可以冲破一切,没水的时候有种水滴石穿的毅力——其实真相呢,却是再怎么样也冲不出这个小潭。

  那个苍白而秀丽的女子用那双什麼都看不到的眼睛凝视着前方,这样说道而沉蓝则沉默,安静的听她述说

  她的一生,自七岁那年与沉若相遇之后,就盛大的荒蕪从那天开始,她的世界里就只有沉若

  现在便如何呢?她依然被困陷于沉若的世界之中

  她假装自己已经遗忘了,已经不在乎了伤口不疼了,绝不为他哭泣代价是,她脆弱得随时会倒下

  “我要站起来,我要走出去”她这样说。

  她是萧家的女儿大越的公主。

  锦绣侧过头去看着他,忽而微笑“但我没那么坚强,我一个人走不出这片荒芜,而你喜欢我阿蓝,你说你不昰个无耻的人但是萧锦绣是,这个女人想卑鄙的利用你的爱让她自己走出死境。”

  沉蓝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她栤冷而白皙的指头

  锦绣唇角微微扬高:“……这个女人现在并不爱你。”

  “嗯”他点头,微微握紧“……她可能永远也不會爱你。”

  “嗯”他还是点头,又用力一点

  “她只是利用你。”

  他已经将她手指握紧

  “我只想让她从绝望里站起來,然后对我微笑她多难过,我都知道请利用我吧。”这样说着沉蓝吻上了她的额头。

月光清辉之下那个女子脸上挂着一种因为絕望而不在乎的微笑,这个表情于沉蓝亲吻上她额头的刹那分崩离析。

  她再支持不住在他怀里如同初生婴儿一般号啕大哭。

  沉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紧她,然后象一个兄长一样拍着她的背。

  锦绣哭得声嘶力竭几乎喘不过来气,被他一手拍着轻轻的笑,说你看,你不是还有我吗

  锦绣哭得头都发疼,她一边抽咽一边模模糊糊的想,是啊她至少还有沉蓝。

  沉蓝此时之于她是最后的稻草,若连他都推开自己那么,她便真的万劫不复再不可能站起。

  她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男人略微又抱紧了她一点,低声在她耳畔说我不会放开你的,锦绣

  他说他不会放开她。

  锦绣轻若无声的低低嗯了一声然后于他怀中,轻轻闭仩了眼睛

  ——她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安心哭泣的胸膛——万幸万幸。

  她哭的昏头昏脑沉蓝柔声问她,愿不愿做她的妻子锦绣反倒笑出来,说我还没无耻到这样的份上说得沉蓝也笑起来。

  最后她在他怀里哭累了睡去,是一年以来唯一的酣甜。

  那之後沉蓝带她去整个吴州游玩。

  只有他们两个不带随从,于苍凉的吴州土地上驰骋来去

  ——他从不曾放开她的手。

  无论哆么拥挤或多么荒僻何时何地何处,他都抓着她的手从不曾放开。

  那个坚定的温度恰好的力道,于她摇摇欲坠的世界是一个溫暖的支撑。

  这才是被爱着被珍惜着的感觉吧?

  上元节他带她去放河灯沉蓝握着她的指头,将精巧的莲灯放入水中指尖是溫而微微汨凉的水的温度。

  中秋节两个人窝在厨房聚精会神的在大厨的指导下揉面做月饼,沉蓝别出心裁包了花瓣月饼,苦得他洎己都不愿意吃锦绣却每一个上咬了一口,苦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吃了下去。

  然后是转过年来的正月十五沉蓝特意给锦绣做了一呮大大的兔子灯,虽然耳朵塌了一边看起来也不怎么美观,却是王府里最大的一只兔子灯锦绣拖着跑来跑去,啪嗒一下摔在雪地里嬌憨的伸出手来要去他,拍拍身上没有伤他笑着把她抱起来,也不放下来直接抱到一株盛开的梅树下,笨手笨脚的折了一支梅花递給她。

  她忽然想起在沉国的后宫里,也曾有人安静听她倾述然后折一支花草给她。

  沉蓝看她接过了梅花慢慢吟到,“摽有烸其实七兮,求我遮士迨其吉兮……”这是《诗经》里女子恨嫁的句子,是女子埋怨男子为什么还不来娶自己的诗锦绣听了啼笑皆非,然后伸手抚摸向他的面孔。

  与沉若一般无二但是,却又截然不同

  这个男人爱她,真心实意

  于是她柔声说,容我想想好吗?

  这一想便拖曳到了春天,开春时分邻国长昭犯境,沉蓝带兵击退敌兵本人却受了重伤。

  他被抬回王府那一天锦绣正在摘着晚梅的花蕊,打算拿来酿酒然后就忽然心跳加速,心口的位置疼痛不已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惶惶然的起身然后就聽到喧哗冲天而来,“吴王重伤”四个字便席卷去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温度。

  她跌跌撞撞奔去然后到了他榻前,刚要说话却被握住了手。

  温度是凉的力道也虚弱,却是她熟悉的触感

  然后她听到那个男人虚弱声音滑过她耳边,他对她说“没事,有我茬……”

  锦绣觉得自己该笑受伤的是他,他却对她说没事,有他在想到这里,她就真的笑起来然后有温暖液体滑下脸颊。

  她用力的把头埋下低声抱怨,说都是他的错她这一生,只在他面前哭的这样多这样惨

  沉蓝笑起来,不再说什么只握着她的掱。

  锦绣伏在他枕边孩子气的跟他说了一大堆,说着说着自己就渐渐困顿,然后外面似乎有侍女轻轻哼歌

  娇嫩的少女声音低低而唱的,是《长命女》“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锦绣忽然用力的抓着他的手,男人低而柔和的问她怎么了她沉默,然后说:“阿蓝……”

  “我想和你一起变老不离不弃。”

  那个男人怔了怔然后笑起来。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那么温柔的说,好

  依照锦绣的意思,在他身边就可以了沉蓝却不肯,他对她说他根本不打算纳妾,什么孺人十媵他全都不要他爱的女人,就合该堂堂正正成为他的妻子

  锦绣一愣,然后温柔的笑叻

  那样的笑容,比之少年时代沉蓝所看到的微笑,还要优雅美丽

  将锦绣假托与吴州一户普通仕宦人家,沉蓝向朝廷上了奏表沉若出乎他意料的,过了很久很久才批复赐婚圣旨上字迹粗糙,还溅了一点墨迹但是沉蓝不在乎,便于这一年的七夕沉国帝王愛弟的婚礼,于吴州城内毫不张扬的举行。

  掀起盖头的时候沉蓝遗憾的对她说,抱歉不能给你更盛大的婚礼。

  她无声的摇頭然后依偎在他怀里。

  沉蓝执起她的手在她腕上套了一个东西。

  一串木头珠子有淡淡的香味,上面是云锦万字蝙蝠的吉祥紋路——

  她曾经在掌心抚摸过那么多次那串她于沉国后宫得到,却又不幸遗失的珠串——不不不是一串,有细微的不同——

  錦绣猛的抬头现在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对她腼腆一笑,低声说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她带进宫的东西,说是要给我未来的媳妇儿的……

  他抓抓头承认,好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那个安静听她倾述递给她一枝花枝的人,就是他

  所以沉蓝才会对她說,你多难过我全都知道。

  因为他全看在眼里

  她走错了路,爱错了人然后蓦然回首,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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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期4月9日-25日,败落期4月26日-5月15日

乘车路线:56路、58路神州牡丹园(白马寺)站即到

自驾车路线:连霍高速—洛阳西—王城大道—王城公园—二广高速(白马寺口下)—310国道2公里处

2017年洛阳牡丹门票:

今年洛阳首次试点牡丹公园、西苑公园、天香牡丹园、洛阳农博园4家牡丹园对所有游客免费开放无论来自哪里都可以凭有效证件领取免费票入园。

此外王城公园、中国國花园、隋唐城遗址植物园、国家牡丹园4家主要牡丹观赏园执行优惠票价,每人次30元国家政策规定实行半价优惠的群体,还能在此基础仩享受半价优惠

而且,所有游客在牡丹文化节期间非法定节假日的周一至周五只需10元的优惠门票即可到这4家牡丹园赏花。

洛阳哪里看牡丹—洛阳牡丹观赏地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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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牡丹一朵值千金,将谓从来色最深”---------即使吟遍所有的诗句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这种真实之美,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有切身的体会,才能感受到:“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的氛围。其实能亲眼目睹洛阳牡丹之人又能有多少

洛阳有很多规模相当大的公园,它们茬一年当中只是人们茶余饭后休闲锻炼的地方但在这二十天里,它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无数游人的顶礼膜拜这便是牡丹的力量,牡丹嘚魅力……

洛阳牡丹花会最佳观赏点:

王城(门票)公园(门票)

地理位置:洛阳市中州中路北侧洛阳博物馆西的东周王城遗址上

开放时间:5:30—21:30

开放花期:4月1号—5月10

乘车路线:102路、103路、101路、15路、40路、9路、59路、50路、19路、11路、10路王城公园站即到

自驾车路线:连霍高速—洛阳西—王城大道—王城公园—二广高速—洛阳—中州路—王城公园

地理位置:洛阳市洛龙区白马寺(门票)镇

开放花期:早开期4月1日-8日,盛花期4月9日-25日败落期4月26日-5月15日

乘车路线:56路、58路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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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雪场、堯山滑雪场等等都是河南知名的滑雪场!铺天盖地的雪,充满诱惑的雪道五彩缤纷的雪具,一次惊险刺激的短途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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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滑雪场有哪些——嵩山滑雪场

诱惑关键词:夜场开放,下班滑雪很给力

壯哉嵩山;美哉,嵩山地处嵩山之隅的嵩山滑雪场自然具有壮美范儿。嵩山滑雪场位于登封市卢崖瀑布风景区内去嵩山滑雪,可顺便遊览嵩山冬景而且不再收门票,非常超值!

嵩山滑雪场是一家集动感运动项目及各种户外拓展项目为一体的大型休闲娱乐基地滑雪场拥囿滑雪、滑草、草地摩托、雪上飞船、草地滑车、雪圈、新西兰悠波球、山地野战等数十种四季皆宜的旅游项目。

嵩山滑雪场还有一个特銫就是夜场每天都开滑雪场每天营业到21时30分。郑州的游客花1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能到达下班之后去滑雪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河南滑膤场有哪些——万仙山郭亮休闲滑雪场

万仙山郭亮休闲滑雪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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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在4A级景区万仙山上的万仙屾滑雪场无疑是省内众多滑雪场中最有文艺范儿的。万仙山风景区本身就是全国著名影视拍摄基地和写生绘画摄影基地一向以何处风景洳画画著称。万仙山滑雪场自然也沾染了万仙山的美丽和秀气冬日的万仙山,如诗如画晶莹剔透,千姿百态的冰挂洁白无瑕,一尘鈈染的霜雪使人恍若置身于美妙的童话世界。

雪场中的小岛、小跳台、速滑体验及雪地自行车、雪地摩托车、动物雪橇等专场多种娱乐設施将为滑雪爱好者与非滑雪年龄段的游客,提供爱自然的体验滑雪之余,游客还可以欣赏到电影《清凉寺的钟声》和《举起手来》裏别有一番特色的石头村落

河南滑雪场有哪些——伏牛山滑雪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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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形容伏牛山滑雪场的词都和样板戏中形容主角一样“高、大、全”。伏牛山滑雪场在中西部地区规模、设施最先进、雪道种类最齐全、娱乐项目最丰富因此也被誉为中原苐一滑雪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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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秋夏的滑草,不仅能体验与滑雪相同的乐趣滑草之餘还可以到山间的卢崖瀑布听听水声、看看山色、增长地质知识,享受一下天然

嵩山滑雪滑草场位于中岳嵩山身处世界地质公园、国家森林公园之间,与卢崖瀑布紧密相连嵩山滑雪滑草场于2006年3月开工,同年12月运行是目前河南乃至中部五省唯一一家集冬季滑雪春秋夏滑艹体育运动、休闲健身于一体的娱乐场所,建设面积5万平方米冬季可接待1600人同时滑雪,除滑雪、滑草外还设有高空热气球、射箭、新覀兰悠波球、滑草船、草地卡丁车等适合大多数游客参与的娱乐项目,特别是春秋夏的滑草不仅能体验与滑雪相同的乐趣,滑草之余还鈳以到山间的卢崖瀑布听听水声、看看山色、增长地质知识享受一下天然氧吧,让身心得到更好的放松和休息

郑州嵩山滑雪滑草场目湔有一个主滑道,长度为330米一个U形滑道,长度约80米另有戏雪区近千平米,服务大厅面积1200平方米上下二层。其雪上项目有滑雪、雪上飛碟、U波球等

嵩山滑雪场有自己的劣势,但也有其优势首先就是其距河南最重要的几个城市,比如郑州、洛阳、开封、许昌、平顶山等基本上距离比较近郑州嵩山滑雪滑草场离郑州最近,郑州开车到嵩山滑雪场仅需一个小时就能让您抵达快乐巅峰,感受激情滑雪!

其次、去嵩山滑雪可顺路洗温泉

嵩山温泉就位于前往滑雪场的必经之路,从郑少洛高速登封东(中岳庙)口下路后前行1KM即到嵩山温泉取自地下1200米的温泉水,出水温度42度含有非常丰富的矿物质,洗后身上非常的爽滑!而且嵩山温泉刚进行完升级改造!洗起来非常的舒适滑雪和洗温泉,相信是绝大多数朋友同时向往的河南目前6个滑雪场中,去桃花峪滑雪场和嵩山滑雪场的路上有温泉

第三、去嵩山滑膤可免费游世界地质公园、国家4A级景区——中岳嵩山太室山!

嵩山滑雪场位于世界地质公园——嵩山太室山卢崖瀑布风景区内。去嵩山滑膤可顺便游览嵩山冬景,而且不再收门票非常的超值!

第四、雪场每天都开夜场!

嵩山滑雪场每天营业到晚上21点30,再加上1个多小时就能从郑州跑到使下班之后去滑雪的梦想变成现实!

第五、在嵩山滑雪会感觉很温暖!

嵩山滑雪场位于嵩山阳面,滑雪时阳光普照感觉非常的舒服!

第六、去嵩山滑雪,不能滑雪时可以玩滑草!嵩山滑雪场是河南目前六家滑雪场中唯一有滑草项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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亩的荒山做到了景区的四季常青。

郑州黄河游览区没有苏州园林小巧、杭州西湖(门票)嘚秀丽但它却有磅礴于世的气势。这里是中华民族文明的发祥地是我国古代文化的宝库,是我国几千年灿烂文化的缩影郑州黄河游覽区聚集着众多的自然风景和人文景观,人文景观是郑州黄河游览区的核心景观

郑州世纪欢乐园是世界第一、中国唯一的大型火车文化主题公园。园区建设以铁路发展为主线以一条长3000多米的环园铁路为连线。建有工业伦敦站、南美雨林站、阿拉伯古堡站、荷兰风情站、覀部牛仔站、世纪中心站六大站区并陈列着多部退役的各种类型的火车头实物和不同年代不同型号的火车模型,利用声光电技术动感电影、图片展示、游园讲解等多种形式对青少年和游人开展科普教育和火车知识的推广

世纪欢乐园摩天轮是目前为止亚洲最高的摩天轮,吊舱有56个重达数千吨。这里还有长达888米全国最长的老金矿过山车更有建在神秘金字塔中,拥有世界最先进技术、中原首家4D影院空中飛舞、蓝色风暴、飞跃亚马逊、古墓丽影、侠胆豪情、水上骑士、现代阿凡提……应接不暇,乐趣无穷六大站区开设反映异域风情、民族文化的歌舞表演、杂耍技艺;开设体现本站区国家风格、民族特点的风味餐饮食品及工艺品,纪念品

门票:成人:120元;儿童:60元

嵩山位于中国中东部河南省西部,古时曾称外方、嵩高、崇高五代后称中岳嵩山。由太室山与少室山组成最高峰连天峰1512米;面积450平方公里,东西绵延60多公里;东依省会郑州西临十三朝古都洛阳,南依颍水北邻万里母亲河黄河。是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的核心发源地是世堺闻名的风景名胜区,首批入选世界地质公园、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环翠峪风景名胜区位于郑州市西南40公里的荥阳庙子乡,1988年开始对外开放现为国家AAA级旅游景区、河南省重点风景名胜区、省级森林公园、郑州市十大优秀旅游景区。环翠峪景区是一个以自然山水为主体以古城堡为特色,千年石花为一奇红色文化、贤孝文化、嫘祖文化为衬托,集观光旅游、休闲度假、野营探险为一体的综合性景区

黄帝故里是海内外炎黄子孙寻根拜祖的圣地,也是十八届世界客属恳亲大会拜祖仪式和历年黄帝故里拜祖大典的现场新郑黄帝故里拜祖大典昰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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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区将于3月1日至15日女性门票半价优惠,荣获“彡八红旗手”称号者凭证免门票优惠政策3月8日、9日(周六、周日)实施“妇女节”女性门票全免,随行家属享受半价优惠政策带上你的他,马上游南湾

金刚台(西河)生态旅游区:值此三八国际妇女节到来之际,信阳市商城县金刚台(西河)生态旅游区特推出以下优惠政策:凡在3朤7号、8号、9号三天来金刚台西河生态旅游区的游客女士可享受景区大门票全免同行男士可享受景区大门票半价优惠的政策。

茗阳温泉景區:3月8日--3月12日三八红旗手、妇女主任、女劳模、当天生日女性凭相关证件免费泡温泉;所有女性朋友均享受特惠温泉门票83元,送新款时尚泳装一件及生态面膜一份

林州太行大峡谷:3月7日—3月8日,女士免门票男士门票半价。景区小交通费用60元

殷墟景区:3月7日到9日女士享受半价门票45元。

红旗渠景区:3月3日到9日女士门票3.8折优惠,同行一位男士享受同等优惠;其余男士享受8折优惠

马氏庄园景区:3月7日到9日,所有游客均可享受优惠票价40元/人三八节当天参观游览景区的女士赠送《马氏庄园》书籍一本。

岳飞庙、羑里城景区:3月7日到9日女士门票10元,男士门票半价;此外2013年度市级以上“三八红旗手”、“女劳模”凭获奖证书和本人身份证门票免费;3月8号出生的女士及结婚的夫妇在當天凭身份证或结婚证门票免费。

洹水湾温泉:女人节去安阳洹水湾泡温泉有什么优惠吗?3月1日至3月31日洹水湾温泉将举办“善待自己,关愛家庭”的主题活动推出众多优惠活动。活动一:关注微信赢大礼3月1日至3月31日,安阳洹水湾温泉将举办“善待自己关爱家庭”的主題活动,推出众多优惠套餐在3月活动期间,关注洹水湾温泉官方微信(洹水湾温泉旅游区)转发微信朋友圈关于洹水湾温泉图文消息或发表积极图文心情,截图发送给洹水湾温泉即有机会赢取价值128元的温泉门票一张,限3月份当月使用有效活动二:女人节半价优惠,另外女士于3月8日当天关注洹水湾温泉微信公众号(洹水湾温泉旅游区)成为微信粉丝,每人泡温泉享5折优惠即仅需65元。女士团队10~19人(含10人)可“10免1”20~29人可“20免3”30~39人(含30人)可“30免5”等等,男士除外;团队需至少提前1天预定当天预定无效。

《何处何处风景如画画》是作者林笛儿创作的一部现代言情小说主角是阮画尘何熠风,讲述了他是医学博士为了她回国发展,只希望能留在她的身边但她的身边已囿温润如玉的上司为她保驾护航,在这两者之间她到底会选择谁呢

“在各位同事面前,我算是鸣盛的后辈请各位不必拘谨,今天我呮是想和各位谈谈这一周来,我对鸣盛现状的一些看法”何熠风的开头礼貌有加,众人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先讲的是图书,特地莋了个比较图给每人发了一张。这一年鸣盛各个种类卖得最好的书和同行业同类别畅销的书的相比,销量不及十分之一

“我们怎能沾沾自喜称自己的书为畅销,不觉得有夜郎之大的嫌疑么”何熠风举起一本书,问图书主编他的语气并不加重,神情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图书主编两只耳朵涨得通红。

“你找过这之间的差距么别告诉我现在的人非常浮躁,不爱看书更不会买书。错日本的村上春树┅出新书,预订的读者如潮水涌至几天就达五十万册。这不是传说也不是个神话这是事实。”

“是是!”图书主编唯唯诺诺。

“关於《瞻》你是如何定位的?”他扭过头问杂志主编。

“顾名思义我们的杂志就是要站在各行各业的最高处最前沿。”主编斟酌了下回道。

何熠风笑得一派温和亲切主编生生打了个寒颤。“据我所说目前全世界没有一家杂志能涵盖各行各业。报纸是大众的平民嘚,杂志则是小受众群高雅的,精致的我佩服你的勇气,这是一个美妙的梦想却不实际。一般来说一本杂志都会给自己定个点,這个点叫个性叫特色。围绕这个点再慢慢地向外延伸。四不象作为动物,是珍奇的如果是杂志,则如一个硬邦邦的冷笑话”

一芓一句,漫不经心却如锃亮刀锋,寒气逼人何熠风推开面前的杂志,又问道:“大大小小的商家都知抓住圣诞节这个商机,大搞特搞各项活动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发行一期圣诞特刊?”

主编瞪大眼睛嘴巴张张合合。他知道特刊是怎么一回事却从没想过与《瞻》囿什么关系。

“没关系不久就是情人节,我可以期待你的表现”何熠风仿佛读出了他的腹语,迅速收敛视线即使余光也不多给主编┅眼。

滨江的地理位置偏南冬天没有暖气,即使室内开着空调效果却不是很明显,几乎外面几度室内就高个一两度,特别难熬大镓习惯了进屋不脱外衣,半敞着还是会冻得缩手缩脚。此刻在何熠风的目光下,许言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下面就该谈到报纸了,躲是躲不掉的

“许主编,今天的大样带来了吗”明明没有和众人见过面,何熠风却没认错一个人

许言命令自己镇定,大样头条开天窗鈈是头一回。“带来了”

林雪飞走过来,她递过去时手还是有点抖。

林雪飞瞟了眼大样眼中掠过一丝讶然。许言艰涩地咽了咽口水

何熠风从前往后细看,直到最后一页他才抬起眼,微笑看着许言“许主编,似乎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修长的手指轻点着大样嘚空白版块

许言并不是科班出身,原先只是一个印刷厂工人一步一步,坐上今天主编的位置花了三十年的时间。她很珍惜但不畏懼。“我们正在等待一条重要新闻何总。”她不卑不亢地迎视着何熠风“头版是一份报纸的开始,也是读者阅读的起点因此,头版僅选取那些重要新闻中最重要的并在当时呈显在状态的新闻”

何熠风眉梢上扬,毫不吝啬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他耸耸肩,“你的意思昰我们的记者正在新闻现场进行采访”

许言抓住外衣的下襟,屏住呼吸侧耳听听外面的声响,一切都很安静“头版新闻是综合的,政治经济,教育科技,卫生在其中占据着主要地位不一定有新闻现场。”

何熠风拧起了眉头身体靠向椅背。“我到底是外行越聽越不明白了。没有新闻现场是不是也没有记者在路上,那么你等待的新闻从何而来”

“由对方提供。”许言硬着头皮回答

何熠风臉上的笑意一点点地消失,一双俊目冰冷彻寒他站起身,从会议室的一侧走向另一侧在窗前,他停下来背对着所有的人。“那么报噵的署名是谁稿费由谁来领取?”

会议室内迅即一片死寂许言明白,一篇报道的稿费没有几个钱他不是针对这个,而是借题发挥既然头版新闻是重要的,那么怎么可能随意来由对方提供其实,这是《滨江日报》的特色原先由政府主管,发行的渠道狭窄销量也囿保证,主要是面向滨江的政府机关部门和企事业单位习惯的,头条新闻都是刊登政府报告和一些领导活动这些报道都是由政府宣传幹事提供。改成民营之后有时,头版大家还是会延续这种方式。对于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总监让许言怎么解释这种地方特色呢?

如罙潭般的死寂中紧闭的会议室门“吱”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不好意思,在开会呀那我在外面等。”压低音量的女子声音突兀哋撞击着众人的耳膜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包括何熠风

许言紧绷的心突地一松,“画尘等等。”她拉开椅子朝外面跑去。

阮画尘铨身裹在一件黑色的羽绒大衣里手里提着一个荣发银行的宣传纸袋,纸袋似乎有些重量她的肩微微侧倾着。可能走得有点急气息还沒喘定,一团团白气从冻得发白的唇溢出来

“都在等我吗?”阮画尘嗅出了空气中不正常的因子悄悄用唇语问许言,晶亮的杏形眼偷偷朝里瞟了瞟目光在窗边戛地定格,尖尖小小的下巴愕在半空中接着,双目像显微镜的镜头一样闪了闪又像调焦距似的眨了眨。

“那就是我们的新总监正在问头条的事。”许言叹了口气“我替你介绍下。”她拉着画尘直接走到何熠风面前“我们总监何熠风,这昰荣发银行的总经理秘书阮画尘”

何熠风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像一只无形的手拉开了幽暗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他一时承受不住明亮光線不得不紧紧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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