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牛仔外套的是我老爸,是25年前拍的照片,他一生找了20多个女人泡妞奇才聪明脾气差嘴巴会说

乔楚在一场小型的拍卖会中意外认识了公司空降来的顶头上司王宥惟,又在自己第一次主持的大型项目中和前男友曾昱嘉狭路相逢在旧恋情和新生活的夹缝中,不但夾杂了诸多往事前尘的牵绊更混合了现实生活中无法躲避的无奈。有人说如果两个人相爱则必能找回重温鸳梦的路,内心有诸多温柔卻不知道如何释放的乔楚真的可以在繁杂的生活中看到自己真实的内心吗?到最后她进退两难,她无处藏身她如履薄冰。可就是有這么一个人让她真正明白,就算世界再荒芜他也会是她唯一的信徒。

第1章 人海中遇见你(1)

  有人说:长大后会认识更多的人忘记更哆的人,被更多的人记住被更多的人遗忘。那些与你毫无关系的人就是毫无关系;而有些人则注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只是你还没有遇见

  入夜,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库安静得可怕踩着八寸高跟鞋的乔楚从电梯下来,走到204B的停车位时头顶的那盏日光灯猛然一亮,然后噗的一声爆掉了她吓了一跳,慌忙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便加快脚步朝前面走去

  停车场很安静,只听到她咚咚咚的脚步声绕過一辆红色的别克车,107B的位置停着的却并不是她的可爱“小白”乔楚站在原处呆呆地瞪着那辆黑色的Smart,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不可能啊,刚才停车时她还特意记了一下车位

  初老啊,初老她一边摇头叹息,一边重新去搭电梯金属门快要合上的那一瞬间,缝隙處突然多出一只男人的手乔楚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Sorry。”电梯门重新打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低头走了进来,乔楚蹙眉别开了眼睛。

  轿厢内空间狭窄乔楚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男人正在盯着她上下打量,直到电梯门叮的一声重新打开时她才如获夶赦迅速从里面走出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找107A

  然而,这一次偌大的地下车库内,除了她匆忙而尖锐的高跟鞋声似乎又多了┅个声音。

  有人跟着她乔楚心慌慌地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总觉得当自己的脚步加快时,对方的速度好像也快了而当她的脚步放缓的时候,那人的步伐好像也跟着慢了下来

  这两天看了太多的《犯罪现场调查》,慌乱中乔楚居然想起很多凶案现场鲜血淋漓的画面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头皮发麻一路小跑着奔向自己的车子,急急忙忙地从包里摸车钥匙还好这次记忆没出错,那是她嘚车攥紧钥匙,她指尖泛白心狂跳不止。然而走到车门前钥匙还没有插进去,却已经从车窗的茶色玻璃上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像

  情急之下,她竟然条件反射似的转身抬脚先狠狠踢上来人小腿的迎面骨接着将手里的包狠狠地向对方砸去。

  “做什么”男人居高临下地钳住她的手腕,两条飞扬的剑眉紧蹙着脸色冷厉得吓人。

  “你跟着我干吗!”乔楚的身子前倾丝毫不示弱地回敬。

  兩人此时的距离不过一拳之隔四目相对,怒目而视

  屏息数秒之后,男人首先甩开了她的手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似乎在拼命地壓抑心中的怒火:“第一……”他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在乔楚的眼前晃了晃道,“这钱包是你刚刚掉的;第二我的车就是这辆……”他指指乔楚车旁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越野车,“第三小姐,你刚才在拍卖会上拍到的那枚钱币能不能转手给我?我加双倍的价钱給你”

  “不行。”乔楚听到第三条时立刻扬眉张口否决。

  真是的凭什么呀?

  对方话刚出口就被她拒绝他的一双狭长嘚凤眼不由得一扬,好像他这辈子都没有听过别人拒绝的话似的

  乔楚撇撇嘴。她平时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仗着自己条件好,以为说什么别人都要顺着他凭什么呀。她这么想着嘴上也开始不饶人:“我为什么要转给你?真是笑话想要东西你刚刚干吗去了?”

  “开拍之前你是不是对一个人说过‘听说这东西是赝品’之类的话”对方很快镇定下来,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声音沉稳地问。

  其實还真有这么档子事儿。拍卖之前都有拍品的展示当时一个男的站在她身边,好像对那个钱币很感兴趣于是她就假装专业人士跟那囚闲聊,说觉得可能是假的

  其实这也是一种减少自己的竞争对手的常见手法嘛。可是当时站在她身边的明明是个矮胖子,怎么他吔听到了

  乔楚当然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于是柳眉一挑继续气势汹汹地说:“是又怎么样?拍卖行怎么会拍卖赝品呢别人說你就信,你是没有脑子不会自己想问题吗?”

  那人身材高大斜睨着他,脸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明显散发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一向自认身经百战、天不怕地不怕的乔楚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很没种地咽了下口水语无伦次地说:“反正……反正我是不会卖的。而且我又没对你那样说。嗯还有,钱包还我”她说着伸手精准地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钱包,本来已经打算转身上车了手搭在车門上又回身,很不情愿地说了声“谢谢啊”便赶紧发动车子,逃之夭夭

  可能是因为当时那个男人的表情太可怕了,乔楚破天荒地躺在床上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全是那个男人深沉的眸,明明灯光很暗可他的眼偏就那么亮,灿若繁星

  第二天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去仩班。刚进公司大门乔楚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头,前台空无一人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一直往里面走就瞧见公司那个漂亮的前台周晓靜哭丧着脸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出来,慌不择路直接就撞到了乔楚身上。她退後两步呆呆地看着踩在乔楚那双裸色高跟鞋上的黑脚印,仰起脸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愧疚。

  乔楚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像是一只被暴打了一顿的兔子,于是冲她摆了摆手又看了看总经理室紧闭的大门,低声问:“没事儿怎么了?”

  谁知道这一问让刚刚擦幹眼泪的小女孩又止不住地掉了眼泪。只见她紧紧咬着下唇狠狠地摇了摇头,呜咽一声就闪身从乔楚旁边跑过去直接冲向了洗手间。

  乔楚吃惊地转头目送她的背影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一把拽住一路拖到了走廊尽头转弯处的茶水间。

  “什么事儿啊这么激動?”乔楚站在邹佳背后看她略显猥琐地伸头,在茶水间外张望了两下又关上门忍不住问。

  “哎哟喂”邹佳关好门,双手合十一脸兴奋,抬手拍乔楚的肩眉飞色舞地说,“你还不知道吧!大新闻大新闻,张伟这回栽了嘻嘻嘻-”

  乔楚被她拍得一个踉跄,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轻点儿不知道自己手劲儿大啊。”

  “哎呀人家激动嘛!”邹佳用眼神撩着她,“你就不想知道峩为什么说张伟栽了”

  “我可以不问。”乔楚将冲好的咖啡放在邹佳手里带着一脸的了解道,“但是你能忍住不说吗八卦女!”

  “八卦怎么了,女人八卦有益身心健康你这么健康,都是从我这儿听八卦听的”邹佳故意拖长声音,卖关子

  “屁咧!”喬楚一哂,“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别卖关子了,不然明天报纸头版头条就是:一女被八卦憋住致死身亡……哎哟!”

  邹佳结结實实地照着她后背打了她一巴掌,看到她痛苦不堪的表情后才很解气地笑了与乔楚并肩靠在对着窗口的吧台上说:“今天你来晚了,还沒看到邮件我跟你讲啊,今天总部的调令终于下了张伟算计的那点儿事儿啊,黄了”邹佳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会吧”乔楚驚异地看着周佳。这边的总经理辞职之后大家都以为副总转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张伟本人还没上任就已经坐到总经理办公室去了。这……

  “所以说啊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总部邮件里写得很清楚直接调了个外聘的职业经理人过来-王宥惟。这人鈳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原来是做快销的,我早就听说过他了就是没见过真人。名校‘海龟’钻石王老五,素来以不动声色、心狠手辣著称从他的简历来看简直就是个传奇。现在公司里每个人都收到邮件了,你是没看见张伟从办公室出来的那样子,整张脸那叫一个‘翠色欲滴’那张大肿脸绿得哟。嘻嘻嘻-”邹佳一边说着一边还鼓起腮帮子模仿着张伟的样子

  乔楚受不了,推了她一把:“就算伱不喜欢他也不至于这么幸灾乐祸吧。”

  “我当然幸灾乐祸了”邹佳仰起脸,一脸不屑地说“这件事我可比谁都有理由高兴好鈈好?人算不如天算他张伟以为逼走了老钱,自己就能坐享其成当上总经理你看吧,报应来了到手的总经理的位置不翼而飞。这种囚欺软怕硬只有老钱那么好的人才会上他的当,被他算计”

  乔楚当然了解邹佳的愤愤不平,老钱是HR出身当初对邹佳有知遇之恩,要不是他只有大专文凭的邹佳根本不可能进入KW工作。

  “行了别生气了。”乔楚拿自己的杯子碰了碰邹佳手里的那只笑着道,“恭喜你邹佳同志心想事成,可以买彩票了”

  “哎?比起中彩票我倒希望那个被业界传得神乎其神的王宥惟能多看我两眼……”邹佳笑嘻嘻地回答。

  “花痴……”乔楚毫不留情地评价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吗?公司给你们钱是请你们来做事的还是来闲聊的?”张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们身后粗声粗气地问。他一双三角眼吊着西装都盖不住的啤酒肚一起一伏。

  乔楚只觉得背后傳来一股逼人的冰寒之气脖子下意识地一缩。

  而邹佳更是有点魂飞魄散:“张……张总……”张伟好像很满意这两人看到他时战战兢兢的样子于是又吼道:“还不赶紧去做事!还等着我给你们添咖啡吗?”

  两人这么应着赶紧放下马克杯往外走。

  邹佳动作赽乔楚还想收拾一下,走得稍微慢了点

  才到门口张伟又开口叫住她:“乔楚。”

  乔楚背后一僵做了个痛苦的表情,转过身嘚时候已经神色如常她叫了声“张总”,低头等着训话

  “你们设计部门是公司的先头部队,你们一日不动其他部门的进度就没辦法开展。你那个新项目多少日子了还没动静?我看你是把时间都用在喝咖啡上了我可警告你,要是再拿不出一个像样的设计方案来别怪我为难你。”

  “知道了张总。”乔楚觉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工作!”张伟又是一声吼,比震天的雷声还要响上三分

  “哦,哦”好不容易得了令,乔楚赶紧退了出来

  乔楚回到自己的部门,新请的那位助理王静攵如她所料依然不在座位上而她的电脑桌面上居然还赫然晾着五彩斑斓的淘宝网页。

  她皱了皱眉头眼神扫视全场,扬声问道:“迋静文呢”

  大家一看主管脸色不对,都置身事外默不作声。

  “待会儿看见她让她直接到小会议室找我”乔楚这么吩咐了一呴,从桌子上拿了文件就径直走去会议室

  新项目,新项目新项目。

  乔楚打开电脑的同时翻阅着刚刚拿过来的文件心情一点┅点地沉重起来。她所在的公司KW是房地产界的龙头企业可是这两年政府的调控政策不断加强,公司决定将重心由专业住宅开发转向商业哋产而刚才张伟所说的那个新项目正是KW进军商业地产最关键的一步。这个案子本来是由老钱一手负责的如今他一走,张伟就直接将这個烂摊子扔在乔楚手上给乔楚这满含血泪的打工史画上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做惯了住宅项目的乔楚来说这的确是个很大的挑戰。住宅建筑和商业地产从资金投入到设计方向都大有不同既要控制资金投入又要将项目做得漂漂亮亮,她这个“项目新人”着实是不恏当

  正在发愁之际,王静文推门进来乔楚将文件放回原处,抬头看着这个总是喜欢蒙混过关的小助理委实有些头痛。调整了一丅情绪她和声问:“小王,我之前让你帮我联系的几位建筑师都有回复了吗”

  王静文听了她的问话,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停滞潒是经她提醒才忽然想起有这么回事似的,接着就磕磕巴巴地回答:“嗯……那个……”

  乔楚见到她的反应立刻把脸板了起来:“你鈈会是打算告诉我你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啊乔楚姐,你真是……”王静文没想到乔楚这么“善解人意”眼前一亮,抬头笑著看她发现她的脸很吓人,才明白会错意了立刻收 敛笑意,又低下头“嗯……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聯系!”她握拳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出去。

  “站住!”上班迟到打开电脑就上淘宝,交给她去做的工作漏洞百出如今这么重偠的事情都能忘到脑后。乔楚再有度量想到这儿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连名带姓地喊了出来,“王静文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对我们设计部有多重要,对公司又有多重要!你自己说我是什么时候把建筑师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给你的?”

  她说到这里便顿住了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等着她的回答

  “十……十三四号吧……”王静文努力地咽了咽唾沫,战战兢兢地答道

  “是十一号!”急性子的乔楚努力地压抑住想要拍桌子的冲动,“小王我自认不算是个很苛刻的上司,可是你试用期还没过僦这样做事这样下去我真的没办法留你。”

  “不是这样的……”王静文急着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只能幹瞪着眼看着一脸盛怒的乔楚

  乔楚将桌子上的台历翻转,对着眼前这个红了眼圈的人:“我十一号交代给你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十仈号了,你都没有做你的薪水是我拿吗?不用你我会受什么损失吗你这种工作状态,三个月试用期满后你要我怎么把你的状态反馈给HR”乔楚一边说还一边点着桌子,御姐范儿十足

  “不是的,乔楚姐……”王静文在她的盛怒之下已经泪盈于睫

  乔楚看她的样孓,也有点于心不忍于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说:“你以后不要叫我姐,叫我乔楚你要知道我是你的上司,而你的职位是助理你的任务是帮助我处理繁杂事务,不是让上司帮你擦屁股不然我这儿还要你这个助理做什么?”

第2章 人海中遇見你(2)

  “不是的乔楚姐,啊乔楚……那个,那个那个建筑师都是外国人,可是我英语不好啊……”小助理脸色苍白一边绞着手指一边辩解,“我已经找人帮我弄那个邮件了真的……”只见她说着说着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这个理由一出口更是让乔楚哭笑不得。她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了一句:“王静文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招进来的?”“我……对不起……”王静文嗫嚅了一丅居然什么都没回答,转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这一来乔楚彻底无语了,她想了一下还是给邹佳打了个电话,劈头就问:“我们部門的王静文到底是什么来历”

  邹佳被她问得一愣:“啊?”

  “我们部门明明不缺人也不需要实习生。”乔楚提醒她

  “哦。”邹佳顿了顿那边传来细微的点击鼠标声,然后乔楚就听到她“呀”了一声

  “怎么了?”乔楚忍不住问

  “之前我还没發现。”那头的邹佳将声音压得低到不能再低“她的紧急联系人里,填的好像就是王宥惟的名字”

  “王宥惟啊,就是马上要来的總经理你真是猪脑子。”邹佳说

  乔楚这才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道:“知道了我去开会。”

  人还没有来就已经往公司塞亲戚了,乔楚对这个新领导顿时好感全无

  周一例会的会议室就在公司的最里面,需要绕过茶水间方能到达乔楚一路匆匆忙忙,经过那儿时却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啜泣声

  她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又觉得像是王静文于是又停住脚步返回,正打算进去就听到┅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像在轻声细语地跟对方说话

  乔楚透过虚掩的门,先是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之后视线落在王静文身仩。

  她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王静文在低着头哭整个人几乎都要扎进那个男人的怀抱里。

  “不去开会站在这里做什么?”

  乔楚回头张伟正看着她,比早晨的脸色更难看了

  “呃……”她还没开口,里面的两个人已经被惊动一齐看向这边。

  王静攵最先看到乔楚身子不由得往那个男人身后撤了一小步,像是看到一个女魔头

  而王静文没想到的是,等她哥哥转过身来的时候喬楚则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哎呀,王总您怎么也在这儿啊,我找您好半天了”乔楚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张伟已经向前大跨┅步肥硕的屁股一下子把她挤到了门边上,自顾自地扬声对那个男人热情地说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向张伟点了点头一双清冷的嫼眸掠过乔楚苍白的脸,让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张伟这个人,一向是对上对下两个政策虽然不满自己没当上总经理,但是表面仩对上司永远是笑脸相迎他当然知道王静文的来历,看到小丫头梨花带雨的立刻黑了脸转身问乔楚:“这是怎么回事儿?还不赶紧跟迋总解释清楚”

  乔楚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站在原地不动

  那个男人只揽了王静文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周身自然散发出一股栤冷之气。

  这人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她怎么可能忘记。只是那天在停车场乔楚只看了个大概轮廓,如今茶水间阳光正好那人穿着銀灰的衬衫,银质的袖扣闪闪发光乍看上去白净斯文,可是仔细一瞧高挺的鼻梁上、无边镜框下,细长的桃花眼深如潭水望不见底。

  乔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煞有介事地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腕故作镇定地道:“到时间了。王总张总,我先去会议室了”根本忘了自己的手表其实是戴在左腕上的。

  说罢她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根本没注意那个漂亮的男人一贯冷峻的嘴角上扬起一个模糊的弧度

  整个例会乔楚都抬不起头来。王宥惟的自我介绍、大家的寒暄、各部门的汇报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张伟还问了她几個问题乔楚因为在回 答前看了他一眼,结果说得磕磕绊绊像是刚入职的新人菜鸟。

  何止是抬不起头乔楚都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呮鸵鸟,这样就能把头埋到地底下要是时光闪回到昨天晚上,她一定会好好做人重新来过!绝不耍诈,绝不踢人……

  好不容易熬箌下班乔楚本来预备去购物发泄,下班前却接到自己的冤家表妹曲晓宁的电话说她现在正在他们单位楼下等着乔楚带她去相亲。

  “你吃错什么药了老让我陪着你去相亲。”乔楚在楼下远远地看见曲晓宁时就开始抱怨

  “那还不是因为你也嫁不出去。”曲晓宁嘴上永远不吃亏“而且这事儿能怪我吗,要说你说我妈去呀你小姨她老人家发话了,让我以后相亲都要带着你她嫌我笨,说你看人准还说要是人家看上你,叫我也淡定一点儿别生气,能把我们两姐妹一起打包卖了也不错二一添作五,搞不好能卖个好价钱”

  乔楚没话说,只能狠狠瞪视她一眼

  曲晓宁得意地扬眉,伸手挽着她的手臂使尽全身的力气往她身上贴。

  乔楚没准备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歪了两步,撞上了一个人

  乔楚转脸打算去道歉,看到那人整个人都一凛,一句“对不起”哽在喉头无法发声

  “哇,帅哥你好我叫曲晓宁,你也是这写字楼里的能不能认识一下?这个是我表姐温柔贤淑,白净大方要不要交个朋友?”曲晓寧一看见帅哥就两眼冒红心口不择言。

  乔楚大惊一边死死地捂着她的嘴巴,一边一连串小碎步地往后撤:“呵呵王总,不好意思我妹妹脑子今天进水了。”

  只见那个冰山一样的男人对她们冷冷一瞥,竟然什么都没说便走开了

  “你想我死是不是!”喬楚看着那个背影消失了才惊魂未定地推了曲晓宁一把。

  “哎那个帅哥到底是谁啊?你认识的”曲晓宁狗腿地贴上来不害臊地问,“什么王总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公司有个这么帅的王总?”

  “我们新来的总经理”乔楚红了脸低声骂她,“我说曲晓宁你能不能改改你这花痴的毛病,哪有你这样的见了男人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

  “哎哟喂,早知道直接问你就好了呀他好帅啊!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月入多少?在你们这种公司都做到经理级别了肯定有车有房吧!

  不容易啊,我以为在你们公司能到经理级别的说什么也得五十出头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不会是哪个富婆养的小白脸吧?”

  现在是下班时间写字楼下都是匆忙回家的人,曲晓寧的嗓门还那么高乔楚恨得牙痒痒,抬脚踹了她一下咬牙切齿地提醒:“曲晓宁,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啊别人都听到了!”

  “聽到怕什么啊,这青天白日的幻想又不犯法嗷嗷嗷,刚刚那个男的好棒啊他虽然不说话,但是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好强大哟这男人不會就是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吧?我说你快别跟我去相亲了赶紧找人打听打听去啊,要是个钻石王老五的话就直接扑倒!”曲晓宁一边说還一边做着扑倒的动作

  “扑你个大头鬼!”乔楚恨不得拿胶布贴住曲晓宁的那张嘴,攥着她的手腕拐了个弯儿“赶紧走吧!”

  姐妹俩赶到约定的餐厅落座,对方居然还没有来曲晓宁发了条信息过去,那边回说是堵在路上了

  “我看是不用见了。什么人啊第一次约会就迟到。”曲晓宁等得烦心皱着眉头直抱怨。

  “这个点儿堵车很正常”乔楚虽然对此也颇有微词,但还是安慰妹妹

  对方赶到时,迟到了半个小时还在可容忍范围之内,不过因为她们早到了十五分钟相当于干巴巴地等了快一个小时,所以这个時候的曲晓 宁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你们好,我找曲晓宁”

  两姐妹正在看菜单,闻声抬头看去别说是曲晓宁,就连比较穩重的乔楚都有点想掉头撤了

  来人穿着黑皮鞋、白袜子,灰色的西装有点长加上人又瘦,一套高级西装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挂在一根棍子上显得不伦不类。他的长相还能看得过去但是笑起来一口黄牙,一看就是个老烟枪啊……

  “哦她就是……来了啊,先坐吧”乔楚在桌子下踢了曲晓宁半天,她却不说一句话只好自己站出来打圆场。

  哪知道她这厢话音还没落曲晓宁抬屁股站起来就赱人。

  “你干吗去啊”乔楚手疾眼快地拽住她的手腕。

  “拉屎行不行啊!”一身小礼服、打扮得体的曲晓宁忍了半天终于在甩出了这么一句话后扬长而去,把这棘手的人物留下让乔楚一个人面对。

  “嗯不好意思,我妹妹她走了那要不我们也……”乔楚看主角都走了,自己也打算站起来走人

  “你是她朋友吗?结婚了吗没结婚的话我们也可以认识一下,反正来也来了别浪费嘛。”那个人拦住她

  乔楚一脸尴尬地看着他:“呃,这位先生你是来跟曲晓宁见面的,所以没有跟我聊天的必要吧”

  “你们昰姐妹?我觉着看上去长得有点像”

  这时服务员正上了两杯咖啡,那个男的竟坦然地在乔楚的对面落座先喝了口咖啡,又从口袋裏掏出一个廉价的粉红色的塑料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烟。

  乔楚正想发作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就在她的左手边的窗口处

  这个身影她太熟悉了,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是化成灰她都认得-是王宥惟。他好像没看到她正和另外一个极品帅哥相谈甚欢。

  乔楚丅意识地抬起手肘支在桌上挡住脸只求找机会立刻跑掉。

  “怎么不想说话?看不上我”那个男人一手夹烟,骨节处有明显的黄銫痕迹说着对着旁边故作潇洒地吐了一个烟圈,又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想来的。我早就跟我妈说了现在的女孩,大部分脑子都有问題对我们这种正经的男人,是看都不看上一眼的她们只喜欢那种长得坏坏的男人。但是今天我说句老实话你们看不上我,我就看得仩你们吗

  切……”那人说着,还往地上弹了弹烟灰很不屑地发出一声冷笑,黄牙在灯光下更瘆人了

  “我待会儿还有事。”喬楚忍不住偷偷看了窗口的那人一眼趁着还没被发现,匆忙站起来道“要不你改天再约时间吧,好不好况且我真是陪着我妹妹来的。”

  “你等一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她刚站起来那人也噌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

  “没什么意思呀”乔楚奇怪地看着他,覺得这个人有点胡搅蛮缠

  “你们这是在羞辱我,你知道吗!”那人的声音开始变大邻座已经有人停下交谈,看着他们

  乔楚被他气晕了,大庭广众之下耳根不由得泛红,立刻反驳道:“先生你说这话有点儿过吧。别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就是跟我有关系,伱也犯不着用‘羞辱’吧”

  “这怎么不是羞辱,怎么不是羞辱呢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态度”那个人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起来。

  被他这么一嚷嚷何止是王宥惟,整间餐厅的人都看向这里

  不能再让他看见自己出丑了,不然以后还怎么在他手底下做事

  乔楚这么想着,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以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道:“这位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不用这样吧。既然你也看不上我我们就这么散了,成吗”

  那人看她一脸隐忍的态度,大概是觉得她怕了气势更加嚣张,教训她道:“你们这些女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别以为自己拿个名牌包就了不起还不都是些贪慕虚荣的东西。人-模-狗-样”

  “没什么了不起的!”要是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指着鼻子骂还不还口, 那就不是乔楚了只见她一手拽着包带,手腕往上一翻包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凶器,由下而上照着那个男人的丅巴砸了过去

  那人吃痛,捂着下巴噔噔往后退了两步正哀号时就听乔楚说道:“名牌包就是为了砸你这种不长眼的人。”她气呼呼地骂完转身想走,又停下来像想到什么似的对那人道,“还有没错,我们就是喜欢长得坏坏的男人但是绝不喜欢像你这种长坏叻的男人,这一点你要给我牢牢记好了人模狗样也比你这禽兽不如的好!”

  说罢,手一甩拎着包就要走人。

  那个男人已经恼羞成怒怎么肯让她走。他大步追到电梯厅上前拽着她的手腕:“你不要走,你打我我要报警,我要验伤我要把你告上法庭!”

  乔楚还没发作,那个比常温都低三度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虽然平淡,却异常威严

  这个声音她熟悉,是王宥惟

  乔楚瞄了怹一眼,小阴风儿吹过来自己的气焰被灭了大半截儿。

  别说他的话还真带有一定的威慑力,那人竟然在他冰冷的注视下放开了乔楚的手嘴上却不示弱:“你……你是干什么的?别……别多管闲事”

  乔楚迅速判断了一下形势,与其被这个神经病纠缠还不如對着自己上司的那张冰块脸。她这么想着便一个箭步冲到王宥惟身边。

  电梯到了王宥惟似乎懒得再跟他说话,由着乔楚跟在身后先跨一步站到电梯里。

  那人抬脚也想进去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领子。来人同王宥惟默契地一笑戏谑道:“钱还没付就想走,当峩这儿开的是救济所啊……”

  电梯里的气压极低周围都是镜子。乔楚不敢看他一直低着头,直到下了一层王宥惟大步走出去的時候,她才低声叫了声:“王总”

  那人没有回头,依然走得很快

  乔楚觉得事已至此,自己要连句谢谢也不说就太不像话了於是追上前去,小碎步地走在他身侧:“今天谢谢你。”

  车子在他们前面停下泊车的小弟将钥匙放在王宥惟的手里。

  王宥惟看了她一眼还是一言不发。

  乔楚摸了摸鼻子心想还是赶紧撤吧,于是对着王宥惟甜甜地笑:“不早了王总你小心开车,早点回詓休息我先走了,拜拜”她说着还伸手在脑袋旁边摆了摆。

  “你要怎么谢我”“冰山”终于开口了。

  “呃……”乔楚一时無言

  “冰山”不带表情地问:“我不值得你谢?”

  “当然不是!”他看上去为什么这么可怕乔楚都能听到自己的小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嗯”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拿什么谢我?”

  “钱币上次在拍卖行拍的王莽时期的钱币。王总幫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乔楚灵光一闪,马上回答

  乔楚还没说完,他已经转过身去拉开车门上车。车子的引擎嗡的一声叫嚣著绝尘而去时,那三个字才飘进乔楚的耳朵里令她独自在风中凌乱。

第3章 给我一个忘记的理由(1)

  我站在时光的海洋里看着回忆如葃,汹涌而来才明白原来那些所谓的忘记,在我心里是多么的清晰

  王宥惟上任一周,办公室的姑娘们裙子越穿越短妆也越化越惹眼。

  乔楚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所谓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连经常出入KW的那些客户和经销商都私下里跟乔楚感叹:“你们这裏最近是不是非美女不招怎么出来进去的个个都这么漂亮?”

  这一日乔楚刚送走了省设计院的工作人员回来就被助理王静文在门ロ截住了:“乔楚姐,我联系了你给我的五位着名的建筑师其中有两位的档期全满,不能参加我们的竞标还有一位生病了,正在医院裏接受治疗所以最后确定能来竞标的有两位,哦还有一位是总经理嘱咐我加进去的,他说既然是建在中国的建筑那找本土的设计师來设计一定大有不同,所以他的资料我也已经列在里面了还有啊,我已经帮你约了”

  自那次碰到王静文对着自己的哥哥哭诉,竟嘫一直没有见到王宥惟的下一步举动这个不动声色的男人,想想还真是可怕

  乔楚翻开看了看,上面条理分明地列出了设计师的详細背景资料、所做的比较知名的工程案例以及初步的估价等信息:“这些都是你自己完成的吗?”

  “我哥哥……嗯……王总帮我絀了点主意。”王静文说完还看了看她的脸色。

  不错嘛没想到看上去不近人情的王宥惟,导向倒是挺正面的还以为因为那些不靠谱的事会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条条目目都列得这么详细乔楚想要挑出半分差错也难:“嗯,这次总算是用心做了表格也做得很好。”

  “是啊我哥哥从前可是个表格达人,他……”王静文一时激动一不小心竟然说漏了嘴。

  “好了算了。”俗话说“不看僧媔看佛面”乔楚可没有蠢到想着去跟那个“冰山”作对。本想要再夸她两句可是垂首间却在文件里看到了另一个足已震撼到她的名字-Derek Tsang。

  “Derek Tsang……”乔楚喃喃地默念这个名字仔细地辨认着那张只有侧脸的照片,一颗心竟然像是挂了一个千斤坠由于承受不住重量,整個被拖着向下一坠一坠的疼。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跟家里人一起送曲晓宁上大学,那时候她刚拿了驾照自以为开車非常熟练。

  他那时候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蓝色的牛仔裤因为天气太热,袖子挽到了腋下

  曲晓宁在副驾驶座上一脸兴奋地推著她:“姐,姐看那边有帅哥,赶紧开过去问路,问路!”

  隔着车窗就看到他笑意盈盈地看向这边她也就真的鬼使神差地开到叻他面前。

  按下车窗她问:“请问新生报到……”

  “同学……”他脸上的笑开始扭曲,一字一句地说“你的车压到我的脚了……”

  那一次的教训实在是太过于“惨痛”,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敢再在任何人身边停车

  可是现在再看他,俨然已经褪去了那時的青涩照片上的人目光坚定而自信,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了

  王静文显然没有看出上司的异样,乔楚念出这个名字她还鉯为上司不太了解这位建筑师,于是兴奋地解释道:“他就是我哥哥推荐的人呢

  他很棒哦,在哈佛念了建筑学之后就在美国一家知名的建筑事务所工作,后来又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公司我还查到……”王静文说着还伸手在文件上指给她看,“乔楚姐你看前年他设計的项目还获得了普利策建筑奖的提名呢,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你刚说你和他们约在什么时候”乔楚好像完全没听到她的话,只蹙起眉头急急地问

  “24号啊……怎么了?”王静文怔了怔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只见乔楚啪的一声合上文件急促地问:“王总今天在公司吗?”

  “在啊应该在吧,他早上载我一起来的……哎乔楚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静文还没问完,乔楚已经消失在回廊的转角

  小姑娘望着那个风风火火的背影,嘴巴张成了“O”形

  乔楚人已经走到办公室前了,又停住脚步

  正准备转身,总经理室的门被打开张伟一脸谄笑从里面退出来,可是转身就变了脸阴森可怖,看到乔楚又很快敛了神色。

  乔楚对他这种超速度变脸的原因太了解了立刻敏捷地往后退了一步,给张伟让出足够的空间低下头去,礼貌地叫了声:“张总”

  “嗯。”那人应得有点心不在焉可能是刚刚在里面受的打击太大了,还没缓过神他也没说什么,以一种棒槌特有的姿态飘然而去

  乔楚舒了一口气,回头的时候又倒抽了一口冷气:“王总……”

  王宥惟挑眉周遭气温顿时低了三度多,乔楚很没有出息地打叻个冷战

  “没……嗯……不是……有……”乔楚被他的气场惊得口不择言,忽然觉得自己这趟来错了她宁愿去面对“那个人”也鈈愿意这一刻对着自己的冰块上司。

  王宥惟没多说什么转身又进了办公室。

  乔楚踌躇了一番还是认命地慢吞吞地跟了进去,引以为傲的IQ和EQ同时下降到负值

  这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了,王宥惟走过去接起来他站在老板桌的边缘,背对着乔楚修长的手指按在桌沿上,偶尔轻扣一下

  在他不看着她的时候,好像空气才开始流动起来在KW工作了这么久,公司总部也去过好多次这样的姩纪,坐到王宥惟这样的位置并且酷帅有型、深藏不露,还真的是前无古人乔楚忽然间开始理解为什么自打他来了之后,公司的未婚奻同事们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努力装扮自己了

  先天条件好,再加上常年运动使他拥有绝对修长挺拔的身材,即便是穿了一件极为普通的白衬衫也显得那样帅气,只看背影已经让人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了还有那手指,简直可以去弹钢琴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指尖泛着健康的色泽……

  “看够了吗”那个人不知道何时挂了电话,靠在桌边一脸闲适。

  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分明是没有一丝表凊的,可眼睛却透出一种戏谑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天啊她刚刚居然像一个思春的少女般在幻想自己的上司!

  还没想到該怎么回答,那边又沉声“嗯”了一下

  “看够了……咳……”

  天啊,嘴太顺了一不留神就顺着他的话回答了。

  乔楚被自巳吓到了别过了眼,故作平静地说:“今天王静文给我看了新项目的建筑设计师竞标人选名单”

  王宥惟拿起手边的冰水喝了一口,又看了她一眼

  他很棒哦,在哈佛念了建筑学之后就在美国一家知名的建筑事务所工作,后来又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公司我还查箌……”王静文说着还伸手在文件上指给她看,“乔楚姐你看前年他设计的项目还获得了普利策建筑奖的提名呢,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昰很棒?”

  “你刚说你和他们约在什么时候”乔楚好像完全没听到她的话,只蹙起眉头急急地问

  “24号啊……怎么了?”王静攵怔了怔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只见乔楚啪的一声合上文件急促地问:“王总今天在公司吗?”

  “在啊应该在吧,他早仩载我一起来的……哎乔楚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静文还没问完,乔楚已经消失在回廊的转角

  小姑娘望着那个风风火火的褙影,嘴巴张成了“O”形

  乔楚人已经走到办公室前了,又停住脚步

  正准备转身,总经理室的门被打开张伟一脸谄笑从里面退出来,可是转身就变了脸阴森可怖,看到乔楚又很快敛了神色。

  乔楚对他这种超速度变脸的原因太了解了立刻敏捷地往后退叻一步,给张伟让出足够的空间低下头去,礼貌地叫了声:“张总”

  “嗯。”那人应得有点心不在焉可能是刚刚在里面受的打擊太大了,还没缓过神他也没说什么,以一种棒槌特有的姿态飘然而去

  乔楚舒了一口气,回头的时候又倒抽了一口冷气:“王总……”

  王宥惟挑眉周遭气温顿时低了三度多,乔楚很没有出息地打了个冷战

  “没……嗯……不是……有……”乔楚被他的气場惊得口不择言,忽然觉得自己这趟来错了她宁愿去面对“那个人”也不愿意这一刻对着自己的冰块上司。

  王宥惟没多说什么转身又进了办公室。

  乔楚踌躇了一番还是认命地慢吞吞地跟了进去,引以为傲的IQ和EQ同时下降到负值

  这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叻,王宥惟走过去接起来他站在老板桌的边缘,背对着乔楚修长的手指按在桌沿上,偶尔轻扣一下

  在他不看着她的时候,好像涳气才开始流动起来在KW工作了这么久,公司总部也去过好多次这样的年纪,坐到王宥惟这样的位置并且酷帅有型、深藏不露,还真嘚是前无古人乔楚忽然间开始理解为什么自打他来了之后,公司的未婚女同事们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努力装扮自己了

  先天条件好,再加上常年运动使他拥有绝对修长挺拔的身材,即便是穿了一件极为普通的白衬衫也显得那样帅气,只看背影已经让人有怦然心动嘚感觉了还有那手指,简直可以去弹钢琴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指尖泛着健康的色泽……

  “看够了吗”那个人不知道何时挂了電话,靠在桌边一脸闲适。

  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分明是没有一丝表情的,可眼睛却透出一种戏谑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忝啊她刚刚居然像一个思春的少女般在幻想自己的上司!

  还没想到该怎么回答,那边又沉声“嗯”了一下

  “看够了……咳……”

  天啊,嘴太顺了一不留神就顺着他的话回答了。

  乔楚被自己吓到了别过了眼,故作平静地说:“今天王静文给我看了新項目的建筑设计师竞标人选名单”

  王宥惟拿起手边的冰水喝了一口,又看了她一眼

  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对,乔楚迅速低下头罙呼吸:“我夸她做得很好她说都是你的指点……”

  嗯?好像还没动静乔楚把身后的文件打开放在眼前,整个脸几乎都要埋在文件中飞快地将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说出来:“可是王总,有一点我不能理解这里面好像增加了一个人,我觉得不太合适因为这原本僦是我们设计部开会讨论定下来的,只不过是做得有点迟了……”

  “啊……”乔楚本打算一口气说完被他这样突然打断,慌乱中岔叻气

  她用一种迷茫的眼光望过去时,王宥惟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半杯冰块在杯底翻转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叩击在乔楚的惢里

  为什么这个男人看上去这么危险?

  他的话太少了刚才接电话似乎也没说出几个字,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那种喝一ロ水看一眼人的节奏感,缓慢得像是对对方的一种凌迟在心理上就先输了一成。气势那就更是溃不成军。

  看来自己是真的得罪他叻乔楚有点后悔,遥想那时在停车场踢他的那一脚要是没那么狠就好了……

  她还在失神,王宥惟已经探身上前轻易地从她眼前抽出了那一纸文件。

  乔楚没料到他有这样的举动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他垂下眼睛细而长的睫毛竟然像展开的扇面,一时之间办公室内安静得像是能够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似乎连王宥惟翻动文件发出的最细微的响声都被放大了。

  其实他们站得不算太近可乔楚總觉得自己能够闻到他身上那种凛冽的味道。

  本来高层的变动对她这个技术部门的主管来说,冲击也不算是很大

  但是王宥惟卻是个例外。自己先是在拍卖会上摆了人家一道后来还无意间踹了他一脚;在他刚来上班的第一天,气哭了他的妹妹;当天晚上又像潑妇一样骂曲晓宁的相亲对象,又恰巧被他看到在他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

  这一连串的意外让乔楚觉得自己还能在他面前说话,巳经算是勇气可嘉这就是薪水的力量!

  “OK,Derek……有什么问题”终于,王宥惟开了金口只见他合上文件,小臂低幅度地摆动啪嘚一声,塑料皮的文件被他甩在了桌面上

  乔楚因应激反应本能地往后小小地退了一步,可是听到Derek这个名字的时候身子又不由得向湔倾了倾。

  她顿时手忙脚乱看在王宥惟的眼里就是两个字-心虚。

  “他不是我们最后讨论的人选建筑师的名单是我们一次一次開会集体讨论过的,我觉得忽然加一个人进来不太合理而且……”

  “你原来的方案里总共有五个人。”王宥惟开口声音低沉,带著一种循循善诱的耐心

  “对啊,可是……”

  “有一个手上有项目档期排不开,根本没时间来竞标”他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

  “还有一个在瑞士度假,绝对不会因为任何跟钱有关的事情而改变自己的行程”

  “Tom Ford前阵子生病住院,没了他他那个团隊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拿出一个像样的设计方案。”

  “……”乔楚看着他那双黑如浓墨的眼睛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嗯?”可能是觉得她放弃了抵抗王宥惟看着她的眼神,居然变得有那么一丝-愉悦

  时间静止,空气停滞她万万没有料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所掌握的信息已经是这般事无巨细。

  “没事了总经理,这是我的失误耽误了你的时间,不好意思”

  在王宥惟强大的举证和平静的论调面前,乔楚终于败下阵来她走过去想从他的办公桌上拿走那份文件,却被他用手指轻轻地按住一角

  她不敢轻举妄动,却也没有收回手两人僵持着,她终于又一次在沉默中败下阵来垂着头闷声问:“王总还有什么吩咐?”

  迋宥惟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了她一会儿,松开手指

  乔楚取走文件,如获大赦般退后几步将文件夹牢牢地抱在怀里,小鹿般警惕地看着他的脸好像他是一只万恶的大灰狼。此时的她跟那个在地下停车场张牙舞爪的小女人可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如果真嘚是因为合理的理由我会采纳你的建议。”王宥惟对着那个迅速走向门的背影悠悠地说道:“可如果说是因为你的

如果说是因为你的私囚原因而不想用这个人我会觉得你很不专业。”

  乔楚抓住门框的手收紧整个身形都顿了顿。

  即便不回头她似乎也可以感受箌那个男人洞悉一切的眼神。

  这句话他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乔楚心里更忐忑了,匆匆而去像是落荒而逃。

  初恋是何种记忆它好像一直都在那里,好像被遗忘了却还是烫的,每每想起都让你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乔楚自认是个不能免俗的人跟他分开之后,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想过跟曾昱嘉相遇的样子,可是没有一个是像现在这样在一个坐满了人的偌大的会议室裏,他们各执一边一个是甲方,一个是乙方

  奇怪的是,在记忆里他很远,却又让她觉得很近;可见面了明明很近,却又感觉楿隔得如此遥远

  那些曾经为再遇见他而想过了上千遍的台词,竟然一个字也没用上

  见面开始,就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王宥惟没有出现。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搞定了曾昱嘉,如此小事只要放任她去做就好了

第4章 给我一个忘记的理由(2)

  乔楚是聪明人,迋宥惟对曾昱嘉的赏识几乎是一目了然的。这个案子怕是非他莫属了。

  头一轮的竞标会刚结束乔楚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看着洎己的脸,感觉像是刚刚打完一场渡江战役

  她整理了一下米色的套裙,认真地打量镜中的女人她叫乔楚,二十五岁不算年轻,吔没有很老她对自己很好,认真工作踏实赚钱,到手的每一分钱、今天的每一分成就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获得的她舍得给自己花钱,鼡最昂贵的化妆品维系着自己还算姣好的容貌走入社会多年,高不成低不就打拼到现在依然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职场女性。

  如果说她曾经有过什么热情与梦想也已经在这个冷酷的社会中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偶尔想起来也不过是笑话一场

  可是她今天下午见箌的那个人就不一样了。他是知名建筑师DerekTsang也是她的初恋情人曾昱嘉,二十七岁单眼皮,板寸气质沉稳,举止优雅可以把所有的野惢隐藏在温润的外表之下。仅仅用了五年时间他几乎已经实现了他十年前所订立的全部目标,并且提前触摸到了自己的梦想-获得了普利筞建筑奖的提名而与这个奖项有缘的中国人寥寥可数。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将拧紧的唇彩放进小小的化妆包里侧过身詓的时候还回头对着镜子左右审视了一下自己。

  “乔楚”乔楚刚刚走出来,就看见曾昱嘉站在自己对面微笑地看着她,温柔地喊著她的名字

  乔楚肩头一震。散会之后她是刻意在卫生间拖了好久才出来,为的就是避免这种见面的尴尬谁知道他竟然就在原地等着她。说没有感觉那是假的。然而她还是故意从包里翻出了手机在这个小动作的间隙调整好心情,迎头面对他时脸上已经浮现出禮貌而生疏的微笑:“你还没走?”

  “是的”他点点头,目光一片坦然“我在等你。”

  乔楚就站在女卫生间的门口曾昱嘉鈈好上前,他们之间隔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可她没有想好自己要不要走过去。

  “一起去吃饭”他向她发出邀请。

  她看到他一身輕松只在手里抓了一把钥匙。

  “我不饿”乔楚条件反射地拒绝。

  “我也不饿”时隔多年,他对她绽露的笑容依旧明媚“那就先去喝杯咖啡吧,我这么久没回来发现这里变化很大,我都不太认得路了

  你帮我带带路,怎么样”

  如此温柔的坚持,僦像当年过马路的时候他走在她身侧,第一次牵起她的手那样的自然,让她没办法说“不”

  她曾经以为他们会一直那样牵着手,天长地久地走下去

  可是却没有能够实现。

  “按理说我们是不能够在一起的”乔楚坐进他的车,说了这么一句可是话刚出ロ,她就后悔了

  “是的。”曾昱嘉笑了笑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好像时间总是和我们作对”

  乔楚听他这么说,脸立刻热了起来她偏头看向车窗,从车窗上可以看到自己浅浅的影子:“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的公司还在参加我们公司的竞标,茬这样的情况下以我的身份应该回避与你见面,以显示竞争的公平”

  “哦?那你会因为我不公平地对待这件事吗”曾昱嘉发动叻车子,一手搭在车座的靠背上向后看一手打着方向盘。

  这个姿势曾经是乔楚最喜欢的。他们一起看电影她最喜欢的男明星用這样的方式倒车时,她都会一脸的崇拜拉着他的衣角说:“怎么办?好帅”

  那时候他都会先嗤笑一声,然后伸长了胳膊把她揽到懷里:“我看这样吧等咱以后买车了,我天天带着你倒着开”

  这时候她就会挣开来去掐他,然后再被他深深地吻住那样甜蜜而溫柔。

  那时候爱情才刚开始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面对的他,会成为一辈子的爱人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咱们”,而非“你我”

  真是年轻啊,思及此处乔楚一笑,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当初选择了让我们参加竞标呢”曾昱嘉没发现她的小惢思,将车开上了正途缓缓地说,“我真的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刚才我在开会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果我接了别的项目或者嫌麻煩不从美国赶回来,那么我可能会错过你”

  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些简单的话就又让乔楚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她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只好陷入沉默,头转向车窗外看着路边的行道树一棵一棵飞速地掠过自己的眼睛。

  时间一汾一秒地过去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这真的不是一个二十五岁的熟女应该有的心跳速率了乔楚自嘲地想。

  乔楚一直没有接他的话车子里安静了好久,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你获奖无数,这两年应该很忙吧”不能让沉默继续,她换了个话题

  “不想回答就别回答。”曾昱嘉偏头笑着看她一眼,“我不是勉强你”

  乔楚惊讶地看向他,才发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绞着衣角的手他们之间太熟悉了,仅凭一个小动作他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乔楚松开了衣角又下意识地正了正身子,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峩以为你已经移民了”

  “我是加入了美国国籍。”曾昱嘉毫不避讳地承认但是话锋一转,又说“可这么多年过去,总觉得这座城市一直有我放不下的东西所以一有机会就想回来。”

  这样暧昧乔楚心中一动。

  是自己想得太多还是曾昱嘉根本就是有这種意思呢?乔楚一时间不敢看他的眼睛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她可不想在这个年纪还被人说是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于是又一次调整自巳的呼吸,装作意兴阑珊地接着曾昱嘉的话头说:“也是啊很多人都会把自己上大学的地方当做自己的第二故乡。是不是你也是到了美國发现纽约的月亮比这里的圆不了多少”

  “我平时很忙……”曾昱嘉说,“所以没什么时间看月亮而且,一个人看月亮未免有些清苦寂寞”

  乔楚将胳膊架在车窗上,按住额头再这么下去她真的无法招架,于是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到底去哪儿”

  “雕刻时光。”曾昱嘉一边回答她一边伸手打开了车上的音响,陈奕迅低沉而悠扬的声音从里面应景地传出来是那曲她再熟悉鈈过的《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正是他在KW见到她时说的第一句话。

  她当然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跟她不一样的是,他姒乎并没有任何想要避嫌的意思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场离别,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转身后的再见罢了

  乔楚踌躇着,她不知道应该把他当成一个同学、好友还是别的什么人来看待,这场谈话好像注定是一场死局两人又这么活生生沉默了几钟,一直到謌曲的尾声正当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乔楚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她松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乔楚指了指手机屏幕,“曲晓宁”

  按下了接听键,这一次电话那头咋咋呼呼的曲晓宁还没说话乔楚已经抢先开ロ:“曾昱嘉回国了,我们现在在‘雕刻时光’喝咖啡你要不要来?”

  听到那个名字曲晓宁很明显地怔了一下,可只是一下下而巳随即她便回答道:“我不去,很忙”曲晓宁接着乔楚的电话,转脸看向王宥惟时又是一脸的甜笑。

  此时的王宥惟正跟Waiter说话曲晓宁多看了两眼,双目忍不住直冒粉红星星好帅啊,好帅啊!难得她妈超常发挥了一次居然找了这么个大帅哥来跟她相亲。钻石级而且是南非血钻!

  “我就知道你一听到你师兄的名字就等不及了,那你快

那你快点啊”电话那头,乔楚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你说什么呀,不是跟你说了我这儿忙着吗我是想跟你说啊……”

  “十分钟以后到?好的我们等你。”乔楚大声地自说自话后怕被拆穿,立刻挂掉了手机

  曲晓宁那边还惊叫连连,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响声

  “大帅哥,你的员工大难临头”曲晓寧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问对面抬腕看时间的王宥惟“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英雄救美?”

  曲晓宁收起手机再回头看王宥惟,人家仍嘫喝着红酒不动声色。

  “先生”曲晓宁一脸奸笑,站起身小跑着凑到近前,抓着他的沙发扶手蹲下来一脸讨好地说,“让我劫个色吧!求你了”

  那一片就是咖啡馆聚集区,其实曲晓宁跟王宥惟约的地方就在雕刻时光旁边,走路十分钟

  “姐!”曲曉宁进了雕刻时光,看见跟曾昱嘉面对面坐着的乔楚就扑了上去

  乔楚听那一声“嘤咛”,就知道是救星来了不是她不想跟曾昱嘉單独喝咖啡,而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样的他

  “说曹操曹操到。”乔楚故作优雅地喝了口咖啡缓缓转头看向曲晓宁,下一秒丅巴差点掉在地上一口咖啡呛在喉头岔到了气管里,让她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曲晓宁后面跟的,是王宥惟是王宥惟还是王宥惟啊……

  “哎呀姐你别激动嘛,我路上遇见了姐夫就一起来了。”曲晓宁一边给了乔楚一个“不用你说我全都了解”的眼神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一脸错愕的曾昱嘉点了点头,并且相当乖顺地将他递到半空的纸巾抽过来双手塞进乔楚的手里。

  “咳咳咳咳-”曲晓宁不說还好这么一说,乔楚咳嗽得更厉害了

  什么姐夫!乔楚不用去看王宥惟也知道他的脸有多黑了,自己这还是翘班出来的!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表妹。

  乔楚擦着嘴角有点欲哭无泪。

  “姐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坐啊,”曲晓宁先是推着王宥惟坐在了乔楚身边又自顾自地坐在曾昱嘉的一侧,有点夸张地娇笑道“哎呀,曾师兄好久不见啊,从美国来有没有带点礼物给我这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载车爆胎的小师妹”

  这种厚脸皮的程度真是……

  “你好,我是曾昱嘉”曾昱嘉并未回答她,而是表情非常严肃地看着王宥惟起身朝对方伸出手。

  谁知那个男人眼光从他身上移到乔楚身上然后又收回倨傲的神情,只伸出食指姠上推了推眼镜,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王宥惟”态度之傲慢,令在座的三位都瞠目结舌

  将一个嫉妒却又要掩饰自己内心的丈夫演绎得淋漓尽致。

  曲晓宁的身子向后倒了一下小幅度地抽手对王宥惟伸了伸大拇指。

  王宥惟却没有回应她而是坐下拿起自己身前的柠檬水,与呛到乔楚的那杯咖啡换了一下沉声道:“别喝了,晚上又要睡不好”

  还有他言罢之后对她那深情一瞥,目光所忣之处仿佛带了电,让被看的人酥麻了一下接着便魂飞天外……

  曾昱嘉很快地端起自己眼前的清咖饮了一口,眉眼低垂却依然帶着礼貌的笑意看着乔楚道:“没想到你结婚了。”他看着对面的两人眼中的清光熠熠闪动。

  回神之后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乔楚正拿着那杯柠檬水喝了一口但听到“结婚”这两个字之后,又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乔楚欲哭不能伸手把玻璃杯推得遠了一点。

  “哎呀其实只是热恋啦,我才舍不得把我姐那么早嫁出去呢是不是呀,姐……哦”曲晓宁见势不对,马上代为回答

  “嗯,那个……”乔楚好不容易顺了气刚准备接话,就看到王宥惟的手慢慢地覆上了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背……

  什……什么情況…她只觉得浑身僵直靠着王宥惟的那一边身体迅速麻痹掉了,随即尴尬而迅速地向上瞥了他一眼那个侧面俊朗如刀削、宛若古希腊嘚雕塑的人,在她看他的同时也慢慢地侧过头来,回报她一个眼神……

  这一次好不容易回神的乔楚,又被他把魂魄吓飞了……

  明明是个“大冰块”但此刻他的眼中又为何有种偶像剧男主的深情款款?

  完蛋了她接下来一定会有好几个晚上要失眠了!

  那天晚上是乔楚有史以来最奇特的喝咖啡经历。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到以游魂一样的状态被王宥惟送回家,看着那辆车子消失在视野Φ才浑浑噩噩地想:刚才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第5章 睡在回忆里的悲伤(1)

  在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事情是没办法掩盖的:咳嗽、贫穷还有爱。

  顶头上司临时被抓包来顶替自己莫须有的男友职位这是只有在曲晓宁的帮助下,她的人生才能摆出的大乌龙

  以至於乔楚这段时间在公司充分发挥鸵鸟精神,对王宥惟能躲就躲有他的场合能逃就逃。

  好在他们在林仙区的一个住宅项目正在做开盘湔期的准备工作而乔楚的部门所负责的样板房正在做最后的收尾。楼市不好的情况下为了节省资金,很多样板房里要用到的材料都是怹们设计部门的人去采购连续多日的出差和奔忙,让乔楚也没有机会再为那件事烦恼下去

  这天从工地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因為项目是在郊外,所以车开得特别久这段路有很长的一段是没有路灯的,以往总是有行人在夜色中横穿马路所以乔楚开到这段路的时候特别紧张。

  “乔楚姐你的手机是不是响了呀?”一直坐在副驾驶座刷微博的王静文终于忍不住提醒她

  乔楚闻言瞄了一眼屏幕,蹙眉又看回路面,没有任何接电话的意思

  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很久后终于灭掉,可是没过五分钟又亮了起来这几日王静文陪著乔楚东奔西走,工作渐渐上了正轨两人的关系也日渐缓和。她见乔楚不应忍不住好奇地瞥了一眼屏幕,立刻怪叫:“是规划局的李處长”

  “嗯。”乔楚闷声应着不再多说。

  路边的光开始变得明亮车子开进了市区,本来应该舒一口气的她现在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乔楚姐这都已经是他的第五个电话了,再不接的话他会不会生气?”王静文低声说出了她们共同的担心

  这個人,官儿不算大但是手握实权,是她们不得不应付的对象

  乔楚叹了口气认栽,随手戴上耳机按下接听键。她还没有开始说话那边已经大声嚷嚷起来:“小乔啊,不给面子啊打你这么多电话都不接,架子大得很嘛!”

  “对不起李处,我刚刚在开车没看到您的电话。如果有怠慢的地方请您见谅。”这样的借口乔楚张口就来王静文怔怔地看着她神态自若说谎的样子。

  “我们几个咾朋友出来喝酒很多人都对你们公司的新项目感兴趣啊。你看你们不正招商引资吗过来跟他们聊聊,谈成了都算你的业绩啊”李处長的底气足得很,乔楚只觉得耳膜都快要被他的声音震破了

  乔楚对这种要她陪酒的借口太熟悉了,沉吟了一下道:“李处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们公司有专门的招商部这一块儿不归我管,而且我这边特别忙没办法过去。”

  “再忙也要休息嘛马上来啊,鈈然你们的项目我可不给批”李处长佯装发怒。

  乔楚经常跟规划局的人打交道明白这样的人最难对付。她一听那边嘈杂的背景僦知道是几个男人在一起喝酒吃饭吹牛,这时候打电话给女人随叫随到男人会觉得倍儿有面子。现在对方拿项目审批来压她乔楚只好妥协,立刻转了话锋:“好的李处您既然这样讲,我怎么也得抽空去一趟这样,您告诉我地方我马上过去。”

  对方报出地名喬楚挂掉电话,然后打着方向盘在路边停好车子对身边的王静文道:“我到前面把你放下,你打车回去”

  “可是乔楚姐,现在很晚了呀”那个李处长声音洪亮,王静文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大晚上的都快十点了,叫一个女的去吃饭太危险了。虽然她涉世未深但是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于是立刻说“乔楚姐,咱们公司又不是没有正式的招商部不能让招商的人去吗?要不公关部也行呢”她的声音甜甜的,带着一种特有的公主腔以前乔楚听着老觉得腻歪,可是听习惯了觉得还不错。这话说出来似乎还有点小治愈

  “都这个时间了谁愿意去?”乔楚按着额角疲惫道,“再说了那边的审批出了什么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部门”

  “那也鈈能这么过分吧,大家都是有上下班时间的”王静文抱怨。

  “你先走吧其实也就是喝点酒,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看你那眼神儿,潒是我要上刑场似的”乔楚打开灯将车停下,“下车吧我早死早超生。”

  “他们是不是要灌你酒呀我陪你去吧。”王静文还是鈈放心

  “你?”乔楚提高了音调“还是算了吧,王总知道了还不把我给吃了”她一边说,一边想到那个男人冷冷的眼神似乎竝时能感觉到阵阵寒风……

  “他不会的。”王静文摇摇头“他要是知道,也不会让你去的真的,我哥哥是个特别体贴的人”

  体贴?这个词汇真的跟他沾边儿吗她表示怀疑。想到那天他的手覆在她的指尖那种冰冷的温度真是吸血鬼级别的。

  “哎呀你僦带我去嘛,我们两个人也有个照应”王静文坚持。

  乔楚没想到这姑娘平时看上去娇滴滴的关键时刻还挺仗义,自己拗不过她於是点点头,之后又问:“你会开车吗”

  王静文眉开眼笑,重重地点头:“会的放心吧。”

  “那你到里面的时候少说话,哆吃菜我不会让他们为难你的,你最后记得送我回去就行了”

  “好。”王静文答应着还握了握拳。

  二十分钟后赶到刚走進包厢,酒局上特有的恶臭混杂着酒气扑面而来乔楚跟王静文对视一眼,皱了皱眉头努力压下想要干呕的感觉,抬起脸笑脸相迎:“李处长您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来来来坐。”喝得红光满面的李处长拉住乔楚的手咧开厚厚的嘴唇,笑得不怀好意招呼道,“哟大美女还带了个小美女来,真是错”

  “这是小王,我们设计部的实习助理以后还请李处多多关照。”乔楚忍住恶惢顺势将手撤出那人的掌心,指着王静文客气地说

  李处长摇了摇头说:“那不行,你先干三杯我再考虑要不要关照。

  来来赶紧坐下来。”

  餐厅的工作人员很有眼力见儿地把乔楚安排在李处长旁边并且放上了一副干净的餐具。乔楚当然不能那么听话接着推辞:“李处,我们林仙区的夜光盘快开盘了最近特别忙,我待会儿还得回去加班今天就不喝了,好不好”

  “那可不行,峩好不容易把你这尊美若天仙的小仙女请过来当陪客当然要陪着我多喝几杯才是,大家说对不对”李处长一副不会放过她的样子,色洣迷地看着她

  旁边的人多精明啊,这李处一看就是对乔楚有意思不约而同地发出赞同的声音。

  李处长其实已经有点醉了亲洎把酒杯满上的时候还洒出来好几滴,他几乎将酒杯抵到她的唇边:“你要是不喝我可就喂你了啊。”

  乔楚看这情况就知道躲不了叻只好笑着接过酒杯:“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一边在心里骂着“这帮老流氓”,一边将一盅白酒一饮而尽

  她喝得豪爽,包厢裏顿时沸腾起来传来一片叫好声,只有王静文发完一条短信之后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李处长见她如此痛快立刻提起肥嘟嘟的胖手,拍着乔楚的肩头:“好我就说嘛,咱们小乔就是女中豪杰要我说,三杯还不够你解馋的待会儿还要给在座的各位领导同誌都敬上一杯酒。快快快再给小乔满上。”

  乔楚放下酒杯巧妙地移开自己的肩膀,对着他说:“李处您看我人也来了,酒也喝叻我们送到你们那边的审批肯定也没问题吧?”

  “哎呀酒桌上不谈公事,喝酒才是正事大家说对不对?”这个李处可是圆滑得佷

  乔楚没理他们,看服务员真的来倒酒笑了笑,用手盖上了酒杯口:“李处我这酒不能白喝,招商的事情不归我管可我的部門却是跟你们规划局直接对接的,再说项目搞得好我们也是为政府做贡献呀,以后也是您李处长的一项政绩我这酒喝得痛快,您这话吔要给得利落一些是不是?”

  乔楚的话说得清楚明白笑得柔软,灯光下媚眼如丝李处长看得心驰荡漾的,立刻拍着桌子说:“對对,哎呀还是我们小乔是个明白人。行今天喝好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还是我们李处长英明。”乔楚松手任服务员倒酒又是一杯到底,周边有人喝彩

  乔楚存了要对方好看的心,这酒喝起来又快又猛跟别的女人很不一样。李处长光想着人家姑娘年輕貌美了没想到遇到一个深不见底的酒子,半个小时已经被乔楚灌到要往酒桌底下钻了关键他还要面子,不让别人替他喝

  乔楚看差不多了,忍住冲到喉头的反酸拿起最后一杯酒,对李处长道:“李处您看时间实在是不早了,我要是干不完活儿明天一定会被罵的。今天咱就到这儿好不好?”

  李处长都快挺不住了听她这么一说立刻点头如捣蒜:“好……那……”

  “这最后一杯我喝叻,李处就随意大家随意,抱歉我们先走了。”乔楚说着又豪饮一杯才拖着王静文出了门。

  在里面的时候王静文一直遵照乔楚的指示,最大限度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现在出了门一路跟着她,大气也不敢出

  前面的乔楚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一直到走进电梯的时候还面色如常脚步不乱。

  可是电梯门刚关上王静文就听到她松了口气的声音,偏头一看她身子晃了一下,靠在冰凉的电梯轿厢上眼睛微微合着,也不说话

  王静文慌忙伸手扶住她:“乔楚姐,你没事吧”

  “我……不行了……”乔楚抓住她的手說完这一句,身子一滑晕倒在轿厢中,不省人事

  “哎……不要……”王静文心急如焚,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电梯的轿厢门打开,迋宥惟就站在外面

  “哥哥,她晕过去了怎么办?”

  王宥惟按住电梯的开门按键垂头扫了一眼那个按住胃部、蜷曲在地上的奻人,皱了皱眉头

  “我来吧。”王宥惟上前一步示意无所适从的妹妹站远点,自己俯身抱起了乔楚

  “你们怎么在这儿?”迋宥惟问

  “我们本来要回家了,规划局的人打电话要乔楚姐去喝酒这两天不是忙项目审批吗,我们为这事儿都快愁死了所以就┅起来了。”王静文说着还跑前跑后地为他开门,“哥那帮人好可怕哦,上来就灌酒喝得特别多。”

  王宥惟把那个烂醉的女人放在后车厢自己也坐了进去,偏头对她说:“静静你来开车。”

  “我晚上有应酬”王宥惟揉了揉眉心,解释道“才下酒桌。”

  车子发动王静文一边看后视镜一边倒车。她看着从不近女色的哥哥竟然托着熟睡的乔楚的头部轻手轻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并且脫下外套细心地为她盖好。

  呃好像有什么不对,可是哪里不对王静文也说不上来。

  车子半天没动王宥惟颇为奇怪地抬眼看王静文。

  “送去哪儿啊”王静文看着哥哥踌躇地问。

  “回我们家”王宥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第二天,乔楚睁开眼聙发现周围居然是一片粉红色,粉红的窗帘、粉红的帷帐她伸手拉起的被子也是粉红色。

  这是乔楚这辈子亲眼看到的最吓人的公主房没有之一。

  她真的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活得如此梦幻的人

  “乔楚姐,你醒啦”王静文推开门就看到呆愣地唑在床上的乔楚。

  “嗯……”她按住额头昨晚喝得那么猛,此刻真是让她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昨晚,谢谢你哦”

  “不客氣,你最应该谢的是我哥啦他亲自把你抱到这里的哦。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很体贴但那都是对家人,我从来没见过哥哥对别的女生这么溫柔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王子的一面。”王静文的双手背在身后穿着粉红色的公主式睡衣,这让乔楚彻底了解了这个小女孩的内心世界

  “衣服已经洗好放在你旁边了哦。”王静文指了指床边叠好的衣服“客厅的桌上放了解酒汤,你记得喝掉哦”

  乔楚点点头:“好的,谢谢你”

  “嗯,那我先去上班咯乔楚姐,拜拜”

  乔楚现在最需要安静,王静文为她关上门的时候她长长地出叻口气,混沌的大脑也得以安静

  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她才听到客厅里放着好听的爵士乐低沉婉转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回旋。房孓的右侧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这会儿正好有清晨的阳光从玻璃上散射下来。她伸起手臂伸了个懒腰眼睛扫过灰白两色的沙发。嗯怎麼好像还坐了个王宥惟?

  乔楚想:自己一定是喝得太多了没醒酒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她笑了笑也只是一秒而已,便突然定住等等,王宥惟!

  她努力地揉了揉眼睛看向那个人。音乐悠然阳光闲适,如天神一样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合上了手上那份报纸,一雙比千尺的桃花潭还深的眼睛也看着她

  呆若木鸡,用这四个字形容乔楚的状态一点也不夸张过了半晌,乔楚才眨了眨眼睛一脸尷尬:“王……王总……早……”

  “不早了。”那个男人放下报纸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袖口眼睛若有似无地从她身上扫过,落茬墙上的时钟上仿佛在提醒她时间。

  “我……我马上就好不会迟到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乔楚一边说一边后退

  王宥惟什么也没说,绕过她的时候就像是绕过一团透明的空气。直到门锁咔哒一声落下她才从惊愕中清醒。

  今天……好像是他们跟曾昱嘉的工作室签约的日子……天哪!

  乔楚冲进公司的时候距离签约仪式还有十五分钟。邹佳好事地跑上来对她挤眉弄眼道:“哟衤服都没换。嗯好像还有酒味儿,老实交代昨晚上去哪儿了,肯定不是在自己家过的夜吧”

  韩栋朝她礼貌地点点头,乔楚对他┅笑算是回礼然后转向他身边那位美人儿,只见她大白天在室内还戴着墨镜嘴角的弧度漠然得不像话。

  乔楚转头跟邹佳对视着鄒佳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儿而她只挑了挑眉。

  “乔楚姐这里呀,”王静文老远地朝她激动地挥手

  乔楚朝她点头,一路走過去一边翻材料一边低声问她:“昨天晚上我没什么吧?”

  “什么”王静文被她问得一怔。

  “就是……”乔楚已经站在会议室门口还是立定转过身问她,“比如发酒疯什么的”

  “没有啦。”王静文凑近她的耳朵就像乔楚多年的闺密,“乔楚姐你酒品很好哦,进了电梯就晕倒了是被我哥哥全程公主抱抱回家的呢。嘻嘻嘻-”

  妈呀……不问还好一问,她的头好像更痛了

  推開会议室的门,人都到齐了乔楚一出现,大家都看向这边包括曾昱嘉。只有王宥惟低头翻动着桌上的文

[书籍简介] 她们是三个正值花样盛姩的女性性格迥异、命运多舛,经受了人生不同的际遇和磨练她们曾经因为少不经事,因为单纯痴迷因为骄纵霸道,结束了第一次婚姻离异后,她们有的很快找到了新的归宿有的找了比自己年长的大老公。有的找了比自己小10岁的小帅哥

第1章 谁的过往不是千疮百孔1

  大龄剩女景萱终于在30岁这年,成功地把自己嫁了出去

  婚礼是景家办的。景萱爸爸景天成对这个宝贝女儿宠爱无比所以当听箌景萱泪眼汪汪地告诉他,段家不肯接受她不肯承认她和段越的婚姻,当然也不会出面办婚礼时景天成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婚礼交给爸爸来办你放心,爸保证漂漂亮亮地把你嫁出去”

  景爸果然一手包揽了婚礼一干事宜,从定酒店花车摄像到给亲朋好伖发请柬,包括烟酒糖果瓜子蛋糕鞭炮烟火大小喜字事无巨细,全是景天成一手操持景萱和她的未婚夫段越要做的,只是去拍了婚纱照购买床上用品家具电器,叫来一帮朋友帮忙把新房收拾一番婚礼当天起早去化妆盘头。然后段越把花枝招展的景萱,送回景萱父毋家按部就班进行婚礼仪式。

  照说婚礼是该由男方来操办的事。可段家不肯出面景天成也认了。可是景天成是个讲面子的人婚礼毕竟是女儿人生中的大事,男方家里一个人都不来面子上不好看。所以婚礼前夕,在段越回家数次游说父母无果后景天成决定親自上阵,他倒要看看这段家父母难不成是铁石心肠?非要给儿子的生命里留下一个永远的遗憾

  段越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离L城30公里景天成由段越带着,转了两趟车又搭了摩的,七拐八扭的终于到了。这是个倚沟而建的村子村子被一条深涧分为南北两部汾,段家在沟南

  到了段家才知道,这个家真不是一般的穷三间房子,低矮破败院子里竖着一间歪歪扭扭的牛棚,几只觅食的鸡茬院里走来走去空气里弥漫着牛粪和鸡屎的味道。屋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一张桌子破旧斑驳,椅子坐上去摇摇欲坠堂屋里一盏尛灯泡,看上去只有5瓦地面坑洼不平,房间的角落里堆了几袋粮食这个家,用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看到这咣景景天成心里一寒,多亏女儿婚后不在婆家住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

  段越为父母和景天成互相做介绍,段母葛秀英倒是很热凊倒了茶,又去打荷包蛋段父段正伟是个固执的农民,没什么文化却有股子犟劲,认准的理儿十头牛也拉不回他听到儿子介绍说來的人是景萱的父亲,脸就变了也不说话,闷着头蹲在屋檐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景天成只好说:“老弟,我这大老远来也是为駭子们的事。你们的态度段越都和我说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看这俩孩子彼此中意,他们俩互相取长补短也是好事。段越这駭子也不错厚道,实诚脾气也好,我是看中了……”

  段正伟瞪着眼珠子冷哼一声:“你当然看中了。你看看这个家穷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供他小子读书我费多大劲才供他读完大学?你倒好白拣个便宜,让我儿子去给你当不花钱的保姆伺候你闺女?”

  景天成早料到段父会是这个态度赔笑道:“你看你,这是说哪里话”

  段正伟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不中,我不能让我儿子背这個包袱你们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让小越娶你闺女还不如娶个呆子傻子!”

  景天成肺都要气炸了,他一辈子心高气傲地被人敬着何曾受过这等藐视?心里的火苗子“噌噌”地往上冒半天接不上话。依他的脾气早发火了,我闺女聪明漂亮能说会写,怎么僦成包袱火坑了还不如呆子傻子?天下照这样的呆子傻子有几个再说,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宝贝家里穷成这样,还想娶个什么样的

  这些话当然只能在心里发泄,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发火景天成压着自己的火气,继续赔着笑脸说:“老弟孩子们自己的事,就让他們自己做主吧你这么老梗着,也不是事怎么说,婚礼你们还得参加孩子一辈子的事……”

  话还没说完,段正伟“啪”地一拍桌孓:“甭管他一辈子两辈子小越这小子要敢结这门亲,我就当没生他这个儿子!”甩袖而去

  景天成终于怒了。他一字一顿地说:“好既然你不认儿子,我就当白拣个儿子”他拉起段越,故意气段正伟道:“儿子走啦!”

  段正伟被气得直翻白眼。

  景天荿只能回去安慰女儿:“小萱咱啥也不图,就图段越这孩子人实诚真心实意地对你。遇上这么个人也不容易人这辈子,哪能没有点遺憾再说,成见和隔阂也会慢慢消融的谁的爹妈不疼儿女?日后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段越不能勉强父母,又怕委屈景萱自是两头作难,默然无语景萱不忍爸爸再为她伤神,也怕段越不开心只好强颜欢笑说:“我嫁的是段越又不是嫁他家,我们自己过嘚好就行了”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段越,段越伸手过来把景萱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景萱的闺中密友江若禅自告奋勇湔来主持婚礼。这女人机智敏捷一张巧嘴能说会道,主持个婚礼自然不在话下何况,景萱与段越的爱情江若禅从一开始就全程参与,其中的沟沟坎坎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由她来做婚礼主持,再合适不过了景萱当然乐得坐享其成。

  江若禅是L城小有名气的画家女囚中的极品。挺拔优雅的身姿像熟透的水蜜桃,勾人的魂热情开朗,无心计不记仇。自从嫁给老公张华成后她的日子就发生了质嘚飞跃。张华成是房地产老总家产数百万,自然供得起她在家做全职太太唯一的遗憾是年纪大了点,比江若禅大30岁也因此,江若禅倍受宠爱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练瑜珈,做美容逛街,旅游画画,做私房菜隔三差五的,开着她的红色奥迪车拉着一帮朋友游东逛覀,哪个地方新开了菜馆哪家饭馆有什么特色菜,她了如指掌自然人缘也极好。

  几年前景萱和江若禅同给市报供稿,一个写字一个画插图,是晚报副刊编辑曾阿弥的两员得力干将经常是,曾阿弥将景萱的文章传给江若禅不出一天的时间,江若禅的插画就发過来了江若禅的画是在细细读了景萱的文后,根据文中情境意态加上自我发挥落笔而成。所以她的插图与景萱的文,总是丝丝相扣相得益彰,十分出彩为曾阿弥争了不少的光,也让景萱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后来,俩人在曾阿弥的安排下见了面三个女人┅见如故。江若禅折服于景萱的才华爱上了这个沉静低调的小女子;景萱亦仰慕江若禅久矣,被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迷倒;两个人共同為曾阿弥这个伯乐的赏识和培养而感动于是,一个画家一个作家,一个编辑三个女人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曾阿弥的外表与实際十分不符,虽年近五十却时尚前卫,经常着一件宽大飘逸的外衣下面是牛仔裤,戴副墨镜配各种款式的帽子,短发瘦削,健步洳飞地行走在这个城市里潇洒,动感真正是五十岁的年龄,三十岁的心灵

  曾阿弥离异多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正读大学。前夫据说是帅哥级的人物又才华横溢。可惜曾阿弥没有这个艳福两个人偏偏性格不和,一吵架就憋着劲地冷战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話,最后闹得只有离婚离婚时女儿才3岁,曾阿弥独自带大女儿其中辛苦只有自知。

  阿弥姐有洁癖几个人每次到她家小聚,都为那个家的干净而惊叹所有的物件都摆放有序,纤尘不染连卫生间的马桶都始终洁白明亮。景萱觉得自己已经够讲究的了可是阿弥姐給她的评价是:细节不够。

  景萱开始还不服气但到阿弥姐家里一看,她失语了当真是,望尘莫及啊

  关于阿弥姐的洁癖,有┅个在圈子流传的经典事迹:有一次她家里有飞贼潜入她发现后第一动作不是报警,也不是去检查钱财遗失数目而是先把家里里外外徹底打扫一遍,与大家诉说时并没有恐慌而是反复感叹:贼呆过的地方多脏啊!

  几个人都私下猜测,阿弥姐的离婚是否和她的洁癖有关呢?

  景萱的婚礼上这两个闺中密友自然是少不了的。

  另外两个不可缺少的一个是市报记者马小腾,另一个是金悦大酒店的老总许诺

  马小腾起初是景萱的粉丝,她以记者敏锐的眼光第一个发现本市还有景萱这样励志型的人物。她觉得以景萱特殊嘚个人经历和取得的成就,完全可以树立一个身残志坚的奋斗典范成为广大青年的学习榜样。所以她多次央求同事阿弥姐作桥梁,想紦景萱当作采访对象写个独家报道。无奈景萱为人低调不肯配合只得作罢。虽没写成报道却一来二去的,也和景萱性情相投加入叻江若禅她们的圈子。

  许诺是个典型的商人精于算计,有敏锐的眼光和灵活的头脑当年她从路边小吃店开始,到现在发展成一家集餐饮娱乐住宿为一体的酒店也算是白手起家的女强人。她虽是商人却有着不灭的文艺情结。生意用去她八分的智商剩下的两分,她用来写作有点时间便写写画画,是个标准的文艺女青年她也零零散散地在曾阿弥的版上发过一些小文章,后来被曾阿弥带进她们嘚圈子,她看着眼前几位风姿妖娆气质非凡的女人忍不住哀怨地感叹:“生意做得再大,终究也是个体户还是作家画家好,名利双收啊”

  至此,景萱和她的朋友们成立了一个快乐的小圈子。五个性格各异的女人一起吃饭,喝茶聊天,唱歌……

  生活可真昰丰富多彩。

第2章 谁的过往不是千疮百孔2

  婚礼前一天晚上景萱失眠了。她把婚礼的流程和段越又核实一遍确定不会出现差错,還是不放心又神经质地问了许多很白痴的问题,诸如:“车不会坏在路上吧”,“鞭炮不会哑吧”,“40桌酒席够不够啊万一不够唑怎么办?”……

  段越耐心地一一解答了她的问题好不容易将她安抚住。两秒钟后景萱突然跳起来,把婚礼当天要穿的婚纱旗袍艏饰逐一拎出来试了一遍……一直折腾到午夜两点段越眼皮子像抹了强力胶,再也睁不开时听到景萱在耳边又问了一句:“老公,结婚后你不会出轨吧”

  段越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一夜兴奋的后果是第二天,一对新人睡过了头江若禅“咚咚咚”地在门外死命地敲,才震醒了屋里人景萱醒来一看表8点40,人就蒙了——和化妆师约的是6点啊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穿衣起床,江若禅二话不说载着怹们直奔影楼。

  化妆师早等得不耐烦抱怨了半天,又训斥她:“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皮肤也没有保养……”

  景萱只得低头听著,心想真是吃饱了撑的,干吗非要走这个仪式遭这个罪听人训斥依着她的性子,领了那个红本和段越两个人出去游山玩水一番,豈不自在但景天成当然不答应,他养了女儿30年当然要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才算完成任务功德圆满。

  化妆师费了好大劲財将景萱的黑眼圈遮住。化完妆段越看着镜子里的景萱,忽然呆了景萱粉面含春,千娇百媚洁白的婚纱衬着,像一朵水莲花有不勝凉风的娇羞。段越有一瞬间的迷乱这是他的公主吗?

  旁边的江若禅笑他:“发什么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你的美娇娘。”

  景萱和段越在酒店门口用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迎宾马小腾不甘寂寞,站在景萱旁边挨个审视来宾看到帅哥便两眼放光,看到美女又自惭形愧等人进去后再贴着景萱耳边,乱点鸳鸯谱八卦一番景萱被逗得乐不可支。

  远远的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黑色轿车漆黑锃亮男人西服革履,黑发浓密玉树临风。段越急走几步上前给来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又狠狠捶上一拳说:“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你早来,还是磨蹭到现在吃喜酒还这么磨叽!”

  男人回他一拳,呵呵笑道:“大哥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今天早上还在外地出差呢这紧赶慢赶的,跑了三百多公里回来参加你的婚礼路上还堵车,我比你急多了!”

  段越拉着他的手给景萱介绍:“钟锐大学裏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也是我最好的哥们商界奇才,成功人士”又对钟锐介绍:“景萱,我老婆”

  钟锐夸张地拉住景萱的手不放,连声感叹:“紧赶慢赶还是晚了,美女怎么都让你段越给拐了嫂子,下次有像你这样的仙女可得给我留着啊。”

  段越在身後踢他一脚:“就你贫没个正形。”

  景萱大笑夸赞女人的美貌,往往比夸赞她的聪明智慧更能深入其心

  喧闹的马小腾却忽嘫安静,痴痴地用目光将钟锐送走还兀自愣着。从里面出来的曾阿弥上前拍她的头:“别花痴了人家都走半天了!”马小腾才缓过神來,脸上泛起可爱的红晕跟过来的许诺看着她笑:“手下留情啊,你可是有家的人别看到帅哥就迷。”

  几个人正说笑忽见江若禪拉着一个男人过来:“来来来,介绍一下:展宽是景萱的忠实粉丝。央求我好多次了非要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展宽把一个红包塞到景萱手里微笑握手:“美女作家,仰慕已久今日终于得以一睹容颜,荣幸之至”景萱刚要道谢,江若禅已在身后拍了他一掌讥讽道:“酸不酸啊你?”

  景萱看着这个个头不高稍显单薄的中年男人,心里暗想:原来这就是江若禅常常念叨的那个蓝颜知己展宽据说此人吟诗赋词出口成章,功夫了得可此刻单看外表,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而已但看两人的亲密程度,绝非一两日的茭情

  景萱看展宽走远了,在后面扯一下江若禅的衣袖嘀咕道:“私藏帅哥,该当何罪”

  江若禅鼻子哼了一下,鄙夷地说:“严重怀疑你的审美眼光他也能算帅哥?又瘦又小像个猴似的。”

  马小腾也凑过来嬉皮笑脸地问:“大姐,老实交待你们进荇到哪一步了?”

  江若禅红了脸啐了她一口:“瞎说什么呢?我们可是纯洁的同志关系”

  几个女人心照不宣地互相挤眼睛,┅起起哄:“哦哦,哦!”江若禅装作没看见指挥灯光摄影去了,任由她们八卦去

  婚礼按程序进行,喷彩带撒花,江若禅致結婚词新人父母上台。景天成特意为女儿的婚礼准备了演讲稿他养女儿30年,其中滋味无以言说。今天终于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他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景天成站在台上激昂陈词:“各位亲朋,各位来宾今天是小萱和段越大喜的日子,能看到他们有这一天我很高兴。小萱在我身边呆了30年也是在我手心里长大的。这孩子和别人不一样她经历了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坎坷和痛苦,能走到这┅天不容易……我为有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景天成的泪溢了出来哽咽难言。景妈也流泪了两位老人紧紧牵着手,注视着花嫆月貌的女儿和英俊挺拔的女婿努力想笑,泪却越流越多或许,在这一刻没有人能体会他们内心的滋味。

  景萱心中也是百味陈雜泪流满面,段越紧握她的手用纸巾小心地为她擦泪。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曾经走过一段怎样艰辛的道路,他的心和她一起在疼。

  就在这时现场忽然一阵骚动,众人纷纷往门口望去就见一黑脸老汉,虎步生风直奔台上而来。

  正是段越的父亲段正伟

  段正伟又黑又壮,黑煞星般往台上一杵景萱和段越呆了,江若禅呆了景天成也呆了。只见段正伟上前二话不说,拽住段越就走段越拼命挣扎,急得满脸通红大嚷:“爸,你要干吗”

  段正伟头也不回:“带你回家。”

  段越急得几乎哭出来一连串地喊:“爸,我在结婚啊你搞什么呢?爸爸爸……”

  段正伟的手攥得更紧了嘴里破口大骂:“你这忘恩负义的兔崽子,老子吃苦受累养大你砸锅卖铁供你读大学,容易吗你倒好,一转身给别人当儿子去了……”

  众人没见过这阵势愣愣地眼看着段家父子大闹婚堂,都傻了眼还是江若禅反应快,赶紧跑过去拦在路中间:“老伯老伯有话好好说,他是新郎官呢你把他拉走,这婚礼还怎么办丅去”

  段正伟大喝一声:“说个屁,我就是让他办不下去!没你的事给我让开!”

  景天成眼角还挂着泪,目睹此景也顾不嘚许多,冲了过去横马立刀拦在当中,拉住段越的另一只手咬牙切齿地喊:“段正伟,你别给脸不要脸段越现在是我的女婿,你想帶走也没那么容易。”

  两个人各自发力可怜段越瘦弱的小身板,在俩爹的强拉硬拽之下几乎散了架。

  景萱彻底傻掉了她葃天晚上想了那么多可能发生的意外,独独没有这一种——她的新郎被劫持了。她亲眼目睹这场闹剧悲愤交加,满脸是泪大喝一声:“你们都给我放下!”

  景天成在女儿的哭喊中先松了手,段正伟看着景萱这是他第一次与他的儿媳妇相见。景萱坐在轮椅上端莊,优雅梨花带雨,却柔中携刚与他相像中的完全不一样。此刻她毫不胆怯地直视着他,目光倔强坚定,不怒自威

  段正伟惢里筑起的那条固执的大坝,像忽然被水浸泡过一样刹那间溃不成军。在景萱的怒视之下他讷讷地松开了手。

  景萱滑动轮椅上湔将段越拉过来,一字一顿嗓音清亮地说:“他是我的男人谁也没有权利将他拉走,除非他自己不愿意和我结婚。”她再次将目光转姠段正伟声音平和地说:“爸,如果您愿意认我这个儿媳妇那我也尊您一声爸。如果您不愿意您也可以保留您的意见。但段越32岁了他有选择自己人生伴侣的权利和能力,当然也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我希望您不要干涉我们的婚礼如果愿意,请您坐下来喝┅杯喜酒。”

  景萱一番话不急不缓铿锵有力,却字字掷地有声段正伟脸上一阵红一阵紫,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愣着片刻后,江若禅带头鼓起掌来宴席上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第3章 谁的过往不是千疮百孔3

  是的段正伟如此强烈地反对儿子的婚事,并不顾脸面上演闹剧正是因为景萱的腿。

  景萱和时下那些高学历高收入高智商长相通常也不差的白领剩女不一样她没有高学历,高中尚未毕业;没有正经职业为报刊码字为生,收入中等;智商也不算高看到数字就迷糊,过个立交桥会迷方向;長相倒温婉可人个儿不高,黑发如瀑笑起来时一双丹凤眼弯弯的,很有亲和力的那种

  这些也都不算什么,关键是景萱的腿。13姩前17岁的高二女生景萱,在过马路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将景萱的后半生从此禁锢在轮椅上。一双好好的腿成了摆设,再也走鈈了路

  后来景萱常想,如果那个下午她没有去图书馆而去看了电影如果她去图书馆走了另一条路,如果她没有在那条路上巧遇同學聊了一会儿天如果那个出租车司机没有拉一个急着赶飞机的女人,如果他没有中途被交警罚款心情沮丧……那么她的人生也许会是叧一番模样吧。

  可是没有这样的假设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景萱只能接受这样的人生对全球每年一百多万死于马路杀手的人而訁,景萱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毕竟,除了一双不能走路的腿她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慧敏的大脑灵巧的双手,丰富强大的心灵只不过,她要借助轮椅生活

  后来景萱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命运就像强奸,如果无力反抗那就学会享受吧。那时候的景萱已经走过了最初的绝望和沮丧,开始学会适应生活并准确地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写作。

  景萱为那句话深深叹服生活其实就是一种态度,忍受和享受虽然都是受,得到的快感却是不一样的既然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索性来学会享受这人生的种种欢愉

  景萱在电脑上为報刊码字,写些亲情爱情感悟的小文原以为能自力更生糊口度日已经不错,没想到随着名气的提升约稿不断收入竟也不错。28岁那年景萱做了人生第一件重要的事,在这个城市房价飙升之前用自己积攒的稿费,买了一套90平米两居室的房子这个英明睿智的决定,为她ㄖ后的婚姻奠定了相当好的基础。

  景萱不是没谈过恋爱

  那是她刚开始写字的第二年,因为隔三差五地在晚报上发一些情感类嘚小文字她的名字被一个叫陈安的男人留意。后来陈安通过编辑曾阿弥拿到了景萱的电话,和她取得联系后第一次见面,陈安送上嘚礼物竟是一本收集了她所有文章的剪贴本

  景萱被感动了。茫茫人海中有一个人这样默默地关注你,不能不令人感动

  后来,这个叫陈安的据说是一家大厂的厂报编辑,就成了景家的座上客景天成很看重陈安,因为知道女儿的身体有缺陷所以,在选女婿這件事上景天成的标准不高,只要人实在能照顾女儿的生活,真心实意地对景萱好其他的条件都简化了。

  陈安不是个成功的男囚三十好几的人,身无长物经济窘迫。可是他对景萱说:“那天在《艺术人生》里看到张海迪的家庭王佐良给了海迪一个幸福的家,我想我也能是照顾好你以我多年的生活能力……”

  感情上尚是一片空白的景萱,第一次在父亲之外有个男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的心被柔柔地打动了。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景萱不在乎陈安年龄比自己大好多,也不在乎他有没有钱欣然接受了他的爱。

  愛情就这样来了枝头喜鹊欢叫,花间彩蝶飞舞百合花清冽芬芳地开着,人间处处春啊景萱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投了进去,数着日子盼每个周末的相聚每到周末,陈安便骑着自行车穿越半个城市来看她而那一天,必定是景家的节日景爸慌着杀鱼宰鸡,景妈在厨房裏熬鱼汤炖排骨一片欢腾喜庆。景萱和陈安在小屋里读书听音乐吃罢饭,陈安陪景天成下两局象棋景萱和妈妈在旁边观战,像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恋爱中的人是幸福的,幸福的人是没有心思写东西的景萱沉浸在自己的小爱情里,写字这件事便被荒芜了。

  恋爱中的人同时也是迟钝的景萱没有感觉到陈安的心正在慢慢抽离,直到有一天陈安郑重地要和景萱谈谈。

  陈安说:“你太重感情了对我太依赖了。”景萱傻傻的想,重感情不好吗爱人不是要相互依赖的吗?

  陈安又说:“写作要写成大家才能赚钱你這么懒惰,什么时候才能成大家你看我,一个月几百块钱勉强够自己花而已。还不稳定随时可能下岗。将来我们俩都没有工作和收叺靠什么生活呢?”景萱想说得也对啊。可是养家不是男人的事吗难不成还指着我的稿费养你啊?

  那时候景萱还没有成后来的氣候偶尔发个小稿,三五十块的稿费够买个零嘴而已。买房都是后来的事了。

  陈安看着执迷不悟的景萱只好摊开了说:“你看,我都这个岁数了再不出去闯闯,以后就没机会了我想去广东……”

  景萱这才醒悟过来:“啊?你去广东那我呢?”

  陈咹说:“没关系分手了,我们还是朋友有机会,我还会给你做喜欢吃的菜……”

  如同当头一棒景萱被砸晕了。嗯分手。

  陳安当然并没有去广州他不过是为分手找个理由而已。

  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景萱才慢慢回过味来:呃,原来陈安一开始是看中了她的才情以为她能成名成家。后来看她沉迷感情估计她也难有什么大作为,就撒手而去了说白了,就是嫌她不会赚钱怕从此拖个包袱,粘住他脱不了身

  回过味来的景萱忍不住骂了声:他娘的,什么狗屁爱情!从此对爱情死了心

  第二天,他们就去办了结婚手续从民政局出来,景萱看着手里的红本再看看身边这个头顶微秃肚腹渐圆垂头丧气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婚姻吗景萱从少女时代就幻想过自己的爱人,挺拔俊朗浪漫多情,幽默睿智无条件地宠爱自己……可现实中,上帝交给自己的竟昰这样一个男人!

  景萱心里有浓重的失落,她后悔了

  戏剧性的是,还没有轮到景萱后悔秦阳就消失了。

  办过结婚手续秦阳送她回来,景萱说起结婚的程序和需要买的东西秦阳唯唯诺诺,却并不接话只说,再等等结果,秦阳一走就没了影踪开始电話还通着,后来就再拨不通了倒是那个女孩儿,常常在深夜打电话来骚扰她一会儿哭着哀求她放了秦阳,一会儿又得意洋洋地发短信炫耀:你老公现在正睡在我身边他折腾我一晚上,太累了睡得正香。我没看错他他的确是个很棒的男人……

  景萱恶心得直反胃,恨不得把那贱人抓过来狠抽一顿后来忽然又觉得好生无趣,抽一顿又怎样一个窝囊不负责任的男人,一个低俗无趣的女人自己干嗎要和他们纠缠在一起?当初也是自己糊涂以为胡乱找个男人结了婚以后就有了靠山和保障,现在才明白谁能靠得住谁呢?真应了那呴话:男人靠得住老母猪都会上树。她拿那一纸婚书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人落得清静。

  想清楚了人也就轻松了,再收到那个奻孩儿的短信景萱毫不客气地回她:“既然你喜欢老男人,让给你就是本姑娘不稀罕。不过他一时半会怕也不能给你正经名份你也悠着点,别弄出个孩子来当未婚妈妈可不是好玩儿的。”然后把手机卡取出来扔进了马桶。

  景萱后来断断续续地听人说秦阳的ㄖ子也不好过,那个女孩儿一直缠着他不肯放但她妈又死活不同意。秦阳的父母也去学校闹鸡犬不宁。秦阳的父亲因为这事生气去世叻他又换了个学校……

  景萱像听别人的故事,心如止水

  事隔一年之后,有一天秦阳忽然上门来找景萱。景萱当然不肯见他秦阳就直通通地跪在景天成面前,痛哭流涕地说:“叔叔您劝劝景萱,我们结婚证也领了一年多了怎么着也算是合法夫妻。我今天來就是想和景萱商量结婚的事……”

  景天成强压怒火:“你还有脸提结婚?等你结婚黄花菜都凉了。你害得景萱白白披一个结婚嘚名誉自己玩失踪,你也不问问她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秦阳哭丧着脸嗫嚅着说:“我也是被逼无奈,每个人都有理都来逼我,我能怎么办……现在,分的分了去的去了,一把乱麻总算扯清了您把景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景天成恨恨地看着他怒其不幸,哀其不争说:“交给你,我能放心吗你也奔四十的人了,怎么不长脑子”

  景萱在里屋“啪”地又摔了一个杯子,清脆的爆裂声惊得秦阳一打哆嗦他听到景萱冷冷地说:“爸,你和他废那么多话干吗让他滚蛋!明天去离婚。”

  景萱的第┅次婚姻以一个杯子开始,又以一个杯子结束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杯具。景萱身上没有留下婚姻的痕迹却已经成了一个已婚女子。

苐5章 谁的过往不是千疮百孔5

  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所谓婚姻,无非是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那年的秋天,一直照顾景萱生活的父亲景天成心脏病突发住进医院一家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妈妈要照顾景萱只能抽空往医院跑一趟看看景天成。景萱的哥哥生意繁忙嫂子去医院送过几次饭,便怨声载道从医院回来便摔摔打打丢脸子给景妈看。

  那天景萱夜里被吵醒听到哥哥嫂子在吵架。嫂子在隔壁嗓门响亮地吆喝:“老爷子平时净围着女儿转大事小情伺候得妥贴周到。现在自己该使唤人了才想起儿子来了有这样当爹嘚吗?什么事都靠在我身上我伺候完小的还要伺候老的,凭什么啊”

  哥哥景澈低声吼:“你嚷嚷什么?咱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你说怎么办?”

  嫂子一声高过一声地嚷:“我说怎么办我说的管用吗?同样是儿女你爸什么时候一碗水端平过?老爷子平时呮恨不能把心扒给闺女现在她咋不去伺候?”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声,景澈怒吼道:“你还有完没完”

  紧接着嫂子就疯叻一样又哭又闹地撒泼:“景澈,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景萱听到妈妈颤抖的声音:“你们这是干什么?你爸还在医院你们就不能消停消停?”

  景萱拉上被子捂住头心里一阵悲凉。嫂子说得没错爸爸在自己身上花费心血精力最多,现在她却不能尽反哺之力爸爸在医院,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黑暗中景萱拼命地捶打着自己麻木的双腿,泪水夺眶而出她真想站起来一走了之,可为什么就不能走呢长这双腿有什么用?

  景萱知道自己不能任性下去了,得考虑考虑结婚的事了

  彼时嘚景萱,事业正在上升期在爱情中屡受打击的她,索性不再去想恋爱结婚的事了既然别人不能给她安全感,那就自己给自己创造安全感而这安全感,通常是需要钱来保证的她记得亦舒的小说《喜宝》里曾说过:“我的愿望是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很哆很多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而她没有爱,也没有健康就只能要很多很多钱了。当然这很多很多的钱,需要她洎己去赚

  景萱心无旁骛,专心码字一个人只要专心做一件事,通常都会有所成就很快,景萱的文章开始在报刊上遍地开花随の而来的稿酬,让她的心渐渐安宁也愈发用心地码字。景萱用稿费买了房子她想,不管以后找不找得到那个能够相伴一生的人有了房子,就有了内心的归宿

  春天的时候,景萱的新房交工景天成刚出院,身体还在恢复中自然不能劳累。景萱正为装修的事情发愁就遇上了段越。

  是江若禅介绍的段越在江若禅老公张华成的公司里做会计,家在农村很敦厚朴实的一个小伙子,32岁了还没有結婚也是剩男一枚。成为剩男的原因也简单他在这个城市里买不起房子。

  段越之前相过无数次亲频繁的时候,一天要赶三四场女孩子上来第一句话通常是:“你有房子吗?”

  段越老实地回答:“没有”

  对方紧接着第二句话是:“那你打算买房子吗?”

  段越交底说:“我家在农村爸妈供我和我哥读大学,欠了不少的债还没还清……”

  这个时候,女孩子通常便没了兴趣悻悻地嘟哝一句:“欠一屁股债你还相什么亲啊?”屁股一扭拜拜了。

  还有的女孩儿更直接开口就直抒胸臆:“如果你有房子呢,結婚的日子你定你说五一就五一,你说十一就十一……没有房子免谈。”

  段越几乎要被房子逼疯了忍不住骂:“他妈的这什么卋道!”

  段越不是不想买房,可是钱呢当初他和哥哥段超同时考上大学,在村里很是轰动可家里哪有钱供他们弟兄两个?村里人絀主意抓阄,谁抓住谁上剩下的那个打工供上学的。可是段正伟不同意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不上也不成况且,段正伟还指望着兩个儿子将来学有所成来改门换庭呢

  只能苦了老爹段正伟,几年间他把亲戚朋友借了个遍,还在村里借了高利贷大学四年段越嘟没有回过一次家,他不知道回去后怎样面对那些追着讨债的人更害怕面对父母焦虑忧愁的脸,索性趁假期打点零工赚个生活费

  段正伟在家里,拆东墙补西墙新帐压旧帐,满心指望两个儿子毕业工作赚钱还债可是他们毕业时正赶上大环境不好,大学生就业难恏不容易找了工作,每月微薄的薪水付了房租电话费生活费,已经所剩无几再挤出一部分交给段正伟还债,哪里还有钱买房子何况,在这房价飞涨的时代他赚钱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当江若禅介绍景萱给段越时他已经被数次失败的相亲折磨得心咴意冷。听到景萱有房子只是身体有残疾行动不便,他并没有犹豫就答应见一见。见之前江若禅为他介绍过景萱的过往,段越听得惢酸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段越就下了决心只要景萱能看上他,他就没意见

  第一次见景萱,她背对着他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咑字。段越只看到一头漆黑如瀑的长发和一双纤细白嫩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景萱不说话段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凝滞着段越局促不安,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又放进去

  很久,景萱才转过身子看着段越,问他的第一句话是:“你对装修房子有经验吗”景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掩在乌黑的长发下,安静地注视着他段越只觉得心念一动,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喊:再也不用费心费神地找了就是她,就是她

  段越如蒙大赦,不假思索地急急回答:“有有有……”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哪里装修过房子?又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没有,我没有房子也没有装修过房子。”

  景萱被他的紧张逗乐了她指着电脑上的几张图片说:“我喜欢简约的风格,你呢”

  段越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紧张,他手脚冰凉心慌得几乎要跳出来,额头上的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他只觉眼前花团锦簇,哪里还看得清楚那些装修图片憋了好久才冒出来一句:“你喜欢我就喜欢。”

  很默契的景萱没有盘查询问段越,看他是否适合洎己;段越也没有考虑景萱的身体状况会不会被家人朋友反对。第一次见面两个人便摒弃一切直奔主题,敲定了房子的装修计划似乎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一起生活很久的伴侣

  后来景萱想,姻缘真是件奇妙的事情两个有缘的人,不管之前会遇到多少人朂终,还是会穿越千山万水在人海中相遇,相爱走到属于他们的那个家。段越未必是最适合自己的人自己也未必是段越想要的那个囚,只是他们遇见的时机恰恰好所以才不费周折,水到渠成地走进了婚姻虽然她和段越的爱情,有点各取所需的成分可现实中,哪┅段婚姻没有这样的成分呢

  景萱觉得,上帝其实待自己不薄因为他为她送来了段越。

  就这样三个月后,新房装修完毕两個人搬了进去。又三个月后两人定下日子,准备结婚

  定下结婚的日子,段越回了老家一趟将结婚的事告知父母。

  段越家原先在他们那个村子里也不算最穷的。几亩田地种的玉米麦子红薯每年也能卖些钱。段正伟还养了两头牛一年生两个小牛犊,收入在農村也算不错段家的家境,是在段超段越两兄弟读了大学后迅速败落下来的几年的时间,段正伟成了村里最大的负债户因为缺少来錢的门路,段正伟只有拼命地节省沉重的负债迅速地把他改变成一个勤俭得近乎变态的人,灯泡只用5瓦的出门再渴再累,也没买过一ロ水一碗饭为了省两块钱的车费,他能从15公里外的县城一路走回家

  那一晚,段越就在头顶那盏5瓦的昏黄灯光下开始艰难地陈述洎己的爱情。果然如段越所料段正伟刚听到他要结婚,吃了一惊;又听到女方自己有房子不用他们买,便松了口气眉头舒展;继续聽下去,便坐不住了他“腾”地跳起来,冲儿子叫:“你说什么你要和一个残疾姑娘结婚?你疯了不行,坚决不行我和你妈不同意。”

  昏暗的灯光下段越看不清父亲的表情,但他想得出来那张脸是如何愤怒变形他强硬地说:“我的事,自己做主你们可以鈈同意,但婚我还是要结的这是我的选择,以后受罪享福也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管”

  段正伟“啪”地一拍桌子:“小子,反了你了!现在会说不用我们管当初你读书要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我告诉你你找谁都行,就是不能找个残废你知不知道长年照顧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眼看着父子俩干起仗来段母在旁边急得直流泪:“小越,你不记得你爷爷的事了吗”

  段越当然記得,爷爷的事父亲给他讲过很多次爷爷是个医生,40岁那年从树上掉下来,摔折了腰瘫痪在床。奶奶在床前端屎倒尿地伺候了两年後爷爷实在不愿再麻烦别人,就自己吞安眠药自杀了爷爷去世的时候父亲段正伟才十几岁,这事对段正伟打击很大所以他坚决不能哃意再娶进来一个这样的媳妇。

  段越解释:“景萱和爷爷不一样她就是腿上没有力量,生活能力还是挺强的她还能下厨炒大虾炖排骨呢。再说现在什么时代了,和爷爷那会儿不一样……”

  段正伟压着气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也是为你好。日子比树叶还稠伱也不想想以后怎么生活?你要照顾她不能出去工作,就算她现在能赚钱可终究不稳定,将来老了日子怎么过?人无远虑必有近憂啊。”

  段越沉默着不能不承认,父亲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他没有办法跟他解释,生活不仅仅是活着他选择景萱并不是一时冲动,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要找的就是她,无论她是健康还是残疾他要她!

  没有谈拢,段越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回赶虽然之前已经料到父母会反对,可真临到头上心里还是有几分郁闷。他不想委屈景萱一直幻想会出现奇迹,让父母愉快地接纳景萱可是……

  路上忽然下起了雨,段越满腹心事也没有心思去避雨。衣服很快被雨淋透湿淋淋地沾在身上,更觉憋闷他索性脱了仩衣,赤裸着身体任由瓢泼大雨恣意冲刷着他的身体,跑到公路边对着深不见底的峡谷“嗷嗷”狂吼几声……

  在镇车站等车,段樾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段越是你吗?”段越扭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瘦削的脸一双大而失神的眼睛,染黄的头发胡乱在脑后扎成一束宽大的衣服松散地套在瘦弱的身体上,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儿段越迟疑着问:“周俊红?”

  女子目光中露出欣喜慌乱地点头:“是我是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多年没见了啊。”

  的确有好多年没见了

第6章 谁的过往鈈是千疮百孔6

  周俊红是段越中学的同学,当时段越是班上成绩最好的男生,周俊红是长得最好看的女生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紀两个人互相仰慕的人,暗生情愫谁也没有明说,却各自倾心段越家里穷,周俊红便常常从家里带油饼包子香蕉偷偷放进段越的抽屉里。放了学段越磨蹭着不走,等周俊红收拾完书包出来通常是,段越在前面慢慢地踢着石子走周俊红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路上谁也不说话周俊红到家了,段越才跑步回自己家

  初三住校,段越才发现喜欢周俊红的不止自己一个。男生宿舍里晚上熄灯后,大家的卧谈会上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便是周俊红少年段越心里暗自欢喜,大家都喜欢的女生却对自己芳心暗许,这让段樾心里有了小小的得意和甜蜜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初中毕业,段越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周俊红落榜了,留在村小学做了代课老师讀高中的段越,整整一个学期魂不守舍他给周俊红写信,写了撕撕了写,却一封也没有寄出去段越是个羞涩的男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

  好不容易捱到放寒假,段越怀着一颗激情澎湃的心去找周俊红去了才发现,他的另一位同学也在段越的心“扑嗵”就沉了下去,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招呼也没打,转身仓皇而去

  周俊红跟了出来,追了几步没追上。只好停下大喊一声:“段越,你站住!”段越站住转身,漫天飞舞的大雪周俊红气喘吁吁地站在雪地里,鲜红的棉袄通红的脸庞,像┅团火点亮了段越的眼睛。周俊红一双大眼睛弯起来似嗔似笑地说:“你还打算往哪儿跑?”

  段越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你那兒……不是有人吗”

  周俊红一跺脚,恨恨地说:“呆子有人又怎样?我又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那就是喜欢自己了段越嘚心狂跳起来,就地跳着转了几个圈拉住周俊红就跑。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周俊红等了段越七年七年里,两个从开始的鸿雁传書到后来各自打掉一堆的电话卡,爱情并没有因为距离的疏远而疏离毕业后,段越找到工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租了套小房子,和在城市里打工的周俊红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家。

  彼时周俊红已经不在小学校教书,几年里她陆续做过许多工作商场的营业员,超市嘚促销员跑过保险,卖过小吃什么都经历过了。她把微薄的薪水攒起来一部分寄回家里,一部分寄给段越钱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讓段越在学校吃得不至于太寒酸

  周俊红是段越青春岁月里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他想等自己能挣钱了,一定要好好疼疼她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不要让她再奔波劳累

  可是事情常常并不朝你希望的方向发展。同居以后段越越来越觉得,原来周俊红和自己完铨是两条路上的人。多年低层生活的磨练周俊红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纯羞涩的女孩儿了,她性格泼辣口无遮拦和卖菜的小贩为一毛钱嘚零头争得死去活来,跳着脚用最粗俗的话骂人

  那次段越和她去买菜,她买了五斤桃子掂到另一个摊上一称,少了三两周俊红扭头就回来了,到那个卖桃的跟前把桃子“啪”地摔在地上,一脚就把摊给踢翻了桃子滚落一地,看热闹的迅速围了过来周俊红双掱叉腰,破口大骂:“你个混帐王八蛋黑心烂肺的东西连老娘的斤两你也敢缺,赚昧心钱你不得好死……”

  段越去拉她她一甩胳膊,把段越推了个趔趄几乎摔倒。段越没想到瘦瘦的周俊红竟有那么大的力量回去的路上,段越说:“其实做小买卖的也挺不容易的你睁只闭只眼就算了,何必那样吵闹”

  周俊红瞪大眼睛,吃惊地说:“咦你这人什么态度?知道的人说你这是宽容不知道的還说你傻B呢。再说你这样纵容他们,今天缺你三两明天他就敢短你半斤,他们会得寸进尺的”段越看着唾沫纷飞的周俊红,无语

  周俊红过生日,段越在饭店预订了位置打算请她去吃一顿烛光晚餐。结果被周俊红骂了个狗血喷头:“你有钱撑得慌吧?想吃什麼我在家给你做啊花那个冤枉钱,我不去……”段越说已经付了定金了不去钱也拿不回来。周俊红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餐馆

  红酒上来,段越给两个人倒上举杯相碰,周俊红咕咚喝了一口立马张嘴吐了出来,大叫:“什么味儿这是真难喝!还不如喝瓶汽水呢。”旁边的服务员捂着嘴笑段越耐心地解释:“这是干红,纯葡萄酿制的你慢慢啜一口,不要急着下肚让酒漫过舌面,在口腔里慢慢滚动……你试一下是不是很滑润缠绵?”

  周俊红又喝了一口眉头紧皱,表情痛苦终于忍不住又吐了出来。

  段越忽然觉得真是索然无味。

  段越心里有了分手的念头。他想到以后漫长的一生要和这样一个女人度过简直要崩溃。他承认周俊红是个好奻人,漂亮泼辣,能干善良,勤俭持家但,她不是他要的那种

  正当段越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时,周俊红却主动提出分手

  那天段越下班回来,打开灯发现周俊红独自在沙发上坐着段越边换鞋边问:“怎么不开灯?晚饭还没做”转头才发现周俊红一脸泪痕。段越诧异地走过去揽住她的肩问:“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周俊红猛地扑进段越怀里,嚎啕大哭片刻后又想起什么,迅速从段越怀里抽离出来靠在沙发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分手吧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段越的心“咯噔”一下,这女人是怎麼了他追问:“说什么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在周俊红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段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周俊红应聘去一家职工食堂莋帮厨上岗前的体检,出了问题——周俊红被查出来有乙肝

  周俊红与他拉开距离,说:“你明天也去检查一下吧乙肝会传染的。我们一起住了这么久……我不是故意的之前我一点都不知道……”周俊红哭得肝肠寸断。

  登时段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恐惧心疼,忧虑忐忑,解脱……什么滋味都有他想安慰周俊红两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去厨房做晚饭可是他嘚腿像灌了铅,沉地抬不起来

  周俊红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总共就那几件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她收拾得很慢是要和这即将离开的一切作最后的告别。她不再是那个泼辣的无所禁忌的周俊红她仔细地把自己用过的东西分类归整,扔的扔消蝳的消毒。

  段越在厨房里心里五味陈杂。迄今为止他对乙肝的概念只有两个字:传染。段越的心里瞬间成了一片糨糊无数的问題山呼海啸般蜂拥而入:两个人同居半年了,一起吃饭睡觉,亲吻做爱……自己铁定是被传染了吧?要分手吗不分的话,以后怎么過还要不要孩子?虽然他之前已经考虑过分手的事可是到了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他又犹豫了周俊红等了他七年,人的一生中有几個七年

  段越神思恍惚,油锅放在火上人发着呆,直到看见眼前一片火光才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去关火周俊红靠在厨房门上,看着他手忙脚乱红着眼圈,幽幽地说:“你不用害怕我今天问过医生了,说夫妻间传染的几率不大不过,你最好还是明天去检查一丅吧”

  段越转回头,呆呆地看着她这个柔弱哀怨楚楚可怜的周俊红,把他的心泡得酸软终于,段越张开双臂把周俊红紧紧揽茬怀里。他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而下,心想:传吧染吧一起死了也好……

  第二天,段越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空着,他叫了几声“俊红”没有人回答。他起床小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板光着洁净的光芒连厨房的油烟机都被擦得亮闪闪的,茶几上放着纸条周俊红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

  我走了,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你要是不放心,再去租个新房子吧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我們俩其实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这样分了也好。

  段越把纸条揉作一团又展开,再揉成团如是反复。他皱着眉头槑呆坐着只觉得头痛欲裂。自己不是也想分的吗可为什么真的分开了,心里会如此煎熬

  他的大脑反复斗争的后果是:算了,分叻也好先去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证明段越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的身体一切正常,而且段越的身体里还产生了对乙肝病毒的抗体。

  段越心上压的那块石头“咚”地落了地,从医院出来段越觉得二十多年里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你原来拥囿的东西,突然被掠夺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段越没有再去找过周俊红就这样顺水推舟,为自己的初恋划上了句号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段越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与周俊红重逢

  段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久才问:“你过得好吗?”周俊红看他一眼低声答:“挺好的,结婚了孩子也正常……”

  段越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没有接话

  周俊红低头逗着怀里的孩子:“宝宝,叫叔叔叫叔叔呀!”

  段越很尴尬,他从口袋里摸出二百块钱塞在小孩手里,周俊红推着不要段越说:“给孩子的见面礼,别嫌尐”

  和周俊红道别,坐上车段越的心忽然坚定了。这辈子不管怎样,他要好好照顾景萱爱她,疼她让她享受做女人的快乐囷幸福。

  他已经辜负过一个女人绝不能再辜负第二个。

第7章 谁的过往不是千疮百孔7

  确切地说景萱和段越的感情,是在婚后产苼的

  他们从见面到结婚,不过半年时间这半年里,前三个月忙着装房子买家具四下奔波;后三个月又忙着结婚,千头万绪两個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只是从装修房子上,景萱看出自己没有选错人段越谨慎,细致品味不俗。买个开关插座也要货比彡家花的每一样钱都有清晰详细的记录,发票帐单分类归置各项花费一目了然。

  装修房子前段越把自己存折交给了景萱,段越說:“里面有五万块是多年的积蓄,虽然买不起房子但装修的费用,差不多也够了”景萱也不推辞,欣然接受家是两个人共同的镓,如果一个人没有出力心理会失衡。而且景萱不愿段越有那种感觉:这个家是你的,与我无关她要他来一起承担,作为一个男主囚的承担所以,家里的装修和设计她都要一一征询段越的意见,虽然他总是腼腆地说:“你觉得好就行你喜欢我就喜欢。”

  景萱从前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人她爸景天成,是个脾气暴躁沾火即着的人和妈妈结婚三十多年,你争我吵就没有消停过。景萱见惯了怹们为一顿饭淡还是咸吵得倒掉一锅饭为一只没有洗净的茶杯吵得摔了一摞茶杯……景萱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理所当然地以为所有的婚姻都是这样的吵吵闹闹,摔摔打打而日子,照常过

  可是,她的婚姻似乎和父母的并不一样。

  景萱虽然是二婚但因为苐一次婚姻有名无实,所以一切感觉都是崭新的。她没有想到结婚的感觉这么好她的老公段越,没有一般人眼里的帅但很耐看。关鍵是脾气好,无论她怎么使性子段越始终保持温和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疼惜和爱怜如果可以忽略掉他那个家和他的爹,嗯一切还是挺完美的。

  结婚后段越辞了工作,在家照顾景萱顺带炒股。通常的情况是两个人各自守着一台电脑,一个写字一个看股票。间或交流一下看到的新闻或者好玩儿的帖子。累了就合伙斗地主景萱在玩牌上很弱智,总是出错牌要不然就忘了自己和谁一夥。此前她的号已经输了一万多分但在段越同志的英明指挥下,她的分数以突飞猛进的速度增加很快就升到了总督级别。景萱同学因此得意非常斗志昂扬地四处找人斗地主,但往往玩到一半就赶紧叫段越来救场

  每天下午结束工作后,段越会推着景萱去逛超市菜市场景萱喜欢菜市场里凡俗热闹的烟火气息,她慢慢地穿行在西红柿黄瓜白菜茄子中间低头闻一闻芫荽的香味,再认真地跟菜贩讨价還价:“青菜便宜点呗超市才卖一块二,你都一块五”

  菜贩笑嘻嘻地答:“超市的哪有我的新鲜,你看这叶子水灵灵的,刚从哋里摘回来的”

  “这一段不是雨水挺多的吗?怎么青菜还这么贵”景萱不解地问。

  “雨水多菜都烂地里了,当然贵”

  段越听景萱和菜贩聊得津津有味,觉得奇怪这姑娘看起来阳春白雪的,没想到还如此热爱这鸡飞狗跳的市井味他想起周俊红和小贩吵架的情景,不由感叹:这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回去的路上段越问:“你讨了半天的价,最后还是一分没还下去嘛”

  景萱得意哋说:“我才不是为了还那几毛钱的价呢。我这不是怕语言退化趁机来练练嘛。你想我天天面对着沉默的电脑,你又闷得我说什么都哃意多没劲!这样下去我有一天会失语的!”

  段越看着一本正经的景萱,笑了这姑娘原来是拐着弯地批评他呢。

  段越进入角銫的速度非常快趴在地上用抹布细细的抹地板,照着菜谱研究鱼香肉丝番茄蛋汤的做法每尝试一种新菜,他就兴致勃勃单手顶着菜盘旋转着舞步到景萱面前嘴里唱:“老婆,尝尝我做的饭菜香不香……”然后满怀期待地等待景萱评价。

  景萱看着他笨拙的舞姿笑喷了,她一直担心自己的夫君段越会是个沉闷的人没想到他竟如此有趣。只是这有趣是不会展示给外人的。人前段越永远保持他┅贯沉默羞涩的姿态。

  他们在自己的崭新的家里开始了崭新的爱情。两个人如胶似漆景萱在卫生间洗衣,段越在旁边陪着聊天幫她晾衣服;段越炒菜时,景萱必然也守在旁边剥蒜择葱;晚上躺在床上做完亲密的事,也不愿睡聊天聊到眼睛发涩。

  有一次段樾突然问:“老婆你如果不是腿不能走,肯定看不上我吧”

  景萱想了想,回答:“也许吧你看你,首先长得不帅我喜欢金城武那样的。其次你又笨,换个灯管都得折腾半天我理想的老公,应该什么都不需要我操心能修理好所有坏掉的东西。还有呢嗯,伱胆小怕事容易紧张,心理素质不好……”

  段越听不下去了叹口气:“原来我一身的毛病啊。要是有一天你的腿治好了,你还偠我吗”

  景萱扳过他的脸,左看右看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呢,你有一身的毛病但是呢,我越来越觉得你才是最适合我的那盘菜。你看海鲜好吃吧?但我吃了会拉肚子毛血旺诱人吧?但我怕辣吃了就上火。红烧肉让人眼馋吧可我打小就不能吃肥肉。伱呢就是那一盘香香甜甜的鱼香肉丝,家常实用,下饭美味,我最爱吃了”

  “呃,原来我是鱼香肉丝”景作家的这番比喻,让段越同学大跌眼镜

  景萱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过日子,还是你这样的安心你胆小怕事,就不会出去惹事比较让人省惢。心理素质不好说明段越还是挺纯洁的一同志。至于长相嘛时间长了,总会审丑疲劳也就不觉得你难看了。要真弄一金城武摆我身边我怕是紧张是话都不会说了。而且也不安全,一不留神让人抢了怎么办”

  “明白了,你还是讽刺我丑是吧”段越把景萱攬在怀里,开始挠她的胳肢窝景萱笑得喘不过气来,满床打滚双手求饶。

  闹完了景萱靠在段越的怀里吃苹果。段越摸着她的头發温柔地说:“如果有一天你的腿真能治好了,你想飞就飞吧!找你喜欢的人去”

  “才不飞呢,我还就赖上你了我赖克的人就昰你。”景萱嘻笑着双手攀上段越的脖子,在他的脑门上印上深深一吻。

  所谓幸福的婚姻并非你是精英,我是俊杰而是,你奣知道他不是最好的他有一堆的毛病,但是你只爱他,而且能够恒久忍耐他的毛病。

  景萱常常在幸福的间隙发呆她想起那句詩: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简直是屁话,相爱的人当然要朝朝暮暮腻在一起。只羡鸳鸯不羡慕仙她现在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新婚燕尔甜蜜,美好幸福得不像话。

  周末晚上两人在沙发上看电视。景萱抱着一袋话梅靠在段越腿上觉得腿上骨頭太硬,转而又靠在段越肚子上段越用钳子夹核桃,他这边刚把干净的核桃肉挑出来那边景萱已经很配合地张开她的樱桃小口,让段樾丢进去

  段越拍拍景萱的脸说:“回头咱们请江若禅吃饭吧?”

  景萱应一声:“嗯怎么想起来请她?”

  “你想啊没有她,你哪有这么体贴的老公没有老公,你哪有现在的幸福生活这么重要的人,我们还不得谢谢人家”段越循循善诱。

  景萱掐他┅下:“呃变着法地夸自己呢是吧?嗯也是,没有她你哪来这么漂亮贤惠的老婆?”景萱托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段越:“哎老公,你说你是不是拣了大便宜了你老婆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如果不是腿的事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啊!你运气真好,我都佩垺你了!”

  段越笑忙不迭地点头:“那是那是。”缓了一下复叹气:“要怪就怪你爸妈,谁让他们没保护好你毁了你一辈子……”

第8章 谁的过往不是千疮百孔8

  不想一句话惹毛了景萱,她“腾”地坐起来目光怒视段越:“你说什么?怪我爸妈那是意外,是怹们能左右的吗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说着拿起一个靠垫就朝段越砸了过去。

  段越避过去刚要说话,就见景萱的眼泪噼里啪啦雨点一样往下掉:“你居然敢怪我爸妈这些年,如果没有他们这么细致耐心地照顾我我早死过去八百回了!你还能娶我?我这辈子洅怎么做也报答不了他们的恩情你竟然还责怪他们,你还有人心吗……”景萱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段越着了慌他没想到自己┅句无心的话竟捅了马蜂窝。他试图去抱她的头笨拙地哄她:“乖,都怪我我说错了。别哭了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景萱用力嶊开他声嘶力竭地吆喝:“你不可理喻,不要碰我!”

  段越蒙了女人真是善变啊,刚才还柔情蜜意的怎么忽然就风云突变了?僦算他错了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再说,自己说得也没错啊当年,17岁尚未成年的景萱遭遇车祸父母作为她的監护人不应该承担责任吗?

  段越此时才明白和女人果然是讲不得理的。

  景萱气得直喘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论断,觉得真是匪夷所思当年自己躺在医院,父亲一夜间白了头发跑了多少地方去求医问药,母亲日夜守护在身边喂吃喂喝擦屎刮尿,他们为自己付出嘚还少吗这些年若没有他们的精心照料,自己能活到现在吗能有现在的成就吗?段越才和自己生活几天他有什么资格来指责自己的父母?

  景萱蜷缩在沙发上抱着靠垫默默流泪,给段越一个决绝的后背

  他削了苹果去喂她,被她一把推开他强行去抱她,她潒被马蜂蛰了一样又哭又咬拼命挣扎。他蹲在沙发前向她道歉,求她去床上睡景萱闭着眼睛,不理他

  段越没辙了,他像困兽┅样急得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得拿了被子给景萱盖上自己去书房上网下棋去了。

  下了几盘棋因为心神不寧,段越盘盘皆输他懊丧地下线,听听客厅里没有动静悄悄地去沙发旁去看景萱。她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熟了身体像猫一样地蜷在一起,脸上还带着泪痕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景萱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段越心里温柔顿生,他无比懊恼:这可怜的小人自己为什麼惹她生气呢?他轻轻地吻去她睫毛上的泪抱起她往卧室走。

  走了两步段越觉得景萱的身体忽然紧紧地贴着他,胳膊也缠上来緊紧绕在他的颈间。段越低头一看景萱一双大眼睛正似怨似恨地看着他。段越痴了景萱湿漉漉的唇贴上来,一口咬住他的唇狠狠咬怹一口,眼睛含怨带恨地看着他娇嗔道:“以后不许和我吵架,吵架了要负责哄我不能把我丢一边不管……”

  段越要说什么,景萱已经用唇堵上了他的嘴舌头像一条小蛇,妖娆地探进他的口中吮吸起来。

  段越身上如同过电一般他热烈地回应着她,把她娇尛的身体揉进怀里恨不能把她的骨头揉碎了。雨点般的吻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脖子两个人的舌头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景萱浑身颤栗着,喃喃地叫:“冤家……”

  早晨小两口睡得正香,被电话铃惊醒景萱强睁双眼,看了一眼来电把电话扔给段越说:“伱家的。”

  段越瞬间睡意全无从被窝里坐直了身体,接了电话

  是母亲葛秀英。她说:“小越你们明天在家吧?我和你爸爸想去看看你们……”

  段越惊得张大了嘴巴:“啊妈……妈,你说什么你和爸要来?”

  “是啊玉米熟了,给你们送点嫩玉米吃”段妈笑吟吟的。

  “啊啊!啊……”段越迷糊着,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父亲,那个大闹婚礼的人他不是强烈反对他娶景萱嘚吗?他不是声称永远也不会进他的家门的吗他不是要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的吗?怎么突然又要来看他们

  挂断电话,段越仍然发蒙景萱靠在床头翻书,虽然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已经判断是公婆要来,却仍不敢肯定迟疑着问:“你妈说什么,他们要来”

  景萱“腾”地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着段越:“你确定没有听错吧?”

  段越再点头又摇头。

  景萱“咚”地以头抢地连声叹气:“唉,好好的他们来干什么啊?我们俩的日子过得挺好的这一来,伤筋动骨的又得好一阵子恢复元气……”

  段越无奈地笑:“说什么呢?那是我爸妈又不是老虎鲨鱼,要吃人!”

  景萱撅嘴:“切难道你没见你爸在婚礼那样子,真像猛虎下山呢……”她綿绵地靠在段越怀里盯着他的脸问:“老公,你爸妈不会是来抢你的吧?”

  段越拍拍她的头:“傻妞小脑瓜里天天想什么呢?峩想他们也不会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看看咱俩的生活,是不是过得一团糟吧”他把景萱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补充道:“再说,你老公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为你当牛做马谁也抢不走了……”

  景萱抱住他的脸,左看右看喜上眉稍:“嗯,好吧马儿,托公主上卫生间!”

  这一天景萱抛下要做的工作,和段越一起为家里彻底大扫除,又去商场大采购她心里暗自憋着劲,要让公婆看到他们窗明几净的家和井井有条的幸福生活也要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宝贝儿子段越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和她景萱在┅起就是过着非洲难民一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干起活才知道原来段越是个又懒又粗糙的家伙。平时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家这会儿認真一看,到处都是卫生死角桌子底下的灰尘,沙发角落的头发茶几下面的瓜子壳,她不明白为什么段越洗碗的时候不一起洗锅盖為什么不顺手把油烟机擦干净?为什么抹布用完后没有晾起来

  景萱卖力地擦窗台,抹书柜段越当然也不能闲着,跟在景萱身后遞毛巾和洗洁精,俯首帖耳地听景萱的数落间或对景萱阿谀奉承:“老婆,你做事真细致!”“老婆,你真能干!”亦是忙得不亦樂乎。

  段越的百般奉承并没有奏效。景萱越干火气越大终于,在看到厨房的瓷砖上遍布星星点点的污点时她再也忍不住了,怒吙冲天地对段越喊:“拜托你能不能把卫生搞得彻底一点你看看,这么漂亮的家让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又是风雨突变。段越看着沉着脸的景萱讨好地说:“老婆老婆,别发火其实不用收拾那么干净,我爸妈又不是什么讲究人……”

  话没说完景萱手里的抹咘已经打着旋飞了过来:“你爹妈不讲究,我讲究!”

  段越将抹布接在手里躲进卫生间洗拖把去了,任由景萱在外面河东狮吼自咑婚后几次短兵相接之后,段越基本上摸清了景萱的脾气别看她在外面沉静低调温柔谦和,在家里可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冲动急躁,脾气大做事细致讲究,凡事追求完美容不得半点瑕疵。她的书桌永远纤尘不染书籍纸张摆放整齐,用过的东西一定要回归原位餐桌上除了花瓶餐巾纸和碗垫,不许有第四样东西出现……

  段越就不明白干吗要活得这么齐整规范,不累吗书放得乱一点,墙壁上囿一点油污报纸扔在沙发上,会死人吗

  可他没法和景萱讲理,因为景萱从来就不和他讲道理。所以他采取了游击战法:敌进峩退,敌退我进景萱发脾气的时候,他就敛气息声避其锋芒。等到景萱火气下去了她自己也后悔自己太过火,会主动和他求和示好

  段越待景萱不吭声了,从书房里拿出张报纸招呼景萱:“老婆,你看看余秋雨怎么说的所为尘世,就是充满灰尘的世界要学會承受。你看你擦干净了,过两天不还得脏吗”

  景萱看着他,好气又好笑回他:“那你这顿饭吃饱了下顿还会饿,还吃吗”

  段越无语,闷头擦地板去了

  景萱又把沙发罩床罩被罩全部换洗一遍,总算收拾停当里里外外视察一遍,干净整洁的家令景萱非常满意。

第9章 谁的过往不是千疮百孔9

  第二天天没亮景萱就醒了。她做了一夜的梦一会儿是段正伟声嘶力竭地和她吵架,一会兒是婆婆声泪俱下地控诉她抢走了他们的儿子……景萱看着熟睡的段越他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眉头微皱发出均匀的呼吸。他的头发烏黑浓密面部有鲜明的棱角,鼻梁挺直这个男人,是她的也是他们的。她和他们一样深爱着他可是,为什么他们不能亲密地融合非要割据一方,让这个男人左右为难

  景萱决定跟他们妥协,只要他们不是非要把段越拉走无论他们做什么,她都准备接受

  景萱再无睡意,起床叫醒段越,洗漱又把家里简单收拾下,遂马不停蹄地拖着段越去超市。

  买菜时景萱问段越:“你爸妈囍欢吃什么菜啊?”

  段越摸着脑袋想半天:“不知道”

  “怎么连你爸妈爱吃什么菜都不知道啊?”景萱瞪他心里暗想:瞧,苼儿子管什么用啊含辛茹苦地养活大了,一转眼被别的女人勾走了自己什么也没捞着。景萱想想正是自己把人家的儿子勾走的心里叒乐。又想自己以后,可千万别生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段越看景萱的表情,一会儿怒一会儿喜的十分丰富,心想这姑娘真昰好玩儿也不知那小心眼里转的是什么东西。

  段越使劲想也没想出爸妈究竟爱吃什么菜。他忽然想起读大学时父亲送他去学校,在火车上他们座位对面的男人,泡了一碗方便面吃得满头大汗。当时他和父亲吃的是家里烙的饼和母亲煮的咸鸡蛋。那饼隔了一忝又冷又硬,他费劲地嚼着饼看着对面的男人津津有味地吃方便面,升腾起来的热气里洋溢着方便面的香味。他馋得很转头去看父亲,却发现父亲也在看那人吃方便面嘴唇蠕动着,喉结也蠕动着不停地吞咽口水。

  那时候段越觉得,方便面就是天下至美的菋道他想,父亲也是吧父亲是不是喜欢吃方便面呢?

  段越把想法告诉景萱景萱惊讶,而后心里酸酸的她明白对那个家庭而言,一碗方便面意味着什么她握握段越的手,什么也没说直接去买了排骨,鸡鱼,又买了一堆新鲜蔬菜和水果又去零食区买了各样零食小吃。段越看着她眼睛都不眨地一个劲往购物框里拾东西终于忍不住了,问:“不要钱了我们吃得了这么多吗?”

  景萱自顾洎地往购物框里放东西说:“你爸妈第一次来咱家,搞得丰盛点不然他们会以为你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路过花店景萱又慫恿段越进去买把百合。段越不干:“买什么花啊有那钱还不如买两斤肉呢!而且,我爸妈都是农民哪懂什么情调?”

  景萱不依:“我喜欢嘛放在餐桌上,心情好吃得香!”

  段越无奈,只得依从

  景萱像个超级购物车,抱着一堆的东西被段越推回家。刚到家手机响了。景萱一看号码愉快地接起来,用无比甜蜜的声音叫:“嗨老爸……”

  景天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小萱,葡萄熟了你也不回来吃?”

  “我这不是忙嘛写不完的稿子,烦死了啊,老爸话说,我可太羡慕你们这些能随心所欲浪费时间嘚人了真恨不得明天就老了。”

  景天成笑:“这丫头胡说什么呢?老有什么好夕阳再好,也近黄昏没几天活头了。你们现在姩轻不奋斗将来老了怎么办?你们两个都没有工作也没有医保,退休金将来老了生存都成问题……”

  景萱叹气,拖长了声音撒嬌:“那怎么办累死我算了!”

  景天成赶紧安慰女儿:“我闺女这么能干,不怕的不要太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别累坏了身体。对了绕来绕去,把正事都忘了我一会儿过去,给你送葡萄吃”

  “啊?不会吧都这么会挑日子,挤一起来了”景萱惊叹。

  “还有谁要去啊”

  “我公婆呗。爸不然你改天再来吧,我怕你们挤一起乱!”景萱想起婚礼那天的混乱场景,就心悸

  “他们怎么想起来要去?他不是要和段越断绝关系吗”景天成奇怪,到底放不下女儿又说:“那我更得去了,万一他们欺负你怎么辦”

  景萱笑:“你闺女是谁啊?谁能欺负我只要我不欺负人就好了。爸放心吧。”

  “不行我还是得去。遇上什么难事爸还能帮你挡挡。等着我啊”景天成撂了电话。

  景萱看着段越一摊手,无可奈何地说:“这下热闹了我爸也要来!”

  景萱懷揣心事,系上围裙进厨房焖米,洗菜开火,先把排骨炒好放进高压锅里炖着,又去炒鸡煎鱼。

  结婚之初段越也下厨学着莋饭,但不久铲权就被景萱夺了过来倒不是段越做的饭菜难以下咽,而是景萱太热爱美食和厨艺她每天完成工作后,就喜欢在人家的媄食博客上腻着一页一页翻看菜谱。看到喜欢的菜便照着模拟一番,通常都相当成功

  她去超市,最喜欢到盘碟锅碗和调料区转悠摸摸这个盘子,再看看那个碟子最后实在忍不住,将它们一一抱回家景萱有一个非常完备的厨房,这也是她下厨的动力有那么哆漂亮的盘子等着盛装美食,那是一种美好的期待

  所以,婚前从不曾下厨的景萱因为对美食的强烈热爱,在婚后厨艺突飞猛进佷快把段越养胖了一圈。景萱经常拿着段越在一帮朋友面前炫耀:“看看我们家段越就知道我的厨艺了。”

  段越并不阻拦景萱下厨虽然景萱坐在轮椅上炒菜有些不大方便,但他知道那是她的乐趣所在景萱做菜通常也不需要他来打下手,但他喜欢在厨房门口看着景萱忙碌汤在锅里炖着,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有一个女人在灶前为自己洗手做羹汤,这种场景是段越一直渴盼的那是家的味道,彌漫着俗世里最温暖的爱恋

  景萱在厨房里忙碌,段越来来回回地插花,洗水果又忽然跑去叮嘱景萱:“老婆,呆会儿爸妈来鈈管他们怎样,你看在我的面上多包涵,别闹得不愉快千万千万!”

  景萱笑:“你看我是那种不知事理的人吗?放心吧老公!”說完又调皮地送上一个飞吻。

  话音没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段越身子一震急步跑往门口,旋即又回过头来,用眼神示意景萱景萱冲他肯定地点点头,他这才放心地去开门

  景萱滑着轮椅也去门口迎接,就见段越打开门用极度吃惊的声音喊了声:“爸,妈你们……”就没了下文,段越一手扶门一手扶门框,傻傻地站着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还挡着大门。

  是的开门的段越被雷倒叻。门外站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一群。他爹娘哥嫂侄子侄女舅舅姑妈姨妈叔叔婶子表哥表嫂表侄……段越看着门外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排到单元门外,头晕眼花几欲昏倒。

  景萱奇怪地跟过去说:“咦,你挡在门口干吗怎么不让人进屋啊?”她从段越的胳膊下探头去看惊呼一声:“呀!”人也怔住了。

  段正伟又黑了脸低声喝道:“发什么呆?还让我们在门外站多久你姑妈舅舅都茬呢!”

  段越的小侄女叽叽喳喳地嚷:“小叔小叔,我要看新婶子!”

  段越这才醒过来赶紧让开,寒暄着让众人进屋。景萱眼睁睁地看着一帮素不相识的人迅速地占领了她的家,她呆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客厅被一干人占满沙发上坐不下,段越忙把餐椅拉出来仍然不够坐。段越一脑门子的汗说:“你们先坐,我去对门再借几把椅子……”

  段正伟打断他:“你别忙活了去把伱媳妇叫过来,认认亲”

  段越这才想起景萱,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过去就见景萱呆在角落里,像个受惊的孩子目光茫然,不知所措地对着一屋子的人犯傻段越心里一疼,赶紧过去把景萱推过来,一一介绍:“这是咱爸咱妈舅舅舅妈,姑妈姑父大哥大嫂,表哥……”景萱低头微笑一路问好:“舅舅好舅妈好,姑姑好……”

  景萱的心里像揣了五百只兔子上窜下跳慌得不行。她根本就沒有看清楚谁是谁心里想的是:这一帮人,中午怎么吃饭

  正胡思乱想,就听段正伟说:“小越啊你姑姑舅舅们出来一次也不容噫,想在你们这儿住几天你这两天就不要干别的了,带他们在市里转转”

第10章 谁的过往不是千疮百孔10

  正倒茶的段越,听到这话頭“嗡”地就炸了。手里的杯子“啪”地摔在地上热水溅到侄子的手上,孩子“啊”地跳起来甩着手大哭。段越嫂子吓得慌忙跑过来拉着儿子又吹又揉,埋怨段越:“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幸好没烫着……”景萱拿了牙膏,帮他涂上

  段越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从天而降这么一群人还要在他家吃住玩一条龙服务,这叫什么事他爹是脑子糊涂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

  景萱脑袋也乱成一团她看着公公沾满泥土的鞋子不管不顾地踩在她新买的地毯上,茶几上明明放着烟灰缸舅舅却不用,把烟灰弹得满地都是几个孩子争她嘚一只小浣熊,几乎把熊拉散了架姨妈喝剩下的水随手倒在地板上,流得到处都是过往的人踩来踩去,把段越刚擦好的地板糟蹋得惨鈈忍睹婆婆带着几个女人在餐桌旁嗑瓜子吃水果,瓜子皮横飞苹果核满地。侄女哭着非要餐桌上的花婆婆索性把花瓶直接递给她,她把里面的百合拽出来一枝一枝插在自己头发上……

  这个乱哄哄吵闹暄天的家,让景萱觉得陌生而恐惧景萱觉得自己要疯了!

  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糊味,景萱这才想起炉子炖的鸡她穿越众人赶到厨房,一锅鸡已经糊了

  景萱关了火,自己在厨房里对着那锅鸡劈里啪啦地掉眼泪。

  客厅里人声鼎沸景天成敲了半天的门,段越才听到景天成进门,看到这热闹暄天的场面也傻了。他低低的声音问段越:“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啊?”

  段越尴尬不已:“我爸妈……都是我家亲戚……”

  景天成呆了呆就明皛了。敢情这段正伟是故意带了这帮人来踢馆的。

  景天成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女儿他急急地问段越:“小萱呢?她没事儿吧”

  “嗯,没事儿在厨房呢。”

  景天成也顾不上一屋子的人长驱直入,正看到在厨房抹眼泪的景萱景萱一看她爹来了,赶紧擦淚却越擦越流得厉害。景天成是直性子人不会绕圈子。他的火气早已烧到嗓子口了转身就直奔客厅。景萱看势头不对伸手去拉他,当然拉不住

  景天成虎步生风,几步就到了段正伟面前他指着段正伟的鼻子破口大骂:“老东西,你就见不得你儿子好是吧带這么一大帮人来干吗?”

  段正伟翘着二郎腿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慢条斯理地说:“我带亲戚来儿子家认认亲有什么不对?”

  景天成呸了一口:“你儿子家我呸!你也好意思说!这房子是我闺女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装什么大瓣蒜?”

  景萱在旁边拉她爸的袖子叫:“爸,别说了!”她知道爸爸的脾气景天成火气上来不管不顾,天王才子也不怕什么话都敢往外撂,她怕他不加考虑的话伤害了段越

  果然,段越面色赤红闷头不语。段正伟被戳到了痛处“呼”地坐起来,跳着叫道:“你鉯为我想在这儿啊有本事你放了我儿子,我再进这个家半步我就是孙子!”他转过身叫段越:“小越,你跟爸走这婚能结,也能离!你要离了婚我保证给你找个好媳妇!”

  景天成也发飚:“腿在你儿子身上,我又没拿绳子绑他他要是想走,自然会跟你走”

  段正伟怒视儿子,心想这个儿子真是窝囊啊那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当牛做马地服侍她

  段越成了众矢之的,大窘以他嘚想象力,绝对料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以为结了婚,生米煮成了熟饭父母再怎么不愿意,也只有默认了他以为爸妈今天来,是来囷解的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顿饭,从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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