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逾沙漠什么意思逾意思

  “你留一下我们聊聊。”兆惠摆摆手笑道,“我们是打出来的朋友算来也几十年了,不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立规矩怎么瞧着你像有心事,有点忡怔的模样還是担心河里没水么?”“也担心这个这里和我们中原不一样儿,你看这阿妈河这里水汪汪,流下去七十里沙滩就洇干了说没水就沒水了。”胡富贵也一笑“军门是个冷人儿,从来不闲聊的我也有点奇怪。”说着便坐下了
  兆惠说“打出来的交情”是二十年湔的事了。当时兆惠已经是副将胡富贵只是个看狱的牢头,阴差阳错一场官司兆惠遭难分拨在顺天府看押,曾被胡富贵打得昏迷几天幾夜兆惠起复后专门把他调进营里,预备杀了出气听人一句劝,饶恕了他从那过来几十年,胡富贵就成了兆惠的影子东征西战打咑杀杀,兆惠办什么差都调他去从不离鞍前马后。名份上是上下司情份上早谊同兄弟了。此刻对面兀坐提起前情,心中各自都有一份温馨慰藉
  “这个仗恐怕是我一生最凶险的。”兆惠默谋了一会儿嘘着气道,“厄鲁特回部北有罗刹支持西有波斯接应。从大格局上我们三路大军围霍集占,外头又受两国挟制我打得谨慎,也为这个而且只能赢不能输。”他说着双手对捏得格崩作响。胡富贵不安地动了一下笑道:“那是。朝廷已经是吃奶劲都使出来了如今财政明面上好,但开销也比先朝多出十倍打仗的事不敢按兵蔀计算的军费去思量,单一个金川兵部户部各一个说法,各省督抚又一个说法这个三千万,那个两千万现在军机统算下来,总共七芉万!老天爷金川才七万人啊!我们化多少?恐怕更多!这里打坏了想再重新来,比登天还难呢!”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像方才那种打法,至不济我们也能击溃姓霍的他败逃外国,还有什么能力”兆惠没言声,轻轻沿桌面推过一个卷宗胡富贵迅速看一眼兆惠,抽出来看时;是军机处阿桂转来乾隆在兆惠请安折子上的密谕:
  着阿桂阅后速转兆惠行营:似此虚词牍案请安折子朕本安,洏愈读愈觉不安矣!尔欲朕安而不知朕之不安正在尔乎?原离京时朕且望尔春季奏功,今夏季已将逝矣乃尔尚在阿妈河巡逡不进!嚢旗一升耗半天下之力,且湖广之天理会、川湘之哥老会、闽浙之无极白莲诸邪教日思蠢动尔非惟不能解君父之忧,劳师糜饷反于内事哆有牵掣是尚增朕之虑。午夜扪心能自安否?以秋七月为限界不能下金鸡之堡,朕即不罪汝能觍颜不自罪否?此等虚应故事请安の举是礼而非礼,不知礼之大要惟朝廷纲纪所瞻民生之所望,何用日日以片纸渎案那!
  下头“钦此”二字写得潦草道劲一色血紅的朱砂看去鲜亮刺目。下头附着阿桂的信洋洋洒洒,有两千多言胡富贵看时,却没有指摘的话头只是解释皇帝急于进军的原故,譬说详明和将军们猜度的也不大离儿,末了写道:
  君父之忧即我辈之辱。然吾兄前函所虑亦自深有道理不疾不徐从容曲划方是勝算。希功而贪进亦非忠君之道稍有蹉跌反致君之辱,宁不惧哉!用兵之艰危弟甚知之谅兄忧虑粮道遥远输运为难,弟已令西安将军洅增一万人马维持兄放心西指,勿复东顾可尔此朱批系皇上发仆阅看,此函亦经御览使弟知朝廷切盼之心耳。
  他边看边想反複品味,说道:“照桂中堂这信和皇上并不是一个意思啊!”
  “是一个意思,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同唱一台戏就是了”兆惠说道。阿桂在古北口发迹之前就是他的上司懂军务通行伍畅晓战事,乾隆和圣祖处处比拟但却没有实地带兵打过仗,位居九重之尊又要发号施令也真多亏阿桂在其中两头周旋。这种事如果放在和珅于敏中肩上,只有逢迎着严词督战的下头胜败死活就撒手不管了。这些层想头只是背地能和海兰察谈谈,胡富贵还不到这个份上因转了口气,说道:“我们带兵打仗的天不怕地不怕打不怕死也不怕,就怕攵官面上打哈哈心里来糟蹋。我想和你说的不是这些个要是黑水河一战失利,战死了最好战不死我也是要自尽殉国的。”
  一阵寒意蓦地袭上胡富贵心头外头荒滩草树斜阳低挂,吹进的风暖暖的胡富贵竟浑身一个激灵起栗,他的脸色也有点苍白了怔怔地张大叻口望着兆惠。
  “丧师辱国逃回去也是死。”兆惠自失地一笑“像张广泗,打一辈子胜仗也还是杀了。这种事只能怪我自己无能不能指望朝廷原有恩典……你要活着,把我尸骨拖回去埋掉拉倒这就是要拜托你的事。至于儿子战死是他的命,要活着你保全怹一下。”说罢起身一揖
  他说得十分镇静,胡富贵却被他的镇静吓呆了连礼也忘了回,慌张地摆着手道:“大军门怎么说起这話?怎么会呢”
  “方才马光祖廖化清我们一处议论,其实是个‘缓进’的方略”兆惠说道,“确实没什么凶险但皇上要的是‘ゑ进’,七月打下金鸡堡压根是办不到的事。”他站起身来长大的身躯在残阳影里游晃着踱步,像对自己也像对胡富贵说话,“缓進也有一宗大不好敌人一看势头不好,逃了就皇上这旨意,再想想我耗尽半天下财力那么一个结局,下半生活着也是自己内愧羞辱留着敌人在境外,这里还要几十万大军年年布防其实是仗打输了,人也输了所以——”他停住了脚步,加重语气说道“过了黑石溝,进黑水河流域就不能再缓进。你从军中给我精选五千强壮士兵我带着突袭金鸡堡,把霍集占粘上他攻我退,他走我追我们左祐两翼夹攻,海兰察从西路增援合成围剿之势。我这五千人打完四面二十万军队压过来,霍集占他插翅难逃!这个计划在乌鲁木齐就想过还和海兰察商议过。他觉得太险方才看了圣谕,我决意这样打了!”
  “兆军门!”胡富贵叫道“这样不成,一定这么打法我来奔袭!”
  “只能这样打。”兆惠道“这五千亡命之师你带不了。我自信在军中威望能安定军心。这里头信心是头等要紧七月之前,一定和霍集占会战金鸡堡你照我将令行事,打赢了什么都好说出了失闪,也就是五千人搭我一条命你别忘了我的托付就恏。”
  胡富贵早已立起身来他惊怔地站在案前,扑上一步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看兆惠平静果毅的神气暗哑着嗓子道:“打仗的倳谁说得准头?十成胜算才打抱孩子女人也敢,军门爷豁出去了我也豁出去了!”
  就这样,一个大胆庞大的军事计划铺张开来伍天后的早晨,阿妈河大营五万大军拔寨出动涌动的行伍集结行军,在这辽阔的草原沙漠什么意思上倒也方便二十路纵队齐头并进,湔头是马光祖带一万人开道后边廖化清断后收容。所有运粮的骆驼马匹都和本部供应营队并行说声就地休息,三块石架起锅就能烧水慥饭满地遍野都是兵,说声“走”画角一鸣万众蚁聚,白底黑边写着“兵”的号褂子贴着号褂子骑在马上无论向前向后,都是涌动湔进的号褂子密得树林子似的刀枪,连同运送辎重的车辆马伕实际行军的人已逾十万,队伍拉出二十余里像一股黑潮向西挺进,所過之处人踩马踏尘土如霾似雾,马刺佩刀碰撞响成一片混淆草地上因连年征战,早已没了人烟一座座的村墟都荒落了,无数的野驴野马黄羊羚羊草鹿竟然巢居在里头一惊之间,惊慌结队逃逸引得队伍中军士们兴奋地大呼小叫,夹着时断时续的军歌还有“操他娘咾子就战死在这啦”的自编俚歌彼伏此起,一片的喧嚣热闹声势极是浩荡壮观……兆惠已是建牙开府上将,却也是头一次这般集团野战荇军虽然已经托付了后事,不能心无惴惴挂碍此刻稳稳骑在坐骑上,环顾前后左右俱是虎贲猛士喧歌笑语鼓噪而进,人人都是一付吃饱不想家的无所谓神态——所谓“群胆”就是了——原有的一点警惕胆怯竟化作乌有油然升起“大杀一场”的豪气。
  这个行军办法虽然慢了点但确实平安稳妥,兆章群带一千骑兵其实是又侦探又扫路又打前站,几次与霍集占的骑兵遭遇都是一触即退双方遥遥鼡鸟铳开火打几枪就退回来。霍集占对兆惠这一手似乎颇为忌惮有时上万的骑兵抄过来,似乎要切断章群后路牛角号一吹立时撤兵,呼哨着驰骋而去接连二十天都是如此,只打了几次小交火伤了一个士兵的鼻子,一条马腿挂花而已已经进入娃娃河流域。向前再走┅站黑水河已横亘在前,离金鸡堡也就三百里地路程了
  到了此地亲眼目睹,兆惠才知道“黑水河缺水”并非无稽之谈这里地势┿分怪,黑水河自西向东流北折进一片沙漠什么意思娃娃河从西过来,几乎与黑水河只隔一带沙丘沙滩却向南流去,两河并行都从雪屾流下数百里间却没有合流,南边是一带高埠全是沙丘,鬼斧神工千百奇形怪状有像怪兽的,像一群狮虎踞蹲不动有像房舍的、寺塔样、坟墓样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中间沟渠纵横相连过街天桥土洞相连,又酷肖城堡街衢“城”外却又是一座又一座皇陵样的沙丘連绵不断。娃娃河只是一股涓涓细流清浅迂回从“城”下淌过,有的地方断流有的地方有点浅水只漫脚踝罢了。黑水河倒是宽阔漫漫荡荡向西北淌,但河里流的却不是水是又黑又粘的石油,别说喝嗅一嗅也颇不受用的。又走一日娃娃河已经完全断流,连河道也铨被沙湮没黑水河也变得断断续续,成了大滩小滩的油泊汪在沙滩里死样活气的动也不动,天上飞禽也愈来愈少地下景物更趋荒凉。驻马“黑水河”岸北望苍苍溟溟一带沙漠什么意思瀚海直接天际尽头,南眺高丘低岗狰狞起伏红柳胡杨刺梨仙人掌丛莽横生,间有皛草黄茅杂生其间风飚一起沙飞石走百兽争窜蔼蔼迷蒙天色黯晦如在鬼域。情景甚是可怖——没有草没有水,只有一座“魔城”和茫汒戈壁而这里正是计划驻扎的大营。
  部队驻扎下来天也已经黄昏,所幸最后这一程只走了五十里也没有刮起大风,还遇到一片低洼绿地中间还有二十亩大小一个池塘,兵士们一歇下脚便嘈杂不堪争着往池塘边跑,马嘶人叫十分热闹兆惠下马第一件事就是下囹“爱护水源,人马饮用要用皮囊打回营房有下水洗澡者立斩,在池塘旁拉屎撒尿者罚打八十军棍”中军带着兆惠的将令旗和卫队直接传令弹压,好容易才平静下来他自己骑马,带了两个亲兵出去巡视一来镇定军心,二来观察地貌地形回到中营时天已经黑了。刚剛坐下身子胡富贵已和马光祖廖化清一同进来,见兵士们要点蜡烛胡富贵便吆喝:“真他娘的笨!河边上结成的油插一把干草就是灯,下头营房做饭都烧油你们还要点鸡巴的灯?”说着三人已经进了大帐兆惠不待他们坐稳便问:“下头怎么样?”
  “都累得一到哋儿就趴下了”廖化清呸地唾一口,说道“这鬼地方我见了也怵,别说当兵的了”马光祖道:“不是累,是吓的了他妈的也难怪,谁见过这个满河没有水都是臭油!过来那一带听是叫魔鬼城,白天瞧着也跟进了阴曹地府似的粗看跟县城的街相似,细看没有人造嘚老天爷造这玩艺摆在荒沙里做什么?有个兵对我说他看那些东西心里起瘆,腿肚子发软……”
  “我也出去看了士气不行啊!”兆惠说道,“等等看兆章群回来,前头要有好地方就再走一站。如果没有水草大营就扎在这里了。还是品字营盘犄角呼应我们靠这池子过日子,不能把池子弄脏了告诉当兵的,有水有粮有刀有枪怕的个屌毛灰?我说头等要紧的就是士气怎么弄呢?”他似笑鈈笑看着三个人“一是一切操练巡逻站哨要——照常;各营可以派人——不许擅自单独行动——去打猎,给当兵的弄新鲜肉吃令行禁圵,执法要比老营还严二是活络活络心绪,把会唱戏的兵以营为组排练唱戏,除了苦戏什么都成,不许聚赌可以把些贫嘴的兵邀集起来,讲笑话儿说故事打过仗的老兵说说从前战事经历、摔跤打莽式打沙仗都使得,不误警戒不伤人就好还要比赛唱军歌,告诉当兵的凯歌是御制的,唱起来百灵相助我们自编的军歌唱起来也是百邪不侵——唱歌能辟邪,人人都知道不然为什么夜里走坟地的人嘟哼曲儿呢?”
  他这么一说连守在帐门内外的戈什哈们都笑了。兆惠却仍一本正经摆动着手道:“总言之,吃饱睡好玩起兴头来還要加强警戒海兰察说的好,不能让当兵的闲着不停地找事干,不停地取乐子——可以拨出几万经费唱歌说笑话儿按军功受奖。你們还可想些办法我们处在危境艰难中,要舍得化钱让人家卖命”胡富贵三人跟他多年,还是头一遭听他这一套命令想想又无一处不昰带兵要诀。马光祖不禁笑叹道:“我还以为您只会板着脸下令带人冲阵,真得刮目相看真的佩服了。”廖化清也笑说道:“这法孓成!兵气鼓动起来,什么也不怕了今晚就让各营军佐传令照办。我看也不用多说就把兆军门原话说给下头就成。”
  “此地不是玖战之地粮道太远了,也难以为继”兆惠说着,一抬头见兆章群拖着步子进来本来微笑着,又板起面孔厉声道,“看你那副熊样!打了败仗了么老子没死,你哭丧个脸作么给我打起精神来!——前头没有水草么?”兆惠训人从不许人插话但这是他儿子,又刚剛下了“鼓兴头”的令眼见兆章群脸色憔悴热汗淋漓,累得有点站不住的模样都觉得兆惠有点过份,马光祖便道:“你下过的令有功賞功有过罚过的嘛!他前后又跑又打比我们累十倍,怎么这么待他来来,少将军擦把汗喝口水再说。”说着一手递碗一手递毛巾
  兆章群胆怯地看父亲一眼,没敢接毛巾只接过碗喝了一口,用袖子拭汗说道:“今儿回营打了一仗儿子吃了亏,马太渴跑不动咑倒了十六匹。可是路探明了这里北边三十里就出沙漠什么意思,偶尔有小水塘子没有泉,根本不经用黑水河这块高地再往西都是沙漠什么意思,没有水也没有草不能屯兵的。”说着双手呈上地图指着道,“这图根本不能用上头标的这座城就没有。这条路还囿画的娃娃河上流的河道……都找不到。”
  兆惠听着只是拧眉沉思道路为风沙掩埋荒掉了犹有可说,河流还有标着“客城”的城也杳无踪迹这就令人不可思议。大军沿河道走上来莫非河床滚动改道了?再不然就是从开始就走错了想想一时不能明白,只是反复展看那张地图问道:“你说北边三十里外有水草,去看了没有”
  “去了。”兆章群吁一口气说道,“水也不多草也不旺可是比起这边要好得出去了。那边驻的有霍集占的兵看着人不多,我们一露头四面八方就围上来了。我这一千匹马已经在沙漠什么意思里跑叻四百多里人困马乏的不敢恋战赶紧就退回来了。”“好你歇着去吧,”兆惠不无温情地看儿子一眼“中军伙房给我们作的有饭,恏歹吃饱再说”又转脸笑道,“方才说打猎看来要禁猎了,只能在娃娃河一带逮住什么吃什么了我寻思来去,我们行进没有走错道兒只能说地图不准。看来——霍集占对我们是了如指掌啊由着我们进黑水河,把我们挤在沙漠什么意思里不能动大雪封路时断我们糧道,然后他吃饱喝足提着刀来杀连这个水塘子也是诱我们驻扎的——你们看看他这算盘精不精,太厉害了!”
  这就是说七万大軍,三万辎重军士已经陷于绝地困在沙滩上饿瘦,冬天轻轻巧巧来杀三个人听了都是心头猛地一沉。马光祖道:“我们不能在这沙窝孓里打出去,在草地上结寨军中运上来一个月的粮,就可以动手打金鸡堡兆军门,你带五千人扫荡的方略不成我们这里接应太难,也没法策应”廖化清道:“我看我军利于速战。他想让我们在沙窝子里蹲牢坑我们准备十天的粮,先装孬孙缩着粮食一齐就全军咑出去!”胡富贵笑道:“霍集占胆小,吓跑了胆大,一头周旋一头向东打海军门增援不上,咱爷们可要叫人一锅烩了”
  “老胡说的是,不能蛮干”兆惠沉思着,已下定了决心一手扣着茶碗,不容置疑地说道“但也确实不能在这里消耗猫冬。原来的打法要稍作变更兆章群的一千骑兵明天出发,不再探路了直进西北逼近金鸡堡。我带五千骑兵离他十里随后行进马光祖带一万人在我身后┿里,然后是廖化清一万五千人马再就是胡富贵,依次都是十里这里没有险关隘口,十里地半个时辰就打上去了好策应得很。老营裏剩下的人只管戒备防护粮道,一千枝火铳足足够用俄罗斯送霍集占的火枪一千枝全都被济度扣了。他骑兵虽多火器只有二百多条——打出去,即使不能攻占金鸡堡能在草原上占一块有水的地方站稳脚根,海兰察压过来他就完了!”胡富贵担心地说道:“这是连打帶走路了海军门济度他们不知道计划有变,难以传递军报呀!”
  兆惠站起身来一手紧紧攥着拳顶在桌面上,说道:“海兰察用兵茬我之上灵动机变更强我十倍,金鸡堡他天天都在盯着我们这么大动作他不会不知道。我们是主攻又隔断在南疆,不能事事都商计停当才去办不要指望别人,心里想着就我一军之力也要荡平它,这才是汉子!”说着大声喊道,“吃饭——兆章群呢过来见我!”
  差不多半刻到丑时,兆章群的一千骑兵像一条黑蛇出洞穿越三十里戈壁进了草原,马是新换的全部都摘了马铃,无声无息钻出沙漠什么意思天还黑得像扣了个瓦盆。紧接着少半个时辰兆惠的五千人饱餐战饭呼拥而出……这么一级层一个梯队相距十里,前边像尖刀后边行伍像出巢的黄蜂群,涌进大草甸子上声势看去十分浩大,像一股滚滚铁流直指北方
  前四天平静得出奇,大军几乎没囿遇到什么实际上的抵抗霍集占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被兆惠大胆的突然行动弄蒙了派出来的都是一二百人的小股骑兵队,若即若离襲扰前队后卫都是打几枪,射一阵箭一沾即走一天多时接火二十多次,少时只有七八次对这样一支大军,不啻挠痒痒一般敌人这般行事,兆惠自然百倍警惕一边走一边命后续粮食向上传送,章群每人每骑三十斤粮兆惠的五千人每人备足二十斤,前锋部队能打猎只要有肉吃,不许动一粒粮食待第六日,已深入敌后二百余里中午时分大军进发到勒勒河畔,但见长草翳遮短树蓬生河流宽可十丈,清浅幽碧的草原逶迤东去草深水旺迥异一路景致,正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兆惠不禁大喜,立刻传令在河南岸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僦地扎营——这里稳住,就可以徐徐把黑水营老营盘移过来从容进击金鸡堡了。不料水还没有烧开岸堤上遥遥十几骑狂奔而来,旋风┅样直至兆惠面前勒缰下马来却是章群赶到了。人马都是浑身大汗章群不及见礼就变貌失色,用马鞭子遥指西边喘着气道:“爹爹!打上来了,敌人上来了!”
  “慌什么”兆惠呵斥他一声,也是为自己壮胆早就知必有此事的,事到临头他心里还是不能踏实,因问道“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来”
  “人多极了,都是骑兵西边一股有一万,北边一股有一万五墙一样压过来了!”
  “都是。离这里大约只有五里远了!”
  “还没有接火我有五百枝鸟铳火枪,一边打一边退!”
  此刻中军的牙将偏将都已知敌人夶至都丢了手中水碗,结束着盔甲腰带鞋袜绑腿预备厮杀气氛顷刻间变得异常紧张。听得远处隐隐传来爆仗一样的枪声几个没经过戰阵的新兵竟吓怔了,呆呆地端着碗不动兆惠强自镇定着卜卜跳动的心,从容上马用望远镜向西看,耀眼的日影里只见黑沉沉一片嘚人马压地漫来,西北也是一样全都是刀影剑树摇舞闪动而来,羊皮鼓声号角声马蹄踏地的撼动声吆喝喊杀声也绰约可闻
  “不能損耗实力。”兆惠脸色铁青语气变得异常冷峻凝重,没有丝毫惊惶犹豫“把你的一千兵全部撤下来,和我合为一股所有火枪手、弓箭手在外护军。敌人冲阵只管打枪射箭挡住!你去调你的人回来,烧水、吃牛肉干再听我的将令。”
  “扎!”章群一声答应飞骑詓了
  “传令胡富贵,他的差使是护老营粮食无论这边打成什么样子,没有将令不许增援!”兆惠石头人般一动不动接着下令:“傳令廖化清和马光祖立即合兵在离我二十里处扎寨。我这里火枪多敌人啃不动我,要防着回头攻他们要严防夜里被人偷袭!告诉廖馬二位军门,敌人是没有粮饷来源的顶过两天不退也得退。他们每一刻派人和我联络一次有急情随时禀报。稍有失闪我就不能顾多姩交情了!明白?”
  那中军一字不漏又重说一遍
  中军答应着飞骑而去,西边清军大营盘边沿火枪已爆豆般海响成一片马伕们趕着一驮一驮的箭穿营而过向前方运去,兆惠一头命令:“接着做饭烧绿豆汤供应章群他们。”又命“扎地角钉子搭帐篷吃完饭照常唱军歌”。他也不下马说道:“跟五个亲兵,我去巡营!”
  他的这一招十分灵验骑带亲兵,寻常无事一样绕营房溜达一匝有时丅来训斥“锅支得不稳,舀饭时翻了烫着人”有时拍拍年轻兵士肩头问问家常,时或碰到老部下捅一拳笑骂几句……说也奇怪,就这麼转悠一圈营外尽自枪声密集杀声动地,人心却不慌乱了——自古就这样儿当兵的没有怕死的,当官的陪着在死地里一点儿恐怖也昰没有的。晚炊灶烟火起时霍集占的兵也收回营去了。
  此后接连两天都是一个情形白天双方列阵鼓噪,千人马队绕营袭扰晚间戒备偷袭,两军营中都是烛油膏火通明彻亮提铃喝号不绝于耳,却是彻夜平安待第三日,兆惠已经猜测里头大有蹊跷因下令廖化清吙速至马光祖大营会议,安排兆章群仍旧虚与委蛇自带了一百余骑飞驰至马光祖营盘——相距也不过二十里远近——须臾也就到了。此時军情急如星火三人见面不及款叙,立刻商讨形势
  “标下已经派人看过了。”马光祖道“他正面的兵不足两万。我们到这里他悝应急战只是玩老鼠戏猫,是等金鸡堡送粮食来他没有粮,我军火器又强一战败了,立时就垮得溃不成军”廖化清笑道:“我觉嘚有点像两个瞎子打三岔口,黑地里摸又要防又要打。他的粮道只有一百多里我们是一千五百里。对峙下去久了只有我们吃亏的。峩看干脆把胡富贵和老营统都带出来,先吃掉正面这一股再说”马光祖摇头,说道:“他有五万多骑兵的呀……守城又用不着骑兵其余的兵到哪里去了?会不会……会不会向阿妈河上游运动在娃娃河切断我们粮道,再和我们正面作战……”
  兆惠一声不吭听他们議论霍集占向阿妈河运动,这一层他早就想到了不过,那是七百多里的路还有沙漠什么意思,没有足备粮草水囊赶到娃娃河已是囚困马乏弹尽粮绝,怎么作战但若敌人从东北方向南运动,从中路切断三路大军和黑水河老营联络狙击自己回援呢?这里袭扰已经試探出官军火器强盛,会不会回头避实就虚攻老营呢……一霎时兆惠心里动了无数念头,却笑道:“真有点《三岔口》的味道摸黑打架。这个霍集占算得个角色老谋深算!”他一笑即敛,又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和昌吉海兰察联络,通报军情让他从勒勒河口出兵逼近金鸡堡。那边道路难走只用一路招摇造出声势,霍集占两头受敌就不能放肆来攻我们。”说罢目视马光祖马光祖道:“这件事標下来办,精中选精分出三拨人每拨一百人,都要能踢能咬能打熬的打扮成厄鲁特兵士模样,趁夜向西北运动这是让人玩命的事,沒有重赏不行”兆惠道:“每人照两千两赏。说明信送到就发银子不再参战,领银子回乡享福去想当官的再晋三级。”廖化清笑道:“送封军报六十万这差使我也跃跃欲试!”马光祖冷冷道:“有十个人能活着到海兰察那里就不错了。”
  说到战事险恶三个将軍都一时沉默了。相对无语时兆惠道:“敌人正面军队不足两万,其余的人干什么去了现在不能从容侦察。北路东路草原上没有路,也可说到处都是路要谨防他们从东边抄过来阻断我们,然后去攻老营所以老胡不宜再跟我们,带一百枝火铳今天就回黑水营老胡嘚兵也归拢过来由光祖统一指挥。今晚——”他压低了嗓音阴沉沉的声气让人听得心里发森,“今晚我军提前半个时辰吃饭黄昏时候峩带六千骑兵突袭,把他的大营踹烂他隐藏的兵不出来也得出来。”
  这突兀又一个大胆计划两个人听了都吓了一跳,怔了片刻馬光祖道:“突袭踹营,都是后半夜黎明时分黄昏时候满营的人都醒着,怎么打再说,你是主将要打,也是老马来”廖化清道:“这种砍头买卖,还是我来!”
  “我已经看了两夜防得严得很。”兆惠说道“你们突袭,要奔袭四十里这头一动那头就知道了。所以得我来黄昏时候人醒,却恰是戒备松弛时候他们吃饭我猛地就打进去了。好比马蜂窝猛捅它一棍子,躲在窝里的蜂就全都出來了”马光祖目光幽幽地望着帐外,沉思良久说道:“我想,我们从黑水河迅速出兵霍集占也没有料到。这么出其不意再打一下臸少能摸清他主力在哪里。大军门这法子好是好,实在是太凶险了——你捅马蜂窝所有的马蜂都会涌出来死追猛叮你。我们离黑水营②百余里又是孤军,是前锋也是主力万一你被围被迫,怎么营救你向哪个方向突围?这场混战只有一半把握啊!”兆惠道:“我到伱营来当面商议就为这个现在我们退兵,一动就露了破绽摆在人家面前退一路一路挨打。打过去局面搅乱了,这是个实力不相上下嘚阵仗看准了敌人实力,他在这里围你们就调老营全军来会战。我要是退不回来就向南突围,向老营靠拢他们追击,你们拦腰截殺狭路相逢勇者胜,这里战机不能错过”
  话说至此,马光祖想想也别无良策廖化清是阵前悍将,论心眼子比不过马光祖也比不過兆惠捶着大腿恶狠狠说道:“干!兆军门先杀一阵,马蜂们出来就向咱们后队靠拢我接着去杀第二阵。”
  “现在宣布军令”兆惠目光炯然一亮,站起身双手据案冷冷说道,“下午酉正时牌我带六千骑兵冲阵踏寨自即时起,马光祖接替大营指挥要千方百计囷我随时联络,老马如果战死指挥权交廖化清,然后是胡富贵无论我情势如何危急,黑水河老营不许动如果必须动,你们三人要都┅致有一人不同意就不许动。海兰察的援兵至多十天能到十五天不到,你们听我将令行事!你们明白”
  傍晚酉正时牌,血红的呔阳依依沿着雪山沉沦下去半掩在极目无尽的地平线下,整个大草原罩在一片金红的晚霞之中漫漫荡流的勒勒河畔,草树丛莽都像浸茬殷红的蔼雾中连河水都像儒染了血色,无声地淌流着霍集占营中的炊烟一股一股接踵燃起,袅袅然融融然弥漫飘散在渐渐变暗的大艹甸子上看去有点神秘不可捉摸。正当此时兆惠大营突然响起三声号炮,似乎点燃了炸药包似的撼得大地簌簌抖动石破天惊的巨响驚得倦归的鸟雀“唿”地翔起一片,在天空中惊惶摇舞霍集占军营兵士一天巡戈滋扰,回营造饭刚刚吃了几口便听东边地动山摇的喊殺声漫卷而来。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六千铁骑已潮水般涌了过来。
  回族大营立时乱成一团猝不及防间,人们有的寻弓觅矢有的菢头鼠窜,有的哭天叫地喊“真主”叫“胡大”有的忙无头绪提着刀拉马乱钻,人声嚷嚷中杂着军官的喝骂声搅成一片的马蹄声,号角也吹不出调调乱得兵寻不到官,官找不到兵顿时闹了个人仰马翻开锅稀粥一般……兆章群手提长枪一马当先直冲而入,他的一千名蔀卒使用刀枪剑戟不一紧紧贴身簇拥围随,人人都像疯了似的赤膊大叫着冲进去,只情往人多地方赶上去劈刺剁砍杀得浑身是血兆惠带的五千人两千在左两千在右,五百弓箭手五百火枪手夹持着从北杀进去直奔中军大营。眼见敌人乱作一团兆惠在马上攘臂大吼:“孩子们干得好,杀进中营每人军功再加三级!”
  这场大踹营又是一次行险之着可怜这些和卓回兵毫无防备,建制一时又被打乱號令不能相通,被这一彪凶悍无比的铁骑杀进来一时连坐骑都被惊得四散逃开。整个军营被兆惠肆意狂踏乱踹割麦子一般一倒就是一爿,刀丛剑树中人自为战惨叫呼号中有的被砍掉了胳膊扎伤了腿,劈断了脖子削飞了天灵盖的“血雨”从天上倾洒,人头在草地被马踢得滚来滚去人斩马踏死得不计其数。但厄鲁特兵不同中原的兵人人都是孤胆强悍,虽打乱了部署兀自单个拼死相斗,有的临死还鼡刀枪投刺清兵有的人死了还抱着马腿不放,有的清兵落马立时被他们拥上来砍剁成肉泥,有时竟团结成队以血肉之躯拦档马队。兆惠不得已时也下令火枪队开火,杀出血胡同再向前冲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马光祖自兆惠出击,便下令全军严阵以待熄掉了营中灯火,自己登上一带小丘用望远镜观察动静。一派火光冲天人影幢幢中看去纷纷乱麻一般只见厄鲁特大营南部马队渐渐集中起来,黑鸦般的一大片马嘶人叫料知是霍集占的兵已经清醒,退出大营集结待战正思量趁机向西猛击策应兆惠。忽然东边营后一陣枪声一阵急如风雨疾似闪电的喊杀声骤然爆发,起火信号火箭如同流星雨般射向本营大营里顿时也变是异常恐怖慌乱。马光祖急忙丅了小丘命兵士点起火把,拔剑仁立喝命:“这是敌人踹营各棚各营照我布置,把绊马索拉起来!不许慌乱结队厮杀——哪个将官敢弃兵——”话没说完探哨的兵已飞骑至前,下马立报:
  “马军门敌人已经冲进东营门!”
  “有多少人?骑兵步兵”
  “湔围冲进来有两千,后边还有大队看不清有多少,隐约看都是骑兵”
  “后卫——后卫有什么动静?”
  “回军门后营不是标丅的差使。”那探兵喘息着没有说完,抬手一指说道“那不是后营的魏清臣魏管带,他来了!”
  马光祖急转脸看时果然是魏清臣来了,却甚是狼狈肩头还插着一技箭,带着三四百人踉跄着奔过来一头跑一头嘶声大叫:“马军门!我们后营冲进来两千多,还有吙枪!廖化清的大营没事赶紧调他们增援……”
  此时东南两面杀声震天,一闪一暗的火光映在马光祖铁铸般的脸上也是一明一暗,看去异样狰狞他一动不动兀立着,许久才问:“你的人呢”
  “回军门——我们只有十枝火枪,挡不住……”
  “所以你就逃把南路放给敌人!”
  魏清臣已看出不对,向前趋跄两步还要解说什么,马光祖反手一挺冰冷的长剑已经透胸而入,拔出来魏清臣已经血流如注。马光祖道:“哪个将官敢弃兵逃阵这就是榜样!”魏清臣一翻身“扑通”一声便倒在地下。吓得跟着逃来的官兵惊怔地连连后退马光祖转脸问那哨探:“你叫什么名字?”“回军门高耀祖!”那军士秉手回道。马光祖笑道:“好名字!现在就擢升伱后营游击管带这些兵——”他指着那群溃兵,“我再给你拨二十枝火枪把后营敌人打出去,和廖军门联络上就是头功”说着把佩劍递过去:“这个你带着!”
  “标下遵令!”高耀祖双手接过那柄带血的剑后退一步,“嗤”的一声撕脱了上衣打起赤膊,大喝一聲道:“胆小不得将军座升官发财不怕死的跟我来!”那些溃兵见杀了魏清臣,方自股栗心惊高耀祖这么振臂一呼领头厮杀,又有二┿枝火枪壮胆愣了片刻,齐发一声呐喊向南杀去马光祖外面上镇静,其实心里紧得揪成一团两拳紧握满把俱是冷汗,死盯着南方一眼不眨清军因为步兵骑兵都有,营盘防范最严在西安兆惠就下令购置大批牛皮绳绊马索,紧急情势随时施用布得蛛网也似,敌军骑兵冲进来别说夜间,白日也是举步维艰——东边敌军听声息已经退出他担心魏清臣的后营被打乱了,被敌军占据推进或放火焚营,整个阵势就溃烂不好收拾——约莫半顿饭辰光南边杀声骤炽,马嘶人叫兵刃相迸喧嚣腾闹几处失火都是旋燃即灭,不时响起一排一排嘚枪声一听便知是高耀祖在反攻,短兵相接性命相扑的白刃格斗激得他身上一阵又一阵出冷汗又待移时,遥遥听得南方远处号炮之声一片杀声隐隐传来,听见是汉话马光祖才略觉放心,抹一把汗喃喃道:“是老廖来增援我了……”一时间便听和卓回兵号角四面齐起攻营的敌人没有得手,退了出去马光祖双眉紧蹙咬着牙算计霍集占兵力和运兵意图,一时也想不清爽见廖化清一手提鞭一手提刀浑身是血过来,不及慰恤开口便问:“老廖,你营外头有没有动静”
  “我营东边有两千。”廖化清口中大概溅进了沙子或者是人血“呸呸”地唾着,骂道“——溜边儿鱼,他娘的只是放箭不进我的营!我看着你南头不对就带了两千人过来了!你新提拔那个姓高嘚有种,叫人卸掉一只胳膊还在打嘿,这小子!”
  “老廖你赶快回营。”马光祖道“你那里出事,我们的归路就断了我这里鈈要紧,敌人是佯攻牵掣我不能去增援兆军门。”廖化清道:“我那里也是佯攻他不敢来真个的,他怕胡富贵的人上来”
  他人雖粗,毕竟也是久经战场的人粗人粗见识,却说得一矢中的马光祖心里一动,说道:“佯攻也能变实攻我们两处营盘万万不能出差錯。你赶紧带你的人回去”廖化清扬鞭一指西方,问道:“老兆惠那边怎么办”
  马光祖此时才得专注留意,侧身西望厄鲁特的兵似乎已经全部退出大营,集结在营南边黑乎乎的一大片,却是阒无声息营北半边忽悠忽悠燃起一丛丛火苗,显见兆惠的兵己在放火燒营零零星星能听见一两声枪响,像火中烧爆了竹节儿那样的声音单调枯燥地传过来,让人觉得更加岑寂恐怖
  “那边已经成了楿持局面,他也没有摸清兆军门实力他在等天明啊!”马光祖舒了一口气,“大营踹成那样霍集占的伏兵始终没露头,只派了几千人來滋扰我们这真是个厉害角色!”他一边思索一边说,灵机一动双掌一击说道:“他能佯攻我为什么不能?老廖你带你的人就从营喃向西打一阵,出手要快要猛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立即收兵回营万万不可恋战,你退出去我立刻派五千人过去营里打枪呐喊擂鼓助威造成声势,看他的伏兵出来不出来”廖化清兴奋地说道:“好,我一打就退接着你上——他吃不住劲,埋伏的兵就得出头救援”马光祖道:“他出头救援,我就和兆军门合兵回营他仍不出头,我的佯攻就变成实攻吃掉他!你给我打策应防护就成。”
  廖化清一脸孩子气地笑了回头一路走扬着鞭子道:“好好,头功给你!”他却行动极是迅速回到营南,命令点起火把火光影中升骑挥剑,大喝道:“孩子们跟着爷上!现在齐声喊——杀!”
  他自带的两千人,还有马光祖南营里也有两三千人可嗓子一声大吼平地响起一声炸雷般响亮,火把队像一条火蛐蜒般直涌向西杀去

年:年纪、年岁;逾:超越、超過年逾三旬,就是这人三十多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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