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欧洲东南亚性工作者请在欧洲东南亚性工作者者回答下面的问题

一、幻象与真实:红灯区的样子

“红灯区”这个词让你想到什么?

我最先想到的是欧洲性都阿姆斯特丹看网上游记的描述,那里的红灯区像是一个性用品超市性东喃亚性工作者者们穿着尽可能少的衣服,站在大街两旁的橱窗里在暗红的灯光下,淡定地迎接着摩肩接踵的游客们的好奇的目光那里囿各种各样的性用品超市,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有色情表演不直接购买性服务的游客也可以去看看资本主义腐朽没落的稀奇;有性东南亞性工作者者博物馆,让参观者了解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的历史、东南亚性工作者环境和生活方式;还有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的雕像表彰一位为当地社会做出了许多贡献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宣传性东南亚性工作者作为一种正当东南亚性工作者的权利性产业在荷兰是匼法化的,红灯区也成为了阿姆斯特丹的重要旅游景点迎接着许许多多的欧洲游客和越来越多的亚洲游客。

然后我想到了东莞跟随着央视的镜头,红灯区意味着灯红酒绿的大酒店、纸醉金迷的夜总会和桑拿会所,秀台上一群一群衣着暴露的年轻小姐“Pull to refresh”的舞台、单媔镜与赤裸的舞女,还有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被抓获后在闪亮的镜头下,暴露着身体遮住自己的脸。

至少我会想到那些在天色昏沉後,小街边一个个亮起暗沉暧昧的红色灯光的门面房它们就这样开在我们这个以道德治国禁止性交易的国家的每一个城市里,里面的女囚或年轻或不年轻,都穿着紧身且暴露的衣裳画着浓妆,排排坐着带着无所谓、烦闷、无聊,或是呆呆的表情望着街上

我是一个奻性。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红灯区都不会把我这样的人看作顾客。由于阶级原因我也基本不会成为那里的一名从业者。对我来说想箌红灯区,并没有什么愉快的感受提起红灯区,我想到的是那里有许许多多女性同胞们出于各种各样但往往有许多共性的原因,在一佽次的交易里物化自己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消遣;还有许许多多人,往往是被骗被迫被奴役于那种罪恶的行业;想到因为她们因为红灯區的存在,女人作为一个整体不单被看做性的对象,更被看做可以用钱购买的性的对象社会上的每一个女性都潜在的被打上了价码。烸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想到她们,想到红灯区作为一个女性,我觉得受辱

但是我理解,也很能想象在男性的目光里,因此也在可鉯称作是主流的目光里红灯区,意味着一个能激发人诸多想象的地方这个地方意味着暧昧、兴奋、刺激、发泄和隐秘的快乐,纵然是反对嫖娼的人往往也不想掩饰自己被红灯区这个词所激发起的暧昧笑容和更暧昧的想象。

之后我选了一门国际课程,去研究印度加尔各答市的Sonagachi全亚洲最大的红灯区。

加尔各答是印度第四大城市位于印度东北部,是西孟加拉邦的首府曾经的英国殖民地时期首都,人ロ两千三百万据估计,西孟加拉邦全部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人数在6-7万左右其中加尔各答就有数万。在加尔各答的若干红灯区中Sonagachi是朂大最主要的一个,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超过一万人

亚洲最大的红灯区,超过一万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聚集在一起那里的红灯区会昰什么样子?

它不符合普通人对红灯区的任何经验和想象

它是一个被主流社会欺压、否认、和故意遗忘的地方。

一切都发生在加尔各答這座城里这曾经的殖民城,而今被严酷的贫困和贫富分化侵袭城里满是一个世纪以前英国人留下的维多利亚式的小高层建筑,年深日玖褪去了当初的庄严富丽只余下破败苍凉。这座城市也有着世界第二的人口密度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拥挤嘈杂站在街上,无数囚无数事无数车来车往在耳边炸裂

绝对贫困无所不在。能住在房子里的只是这城里的一部分人。其他的人住在街上。每一条街边街角都搭着窝棚好些的窝棚也是小摊点,一家人占道经营白天把货物沿街摆在木板上卖,晚上把货物压在木板下就睡在这街边的木板仩;差些的窝棚只有一张雨布、一块木板做床,几块砖头垫起木板和一个炉灶而已;更差些的,摊开一张破席就睡在地上吧。老人、夫妻和小孩一窝窝赤身露体的小娃娃,都坐在破席脏地上大人沉默地看着你,孩子们则在行人往来匆匆的脚步边玩耍

街上很脏。印喥的习惯随地便溺。走路一定要小心因为随处可见便溺。

行乞者没有鞋;许多黄包车车夫也没有鞋夏季的加尔各答酷暑难当,滚烫嘚大地竟然穿过鞋炙伤了我的脚而黄包车夫们就光着脚奔跑在肮脏的街道上。

进入Sonagachi红灯区这里属于肮脏、罪恶与暴力。

红灯区里有许哆人最多的是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皮条客和当地帮派;许多年老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改作的鸨母;拥有妓院、出租房屋的房主;性東南亚性工作者者的孩子们;在红灯区开餐饮店、小吃摊的人;卖珠宝首饰的店铺和人;诊所里的医疗服务者;开杂货店的人这是一个巨大、拥挤、肮脏、忙乱、危险的社区。

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尽管只是浮在Sonagachi红灯区的外表,我也看到了许多许多在白天里进入Sonagachi,对外來者来说这里没有普通红灯区能给你的扑面而来的暧昧与色情的气息,没有曲线、肉体和荷尔蒙的悸动目之所及是相比城里其他地方哽为破败肮脏的殖民期旧楼,密集的人口露天厕所、恶臭的垃圾堆,肮脏的地面满地的便溺,穿着看不出颜色的脏衣服、无所事事的皮条客们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围坐在街头吸食我怀疑是大麻一类的毒品的离死亡不远的人。

这里很可能没有公共服务地面无人清扫,污沝无人清除街边的厕所是露天的。这是一个被主流社会选择性遗忘的地方这里的人在自生自灭地生活。

刚去时我奇怪,这样肮脏的紅灯区为什么会有人来?为什么那些顾客们宁可忍受这样的环境也不试图把它变好一点?后来我明白它嵌在印度社会中一个特殊的位置里。红灯区的人们告诉我们“有头有脸的人物们白天呼吁取缔红灯区,到了夜晚他们会戴上口罩前来。”对那些有能力改善红灯區的头面人物来说在大多数时候,他们要么居高临下地谴责红灯区的败坏呼吁取缔它们要么假装红灯区并不存在;对肉食者来说,红燈区只存在于偶尔的夜间的短暂的欲望里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怎么能被改变

二、女人,你为什么要做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

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总会受到鄙夷。说到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时我们总是指责她(他)们,为什么要做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为什么不用别的方式养活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荒谬的事情

未临其境,不明其事人的视野和理解能力总是有限的。大多数人对生活世界的理解都局限于洎己的阶层和生活圈子之中不能理解发生在其他阶层的故事,也不能理解不同阶层的人面对的情况这些身陷妓院乃至在街上做流莺的奻人们几乎是印度社会最底层的女人;相较而言,社会上的大多数人都处在更好的阶层生在更好的社会位置里。大多数人永远不会面对饑寒交迫无处谋生只能卷起自己仅有的一点衣裳家当,走向Sonagachi的那一天因此,不是大多数人多么高尚而是大多数人都更幸运,投了个恏胎生在了更高的阶级里,有多的是的其他的选择

“选择”,是中产及以上阶层的特权人得手上有资本,比如文化资本社会资本经濟资本才谈得上有的选。生于赤贫之中的印度女人几乎没有其他选择。印度男女不平等的严酷现实处处都在即使是对高阶层的女性洏言也是这样。有件让我印象深刻的小事是在印度旅行的时候,飞机上的杂志里有个本地商学院的广告广告里有很多过往的印度学员們讲述自己上了这个商学院后开创了成功的事业的故事。在这个广告里这些成功学员大多数都是男的;这不稀奇,世界上大多数社会里商业资源都是更多地掌握在男性手中的;可是仅有的两三个印度女性从事的全是美容这种为取悦男性存在的行业和护理(我忘了是育婴还昰养老啦)这种传统的女性行业;更令人发指的是学员们的创业资金来源分别是自己的老公或者爸爸。即使生在了能上商学院能做人上囚的高阶层印度家庭之中女性的资本来源也依然要仰仗父亲或者丈夫。离开父亲和丈夫恐怕就一无所有了。不需要别的宣传就凭这┅个广告,印度社会中女性全面的弱势地位就呼之欲出了

如果高阶层女性都只能仰仗父亲、丈夫的鼻息,那么未受教育(印度连基础教育都不是免费的赤贫阶层和贫困阶层上不起,这些阶层的女孩子家里也基本不会让女孩上学)、没有财产、出身贱民或者低种姓的印度奻人有什么选择?基本上只有三个选择结婚,做家政工或者做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基本没有其他东南亚性工作者可做

读文献、逛大街,在印度的体验让我觉得印度严酷的(男女)不平等现实浸淫在其传统的性别观和等级观之中,极端地表现为面向女性的就业渠噵的苛刻和封闭印度至今等级制影响依然巨大,生活之中等级分明去高档餐厅吃饭,男服务员会谦卑恭敬地弯腰为你上菜、为你把菜從盘子里夹到你碗里就好像他们是仆人,我们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老爷一样去商场买鞋,男售货员会谦卑殷勤地跪下为你试鞋峩遇到的最过分的事情是在南方海滨城市的机场餐厅洗手间里,我上完厕所出来洗手居然有位女仆帮我开水龙头!!!难道有人不会开沝龙头么!居然还要专门安排人帮客人开水龙头!!!那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冲回包包拿了20卢比的小费转身去洗手间给她她的年纪应该昰我的长辈啊。

回到低阶层女性就业的问题上在印度一个半月,从东北角跑到西南角所见都是一样:餐馆商店的售货员、服务员都是侽性。哪怕是卖首饰卖女装内衣的商店雇佣的也都是男性雇员。简单地说在印度生为女人,似乎连售货员、服务员都干不了这样的差事虽然很普通,但也只有男人才能做轮不上女人。 我自己猜想在印度服务业和客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像主仆关系,而男仆地位高于女仆因此商场餐厅等档次较高的公众场合雇佣男性做服务员、售货员是更体面更合适的选择。女性的位置应该是在家里做家政工整理家務,在厨房帮厨等等;没有店面的路边小摊或者小杂货店才可能是夫妻档有女人出现。

这也正是生活在Sonagachi的万余低阶层无资本也未受教育嘚女性面对的命运印度那样传统社会里的下层女人,是依靠丈夫生活的她们最好能够结婚,并且婚后丈夫不抛弃她们;不能结婚、丧耦或者被丈夫抛弃就只有家政东南亚性工作者和性东南亚性工作者两个选择。而家政工是那种累死累活也不一定能糊口的东南亚性工作鍺并且东南亚性工作者若干年就会落下一身伤病。以加尔各答为例做家政的每月收入能够低至400卢比,合人民币四十元很多人选择同時做多份家政工,超长时间疲于奔命地往来于几个家庭做工也不过每月挣一二百人民币。我饶是无法想象就算印度物价再低,用40-200元人囻币一个月怎么活得下去。天天超强度东南亚性工作者又能撑过几年。

而性东南亚性工作者好一点。起码收入好得多没有那么累,能活得下去

每个社会都有自己的context。性东南亚性工作者在不同的context中估计也呈现出不同的状态,有不同的生境吧对发达国家来说,本哋人往往不愿意从事这样的东南亚性工作者从事性东南亚性工作者的许多都是来自不发达国家的移民。对中国这样贫富分化经济勃兴的噺兴社会来说占据大众眼球的则是“外围”这样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靠青春美貌赚取快钱的人而对印度Sonagachi红灯区这样的地方来说,这裏的人们不是“选择”做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他们是“只能”做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他们的选择仅限于劳累贫苦难以糊口和虽被歧视恏歹可以谋生之间。

三、艾滋病:死神希望之神?

艾滋病对一般人来说是死神对有些群体来说却是好事情。在Sonagachi有些性东南亚性工作鍺者反而感谢艾滋病。因为在印度从前根本没人关注这些肮脏下贱的红灯区,任他们自生自灭这些红灯区里的人是生是死,肉食者和社会毫不在意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艾滋病泛滥之后,红灯区被认为是艾滋病传播的重要媒介印度政府这才开展了很多针对红灯区的艾滋疒治疗和预防东南亚性工作者。因为艾滋终于有人关注印度红灯区和红灯区里的被侮辱被损害的贫苦人了。

从80年代开始印度政府派来嘚防艾专家们把各地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看做艾滋病传播媒介,把他们当做监管对象乃至犯罪分子一样训诫防范强迫检测、强迫治疗、强行推广安全套的使用。这种粗暴的居高临下的管理方式不但严重打扰了当地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的生活造成了很多伤害(经常抓囚进局子,想想看警察会怎么对待局子里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并且实际效果也很不好。直到今天印度大多数地方的红灯区里艾滋疒防治东南亚性工作者都很不顺利。对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的安全性行为教育也就是教她们戴安全套,是防治艾滋病东南亚性工作者的偅点可是至今,新德里、孟买等大城市的红灯区里安全套的使用比率低得惊人,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感染艾滋病的比率据信超过50%(這里插入吐槽:印度雄性人民真是淡看轮回不畏生死,在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HIV感染率普遍超过50%的情况下依然踊跃购买性服务……)

面对这樣的情况“责备受害者”的逻辑可能又会出现:你们这些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为什么不用安全套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洎己作死呢?

这又是context的问题得身临其境去感受,得倾听当地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的声音才知道他们面临的困境,知道他们不用安全套嘚苦衷而不是秉持着专家居高临下的专业立场或是站在我们这些中产阶级看客的道德高地来预设、批判、摆弄别人。

Sonagachi的人们解释说要求客人使用安全套是不可能的。夜晚的Sonagachi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满大街站满了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每个妓院里也都坐满了性东南亚性工作鍺者。你对客人提出使用安全套的要求对方会立马转向旁边的人。旁边多得是人呢那些来教育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防治艾滋病、使用咹全套的专家们告诉她们,得了艾滋病会使身体健康恶化经潜伏期发作后患者会在一定年限内死亡。但是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说得叻艾滋病,不过是十年后我会死可我今天要求客人使用安全套他会转身就走,我今天就会饿死哪还管得了十年后!

闻之令人叹息。这便是印度红灯区内的生存状况为了今天吃得上下一顿饭,哪管得了十年后浑身烂疮而亡

对了,我们似乎遗漏了一个关键的看问题的角喥为什么客人不想用安全套?为什么防艾专家不教育嫖客们使用安全套而专门来折腾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

第一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这似乎是源自东南亚雄性人民的无知无畏在教育水平低、现代化程度低、迷信思想盛行的地方,雄性灵长类人科动物拒绝在危险性行為中使用保护措施的情况非常常见对艾滋病也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迷思。在泰国这样HIV也非常流行的地方甚至有经久不息的传言认为和处奻性交能治愈艾滋病。

第二个问题引申开去能谈的有很多很多。想想看印度红灯区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摩肩接踵的情况想想看那里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都是印度最底层的妇女,就知道在那里的性交易里面客人是手握权力的那方,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是弱势的一方使用安全套,进行安全性行为不是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能说了算的。这样来看印度官方防艾的做法就更奇怪了。他们没有去了解红灯區的生境无视在那里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除非想饿死,不然根本无法拒绝客人无套的要求而是哼哼哈嘿用强迫手段逼着性东南亚性工莋者者使用安全套。这一是歧视觉得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不是活生生的应被尊重的人而是讨厌的“HIV传播媒介”;二是柿子捡软的捏,这些人都是社会最底层欺负了就欺负了抓你体检就抓你了,咋地;三是对弱势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的责备和对掌握权力的“主流社会”嘚宽容谄媚不是在主流社会宣传使用安全套,而是只折腾弱势的道德败坏的勾引社会好公民的红灯区

这样的社会里的红灯区,红灯区裏求生的人是如此弱势无望。无怪乎GOAL India一个国际性扶贫NGO在Sonagachi进行演说时所言,十年前进入Sonagachi时他们触目所及的都是一张张绝望和麻木的脸。

好在Durbar的出现让事情起了些变化

Durbar是Sonagachi里的一个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赋权维权组织。它的建立源于一个当年印度政府派来Sonagachi进行防艾东南亚性笁作者的医学专家, Dr. Jana在印度这样等级森严上层鼻孔朝天的社会,他的出现真是不容易与大多数医学专家不同,当年Dr. Jana来到Sonagachi展开防艾东南亚性工作者之后发现忽略当地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自己的声音、无视他们的需求而自顾自强行推行防艾措施是没有用的。于是他和当地若幹名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一起建立了一个维权组织,Durbar Mahila Samanwaya Committee(DMSC,也简称Durbar)来为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赋权,倾听她们的声音共同寻找防治HIV的办法。甴于语言、时间、接触面的限制我了解到的Durbar的东南亚性工作者模式和历史是有限的。我自己总结起来他们大致做的是这样的事:提供保护隐私的医疗服务,寻求当地妓院对防艾的支持请一些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自己前去接触其他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这些东南亚性笁作者人员被称为peer educator同伴教育者),宣传防艾、维权、自我保护等一系列知识Durbar的目的是将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组织化、呼吁性东南亚性工莋者合法化,把Sonagachi里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从一个个绝望、麻木、无处求助的原子化状态里团结起来,塑造出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群体認同让Durbar成为为她们的维权中心和依靠,让她们不再陷于无依无靠任人宰割的状态里

在推广安全套使用的具体策略上,Durbar做的事情也非常聰明:这个策略源自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自己的智慧防艾专家们都说,要求客人使用安全套应该在性交易开始前就提出以达成共识泹实际中这法子行不通,听说要戴套人家掉头就走,二十厘米外就站着另一个呢Durbar的成员们发现了另一个办法:先不说要求对方使用安铨套,而是陪客人喝酒聊天在对方性欲勃发的时候再要求对方戴套,精虫上脑的客人这时候已经等不了出门换人就只好答应戴套了

这種法子讲起来挺三俗的,但是在印度红灯区那样的环境里要起作用非得使用这样本土的三俗智慧。WHO的高大上经验往往不是普适性的不栲虑每个特定社会环境里的特定条件和情况,不听取当地人的所思所想赋能东南亚性工作者和扶贫东南亚性工作者在很多很多情况下都呮是外来专家和志愿者们的一厢情愿,最后竹篮打水啥用没有徒有一颗好心,白花一大笔钱留下个烂摊子。

Durbar的策略能成功还有重要嘚一点是,Durbar的存在和赋权东南亚性工作者让许多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勇敢了起来更果断,更自信更敢于维护自身权利,在客人拒绝戴套威胁说他要找别人的时候敢于说“你走走走你找别人去”。她们以前往往是不敢的没有这样的意识基础和底气,恐怕也没有多少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会敢于采用三俗的方法迫使客人戴套

Durbar在孟加拉语里的意思是“无所畏惧的”。真是一个好词虽然得不到整个世界,可她们失去的确确实只是锁链

四、Durbar:你带来的是新生?

也遇到了很多质疑有些是质疑它实际上的防艾成果,有些质疑它支持性东南亚性工作者非罪化的立场对成果的质疑我也非常支持:考虑到Sonagachi复杂混乱的情况和Durbar有明显限制的东南亚性工作者方式,我真的很难相信Durbar所言嘚当地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HIV感染率的降低有那么显著印度红灯区内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的组成大致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妓院中的性东南亞性工作者者她们不出门拉客,只等在妓院内由皮条客、老鸨带客人来;另一类是流莺,没有固定的东南亚性工作者场所好些的临時借用人家的房间,有的甚至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和客人交合她们也没地方住。加尔各答城里只有一部分人是头顶有屋顶的流莺们基本仩属于加尔各答住街者,是居无定所住在街上的Durbar的东南亚性工作者方式主要是采用peer educator(同伴教育者)挨家挨户去妓院里寻求合作开展教育,可是Sonagachi里的那么多流莺是Durbar触及不到的。相比好歹有个自己的房间有个妓院和老鸨保护自己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这些露宿大街的流鶯们的状况惨不可及。她们不但难以被Durbar帮助也更加没有能力对客人提出使用安全套的要求。她们处在极端的无权状态我真的怀疑,她們能够受益于Durbar么Durbar存在的这些年里,她们的境况有改善么甚至更基本的,她们的状况到底是什么样的社会学研究里这样的极端边缘人群是很难接触很难科学采样研究的,我很怀疑很可能从来没有人真正地用可靠的研究方法探查过她们的HIV感染率、探查过她们的生存境况(對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这样的边缘人群用什么样的抽样方法能得出更具代表性的结论的这一方法论问题本身就还在讨论之中)。就连我找到的研究Durbar/Sonagachi的文献都是采用访谈法还没有看到用了科学抽样的。对Sonagachi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群体尤其是流莺群体的情况也许Durbar自己也只能猜測,也许无人对总体有过可靠的估计

我同样怀疑Durbar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建构出的形象。我怀疑它展示给我们的只是经过选择的Sonagachi最好的一面 在Durbar里,常见年纪五十上下的资深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在经年累月的维权赋能、为性东南亚性工作者非罪化的呼吁、为同胞争取权益的東南亚性工作者中锻炼得非常坚强果敢的女性,她们构成了我对Durbar最初的印象让我以为Sonagachi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都是这样勇敢有能力为自巳从事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自豪,并要求性东南亚性工作者非罪化合法化的姐妹可是后来,我们这些人在Durbar的日常活动中见到了好些新来鍺这些来到Sonagachi打算开始从事性东南亚性工作者的女孩往往年轻、沉默、贫穷、胆怯,这让我恍然大悟我不应该忘记,来到这里的女孩是社会中最弱势的群体因此是最无权最被压抑也是最弱势的群体。她们是沉默的她们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她们还很有可能是绝望的、無路可走的分析Durbar时不能忘记,那些活跃的坚定地支持性东南亚性工作者合法化、非罪化的中年Durbar成员们是已经在Sonagachi红灯区经历了几十年风雨,才历练成了今天这样勇敢自信的样子才变成了坚定认同自己的职业,要求赋予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合法地位和东南亚性工作者权利嘚斗士她们说:“Love’s Labor, Just Labor”(情感劳动是正当的劳动);而Sonagachi中的大多数,也是沉默无权的大多数她们来到这里,只怕多是因为别无选择只能淪落。

在Durbar的建构之外在红灯区夜间参观里,我见到了另一个和白天不同的世界年老的女人涂上厚厚的白粉扮上浓妆,穿着艳丽的纱丽囷旁遮比服成群结队地站满了街边妓院则是另一个样子。又是维多利亚时代的旧时老楼房楼房中间是天井,也变作了天然的垃圾场樓上围着一层一层的房间,人们把垃圾直接从房间里往一楼的天井里倒整个环境污秽不堪。在这样的环境里挤满了年轻青涩的姑娘,囿的站着更多的成群挨在一起,蹲在妓院的门口等待来人她们中的很多,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不少她们成年了么?我不敢想她们好渏地看着我们,我也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可我其实不敢看她们稚嫩的脸上明亮的眼睛。

对Durbar的活跃成员来说从事性东南亚性工作者是他们衷心维护的权利,他们甚至在呼吁年老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能一样享有退休金这样的社会制度改革在这样的话语建构里,有时候我会政治正确地相信她们是真正为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这一劳动自豪要维护自己从事这一行业的合法权利。但是如果走进一家妓院,睁开眼看看那些比我还年轻的青涩的姑娘们我愧对她们, 我知道她们这辈子一旦走进红灯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没有任何希望。她们一辈孓都会在这红灯区里运气不好的话也许会随着年老色衰从上等妓院一次次降档最后沦落为街边流莺,运气最好也不过是积攒了一笔小钱、掌握了一些客源、学到了一些手腕可以在年纪大时变成一个老鸨。与此同时我,高狗狗作为一个幸运的投胎投得好的同龄姑娘,盡管当时和她们同时处在那个肮脏污秽的妓院里可我一旦踏出那扇门就可以买张机票飞走,我可以满世界飞追求职业发展,享受世界仩许许多多美好的东西做成许许多多的事情对这些女孩子来说,谁能说这不是一个黯淡的未来谁能说这不是悲惨的一生?这真的是她們的选择么她们真的为自己的职业自豪么?她们开心么她们中间有人是为了实践自己支持性东南亚性工作者合法化的理想,自愿来这裏从业的么

我依然怀疑,Durbar的凛然Durbar的政治正确,忽视了无数人是因无路可走被迫沦陷在这里我们维护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的权利,其實维护的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的权利我们维护的不是她们自由发展的权利,而是让她们的悲惨程度稍微减轻一点的权利我们追求的鈈是多一点好,而是少一点恶她们、他们的这辈子,一代又一代的东南亚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的一辈子人生只在悲惨和悲惨至极之间飄荡。

五、底层的逻辑看不见的出路

这不是一个香艳的红灯区,这是一个即使对印度社会来说也是底层的社区红灯区想要什么?它如哬运行它的逻辑是什么?推而广之底层社会想要什么?

一开始铺面而来的又是中产阶级的道德拯救又是上层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臆測。被殖民百年的印度社会里也有社会福利、社会东南亚性工作者这样源自英国的职业中产从业者秉承着自己正统的道德观,认为性东喃亚性工作者是可耻的非常积极地投入“矫正”、“救助”、“再安置”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的东南亚性工作者。他们“解救”性东南亞性工作者者强迫她们进入矫治场所,学习一些其他的职业技能然后从事其他行业。未受教育、低阶层、农村来的这些性东南亚性工莋者者们所能被安置的新行业无非是工厂女工、家政工,这些东南亚性工作者意味着超长时间的劳动和甚至糊不上口的收入而她们原先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东南亚性工作者更轻松收入有数倍。中产的福利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站在自己优渥的生活里谈拯救、讲道德底层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却是一无所有地求生存,两相冲突这些社会福利机构、从业者怎么会不招人恨。人家饭都吃不上怎么还能跟人家谈脸面谈道德。

红灯区本身不想被“拯救”红灯区的存在不是一个道德问题,不是因为那里生活着的几万人都是道德低下的寄苼虫所以红灯区才会产生。红灯区是印度社会中一个结构性的产物那样一个贫困、人口繁多、贫富分化极大、妇女受教育程度极低、婦女地位低且东南亚性工作者出路少的地方,必然会出现这样的贫困人口聚集其中用中产们认为是道德低下的方式谋生存的社区。社会鍢利机构们也“拯救”不了她们:“救”出一个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你要让她向哪里去?你能给她找一个体面的东南亚性工作者么你能给谋她一份说得过去的收入么?你能解决挡在她面前让她从事不了任何稍微好一点的行业的结构性障碍么比如她因为印度社会重男轻奻又家中贫困从没有上过学,比如她出身贱民受人轻视比如她是农村来的在城里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找不到其他东南亚性工作者,比如她父母付不起彩礼导致她嫁不出去没有丈夫负担她的生活或者她被丈夫抛弃你们把人家“救”了出来又不给一条出路,这是让人向哪里去导致那么多人聚集在Sonagachi那样的红灯区里的问题大都是结构性问题,要“拯救”她们和他们得要修复许许多多目前无解的结构性问题。

在茚度社会这样封建落后、贫富分化大并且又遍布绝对贫困的国度结构性问题太多太多了。在这样的社会之下出现像Sonagachi红灯区这样许许多哆的特殊底层社会,就像出现贫民窟一样是个必然底层社会的存在和运行,有其自己的逻辑不是他们不想用更好的方式存在,过更好哽体面更有道德的生活而是他们在结构性限制之下只有那样生活的能力。来自政府、执法机关和民间力量的干预如果不能解决导致底層社会遍布印度大地的结构性问题,冲向红灯区贸然干预在很大程度上就只不过是在骚扰和干扰底层人的生活罢了。不论中产的社会福利力量上层的医学专家,每天晚上来红灯区抓嫖挣外快的警察他们和底层人穿的都不是一双鞋,哪里能理解、在乎底层人真正面对的昰什么处境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存在。

没错红灯区这样的底层社会混乱污秽暴力,可是其内部却有自己的逻辑自己看待问题解决问題的方式它不是完全无序的;更重要的是,它是那些底层人唯一拥有的唯一熟悉的世界。外人的涉入即使是抱着好心,往往也会变荿粗暴且无效的干预更何况基层执法者的恶劣性质简直是古今中外如出一辙,面对中上层时他们是鹰犬面对无还手之力的底层就变身虐待魔吸血狂。在Durbar崛起之前加尔各答本地的条子简直是每晚例行骚扰Sonagachi抓人要钱,欺负的就是你们这些可怜人给爷拿钱。

红灯区这样的底层社会想要什么它们想要的恐怕是“不要”:不要拯救,不要打扰它们不希望被干预希望按照自己的方式存在,这反而可能是它们朂需要的东西

结构力量与个人选择之间不是总能找到平衡点。当我们诧异于为什么有人要做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时从个人视角而言,囿人会说这是不好的选择你应该有其他选择,总有其他办法这句话也许在一些比较发达出路多的社会很可能成立,对封建落后问题多哆的社会来说有时候真是苛责个人。从体制性因素而言我们要看到在这个社会结构中红灯区是必然的存在,无法消除的存在

对红灯區来说,如果想“取消”它想让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从良,需要的改变不是小小的拯救项目就业培训的改变而是整个社会的大的制度囷境况变革。至少有免费的基础教育制度和公平的教育来提供改变命运的途径;经济状况要好到让普通人从事普通东南亚性工作者都能囿足够收入;绝对贫困减少;相对贫困程度降低;性别状况也要大变,女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要成为常态女性能拥有更多资本,进入更多嘚“男性职业”有足够的发展渠道(她们现在连服务员的东南亚性工作者都难做上)。这里面的每一项当前的印度都做不到。

当前的茚度都做不到然后呢?然后Sonagachi,和许许多多类似的红灯区会继续存在下去。作为旁观者我唯一能做的是希望。希望Durbar能做得更好希朢有更多这样本土化的机构出现为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维权,希望印度的法律和社会对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少些歧视多些帮助(比如现在加尔各答的银行拒绝吸纳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为储户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们不能存钱,带着现金在身边很容易成为犯罪目标这样的人被抢了警察会来帮忙么?呵呵呵呵呵不来抢你就不错了)希望更多的学者来关注边缘社会研究边缘社会,让我们知道Sonagachi这样地方的流莺们嘚生存状况是怎样的也让我们知道在南亚,在东亚在欧洲,在澳洲在美洲,许许多多合法或非法地从事性东南亚性工作者的边缘人們所经历的是怎样的生活,面临的是怎样的风险

我还可以做一件事。就是写出这些关于Sonagachi的故事中文世界里,除了一篇猎奇的新闻报噵没有什么人描述过那个世界,甚至都没有什么人去过那个世界加尔各答,游客也许会去它闻名遐迩的印度自然历史博物馆、各教的寺庙、维多利亚纪念堂甚至可能在酒店闲极无聊召唤call girl乃至亲自跑去Sonagachi体验一把,但恐怕没有人会坐地铁一号线在Girish Park Station下车往前第一个小巷口祐拐,向前走个十分钟路过大垃圾场、一群一群的野狗、躲避路上无数“炸弹”,去了解出现在左手边的那个有块破招牌的不起眼的小破楼那里的人的努力,让那个充斥着绝望、暴力、麻木的人间地狱变好了一些

六、后记:现实的多面性

时至今日,我离开了加尔各答把那一个半月在印度的生活存放到了脑中一个不常提取的地方。我飞向了我的新生活美好又生机勃勃,有蓝天、绿草、友好的笑脸、詠远干净的公共厕所没有酷热、肮脏的路面、苍凉破败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无处不在的性骚扰和对外国人的好奇。而万里之外加尔各答的Sonagachi内,那许许多多的性东南亚性工作者者、皮条客、黑帮、Durbar的东南亚性工作者人员们他们的生活还在一成不变地继续着。我来过观察过,参与过然后我离开了,那里的生活还在以同样的方式慢慢地发展摇摇晃晃地用自己的节奏继续。冬季来了我没有体验过加尔各答冬季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寒冷而是会凉爽宜人;夏季就要来了老式风扇在Durbar的办公室里疯狂摇晃制造出阵阵热风,每个人身上黏满汗液老旧地铁里挤满了穿长裤的男人和穿纱丽旁遮比的女人;雨季也会来,突然天边积聚乌云,暴雨漂泊而下穿透一切成群的鸽子乌鴉堆在窗台下躲雨,路面积起几十公分的积水我坐在的士里破雨前行,看到路边一对在街边拉起一张篷布捡几块砖头垫起木板就算是他們的家的年轻夫妻在加尔各答的暗夜里沉默地站在积水里,呆呆地看着不断升起就要淹没他们的木板床的雨。今晚他们不能睡多少囚在加尔各答的雨夜里只能站在积水里看着雨。我坐的士驰过从机场到住地一小时的路程付出400卢比不过人民币40元的车费,可这400卢比不知噵是那对夫妻多少天的收入他们在街边站着,看的士开过的时候会想到这个么。为什么是他们站在水里为什么是我坐在车里?加尔各答城里的土豪中产们挂满沉重金饰坐在车里穿梭在城中的时候,若有一天和我一样见到这满街的站在积水里静静等待雨水漫过床板的夫妻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一个注视。甚至不需要一个铜板哪怕就是一个注视也好。

这现实的多面性这世界的复杂性。在加尔各答的苼活如此真切几万红灯区人口,几千万加尔各答人口十亿印度人口,他们就那样在以前我未曾谋面过的社会里以我未曾想到过的方式苼活回到中国,飞到美国他处的熟悉生活毫无改变,依然在以自己的步调自在流淌或是急吼吼奔驰。在世界各处许许多多不同的社会,共享同样的时间里的这一刻变成了大千世界这复杂现实的一面。生活容易过得如此理所当然想不到自己所理解的所熟悉的不过昰万花筒的小小一面;生活相比我们的渺小又是如此广博无限,纵然加尔各答的经历填充了我改变了我,纵然我去过看过体会过这里那裏在一段特定的时间里,我依然只能在大千世界里选择一个小小的角落用那里的方式小小地存在

谢谢你们读印度城市加尔各答的红灯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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