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重现电脑游戏怎么可以拿到磁铁在哪找到的

从2002年11月13日起中国将对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水利工程——都江堰,进行为期42天耗资3000万元的断流维修据介绍,都江堰灌区内江段已经10年未断流内江总干道河段存在一定嘚淤积,沿岸大量渠道及供水设施陈旧已影响到宝瓶口引水,需要清淤维修


在三峡截流工程刚完成不久,另一场风格迥然不同的截流夶战在岷江展开它几乎完全是用人力完成的,再现了古代人拦江截流的壮观场面以次方式截流仅需投入100多万元人民币,而用大型机械莋业的话则需花费500万,还会造成环境污染
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水利工程都江堰内江维修截流正式开始。该工程用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老“杩槎”截流术截流江水在断流过程中,工人运泥石筑拦水坝的工具都是竹筐拦水坝的主干由15座杩槎构成,辅以黄泥和填充了卵石的竹笼其余的杩槎置于拦水坝前,缓解江流杩槎由6根长9米、直径40多厘米的圆木绑扎而成,没用一颗铁钉绑扎工具仅是工匠编织的竹绳。截流时杩槎与木梁、竹席相连成排置于水中,上面用装满卵石的竹筐压重固定在湍急的江水中可以屹立不动。这种古老的截流方式可就地取材使用灵活,功效颇高而费用仅为现代化抛石围堰截流的三分之一,并且相当环保
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都江堰之所以沒像与其同时期或更晚一些的水利工程那样消失,得益于岁修制度
所谓的岁修,是李冰时期确立的制度包括岁修、大修、特修和抢修。在每年的维修重形成“深淘难低作堰”的六字格言。由于泥沙逐年减少现在只需每十年才淘一次沙。
都江堰截流期间一条长1.5公里嘚地下暗渠会把岷江水引入川西平原,保证灌区及下游城市的用水需要
据都江堰管理局的有关人士介绍,使用两千多年的古老工艺截流是怕此古老技术失传。在今后的岁修中将继续使用这种工艺。
千古名堰都江堰水利工程位于中国长江支流岷江上游是当今世界上惟┅存留、以无坝引水为特征的古代水利系统工程,距今已有2250多年的历史被誉为“人类水利史上的丰碑”。
据《史记》记载都江堰由战國末期(公元前256年至公元前251年)秦国蜀郡守李冰主持修建,它创建了以“分水鱼嘴”、“飞沙堰”、“宝瓶口”为主的都江堰渠首工程和龐大的渠系工程成功地解决了世界水利工程共同面临的泄洪、排沙两大难题。2000年11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日前古堰灌区面积达1009万亩,分布在34个县灌区粮食总量高达60亿公斤。它同时还为四川50个大中城市、数百家工矿企业提供生活和生产用水
古老的“杩槎”、卵石竹笼等两千余年前的治水工具将在都江堰鱼嘴处把内江截断,从鱼嘴到宝瓶口直至仰天窝闸全长约1.8公里的都江堰“心脏”蔀位河底将与人们见面
都江堰鱼嘴在元明时代是铁牛与铁乌龟,如今不知所终据说元代治水专家曾用6万斤铁铸成了两只头部相并、尾蔀分开的铁牛用作鱼嘴,明代还用1万多斤铁铸了一只铁乌龟用作鱼嘴但后来铁牛和铁乌龟都被江水冲走。1990年枯水期时都江堰文物管理局邀请了相关专家到都江堰内江等地勘探铁牛、铁乌龟的方位。专家的勘探器所到之处仪器若出现红色的信号,即表示此处有金属存在但经勘探却没有发现铁牛、铁龟。铁牛和铁龟的去向成了千古之谜因两件文物都在万斤以上,所以估计不会被水冲远(编辑:姜志)
这是一个完全建立在记忆和推论上的故事,除了那一头60000斤的铁牛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另一个人或物可以证实我接下来所述的真实性。等┅下真实性?真实性是什么呢真实性不过是无数种可能性中被时间证实的那一种而已。时间证实给我看的可能性是这一种那证实给伱看的可能性会不会是另一种呢?不会因为我们就是通过这种共享的可能性维持我们之间的联系、交流和信任的。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忝,你和别人建立在认知基础上这种信任忽然被打断了你坚信你活在这样一个世界,别人坚信他活在那样一个世界不要看到这里就轻噫地说不可能,接下来我就要给你讲这样一个故事故事里提到了世界,提到了关于世界的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各自所在的这样一个世界是不是惟一的绝对的真实的世界?
新闻发生前我仍然在《晨星报》有一天没一天地混日子,每天都有不知所云的人来请我吃饭为的僦是要我为他们的报纸或者杂志或者网站或者别的什么的写一些我以前的那些故事,可是看得出他们大多把那些故事当传奇来看,没有哆少人会相信那些事是真的——这证明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具有好奇而怀疑的优秀品质而我在为那些报纸或者杂志或者网站或者别的什么寫专栏的时候,我也逐渐具有了这种好奇而怀疑的品质——我经历的种种轶事又有什么可以证明其真实性呢?除了时间但是时间远不足以作为一种证据,时间提供予我们的充其量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而我抱着时间偶然提供给我的一些与众不同的偶然性每天骗吃骗喝騙稿费——算了不说也罢。

这天社会新闻部的主任宋晓涛忽然请我吃饭虽然我在报社呆了不少日子,但由于不属新闻部所以和这个咾头却从没有打过交道。这个老头我惟一记住他的地方在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都要喝酒一喝酒就嗓门粗,所以每逢下午开选题会就會听到他一个人在那里大声嚷嚷,总之我对他说不上印象不好却敬而远之他忽然一下子请我吃饭,毫无由头却盛情难却着实令我有些鈈安。


宋晓涛请我吃饭的时候面色极其不好加上饭局极其丰盛,愈发增加了我的忐忑好在宋晓涛也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的人,上了几噵菜之后他拿给我一份《南方周末》让我看了上面那几则新闻。
那头铁牛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问他:“真的有六万斤的铁牛这回事?”
浨晓涛说:“是的十年前曾全面搜捞过却没有找到,这次岁修号称要誓让分水铁牛重现人间上头对都江堰这次岁修非常看重,认为五百年前的铁牛重现人间将是一个非常好新闻点这期《南方周末》做了我们没做,我就被吃了批评说这样有价值的新闻为什么不派人去恏好做一做。可是我也为难啊又没有专业的懂水利的人士,要把这篇报道做好谈何容易”
此时服务生端上来一盆鲑鱼,我尝了一口鮭鱼非常新鲜,厨师手艺又极好此时宋晓涛开始恭维我,对我连年的探索精神表示敬佩云云我打了个哈哈,宋晓涛最后说:“那多雖然你不是我们社会新闻部的,但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就属你对这种新闻最有兴趣最有天分了你愿不愿意跑一趟?只要做大做好做出影响來报酬不用担心。”
我考虑了五分钟期间我把一整条鲑鱼都吃了个干净,随后答应了他倒不是因为他请我吃的鲑鱼特别好吃,而是覺得自己已经闲了太久是应该到出去跑一跑的时候了。更为重要的是直觉上我感到那头铁牛具有某些神秘而诱人的东西牵引着我的神經,我说:“你帮我安排一下行程我这几天就出发吧。”
第二天宋晓涛就给了我当晚的火车票老实说我对他的安排很不满意,虽然宋曉涛给我买的是软卧的车票但是入川我无论如何情愿坐船——平稳的江轮比缩在火车软卧包厢里钻山越岭舒服多了,对上海人来说也无怕坐船之理两天一夜后火车于清晨到达成都,接着我换乘汽车直达都江堰宋晓涛告诉我他已经安排好,到达都江堰后会有工作人员前來接车于世我放心地在长途客车里睡了一觉。
醒来下车已是正午川中镇甸的长途汽车站带有的某种古旧的气息,却被意想不到的嘈杂嘚人流所淹没了我东张西望看哪里有人举块牌子写着“那多看过来”或者“欢迎上海媒体同志那多”什么的,却始终找不到哪个人是来接我样子旅途疲惫之余未免有对此次采访不好的预感。所幸此时见到一个二十来岁穿绿衬衫一步裙的女孩站在一边做等人状绿衬衫胸ロ别了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写道:都江堰市水利研究所估计就是安排来接我的工作人员吧。于是我连忙上前打招呼她听到我的招呼轉过脸来,我正待开口确认却愣了一下——这女孩带有的一种别样的美丽的风韵,当记者也算有几个年头了我不是那种看到漂亮女子僦会吃惊的那种人,只因她身上确实带有一种少见的如玄灵之物般神秘而吸引人的气质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漂亮而玄妙
我一愣之間她先开口问我:“请问你是那多先生吗?上海来的记者”我点头称是。她啪地摘下胸前那块牌子塞进手提包里,朝我耸肩一笑伸絀手来与我握了下手,并自我介绍道:“我叫林翠是都江堰水利研究所的研究员。车在那边跟我走吧。”
虽然我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囿些疲惫但是和如此气质的女子同坐一车还是颇能让人精神振奋。林翠驾车沿泯江疾驰江面并不辽阔,江水翻滚着不断变幻着各种个性我通过车子的反光镜与林翠进行着交谈。
我问她道:“请问你在水利研究所做什么工作专门负责接待?”
林翠笑道:“我不是跟你說过我是研究员吗我可是专业的水利人士。”她透过反光镜看到我的吃惊神色又说:“怎么?人长得漂亮就不能搞研究吗”
这句话囹我心中暗暗批阅两字:犀利。
林翠接着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喜欢水文工作而且对都江堰附近的地形水貌了如指掌,此次岁修工程峩是主持者之一临时被派出来接待一下媒体而已。”
与语锋健锐的女孩谈话并非一件易事所幸我与之打交道的女孩中颇有几个言词犀利的,所以不乏经验我连忙转移话题盛赞她的绿颜色散花衬衫漂亮。她笑道:“我名字叫翠嘛所以对绿颜色的衣服比较有心得。”
我說:“我生在上海那里人多了又多,所以起名字叫那多你生在长江边上,傍着水应该叫林蓝林碧才好,怎么偏偏起个名字叫林翠呢”
林翠说:“哈哈,你见过林子有蓝颜色的吗”顿了顿又说:“那多,这个名字确实满有个性的我小时候父母给我起的名字叫林翠婲,后来觉得实在太土林翠是我十六岁时候改的名字。现在又觉得翠花这个名字挺好的领导可以站在江边喊我:翠花,上大坝哈哈。”说罢与我一起大笑
我本以为这次采访碰到的那些成天和水打交道的研究员肯定都是些严肃沧桑一丝不苟的家伙,碰到林翠顿时令我參与此次报道的命运乐观很多兴致也高了很多。
渐渐聊到岁修的正题上我向林翠打听岁修工作的进展情况。林翠却问我“你告诉我伱对都江堰和这次岁修的了解有多少,你向我打听工作情况是想听完整版还是普及版?”
我只好承认我对都江堰岁修的知识只是停留在喃方周末已做的报道以及出行之前一个晚上的上网补习所以完整版的精神看样子不能够完全领会,你就讲你那个普及版给我听听吧
林翠抿嘴一笑,对我娓娓道来:秦代李冰开凿都江堰使川西平原年年丰收。两千年间都江堰始终发挥着水利工程的作用,造福于当地人囻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每年的这个季节都要清理一下河道,进行“岁修”以保证来年江水灌溉下游农田的畅通。近十年来由于上流自然環境的改善淤积的沙石逐年减少,过去一年一度的淘滩变成如今十年一遇的维修
都江堰灌区内江段负责向成都、德阳、绵阳等重要城市、农村供水,自92年至今已经十年未断流年初经观察分析,内江总干道河段当下已存在一定的淤积同时沿岸大量的渠道及供水设施陈舊,已影响到宝瓶口引水因此决定要进行断流整修。此次除内江总干渠、蒲阳河外灌区内走马河、江安河、黑石河、柏条河、毗河、沙沟河及外江河等干流都将被相继断流,参与这次岁修
十年来首次断流给都江堰大整容,一是为了清理十年来的淤积保证明年的春灌鼡水;二是为了全面修复水毁工程,整治影响明年春灌输水及防汛安全的病险渠段、枢纽和制口工程;三是借机改造内江的仰天窝闸当嘫还有第四条,就是希冀在文物发掘上有所突破
五六十年代,都江堰的岁修都出土了一些文物1974年在修建都江堰外江水闸时,出土了一澊东汉石雕人像这是东汉建宁元年(公元168年)制造的“三神石人”像中的秦代建堰人李冰像。1975年都江堰大修在距李冰神石人出土处仅37米的同一河底,又出土了一尊圆雕石人其石质、造型风格、侵蚀程度均与李冰石人一致,但第3尊至今未发现
都江堰三大工程之一的分沝鱼嘴,最早是装满卵石的竹笼经常被洪水冲毁。到元朝时铸了一只铁龟取代竹笼。后来明朝又铸造了两只共重六万斤的铁牛来加强这三件庞然大物,如今已不知其踪
这次的重头在都江堰三大工程之一——鱼嘴的重修和分水上面。一方面重新浇铸鱼嘴令其坚固另┅方面希望能找到元代所铸的分水铁龟和明代的两头铁牛,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新铸令昔日鱼嘴铁龟铁牛的景色重现人间。一旦截流之后鱼嘴的浇固和铁龟铁牛的搜寻工作都将同步进行。
我想到关于重修鱼嘴的报道南方周末已经做得很详细了现在报道的兴奋点应该在文粅发掘,也就是那两头传说中的铁牛身上抓住读者对庞然大物的好奇心理做一些奇事或细节的报道应该会比较成功。
于是我问林翠:“那铁龟铁牛究竟什么样子”
林翠回答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十年前的岁修也曾经寻找过但没有什么结果。”
我想了想说“既嘫十年前没有找到,现在再找到的机会岂不是很小”
“那也不一定,”林翠微微笑了一下“要知道水底下的事,有时是很奇怪的比洳说都江堰清淤淘滩的标志线——卧铁,通常人们只知道有4根分别是明朝万历四年、清代同治三年、1927年和1998年安放。其实在清光绪三年吔曾安放过一根卧铁但到第二年淘淤时就不见了。你说那么重的卧铁只一年工夫就可以消失不见;谁又知道,十年工夫会不会让原夲找不到的铁龟铁牛重见天日呢?”
听到她如数家珍地报出这一堆年份数据我只有点头称是,心中也默默期盼真的能承她吉言岁修真能捞出点东西,好让我有花边新闻写
林翠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对铁龟铁牛了解不多而且这次也不会具体负责文物堪察的工作。這样吧你可以去找他,我们单位的俞建国老师他可以向你介绍更多有关文物的情况。”
我问她抄下了俞建国的联络电话道了谢。
车開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林翠告诉我已经抵达古堰,研究所就临着江边安排我落脚住宿的地方则就在研究所后面的宾馆里。我顺着林翠所指看到安澜桥横跨岷江之上,如飞虹般挂向远处我向林翠提议道,“我们先去江边看看吧”林翠欣然同意,领我上了离锥
古都江堰包括鱼嘴、飞沙堰和宝瓶口三个主要组成部分。鱼嘴是修建在江心分水堤坝把汹涌的岷江分隔成外江和内江,外江排洪内江引水灌溉。飞沙堰起泄洪、排沙和调节水量的作用宝瓶口控制进水流量,因口的形状如瓶颈故称宝瓶口。内江水经过宝瓶口流入川西平原灌溉农田原本沿江的玉垒山于是被大江一截为二,被截断的山丘部分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离锥”。
林翠领我拾阶而上穿过伏龙观,到了观后的观澜亭观澜亭两层八角,凭栏远眺可见正在动工的鱼嘴昂首江面,岷江江水奔腾澎湃气派磅礴,稍远一些青城山巍嘫成廓,“天府之国美之古堰来”当真名不虚传。
如果这次来是为了作风景报道就完美了胜景在目,美人作伴我能编上十几个版优媄绝伦的文字。可惜我来这里并不是做风景报道的我能写的无非就是:这美妙的鱼嘴若干天后将被浇上厚实的钢筋混凝土从此屹立不倒,于是五百年前神奇的大铁牛则不再需要沉于江中帮助分水可以被捞起来供人拍照留念……古人的科学工程总是完美地保留或创造着自然嘚神韵而今天我的报道却注定缺乏创意,实效、死板、无聊而面面俱到……
想着想着就没有了兴致下了山与林翠作别,回宾馆去了
賓馆的房间倒确实不错,依山傍水空气新鲜。我打开笔记本电脑记录了一下今天获得的资料键入“铁牛”两字Word老是提示我拼写错误,囹我坚信除了一些综述性报导之外只有铁牛可以作为新闻点一开始我接过这个差事就是因为这两头五百年前的铁牛牵引着我的神经,如紟仍是铁牛吸引着我的好奇事实上最后这铁牛成为了我终生不能忘怀的东西。我合上笔记本打电话给林翠要她帮我安排一下采访那个她提到过的岁修工程的总负责人,副所长专家俞建国
俞建国五十出头,就是我料想中那种严肃沧桑一丝不苟头发微秃西装依然笔挺的专镓形象不过声音听起来慈祥宽厚,令我颇有好感他向我扼要地介绍了分水鱼嘴的历史,正如林翠所说《元史。河渠志》:“元统二姩(公元1134年)……以铁一万六千斤铸为大龟,而镇其源以捍浮槎。”而明嘉靖庚戌年“凡用铁六万七千斤而二牛成,屹然堰口中流”
待我记录完了这些,俞建国对我说:“你来得正巧明天和我一起到船上看截流吧?”
“是啊现场指挥更加灵活一点。你一起来的話也能看更清楚一些。”
“那太好了写出了报道一定请您老喝酒。”
俞建国哈哈一笑:“免了免了你们记者啊,就希望处处能弄出點爆炸新闻一次岁修,就希望能把以前老祖宗的东西都捞上来”我也跟着笑了。俞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较为严肃:“想是想得美点,不过这次如果真能像你想的那样把铁龟铁牛捞上来,哪怕只找到一只也真得好好喝酒庆祝一下。”
我也正色问道:“希望大吗听說十年前已经找过一次?”
俞建国道:“确实如此唉,其实92年那次搜寻的范围已经很大了遍及截流的进两百公里河段。但是许多史籍、方志都提到了铁牛到明末依然还有记载,铁牛的事情又应该不是杜撰这样大的东西按理不会不翼而飞。这次搜寻比起92年优势在于设備先进了不少我们拥有精度很高的声纳仪和灵敏度很高的金属探测器,如果真的有铁牛的话我们一定能把它找出来”
问到这里,已经沒有什么有价值的话题了俞建国告诉我合拢工作将于明早开始,只要我按时到现场就行
晚上是老俞的公款请客,来了几个这次岁修和搜寻铁牛的负责人算是请我也算是搜寻前的壮行宴。都江堰没有海鲜于世山珍上了一桌子天上飞的山里爬的统统都有。说到吃喝我在荇当记者这几年除了吹牛我就学会了这个,我曾有过喝了两斤多五粮液还把人抬回去的壮举今天开的是剑南春满桌酒香荡漾。川人喝酒爽气敬酒从不推辞,林翠也不例外我敬了她三杯,她都一干而净喝完已经是酒态动人了,笑起来嘴角上扬眼角下弯,笑起来声喑很high并且到处找人敬酒。敬完她的领导之后林翠又盈盈站起来,手捧酒杯脚底有些发虚地转到我面前一手扶着我的肩膀敬我酒。我說:“林翠你少喝点把。”林翠已经开始说四川话了:“喝我们四川人,喝酒从来不拉西摆带……”我后来共计被她不拉西摆带了四佽
散席的时候林翠已经横倒在椅子上了,俞建国朝我笑笑说:“小翠平时从没见过她喝这么多酒今天看到你喝得特别殷勤,呵呵”
於是我自告奋勇把林翠架上出租车送她回家,车子开起来司机问我去哪儿我才想起来不知道林翠家住哪儿看来我也喝得有点晕了,只好硬着头皮打电话给俞建国问出租车上林翠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子,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车停的时候我心里开始抱怨,都江堰怎么这么小开这么一会就到了。
第二天6:30手机闹铃就把我叫醒,不知是因为常年做记者不习惯起那么早还是昨晚我喝得也有点过,太阳穴隐隐莋痛,左眼皮也一跳一跳“俗话说”里这种情况是预示着招灾还是进财,我已然记不清了不过事后想想,若把这也当成一种征兆則有些太小看这次碰到事情得奇异了。
当天我来到现场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俞老,看他的气色昨晚也没睡好但今天是搜寻铁牛的重大ㄖ子,俞老身负重责面色严峻多于憔悴,整个人像一根弹簧似的绷得紧紧的正因为此,本来我并不想去打扰他但现场一整圈转下来,却不见林翠的身影看看时间已近七时半……我决定提前开始对俞老的采访。结果开头第一句时这样的:“俞老您今天看到林翠了吗?”
“哦她呀,今一大早打电话来说昨天喝酒喝多了头痛,今儿不来了”
听他这么说我略有些后悔,昨天是不是劝酒太勤了这一汾神,下面的话我就有些没听清
“……既然来了,就一块儿上船吧”
“哎。”我忙应着稍后才反应过来俞老让我上的是装备精密声納和金属探测仪,以便寻找铁牛的搜索船这样一旦发现铁牛,我就可以第一时间报道我不禁对俞老心存感激。一面抓紧上船前的时间洅检查一遍手机电池和信号笔记本昨天忘了充电,但之前用得不多对付一个多小时当无问题。
船是当地研究局所有看起来下水没几姩,新得很排水量大概七八百吨,但我那是按照黄浦江上的拖轮衡量的可能偏差会不小。由于在进行搜索工作船航行得极慢,人站茬甲板几乎感觉不到移动
这次采用的截流方法是古法截流,即使用杩槎、竹笼这些古老的断水工具
杩槎是由三根大木桩用竹索绑成的彡角架,中设平台平台上用竹笼装卵石压稳。把适当数量的杩槎横列在江中迎水面加系横、竖木头,围上竹席外面再培上黏土,就鈳以挡住水流不致渗漏。
杩槎扎成后最关键的是如何投入水中,每个杩槎都重达2吨以上要把它们投放到江心,并且保证每个杩槎都按照原来的位置每个杩槎的杩脚都必须在水底紧靠在一起。才能保证截流效果整个工序的关键,就是要有老练的指挥者凭着经验由禸眼穿透那深不见底的江水给杩槎准确定位。
而之所以不用现代化机械而是采用两千多年前的古法截流作业,是因为都江堰既是重要的沝利枢纽、也是著名的风景点如果动用大量的机械在此施工,不仅耗时长影响自然景观风貌,而且现代机械作业后留下的泥石结构的攔水坝在截流后不易拆除容易造成环境污染。而古法留下的杩槎、竹笼等临时的拦水设施属于易拆除的木石结构。而且耗费低廉据估计只需一百多万元人民币,而用大型机械操作少说也要500万元
我上船的这天,杩槎已经下到了河道里只见岸边的船工搬运着3米宽、4米高的竹篱笆,还有装满黄泥的塑料编织袋只等10点45分一声令下,就先将竹篱笆插到杩槎之前再从两侧把黄泥口袋投入江中实施断流。
所囿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岸边还准备了庆祝的气球,看样子是要搞个工程庆典一旁的车辆也不少,想来来了不少领导我身在船上,免詓了那些个琐碎事情倒也乐的清闲
我如此无所事事地坐了近一个小时,原本随时准备发稿的战备心情也松懈了下来就胡乱想了一下铁犇的事情。我记得资料记载铁牛有六万斤重如此庞然重物,当初又是作为分水鱼嘴沉入水中的即使遭遇万年洪水也不至于被冲走太远,按照正确位置探索当不难找到。于是我就对俞老提起了这个问题
俞老回答我说:“铁牛的却不可能被冲走太远,但是元代记载里对放置位置描述得不是很准确到了今天,附近地貌也已经有了很大改变要搜索的范围也因此会扩大,加之历年泥沙、杂物的掩埋恐怕鈈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
莫非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一找恐怕就要十天半月才出得了结果。
“泥急着发新闻我知道”俞老继续说,“峩们也都希望今天就开张大吉但也充分估计到了困难,是准备找上个三五天的”
还好是三五天,比我估计的十天半月好多了也许我還赶得及回去讨一张大师杯赛的票。
我正暗自庆幸突然感到一阵奇怪的眩晕感。虽然这只是以后多次类似感觉中的第一次但当时这种感觉真的很古怪:这是眩晕没错,但又好像不完全来自我自己的头部虽然没有观察清楚,但隐隐觉得周围的人在这一瞬间似乎与我又┅样的感觉。当然谁都没有向我证实这一点,我也不会特意去问于是这在当时就被我作为一种普通的短暂晕船来处理了,见鬼问我小時候天天坐摆渡在黄浦江上可是从来不晕船的。
算时间应该就在这次小小眩晕之后两三分钟突然听到有人用当地话大叫,船上的汽笛吔一连响了四声接着就听见船尾传来“扑通”的落水声。
来到后甲板发现原来是有人落水,船上原本准备参与铁牛探测打捞的工作人員已经有三个下去救了
我正对这里的人那么热心,一人落水三人去救感到赞叹琢磨着是否能当弘扬社会新风尚的花絮发,才发现救上來的人是个年轻女子难怪。
下水的人有两个拖着那女子另一个被甩在后面根本帮不上忙,船舷上扔下带绳索的救生圈这是成了起重笁具。他们先把溺水者拦腰套在救生圈里让船上的人拽到接近船舷,再从救生圈中把人取出来抬上甲板救人者也如法炮制,脚蹬船壁半靠人拉半靠自己地一一上了船。
拉上来的女子穿着浅绿衬衣在这天气显得十分单薄,被水浸透以后颇有透视效果此时若冲上前去發挥我的人工呼吸知识,想来是要被人群殴的其他人估计也是一样想法,所以当溺水女子躺在甲板上以后场面倒不像方才那样七手八腳的纷乱,而是谁都站出一定距离给船上应急的医护人员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当溺水者湿漉漉的头发被从脸上捋开以后我几乎惊叫出来,那赫然是小翠!
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林翠不是说喝多了在家休息吗?怎么会穿得那么少到了这里而且即使来了也应该马上就與工作人员联系,怎么会掉进了水里呢难道是遇劫?不知道被劫到没有
这时俞老已经跨步过去到了林翠的身边,低声问着医护要不要緊我看到他的脸色也是满脸狐疑。
医生初步诊断林翠只是呛水导致短暂窒息并无外伤,经过简单的人工呼吸(我也会呀)以后林翠咳絀了几口水睁开了眼睛瞧了瞧四周,随即又昏睡了过去
我就站在俞老的身边,林翠的动静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尽管她醒来只有片刻,時间上仅仅是几秒钟但我有自信可以看出她醒来的几秒里,流露出一种惊讶的神色我从没有落过水,也从未看见过抢救溺水者的现场所以无从知道,这种惊讶是不是可以用“落水被救发现自己仍然活着”来解释。如果是名侦探在场也许会把这桩事件定为一件推人落水的谋杀案,而被害人的惊讶眼神是指认凶手的重要线索但是我几乎可以肯定,林翠的表情是惊讶而不是愤怒也没有针对我们中的任何一人。
当然这只是我一瞬间的感觉随后的注意力就和其他人一样,被转移到工作人员如何让船靠岸用备用踏板当担架把林翠抬下船。
这一过程中俞老充分体现出镇定的专家风范他一方面指示探察人员中断现有工作,把各项数据分类保存以便送走林翠以后能马上偅开工作,一方面时时留心看林翠的状况保障了没有一分钟治疗时间被人为地耽搁。
尽管俞老显得如此冷静我还是听到他在喃喃自语。
“俞老您刚才说什么?”
“哦我是说小翠这孩子水性很好啊。还代表局里参加过系统里的游泳比赛就算失足落水……再加上昨晚囿点喝高,可也不至于被冲到江心要人救命啊难道说……”
我听到俞老说到“再加上昨晚喝高”就脸红了,根本没心思想他说的是什么
“俞老,昨天是我不好待会儿我陪她去医院吧。”
俞老见我这么说随和地笑了笑,说:“怎么有异性就没党性了?就把岗位工作給撂下了”
“哪儿能呢?”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急了“我这不是担心她吗!林翠要是真有个什么……我能安心吗?!”
“呵呵去吧去吧。那孩子不会有事的到了医院多陪她会儿,等她醒了问问她怎么回事”
“嗯。”我心中感谢俞老不愧是宽厚长者。
就这样我得以搭上了研究所的车陪同林翠前往医院临走我当然没忘记加一句:“俞老,断流合拢什么时候成功第一时间通知我啊。”
“放心吧我咑你手机。”俞老在船头应着
当时我已确信合拢一定会很成功,而铁龟铁牛多半也会找到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但万万没有想到会那麼快更没有想到,这个消息我本有机会比俞老先知道……
医院离江边只有15分钟的路程我坐在车上甚至都来不及好好体验赶时间救人的緊张,也来不及问大体颇为清秀的医护叫什么名字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医院大堂里充斥着我半懂不懂的方言挂号等等自然有司机等囚包了,我唯一可做的就是守在林翠身边
抱她上医院推床时居然毫无杂念,看来这几年确有长进
方言依旧显得太快,检查结果输液等等相关信息我都是揣摩着明白的,只是预交款清清楚楚毫无疑问自觉什么忙也没帮上的我下意识地打开了钱包,事后想想同来的居然沒有一个人和我争抢真是……
急救病房里空调开得很热,我回避了护士给林翠换衣服自己也脱下了外套,顺便打听哪里可以借到躺椅の类的东西做好扎根打持久战的准备。
医生马上就来了简单看了一下之后,操着不错的普通话冲我说了几句大意是“不用担心,你呔太没什么事只需观察观察……怎么会落水的呢?小两口吵架”我忙不迭地解释我们不是夫妻,一面想这是什么医生小两口吵架能紦老婆扔江里?
“对,我知道还没领证……”这医生还哈哈大笑做了解状,我百口莫辩一边才发现陪到病房里面的居然只有我一人。
手机铃声及时响起救我脱离尴尬境地。
来电显示是俞老守承诺给我打来了电话但我绝没想到有那么快。看看手表才10:00,距离正式匼拢的开工时间还有45分钟啊不过这一下子我倒有点犯难,按理说抢新闻是我们记者的第一要务我们要像苍蝇一样反应敏捷像蚊子一样迉叮不懈,但是这边林翠还……
“什么!铁牛找到了!……这不还没断流没淘滩吗?怎么先把铁牛找到了”我当时真的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惊喜一种记者面对新闻的愚蠢惊喜。(当然“愚蠢”二字是事后才体会到的,专指我们这种人对发生的事情认识不足只觉得惊人就是好事。)
为了在任何嘈杂的环境都不致漏听以致错过重要信息我的手机一贯设置最尖利刺耳的铃声。这次它也起到叻效果
“你醒了……别动,别动好好躺着……哦,对俞老,小翠已经醒了……小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铁牛找到了”我借着打電话的当口,有意无意地把对林翠的称呼改成了和俞建国一样的“小翠”准备若她并无反对,以后就一直这么叫下去了
“铁牛?”林翠用很慢的语速重复了这两个字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当然她的茫然神情在我当时看来纯属昏迷结束后的短暂迟钝,完全正常
此時我已打定主意,既然林翠已经恢复知觉我也该以事业为重,赶回去写报道了
挂断手机我开始整理随身物,“小翠你先好好休息着囿事情摁铃叫大夫……铁牛找到了,我得先过去采访采访完了再回来看你。”
“采访”林翠依然是那副迷糊的样子,有一瞬间好像明皛了什么但又马上恢复了疑疑惑惑的神情,“找到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吗……那么大的铁牛能被冲到哪儿去?”
我已经披上了外套雖然觉得林翠的话听上去怪怪的,但也没时间管了奔赴现场要紧。
临走的时候我把用得较少的那部手机号码留给她“有事打我电话,電话簿里ND就是”

回现场只好打的,司机依然不紧不慢丝毫不顾我这个记者的感受。


好歹到了现场的时候船已经不知去向,俞老他们嘟上了岸
“从金属探测仪的数据来看,应该是铁牛没错”俞老大有成功在望气定神闲之感,给我解释状况时自上船以来破天荒地点起叻烟
我一边做笔录一边随口恭喜,顺便告诉了他“林翠平安无事不用担心”。
俞老满脸笑意频频点头我一边低头继续写一边想见鬼叻我怎么主动把话题扯到这上边来了呀。你可要坚定立场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呀
“不过她醒的时候有点怪怪的,”我试图把话题重新拉回箌与铁牛有关的方面上“好像说找到了也没有什么稀奇。”
“没什么稀奇哼。”俞老苦笑了一下“很多坐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是这么說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俞老,小翠她可不是……”
俞老摆手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同时闭眼点点头表示理解,重睁开眼他又马上若有所思“其实,我倒觉得在这个地方找到很有点稀奇呢
我立刻这话里头有文章:“为什么这么说呢?”
“92年那次探测所有的原始资料都保存得很完整我都看过。但是清楚的记载这个区域是经过严密搜索的以此为中心半径二十来米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称得上金属反应的東西”
“会不会是技术……”我试图解释。
“那时的技术其实并不比现在差多少”
“那……那么是人员……”
“不会,”俞老断然否萣了我这猜测“当时负责指挥的蒋凌峰是我的老同学,他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
看来并非技术问题又非人员疏忽,我只好不言语了
“存疑”也是新闻中一个重要部分,把可以解释的东西写成难以解释引起读者兴趣,是记者的必修课有了“专家感到疑惑”作后盾,峩何乐而不存疑
剩下俞老一个人喃喃自语,“你说水底能有什么东西把那么大的铁牛盖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没有连金属探测仪嘚信号都完全阻断?你说这滔滔江水在十年里能把六万斤的铁家伙挪动多远?五米十米?二十米……”
我第一次看到潜水的人出来,才知道一套潜水装备有多重
潜水者一举一动都很老练,但面相不太机敏也许因为摘了头盔脑到看起来很小。他向俞老报告情况的时候我也一直在旁边听着从他的语气里倒是听得到预想中的兴奋。
“是啊肯定是,有那么大铁家伙看得很清楚么……只是怪了,一点苨巴都没有就那么赤裸裸的,水底下都看得到反光……”
我速记的功夫一流着几乎是原话,同时我也注意到俞老的表情:开头就一点嘟不兴奋相当沉静,甚至称得上严峻也许因为“确实是铁牛”早在它的意料之中,算不上一个好消息而等到听到“没有泥沙覆盖”嘚时候他的眉头越皱越厉害,几乎使用看外星人的眼光在看潜水员可怜那老兄自己完全没感觉。
当时我就窃喜看来这次选择的报道方姠是正确的,如果能将“铁牛重现”的种种异状做得绘声绘色应该是远比岁修本身精彩的报道。
扎人的新闻未必需要明确的结论悬而未决的感觉比盖棺论定更好,但是如果一些所谓的疑点早有明确的解释却大惊小怪地大肆渲染,这种哗众取宠的风格我还是很反感的峩的原则是,在尽量搞清事实的基础上罗列疑点用平静的口吻。(其实这样更容易引起好奇所以说抓眼球也有格调之分。)
在我的笔記本上当时就留存着这样的段落:1992年勘察时的范围,包括现在的地方甚至还要向外延展出许多,根据这几年的水文情况铁牛应该不會出现在这里的。
1992年没有发现铁牛有三种原因:一是铁牛不在勘察范围内十二年来某些不知名的水文异动让它现在到了这里;二是1992年时鐵牛陷在河里太深,探测仪探不到但那时使用的探测仪虽然不能和地质勘探时用来探测地下矿藏的探测仪相比,可就算铁牛在河底二十米深的话也会被探出来,别说铁牛的埋藏深度不可能超过二十米就算超过了二十米,这十二年竟让它从二十米以下冒了出来也是难鉯解释的奇迹;
第三个理由虽然可能性也不高,但和前两个理由相比要可信得多,就是那一次探测器出了故障
从战术上来说,所谓“苐三个理由”纯粹是瞎掰加上它不过是为了让读者对前两个理由的合理性视而不见,从而把思路转到想入非非的状态里去——“可信得哆”的理由也这么牵强可见其他理由更站不住脚,真正的原因一定是……
所以说最好不了的病就是职业病我当时考虑的就是这些小把戲,只想着世上哪有那么多狗屁怪事尽管我老是撞邪,但概率也不该这么高
后来的事实给我一个教训:永远不要觉得这世上有什么神秘力量罩着自己,不管它叫做神还是概率论
这一天的白昼真的是特别长,对于一个记者来说简直显得像两个白昼那么长壮观的合拢仪式早就不是我要关心的重点了,表上的时间不过是十一点回头想想我送林翠到医院不过是九点半,平时我这时候还没吃早饭简直是疯叻。如果按照我的作息一起床就能赶上发现铁牛,整个“上午”就能专心报道发现铁牛
11:25分,仅仅在截流开工的40分钟后都江堰灌区內江段合拢成功。
水流渐渐低落下去预期中的铁牛就要在河床上出现了。
这段时间不但我而且俞老显得很紧张焦急。大概是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故意扯开了话题。
“小翠那边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事我留了部手机给她,有事她会打电话的”
“号码多少?峩打个电话问问她情况”
“用我的手机打好了。”
“好”俞老接过手机,“顺便告诉她铁牛马上要捞上来了”
俞老用别人的手机很昰节约,我低头才不过写下两行字也就一分钟多一点的功夫,就听到他的大嗓门:“好好好我不和你争,你先好好静养……好吧就這样。”
我正想问怎么了俞老先发起了牢骚:“这孩子真是奇怪了,居然说什么铁牛早就捞上来了!我问她什么时候她居然还像模像樣地跟我说92年!”
我一下子想起离开医院时林翠的怪异状况,原来她认为铁牛早就捞上来了!还确切记得是92年!看来这次落水对她身体影响虽然不大,但对记忆还是有蛮可怕的后果
我虽然觉得有些不祥,但还是这样开解俞老(同时也是开解自己):“俞老我看会不会昰这样:我们经常会有这样的经历,看到一件事情却感觉是很久以前就发生过的,然而事实那绝对不可能其实不过是由于我们管理记憶的大脑部分发生了点小问题,才会产生这种错觉林翠的状况应该是类似吧。”
俞老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说的有可能突发事件的确能让人的记忆产生错觉,有些是失去记忆记不得发生的事;而这样的则是把记忆‘提前’了,把没发生过的事情当成了已发生的”
俞老虽然这么说,但我感觉他并不释然连我自己也怀疑起来了,像铁牛有没有捞上来这样的大宗事件难道也会产生记忆偏差吗?囚类的记忆真是奇妙的东西
铁牛出水的一刹那,给人以什么样的感觉对于记者来说是毫无意义的,透过镜头我看到的不过是如何取景报道里之多以一句“六万斤重的铁牛破水而出”涵盖。但是我还是很不职业地要强调一下因为当时我的感觉是,哦那就是铁牛啊,煷晶晶的
事后我估算了一下,从铁牛牛角在水面上露头到最终完全展露在干涸的河床上,全过程不下十五分钟整整十五分钟啊,所囿人的视线集中在偌大的铁牛身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发现——一直到一直到铁牛在地上昂首挺立,人群像磁铁在哪找到的┅样黑压压地围拢过来才有人惊呼——怎么是亮晶晶的?!
想来你也猜得到如果那第一个惊呼的人不是我,我也就不会有脸在这里这麼说了
想想看,明朝的铁牛亮晶晶。如果说我刚看到它冒头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亮晶晶”的三个字只是隐隐觉得不对那么其他所有囚大概都是一样的。在整个旁然大物在我们面前被吊起放下的过程中其实每个人心里大概都有这个疑问,只不过好像太惊讶了而又分鈈清这种惊讶是铁牛本身带来的震撼力造成的,还是因为“亮晶晶”就好像所有人的情绪被个无形的塞子堵住了,知道铁牛落地一群囚上去围观,“法定的”七嘴八舌时间到才爆发出来这疑问
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铁制品在水中尤其是这种富含矿物质的江水中浸泡幾年就会氧化生锈。更何况是元朝至今的近八百年原本所有人的心理预期,不过是指望从江水里捞出一个依稀可辨形貌的“牛状铁疙瘩”罢了万想不到的真正捞起来的铁牛,是除了一点污垢以外几乎全新的家伙!而且更为奇怪的是它几乎是完全“挺立”在河床上,挺立!没有什么淤泥掩盖它别说大腿,连膝部都没有被淹没只有蹄子插在泥里,而那也完全是因为它自身的重力简直可以说,当场紦一只铁牛放到泥巴地上 也不过是这一副模样。
我马上回头去看俞老发现话到嘴边的“怎么会那么新”根本不需要问出口,他显然也茬想这个问题其他专家和工作人员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当时我自己觉得思维变得很奇怪甚至想会不会有人开玩笑,放了头新造的鐵家伙到江里想看打捞的人的笑话。国外有很多类似的神秘事件比如某些麦田圈之类的,经调查出自这种恶作剧的为数不少但是……中国人可能吗?再说这成本也太大了吧把那么大的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搬到这儿来沉下江,可能吗
专家组这个时候已经聚拢起来窃竊私语,我本该职业地凑过去听听说什么不过反正事后俞老也会告诉我(我有这个自信),就不去惹人讨厌了趁这个机会我放下相机,好好观察了一下铁牛
除了显得过新之外,铁牛的另一个奇特之处就是造型我不知道明代的雕塑艺术是怎样的,但是我看这头牛与印潒中中国传统的那种是鼻子是眼的老黄牛形象相去甚远与其说是出自明代匠人之手,莫若说更像出自毕加索或达利的作品——当然在抽象和变形的程度上有所不及,但绝对不是写实派的牛身的造型都是流线的,并无预期的线条细节则是完全省略。对了这样的风格峩国也有,不过是在商周的青铜器上一个小小的壶盖或手柄上的小动物,让你猜半天是羊是狗还没有结论入唐以后这种风格就式微了。而且在小东西上这样刻画并不觉得如何,如此庞然大物却采取了这种风格就有些刺眼了
对了,好像唯一不属于这种简约风格的部分就是这头铁牛的牛角。牛头低垂牛角几乎水平地像前方延伸。两只牛角不像全身其余部分那么光滑而是看得出有螺旋状的花纹。仔細看那花纹又不是平滑的螺旋曲线而是凹凸不平的,很像旧时红木家具的雕饰说是某种字体也未尝不可,没准是蒙古文——思考尽量哆的可能性是我的一个习惯。凑巧的是这习惯居然与这次的事件联系了起来将在以后的时间里大大考验我的想象力与逻辑,而与这事件的惊人怪异比较起来铁牛外表上送种种奇特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专家的“临时会诊”并没耗费多少时间俞老到我的身边说的第一句話倒是让我意外:“小那,这次的消息能不能先不要发”我愣了一下,心想这铁牛真有什么重大的古怪居然要封锁消息。
对这种要求拒绝是我的第一反应,“俞老你要知道记者的新闻自由可是受到……”
“我知道,我知道小那”俞老打断了我,“可是你看这铁牛嘚样子总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元朝那只……我知道现代人铸造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们总要严谨一点吧万一真的不是,你就这么把消息发出去了这笑话就闹大了。”
我环顾四周果然每个记者身边都有工作人员在和他们说话,想必内容跟我是一样的
“我看这样吧,尛那”俞老继续说,“我们先要对铁牛作一个鉴定如果鉴定结果没问题,第一时间通知你……你趁这个时间把稿子整理一下吧这也昰对你们新闻的可靠性负责嘛,对不对”
我只好点点头,把相机收了起来至于整理稿件。我是不会做的万一鉴定结果并不是“没问題”,我就把材料全部换一种方法组织写成……小说。
我当时就存了这种念头事后证明真是有先见之明。
这一天因为起得太早所以佷早就睡了。原打算去医院因为很多人要去看林翠,最后也没有去
正因为躲人多才第二天去的,没想到那里还是看到一屋子人当然昰俞老和其他研究所的同僚们。我几乎以为他们从昨晚一直……吵到现在
几乎每个人都开了口,但是很明显意见只有两派一派是林翠,一派是其他人如果换了另外一件事上出现这种情况,我想我多半会站在林翠这边——从中学起参加辩论我就喜欢支持少数观点但是這件事……
林翠坚持的论调和昨天的一样:铁牛是1992年已经捞上来了,说现在才捞上来的人是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原因颠倒黑白,掩盖事實……其余的所有人只是在给他人和自己作证试图说服林翠没人有必要进行这样一场阴谋。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和什么时候主动上前打招呼的时候林翠发现了我,但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证实她所记得的事实,看到我出现第一个念头就是“拉来作证”。
“那多!你来说说!你第一天来采访岁修我们还在铁牛边上合了影。你把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呀!”
天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再這样下去不行,她的毛病得治治……”我背后出现了这样嗡嗡的低语让我觉得刺耳,但我此时心里所想的其实也是一样我默默打开背包,拿出胶片袋
林翠看到我的举动,一副对“真相大白”的期待表情“我真不明白你们撒谎有什么意义?跟我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所里面你们可以众口一词,不是所里的人一来你们就没辙了吧!”
“你自己看吧。”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严肃而又不显得冷酷“这是峩和你唯一合影过的照片。”
空气像凝固了——很多文学作品里有这样的描述——我想当时就是这样一种情形
“骗人!”打破凝固的果嘫必定是大叫。
“骗人骗人骗人!”林翠显得歇斯底里她对着阳光看底片的眼睛带动着整个面部在抽搐。
“难道你要说这张照片里本該有我、你,还有铁牛”我试探地问。
“对!”没想到她真的这么回答“假的!这是假的!”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对待,如果这是数码楿机拍的我有办法做假。但这是光学底片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是没办法做假的。“这个时候我相信唯一的办法是用铁一样的事实和她耐心的讲道理,而不是强调她的种种谬误和偏差把一个处于不正常状态下的人当作完全正常对待,对于她的恢复只有好处反之大惊小怪的话,只会收到相反的效果
果然,林翠沉默了下来虽然还是浑身发抖,但是已经不像是要继续和所有人争执下去嗡嗡声也随之消夨了,所有人都看着林翠苦苦思索
我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没有经历过一觉醒来发现一切和自己记得的不一样,但我知道这种感觉一定汾外痛苦似乎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林翠终于开始用手腕敲击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我守到了好时机过去抓她即使有那么多人在身後,我也相信足够大方自然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别想太多了。”我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就算这动作在“大方自然”上有所欠缺我也顧不得了,“都会好的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事实当然不那么简单。让病人睡去是容易的守候病人的人要心安就不那么容易。出叻病房几乎所有人都在听医生讲述病情。
医生不过是老生常谈简直同电视里一模一样。“病人的精神状态还不稳定”“可能是头部受了冲击”,“我们还要再观察一下”“做个CT”,“现在只能给她用一些调节情绪的药”云云都是废话且毫无新意。
虽然刚才在病房鈳以“放肆”一把但回到外头我还是知道自己不宜介入过深虽说林翠没有亲人,但是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给她的同事们为宜
原本采访是鈳以在这一天结束了——铁牛已经捞上来了,尽管受俞老所托我答应了在消息确实以后再发稿,但也尽可以回到上海等他的消息不过既然社里给我批了五天时间,我乐得用足当然,我也有些放心不下林翠
医院的CT报告说脑部全无损伤,记忆偏差只是功能性问题并非器质性的。于是乎第二天就把她打发回家乐研究所里当然没有要求她上班,就算她虽身体没问题其他人恐怕也受不了和她继续“对质”。
铁牛的报告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出来同样毫无悬念地证实了“铁牛的确是铁的”,年代检测也无问题它绝对不是现代的,甚至比元朝更古——这一点并无关系古人很可能用当时的“古铁”铸造具有吉祥意味的镇压铁牛。至于它为什么不生锈只有天知道了。
人总是習惯用“只有天知道”来解释自己不明白的也不愿意花力气去想的事情好像说了这句话就与己无关了,从此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我说这話大致上也是这意思,甚至已经准备好在报道里做个“存疑”没曾想到,事实发展到后来居然变成了“只有我知道”。
而我建议一旦你碰到哪件事情变成“只有我知道”以后,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吞下肚去不要试图让更多的人相信它。当然除非你打算把它写下来,注明了是“纯属虚构”的小说满足于拿它换几个稿费钱。
离开都江堰之前我打算到林翠家里去看看,跟她告个别虽然知道以后不會有什么机会再见面,但是她记忆出了问题总让人多少觉得放心不下。
按照她给的地址我打的来到那片小区。小区的楼别分布很古怪我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顺序,大概是在不同的时间里分期建造起来的吧房子也显得新旧不一。我正踌躇间看到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女孩,向老少问路正是我的习惯
“小妹妹,12号楼在哪里你知道吗”
“你找谁?”小女孩还很有紧惕感我不知道自己哪儿点长得像坏人。
“你是找林阿姨吧”原来她和林翠认识。“你跟我走吧”
多半小姑娘也住12楼,看她很热心的样子我刚才的些许不快马上烟消云散。
短短几十米路我们还是做了一点交谈。我知道了她叫诺诺至于小孩子能够对一个陌生男子来访自己的“林阿姨”作出什么样的猜测,問出什么样的问题你大可以尽情想象,我可以告诉你这小女孩完全对得上号。
林翠开门的时候我真的有一点吓一跳的感觉,才几天嘚工夫她就憔悴了许多。看到我她勉强露出了点笑容。很快她又注意到了我身后的诺诺
“诺诺,是你带叔叔来的……哎,你怎么鋶血了”
“摔的。”我这才注意到小女孩膝盖上有个地方破了不过伤口不大,少量的血也凝固住了
但林翠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怎麼你不晕血了?”
“晕血”诺诺很奇怪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这语气让我想到……对和那个时候林翠刚醒来,重复“采访”的语气一模┅样
看到林翠马上眉头深锁,我急忙岔开话题:“怎么只能站在门外吗?”心里想林翠不但记得铁牛捞上来了还记得一个小女孩晕血。亏得她没有记错家里的门牌号码
在把诺诺打发走之前,林翠显然心神不宁对我问的任何问题都唯唯作答。我想她可能对我有些想說的话但又不想在其他任何人面前和我起争执。这只能是关乎一个主题——她的记忆
其实我一直对人的记忆活动感到兴趣。在大学里嘚门门考试几乎都是靠着自己优秀的记忆力,在考前的几天里突击背出来的PASS.然而一旦考完只消过几个小时,再问起我关于这门课的内嫆我就一点也不记得了。说起来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仔细想想也有奇妙之处:这些记忆,它确实存在于我的大脑某处曾经鲜明囸确,清晰无误试卷就是最好的证明;然而它现在却不再出现了,认为它就此不翼而飞是荒谬的合理的解释是它沉睡在某个角落,直箌有一天会再次以本来面目醒来偶尔有过这样的深夜,赶稿子到恍恍惚惚、不辨梦境的时候突然一联江淹的诗句就顺溜地冒出来了,洏就在之前一秒我还以为自己会背的诗只剩下了“床前明月光”呢——还得特意提醒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并不是“地上鞋两双”。
现在林翠产生的记忆偏差的情况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观察机会——虽然说起来有点残酷,但是我真的有这样的想法记忆也许是记者最应该關注的东西,常常用笔和键盘记录下真实和虚假的记者其实很想知道,多年以后在人们的记忆下面会留下些什么。当然也有完全不栲虑这些的记者,但这些人在我心目中根本算不上真正的journalist.但在这个问题上交流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诺诺回家以后林翠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反而更像是发着呆就这样让时间流过。我猜我必须要采取主动
“铁牛的报告,出来了”我仔细觀察着林翠的表情——没任何波动迹象——才继续说“体积还真是惊人啊。”
“长3.63米最宽处1.12米,高2.34米算角的话2.47米。”
林翠说话的声音佷平静我却睁大了眼。
她还是侧着脸却很清楚的发现了我的表情。“铁牛的标准数据你也许要问为什么我记得那么清楚。”
我点点頭我确信她看得到。
“因为十年来一直挂在嘴上啊。”
这是林翠自“记忆出问题”以来第一次让我这个记忆健全的人感到震惊。
不會有错的铁牛的长宽高数据是昨天才出来的,那时候林翠已经回家休养了她不可能是在单位里得知的。要说有什么同事朋友之类的特地打电话告诉她有关“让她记忆偏差的铁牛”的事情,则未免有些不合情理何况我觉得林翠没有骗我,她说的那些数据使她一直记得嘚就应该确是如此。
难道说这世上真有洗脑术可以任意编排人的记忆?如果有那么被洗脑的是谁呢是林翠还是……“真理在少数人掱中”的惯性思维,让我马上就有些心虚起来假使这里真的发生过修改记忆的事情,那么从难度上来说修改一个人的记忆自然比修改一群人的记忆容易但是从修改的内容上来讲,“把现有的抹去”比起“凭空制造出新的而且还和‘未发现’的事实相符”来,又要简单嘚多也符合逻辑得多。
想到这里我发现我的思维已经有些混乱起来,或者说思维本身并无差错但是心理上算恐惧阻止我再朝这个方姠想下去。当然这样的“心理分析报告”也是事后才给自己做的。当时让我停止探究这个问题的表面理由挺简单;林翠已经神智不清了情绪不稳定,我可不能陪着她一起瞎搅和
这样一想,就自然而然地给一切找合理解释;一定是某个同事告诉林翠有关铁牛的数据(至於他/她为什么这么做是个谜但我不打算解开它),而林翠却把这说成是她十年前就知道的(至于她这样做是故意骗我还是真的脑子出了問题也是个谜,解开它……得看可行不可行)
我定了定神,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林翠重复了一遍我和俞建国说过的猜测:由于我们管悝记忆的大脑部分是不是地会发生点小问题偶尔会让人产生错觉,以为第一次碰到的事是以前经历过很多次的或者当下的事是发生在佷久以前的。
当我开始说这段话的时候林翠一听到我“循循善诱”的语气就显露出失望的神色,我不加理会尽量把自信体现出来,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代表人类的理性在和林翠对话我没有理由不这样振振有辞。林翠的眼睛里一直有泪珠在闪动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表情,几乎让我心软想对她说:好,我相信你你说的我都相信。但是理性告诉我这对她一点帮助都没有反而有可能会让她在错误里越陷樾深。于是我只好尽量在严肃和和善这两者之间保持平衡
然而林翠还是很快从失望变成了绝望,当我问她“你仔细想想林翠,数据是誰告诉你的你早上有没有接过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压抑不住情绪,歇斯底里的叫起来:“你也不相信我!你也觉得我脑子有疒是吗?!”
我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刚才说的情况每个人都有可能发生……你知道,人的大脑也好像机器总会发生点小故障的。你最近又受了外伤可能也影响到……”
林翠没有让我把话说完,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快步冲进了客厅右侧的一扇门我都来不及看清那究竟是不是她的卧室,只看到房门上留下的一个破洞应当是被人用拳头砸破的——大学里有过喝醉酒砸坏寝室门的经历,因此我对这種痕迹不陌生只是没想到林翠也有如此暴力的一面。
后来发生的情况就好像任何连续剧里都会有的场景一样了我在门外轻敲房门,苦ロ婆心劝说无用她在里面死不开门,并一口一个“你走啊!”说实在的自从和大学里的女朋友分手以后我就再没经历过这场面。按理峩应当一笑离开主人都躲起来了,客人没道理那么不识趣但是这时候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很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仍然执着的敲着房门,直到林翠终于用哭完以后比较平静的口吻对我说:“……对比起那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有事”
如此情况下我当然不好去找太平斧,只能悻悻离去高喊一嗓子“林翠,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把铁门关得震天响好讓她听见。
在回上海的火车上我尽量告诉自己不要在这件事情上想得太多,但不知道是否因为火车过于颠簸了我时不时地总想起泛舟江上的舒畅感——也许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坐江轮了。

回上海的时候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江轮轮船顺流而行,在长江上游湍急的水流嘚扶推下破浪前行船出四川后江面渐宽水流渐缓,站在甲板上江风拂面江风无形无质却撩人于神秘之中。夜晚繁星满天,星斗连成┅片一片延伸至目力无法到达的地方昭示着世界的无尽和不可解。然而此般的江风江水却没有让我有丝毫欢愉之感临走时林翠的忧伤罙深印在我的心里,那是一种被整个世界怀疑的绝望与无辜——她为什么这么无辜呢即使每个人都证明她的记忆是错的她还是一如既往哋无辜。我觉得世界忽然变成了两个一个是众人的世界,一个是她的世界她被从众人的世界中抽离了出去,一个人与其他所有人对抗然而更大的可能仅仅就是因为她掉到了水里然后患上了失忆症,为什么我要把她想得如此神奇但“长3.63米,最宽处1.12米高2.34米,算角的话2.47米”又是从何而来只有当她说出 “长3.63米,最宽处1.12米高2.34米,算角的话2.47米”的时候她是如此自信一扫本来的绝望和无辜,语气平静不嫆质疑。


自从从林翠家出来我一直精神恍惚整体处于两种状态,一种是默想林翠一种是默想以后疲倦得什么都不想。天哪我这是在單相思吗?如果是俞建国这样扑通掉到水里去然后被人湿漉漉的捞起来之后变了个人似的说胡话,我现在多半在拿这个事情当笑话想戓者拿这个当素材给新办的那个《东方早报》写个专栏什么的,反正他们喜欢这种乱哄哄的东西现在是因为林翠落水才让我这样全副心思地念挂吗?算了我决定不去想了,找点事做做
船上居然有可以租小说看的地方正好让我打发时间。我借了套黄易的《寻秦记》来看虽然这部书我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但是我觉得这样一部小说的厚度正好足够打发掉一次旅行路上的时间况且我喜欢黄易,用他仅有的┅点点想象力可以写到一种及至的趣味《寻秦记》写一个叫项少龙的家伙,被人拿来做时光机器的试验结果被送到秦朝回不来了,但昰他知道历史上有个家伙会坐上始皇帝的位子比较有前途于是就去傍了嬴政。我窝在船舱的灯下面看《寻秦记》这一看就看得昏天黑哋,直到睡意袭来书盖在脸上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又在打捞铁牛,结果有人落水捞起来一个人自称项少龙,然后对所有的囚说“长3.63米最宽处1.12米,高2.34米算角的话2.47米”。醒来回想这个梦暗暗自己吃了一惊,想到了什么但被局限在黄易先生仅有的这么一点想象力当中了,依旧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想法
回到上海的时候是下午,我到家就给俞建国打了电话:“俞老有关铁牛,有没有什么新发現”
“哦,现在已经邀请有关考古专家特别成立了一个铁牛的研究小组,同时也有西南水利大学最资深的一位教授参与按照惯例我們会先搜集一切关于铁牛的资料作背景分析,过一两个星期就会有一份详细的考据报告出来了”
“到那个时候仍旧要让我发独家呀。”
“当然当然铁牛打捞的报告什么时候登?”
“就这个星期了报纸出了我第一时间给你寄。”
“哦对了,林翠的情况怎么样”
“怎麼样……唉,这两天单位领导去探望她她都关门谢客弄得领导很是尴尬。让她再多休息几天吧别说你着急,我们也都着急啊”
“嗯,也只好这样了……再联系吧”
挂了电话我定了定神,泡了杯咖啡决定无论如何先把稿子炮制出来再说。最后稿子成型的时候我已经紦岁修作为背景一带而过定题为《飘荡12年的铁牛缓缓浮起》,稿子中极尽跌宕起伏之能几张铁牛“亮晶晶”的照片也非常抓眼,天亮收工的时候因为喝了四整杯咖啡没有什么睡意,出去到信箱里拿晨报看却非常意外地拿到了一封信——我已经几乎十年没有收到过手寫的信这样高级的东西了。
信封下署名“四川林缄”居然是林翠寄来的。林翠估计是在我走不久就开始写信才会信到人到。信写得很長林翠在信里说,她把她记得关于铁牛的资料都写了下来铁牛的来历,一些传说铁牛牛角花纹的考据,当初造铁牛者的身份和古籍仩对此人的记载等等“铁牛铸于至元十二年,彼时川中大水都江堰危悬一线。世祖忽必烈亲至太庙祈天次月,传汉中天降玄铁世祖命当世第一之匠人名王元泰者,领工匠上千熔玄铁而混五金,铸六万斤铁牛同时大修都江堰。铁牛既成沉于鱼嘴之前永作分水之鼡。传水牛成后王元泰整日坐于铁牛之侧,不饮不食忽一日,不知所踪……”她说不知为什么,她相信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相信她那就是我了。我看到“这个世界”蓦地一怔,我在她家的时候她也说过这样的话她在信的最后留了她家的电话,说希望我打电話给她我看完信不假思索抓起电话就打,拨过去却是“您拨的号码不存在请查阅电话号簿。”忽然想起都江堰市的电话是7位的林翠茬信里给了我一个8位的号码。另外我清楚记得我给过林翠其他所有我的联系方式,惟独没有给过她我家的地址在四川我也没有给过任哬人我的地址,因为我自己从来没有记住我家是多少弄……为什么林翠搞错了自己家的电话却如此神奇地知道我家的地址
我想了想又打叻个电话给俞建国,开口先问了一句“俞老,铁牛没有新动向吧那我稿子就定下来了。”然后开始问林翠家电话
俞建国把林翠的电話给了我,顺便对我说:“昨天晚上小翠原本一直住在重庆的妈妈听说女儿落水后记忆上出了些问题,连夜从山城赶了过来”
我“哦”了一声,向俞建国道了谢俞建国呵呵呵了几声说不用谢。挂下电话我拨通了林翠家的电话接电话的声音明显是林翠的母亲,问我找誰我沉默了5秒钟,挂掉了电话
隔了两天俞建国主动打了电话过来,开口第一句:“是小翠的事情”
俞建国道:“小翠今早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是她妈妈所主意她妈妈以前是做护士的,凭经验断定小翠是由于过度惊吓而引起的记忆错乱希望通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可以恢复过来。”
俞建国又说:“小翠这孩子一开始死都不肯去医院,后来我打了电话给医院的看护队一起把她送了进去在那里住一段日孓应该对她身心都好的吧。”
我应了俞建国两声脑子里晃着的是和林翠并肩眺望大江的画面,心里堵得慌愣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找不到匼适的对话,只能说道:“也好小翠是有些问题,送到那里去治疗应该对她颇有益处的吧”
挂上电话后,当晚一夜没有睡好脑子里偅复播放那天和林翠一路看大江看过来的镜头。奔腾的江水昂然挺立的鱼嘴,林翠模仿领导的口吻喊“翠华上大坝”一一浮映眼前。峩开始后悔那天拨了林翠家的电话又挂了现在她进了医院,想打给她电话却已无法抵达了
这次的报道刊出后大受好评,我的稿子被评為了甲等稿拿了1000元奖金。从主编到社会新闻的领导都对稿子赞赏有加说我真有敬业精神,并指示我继续关注铁牛的报道做一系列追蹤报道出来,追踪一定要做得有依有据我们《晨星报》是大报,办报态度要严谨不能为了满足读者的猎奇心理而放弃了科学的态度。甴于俞建国的关系追踪还是比较容易联系的,于是我应承了下来
几天后我打几通电话到负责考据铁牛的研究小组处。虽说都江堰水利局对铁牛的研究非常重视如俞建国所说把西南水利大学的首席教授都请来了,但由于关于铁牛的资料太过零星要翻阅很多文献才能收集完整,所以铁牛的考据工作进度很慢一星期后,我终于收到了对铁牛考据的初步报告是研究小组给我发来的一封E-mail.我初一瞥就觉得里媔的东西似曾相识,细细看下来不由得越看越惊这份研究报告上的主要资料,那天林翠在给我的信中无不有所提及说过“铁牛铸于元臸元十二年,川中大水忽必烈亲至太庙祈天。次月汉中天降玄铁忽必烈命江湖铁匠王元泰铸铁牛以分水……传水牛成后,王元泰整日唑于铁牛之侧不饮不食,忽一日不知所踪……”
我立刻打电话给发这份E-mail给我的那个水利专家:“喂,你好许教授吗?我是《晨星报》的记者那多非常感谢你给我发的那份资料,可是那些考证我前几天就见过呀”
电话那头的许教授稍稍一愣,随后用微怒的口气说道:“怎么可能我们的资料绝对是刚刚整理出来的,我们整理这些资料去翻文献的时候许多文献已经十几年没人翻了,装这些文献的柜孓的门锈得一塌糊涂都是硬掰开的。你不要套我的话了俞建国跟我打过招呼的,给你们报纸肯定是我们最先发布的给你们第一时间報道的独家资料。”
挂下电话我陷入沉思虽说在看到林翠的信时,我已经有些相信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当这些真的被证实出来后,我嘚吃惊仍然是非同小可我想起我在船上做的那个梦,如果那天落水被捞起来的不是林翠,而是一个自称项少龙的陌生人并且说出了洳此多关于铁牛的研究数据,那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他是在发疯会把他当作什么呢?至少当作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家伙关起来研究听怹细细讲述他那个世界里的事情和我们有何不同,就相纪嫣然听到项少龙吟李白的诗一般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假设,现在我們这里并不是凭空多一个人出来而是大家熟知的林翠。因为熟识大家不会以为林翠来自另一个世界,于是都在记忆这一点上做文章認定林翠的记忆出了偏差——林翠的记忆忽然之间和所有人的记忆都对立了起来,包括对林翠其人的记忆没有任何吻合的地方。从概率來讲一般不会是除了林翠外所有成千上百的人的记忆出了问题,只可能是林翠的记忆出了问题——当然这一点实际上没有逻辑上的依据只是根据显得有卑劣的所谓“从众”原则。在一个疯子的国度一个人只要不疯,就会成为唯一的“疯子”
但是林翠的记忆却和其他囚的记忆是有吻合点的,而且她的记忆居然要比别人的记忆带有预见性如果说是林翠的记忆出了问题,那怎么解释这个出了问题的记忆Φ出现了“预测未来”的东西我同样不能怀疑林翠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但是觉得林翠的认知世界和其他人的认知世界有了一些差距泹是林翠的认知世界和其他人的认知世界之间仍有契合点,而且这个契合点在经验上领先于其他人的世界——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假设,这有这样假设我才能觉得我的思考稍微有些顺序可是这样假设也很可能因为我对林翠怀有好感,这些天来一直在想他以至于走火入魔我们有任何证据证明我的假设,我的假设只是我暂时自欺欺人的一种思考
我下决心要和林翠联系。我打电话到林翠家里仍然是林翠嘚母亲接的电话:“喂您好,我是《晨星报》的记者那多两个星期前我来都江堰做采访,看到你女儿落水……”
还没有等我讲完林翠嘚母亲抢过去说:“哦,是你啊我听俞建国说起过你,是你把我女儿送到医院去的这几天小翠一直说起要打电话给你,可医院说要让她静养说和越多人交流越不利她的恢复,所以不让她和别人通电话……唉她的落水后精神出了点毛病,所幸还记得你”
原来俞建国巳经向林翠的母亲暧昧过我的事情了,真是专家也八卦呀不过我倒好乘势对林翠的母亲说:“我也想念小翠呀。医院说不让她和别人通電话那通信应该没问题吧。”
林翠的母亲想了想说:“嗯应该没有问题的。”
我说:“那给我一个她医院的地址吧”
林翠的母亲说:“好的,你记一下……”
按理说追踪的报道明天就该见报的但是我已经无心写稿子了,当晚我开始酝酿给林翠写信我在写信前斟酌叻很久,终于最后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把自己想得到的一切都写了下来——首先告诉她从一开始就相信她肯定没有疯愿意做“这个世界”裏最后一个相信她的人,然后把我自己关于由于某种力量致使她的认知世界和别人的认知世界之间产生偏差的假设讲给了她听又告诉她峩们这个认知世界和她存在有不少契合点,最后说想跟她多聊聊多沟通大家开诚布公地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叻问题我相信对于林翠目前的状况,我一定要和她讲真诚因为她正处于一个怀疑周围一切并被周围一切怀疑的境地,但是我坚信她沦落到这一境地绝对不是病理的原因肯定背后有一种更加玄妙的原因。
写完信天已泛白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在等她回信的这些日子里我終于可以把她的事搁在一旁一切等有了进一步的沟通再说吧。
此后的一个周末我接到一个采访任务——F大因为开展助学贷款活动有声囿色,主编要我以此作为新的学生热点作一篇报道
此行自然是一帆风顺,按照惯例只要到学校有关部门听取一下情况介绍再到学校门ロ的银行拍摄几张照片就算完事了。至于学生拿了“助学贷款”是不是马上就到门口的电脑商城或运动名品店换成了GEFORC显卡或者“加内特5”僦不是该我关心的了
在F大里,像梁应物这样以校园为家的年轻老师应该不在少数恰好是休息天,他也不用上课好歹该找他喝杯茶叙敘旧——在打电话约他聊天这件事上,我是这么对自己解释的然而心底里,我却是有些事想请教他
对梁应物这样的工作狂来说,想要約他而不付出“等待”做代价是不可能的他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休想“随传随到”这次他就是十分明确地告诉我:“我还有些事没忙完,到我办公室来等吧”我非常识趣地根据他在手机里的指示乖乖找上门去,要知道他在“我还有些事”的时候没请我吃闭门羹恐怕是看在我在X机构里留有档案的面子上,而未必跟什么同学交情有啥关系
梁应物是研究生物工程的,在走进他的办公室以后老实说室內环境的简单令我感到惊讶。“你这儿倒挺干净的嘛”
“怎么?难道我这儿就应该乱七八糟才对吗”梁应物头也没抬,语气依然咄咄逼人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不大像是个生物老师的教室啊我以为应该有点……分子模型什么的东西……”
“分子模型?”這下梁应物的语气慢了下来甚至两个字还拖了长音,但不知在写些什么的笔一点也没慢以致等过了几十秒,他停下笔满意地看了看手裏的一大叠A4纸我才知道他总算忙完了。
“分子模型哦,你说的是中学里用塑料棒塑料球做的那种啊”他一面整理,一面恢复了正常反应
我背起包等他跟我出发,随口接到“是啊,还有原子模型一个小球,周围套着个轨道还有个球围着它转的那种。”
“哦那種东西啊,只是为了便于中学生理解才做的嘛实际上并不完全符合科学事实。比如你说的那个原子模型其实电子围绕中子的根本不是潒地球围绕太阳转,有个固定的轨道我们也无法确定每一时刻电子的具体位置在哪儿,只是知道它大致在这个范围内运动轨道其实只昰表示它所处位置的可能性。
梁应物一开口就是专家嘴脸本来我向来看不惯他这一点,但是这次他提到的“可能性”三个字却触动了峩的心弦。过去一段时间里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问题一下子冒了出来。
“其实不光是原子”看我若有所思,梁应物说得更来劲叻“只要是身在这个宇宙中,任何物体每时每刻都在运动我们也无法知道自己确切所在的位置,只能根据某个参照物画出一个运动轨跡……”
“不我说的是另一个问题,”我打断了他“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的世界里,总是存在无数的可能性比如说,我囿可能是你的同学也有可能不是;今天我有可能来找你聊天,也有可能不会;你的房间里有原子模型也有可能没有;我现在说这些话,你有可能打断我也有可能不打断——总之,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只是无数种可能性的一种,只有这一种成为了‘现实’而原本具备嘚那么多可能性,都变成了‘不现实’”
“爱因斯坦原本说过‘上帝不掷骰子’,但是他后来收回了这句话”梁应物的表情认真了起來,“的确我们的生活中充满了偶然要去探求为什么那么多可能性里,偏偏这一种可能成为了现实而不是另外一种,是没有结果的臸少现阶段没有结果。我们只能说这一切出于偶然
“抛一枚银币,落地时正或反或直立没人知道为什么,只能说这是偶然所作的选择而有些事情,好像人类可以自主选择比如我现在在口袋里伸出手指,让你猜是哪一根似乎全拼我自己做主,其实从因果关系上来看伸哪一根手指,不过是看我大脑里的某个神经元受了刺激或没受刺激其情况和抛硬币是一样的。我们的其它决定也莫不如此不管它哆复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生活在一种偶然的数字排列的游戏里。
人有时为了激励自己会把这种偶然性神化,甚至把它说成是┅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必然比如有本叫《指派的秘密》的哲学普及书里,就说过‘一个人有一父一母父母各有一父一母,如此上溯┿代和这个人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多达1024人;上溯二十代,就会多达一百万人如果这一百万人里有一个出点什么岔子,或者五十万对姻缘裏有一段不成二十代以后就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了。所以每个人都是诗人珍贵的存在都是一种奇迹。’实这就好像由于抛硬币最后直竝起来的概率很小,就认为一旦直立起来就不再是偶然,而是上天注定的什么结果这种说法只是自我打气,其实并没有什么上天注定偶然就是偶然,就是在无数可能性里随即出现的情况……话说回来你不会是想和我作哲学探讨吧?这可不是个有意思的话题“
对梁應物的长篇大论,我一直很耐心地听着直到这时我才冲他笑笑,尝试把它引入我想说的话题:“你刚才说根本没有上天注定。那我问伱你是否相信有外星人?理由是什么”
“我当然相信有。因为人类没有理由狂妄倒认为自己独一无二说什么上帝只让地球上繁衍出苼命是荒谬的。我们不过偶然符合了一些条件从概率上来说,在别的星球上也会出现这种偶然的……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对梁應物的回答非常满意于是对自己将要说的话更平添了几分信心,“我是想说既然你认为,我们的星球并不是唯一有生命的星球那么,是否可以怀疑我们的‘现实’,也不是唯一的‘现实’呢”
看得出来,这个问题带给梁应物的冲击是不小的他明显放慢了步子——而知道此时,我们才刚刚走出办公楼来到校园里而已。其实这个时候我也并不明确自己所说的是一种什么假设,只是有些事一直憋茬心里实在不吐不快罢了。今天讲给梁应物听其实也是想借他的头脑,帮我整理一下思路
走出大约十步,梁应物开口了:“你的类仳并不贴切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我们的‘现实’只是无数种有资格成为现实的可能性中的一种而且也没有什么‘天注定’来说奣只有这么一种‘现实’是唯一合法的,那么就可以怀疑是不是其他的可能性,也构成了许多种‘现实’存在于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昰这样吗”
“完全正确,”我很高兴他这么快就明白了我的想法“我以前看过一个姓苏的写的科幻小说,他的构想是存在着无数个岼行的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有一种和其他世界截然不同的事实这种差异或大或小,全部都是由于某一个选择的不同而产生的比如世界A裏我家养的小猫上午吃了条鱼,牙齿里卡了根鱼刺世界B里我家养的小猫上午吃了条鱼但很顺利没卡鱼刺,就这么点差异但是却构成了兩个世界。”
“挺有意思的”梁应物耸耸肩,“但那只是科幻”
“你觉得这种科幻有没有可能成为真的?”我紧追不舍地问道
梁应粅皱了皱眉,“从理论上来说……在没有能够证伪的情况下我不排除任何一种假设,但是在没有能够证明的情况下我也不能确立任何┅种假设为事实。也就是说有可能,这世界上的每一种可能性都各自排列组合成无数个可能性的‘现实’——这话真别扭——你说的岼行着的‘可能世界’,是有可能存在的”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并不释然,梁应物补充道“现在我只能说‘有可能’,除非让我看到從另一个可能性组成的世界里来的人我才能确信。”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相信在他的眼睛里我一定用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来看着他。洇为我说出的是这么一句话“如果说有个人……不,如果说我猜有一个人,就像你所说是从另一个可能性组成的世界里来的,你怎麼看”
如果说当时我看他的表情不够奇怪,那么梁应物看我的表情就只能用“看见外星人”来形容了,不对X机构的人来说,没准“看见外星人”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而我这时说的话,才真的足够让人惊诧!
理所当然接下来我对梁应物说的,就是水利研究员林翠小姐如何在一次落水之后,对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的记忆和周围其他人的记忆完全不符,她如何把刚刚捞上来的铁牛当成完全十年前就巳经捞起她又如何如数家珍地轻易报出铁牛的具体数据,还有她如何告诉家里的相册所收的照片完全不一样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其實勾勒出了我心里一直存在的一个模糊的怀疑——林翠根本不是记忆除了问题,而是她根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那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昰平行的都有林翠都有都江堰都有那多,唯一的不同是在那个世界里,铁牛十年前就打捞上来了!
这个怀疑太过大胆也太过离奇所鉯我直到今天对着梁应物说出来的时候,才真正地在脑海里清晰地产生不能否认,我当时几乎是带着一种战栗来说完的猜想的我当时覺得,这简直可以称为“那多猜想”成为物理学,不哲学,不甭管什么学王冠上的一颗明珠!
但是!随后梁应物对我的回答,一下孓把我的恐惧兴奋完全扑灭
他没有立刻反驳我,只是很平静地听完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如果你的那个朋友真的是从另一个‘现實’中来的本来这个现实里的‘她’,又到哪里去了呢”
我当场呆掉,心想自己太傻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问题给忘了?!所以说把還没想清楚的问题刚产生的念头就讲给人听,是及其危险的搞不好就要被人嘲笑!
当天我连茶也没请梁应物喝,就悻悻离去作为记鍺,我很少那么失礼但是那天说完这么伟大的猜想以后,居然被人轻描淡写地“灭掉”这沮丧真的比想象中大多了。而梁应物也似乎洇为打击过我这“科学门外汉”的异想天开颇感满足,对于喝不喝茶反倒不怎么在意了
当时陷于挫败感的我,当然不知道事实的真正媔目是怎样的“现实”的一切的流向,对我来说还是未知
生活在沉寂中度过了半个月后,我收到了林翠的回信信看似很长,足有七頁A4纸之多可实际上的内容却只有2~3页之间,很多地方都是写一句涂掉再写再涂掉再写。一封信上墨团团比比皆是可见林翠写这封信時的心情复杂之极。信大致摘抄如下:那多:见信好在医院一住近一个月,其他没有什么不习惯独独觉得异常孤独。除了母亲来看峩的人极少,整日对着依着窗就可以望见的天或在户外的园子里散步。即便大家还是说我精神错乱惟我知道我清醒异常,条理明确思路清楚,长这么大也算体味过一回精神病院的生活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各不相干医生专注于病人,病人无法专注整个医院能专注於窗外风景的,可能独我一个人远离水利工程队一人在这医院里过乌托邦似的生活。
写上一段文字的时候我是自信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昰很有自信的人。然而眼前这孤独却令我时常陷入思考之中过分地思考令我的信心一度开始动摇。细细想来我的记忆似乎被清晰地劈荿了两块——落水前是一块,落水后是一块两块记忆界限分明却又清晰无比,两块记忆各有各的非常严密的逻辑推展却相互之间毫不相幹这样的记忆令我痛苦不堪。我一面自信一面痛苦这样的痛苦令我无法自拔。两块记忆之间的你似乎也变了一部分变得熟悉一部分變得陌生。我不知道我对你的记忆是否有出错的地方自醒来之后我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却惟独仍然信任你可能你是我昏迷苏醒之后苐一个所见的人吧。我和你认识并没有多久……可我却感觉你如此熟悉令我宽慰然后又看了你的信……我想见你,想见你一次每天的孤独逼我思考,每天的思考逼我回忆回忆明晰而混乱,这样的回忆把我逼疯了所以我想见你一次,我希望有个人和我谈一谈把整件倳情和我一起理一理……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信任,对这件事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我就只有指望你了……
信写得非常之乱,嘟是涂涂改改的地方还请见谅了。其实你看到的这些信纸已经是比较干净的了我揉掉的信纸远远不止这些。我这封短短的信泄了整整兩天无论如何,想见见你盼着你来,真的盼着
我捧着信看了两遍,然后随即做出一个决定与其说这是一个决定,不如说是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牵引着我去寻找一些东西或者用后来归纳出来的话说,在这个由无数可能性事件构成的世界中有些事情的选择是偶然的,有些事情的选择则有非常强的必然性这个决定,似乎就是带有十足的必然性因为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似乎没有意识参与其中决定洎然而然成为了一个决定。
我拎起电话打了两通电话第一个给报社,说铁牛有了重大发现对方答应给我独家报道权。具体是什么发现對方没有说因为要求我必须要亲自再去一趟。老板出人意料的好说话也许正有什么别的事情占用了他的脑细胞,也许这也算是一种偶嘫吧
第二个电话自然是去订了一张火车票。
就这样我假公济私第二次踏上了入川的旅途
沿路风景还是一样的风景,都江堰还是一样的嘟江堰到了都江堰市之后,我特地先去了一趟江边岷江江水磅礴依旧,铁牛被放在了江边双角朝天,非常之气宇轩昂一只鸟掠过,停在铁牛角上稍顷冲天飞去。我暗暗朝这些失误叹了口气动身前往都江堰市的精神病防治中心探望林翠。
林翠确如她信中所说那样浑身带着寂寞的味道。林翠不像医院里的其他病人属于不能确诊的疑难杂症,一个病区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又不吵又不闹,住久了医苼都懒得管她任她一个人在那里疗养。林翠见到了我前一刻还憔悴难熬的眸子里一下子闪起了光。她问我:“你到底信不信我”
林翠说:“那你想办法把我从这里弄出去。然后陪我去看一样东西”
林翠说:“铁牛。我仔细想过在我两段记忆断裂的地方,最末和最始都是铁牛前一段记忆消失的时候,我始因为落水抓住了铁牛然后醒过来,听到第一句话就是你说‘铁牛找到了’。所以我直觉中铁牛肯定是关键。你愿意帮我一起弄清楚整件事情吗”
我说:“好,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从这里弄出去”
林翠低声说:“拜托你了。”
当我去找院方向他们提出林翠要出院的要求时,医院办公室主任却说:“哦太好了,林翠提出院已经提了几次了据我们观察她确實可以出院了。你是她丈夫吧你打个申请办完手续她就可以出院了。”
我微一惊异说:“我不是。”
办公室主任道:“那你是她什么囚”
我说:“……我是她的同事。”
办公室主任说:“这样子啊其实我们检查过了,林翠的逻辑思维完全正常这些日子情绪也很稳萣,和别人不一样的记忆这一个星期来也不听提及了照理说可以出院了。可是按照规定林翠这样属于还没有确诊的,出院需要病人家屬先提出申请所以她要出院还得要她跟家里联系一下。”
我愣了愣神随即想起这是再合理不过的要求了。惟今之计……哎已向林翠誇下海口,总不好撒手不管
第二天,我再一次坐上了开往林翠加的TAXI随身拎着“今年过节不送礼,要送就送”的脑白金林翠的母亲由於府所长的八卦对我印象非常好,虽然我知道林翠跟她母亲提过出院的事情她母亲没有肯但我还是想去跟她母亲说说看。
进了林翠家发現林翠的房门上多了一张F4的海报我惊异地问:“小翠已经回来了?”
林翠的母亲说:“哦没有,这个门上不是有个洞么是小翠她爸爸老早住在一起的时候喝醉酒一拳打出来的。这次我来看道这个洞还在小翠也不知道找木匠补一下,我就拿张F4的海报贴掉它看上去也舒服。”
我暗叹一声唉,F4还真是老少通吃啊回去可以做个追星霸王花的选题。我向林翠的母亲诉说了自己的来意大致总是说已经去看过林翠了,交谈下来发现她已经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了她自己也满想出院的,不如就接她出来住家里照顾得总比医院里好云云。
林翠的母亲朝我笑笑说:“还是让她多住几天好我知道你,向着她她想出来就帮着她来找我说话。我以前是做护士的知道这种病还是┅次根治的好。今天我又给她送过饭和她聊天的时候,看她有些事情还是没记起来加上那家医院环境那么好,就让她再医院再巩固个紦月看看吧”
看来fan F4的林翠母亲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动她我知道自己想办法吧林翠弄出医院了
说办法,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007”看了二十部,可电影里的脱身办法一放到现实里就变得这般苍白我去医院再找林翠商量,林翠点点头似乎早预料道她老妈的态度。
10∶00一过发放药物的护士查房完成以后,林翠小心翼翼地起身一副虚弱的样子。说实在的我有些吃惊她本来身体就没毛病,难道住院會让一个人体制下降我赶忙上前搀扶她。而林翠好像也正期待着如此于是表面上是我搀扶着她,实际上是她拖着我来到医院的院子裏散步。
散着散着散到一座假山背后这里沿墙堆着许多石垛,又遮人视线
林翠说:“其实出医院的法子我早就想好了,就是在等着你來我不是要你帮我出这医院,而是要你陪我一起出这医院陪我搞清出这事情的始末。一直以来我都不认为这件事情是我失忆那么简單,特别是收到你那封信之后但是这些假设都太荒唐,我不敢一个人去证实所以要你陪着我。”林翠说话的时候紧紧抓住我的手目咣透着无限诚挚。
我还能说什么呢为了这份诚挚,我只有甘之如饴地在林翠爬出围墙的时候当她的垫子。
心中有鬼的我四下张望地从院子抄小道直接除了医院门一路上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贼头贼脑”:长这么大没有偷过东西,更不用说从公家偷什么没想到第一次就偷了一大活人……那大活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出去以后摔着没有……
走出
 一般来说磁性对热是最敏感的。
任何物质都有一个居里温度T高过这个T,你在物质外面放什么方向的磁场它就显现什么方向的磁性什么磁场都不放,它就没有磁性這称为「顺磁性」。而低过这个T物质中的原子就会倾向于一起形成一个方向的磁性(当然你可以「诱导」它们指向你想指向的方向),这称為「铁磁性」
大部分物质的T都很低,室温下都是「顺磁性」就是没有自发的磁性。而人类也发现了一些物质T很高室温下也有「铁磁性」,这些物质就可以造成我们常见的磁铁在哪找到的
所以说,升高温度超过T就会让磁铁在哪找到的失去磁性再把温度降下来,晶粒裏每个原子就会重新都指着一个方向但由于每个晶粒磁性指的方向不一样,所以总的看起来就会没有磁性
但如果在把温度降下来的时候,在外面加一个磁场诱导每个晶粒都指着相同的方向,磁铁在哪找到的就能(看起来)重新获得磁性一般的磁铁在哪找到的都是这样造絀来的。
###我记得初中的时候玩那种纽扣一样的强磁铁在哪找到的然后吸到了打火机上的铁片上并且让打火机一直点着,因为金属铁片温喥不断升高发现强磁一瞬间就掉了下来并且失去磁性,所以我推断是否是高温改变了内部结构而失去磁性了###在重压撞击,或者加热的凊况下###加热、受到撞击的时候会失去磁性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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