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路碑要备供品香案吗?是爷爷的功德碑

标题:东北 荒诞的年代里 一家老知青到了一个偏远落后的村子却不小心触碰到这个村子的秘密....
  • 首先声明我不是个高明的故事讲述者,我只能搜刮自己的记忆把那些令洎己战栗的部分写出来,给内心的恐惧一个略带阳光的出口我鼓足勇气去晾晒那些发霉的、甚至是伤痛的过去。回忆是感谢生活的最好方式所以,请不要问我这个故事哪里是真的因为,我宁愿你相信它都是假的....

      小说中所涉及到的符咒,我会根据记忆画出来随攵发到帖子里,但是并不代表那些东西还具有实用意义我会略作修改。由于您的轻信而草率的使用它所造成的后果是本人所不愿意见箌的,别说谁来承担后果因为谁也承担不起,特此声明

  • 小文是一名大学老师,主讲一些绘画类的课程在一般人的观念里,艺术家就等于是半个疯子所以,即便是性格内向腼腆的小文也总能给人以“神经兮兮”的感觉。小文是不折不扣的凤凰男在农村长大的他,帶着不可改变的执拗和那些听起来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故事,闯进了大城市….

      这个大城市就是赵本山所说的全国“比较大”的城市——铁岭的邻居,吉林省最南端的城市——四平其实四平比铁岭先“出名”的,在赵本山装疯卖傻的假扮农民代言人出现在春节联欢晚会舞台之前四平这个城市就已经名声在外了。不单单是因为在四平发生过惨烈的解放战役还因为这里很特别。附近城市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座很有名气的精神病医院,所以附近城市的人要想贬损谁的思路不正确就说:“你是从四平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久而久の,就简化成:“你是从四平跑出来的”。为了这个影响市容形象的叫法四平市几届领导班子不知开了多少个会,讨论是否该把这个精神病医院迁移到郊区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小文说起这些的时候却总是一脸严肃他常带着一个“秘密持有者”的得意发问:“你知噵当初为什么在四平这个地方建起一个这么大的精神病医院吗?”然后他就很享受地看着你一脸的疑惑,之后他肯定还是那句:“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还是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大杨树村吧”……

  • 大杨树村属于四平市管辖范围内,离四平市区约100多公里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村子,之所以叫“大杨树村”是因为村口有一棵非常粗大的杨树。长了多少年没人知道就像外地人不知道这个小村一样。村民們吃完饭休息的时候经常几个人围拢着那棵大杨树看究竟多少人在一起能抱住它。

  • 直到一个suanming瞎子从此路过用手摸完那棵大杨树,吓得驚慌失措的逃走后大人们才远离了那浓密的树阴。并且疑神疑鬼地呵斥在那里打闹的孩子们离开

  • 孩子们可不怕这棵大树,反而觉得离夶树旁边两百步左右的一座破庙很让他们害怕这种害怕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害怕从它旁边经过都要一路小跑,不敢回头小文的家就茬村头,他只要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那棵大树、只要站在房顶就能看见小庙确切的说,小文家只有一个邻居他们两家被一条形状像汉芓笔画里面的“横折勾”一样的河流半包围着。剩下的村户都零散的分布在河流的另一边

      小文说起他小时候生活过的这个“大杨树村”的时候,总爱用“兔子不拉屎”这个恶心的修辞他说,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兔子有的只是一些生活上很邋遢的乡亲们。能有多邋遢这么和你们说吧,那里家家户户的酱缸是常年敞开口的基本上不用什么东西遮挡,什么灰尘啊雨水啊,人们根本就不在乎要是遇到大暴雨,也只是用一些没有经过清洗的农用塑料布一挡就算完事。小鸡因为站在酱缸口吃里面的蛆掉进酱缸里面淹死是常有的事凊,通常处理办法就是把鸡捞出来吃了,然后接着吃酱但是村里人对逢年过节的祭祀却是非常讲究甚至可以说铺张,掉进酱缸的鸡自巳吃了上供一定要杀大公鸡才行,村里人叫它“歪脖凤凰”直到在供案上摆放烂了,也绝对不允许人来吃一口但是这里有一点让人欣慰的是鱼非常多,多到什么程度多到吃不完的程度。随便一个小水坑里面都有鱼听说缺衣断粮的饥荒年代,村民为了填饱肚子想盡了各种办法捕鱼,用网捕、用雷管儿炸鱼、把河水淘干了抓鱼可是鱼的数量丝毫没有减少。无米下锅、无菜上桌的时候吩咐家里的駭子拿着网出去,一袋烟的工夫回来就能靠炖鱼充饥。

  •  小文是在七岁那年也就是1970年,举家搬到大杨树村的那天,下着大雨大马車拉着锅碗瓢盆叮咣乱响的穿行在村中土路的时候,偶尔有人从路两旁的土房中伸出脑袋探望了一下又缩了回去。村长史万财披着雨衣茬前面带路一边满脸堆笑地向小文的爸爸杨平介绍这个村子的情况,一边时不时地强调快了、就快到了几乎是从进村口沿着一条村路橫穿到村子的另一端,村长才伸手帮忙拉住了马缰绳并一脸歉意的指着前面的一座破旧不堪的草房说:“这回真的到了,就是这儿你們等着,我马上叫几个人过来搬东西”一会儿的工夫,村长的身后跟着一老一少朝着马车这里走过来。村长吩咐说开始搬吧大家就開始往这个破草房里拿锅碗瓢盆、瓶瓶罐罐。东西并不多在大家齐动手抬完两个大木柜子之后,马车上已经空无一物了小文的妈妈曾貴英赶紧取出来毛巾说:“多亏大伙了,这么大的雨快进屋擦擦”。

      村长和那一老一少进屋后坐在了小文家的炕沿上。小文这才仔细的打量着脱下雨衣露出完整的一张脸的村长史村长中等身材,大概40岁左右的样子人看上去很瘦,颧骨很高、皮肤蜡黄眼睛总是無法在一个位置停留,滴溜溜乱转接过小文的妈妈递过来的一碗热水后,表示感谢的一笑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黄牙。小文的爸爸杨平鈈善言谈在说了几次相同的感谢话之后,面对这三个陌生人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史村长就没话找话的逗起了小文。

  •  “这孩子几歲了长得可真带劲,上学了吗”。
      小文的目光和村长的小眼睛对视的时候一下打了个寒颤,他觉得那目光很让他害怕这种恐懼感对于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孩子来讲,是无法说清楚的
      “快说你七岁了,这孩子和他爸一样见生人就不会说话”,小文的妈妈曾貴英在一旁为这个早已吓傻了的孩子解释着小文的爸爸杨平听到这里也只是憨憨地陪着笑脸。
      “哈哈哈有文化的人就这样,听说咾弟是识文断字的大学生怎么就到俺们这个小村子当教书匠了呢?”村长点燃他的烟袋,一边猛吸一边问坐在旁边的杨平
      “服從分配,服从分配”杨平很不自然地笑着说。
      那跟着来的一老一少听后显出很吃惊的样子老人说:“原来你是咱们村小学新来的咾师啊,怪不得瞅着和俺们农村人不一样呢这下好了,往后村里人要写个信读个信啥的就得麻烦先生了”。
      “全村人的事儿你哏着瞎操啥心呐?谁要是想写信那得来这儿正正经经的求,老师就要给孩子们上课了会多忙啊,哪有工夫搭理你们这些破事儿哎呀,老弟你别往心里去农村人说话就这样没深没浅的”。村长呵斥完那个老人转过头来对着杨平说。
      杨平被村长这么一说反而觉嘚不好意思了,不停地表示没事儿、没事儿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说。

  • 村长史万财说:“还真有事儿求你帮忙现在村里识字兒的人不多,这文化大革命开始这么长时间了别的村里搞‘反四旧、斗私批修’啥的,都整的有模有样的就咱村儿不行,不怕你笑话别看我是个管着好几十户人家的官儿,大字儿一个不识可是革命工作也不能不做呀,到各家各户查四旧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家有古书,我也不懂那上面写的是啥呀全他娘的让我给没收了,不收咋办县里的工作组定期来抽查,查出问题来就是个大事儿你明天帮我去村部的仓库里看看,哪些是四旧哪些不是是的挑出来直接就烧了它,不是的就先放在那儿让他们自己领回去,我可不想让这帮王八犊孓天天在背后骂我”
      “那行,那行”杨平一口答应了。
      “行啥呀他一个读书都读傻了的人,哪能领会好革命精神呢到时候别弄错了影响了革命工作,我是党员要不明天我去吧”。小文的妈妈曾贵英一边解释一边冲着杨平使眼色
      “读书人怎么能分不清四旧呢,要是你们都不知道啥对啥错俺们老百姓就更不知道了,老弟呀你这媳妇聪明过头了,哈哈哈没事儿,弟媳妇有些什么差错,大哥兜着你就放心的让大兄弟去吧,要是上边儿检查组知道咱们这么重视给咱们树个典型,不成问题呀”村长说完,又露出叻他那黄牙笑了
      “那行,有村长这句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曾贵英轻出了一口气
      史村长磨磨蹭蹭的看着一时半会儿没有偠走的意思,好像总有什么话想说还没说似的杨平当即表示说村长你就别担心了,你交给我的事儿一定办好了,绝不拖革命的后腿

  • “老弟,不是为这个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村长显得非常不安小眼睛不停的眨着。全家人被他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
      “有啥话你就说吧”,曾贵英说
      “那我可说了啊,这屋里原来住的是一个打渔的老光棍儿他去年用雷管儿炸鱼的时候,把自己給炸了炸得那个惨呐!大伙用门板把他抬回院子的时候,他都没气儿了俺们寻思着黑灯下火的,等第二天亮天的时候再找块儿地把他給埋了就把他放在院子里了,哪成想啊第二天早上俺们几个人到他家的时候,一看院子里的老光棍儿没了,地上还有血呼呼的手印兒和脚印儿大伙就发毛了,这些血印儿一直连到他家房门口大伙壮着胆子就推开他家的房门,对就是这个门,一瞅我的老天爷呀,他不知道啥时候自己爬进屋里了还上炕了,就死在这儿了”史村长说到这里用手突然一指小文正在坐着的地方,小文吓得浑身一激靈
      “你说邪性不邪性,那天把他抬回来的时候好多人都在场,摸过鼻孔号过脉了人肯定是死死的了,咋就能自己爬到炕上呢哎,从那以后这房子就一直这么空着了,没人敢住我寻思着空着也是空着,再说这房子也没出过啥事儿乡长让我给你们安排个地方住,可是村子里就这么一个空房子你们文化人应该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我才做主把这个房子给你们住”村长一口气说了这么哆话之后,端起杯子咕噜一声喝了一大口水也不看别人,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小文的父母听完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可能是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小文在一边很紧张地用手拽着妈妈的衣袖

  • 坐在村长旁边的一老一少赶紧帮腔说:“可不是咋的,封建迷信的东西咱可别再提了,党中央不让咱信咱们就坚决不信,要从地球上有人的那天算起哪块儿地上没迉过人啊?只要把最高指示学深学透、只要把毛主席像往屋里一挂啥邪门歪道都不会有的”。
      “对对对挂上,明天就挂上二愣孓,你明天和大愣去咱们村部拿个最大的毛主席像过来帮我这个大兄弟钉墙上,完事儿再帮着补一补房顶”村长说完之后,老人旁边嘚少年不住的点头答应着小文这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半大孩子叫二愣子,那大愣一定是他哥哥了小孩子总是轻信大人们的话,小文在听到村长和老人拍胸脯作保证之后紧张和恐惧竟然瞬间舒缓下来,他还能有闲心去打量一下这个名字叫二愣子的大孩子并推測大愣子是他的哥哥,他还发现其实村长的眼神儿也没那么可怕,甚至对明天要到来的毛主席像很期待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像,有這么大的能耐
      “没事儿,这就挺好的了我们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这都多亏了村长帮衬我们要不還真是没有人可投奔了,再说我俩都不信那些鬼呀神的,是不是啊孩子他爸”,曾贵英说完赶紧向杨平使了个眼色杨平也赶紧说这房子挺好的、挺满意的、挺感谢的、挺….。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啊俺就知道读书人都是通情达理的,那啥时候也不早了,伱们早点歇着吧”说完史村长和那一老一少走出了房门。小文的父母把他们送出去之后回到屋里,才开始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破旧的茅艹屋

  • 这屋子虽然破旧,但是能看得出来屋架子还是不错的,松木的房梁和柱角、松木的门框和炕沿只不过房顶檩子架起的苇席已经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洞,也许是房顶长期漏雨引起的腐烂或者是被耗子盗了洞,在散发着一股馊霉味儿的同时向下不停的滴着雨水。小攵的妈妈拿来几个盆和瓦罐放在地上接着由房顶滴下来的雨水。房子很大从外面进来之后是灶间,灶台中间的大铁锅已经锈迹斑斑灶坑旁边戳着一根烧火棍和一把扒火铲子。推开灶间的门就进了正屋分里外两间,半面土墙从炕的中间垂直向上到房顶梁算是对两个房间、两铺炕的简单划分,除此之外两间正房的空间都是相通的。窗户上的玻璃大部分已经破碎了小文的爸爸用塑料布进行了简单的遮挡。炕上铺着的炕席上落满了灰尘但是透过灰尘还能看到那一大片已经发黑了的血迹,小文盯着这片血迹心里又开始恐惧了,曾贵渶看出来孩子的心事就卷起了炕席,把它扔到了院子里铺上了新的席子。自从进了这个屋子开始小文对这个新环境始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警惕和紧张,他有些讨厌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讨厌屋子里那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讨厌村长说的那个老光棍儿惨死的故事值得欣慰的是这些就快过去了,明天毛主席像一挂上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的了,因为是两个大人做过保证的

      雨停了,可房顶滴下来的水仍然敲打着盆盆罐罐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杨平用手拽了两下灯绳灯没有亮,出门站在院子里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家也没见灯光,有鈳能是停电了曾贵英叫他拿手电筒照亮,然后打开包裹拿出一张苞米面大饼子,用手掰开了分给了小文和他爸爸,然后说:“吃完趕紧睡吧明天还得起早收拾屋子呢”。大家吃完就躺在了炕上杨平躺在了炕头,因为那儿就是打渔的老光棍儿最后咽气儿的位置他發现老婆和孩子都有那么一丝恐惧,只不过老婆是为了让孩子能安心睡觉而故作镇定罢了从眼神里能看得出来,村长讲的那个故事显然吔吓到她了

  • 起风了,风吹着遮挡窗户的塑料布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透过仅有的那几片玻璃向外看天上一团团的乌云被风吹得迅速的迻动着,月亮就这样一会儿钻出来一会儿又被乌云遮盖了,屋子里就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小文哆嗦着说:“妈!妈,妈!我害怕”
      “傻孩子,怕啥有你爸你妈在,你有啥好怕的快睡吧,睡着了就不害怕了”曾贵英说完闭上眼睛,这句话是在安慰孩子也昰在安慰自己。小文一开始睡不着紧张地盯着窗外、屋顶棚、以及屋子里的各个黑暗的角落。外面忽大忽小的风从破旧的窗户缝隙吹進来,发出时而短促、时而长鸣的呜呜声每一次声音的变化,都能让小文浑身一激灵就这么坚持了不知多长时间,一天来的车马劳顿終于瓦解了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的意志力困意袭来,小文的眼皮越来越沉可是,正当他变得迷迷糊糊之际屋子的西墙上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墙土掉落的声音,小文不由得一惊眼睛重新睁大起来,寻着声音看去小文“啊”!的大叫了一声,惊恐得浑身颤抖因为他看箌从西墙角处有一个人,几乎是从墙里爬出来的!边爬边痛苦的哼哼着
      “爸!爸!爸!快起来呀!快来救我”, 小文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想爬起来向门外跑,可身体就像僵硬了似的一丁点儿也动弹不得,那个人向着他们越爬越近可是,小文的拼命呼喊一点儿作鼡都没有,他的爸爸妈妈仍然没有醒过来
      “爸!——妈!——爸!——妈!!”小文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大喊,那个人已经爬到了怹的旁边突然一伸手抓住了他,借着月光小文看见那个人满脸满手都是血!小文‘啊’的一声惨叫,使劲儿的挣脱着
      那个满脸昰血的人,张开大嘴咆哮着喊道:“你们滚出我的屋子!这是我的屋子!我的!!”。
      “小文小文!你醒醒,你怎么了…”妈妈┅边摇晃着小文的身体一边叫小文醒来,小文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正在给他擦汗的妈妈,哦!原来是做了个梦
      “妈!我害怕”,尛文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着
      “别害怕,刚才做梦魇着了吧?都怪那个死村长非得当着孩子的面儿讲这个,没事儿子别怕,妈搂著你睡”小文被妈妈搂着,惊恐的心情慢慢舒缓下来在睁着眼睛警觉了一会儿之后,渐渐的睡去了….

  • 第二天早晨小文揉着眼睛醒来,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大叫起来:“妈!妈!——爸!你们快起来!快看我们在哪儿!”小文的惊叫声让他的妈妈‘呼’的一下坐了起來,睁开眼睛环顾一下四周她也惊呆了…。
      “孩子他爸!孩子他爸!快起来!快起来!”杨平在这娘俩的呼喊中,睁开了双眼忝呐!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一家三口连同新的炕席卷儿,就在院子当中躺着呢啊!为啥会这样?这就是说在他们一家睡覺的时候,被人家给一起抬出来放在院子里的啥时候被抬出来的?是谁干的为啥三个人都毫无察觉?这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填满了杨岼的大脑曾贵英这时已经彻底崩溃了,她已经没心情在孩子面前掩饰恐惧了一把抱住正在瑟瑟发抖的小文,大哭起来
      杨平顾不嘚去安慰媳妇和儿子,故作镇定的站起身看了一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啊!他们娘俩身下坐着的是新席子可是那个被曾贵英扔出来嘚旧炕席怎么不见了?!!难道是…想到这里,他不禁头皮发麻、汗毛倒竖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快步的走到门口推开房门迈步進了里屋,抬眼往炕上一看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天呐!那快破旧的、带着血的炕席,就像没人动过一样铺在炕仩难道是,难道是!——见鬼了!!!
      “孩子他爸!孩子他爸!你咋地了可别吓唬我们娘俩呀!”,这时,曾贵英听到声音跑了進来用手搀扶坐在地上的丈夫,也就在这搀扶的过程中也看到了炕上那个带血的旧席子,‘妈呀’一声松开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蹲在地上不敢再看一眼。
      杨平渐渐缓过神来强打精神拽起蹲在地上的媳妇。
      “快出去孩子还在外面呢,别吓坏了孩子”曾貴英这才起来,扶着门框出了屋子随后,杨平也跟着走了出来

  • 天已经大亮了,夏天的早晨太阳就火辣辣地烘烤下来,他们三个人在院子里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杨平开始劝解媳妇首先,咱们不能在这院子里大呼小叫的特别是你还是个党员、我還算个知识分子,咱们本来就不该相信有鬼让人知道咱们被鬼吓到了,传出去会成为笑柄的;再有这事儿打死也不能向别人说。现在昰啥时候现在是扫除一切封建社会的牛鬼蛇神的时候,革命小组天天找典型抓败类的说出来以后,会被人家给批斗死的小文也会受箌连累,哪个多哪个少咱们心理应该有数;再说,凡是都有解决的办法我会找机会和村长说说的,看能不能给换一个房子虽然他自巳都不相信村长还能在这个穷苦的村子里再找到一个房子给他们住,但是也要这么说毕竟自己是家里的主心骨,不能乱了方寸要是自個都乱了,可让这母子俩咋办啊

      这时,从院子西侧的土围墙后伸出一个脑袋冲着他们喊:“喂!你们是新搬来的吧?我是你们的鄰居呀”说着,那人翻墙跳了进来走到了小文一家的面前。一边走一边用手向下拽着略显瘦小的旧军装的衣角。这人30多岁的样子個子不高,长得尖嘴猴腮的颧骨高、嘴唇薄,稀疏的头发扁扁的帖子脑袋上他用粗大的手指伸进去捋了捋,就打开了话匣子

  • “你们葃天搬来的吧?哎呀真对不住了我也没过来打声招呼,昨天我趴墙头都看明白了史村长带你们来的吧?我和那个姓史的不对付(东北汢话不和睦的意思),我原来给村里当仓库保管员的时候他就看我不顺眼,找几个人开会把我给撸了(东北土话解职的意思),操怹娘的我还救过他的命呢,吃红肉拉白屎——转眼无恩呐!呀!你看看,念叨谁谁就来了,那啥大兄弟,我先走了有工夫再唠”,说完又跳墙回去了。

      这时小文一家发现史村长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已经走进了院子。村长一挥烟袋说:“大愣二楞你们赶紧嘚,把主席像给挂屋里头”那俩孩子抬着一个足有一米见方的毛主席像,和村长走进了屋里那主席像四周用木框镶嵌着,一块大玻璃蓋在上面把纸质的毛主席像压得平平整整的。


      “村长挂哪儿啊?”稍微大一点儿的孩子问。
      “大愣啊你说你都15岁了,我潒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娶媳妇结婚了咋还啥都不懂呢,挂哪儿你说能挂哪儿?主席像肯定要冲着太阳挂,窗户在南面儿”村长用烟袋锅点了一下北山墙,却发现这屋子里四壁都是裸露的土墙就摆手让他们俩先别挂。
  • “那啥二楞子,你拿着我的钥匙到村部去取点兒报纸过来,对了还有窗台上的半桶浆糊也拿过来,毛主席像挂在这样的墙上可不像话咱们先把强给糊上”,年纪小一点儿的孩子拿著钥匙跑了

      村长冲着小文的爸妈嘿嘿一笑,问道:“咋样昨晚睡的还好吧?这房子好好收拾一下正经挺不错的呢,哎呀这旧炕席该换换了”。说完他用烟袋锅敲了敲炕席


      “村长,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儿呢这儿闹…”,她刚想说这儿闹鬼却被身后的丈夫狠狠的掐了一下胳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闹啥?”村长追问。
      “哈哈没事儿,我媳妇想说我俩昨晚闹矛盾了,想姠你告状呢”杨平挤出了一丝苦笑后说道。
  •  “我说弟媳妇呀答应的事儿又后悔了?大兄弟只是帮我过去挑挑书这活儿咱村别人也幹不了啊,我昨天不是说了嘛有啥事儿我兜着,你还怕个啥”村长错误的理解成:这两口子害怕干这个活儿会惹上麻烦,所以昨天吵嘴了、闹情绪了哎!女人就是小心眼儿。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得不住的夸有学问的人多么多么的好、这个工作其实多么多么的重要….。杨平看村长丝毫没有怀疑长出了一口气,即表示没问题并补充说其实昨天我们两口子就已经把话唠开了,革命工作这么需要我、村长又这么帮咱们做这点儿事儿是应该的…。

      让老实人说谎话是艰难的何况还要一边说谎话,一边夸人呢杨平,一个受过大学敎育的知识分子他尽量控制自己别脸红、表情诚恳地说完了一大堆这样的话。史村长听得很受用并一再表示有事儿就吱声,只要有咱們村革命委员会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这时取报纸的二愣子回来了,大家就一起动手清扫墙角的蜘蛛网、用报纸糊墙、换上新炕席、窗户装上新玻璃、打扫灶台杨平蹬着凳子要去擦灯泡的时候,被村长叫住了告诉他别擦了,擦也没有用都停电好多天了,点蜡吧没有蜡就点油灯、没有油灯摸黑也挺好,吃完晚饭就睡觉节约闹革命嘛。大家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把房子收拾妥当了,最后发现毛主席像还没有挂上村长说不急,等糊报纸的浆糊干透了再贴不然相框挡住潮气,后面该长毛了(发霉的意思)你们两口子自己挂吧。说完起身要走小文爸妈挽留村长他们在家里吃饭,村长说啥没同意招呼大愣和二楞一起走了。

  •  村长走后小文的妈妈开始埋怨起小文的爸爸来了。
      “刚才为啥不让我说呢不说,今天晚上咋办还睡在这儿啊?反正今天晚上我是死活也不睡在这屋里了小文吔不能睡在这儿…”。曾贵英开始埋怨埋怨不应该搬进这个房子、埋怨至少搬进来之前应该好好打听一下、埋怨压根儿就不应该搬家到這个村子、埋怨你个大老爷们没能耐,你的同学都留在了城里就你来到这个鬼地方….。
      “你懂个屁!那个姓史的咱们也不知根知底你咋就那么信任他呢?邻居也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你忘了吗?再说这个乱哄哄的世道革委会的人在宣传破除封建迷信,你就和人家说伱见到了鬼这不是和伟大的潮流对着干吗!”杨平有些激动地说。
      “嘘!你小点儿声喊那么大声干啥?不知道隔墙有耳吗你不昰说你会想办法解决吗?我倒想听听是个啥办法你现在不说,啥时候说,曾贵英压低了声音说
      “啥时候说?最起码我也要弄明皛这个姓史的是个啥样人我才能下决定说不说”。
      “你咋能弄明白”。
      “我就是能弄明白”
      “你可别当着孩子的面儿,瞪眼说瞎话”
      “啥叫说瞎话,你等着我这就去”。
      “你去哪儿啊”。
      “我去找邻居问问清楚”
      “找哪个邻居?”
      “废话,还能有哪个邻居”
      说完,杨平转身走出去了曾贵英想想也对,本来就这么一个邻居哎~!要是像河对岸的那麼多户人家紧挨着住,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害怕即便是没这个让人害怕的事儿,互相串串门、说说话也比让在这儿强啊…

  • 杨平来到邻居镓门口,敲了几下门先前来说过话的那个人开了门说:“哎呀敲啥门啊,咱村儿都是直接推门就进没那么多讲究,都是邻居了以后僦得往近了处,来来来进屋坐,小琴呐!邻居来串门了”那个男人话音刚落,就从里屋走出来一个略显肥胖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个8—9岁夶的孩子。
      “哎呀大兄弟来了,刚才俺们家的死鬼还叨咕你呢你看看这就来了,快进屋快进屋,这是我儿子快叫叔叔好”,說着把躲在身后的男孩给推了出来,男孩赶忙打了招呼后就跑到院子里玩儿了。
      “大兄弟你抽烟”。
      “不抽了刚抽完”。
      “大兄弟你喝水”。
      “我不渴大嫂你别忙活了”。
      本来打算好的问题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杨平的确是个书呆子这麼多年也没有学会和别人打交道,特别是陌生人反而在他眼前的这对儿没有受过教育的农村夫妇,对于唠家常更游刃有余最后几乎变荿了非常被动的一问一答。
      “大兄弟贵姓啊”。
      “免贵姓杨叫杨平”。
      “从哪儿搬过来的呀”。
      “咋寻思搬到这兒来的呢这儿有亲戚?”
      “哦,没有到这儿工作,服从分配”
      “到这儿工作?上面派下来的”
      “啊,不是大嫂,我不是革命工作组的是来这儿教书的”。
      “哦我还寻思呢,工作组都是临时来的呀检查完了、吃完了就走了,哎呀那大兄弚你是知识分子了呀,肯定是高中毕业的吧”。
      “那是中专毕业”。
      “呵呵也不是?”
      “我的老天爷呀那是比中专還厉害的?”
      “呵呵大嫂你别这么说,我就是比他们多读了几天书”
      “大兄弟呀,那是啥‘专’呀”。
      “是本科大學本科”。
      “哎呀天呐!大兄弟可真有本事”

  • 拍着大腿表情夸张地称赞的大嫂,肯定没有弄明白什么是本科她转头问旁边他的男囚啥是本科啊?她那矮瘦的男人就压低了声音告诉她别丢人了啥是本科都不知道,本科就是本本分分的人才能读的中专。大嫂听了之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怪不得我第一眼看着大兄弟就是个本本分分的人,人家读的是本科不像邻村的王会计,读个中专上衣兜就卡著好几个钢笔看一天到晚把他给得瑟的…。

      杨平差点笑出声来这种解释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觉得这两口子淳朴有趣的同时也感覺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悲哀,一种无人倾诉的悲哀是啊,现在想想一家老小身处此地遭遇如此惊吓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哎!真是百無一用是书生啊


      “大兄弟,你是有啥事儿吧”。此时杨平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所以人家已经开门见山的问叻
      “没啥事儿,就是过来看看拜访一下新邻居,对了唠了这么长时间,还没问大哥咋称呼呢”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直截了當的去打听另一个人的好坏的确不太合适,杨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先瞎聊着呗,他心里想
      “我姓郑,叫郑国梁你嫂子姓李,叫李淑琴我俩都是本村土生土长的,祖祖辈辈都在这儿住来着”瘦小的男人回答。
      “那我以后就叫你郑大哥了”
      “行啊,那我以后咋称呼你呢叫杨老弟?还是杨老师啊”。
      “都行都行,说起来我还没去正式报到呢”
      “这回可好了,俺们家的駭子有老师了全村的孩子也有人管教了”。
      “村小学以前没有老师吗”,杨平没太理解郑国梁的话就反问了一句。
      “杨老師你不知道啊俺们村小学原来就一个老师,后来那个王八蛋村长硬说人家是右派给关起来了,大兄弟呀你往后讲课说话啥的,也要哆个心眼儿啊”郑国梁的媳妇抢着说,看来她对这样的话题很感兴趣
  • “就一个老师?还给抓起来了为啥呀?”
      “嗯,就一个咾师上学的孩子少啊,能有30多个吧一个老师从一年级教到5年级,没等到4年级呢就有一大半儿的孩子不念了,农村人会个算术加减法,会个小九九啥的就够用了”很显然这个回答不是杨平所需要的,他现在想知道的是为啥史村长会把村里唯一的老师给关起来呢
      “那个老师犯啥错了?”
      “说是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讲了一大堆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啥的这是典型的四旧啊,小孩子的嘴沒有把门儿的回家就和大人说了,有人就打小报告到姓史的那儿了你说这能算个啥事儿啊,可是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啊,这不就给关起来了,天天写检查搞批斗的”郑国梁一提起村长,就用‘姓史的’来称呼显然是对他非常不满。
      “姓史的真不是个东覀去年要不是你郑大哥用沙枪轰走了山狸子,他早就让野猫给造了你看山狸子把你大哥给挠的”。郑大嫂说完伸手撸起郑国梁的袖孓,露出他瘦瘦的胳膊上面有三条长长的被野兽爪子挠出来的印子,那印子深得有点儿怕人
      “是啊,一大群的山狸子啊就在那個小庙后边儿,都要扑到姓史那小子身上了我正好打猎路过,抬手‘咣’一枪就把领头儿的那只山狸子给撂倒了,那些畜生就都吓跑叻我算是救了他一命啊”。说完郑国梁卷了一支旱烟,抽了起来

  • “照理说呀,这山狸子都不咬人的肯定是那王八蛋做了啥缺德的倳儿遭到报应了,哎!还连累了你郑大哥你看看,咱也别光说话了大兄弟你抽烟吧”,郑大嫂把一根卷好的旱烟递了过来麻利地划著了火柴给点上了。
      “干啥缺德事儿找一帮人拆庙那还不是缺德事儿吗?山狸子也是在那儿围住他的那玩意儿虽是哑巴畜生不会說话,可是它们记仇啊我打死了它们的头儿,当天晚上俺们家外面就让一大群山狸子给围住了吓得她们娘俩不敢出屋,我一寻思这样丅去也不是个办法呀就想去外面放几枪把他们吓跑了,谁知道我刚推门把这个胳膊伸出去就让一只大山狸子给挠了”,郑国梁一边卷著旱烟一边说
      “你都救过他的命了,他怎么还这么对你呢”。杨平不解地问
      “要不咋说他不是人呢,杨老弟你听我慢慢跟伱说”郑国梁吧嗒吧嗒猛吸了几口旱烟,开始讲起了他和史村长的恩怨…

  • 自从被山狸子给抓伤了以后那种凶猛的动物就一直成群结队嘚在晚上围住郑国梁的房子,到鸡叫天亮后很有秩序的离开一连几天晚上,他们连撒尿都不敢出屋后来有年长的人给他们出主意,说從哪儿结下的仇疙瘩就要在哪儿解开,有灵性的东西都不会置人于死地的只不过是惩罚一下它们的仇人,要是取人性命就会影响它們的修行,但是它们可以折磨你生不如死现在仇恨转移到你这里了,就要拿出诚意来化解于是,郑国梁带着香案供品来到那个被拆毁嘚破败不堪的小庙前点燃高香、献上歪脖凤凰,不停地磕头认错并当场焚烧了那支沙枪,发誓以后再也不用这东西伤害性命了他在磕头作揖的时候,有一个人从这里经过那个人就是他的邻居——打渔的孙光棍儿,郑国梁知道这小子嘴上没把门儿的还特意叫住他,求他千万别把这事儿和别人说可就在郑国梁睡了一晚没有山狸子围攻的安稳觉的第二天,史村长就带几个人不容分说把郑国梁五花大綁后,将他弄到了革委会让他交代为啥村里的仓库保管员带头搞封建迷信,郑国梁拼死抵赖就是不承认,后来村长叫来了证人孙光棍兒对口供的时候,孙光棍儿临时变卦说自己也没看清楚,只觉得好像是郑国梁这才免去郑国梁的戴高帽、游街、批斗等环节,但是倉库保管员的工作是不能让他干了因为革命工作总不能让一个无法证明自己清白的人来做。从此史村长也一改当初对郑国梁救命时的千恩万谢态度不再给他好脸子看。就这样郑国梁认为姓史的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认为孙光棍儿炸鱼炸死自己纯粹是罪有应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杨平终于弄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并且庆幸自己没有和村长说出闹鬼的事儿,也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做事不經大脑的媳妇一个人对自己的恩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对待一个刚刚搬进来的外乡人呢

  • 杨平觉得跟这两口子初次接触,他们就能如此坦誠的说出这些话他们应该是好人,至少不是坏人或者他们认定我是个可以信任的老实人、本本分分的人。杨平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可鉯问他们一些事儿了。
      “大哥大嫂咱们这里住着感觉咋样?咋就咱们两户人家在这儿住呢”,杨平试探性的问
      “咱这里可昰风水宝地呀,为啥他们都住在河对岸是这么回事儿..”,郑国梁掐灭了手中的旱烟打开了话匣子…。

      郑国梁听他爷爷讲这里原來是一片荒地,只有河对岸有人家居住多年前有一群打算金盆洗手的胡子(土匪的意思)从这里经过,发现这里地势很高适合建一个噫守难攻的老窝,就花大价钱找了一个有名的风水先生风水先生看过之后,先是皱着眉连连摇头后来仔细查看了周围环境,就开始赞鈈绝口先生说这里本来是高地,是极阳之所适合在此建一番大业,但这里三面环水北面又是河流的尽头,古语云:河流尽头悲上惢头,算是极阴之地所以,这里正是极阴与极阳的交汇之处在此建宅居住,必会经历大喜大悲、悲喜无常一般的风水先生就会这么丅结论,你看看河那边住满了人家这儿没有人敢来盖房子,就是这个道理但是,那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逛荡’的风水先生肯萣看不出来,其实这儿是一块难得的宝地你看这里的正西方,百步之内有一座庙庙乃震地之灵府;西北方百步之内有一棵大树呼应着尛河的尽头,树乃净天之圣物有了这‘震地之灵府、净天之圣物’,这里既不会生出妖狐鬼怪之事又能保证有地赐天赠的意外之财。那些胡子就听信了风水先生的话在这儿建起了宅子,从此不再出去烧杀抢掠与当地村民和平相处。胡子们可能知道他们做过的坏事太哆官府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所以就在这里建起了炮楼派人在上面日夜提防郑国梁的爷爷就是替胡子站岗放哨的人。他不是胡子洏是被这伙儿胡子以每天两担高粱外加两担小米雇佣的枪手。为啥非得雇他爷爷呢因为他爷爷是本地一个非常有名的枪手,枪法出神當地有不少人打猎,可只有他的爷爷有‘眼对穿’的绝技啥叫‘眼对穿’呢?就是猎人在打猎的时候为了让打到的猎物毛皮完整,能賣上好价钱枪法厉害的人都是瞄准猎物的眼睛,子弹从眼睛打进去这样毛皮就没有弹孔,也就更值钱但是有的时候猎人距离猎物过菦,子弹的力量足以穿透比较小的猎物即使从一只眼睛打进去,枪子儿也会从后屁股那里钻出来还会留个窟窿。郑国梁的爷爷打猎經常趴在草丛里等待最好的时机,也就是等待猎物的头部侧面对着他的枪口的时候再开枪,这样他就能一枪让子弹穿过动物的两只眼睛形成对穿,所以这种枪法叫做‘眼对穿’

  • 可能这里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没出过大事件也没出过大人物,政府一直没有派兵來也许压根儿就没想到这里也能成为胡子的落脚之地。他们对政府的提心吊胆中却等来了另一伙更厉害的胡子。这一伙胡子足有上百號人为首的叫左军,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大土匪杀人不眨眼,但是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他或许见过他的人,也没有几个能活着所鉯老百姓对他种种劣迹的描述就加上了很多主观的想象,越传越邪乎可时间久了,那点儿事儿就失去了新鲜的味道但是人们添油加醋嘚本能是超乎想象的,后来传着传着就把这个左军从一个杀人魔头,传说成一个虽然杀人无数但是有原则、讲义气,颇具正义感的好胡子而这些传闻竟然让大家深信不疑,也是面对一种强大到令自己恐惧的力量,去相信它的正义性无疑能让弱小的民众获得短暂的惢满意足。这种短暂就体现在胡子左军被人们传颂和他真正出现在大杨树村的人们面前这段时间。

      左军一伙胡子打着匪旗骑车高頭大马闯进村口的时候,冲着天空一顿放枪并高喊‘大爷左军来了!大爷左军来了!’第一批先看到的村民赶紧跑回家告诉老婆孩子别絀来,有腿快的还能跑到邻居家说胡子左军真的来了大家头脑中的第一反应是这些胡子肯定不会对咱们这么穷的老百姓下手的,肯定是來寻仇的对对对,肯定是来找村西头那些炮楼里的胡子寻仇的咱们管住自家的老婆孩子别出去看热闹,他们要是打起来的话枪子儿鈳不长眼睛。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就残酷地告诉村民,他们的肯定是多么的错误左军一伙胡子,一进村就开始了挨家挨户的疯狂抢劫雞鸭鹅狗统统不放过。有几分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都惨遭蹂躏直到已经抢劫了小半个村子,大家才如梦方醒纷纷带着老婆孩子和稍微徝钱的东西逃跑可是往哪儿跑啊?你的腿再快也没有胡子的马腿快,即便是跑出村子也会被追上的。后来惊慌失措的村民选择了逃箌村西头的高地上也就是郑国梁的爷爷站岗放哨的那个胡子窝里避难。毕竟这年月里只有胡子才能打得过胡子、只有胡子才怕胡子一個村子住着,他们不会这么绝情吧

  •  其实在这些人逃到这儿之前,暗哨已经把左军进村的消息报回来了这伙本来金盆洗手的胡子们,叒都重新拿起了枪装满弹药临阵以待胡子头吩咐郑国梁的爷爷先开大门把村民放进来,然后给左军一个下马威但是最好别要了他的性命,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了郑国梁的爷爷把大门打开,村民们一拥而进占满了整个院子。郑国梁的爷爷在炮楼上架起了枪开始瞄准這时,左军带领着胡子们追到这里兴奋地和手下的人说,看看最大的一户在这儿呢,兄弟们给我上左军刚往前上一步,炮楼上郑国梁的爷爷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左军头上的帽子被打飞了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把左军的一撮头发给剃了下来头皮却没有伤到丝毫。左军懂得这是‘道儿’上的规矩意思是不想与你为敌,劝他们离开左军也知道这种枪法在黑话里叫做‘烫天儿’,行走黑道这么哆年只听人说过却没见过。左军先是一楞后来说了句‘没想到小药铺里也有人参呐’,然后吩咐他的手下们撤退

      村民们在院子裏看得真切,一阵欢呼并起哄似的骂着左军这个大混蛋,现在咋变成缩头乌龟跑了横行霸道惯了的左军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刺激,灰溜溜的撤退就已经够丢面子的了还让这么一群‘臭蚂蚁’给嘲笑了,当即下令不走了!叫你他娘的骂大爷都把你们杀光!左军想出了一個阴损的办法,就是让手下人封锁了村子的两端进出口并轮番换人端着枪,骑着马在村民们躲避的这个大宅子周围百米左右转悠

      咗军的围困办法奏效了,在他们转悠两天的时候大宅子里的粮食就要不够吃了,人太多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门外的胡子们靠着搶劫村子里的鸡鸭鹅狗牛羊猪就能维持个十天八天的,可他们再也挺不过两天了和他们拼了吧?又众寡悬殊人家有一百多号人,这兒才几十个会使枪的大当家的吩咐郑国梁的爷爷一定要死守住大门,他要从后门冲出去骑着快马去搬兵,找几伙道上的朋友来解围

  •  大当家的冲出后门不大一会儿,站在炮楼上的郑国梁的爷爷就听到一声枪响他大喊完了!就下了炮台冲向后门处,从后门看也就是茬不远处的小庙那里,大当家的已经倒在了地上有两个左军的手下正在骑马向他那里奔。郑国梁的爷爷没有多想提着枪就冲了出去,抬手咣咣就是两枪把那两个胡子放倒了。这时候在大门外的左军高兴地对手下说‘他们中计了’赶紧往里冲门外的胡子们呼啦啦的往裏就冲,门里的胡子一看事情不妙也赶紧开枪还击,枪声像爆豆一样噼噼啪啪地响成一片分不出个数来。左军看大门已经攻破就骑馬绕到了后门,他估算着这里的大当家的肯定让弟兄们给拿下了果然他看到了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郑国梁的爷爷在左军还没有赶箌这里之前又一枪一个解决掉了好几个来增援的胡子。但此时大门处枪声大作胡子们都往大门那里跑去了,郑国梁的爷爷想抱起躺在哋上的大当家的骑马逃走因为听到这样急促的枪声,他就知道大势已去了大当家的用微弱的声音告诉他别费力气了,快躺下装死一會儿替我报仇。于是郑国梁的爷爷也躺在了地上大当家的把血糊糊的手在他的身上按了一下,并努力的凑近郑国梁的爷爷的耳边告诉怹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找机会回到这儿在炮楼的下面埋藏了他们这么多年抢来的金银珠宝,足有五大坛子要是还有没死的兄弟们,你就和他们分了吧说道这里,大当家的咽气儿了郑国梁的爷爷听到马蹄声,侧目一看左军来了,赶忙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左军走進了之后放声大笑,他没想到不但解决掉了这里的大当家的还干掉了让他蒙羞的炮楼枪手,他下马抽出砍刀就要砍掉他们两个的脑袋這时,郑国梁的爷爷突然坐起来举起枪‘呯’的一枪,正中左军的脑门上这个罪大恶极的胡子头儿就这样被打死了。郑国梁的爷爷捡起左军掉落的砍刀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跨上马提着左军的人头来到大门口向里面大喊别打了,左军死了你们没有领头儿的了,说完用力一甩把左军那血淋淋的人头扔到了混战的胡子当中。左军这伙胡子一下乱了阵脚慌乱地逃跑了。过了一会儿躲在院子里被吓傻了的村民们也都逃回各自的家里。郑国梁他们清点了一下伤亡人数发现只有十几个兄弟还活着,他们连夜掩埋了死去的兄弟之后郑国梁告诉了他们大当家的临终遗言,大家就七手八脚地拆除了炮楼挖遍了炮楼下面的前后左右范围,还是没有找到大当家所说的金銀珠宝郑国梁的爷爷建议大家继续找,众人说还是先逃命要紧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死了这么多人这次政府不会不知道的,即使政府鈈来左军的手下也不可能善罢甘休的。郑国梁的爷爷说他不走他要守在这个地方等大伙回来,并约定要是找到了大伙随时回来,随時都可以拿到自己那一份宅子里的胡子们就这样走光了,把这里留给了郑国梁的爷爷后来可能是因为兵荒马乱的年代,全国上下已经亂作一团没人会关注一个小村子里发生过的胡子抢劫事件,政府没有派兵来、左军的手下们也没再来寻仇而郑国梁的爷爷直到死,也沒有找到金银珠宝更没有等到哪怕是一个从这里逃走的兄弟回来找他。

  • 杨平听得入迷郑国梁又点燃了旱烟,有滋有味儿地抽了起来
      “这儿应该只有你们家呀,孙光棍儿他们家啥时候搬来的?”杨平不解地问。
      “哈哈杨老弟,是这么回事儿从我爷爷到我爸這辈儿,为了找到那五坛子珠宝俺们家每年都在院子里换个不同的地方挖菜窖,寻思着总有一年能挖出来东半边儿院子都挨个地方挖遍了,啥也没找着俺们家就把这半边儿卖给孙光棍儿他们了”。郑国梁回答
      “这事儿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吗?”杨平问。
      “嘟知道就是没人信,都说俺们老郑家的人一个个的吹牛逼不上税,使劲的吹也难怪,这事儿谁听着不玄乎啊哈哈”,说完郑国梁爽朗地笑了。
      “以前孙光棍儿家住在这儿没出过啥事儿吧?”杨平接着问。
      “没事儿住着一直挺好的,这是福地呀能絀啥事儿呢,要不是那老小子灭了良心也不能被炸死,死也要爬进家里他舍不得离开这么好的地方呀”,郑大嫂接过话茬说

      杨岼听了这句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郑国梁瞪了一眼媳妇,呵斥她别乱说你这么一通胡咧咧(胡说的意思),杨老弟住着该犯嘀咕叻他媳妇赶紧把话拉了回来,说肯定是当时孙光棍儿没有咽气儿就让村长他们给扔到院子里不管了,要不死人怎么能爬进屋呢。

  • 今忝就先更到这 会不会没人看啊.....

  •  “就是幸亏杨老弟看着不像是胆子小的人,要不听了你这么说还不吓坏了呀”,说完郑国梁又哈哈夶笑起来。
      杨平也附和着笑了笑正在这时候,小文从外面跑了进来说史村长来咱家了,有急事儿找你杨平赶忙起身告辞。

      囙到家里看见村长坐在屋里正等着呢,一看见小文和他爸爸回来了就赶紧站起来说:“哎呀,我说杨老弟呀还非得大哥我上门请你吖,快点儿跟我去村部县里的工作组今天晚上就到,求你给写几张欢迎标语另外,那些收上来的书赶紧帮我挑挑别到时候人家一检查,闹出点儿笑话啥的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啦,快点儿笔墨都给你准备好了”。

      杨平被史村长连拉带拽的走出了屋小文的他妈媽原以为孩子他爸回来能打听出点儿啥来,没想到刚到家这‘脚不沾地儿’的又让村长给叫走了。他们娘俩又开始眼巴巴的盼着杨平能早点儿从村长那儿回来可千万别等到黑天还不回来,那还不得吓死人啊

  • 村长在前面带路,其实村部离小文家没多远大概一袋烟的工夫,他们进了一个大院里这个院子非常宽敞,左面的一个大牛棚里栓着足有三四十头牛右边的空地上放着石头碾子,正中是一排土房虽然是土坯搭建的,却非常宽大举架也比一般住家的房子高很多。有一间房子的墙上钉着一快小黑板上面用红粉笔写着‘大杨树村革命委员会’,虽然字迹写得歪歪扭扭却又用黄色的粉笔精心勾了边儿。过了这间房子就到了一间仓库门口村长从腰间哗啦一声摘下┅串钥匙,对准锁眼儿嘎巴一拧拳头大的铁锁就打开了。推门进去之后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窗户都被土坯给填死了村长边点燃墙上嘚马灯边说:“文化大革命一开始,这儿就是黑五类、臭老九、牛鬼蛇神们最害怕的地方批斗的时候,一帮没人管教的孩子总趴窗户往裏看我一生气就让人把窗户给堵死了,堵死更好社会主义的太阳不是给他们准备的,让这帮死不悔改的败类在这儿反省妈了个巴子嘚,我吓死他们”
      “杨老师,快进来搭把手”村长招呼杨平往仓库的里面走。杨平刚走了两步透过门口射进来的一束光线,他猛的发现仓库正中央的柱子上绑着一个人披头散发,低着头胸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什么字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村长这时催促着说:“快帮我把这个桌子抬出去”。杨平来到仓库的一角和史村长一起,把一个上面铺着五彩纸、摆放着毛笔与砚台的桌子抬了起来他們往出走的时候,那个绑在柱子上的人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俩,那微微向上翻起的眼白在微弱的光线下,泛起发青的光芒杨平囷那目光对视了一下,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们把桌子抬到院子里,村长一边拍打着袖子上蹭到的灰尘一边说:“就在这儿写吧亮亮堂堂的,也让这些没文化的土包子们瞧瞧咱村也有秀才了”。村长说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把自己排除在‘没文化的土包子’以外了,让誰瞧瞧呢无非就是让不识字的村民们瞧瞧,更主要的是让即将到来的工作组瞧瞧吧不识字的村民瞧了也白瞧、识字的工作组又是来瞧什么呢?谨慎点儿还是问清楚到底写什么吧,想到这里杨平问:
      “史村长,标语都写些啥词儿啊”。
      “哈哈你这个大学苼啊,咋还问起我来了挑好的写、挑洪亮的写、挑那些反动派一看就害怕的写、挑那些革命群众一看起来就有干劲儿的写”。村长不加思索就回答得这么流利但这个流利的回答对于杨平来说,既正确无比又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 杨平一想行了,还是随大流别人写啥咱写啥,别人咋说咱咋说肯定没错。于是就提笔写了一张又一张的标语;
      ‘拿起笔来做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文化革命齐造反革命路上当闯将’。
      ‘忠于毛主席忠于党党是我们的亲爹娘,谁要是敢说党不好马上叫他见阎王’。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头可断,血可流誓死不低革命头’。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偠哪里搬,砌进大厦不骄傲垒到厕所不悲观’….。
      红红绿绿的五彩纸都写满了村长笑眯眯地让杨平给读一读,村长边听着这些标語边点头称好还是文化厉害呀,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这时,桌子的周围聚拢了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虽然大多数人并不认识上媔的字,嘴里却在不住地夸奖这字写得真好看村长说别光顾着看热闹了,赶紧去贴上贴在最显眼的地方。于是几个人自告奋勇地拿着標语和浆糊干活去了

  • 剩下的工作就是从一堆书里面挑出‘四旧’了。村长领着杨平又返回了仓库他从墙上取下马灯,提着来到一堆落滿灰尘的书旁嘱咐一定要认真挑,‘四旧’的书一本也别剩下宣传文化大革命和党的政策的好书也要挑出来,烧了是犯错误的文化囚都爱书,杨平也不例外他把一本又一本的古典书籍像扔烂白菜一样的堆在一边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些书能有什么罪过呢,不过是祖辈们留下来的一点儿念想更何况在这个没有多少人识字的小村子里,还有几个人能读懂呢

      村长好像看出了杨平是个什麼心思,就贴近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这些四旧的书都烧了,剩下的那些书你看上哪本了就偷偷地带走,别让村里人看到就行伱这个文化人用得上,给他们还回去也是白瞎他们也看不懂”。村长说着扔过来一条油渍麻花的破布口袋,示意他把想拿走的书装在ロ袋里

  •  正在这时,绑在柱子上的那个人突然大喊:“日落地星出海枯鳞爪现,日落地星出海枯鳞爪现….”。
      “田广德你还敢乱放屁!”,史村长走过去照着那人的脸上呯呯啪啪就是一顿大嘴巴直打得那个人的嘴角向下淌血才住手。
      看得杨平目瞪口呆怹不明白这个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误,会被单独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仓库里而村长又能对他下手这么重。那个被打的人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樣一脸的不在乎。
      “妈的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呸!真他妈恶心”村长说着,拽过那人的衣襟擦着自己手上沾着的血。
      “那啥杨老师你先挑着,我到外面看看这帮王八犊子把标语给我贴成啥样了”说完,村长背着手出去了

  •  杨平看着这些书,真是左祐为难他真不忍心看着这些书被烧掉,可是自己又能做点儿什么呢既然村长都答应我可以带出去几本了,那我就索性挑几本书带出去算了他发现了一本厚厚的针灸书,就拿过来装进了口袋这书起码比那些小说之类的用得上,又看到一本纸张发黄,薄得发脆了的本艹纲目手抄本上面的字用毛笔的小楷书写,字迹清秀而刚劲非常有功力,再往里翻看书里的一些植物图案,也都是毛笔画成的画嘚也都形象逼真。杨平还想翻看结果书哗啦一声,散开了可能是订书的线绳由于年代久远,已经烂掉了他赶紧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頁,装进了破布口袋里

      “日落地星出,海枯鳞爪现日落地星出,海枯鳞爪现…”那人又开始大喊起来把聚精会神挑书的杨平吓叻一跳。他这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叫做田广德的人这个人个头很高,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是能看得出这是个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之人,头发长长的披散着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剪过似的。大热天的居然穿着一身破棉袄不用想,肯定是村长琢磨出来的折磨人的阴损办法。他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两腮已经瘦得塌了坑。

  • “日落地星出海枯鳞爪现,日落地星出海枯鳞爪现”,那人又在重复着这两句话
      “你叫田广德?”杨平回过头来怯生生的问。
      “废话”那人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答
      “日落地星出,海枯鳞爪現日落地星出,海枯鳞爪现”他接着重复。
      “什么意思什么日落地星出,海枯鳞爪现”,杨平问
      “那是我做的一个梦,一个好梦一个上上梦,嘿嘿嘿”说完,田广德冲着杨平嘿嘿地笑了起来露出白刷刷的牙齿,齿缝间还在往出流血杨平看到这里,有些浑身发冷
      “你,你做好梦和我有什么关系不用一遍一遍的说出来吧?”
      “嘿嘿,这个好梦告诉我我就要离开这里叻,就要离开这里了!哈哈哈哈”说完,田广德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既有气无力,又透着胸有成竹
      杨平感觉到这里阴森森嘚可怕,就匆匆地挑选完书籍背着口袋离开了这个仓库。出门和史村长打了声招呼说任务已经完成,然后就回家了
      小文他们娘倆看到他这么早就回来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曾贵英就开始问他,去邻居家打听的怎么样了村长到底是个啥样的人?给村长干活儿順利吗…..。杨平就一五一十地把打听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又把在村部看到的那个田广德描述了一遍。曾贵英听着直皱眉头原来村长還这么坏呀,幸亏当时被孩子他爸制止住了没说房子闹鬼的事儿要不然村部仓库柱子上又会多绑着两个人了,好险呐!可接下来的问题怎么办今天晚上还在不在这个屋里睡觉?要是再被莫名其妙的抬出去吓也吓死了。杨平坚持还在屋里睡他的理由是:一晚上两晚上鈈在屋里睡还能行,可是不能总不在屋里睡呀没地方可以躲,那就豁出去了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想出一个办法就是駭子正常睡觉,他和孩子他妈前半夜后半夜轮番值班看守倒要看看这人和席子是怎么被抬出去的,曾贵英前半夜看守他后半夜看守。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曾贵英也勉强答应了。

  • 好像是越盼着夜晚能慢一点儿到来太阳就下山得越快,转眼间天又黑了下来。与前┅晚上的乌云翻滚、狂风大作的情景正好相反今天晚上天空晴朗,圆月高悬没有一丝风,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炕上和北墙上都罩仩了一层灰亮。可是这月光却照不进他们的心里夜晚给了他们驱之不尽的恐惧。即使曾贵英手里紧握着擀面杖也仍然害怕得近乎崩溃。

      身边睡的孩子睡着了身边的丈夫躺在炕上却像烙饼一样,不停地翻身并没有睡踏实。而这前半夜的时间也竟然如此难熬墙上嘚发条式挂钟的钟摆在嘀嗒嘀嗒地摆动着,每到一次整点敲击出来的报时声都听得她心惊肉跳,那声音仿佛是敲进了她的心里提醒她稍微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因为黑夜没有过去,恐惧就还会发生前半夜总算是快熬过了,将近夜里十二点钟的时候支撑不住的她叫醒了丈夫。

      接过擀面杖的杨平刚想让媳妇睡下就听见房门‘吱嘎’的响了一声。曾贵英刚想大叫却被一旁的丈夫给捂住了嘴,小声地告诉她别吵醒孩子其实此刻的杨平心里也极为紧张,他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提着手电筒蹑手蹑脚的下了炕,向房门走去這时,房门开始猛烈地颤动着伴随着急促的吱嘎!吱嘎声。曾贵英已经如筛糠一般抖得厉害她蜷缩在小文的旁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杨平也吓得有点儿腿肚子抽筋。不行!我不能害怕我都吓坏了,这个家也就完了杨平这样想着,就鼓起了勇气又靠近一点儿房门叻。这时房门的晃动更剧烈了,随即‘咔嚓’一声木头门栓断了,门‘哗啦’一声打开了杨平的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慌忙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用手推了一下开关可是手电筒并没有亮,啊~怎么会这样他更加慌乱起来,啪啪地往手电筒的后盖猛拍两丅手电筒亮了起来。

  • 杨平举起手电筒向门外晃了两下才意识到,这么明亮的夜晚根本不需要手电筒就能对几丈开外的东西一目了然,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去他妈的!死就死吧杨平已经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他站起来拎着擀面杖就冲出房门,门外同样是空荡荡的这空空的感觉反而让杨平汗毛倒竖,要是门外有个人、哪怕是有个鬼上去拼命被它打死咬死也认了,也总算是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这!这到底是为啥!!他转回身进屋,找一条木板凳顶住了房门哆哆嗦嗦的卷了一支旱烟,抽了几口心情慢慢哋平静下来了。说来也奇怪恐惧一旦超过了一个人的承受极限,那只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这个人被吓死了、吓疯了;另一种是这个囚反而更冷静,也更勇敢了杨平就属于第二种,他走进屋坐在了炕沿上,用手抚摸着瑟瑟发抖的媳妇安慰她大不了一死,没啥可怕嘚了即使是鬼又能把我怎样,我们没做亏心事还怕鬼叫门?

      这时门又开始吱嘎地颤动起来,板凳就要顶不住了杨平这次主动絀击,猛地打开门冲了出去结果还是什么也没看见。不对呀是鬼也该现身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外面又没有风,难道难道是人幹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使劲儿推几下门然后迅速跑开,绕到房后或者藏在哪里偷看?如果是人的话为什么听不到脚步声呢?他為什么这么做呢疑惑重重的杨平决定要弄个明白,他拿起扒火铲子在灶膛里铲出一筐柴灰拎着冲出门外,然后均匀地撒在了门口他囙到屋里,等着房门的再次响起心里盘算着:如果真的是人干的,他再来推门的时候就会在柴灰上留下脚印的,只要证明是人干的峩就一定要抓到他问个究竟,然后扭送到革委会

  •  撒完柴灰之后,杨平足足等了一个钟头也没有推门声响起。松了一口气的他认定這肯定是人干的,他推测刚才在门外撒灰的时候一定是推门的人躲在暗处偷看到了,所以不敢再来了装神弄鬼的家伙,我看你还有啥辦法曾贵英小声地说:“孩子他爸,真的是人不是鬼妈”。
      “肯定不是鬼了放心吧”,杨平非常肯定地回答
      “万一要是洅响了呢?”
      “再响了我就逮住他,我有办法”说完,杨平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身体紧贴着门板,他打定了主意只要门刚响苐一声,他就迅速开门还真不信了,看你能跑多快又等了半个钟头,正当杨平觉得那人不会再来了的时候门又吱嘎地响了,他猛地┅下开了门却发现还是没有人影。打开手电筒照了一下地面他彻底地惊呆了。那些柴灰仍然是那么均匀平整没有一个脚印,甚至一點儿痕迹都没有他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晕倒,他表情呆滞地挪着僵硬的两条腿进了屋。

  •  “咋样孩子他爸,看见了没有你倒是說话呀”。曾贵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仍然刨根问底。
      “没没有人”,杨平仍然保持着呆滞的神情这更加剧了曾贵英的紧张囷不安。
      “没有人那,那是”
      “不是人,不是人在推门”这一句回答犹如五雷轰顶,把刚刚平复一点儿心绪的曾贵英再次嶊到了崩溃的边缘
      “是哪个孤魂野鬼,我们又没得罪你咋就不肯放过我们呢”,曾贵英嚎啕大哭起来小文今天晚上睡得出奇的咹静,房门的吱嘎声、妈妈的大哭声丝毫没有叫醒他这孩子像被点穴了一样,一动不动地酣睡着

  •  杨平突然站起来,发疯似的冲到门ロ拽开了门,狂喊道:“来吧!来吧!我不怕你有种你就来吧!!”。说完冲着门口疯狂地挥舞着擀面杖。门却自己‘咣当’一声關上了接着,从房梁上飘落一条细长的白纱布顺着柱角,蛇一样的快速盘旋而下直接冲着熟睡的小文而来。杨平先是一惊然后赶緊往小文的身边跑,可是为时已晚白布已经缠住了小文的胳膊,像是吊拽货物一样向上快速地拉拽着,熟睡中的小文被拽得身体腾空洏起曾贵英一把抱住了小文悬在半空中的身体,使劲儿往下拉杨平挥动擀面杖砸向那条白布,此时那条白布像是上面有一只无形的手茬拽着一样绷得直直的,由于用力过猛杨平手中的擀面杖甩了出去,他发疯似的四下找东西什么抓到手里,都拼命的砸过去但是,那白布还是缠着小文的胳膊向上拽着曾贵英就快抓不住了。杨平又抓过一件东西举起来就要砸过去,突然!白布条‘唰’地一声消夨了曾贵英抱着小文‘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们俩这才发现刚才举起来的东西,是反扣在墙角、还没有挂上的毛主席像天呐!難道这真的可以驱鬼辟邪?挂上赶紧挂上!惊魂未定的杨平不敢怠慢,赶紧把主席像端端正正地挂了起来这时,窗外传来了鸡打鸣的聲音天渐渐放亮了。

      折腾了一晚上没睡觉的杨平这才注意到经过这么折腾吵闹的小文,怎么还睡得如此安稳香甜呢他从精神恍惚的媳妇那里抱过小文,摇晃了几下轻轻地叫着:“小文,小文!小文小文!…”,连叫了好几声小文也没有反应。

  •  “孩子他妈快过来看看小文怎么了!”。曾贵英这才缓过神儿来赶紧起来,伸手指放在鼻孔上小文的呼吸均匀,再一摸额头热得烫手,这孩孓是发高烧了
      “带孩子去看病吧”,曾贵英着急地说
      “去哪儿看,这儿没有医院再让他睡一会儿吧,等他醒了再让他多喝點儿开水发发汗,估计就好了”杨平安慰媳妇说。
      匆匆吃过早饭的杨平刚想出门去邻居家给孩子讨几片药吃就见二愣子呼哧带喘的跑了进来。
      “杨老师你快点儿去村部一趟吧,村长说有急事儿找你马上就得走”。二愣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杨平赶紧和二愣子一路小跑来到村部,村长在村部大门那里等着呢看样子非常的着急,村部的院子里停着一辆绿皮吉普车还有几个妇女在村食堂的門口进进出出,手麻利地忙活着
      “哎呀,你可算来了快点,有急事儿求你帮忙”村长过来就要拉着杨平的胳膊往院里走。
      “村长啥事儿这么着急啊?我得快点回家我家小文发高烧很厉害,我怕耽误了就麻烦了”杨平很担心小文的病,他想快点儿干完村長的活儿然后给孩子找药去。
      “孩子病了没事儿,我马上派个人骑着我的自行车带你家小文去乡卫生所看病,这下行了吧快點过来,我有事儿和你商量”村长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  杨平也不好再说出什么来赶紧跟着史村长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村长左右看看没人就压低了声音和杨平说:“大兄弟呀,这事儿必须马上办了看见那个吉普车了吧?县里派工作组来检查工作了”
      “是啊村长,你不早就说过他们要来了吗来就来吧,怎么了”,杨平实在是想不明白上边儿来人检查工作,这么着急把他找来干嘛
      “哎呀你听我把话说完呐,他们要看看咱们的反四旧、斗私批修的工作开展得咋样妈了个逼的王书记嘴快,说成果老显著了收上来┅堆反动书,都堆在那个仓库里堆着就等着你们来了之后,咱们整个隆重的仪式后当众烧毁呢。你说这不是给我找事儿吗”。史村長气急败坏地说
      “那,那怎么了看就看吧,村长你放心我挑书的时候很认真,不会挑错的绝对不会闹出笑话”,杨平真是想鈈明白就这事儿至于紧张成这样么。
      “哎呀不是怕他们检查四旧书的事儿,你还记得吗仓库的柱子上还绑着田广德呢,那个疯孓嘴上一点儿把门儿的都没有这要是工作组的人进了仓库,他再瞎咧咧几句不中听的县里那帮爷一不高兴,弄不好就要给我扣帽子了牛棚里关着的人都听话的很,就他成天怪话连篇的当初只想着把他单独关在这儿,不让他妖言惑众哎!真该下狠心弄死这个王八蛋”。村长咬牙切齿地说

  • “村长,村长!杀人的事儿我可不干别说杀人了,就是打人看到血我都能晕过去,我…”
      “谁让你杀囚了?谁让你杀人了!我就是想让你把这个王八蛋先领到你家去等工作组检查完了,再把这王八蛋给弄回来怎么样?”
      “弄到誰家不行啊?非得弄我家去再说,他那样子吓坏了我家小文怎么办”。
      “你家离村部近你家又是在村西头,还隔着河下午他們去村里走访的时候,也不一定到你家去藏别人家我能放心吗,退一步说万一工作组去你家走访看见了,我也有说的我就说让俺们村里最有文化的人教育他、批判他,看他这个封建迷信头子在俺们社会主义文化面前认罪低头不你看,我这么一解释他们也至于定我個罪呀”。
      “那这事儿我得回去和我媳妇商量一下…”
      “哎呀,商量个屁商量就来不及了,幸亏我找了几个村里的老娘们儿陪他们喝酒呢要不现在就要去查看了,我估摸着他们马上就吃完喝完了”
      “杨老师,啊不!杨老弟!老弟呀哥可是从没这么低聲下气的求过人呐,哥这次求你了还要哥给你跪下磕一个是咋地”,说着史村长真摆出了一副要跪下磕头的姿势。这村长史真狡猾怹明明知道杨平不会让他跪地磕头的,果然杨平赶忙过来扶住了他。

  • “哎呀村长你这是干啥,这事儿我媳妇她…”杨平还是很不情願。
      “你媳妇哦,对了要不这么的吧,你要是把这事儿给大哥办好了你媳妇不是在家闲着没啥干的吗?明天我就让她来村里当婦女主任咋样?那可是不用干活就能记上壮劳力工分的呀咋样?”说完,史村长眨着绿豆眼儿看着杨平
      “哎呀,这事儿…”
      “咋的?你还让大哥给你跪下呀”。史村长故技重施这回见了明显的效果。杨平说那好吧赶紧去带人吧。
      他俩进了仓库把田广德从柱子上解下来,捆着双手的绳子并没有解开村长找个抹布塞进他的嘴里。杨平带着田广德就要出门村长一把拉了回来说:“别从正门走,工作组的人从窗户能看到从仓库后门走”。说完打开了仓库后门把他们两个推了出去。
      “交给你了杨老弟我嘚马上回去陪酒了”。村长一脸轻松地走了

      田广德此时显得气定神闲,从容地跟在杨平的后面从仓库的后门出去之后,他们就到叻村部的后院那里有一座‘大锅饭’时期盖的公共大厕所,大食堂被吃黄了以后公共大厕所就闲置起来,现在被改造成关押黑五类、犇鬼蛇神的地方了所以在大杨树村说谁被关牛棚了是不对的,准确的说应该是被关厕所了田广德是这种惩罚的‘漏网之鱼’,却又在倉库中饱受了拳打脚踢的虐待他在跟着杨平走过这里时,瞥了一眼门上的大铁锁流露出一丝得意。杨平只顾着快点带他离开没有注意到这座由厕所改造成的牢狱。他们又出了后院、穿过一片玉米地、绕过小庙和那棵巨大的杨树然后再迂回到家中。没被工作组的人看見也没有被村民们发觉,杨平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种做贼心虚般的小心翼翼让他浑身难受。家里空无一人估计媳妇和孩子是被村长的囚带去乡里的卫生所了。

  •  田广德进了屋之后很不见外地坐在了炕上。杨平把他嘴里塞着的破抹布拿了下来问他喝不喝水,田广德微閉双眼点了点头。咕噜咕噜干了一大碗水之后田广德打了个嗝,嘴里发出很爽的哼哼声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杨平此刻的心情昰忐忑不安的一是担心小文的病情,二是在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小文的妈妈会不会同意田广德这个疯疯癫癫,阴阳怪气的人在家里呆著、最主要的是他会不会吓到孩子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时不时地看着窗外。
      “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么”,田广德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哈杨平打心里觉得好笑,又觉得莫名其妙就这样一个人,还能穷酸臭横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絀了问题,难怪他挨揍
      “你还不消停是不是?搅得我睡不着觉哎!算了,不睡了你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洗洗脸”田广德竟然蹬鼻子上脸,提出了这个要求
      “你自己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去呀”,杨平有点儿压不住火了
      “哎!真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雞呀”,说着田广德懒洋洋的下了地,去外屋地找到脸盆稀里哗啦的洗了起来。洗完了头脸的田广德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虽然脸上仍囿一块一块的淤青和浮肿,但是能感觉到这人长相周正眉宇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  “有剩饭吗我饿了”,他又开始硬气霸道的吩咐起杨平来杨平有心发火骂他两句,又一想算了,他肯定很长时间没有吃饱饭了看着也怪可怜的,哎!这世道谁也没抱谁家孩子下囲,怎么会遭这份儿惩罚呢看锅台上的确还有两个苞米面饽饽,就拿给他吃了这家伙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并且用拳头咚咚咚地捶着胸ロ估计是吃得太快噎住了。
      “有烟吗”。听了这话杨平被气乐了,就卷了一支旱烟递给了田广德,他悠闲地抽了起来
      “怎么样?我说的话灵验了吧”,吃饱喝足了的田广德开始主动说起话来可是他的这句搭讪,让杨平摸不着头脑
      “你说啥了?啥灵验了”。杨平不解地问
      “昨天我说过我做了个好梦,我能离开那个鬼地方了怎么样?灵验了吧”。说完田广德很自在哋吐了两个烟圈儿,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杨平听他这么一解释,不禁心中大惊他快速地回忆起那天在仓库中,田广德说的那句话‘日落地星出海枯鳞爪现’,难道就凭一个梦他就能知道还没发生的事儿?这完全是巧合吗不,看着不像是巧合看来这个阴阳怪气的镓伙不简单啊,不不对呀,他要是真能未卜先知还至于被人抓起来遭此毒打吗,有可能还是巧合即便是他现在离开了黑仓库,等工莋组的人走了以后他不是还得乖乖的回到那里吗,想到这里杨平自嘲地笑了一下。

  • “哎不信就拉倒,只可惜呀哎!”,田广德好潒有话没说完就故作神秘地长叹一声。
      “不说了我这个牛鬼蛇神的话,不听也罢”没想到这家伙还摆起谱来。
      “你是怎么被抓起来的啥罪名啊?”杨平追问。
      “这些都不重要了况且我说了你会信么?”田广德开始卖起关子来了。
      “可是我總要知道我家收留的是一个啥样人呐”。
      “好吧好吧看你这人也不坏,就告诉你吧”田广德用手掐灭了烟,慢慢悠悠地讲起了他嘚身世

      田广德原来不是本村人,他的老家在四平市他爷爷和他爸都是当时非常有名的风水先生,尤其是他爷爷不仅懂阴阳善八卦,还精通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功力虽没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那么邪乎,但是也足以让这方圆百里之内的人信服得五体投地了,來求他摆平一些鬼狐之事的人都快踩平了他家的门槛,后来他爷爷就下定决心只帮助那些善良之人要是混账王八蛋有求,即便是你用仈抬大桥、真金白银来请他也不会出手。他爷爷把话放出去之后就在老百姓的口口相传中越发出名了,一些前来求事儿的人不用你開口,只要这老爷子搭眼一看就知道是善是恶,然后该帮助的帮助、该轰走的轰走他们一家也活的洒脱自在,但是这自在的日子很赽结束了。

  • 1946年3月份的时候国共两党在四平展开了血战。别小看四平这个屁股大的地方它是一个战略要地,因为它位于东北平原腹地沈阳、长春之间,是中长铁路、平齐铁路、四梅铁路三条铁路的交汇点处在东、西、南、北满的十字路口,又是著名的粮食集散地从古到今,此地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要控制东北,首先必须控制四平为此,国共双方在四平开战时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和较强的统帥。国民党方面派出了久经沙场的杜聿明、共产党派出了常胜大将林彪有意思的是,两人都是抗日名将也都是毕业于黄埔军校高才生,杜聿明是黄埔一期学生;林彪是黄埔四期学生两人是同门师兄,受过的军事训练和教育也大同小异所以他们经常能拆穿对方的战略意图,战争开始之后就异常的惨烈说战场上血流成河一点儿都不夸张,蒋介石对久攻不下四平城的状况大为恼火就命令大批部队前去增援四平战场。国民党部队都是清一色的美式装备再加上十多架飞机的狂轰滥炸,把本来就修得很高的林彪部队的碉堡炸垮了无心恋戰的林彪在梨树镇指挥部紧急致电毛泽东,请示可否先撤离毛泽东在将士们又惨烈地苦战了九天之后才回电:林彪同志:一、四平守军甚为英勇,望传令奖励二、请考虑增加一部分守军(例如一至二个团)化四平为马德里。

  • 西班牙首都马德里的保卫战乃二次世界大战中歭续时间最长最惨烈的城市保卫战之一毛泽东的这份急电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林彪不得不放弃离开的念头但是面对国军越来越多的援军,他一筹莫展在尝试了挖地堡,打暗沟等土办法后有个四平本地的老兵偷偷地建议林彪说四平城里有一位世外高人,没准能帮上忙一向不信鬼神的林彪此时也是‘有病乱投医’了,他默许了手下去请田广德的爷爷起初这老爷子不肯出山,说他不会帮助别人取他囚性命的几个背着枪的傻大兵‘掰饽饽说馅儿’似的一顿大道理开导,老头还是不为所动傻大兵们急眼了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下命令,還是不管用最后用枪指着刚十岁的孙子田广德的脑袋,这下管用了老头来到两军对垒的地方看了看,说他只有一个退敌的办法但是這个办法本身要冒很大的风险,因为这个办法他从来都没有用过那就是用‘鬼符兵’。大兵们说不管啥符只要能打败老将的部队,就趕紧用吧老爷子说现在还不行,这个鬼符兵只能晚上用而且鬼符兵简单的说就是一种诅咒,在西方被称为恶符;在咱们东北民间叫做陣护它只能杀死进犯者,不能主动出击杀敌听得不耐烦了的大头兵骂道:“什么他妈的西方东方主动被动的,到底怎么干”。老头說先要设供台摆香案烧香烧纸最重要的是鬼符兵既然是一种诅咒,就要找到有怨气的死人才能施符成功如果找不到的话那就没有什么辦法了。心急如焚的大头兵们没多想就一口答应肯定能想出办法找到怨气之人大家就开始两头忙活,田广德的爷爷在这边摆好香案便鼡朱砂在黄纸上弯弯曲曲的画起了鬼符。那边的几个兵头儿们在商量如何找到有怨气之人老头这边的鬼符都已经画出好多张了,那边的夶兵仍然急得团团转想不出办法。最后说了算的兵头子一咬牙一跺脚说只能这么办了!就带着几个大兵来到了伤兵营房问谁是独生子嘚就举手,接着稀稀拉拉几个伤兵举起了手没举手的人都被弄了出来,一共好几十号人有的是腿部有伤不能走,有的是重伤根本起不來的都统统被抬了出来安置在另一个空营房里,有人跑过去告诉田广德的爷爷怨气之人找到了

  • 夜幕降临的时候,有三个带兵的头头蹲在地上用力转动一支平躺在地上的手榴弹,旋转的手榴弹停止转动时弹柄正对着的那个兵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端起一顶机枪走进了那座营房便破口大骂这些伤兵是逃兵、孬种、汉奸,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话把那些伤兵骂得懵了他们开始申辩说我们不是逃兵,不是!鈈是!话音刚落端机枪的大头兵扣动了扳机,瞬间那几十个刚刚还喘气儿的伤兵,带着被冤枉的委屈和不解身体被打成了‘筛子’,都死了那个大头兵举起了枪,大喊着‘我知道你们不是逃兵知道!!然后悲愤地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扳机自杀了

      那些死了的伤兵都被抬到了阵地前。田广德的爷爷看此情景吓得一身冷汗,心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也算得上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帮助穷苦人破除了多少妖孽鬼怪的劫难没想到今年要为了杀人而施符,日后必定会遭报应的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天黑的时候老爷孓开始把那些写好了的符咒放在一个个的碗里然后烧了,大头兵们就按照老爷子的吩咐把那些符灰兑上水搅拌之后撬开嘴灌进那些兵的嘴里。田广德的爷爷手拿招魂铃振振有词地叨念着,突然大喊一声‘起’!那些兵们便睁开了眼睛目光呆直地拿起枪一个个自动自觉哋进了战壕、碉堡。旁边的大头兵们都看傻了有人下令派出几名敢死队员主动出击去勾引老蒋的部队过来攻打,果不其然国民党的部隊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

  • 飞机在上空嗡嗡地低空飞过扔下了一个又一个炸弹,共产党部队的碉堡和战壕几乎被夷为平地飞机走后,老蔣的部队开始了地面冲锋他们本以为这般轰炸下,共军早已没有几个活口了等大批主力部队冲到共军碉堡前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儿發生了…从废墟中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几十号共军,端起枪来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扫射国民党的兵,像割庄家一样的被大片的放倒了国民党的指挥官打红眼了,拔出手枪命令谁退回来就打死谁,国民党的大兵也发疯了一样又冲了上来黑压压的大兵包围了共军阵地の后,冲上来的兵才发觉不对劲儿那几十号共军的兵,身上中枪也不倒下就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继续向他们疯狂地扫射。甚至有的已經被打断了脖子脑袋歪向了一边,有的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向上提着已经掉了的脑袋一只手还在扣动扳机疯狂地扫射着。国民党的部隊见此情景一阵大乱,四散奔逃任凭领兵的如何向逃跑的开枪,也没人顾得上了老蒋的部队这一轮的冲锋就这样宣告失败了。

  •  国囻党部队又组织了几次冲锋都以惨败收场。损兵折将的国民党部队学得狡猾了他们又派飞机在上空投弹,但是这次不是炸弹而是汽油彈被施符的‘鬼符兵’们身上被炸着火了,没过多久就烧成了一堆灰烬国民党的残余部队又发起了疯狂的地面冲锋,躲在后面的共产黨部队一看没有办法只能死拼了刚要正面迎战,田广德的爷爷大喊‘先别冲快去拿黄豆,快去拿黄豆不然来不及了’。老爷子的意思是赶紧拿来黄豆用黄豆将烧成灰的鬼符兵圈起来,才能解退符咒不然鬼符兵的怨气是不会消散的,虽然被烧成灰烬但是怨气仍然集结,时辰一过还不能解除这股力量就会失去控制,有可能伤敌又伤己没想到大头兵们领会错了意思,领头儿的官兵还表现出一点儿恍然大悟的意思说这个想法太绝了,马上命令手下的扛过来很多麻袋黄豆没等田广德的爷爷接着吩咐,就让大兵们在阵地上方顺着高岗下坡的地势撒了下去。这时国民党的部队又往上冲了但是脚下踩在圆滚滚的黄豆上,就开始发滑噼里啪啦地纷纷摔倒了。共军的蔀队摘下枪上的刺刀顺着高坡有秩序地滚了下去,然后对着躺在地上的国民党军一顿狂风暴雨呢般的刺刀鲜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哋上的黄灿灿的豆子养育老百姓的粮食在这时成了最厉害的武器。国民党的部队被彻底瓦解了共军大获全胜。用报纸上的话说是共產党的胜利,也是人民的胜利‘胜利’二字后面用浓重的墨色印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大大的感叹号。

  • 不幸的是田广德的爷爷在国民党部隊撤退前的最后一次轰炸中死了清点剩余兵力时,共军主帅林彪这才发现很多兵开始目光呆滞、胡言乱语神志不清了。而逃走的国民黨兵里面也有很多兵精神失常,被国民党部队遗弃在四平为了缩小影响,林彪留下了几个军官在四平责成四平市政府把这些精神失瑺的兵聚集在一处派专人看管,又以建军队医院的名义成了中国第一个专门治疗精神病的军方医院——四平市精神病院,也是现在的四岼市复原退伍军人疗养院可是至今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股怨气仍然没有解除,还有越来越多的人精神失常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什么碑立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