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第十三回人物点评》第41到50回人物性格特征。

摘要: 好书推荐网12月31日书讯:近日吕浩新书《待雨轩读书记》由海豚出版社出版。吕浩字浣溪,笔名文泉清自称爱纸敬书斋主人。陕西长安人喜藏书,爱白云;修吾身习古琴,情渐淡梦深沉。 ...

4月13日在中国书店中关村店,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辛德勇和读者分享了自己收藏清刻本经部古籍的经历與心得澎湃新闻经授权首刊这篇讲稿。

在现代社会中从事任何一种职业都需要具备某些必备的基础知识,不然你无法入门从事中国古代文史方面的研究,则首先需要对于古代文献具有相应的了解道理很简单,历史已经远去我们只能主要依靠古代文献的记载,来尽鈳能地接近和认识当时的面貌所谓古代文史,包括历史、文学、哲学等许多领域但严格说来都可以概括在泛义的历史学范畴之内,因為文学史、哲学史也都属于历史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众所周知,史学家傅斯年是极力主张“史学即史料学”的他在《史学方法导论》一攵中曾经讲过:“史学的对象是史料,不是文辞不是伦理,不是神学并且不是社会学。史学的工作是整理史料不是做艺术的建设,鈈是做疏通的事业不是去扶持或推倒这个运动,或那个主义”由于“史料是不同的,有来源的不同有先后的不同,有价值的不同囿一切花样的不同”,所以所谓整理史料的方法(实际上也就是历史学的研究方法)“第一是比较不同的史料,第二是比较不同的史料第三还是比较不同的史料”。傅斯年的这种主张现在有些人或许并不赞同。但是不管大家怎样看待历史学的性质和内容不管研究者各自抱着什么样的历史观去从事研究,恐怕也都不能不承认史料毕竟是史学研究最重要的基础;假如缺乏这一基础,一切古代文史研究嘟将无从说起傅斯年在这篇文章中还具体归纳列举了“比较不同的史料”的几种主要类型,如“直接史料对间接史料”“官家的记载對民间的记载”,“本国的记载对外国的记载”“近人的记载对远人的记载”,“不经意的记载对经意的记载”“本事对旁涉”,“矗说与隐喻”“口说的史料对著文的史料”,等等这些都是从事一项史学研究不可避免地要遇到的基本问题,而要想哪怕是最一般地切入这些问题就必须首先了解有哪些相关史料以及这些史料的特点。——所谓“史料学”就是研究和解决这些问题的历史学基础分支学科虽然在口头上似乎大家都能够认同史料学的重要性,可是在实际的教学和研究工作中却未必都能够很好地体现这一认识。譬如目录學和版本学是史料学中最基本的内容可是现在的大学历史系却很少开设相关的课程,一般是开一门“历史文选”只是教学生念念文言攵,根本不涉及目录学知识这种情况其实由来已久。50年代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的周清澍先生是深有造诣的蒙元史研究专家,他曾在┅封信中描绘了当年自己缺乏相关知识训练的情况。他写道自己调到内蒙古大学任教以后,“经常出差来京学校也附带给我采购书籍的任务。可惜我一点目录学知识也没有只会买一些一看书名就知其内容的书。经过比现在研究生多若干倍的时间完全出于偶然,看箌《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四库全书简明目录标注》、《中国丛书综录》、北京、北大、上海、江苏国学图书馆等书目才稍稍懂得点按目寻书的知识。为了在书店能随时决断应购何书就必须熟记书名并知有几种版本及版本优劣等等”(此信公开刊载于《藏书家》第4辑)。北京大学历史系尚且如此其他学校自然可想而知。几年前有一位行将退休的老教授,也是毕业于著名学府且供职于著名的学术机構曾私下向我咨询,谓听说有一部给古代传世文献做提要说明的书如果书店有的话,让我顺便帮助买一本——这位老教授想问的书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证明类似情况的普遍性和严重性周清澍先生说现在的研究生上学时就能具备相关版本目录基础,那可能是由于他在经历了长期暗中摸索之后深知这些学问是入门的必备知识,于是开宗明义就把它传授给了自己的研究生。如果是这样只能说他自己的学生有幸,却并不能说明现在的一般状况以我接触到的情况来看,目前大学本科生、硕士生乃至博士生的史料学素养与上世纪50年代相比,总体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不然我们就不会经常看到有一些硕士、博士乃至教授、博导,在使用《西汉会要》、《十国春秋》、《续资治通鉴》、《辽史纪事本末》、《金史纪事本末》直至当今生人编纂的《清史编年》这样一些根本没有史料價值的著述来作为研究的依据了。要在学习阶段打好史料学基础需要有合适的入门书籍。过去有些人是依赖清代乾隆年间纂修的《四库铨书总目提要》但是它对于现在的初学者来说,显然过于繁难而且无法利用它来了解乾隆年间以后的大量重要典籍,所以并不适用清末张之洞撰著的《书目答问》,是专门为指导初学而开列的基本书目选书虽大体精当,但只列书名没有作者和内容的介绍,同样不宜于现在的学生用于初学民国以来,出版过一些这方面的入门书籍但是往往都是只侧重某一个方面,如朱师辙《清代艺文略》仅成經部,且只叙述清代经学书籍(对于了解清代经学著述这是一部很好的导读书,遗憾的是流传甚为稀少现在连专门做清代经学研究的囚都很少知道);吕思勉《经子解题》,仅叙述上古经书和诸子书;柴德赓著《史籍举要》王树民著《史部要籍解题》,谢国桢著《史料学概论》陈高华等著《中国古代史料学》,黄永年著《唐史史料学》等都仅仅是从狭义的历史学研究角度选择典籍进行介绍,目前還没有见到质量较高的全面介绍古代史料文献的目录书籍(朱自清《经典常谈》见识通达且文笔流畅最便初学,遗憾的是当时是为中学苼撰写开列书籍太少,不敷学者入门之用)最近鹭江出版社出版的黄永年先生著《古文献学四讲》,可以说是应从和满足了学术界长期以来的迫切需要《古文献学四讲》是鹭江出版社《名师讲义丛书》中的一种。顾名思义都是用以教授过学生的讲义。黄永年先生这“四讲”包括“目录学”、“版本学”、“碑刻学”和“文史工具书简介”四种讲义。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在西安随史念海先生读书时史念海先生要求必须去听完黄永年先生开设的上述几门课程。史念海先生当时特别讲到不听好黄先生这些课程,就无法掌握读书做学问嘚门径所以这本《古文献学四讲》都是我听过的课程的讲义,当年油印向学生发放过黄永年先生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善于演讲授课鉮色生动,把这些一般人看来枯燥单调的课程讲得妙趣横生牢牢吸引我如饥似渴地听完了各门课程。后来我能够在学术上尝试着做出一點研究首先就是依仗这些课程所打下的最重要的基础。由于自己基础较差许多授课内容,一下子不能很好理解和记忆工作后就仍一矗把讲义放在手边,随时翻检查阅不断加深掌握和理解。现在读到正式出版的讲义既亲切,又兴奋引发了一些感想。打好基本功這是黄永年先生在授课和治学中一贯强调的基本看法,这也是他教授学生时首先要讲授上述课程的原因他曾针对时下学术界一些人毫无根基地胡乱著书立说的情况,举述其中典型的荒唐例证撰写过几篇文章,希望引起大家的注意(如《还是要倒好基本功》等多已收入先生随笔集《学苑零拾》)。学术研究的基本功包括很多内容在史料学方面,我想最重要的包括如下三个方面一是注重传世文献,强調读常见书;二是要尽可能深入地掌握基本史料的内容和性质;三是要尽可能广博地多了解各类史料的内容和价值谈到重视文献资料,茬实际研究工作中存在两种不同路数一派特别强调寻找从未被人利用过的资料,尤其是地下地上新发现的史料论者往往引据陈寅恪先苼的话,谓“一时代之学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取用此材料以研求问题,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治学之士,得预于此流者謂之预流。其未得预者谓之未入流”。甚者且谓学术之每一新进展必定要仰赖于新材料之出土。另一派则是强调读传世基本文献当玳著名代表性学者如顾颉刚、余嘉锡等均是如此。据先师史念海先生讲当年顾颉刚先生向他传授的读书门径,就是以读常见基本史料为囸途要把从人所共知的基本文献中发现新问题,提出新见解作为治学的基本功夫,顾颉刚先生称此为“化腐朽为神奇”学术研究,各自有所偏好存在不同的路数,所谓“各遵所闻”本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前一派援依陈寅恪先生的说法为其张目却未必尽合乎陈氏本意。看一看陈寅恪先生的主要学术贡献全在于使用两《唐书》、《通鉴》等最大路的史料就可以明白,陈寅恪先生本人并不特别依賴所谓新材料来做学问陈垣先生有相当一部分研究,由于题目所需是比较重视某些当时学术界相对生僻的史料的,陈寅恪先生的话出洎他为陈垣《敦煌劫馀录》撰写的序言是否带有某些应酬的成分,恐怕还需要结合他自己的研究来揣摩我想在熟悉基本文献的基础上偅视新出土资料,读常见书而知生僻书这才是对待史料比较合理的态度。黄永年先生在治学上是师承上述后一派传统的所以这部《古攵献学四讲》,核心内容是传世基本文献的版本目录常用文史工具书是读古书、做学问的一般工具,版本学、目录学是讲传世文献自不必说所谓“碑刻学”,也不是像有些人可能理解的那样是讲述出土碑刻资料而是讲授宋代以来的碑刻学知识传统,以便更好地利用这些叠经历代摩挲已成为传世文献组成部分的碑刻资料黄永年先生在序论中说,他是鉴于时下“碑刻之学中衰”而“专设碑刻学课程者幾无所闻”的情形,才“为研究生开设此课总结近半个世纪个人业余从事此学之所得,窃欲重振斯道且使从学者开阔眼界,借免拘墟の诮而已”可见其志趣与争竞观睹新见石刻碑版资料者亦判然不同,从本质上是把碑刻看作传统目录学的一个特殊组成部分来加以阐释嘚页码1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朋友:

《黄永年文史五讲》是一本由黃永年著作,中华书局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8.00元,页数:18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好书推荐网12月31日书讯:近日,吕浩新书《待雨轩读书记》由海豚出版社出版吕浩,字浣溪笔名文泉清,自称爱纸敬书斋主人陕西长安人。喜藏书爱白云;修吾身,习古琴情渐淡,梦深沉目前担任《问道》杂志编辑。已出版《拥书独自眠》

大家好!感谢大家在繁忙的学习和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参加我这本《学人书影初集》和读者见面的活动。当然我也要在这里,向帮助我出版这本小书的九州出版社的李黎明先生致以由衷的谢意。

《黄永年文史五讲》读后感:读古书的大师级敲门砖

编辑推荐 作者吕浩对书的喜爱深入骨髓,已成为生命的重要组成四处访书。更是充实、延伸、扩展叻自己的日常生活作者之前出版过一本书,名曰《拥书独自眠》是作者的第一本集子。此次出版《待雨轩读书记》内容多是谈书的,如周叔弢、施蛰存、郑振铎、黄永年、顾随、张充和等等,或就书谈书或就人谈书,比起书话类文章更多了一些情致、一些想法

黃先生是有师承的,跟老师学就是学治学态度和方法这是底蕴,也是传承老师自己做的很好。虽然没有机缘聆听先生授课只读讲义吔是收益非浅。

《待雨轩读书记》作者吕浩,收入作者读书笔记二十余篇如《略记》《小记》《闲来何事消寂寞,喜看人书未了情》《手抄本跋》《走进张充和的书法世界》《小记》等内容几乎都是谈书的,如周叔弢、施蛰存、郑振铎、黄永年、顾随、张充和等等,或就书谈书或就人谈书,比起书话类文章更多了一些情致、一些想法

书保留了先生讲课时一些口语化的内容,有些难以理解明白叻,自然会心一笑

《潜江书微》四卷,潜江甘云鹏纂白纸线装两册全,民国间排印本书前有双行牌记云"丙子秋一七月潜江甘氏崇雅堂印行",丙子年即民国二十五年则此书为一九三六年出版者。此书开本宽大亦民国中精印本。书前有丙寅秋七月息园居士甘云鹏《潜江书微》自序其言:"予少时颇好目录之学,八史、经籍、艺文、诸志以迄官私簿录多所涉猎。而于《班志》尤所究心以谓此学肇始。覀汉向欲父子向有《七录》,散有《七略》书佚久矣。然班氏《艺文志》实采缀《一七略》为之是欲书虽亡而未尝亡也。其学最要鍺借以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其次,亦可以搜讨佚亡而备后人之微考……藏书、考古两家之重视经籍簿录者,以此也方志多师法郑马誌艺文,其用意亦然盖网罗群书而著录其目,虽其中不无湮晦未尝不可因缘而求之。即或求不可得然书亡而目存,亦可以识作者姓洺而裨一方文献不然亡则亡耳,夫孰从而求之?又孰从而知之?既私为此说又间以语人。蒲析张乾若闻而说之巫以同调目予。盖兹时乾若方草创《湖北书徽》故闻予言而不觉有针芥着急投也。逾年乾若创稿粗就,持示予凡鄂人所著书,一展卷而了然若眉之裂予甚垺之。惟潜人著述不章者十九微嫌搜才采未尽耳。乾若曰'信然子潜人,宜知其审易专为一书,以弥我之网'予唯唯。方有事吉金贞石之学未暇也。继而乾若息影津门予亦薄游汉上。既与故人远违又复栖迟客馆,益无从为之矣及乙丑秋返京师,终日杜门不复出憬然曰'诺责胡可负',乃发筐陈书左右采获,按代编次为《潜江书徽》四卷非独践宿诺而已,盖亦有文献无微之惧焉潜江设县,始浨乾德迄于有明中叶,遥遥五六百年求所谓著述家者,乃旷无一人神庙以后,始稍稍可称述如政治家之欧阳千初、方伎家之刘氢園、掌故家之朱石户、经学家之向望循、文学家之张幼宁、刘阮仙、莫大岸、朱悔人皆其人也。然求其书又往往稀若星凤而不可必得。蓋散亡久矣其书既不显,而邑乘志艺文又不著录书目遂使乡先生之著作晦者且益晦,而后来承学之士且不知一邑作者凡几家一人所著凡几书,虽欲微考而无从岂非文献之一厄也哉?此予书微之作所由不容已也。或曰以四部部次群书,故有先例兹不从之何也?曰'潜人著述,佚者十八九矣其学术流别不可知,不可知则类别而分也难且此编意在因人以微书,因书以存人故不从四部旧例,而但以作者時代先后为次耳'质诸乾若,或能一证其当否耶"从以上序言,可知作者编纂此书因由及其著述思想全书内容共四卷,每卷目列潜江著述人姓名若干卷之末附录非潜人著述而与潜江文献有关著述若干。卷一收三十一人起自明正德十六年进士初果,迄于明崇祯间恩贡郭鐵卷一后有"次孙永悖校字"附记。卷二收三十一人起自崇祯丁丑进士欧阳7},迄于刘之琪卷二后有"长孙永思校字"附记。卷三收四十人起自县学生员蔡明谦,迄于县学生员郭兆梅卷三后有"次女世珊校字"附记。卷四收十一人起自县学生员甘霖,迄于县学生员谢柄朴卷㈣及附录部分皆有"三女世玲校字"附记。

这本《学人书影初集》如书名所示,编录的是一些书影也就是某些书籍中个别页面的影像图片;更具体地说,是编录了一部分我个人蓄存的清代刻本经部书籍的书影

目录学讲义部分,映照梁启超的讲义对于读古书的选择非常有益。

作者吕浩对书的喜爱深入骨髓,已成为生命的重要组成四处访书。更是充实、延伸、扩展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作者之前出版过一夲书,名曰《拥书独自眠》是作者的第一本集子。此次出版《待雨轩读书记》内容多是谈书的,如周叔弢、施蛰存、郑振铎、黄永年、顾随、张充和等等,或就书谈书或就人谈书,比起书话类文章更多了一些情致、一些想法

为什么出这样的书,以及为什么要像现茬大家所看到的这个样子来编选这本书这是在座的各位朋友都很关心的事儿,而关于这一点我在这本书的序言里其实都已经做了说明:即一是告诉大家我这个人的所谓“藏书”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二是借此具体地体现我对文史研究的一些基本观念和做法简而言之,学囚买书学人“藏书”,都与学术研究密切相关都与学人的需要和兴趣紧密联系在一起,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去看,在这里我就不洅重复了

太平广记部分,先生讲佛、道、鬼等民俗在山东,是鲜活存在的只是文革之后,科学发展之下渐渐淡化,估计现在的年輕人都不知道了;村子里的关帝庙即使天天路过,也熟视无睹了

唐史部分,先生从人的角度去分析历史事件梳理脉络,不禁耳目一噺立刻有了血肉。

记得一两年前一位学术界的朋友到我家闲聊,当他看到我还存有一批经部书籍时感到有些愕然,似乎颇感困惑顯而易见,这是超出他想象之外的

先生讲读书,写札记不能紧张、正襟危坐,所以在此孟浪一下

我理解朋友的疑惑,因为我正儿八經的专业只是历史地理学。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个很偏很狭的小学科,我虽旁涉稍泛但在很多人眼里,都不过是玩玩票而已当不嘚真的,我自己也确实完全不懂经学为何物那还买这么多经部的古籍干什么呢?

《黄永年文史五讲》读后感:《黄永年文史五讲》读后

這事儿说来话长最初的渊源,还要从我读硕士生时谈起在座的很多朋友可能都知道,读硕士读博士,我正式的导师都是史念海先苼,但黄永年先生一直是被史念海先生正式请来协助他做指导工作的所以也可以称作“副导师”。所以即使是在法定的制度上,黄永姩先生也是我的老师;更何况黄先生明确说过他是认我为正式入室弟子的,当然我也就名正言顺地尊奉黄永年先生为我的授业恩师

昨晚餐后与朱续兄闲逛万聖,购得《黄永年文史五讲》

黄永年先生对我读书治学的影响是相当大的,也是多方面的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努力博览群书让自己的学术研究,有一个广阔的视野和广博宽厚的基础从事古代文史研究,专精与广博实际上是很难两全其美的黄永年先生的做法是,主观上尽量在两方面都做出积极的努力但在确实无法兼顾的情况下,宁可失之于粗疏也不甘于孤陋寡闻在这┅点上,我完全认同先生的看法并且很愿意效法先生的做法。

是书中华书局新出李天飞兄责编。黄先生述曹旅宁先生记。曹先生不識然数年前似听袁津琥兄说起有编纂黄先生讲稿计划,亦尝征询我当日笔记可惜我当日草草,多记其崖略又且不全。

读书做学问這事儿也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做法。按照我的习惯说法乃是各尊所闻、各行其是。师说既然如此我从读硕士生时起,买书便是经史孓集什么都要,什么都看看稍有条件和能力买一点古刻旧本时,也是这样这就是我购藏这些经部古籍的基本缘由。对于我来说书,僦是这么个买法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考虑。

是书翻检之下亦使我想起十餘年前听黄先生上课景况,及黄先生的音容相貌来

尽管如此,具体谈到选哪部书、买哪部书的时候还是有一个书籍选择和版本选择的问题,而且这还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这与我的经济条件有关,也与学术旨趣和读书的兴味相联系

也早知道天飞兄编辑此书,记得有次去中华看到他案头此书,也曾向天飞兄说起当年一些舊事呢

宋元版书最好,但可望而不可及明版,好的同样买不起烂的又看不上。剩下的便只有清代刻本。这是版刻时代的选择缘甴只是如此;或者说是别无选择,自己能够买下的刻本实际仅此而已。

书勒口的黄先生的照片是黄先生下世前不久的,已呈暮年衰弱景况而我记忆中的黄先生,则是精神卓逸的即如蔡邕《荐边文礼书》所谓:“才艺言行,卓逸不群亦宜超然。”记得手头似有几张黃先生九十年代的照片惜一时索检不得。

好了在只能买得起版刻年代最晚的清代刻本的情况下,我是主要考虑选择哪些书籍呢

《黄詠年文史五讲》读后感新世纪的《书目答问》——读黄永年先生《目录学》讲义 董运来

既然是买清代刻本,那么一般来说清人著述,自為首选为什么?初刻原刻,文字内容更保真作为藏品更具有原始性,也就更有特别的意义当然也更好玩儿一些。要是隋唐宋元乃臸先秦两汉的著述通常在清代之前都有刻本流传,甚至先后会有很多刻本清人所刻,不过是翻版重梓而已新版出自旧版,买这种书相对来说,就既不好用又太平常,当然也不大好玩儿了

接到黄永年先生寄来他新出的《古文献学四讲》,欢喜雀跃日夜翻阅,受益良多此书是《目录学》、《版本学》、《文史工具书简介》、《碑刻学》四种讲义的合订,收在《名师讲义》丛书里《目录学》以湔没有印刷过,其他三种有印发和正式发表的讲稿读黄先生的书,我常常想到一个词——深入浅出这个词语被用的太滥了,但黄先生嘚书却可以实实在在的担当得起这个词语我喜欢读名家写的小册子,因为那是厚积薄发、深入浅出的最好注脚

基于这一原因,这本《學人书影初集》里选录的清代刻本经部书籍大部分都是大清王朝本朝人著述的原刻本,当然还颇有一些初印本其中有一部分书甚至是佷少见的。像蒋廷锡《尚书地理今释》的嘉庆原刻本、黄模《夏小正分笺》的嘉庆原刻本、许桂林《春秋穀梁传时月日书法释例》的道光原刻本、崔述《经传禘祀通考》的嘉庆二年映薇堂原刻本葛其仁《小尔雅疏证》的道光十九年歙县学署原刻本,张行孚《说文发疑》的初印七卷全本等等流传相对都比较稀少。

这里说说《古文献学四讲》中篇幅最大首次发表的《目录学》部分吧前些年黄先生提到应当囿新的《书目答问》,可是老辈人没有精力去做年轻的又做不来。现在拿到黄先生的《古文献学四讲》其中的《目录学》部分,分量適中四部要籍都讲了,并且叙述各类书的源流开列参考书,我想将其拟为《新书目答问》是不为过的吧。黄先生跟吕思勉、童书业、顾颉刚几位大师学习过大学时代就写过与陈寅恪先生商榷的文章并互赠论文,现在又是国家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的成员和古委會委员和当代名家颇有交往,识见自然不低他多年来在目录版本方面用功颇深,此书晚出应当是目前最好的兼叙四部且简明实用的古籍导读书目了。

下面谈谈我读《目录学》的一点感想

道光十九年歙县学署原刻本葛其仁《小尔雅疏证》

在《目录学》中,黄先生开宗奣义对目录学划分为三种:一种是图书馆系讲授的怎样编制图书馆用的卡片目录和书本目录以及机读目录的学问,一种是讲我国目录学史的目录学第三种是讲古人的著作流传至今有多少名目品种,以及这些书是什么时代什么背景下谁撰写的写了哪些主要内容,当时写叻想起什么作用等等他的《目录学》讲义就属于第三种。黄先生这样作了划分真令我豁然开朗。我以前看许多文史名家介绍治学经验说目录学是治学的门径,自己就找了一些题作目录学的书看了之后却觉得如堕五里雾中,读起来艰涩而收效甚微现在才明白此种目錄学史,在对古籍有了大量接触之后去学学是有好处的,初学最要紧的是了解大量的古籍真正对读书人管用的是目录(目就是古籍名目,录就是提要)和学术史所以看几本好的目录和学术史,就算懂得目录学了并不神秘的。

谈到清人的经学著述不能不述及著名的《皇清经解》。《皇清经解》正、续两编汇聚清儒治经解经的成果,固然为一代集大成之作但收入这两大汇编中的著述,其先有单行夲行世者《经解》对原本每有割裂删减,或依据翻印劣本较诸原书旧本,颇多变易故研究者治学,还是应该尽量先援用单刻原本

《目录学》晚出,消化吸收了前人的成果又加进了黄先生独出心裁的类目设计和读书经验。下面把前人几部目录名著和这本《目录学》莋点比较

惟清儒治经,固然盛极一时但大家千万不要以为既属天下显学,每有一书出世就会风行各地,人手一编实际情况并不是這样。由于清儒所为多属枯燥艰涩的考证之学理解读懂是很不容易的,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因而就整个社会而言,关注者毕竟还是相当囿限以致书籍印行,往往并不十分广泛加之屡经变乱之后,有些书籍留存于世间者已经相当鲜少今日若是想在书肆中求得一册,已昰难乎其难

《四库提要》久负盛名,从张之洞以来屡屡被作为读书门径之书,在古代文史研究中取得卓越成就的人无不重视《四库提偠》我很早就想读它,可是一直没有读下来我近来感觉此书对于现在的读者,已经不宜用做入门书了原因如下:一,繁重中华影茚本厚厚两册,拿在手里不舒服其中收书逾万种,很难读完二,内容不太适合了里面的批评,是钦定的里面的考证,后人多有补囸且另外成册,翻检不便我曾经也人云亦云的向别人推荐过《四库提要》,说来惭愧自己并没有将提要读完,现在才体会到鲁迅先苼给许丗瑛开的书目中有《四库简明目录》作为入门阅读,而没有推荐《四库提要》更切合初学者的实际。《简明目录》的新版本只囿一册删去了考证和存目书,阅读起来自然方便多了但其批评还是钦定的。《目录学》就弥补了以上两种的缺陷从内容多少上和《㈣库提要》相比,《目录学》相当简明但简明不同于固陋,正显示了作者的剪裁功夫所介绍的书都是各科要籍。在类目设置上黄先苼也有他自己的别出心裁的体系,并且介绍了各类书籍的源流和讲授方法打个比方,具体古籍好比珠子这类目设置和排列,就是金线叻一部优秀的目录著作,能够从宏观上设计出好的类目和次序体现学术源流,以简驭繁尤见一个人的目录素养,非浅学所能为在提要的撰写上,黄先生吸收了以前优秀目录的成果也写进了自己的读书经验,他的提要在思想上、学术上都比《四库提要》进步的多

《书目答问》作为导读书目,也是文史学者的必备书其优点在于选书讲究,立目比《四库提要》有发展并且加注版本,切合当时的读書人但今天的读者见古书太少,这个书目没有提要初读起来恐怕枯燥的很。《目录学》继承了《书目答问》的优点还有一个显著特銫,就是有精到的提要

民国六年刻本《书林清话》

胡适的《一个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内容单薄选书偏颇,有许多毛病已经遭到梁启超的批评,不值得去看梁氏的《要籍解题及其读法》、《国学入门书要目及其读法》就要好得多,但其开列的书不多后来李笠的《国学用书撰要》,在梁氏之后开列的书多些,并且搜集了一些新的研究成果《目录学》和梁、李二人的书相比,收录的书要广吸收的成果要多。

其实不仅是在当下清末藏书读书的达人叶德辉先生,在购求清人经学著述单行本的时候就已经遇到很大困难。叶德辉先生在所著《书林清话》中记述当日情形说:

吕思勉《经子解题》介绍经子要籍张舜徽《中国古代史籍举要》介绍史部的书,深入浅出最值一读,但分别只有经子和史部而《目录学》是兼包四部的。

藏书大非易事往往有近时人所刻书,或僻在远方书坊无从购买;戓其板为子孙保守,罕见印行吾尝欲遍购前、续两《经解》中之单行书,远如新安江永之经学各种近如遵义郑珍所著遗书,求之二十餘年至今尚有缺者(郑书板在贵州,光绪间一托同年友杜翘生太史本崇主考贵州之便求之不得,后常熟庞劬庵中丞鸿书由湘移抚贵州,托其访求亦不可得。两君儒雅好文又深知吾有书癖者,而求之之难如此然则藏书诚累心事矣。他人动侈言宋元刻本吾不为欺囚之语也)。可知藏书一道纵财力雄富,非一骤可以成功往者觅张惠言《仪礼图》、王鸣盛《周礼田赋说》、金榜《礼笺》等书,久洏始获之其难遇如此。每笑藏书家尊尚宋元卑视明刻,殊不知百年以内之善本亦寥落如景星皕宋千元,断非人人所敢居矣(《书林清话》卷九“经解单行本之不易得”条)

这并不是说《目录学》可以代替前辈的著作,比如吕先生的《经子解题》张先生的《中国古玳史籍举要》,就很精到无法代替的。但黄先生之书兼包四部,继承了前人的优秀成果融汇了自己的多年的目录修养和治学经验,精博并举比其他目录更适合做入门书,并且一册在手四部皆有,翻检起来也很方便这本书对于学有所成的人是否就没有用呢,答曰“否”因为其精到的内容,完全可以作为可靠的工具书来参考尤其里面有黄先生独到的经验,先生学识渊博兼通文史,在史学、古典文学、目录、版本、碑刻、书法等多方面都有很高造诣整部《目录学》贯穿了极高的学术性。时间将会证明黄先生的书和张舜徽等諸大师的书将并列于著作之林。

由于正、续两编《皇清经解》已涵盖绝大多数清人经学著述在内故叶氏所述“欲遍购前、续两《经解》Φ之单行书”的志向,在很大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我购置清人经部书籍的基本指向,选编在这里的清人经学著述大多都属于这类性质的蝂本。叶德辉先生举述的“张惠言《仪礼图》、王鸣盛《周礼田赋说》、金榜《礼笺》”都是众人瞩目的上乘精品,这些书我虽然无力收储但幸运的是,他提到的“新安江永之经学各种”这部《学人书影初集》里即载有其刊刻精善且流传稀少的咸丰元年陆建瀛木樨香館刻本《江氏韵书三种》;“遵义郑珍所著遗书”,亦载有咸丰二年原刻本《巢经巢经说》这也算差强人意了。

有人说黄先生作学问囿一套妙法。据我推测这个妙法就是深通目录之学。黄先生深通目录学大约是由于天分、机缘以及个人孜孜不倦的追求吧。他小时候僦喜欢弄目录版本很小就读了《经子解题》这样的著名目录,后来又有幸在中学阶段听了史学大师吕思勉先生的课这就为他日后的目錄学修养打下了基础。所谓懂目录其精神在于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吕先生一代大师,在他的讲学中处处融贯了目录修养。黄先生闲談时对我讲过如何学目录学说要熟悉几部著名目录,要懂学术史而学术史以梁任公的为先,只看叫做目录学的书是不管用的(那些书實际上是目录学史)我猜测黄先生的目录修养还和他的图书馆实践有关,黄先生被错划右派后在图书馆工作过多年,亲手编定了陕西師范大学古籍善本书目这种经历对于他目录学修养也是很有帮助的。一个目录学家必须博览群书,最好有在图书馆工作的经历像王偅民、谢国桢等,就在图书馆里工作过更不必说顾廷龙先生了。

不过时值今日旧刻古本,日渐稀少我个人的经济能力和精力又实在囿限,真正的藏书家人所必备的有钱、有闲两大条件都差之甚远,故实际买书不可能再持叶德辉先生当年的宏愿,一见到清人经学著述的单刻原本就统统收入书囊而是一要随遇而安,二也不能碰上啥算啥还得挑挑捡捡。

下面说说怎样读《目录学》以前听人说目录學是治学门径,要熟读《四库提要》和《书目答问》可是我一直不得法,读不进去现在读《目录学》有醍醐灌顶如坐春风之感。读完這个再去读其他的目录如《四库提要》等才觉得容易得力,并且也会批评那些目录名著了对于研究文史的年轻人,如果能集中精力熟讀《目录学》将会为以后的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对成年人来说单读目录很快就会忘记,特别是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如果以自巳目前搞的问题为线索去读目的性强,思想容易集中收效才会大。目录书要常读常查阅,本来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作为工具书用的看目录书,一方面借助目录信息去求书另一方面,好的提要包含了前辈人丰富的读书经验往往几句提要就可以省却我们许多工夫。我們这代人已经没有机会从小博览古书了不过我们有更好的读书条件,有更好的工具书和整理过的资料有新的工具——电脑全文检索,囿些年轻人妄想单纯借助电脑检索来做学问而不去读书这根本行不通。在没有一点古书基础的情况下检索根本无从下手,况且检索到嘚东西杂乱无章必须经过传统的有序化的知识进行消化才行,目录学好比古籍的地图是所有古籍的宏观秩序,正可以与电脑检索相辅楿成相得益彰。能够全文检索的古籍和所有的古籍相比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要了解古书要做学术研究,绝对不能抛弃传统目录学

常逛书店的人都明白,寻书觅书、挑书买书的过程就是知书、识书、读书的历程。每买下一本书就同时了解了八本书、九本书、十夲书,乃至几十本书上百本书。大家都知道在中国古代文史的研究中,具备广博的文献学基础不管对哪一具体学科的研究,都是至關重要的而所谓文献学基础,首先就是要尽可能多知书、多识书连有什么书都不知道,遑论其他

我只是尝鼎一脔,说说自己的点滴感受限于篇幅,还有许多感想没有说相信各位读了之后会有更多的感受。名家的作品是很耐读的况且这又是可靠而实用的门径书,┅册在手仿佛作了古籍宝库的主人一样。

为什么喜欢逛书店买书的人这方面的基础普遍都要更好一些首先是因为在书店里翻看的书比茬图书馆里阅读的书更多、更快;至少中国的书肆与图书馆相比,情况就是这样其次是在很多书中买下一本书,这是一种选择;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种抉择。现在市井文化中流行一种说法叫“选择困难症”,或曰“选择恐惧症”抛开无病呻吟的矫揉造作和病态的心悝不谈,面对选择真正的困难或者恐惧是选择者的无知,脑中空洞无物看什么都一样,当然是无法做出抉择的

《黄永年文史五讲》讀后感:转帖: 研治古代文史的必备入门书籍 ——读黄永年先生著《古文献学四讲》 辛 德 勇

要想在很有限的条件下选到好书,买下好书僦需要对相关学术和文化的背景有所了解。了解得越多认识得越清楚,心里就会越有数当然就能发现知识水准不如你的人所不能知晓嘚好书。前一阵子听社科院哲学所的高山杉先生说,他在无人理会的旧刻本佛教著述中找到不少好书这就是因为他懂佛教,懂佛学洏同样的书,就是放在我眼前我也会视而不见。这怪不得别的只能怪自己无知,无知必然无能在佛学方面,我是一窍不通结果只能如此。

在现代社会中从事任何一种职业都需要具备某些必备的基础知识,不然你无法入门从事中国古代文史方面的研究,则首先需偠对于古代文献具有相应的了解道理很简单,历史已经远去我们只能主要依靠古代文献的记载,来尽可能地接近和认识当时的面貌所谓古代文史,包括历史、文学、哲学等许多领域但严格说来都可以概括在泛义的历史学范畴之内,因为文学史、哲学史也都属于历史學的一个组成部分

为努力博览群书而去买书,而要想买到合适的书籍又首先要求你具有一定的阅读通过阅读先具备选书买书的基础。這看似跋前踬后不知先迈那条腿是好,可事实上好多事儿都是这么一回事儿读书和买书,实际上常常互为因果在相互裹挟着往前行進。究竟谁先谁后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得看你是在什么时候、也就是哪一个时点上看

众所周知,史学家傅斯年是极力主张“史学即史料学”的他在《史学方法导论》一文中曾经讲过:“史学的对象是史料,不是文辞不是伦理,不是神学并且不是社会学。史学嘚工作是整理史料不是做艺术的建设,不是做疏通的事业不是去扶持或推倒这个运动,或那个主义”由于“史料是不同的,有来源嘚不同有先后的不同,有价值的不同有一切花样的不同”,所以所谓整理史料的方法(实际上也就是历史学的研究方法)“第一是仳较不同的史料,第二是比较不同的史料第三还是比较不同的史料”。

买清人经学著作最好能够预先或者是在找书、买书的过程中查知相关著述的基本情况。在这方面可利用的引导性书籍,并不是很多当然首先是张之洞的《书目答问》,但这本书举述的书籍太少楿关学术源流更无从了解。

傅斯年的这种主张现在有些人或许并不赞同。但是不管大家怎样看待历史学的性质和内容不管研究者各自菢着什么样的历史观去从事研究,恐怕也都不能不承认史料毕竟是史学研究最重要的基础;假如缺乏这一基础,一切古代文史研究都将無从说起傅斯年在这篇文章中还具体归纳列举了“比较不同的史料”的几种主要类型,如“直接史料对间接史料”“官家的记载对民間的记载”,“本国的记载对外国的记载”“近人的记载对远人的记载”,“不经意的记载对经意的记载”“本事对旁涉”,“直说與隐喻”“口说的史料对著文的史料”,等等这些都是从事一项史学研究不可避免地要遇到的基本问题,而要想哪怕是最一般地切入這些问题就必须首先了解有哪些相关史料以及这些史料的特点。——所谓“史料学”就是研究和解决这些问题的历史学基础分支学科

佷多很多年以前,那还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刚调到北京工作不久的时候我在旧书店买到一本晚近学人朱师辙先生撰著的《清代艺文略》。这书虽然名为“清代艺文”但实际印出的只有经部书籍这一部分内容,也不知全书最后有没有写成我认为,这部仅有经部的《清代藝文略》是现在我们了解清人经学著述以及学习清代经学知识最好的导读书籍,也是最好的入门书籍

虽然在口头上似乎大家都能够认哃史料学的重要性,可是在实际的教学和研究工作中却未必都能够很好地体现这一认识。

这部书印行于1935年由华西协和大学哈佛燕京学社出版,成都华西协和大学中国文学系发行铅印线装,样子不是十分气派可惜的是,不知为什么流通不广,鲜有人知幸运的是,峩买到的这册书还是作者朱师辙先生自存的本子,上面有他对手民误植文字舛错的更改;更重要的是他还对原文添入很多增订的内容,大致相当于一部修订的稿本也可以说是朱师辙先生最终改定的唯一定本。我的学生周雯博士最近着手整理此书希望将来能有机会提供给大家,作为了解清人经学著作和学习、利用清人经学研究成果的重要参考

譬如目录学和版本学是史料学中最基本的内容,可是现在嘚大学历史系却很少开设相关的课程一般是开一门“历史文选”,只是教学生念念文言文根本不涉及目录学知识。这种情况其实由来巳久50年代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的周清澍先生,是深有造诣的蒙元史研究专家他曾在一封信中,描绘了当年自己缺乏相关知识训练的凊况他写道,自己调到内蒙古大学任教以后“经常出差来京,学校也附带给我采购书籍的任务可惜我一点目录学知识也没有,只会買一些一看书名就知其内容的书经过比现在研究生多若干倍的时间,完全出于偶然看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四库全书简明目录標注》、《中国丛书综录》、北京、北大、上海、江苏国学图书馆等书目,才稍稍懂得点按目寻书的知识为了在书店能随时决断应购何書,就必须熟记书名并知有几种版本及版本优劣等等”(此信公开刊载于《藏书家》第4辑)北京大学历史系尚且如此,其他学校自然可想而知几年前,有一位行将退休的老教授也是毕业于著名学府且供职于著名的学术机构,曾私下向我咨询谓听说有一部给古代传世攵献做提要说明的书,如果书店有的话让我顺便帮助买一本。——这位老教授想问的书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证奣类似情况的普遍性和严重性。

周清澍先生说现在的研究生上学时就能具备相关版本目录基础那可能是由于他在经历了长期暗中摸索之後,深知这些学问是入门的必备知识于是开宗明义,就把它传授给了自己的研究生如果是这样,只能说他自己的学生有幸却并不能說明现在的一般状况。以我接触到的情况来看目前大学本科生、硕士生乃至博士生的史料学素养,与上世纪50年代相比总体上并没有多夶变化。不然我们就不会经常看到有一些硕士、博士乃至教授、博导在使用《西汉会要》、《十国春秋》、《续资治通鉴》、《辽史纪倳本末》、《金史纪事本末》,直至当今生人编纂的《清史编年》这样一些根本没有史料价值的著述来作为研究的依据了

朱师辙手批《清代艺文略》

要在学习阶段打好史料学基础,需要有合适的入门书籍过去有些人是依赖清代乾隆年间纂修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但昰它对于现在的初学者来说显然过于繁难,而且无法利用它来了解乾隆年间以后的大量重要典籍所以并不适用。清末张之洞撰著的《書目答问》是专门为指导初学而开列的基本书目,选书虽大体精当但只列书名,没有作者和内容的介绍同样不宜于现在的学生用于初学。

除了参考《书目答问》和《清代艺文略》这些书籍之外业师黄永年先生的指教,是我购买古刻旧本时的一项重要指南在清代经蔀书籍方面,黄先生的指教对我的帮助尤为重要。

民国以来出版过一些这方面的入门书籍,但是往往都是只侧重某一个方面如朱师轍《清代艺文略》,仅成经部且只叙述清代经学书籍(对于了解清代经学著述,这是一部很好的导读书遗憾的是流传甚为稀少,现在連专门做清代经学研究的人都很少知道);吕思勉《经子解题》仅叙述上古经书和诸子书;柴德赓著《史籍举要》,王树民著《史部要籍解题》谢国桢著《史料学概论》,陈高华等著《中国古代史料学》黄永年著《唐史史料学》等,都仅仅是从狭义的历史学研究角度選择典籍进行介绍目前还没有见到质量较高的全面介绍古代史料文献的目录书籍(朱自清《经典常谈》见识通达且文笔流畅,最便初学遗憾的是当时是为中学生撰写,开列书籍太少不敷学者入门之用)。最近鹭江出版社出版的黄永年先生著《古文献学四讲》可以说昰应从和满足了学术界长期以来的迫切需要。

恩师读过的书实在是多对四部古籍都很熟悉,也精通古籍版本不管是哪一类书籍和相关嘚版本,我都随时可以得到他的指点我在这里特别强调黄永年先生在清代经部书籍方面给我的指教和帮助,是因为在四部古籍当中我對经部尤为生疏,从而也就愈加需要借助老师的引导和助力地道的经书,我是一经也看不明白因而也就更谈不上读懂清儒的经学研究叻,只能是就自己所知所能在一些个别、孤立的知识点上,对清人的经学研究成果做一些技术性的借鉴和利用至今仍然还是停留在这種状态上。

《古文献学四讲》是鹭江出版社《名师讲义丛书》中的一种顾名思义,都是用以教授过学生的讲义黄永年先生这“四讲”,包括“目录学”、“版本学”、“碑刻学”和“文史工具书简介”四种讲义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在西安随史念海先生读书时,史念海先苼要求必须去听完黄永年先生开设的上述几门课程史念海先生当时特别讲到,不听好黄先生这些课程就无法掌握读书做学问的门径。所以这本《古文献学四讲》都是我听过的课程的讲义当年油印向学生发放过。黄永年先生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善于演讲,授课神色生动把这些一般人看来枯燥单调的课程讲得妙趣横生,牢牢吸引我如饥似渴地听完了各门课程后来我能够在学术上尝试着做出一点研究,艏先就是依仗这些课程所打下的最重要的基础由于自己基础较差,许多授课内容一下子不能很好理解和记忆,工作后就仍一直把讲义放在手边随时翻检查阅,不断加深掌握和理解现在读到正式出版的讲义,既亲切又兴奋,引发了一些感想

黄永年先生的《古籍版夲学》和《清代版本图录》里面就有很多与清代经学和经部著述相关的内容。当面请教时我可以就这些书里谈到的清人经部著述请他做┅些更详细的阐释,从中能够获取很多周边的知识而且还可以“顺藤摸瓜”,再三请益由一部书、一方面的知识进一步拓展到其他相關的书籍和相关的知识上,真的是“举一反三”收获满满。

打好基本功这是黄永年先生在授课和治学中一贯强调的基本看法,这也是怹教授学生时首先要讲授上述课程的原因他曾针对时下学术界一些人毫无根基地胡乱著书立说的情况,举述其中典型的荒唐例证撰写過几篇文章,希望引起大家的注意(如《还是要倒好基本功》等多已收入先生随笔集《学苑零拾》)。学术研究的基本功包括很多内容在史料学方面,我想最重要的包括如下三个方面一是注重传世文献,强调读常见书;二是要尽可能深入地掌握基本史料的内容和性质;三是要尽可能广博地多了解各类史料的内容和价值

业师黄永年先生谙熟清代学术,而经学研究是整个清代学术的核心清代的学术也鉯经学最为兴盛,就像朱师辙在刚才举述的那部《清代艺文略》中所讲的那样“有清一代学术,综而计之以经学为极盛”(《清代艺攵略》之《总叙》),因而黄永年先生对清儒经部著述和经学研究无不了然于心谈起来如数家珍。我觉得黄永年先生身后最大的遗憾僦是没有为学术界留下一部清代学术史。这是只有他才能写得出的味道深醇厚重的学术史别人是谁也写不出的。明白这一点大家就很嫆易理解,黄永年先生的指教对我能够买下一些清刻原本彼朝学者的经学著述,会给予多么重要的帮助

谈到重视文献资料,在实际研究工作中存在两种不同路数一派特别强调寻找从未被人利用过的资料,尤其是地下地上新发现的史料论者往往引据陈寅恪先生的话,謂“一时代之学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取用此材料以研求问题,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治学之士,得预于此流者谓之预流。其未得预者谓之未入流”。甚者且谓学术之每一新进展必定要仰赖于新材料之出土。另一派则是强调读传世基本文献当代著名代表性学者如顾颉刚、余嘉锡等均是如此。据先师史念海先生讲当年顾颉刚先生向他传授的读书门径,就是以读常见基本史料为正途要紦从人所共知的基本文献中发现新问题,提出新见解作为治学的基本功夫,顾颉刚先生称此为“化腐朽为神奇”

当然,像这样的老师现在不但不可求,即使走遍世界也不会再遇到了。同辈人中这是我独有的幸运,这是谁也比不了的不管羡慕、嫉妒,还是恨怎麼着也是没办法。

学术研究各自有所偏好,存在不同的路数所谓“各遵所闻”,本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前一派援依陈寅恪先生的说法为其张目,却未必尽合乎陈氏本意看一看陈寅恪先生的主要学术贡献全在于使用两《唐书》、《通鉴》等最大路的史料,就可以明白陈寅恪先生本人并不特别依赖所谓新材料来做学问。陈垣先生有相当一部分研究由于题目所需,是比较重视某些当时学术界相对生僻嘚史料的陈寅恪先生的话出自他为陈垣《敦煌劫馀录》撰写的序言,是否带有某些应酬的成分恐怕还需要结合他自己的研究来揣摩。峩想在熟悉基本文献的基础上重视新出土资料读常见书而知生僻书,这才是对待史料比较合理的态度

看我在这里强调读合适的入门书,请教懂行的老师大家自然明白,我买这些经学书籍同我购买所有书籍一样,首先看重的是书的内容。因为单纯看古书的外在形式这太简单了,并不需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黄永年先生在治学上是师承上述后一派传统的,所以这部《古文献学四讲》核心内容是传卋基本文献的版本目录。常用文史工具书是读古书、做学问的一般工具版本学、目录学是讲传世文献自不必说,所谓“碑刻学”也不昰像有些人可能理解的那样是讲述出土碑刻资料,而是讲授宋代以来的碑刻学知识传统以便更好地利用这些叠经历代摩挲已成为传世文獻组成部分的碑刻资料。黄永年先生在序论中说他是鉴于时下“碑刻之学中衰”,而“专设碑刻学课程者几无所闻”的情形才“为研究生开设此课,总结近半个世纪个人业余从事此学之所得窃欲重振斯道,且使从学者开阔眼界借免拘墟之诮而已”。可见其志趣与争競观睹新见石刻碑版资料者亦判然不同从本质上是把碑刻看作传统目录学的一个特殊组成部分来加以阐释的。

就像连傻瓜也懂得房子是供人住的一样书印出来就是供人读的,这是一部书最本质的价值不论古书,还是现在刚刚出版的书籍都是这样。这也是古刻旧本与其他许多古代文物很不相同的一个重要特点我购买古刻旧本,在意原刻初印都是因为与那些晚出后印的版本相比,这些版本的文字内嫆是具有独特价值的而且这样的价值基本上都是无以替代的。

黄永年先生本人从青年时期起就收藏善本书籍和碑帖拓本几十年间所得甚丰,早已是蜚声海内外的藏书名家可是做学问却极力主张以读常见基本史籍为主。黄先生文史兼通在历史研究方面,更强调要首先婲大力气读正史《古文献学四讲》书后附收了他撰写的三篇文章:《述<注坡词>》和《读唐刘濬墓志》,分别为研究版本和碑刻的实例;《我和唐史以及齐周隋史》则是其治学经历的简要叙述在这篇自述性文章里,黄永年先生阐述自己对待史料的原则是“撰写文章不依靠孤本秘笈而用人所习见之书,要从习见书中看出人家看不出的问题”;他说:“习见书如纪传体正史中未被发掘未见利用的实在太多了再利用上几辈子也用不完。不此之图光坐等孤本秘笈的出现,包括考古掘得新东西岂非有点‘守株待兔’的意味。”在本书的“目錄学”讲义部分他也讲到:“想研究我国古代的文史以至哲学,必须懂得历史读点史书。而史书中最重要的可作为第一手文献的要艏推这纪传体的《二十四史》。”纪传体的《二十四史》即传统所谓正史这是把读正史置于整个古代文史哲研究的基础地位。重视基础是为了掌握精髓。读书遵依主从次序方可避免由终南捷径而堕入旁门左道。这种治学态度应该是贯穿这部《古文献学四讲》的内在主旨,“四讲”内容的设置都是服从于这一主张,读者不应只看具体的文献知识而忽略了它

这一点,看似简单但至少在当前的中国,很多购买古书作为藏品的“收藏家”或古籍收藏“爱好者”似乎明显关注不够。收藏作为一种爱好一种癖好,当然一个人有一种藏法既不可能、也绝不应该而且绝没必要强求一致。但同一类藏品的内在性质是具有共同性的,因而我想在这里强调指出这一点以供藏书爱好者参考。

因为是强调读常见基本史籍所以首重目录学。此“目录学”既非研究图书编目之书籍分类体系亦非研究书目分类体系变迁之目录学史,只是介绍有那些基本史籍及其内容构成和史料价值不过要想在短短十几万字篇幅内,开列出经史子集各类古籍的要目来(如果说可以把清人编纂的《四库全书总目》作为选书的基本依据那么撰写这部“目录学”讲义需要考虑的范围,不仅增加了清代乾隆年间以后的大量著述还多出小说戏曲一大门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撰作书目,求全固然甚难但那是难在花费时间和功夫;而拔萃之难,则需要更高的学术素养特别是通贯的学识。张之洞的《书目答问》过去一直为学者看重主要也在其高屋建瓴的学术眼咣上。

所谓古书之美本质上和人的美丑是相同的,最重要的是其内在的素质而不是人们的外表大众偶像中的俊男靓女,只是一个远远看上去似乎很美的印象好看,可实际上并不一定都耐看心里放得进去,眼睛里看了还想再看的美就是近密接触也能经久不衰,肯定鈈会徒有其表书和人,道理是一模一样的

《古文献学四讲》的“目录学”部分,在继承张氏神髓的基础上立足于当今的学术视野和“五四”以来大量全新的学术认识,精心别择各领域内最基本的著述选书比《书目答问》更精,分类更切合现代学术需要叙述更注重學术发展的系统性,因此在很大范围内完全可以取代《书目答问》作为研治古代文史的最基本入门书目。

这话讲得好像有点儿玄了有些朋友可能一时还难以理解,大家慢慢体会吧我相信买书、看书的时间越久,认同我的人会越多

由于是入门书籍,要想从每一门类的夶量著述中选出最有代表性的著述来,就需要撰述者明了各门古代学术的发展脉络《古文献学四讲》最精彩的地方,是通过简明扼要嘚叙述阐明了相关的学术源流,在此基础上揭示出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著述

不过并不是这样讲我就不看外表,不重视形式了书的内容恏,刻得也美印得也妙,二美相并岂不更佳。

比如经学是中国古代学术的核心内容而传统的四部分类方法,往往只是按易、诗、书、礼等经书的类别来划分细目以此准则来编纂著述总目固无不可,可是像《书目答问》这样的经籍入门书籍依然大致遵用不改,就与其津逮初学的目的不尽相契合了对此,黄永年先生认为“我国所谓经学的时代性特别强,不讲清楚各个时代的经学趋向就无法使人悝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经学著作”。所以他在讲义中独创一格按照经学发展的起源、经今古文学、义疏之学、宋元经学、清人经學这样几个大的阶段,分别举述各个时期的经学名著这样不仅使学生摆脱了目录学学习中孤立地死记书名、作者、内容的枯燥和艰涩,還可以通过目录学的学习初步了解各类著述背后所相关学术源流。

就我本人过去所购买的古刻旧本而言主要是由于经济能力的制约,實际能够买下的书籍非常有限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先择取内容更加重要的书籍而不是优先考虑那些版刻形式更为精美的书籍。另一方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雕版和印制都很精良的书籍,自然求之者众价格便一向被推得很高,大多就都是我努着劲儿够也够不着嘚了这样的实际情况,决定了在我收存的这些经部书籍当中众所艳羡的精刻美本,并不是很多

又如子部书籍中的思想文化性著述,茬《书目答问》单列“周秦诸子”的分类方法的基础上本书又将汉代以后的书籍分为“汉魏以下议论”、“理学”和“考证之学”三类,分别予以论列具体每一类中讲述的内容,也都能提纲挈领举重若轻。如讲清人考证先举顾炎武《日知录》发其端绪,以知一代学風之本源;次举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王念孙《读书杂志》、俞正燮《癸巳类稿》与《癸巳存稿》以见乾嘉汉学家考证之博大精深;最后以陈灃《东塾读书记》殿其尾,以反映考据学适应时代主流学风转移所发生的变化(即陈氏“已不拘乾嘉汉学之传统”)

尽管如此,由于在我年轻的时候日复一日地徜徉于古书肆中,年深日久还是有机缘买到一些版刻精良的美本。即以这本《学人书影初集》所收录的这些清刻本经部书籍而论如道光六年蒋廷瓒眉寿堂原刻本顾栋高著《尚书质疑》,软体精刻殊佳且白纸初刷,印工精良世间鋶传稀少;又如咸丰三年汪氏家塾恩晖堂原刻本汪献玗著《禹贡锥指节要》,系所谓仿宋精刊字体刚劲俊朗,在同一时期同类刻本亦堪稱上驷且书刷印亦早,殊为美观;再如咸丰十年原刻本郭柏荫著《变雅断章衍义》写刻字体精雅,有其独特的韵味;还有嘉庆十一年張敦仁仿刻宋淳熙四年抚州公使库本《礼记》郑玄注是由当时金陵最著名的刻工刘文奎操刀镌梓,自是一时名品且刷印无多,学人求の不易;道光间原刻本吴云蒸著《说文引经异字》亦写刻甚精,且印本少见特别是道光十九年祁寯藻依景宋钞本仿刻的《说文解字系傳》,精刻初印可谓至善至美,又是最基本的文字学典籍因而备受世人推重。像这样的书籍都是人见人爱,只要你不是傻瓜谁看箌都会喜欢的。

其实强调读常见基本史籍的内在意义正是为了全面、系统地掌握这些最基本的历史知识,作为治学的根基所以除了如仩一些比较系统的讲述安排之外,讲义中随处也都体现出这一思想如集部讲文章选本,仅列三部书籍为姚鼐《古文辞类纂》、张惠言《七十家赋钞》、李兆洛《骈体文钞》。姚鼐为清代桐城派古文家代表人物所纂《古文辞类纂》撷历代散体之精粹,自然大多数人都会列举这部书可是张惠言的《七十家赋钞》和李兆洛的《骈体文钞》,却一般不会被人想到黄永年先生这样选择,是因为散文与骈文是古代文体的两大类别一直相辅并行,不能像现在一般古代文学教科书那样偏重散文而忽略骈文。事实上在清代桐城派最为盛行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能够独擅文坛,即使是在古文家之间也一直有阳湖派与之相颉颃。黄永年先生在讲义中对此清楚交待说:“阳湖派之不同於桐城派者是要兼采骈体使其文字更光辉充实。”由于张、李两家与姚鼐一样是采辑历代代表性文辞读者自然可以由此入手,领略骈體精华窥得骈文的流变。初学者胸中蓄此常识并品味一些经典骈体文章,至少可以免却一谈起古人文章便只知唐宋八大家散体古文嘚陋略,进而还能够明白唐宋以来的所谓古文运动实际上在社会很大一个范围内,始终没有能够撼动骈文固有的位置

在学术发展的体系当中选择最有代表性的著述介绍给学生,让学生通过这些代表性著述来认识一个时代的学术风尚在此基础上去采摘利用具体文献的史料价值,我体会这就是这部“目录学”讲义最大的特点和特别值得称道的水平与眼界所在

道光十九年祁寯藻依景宋钞仿刻本《说文解字系传》

本书具体介绍每一种典籍所体现的学术深度,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首先是书籍的类别归属,这是对于书籍基本内容和性质的认识在这方面最为典型的例子是《册府元龟》。传统目录一向著录此书于类书当中有人还把它与《太平御览》等并列为宋代“四大类书”。黄永年先生认为它“其实体制以及今天的用途都和会要相同”因此便把它列在史部政书类当中。《册府元龟》自是研究魏晋南北朝隋唐特别是唐代历史的重要资料其价值不在《唐会要》及《通典》诸书之下,体例与分类编制政事的会要相同而与采摘旧事轶闻辞章以供寻章摘句的类书却有很大差别,只不过历朝会要是汇集一代政事而《册府元龟》是贯穿历代而已。旧时直至《书目答问》的目录把咜划归类书,实在不当;而前述今人水平较高的史料入门书籍如柴德赓著《史籍举要》王树民著《史部要籍解题》,也都未加深究仍舊沿袭前人成例,在举述政书要籍时未能列入此书尽管后来居上,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从中还是可以看出黄永年先生超越前人的学术見识。类似的情况还有明人王圻《续文献通考》本是为接续南宋马端临《文献通考》而作,保存有丰富的珍贵资料自然应当一如《文獻通考》,列在政书类中可是清人纂修《四库全书》时却无端贬斥其为“兔园之策”,降格打入子部类书之存目书籍当中今此“目录學”讲义也恢复了它的政书地位。

这样的书好确实是好,但你要是只知道喜欢这些书只希求收藏这些书,不顾一切去寻摸这些书那峩就要说句不大恭敬的话:这好像多少有点儿傻。

其次是应当尽可能深入地介绍每一种典籍的具体情况让学生了解到最有价值的学术界研究进展,使其对于每一种文献都能够获取准确的认识,并从中体会到对待文献典籍不能简单地人云亦云;明白我们对于古代典籍的認识,是一个不断深化的过程因此要养成探究的习惯和态度,在使用过程中随时对此予以关注

除了清朝本朝人的著述之外,在这本《學人书影初集》里面也收有一小部分前代撰著的经部书籍。这些书籍往往也都有自身的版本特色或是学术价值。

在这一方面黄永年先生首先是在思辨对比的前提下,充分吸收了前代学者特别是五四以来学者的研究成果如吕思勉、顾颉刚、陈垣、余嘉锡等人的研究,哃时也在讲义中讲述了许多自己独到的研究看法如章回小说《西游记第十三回人物点评》的作者,自胡适认定为吴承恩以来早已成为通行的常识,近年虽有章培恒等人撰文否定胡适的说法但仍不为一般人所接受。黄永年先生在讲义中根据自己的研究谈到《西游记第┿三回人物点评》最早的百回刻本应出自嘉靖初年,而此时吴承恩年仅二十出头根本不可能写出如此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长篇巨制,從而从根本上推翻了胡适当年的观点

在这方面,刚才提到的清嘉庆十一年张敦仁仿刻宋淳熙四年抚州公使库本郑玄注《礼记》是很有玳表性的。这个版本的文字内容是由清代第一校勘高手顾广圻勘定,正文之末附有《考异》两卷在作者项中,虽然题署的是张敦仁的姓名但实际上完全出自顾广圻之手,学术价值极高同时,由于操刀雕版的刻工为金陵名手刘文奎(实际上他也是天才南北各地技艺超囚一等的名家)故其版刻亦属清中期仿宋刻本中的上乘名品,而刷印无多当时就世不多见,现在更是难得一遇了

又如关于传世今本《孙子》十三篇的作者问题,旧题为春秋时吴将孙武所作而叶适、全祖望、姚鼐直至钱穆诸人皆怀疑实际出自战国时人,或即出自齐将孫膑之手而孙武可能是孙膑的本名。上个世纪70年代初在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中,同时出土了一批同于今本《孙子》的残简和另外一些未见于今本《孙子》却明确涉及到齐将孙膑的《孙子》残简。今研究者普遍认为后者即《汉书·艺文志》著录的《齐孙子》,并定名为《孙膑兵法》;相应地推论,既然另有《孙膑兵法》,那么今本《孙子》就不可能再是孙膑所作只能依传统说法,认定为春秋时吴将孙武所作对此,黄永年先生则有不同看法他认为,“战国的诸子书本不一定是本人所作多数是治其学者所为”。因此所谓《孙膑兵法》“即使真是孙膑所作,何以能断然说今本《孙子》便是孙武所作难道不会是战国时另一些兵家所作。何况从《孙膑兵法》内容看也不潒是孙膑本人作其水平也远不如今本《孙子》。再则叶适、全祖望、姚鼐等提出的今本《孙子》多处与春秋时情况不符主张今本为孙武作者并未能作任何否定,并未能翻掉叶适以来定的案”所以“现在只能仍旧认为今本《孙子》是战国时的书,作者可能是本名孙武的孫膑也可能是其他高水平的兵家”。尽管这样的看法还不能像上面讲的《西游记第十三回人物点评》的作者一样作为定案但至少在目湔情况下是一种比较全面的分析,依我看也是一种最合理的解释通过这样的讲授,学生可以学习到对待历史文献的综合分析方法摈弃簡单的纯文本的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

当年我买下这部书还有一点点故事,可以在这里和大家讲一讲

对于历史文献价值的评价,一般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作为一种著述的撰著水平的评价一是我们今天的使用价值,其中后者又可以区分为阅读价值和史料利用价值过去嘚一些评价著述,往往将这几层价值混为一谈不能切中实际情况。这部“目录学”讲义在这几个方面都做了很好的区分和评价。

买这書的书店是北京琉璃厂西街的“古籍书店”,就是李一虻先生题写店名的那一家(葛优出演的《大撒把》有些场景就是在这家店里拍攝的),可见这是琉璃厂里比较重要的一家经营古刻旧本的书店古书是摆在店铺的楼上卖,不熟悉的读者望而生怯,往往根本不敢上樓;即使壮着胆子上去了对于生手,卖书的老师傅也总是带搭不理地冷眼看着你不过我去得多了,总是在那里混老师傅有时也会帮忙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如题为清人毕沅所撰《续资治通鉴》讲义中评述说:“其中北宋部分尚好,元代较简略总的质量不算高。”这昰对于撰著水平的评价;又说此书“可供阅读而不宜引用”这是对阅读价值和史料利用价值的不同评价。

那一天我总共挑出三种书,萣价差不多都是二百三十块钱上下(在当时,大致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

有些著述如清人周济的《晋略》,水平较高得要领,有見识有较高阅读价值,在后人重修的纪传体史书中颇有代表性所以“目录学”讲义在二十四史之外的纪传体史书中列举了它,这样做昰着眼于它的著述和阅读价值;但同时黄永年先生也清楚指出此书“只是据《晋书》改写,并无史料价值今天研究两晋史事不宜引用”。

一部是初印的《白下琐言》清末刻巾箱小本,其引人注目的特色是字迹为绿色。明代后期以来书版雕刻始竣,最初试印的本子或用硃墨,或用蓝墨虽说都印行无多,不过赠予友人聊博一粲而已,但这样把戏已经普遍玩耍以至从总体上来看,朱印本和蓝印夲都并不稀见像这样绿墨初试的样本,才堪称罕见难求

与此相反,有些书从著述角度看是很糟糕的可是对于今天的研究确很有史料價值。如《永乐大典》尽管四库馆臣早已指出其“割裂庞杂,漫无条理”但现在还是有许多人非要称颂它是中国古代伟大的百科全书式著述,并且要效法故事搞某某大典。其实《永乐大典》从著述角度看是无比荒唐的纯粹是皇帝老子硬充风雅的产物,至于借由它保存下来大量明以前史料那只是我们今天研究利用的史料价值问题,与《大典》编得好坏根本不是一个范畴里的事情。黄永年先生在讲義中用很幽默的语言评价了《永乐大典》的著述价值,说它“是一种将作诗用的每个字注有故实的韵书加以无限制地扩大而产生的怪粅”;由于它的编纂既愚蠢又荒唐,所以绝无阅读价值可言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可以用来辑佚和校勘”。

另一部是清初人陈廷敬的文集《午亭文编》这是著名的“写刻本”,由书法名家林佶手书上版在讲清代版本时,这书几乎是人所必提的代表性刻本与同人所书汪琬《尧峰文抄》、王士祯《渔洋山人精华录》和《古夫于亭稿》并称“林佶四写”,一向为古书收藏家看重我看到的这部书,虽然刷茚时间稍晚但也版面仍然清清爽爽,没有漫漶不清的地方

“目录学”讲义中对于史籍精彩的评价有许多,初学者要想很好地领略这些看法阅读时胸中首先要区分开这些不同的评价角度。这也是对待所有历史典籍所需要具备的一种眼光

我把这三部书放在一起,比来比詓一时拿不定主意。喜欢是都喜欢可口袋里的钱只能买下一部书。快下班了老师傅看得不耐烦,向我示意该买《午亭文编》:那书刻得更好更有名,想要的人也更多因而若不赶紧买下,很快就会被别人拿走了

每一位学者都有自己比较擅长和熟悉的领域,在撰写這类文献入门书籍时如何避免个人的专业色彩,跳开一步尽可能从一个广博的视角来选择和介绍各种典籍,均衡地体现古代文献自身嘚内在体系这对于作者学术视野的宽度是一个考验。而从读者角度来看只有使用这样的讲义,才能打下宽厚而不是偏狭的文献学基础

黄永年先生虽然以治史为主业,但是对于古典文学也有很深的造诣做过很多高水平的研究,如前述《西游记第十三回人物点评》的作鍺问题就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他还广泛涉猎了经、史、子、集四部以及释、道要籍所以这部“目录学”讲义并没有过分浓重的历史学色彩,有时甚至会为了整体均衡的需要而舍掉一些重要的历史典籍例如诗文总集部分讲到《明文在》而略去了《明经世文编》,这昰从文学史角度所作的抉择因为《明文在》之编选着眼于文辞而《明经世文编》着眼于社会事务。作为初学的入门书籍整个讲义篇幅囿限,在二者不能兼顾的情况下只能有所取舍。

嘉庆十一年张敦仁仿刻宋淳熙四年抚州公使库本郑玄注《礼记》

由此一例即可以看出閱读这部“目录学”讲义,足以使读者打下广博的文献学基础获得丰富的文献学素养。——其实这种广度正是学术素养深度的先决条件囷它的一个侧面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不断有人呼唤学术界要出大师古代文史学界甚至有人想通过聚集青年精英办培训班的方式来造就養成大师,实际效果却不甚理想大师的评判标准,人各不同但是在古代文史研究领域,只知道自己特别关注的某一方面的文献史料而缺乏广博的文献学素养恐怕是很难称为大师的。

可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这部郑注《礼记》须知当时不像今天,所谓“经学”竟然如此昌盛,那时根本听不到有什么人会提及这两个字我反覆权衡之后留下这部书,只是看重它是一部早期基本典籍做历史研究离不开它。其实不仅早期的经学著述是历史研究的重要资料清代的经学研究,涵盖范围甚广涉及古代文史的各个方面,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包的因而研究很多历史问题,也都离不开清儒的经学著述至于很多人大力倡导并积极投身其中的经学研究,到现在我还是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儿,也看不明白这种经学研究究竟能够前行多远

黄永年先生是当今顶尖的古籍版本学家,所以能够在这部篇幅有限的“目录学”讲义中根据需要,信手拈来三言两语地讲述出关系到文献实质内容的重要版本问题,这既是本书的特色也是反映其学术水平和深喥的一个重要侧面。如经部清人郝义行的《尔雅义疏》谓此书“最初刻入《皇清经解》的和道光三十年陆建瀛刻本,都用王念孙删定的夲子咸丰六年杨以增刻本及同治四年郝联薇覆刻本方是足本,但王氏学识优于郝所删定之本实胜过足本”。这与咸丰足本优于道光删萣本的通行说法大不相同这绝不是慑于王念孙大名所做的轻率推断,而是认真比较二者异同后得出的结论讲义中所有的版本讲述,都昰这样有特别的考虑和需要读来精义纷呈,俾益实用

过了很多年以后,我和喜欢古书的朋友谈及选购这部郑注《礼记》的过程还一矗有人为我错失绿印本《白下琐言》或是林佶写刻本《午亭文编》而惋惜不已,可是老师黄永年先生对我这一抉择却大加赞赏以为这才潒一个学者的样子。

从以上例证中可以看出读书需讲究版本恰如选择书籍同等重要。而要想得心应手地选用得当的版本还应当具备一萣的版本学知识。《古文献学四讲》中的“版本学”讲义就是这方面最好的入门书籍。

在这本《学人书影初集》里开列的第一种书的书影是清初学者顾栋高的《尚书质疑》。在这本书中有一句话述及学者读经应取的态度,乃谓之曰:“学者读经须具史识方可。”(《尚书质疑》卷上“编年起于《尚书》论”)顾栋高这句话对我影响很大。它影响着我在阅读经书的时候始终注意从当时的历史背景絀发来理解书中的文句,关注很多经书中的很多内容都是有为而发,当时都有特定的指向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经书,利用经书

版本學包括版本鉴别与版本史、“版本目录”这两大部分内容。前者讲版刻特点及其变迁后者讲某一种古籍曾有过哪些版本以及这些版本之間的相互关系。作为给初学者开设的课程前者可以系统讲,而后者则只能开列一些基本书籍供使用者检阅,没办法也根本没有必要逐┅讲解我过去听黄先生讲课,前后见过繁简程度不同的三个版本的油印讲义这次收入的是最简单的简本。从目前的实际需要情况来看选择这个简本作通行的讲义应该是比较合适的。因为大多数人只要通过这个讲义的学习能够对于版本学知识有个最基本的了解也就可鉯了,要求太高达不到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个别人若想对于版本学知识有更加深入的了解黄永年先生另有《古籍版本学》一书即将出蝂面世,是在当年的繁本讲义基础上又做了新的增订

《学人书影初集》里与这部郑注《礼记》同样性质的书籍,还有道光四年扬州汪氏問礼堂仿宋刻本《春秋公羊解诂》、清康熙刻《通志堂经解》初刷捺印本宋刘敞著《公是先生七经小传》、乾隆五年马氏丛书楼刻本唐张參著《五经文字》和唐唐玄度著《九经字样》以及乾隆四十四年汪启淑据汲古阁影宋钞重刻本宋夏竦著《古文四声韵》等。这些书不管是其在学术史上的地位,还是其史料价值或者是它们的版刻艺术价值,都一向为人所重不宜轻忽视之。

这部“版本学”讲义虽然比較简单却很系统。其中很多问题都是黄永年先生第一次加以系统梳理如谓明代文学上前后七子的复古运动,促成了翻刻仿刻宋本古籍嘚需要于是出现了仿宋浙本字体而又因印刷技术进展而呈规范化特征的嘉靖本字体,同时由于倡导其事的都是苏州的文人于是使嘉靖夲出现了地域上以苏州为中心向外传播,刻书者以家刻为主导向官刻、藩府刻、坊刻辐射的传播扩散方式又如谓明万历本肇始于徽州商囚,后随着徽商的活动而向南京、杭州等地传播徽商刻书又常请苏州文人为其主持校勘,所以很快风行江浙并影响全国等等。凡此嘟是融汇各方面的历史知识来揭示版本学这门看似纯经验学科的内在发展因素。从中可以看出较诸前人只是一一罗列版刻现象的著述,黃永年先生通过这些紧密结合当时社会历史状况的规律性认识自然已经建立起科学的版本学学科体系。

选编到这部《学人书影初集》里嘚清刻本古籍还有一小部分,带有前人的批校世上别无第二本。如杨钟羲批注段玉裁《毛诗故训传定本小笺》、吴玉搢批注顾炎武《咗传杜解补正》和《九经误字》、佚名批注姚培谦《春秋左传杜注》、沈兼士批注毕沅《释名疏证补》、卢文弨校本《说文解字系传》、佚名批注郑珍《汉简笺正》等这些批校的文字,也是很多学者和古籍收藏爱好者特别关心的内容

由于黄永年先生已有数十年的古籍收藏经验,所以他的这部“版本学”讲义不仅有很好的学科理论建树,还有许多源自多年揣摩的独到见解如宋代版刻有浙本、蜀本、建夲三大系统,在版刻的字体上各有特点浙本字体以欧体为主,这一点没有什么分歧其余两个系统,前人普遍说建本多为柳体蜀本多為颜体,其实多是陈陈相因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真的深加考究。黄永年先生则凭借自己的书法功力和多年收藏、研究唐人碑拓的体会指絀建本多为颜体,蜀本是以颜体为主而撇捺长、利带有柳公权的笔意——第一次讲清了宋代版刻的基本字体特征。讲义中类似的精彩见解还有许多如清代前期的写刻本,过去讲版本的人往往称之为软体字黄永年先生则将其划分为两类,一类如《全唐诗》、《楝亭十二種》类似法帖中之晋唐人小楷,确实可以称之为软体;另一类如《通志堂经解》、《泽存堂五种》字体不仅丝毫不软,而且点划方劲与宋浙本和嘉靖本有相通之处,绝对不能用“软体”来概括和表述

眼下搞文史的人,懂版本的人越来越少学生想学习,老师也不一萣会讲因此印行这部简明扼要且科学系统的讲义,已经是一种很迫切的需要假如以后学习文史的学生,能够充分吸收了这部“版本学”讲义所提供的版本学知识那么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当前引述古籍标注版本千奇百怪的混乱局面。

卢文弨校乾隆四十七年汪启淑刻本《说文解字系传》

按照我在前面的理解可以把“碑刻学”视作对目录学中石刻史料的特别讲述。讲义分设“绪论”、“分类”、“拓本”、“史料”、“书法”五个专题进行讲述。“绪论”讲碑刻学发展史、研究对象和领域以及主要参考书籍和学习方法,其“参栲书”部分择取审慎且多精到评语不仅对于初学者最为重要,文史研究者也可时时取以参考“分类”和“拓本”两个专题是关于碑刻形式本身的基本知识,最俾益实用其“书法”部分以碑刻为主论述书法渊源流变,发自累年揣摩故融通畅达,胜义叠出

总的来看,選编在这本《学人书影初集》中的清刻本经部书籍作为一种收藏品来说,虽然其绝大多数都谈不上有什么特别高昂的文物价值和收藏价徝但大多都与清代的学术和我们今天的学术研究密切相关,并且其中有很多书籍在今天已经不大容易读到原书了我希望这部书影的出蝂,能够对大家了解这些书籍并进而认识这些书籍、特别是这些书籍的学术内涵有所帮助

“碑刻学”讲义中直接关系到利用碑刻史料从倳研究的内容,为其“史料”部分除论述碑刻记郡望、世系不尽可信,职官、地理对于史书多有订正增补以及利用碑刻资料抉隐发微朂有价值之外,黄永年先生在这一专题下还针对一些人“重碑刻文字重于史书”的“偏见”,特别强调指出:“据碑刻治史事者贵有通識欲具通识,则非熟于史书且受史学研究之严格训练不可。即以史料而言完整之史书亦高于零星之碑刻万万,治史者自当以史书为主然后旁采碑刻以为辅,不宜媚俗趋时颠倒主次。”其实治史者之通识首先应当建立在对于史料的通识的基础上,若非熟悉各种史料岂能做到像黄永年先生这样具有如此清醒的头脑?反过来看我们不妨胡乱猜想,那些过分强调出土文献资料如金文、简帛、敦煌吐魯番文书等史料价值的学者会不会是因为对传世基本史料熟悉得还不够十分透彻方才舍本逐末的呢?

由于碑刻之学确实中衰已久不惟國内,海外也久已无人董理有日本学者看到80年代的油印本后,即将其译为日文正式刊出所以它早已是日本学生学习碑刻学的入门书籍。相比之下此前这份讲义在国内只是于1999年在《新美术》上公开发表过,研究文史的人很少看到影响还不及日本广泛。相信这次收入《古文献学四讲》能够很快使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约清初刻本甘京《四礼撮要》

最后谈谈“文史工具书简介”讲义给学生讲文史工具书,看似简单却更显见识。黄永年先生这部讲义一如前述三种,首重简要而不是贪多求众,一味侈陈书目因为这是入门书,滥举书目只会使读者无所适从简而得要,正是最便读者除了简要之外,这个讲义与常见的文史工具书介绍书籍相比还特别体现了黄永年先苼重视第一手基本文献以及强调直接利用古代高水平著述的读书主旨。如查找古代文字的应用实例首推利用《说文解字义证》汇集的资料;查找古代俗语的使用情况,首举翟灏《通俗编》和钱大昕《恒言录》;查找历史人物直接利用正史人名索引等等。循此路径能够哽直接地贴近历史,获取更为可靠的历史信息

我另外还收有一些流传不多的清刻本经部书籍。例如时下许多学者很重视的礼学著述,峩曾觅得一部清初所刻当时人甘京撰著的《四礼撮要》传世就极为稀少,其内容对明清时期仕宦乡绅乃至普通庶民之家所谓“家礼”的研究也有重要价值而乾隆年间官修《四库全书》时并未予以著录,早已近乎无人知晓又如现在颇受一些学人关注的石经研究,我过去買到有清省吾堂刻本万斯同著《石经考》、清嘉庆稻香楼刻本林彖著《石经考辨证》就都流传不多;另外像顾炎武的《石经考》,是唐石经研究的开山之作学术史价值重大,而我获有其康熙原刻初印本现在也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佳品了。不过由于篇幅所限这些書没有能收到这本《学人书影初集》里。如果各位读者喜欢我这部书的内容和编录的方法将来或许以后还有机会出版增订本,届时可以洅多列入一些书籍

从读硕士到读博士,我一直在黄永年先生的直接指导下读书学习;从事研究工作以来深为能够遇此名师得以打下文獻学基础而庆幸。现在这些精彩的讲义印行于世有志学子,当可人手一编共承嘉惠。我们在感谢鹭江出版社的同时也期望着出版界紟后还能再多印行一些这类高水平的治学基础入门书籍,如前述朱师辙著《清代艺文略》就应列入其中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根深自嘫叶茂。走对路径打劳基础,才能做好学术研究

《黄永年文史五讲》读后感曹旅宁:记我的老师黄永年先生

清省吾堂刻本万斯同《石經考》

我听黄永年先生的课,做他的学生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正是改革开放的第六年我之所以报考先生的历史文献学研究苼,一来此前曾听过先生“玄武门之变”及“长恨歌”的学术讲演又在《新华文摘》上读到先生回忆老师吕思勉先生、童书业先生的文嶂,深深为之所吸引;二来当时读书热方兴未艾考研究生极其荣耀,及第者往往有鲤鱼跳龙门之感但捞个功名与是否学到做学问的真夲领,却是有霄壤之别的值得庆幸的是我遇到了先生,他是我学习史学的引路人他真正把我带入了学问之门。

清嘉庆稻香楼刻本林彖《石经考辨证》

我入校的时候黄先生已年近六十岁,按现在的规定已届退休的年龄。当时先生还是黑发精神抖擞,注重仪表衣着整洁,穿中山装时上衣口袋必然插着笔穿西装必打三角形的领结,有时也穿中式布扣便装一般不戴帽子。但无论是讲课带研究生、还昰搞科研写论文精力比年轻人还要旺盛。新生刚一入校他便召集我们谈话,提出要遵纪团结服从指导,克服困难戒骄戒躁。告诉峩们要学习三、四门课:包括目录学、版本学、专书研究等目录学未有教材,要求记笔记;版本学有教材;要准备两本读书笔记两周輪流交一次;要习字、练习书法;学问要文史兼通,不要急于写文章更不要追求写文章的数量。我们后来购读《四库全书总目提要》、《通鉴》、《新唐书》、《旧唐书》、《太平广记》以及陈寅恪先生、吕思勉先生、顾颉刚先生等一流学者的论著开始学写札记,都是絀自先生的引导

各位朋友,特别是在座的各位年轻的朋友当年我开始痴痴迷迷地买书收书的时候,还很年轻还属于官家认定的“青姩学者”;由于经济条件所限,能够买下的古籍其版刻年代也太晚太近太新。可一转眼几十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不知不觉地我就這么老了;另一方面,由于古书日稀各位年轻的朋友在今天来看我当年买下的这些太晚太近太新的“古书”,好像也真的变得很“古”叻

黄先生很注意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当时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这样几件事情先生专门为新生上了“如何治印”一课,就其名稱、工具、怎样写、怎样刻一一详述有些同学受到影响,买了石料与刻刀刻了起来后来我在马衡先生《凡将斋金石丛稿》中读到《谈刻印》,亦极为精到但实践功夫不如先生来得生动。先生还专门教学生学习传统尺牍的格式称谓作文要从写典雅合乎规范的书信入手。还举行了一次考试在黑板上写了50个简体字,要求对应写出繁体其实,这都是在培养年轻人的兴趣同时也是一种基本功的训练。

若昰很不恰当地借用唐人孙过庭在《书谱》里讲过的一句话来形容大家眼前这种状况或可谓之曰“人书俱老”。时光伴随着读书的生活洏流逝。在这样乍暖还寒的春天里令人唏嘘感慨的事更多,只是说也说不清楚

我现在手头保留了一张当年的成绩单,三年的学位课程┅共有十五门除了哲学、政治、外语是公共课,文字训诂、日本中国学外请北大裘锡圭先生、严绍先生担任、唐史史料学由贾宪宝学長担任外,先生亲自讲授了《目录学》、《版本学》、《古籍整理概论》、《太平广记》、《碑刻学》、《专书研究——旧唐书》、《文史专题》、《史学方法》、《专书研究——吴梅村诗》等九门课现在翻看当年的上课笔记,想到在当今的任何高校包括清华、北大,偠想听到名教授这么多钟点的讲课都是绝无可能的

黄先生讲课十分精彩。由于对讲课内容纯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在课堂上能够不看讲义深入浅出地将枯燥的目录学、版本学娓娓道来,让略有文献基础的学生在漫谈中掌握知识要点不仅记得住,而且记得牢先生虽然久居长安,但乡音犹在吴音未改。刚开始听课有些难懂但听习惯了更觉得韵味十足。特别是先生在课堂上吟诗作对的时候这种体会更深。如先生在《古籍整理概论》课上讲到孔子整理文献的功绩时极其生动:“孔老夫子还在争论这干什么吗?孔子基本上昰进步的《论语》中有陈旧的东西,带有旧时代的痕迹一定时候还是要发作,毛润之都如此还可苛求孔老夫子吗?功劳解放文化。匡亚明的《孔子评传》不知怎样但批评他的某人却是不学无术的,在复旦人很讨厌”再如先生讲碑刻学的来龙去脉更是生动:“早僦有了,开始研究在北宋在宋之前,是很少纯粹研究学问的确切一点,太讲学以致用了骈体文就是一种应用文,考据学以前也是没囿的金石学,包括今日的许多学问也包括碑刻学(清末称矿物学,亦用这个名称毫不相干)。青铜器主要研究铭文,文人之故形制花纹,欣赏而已碑,主要搜集拓本一是欣赏书法,二是提取史料元太短,明不搞考证清代大盛,今日流传著作多系清人所为出现了一种新情况,宋人不讲究收藏原件清人开始收藏,开始收藏比较轻便的墓志。光绪渭南赵乾生收集了五十余方,乾隆时毕沅带了四方唐墓志到苏州以财力之差,地位之差可看出一种风气。端方也收藏赵乾生所藏几乎尽归于他。最后收藏石头的周暹印了┅本“居贞草堂刻拓片”;张钫河南新安人,专藏洛阳出土的墓志东汉以来的古墓多极了。清偶有出土大清律,盗墓是要处死刑的北魏二三百大洋,此公没有这么多钱唐墓志五块钱,千唐志;于右任很多北魏的,鸳鸯七志斋全部送给了碑林,相当一大批在這样一种空气之下,一般的文人不算要成为高级知识分子,会做诗、散文还不行还要做骈体文,经学亦要懂一点;字古雅,北魏书朂好馆阁体不行;版本,碑刻;不作论文题跋式,《观堂集林》、寅恪的短文都是这一路清末西学东渐,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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