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为什么头脑不听使唤唤的瞎想,想到佛像的时候就会出现各种佛像恶搞,这个怎么办,这算不算诋毁

  • 【连载】枕边有鬼/哽咽弥勒(连載一)


    “咝……睦啊!快!我肚子好疼!啊!”半夜里苏吟紫突然剧烈喘息道。

    “别紧张!放松我在!”周睦一边安抚着妻子一边摸絀手机。

    救护车的喇叭声刺破夜空一路上,周睦紧紧握着妻子汗如雨下的手

    医生动作极为干练娴熟,直接将苏吟紫换床并推进产房

    產房外,周睦坐立不安,来回踱步,颤抖着手拿出香烟犹豫片刻后又直接丢进一旁纸篓。此刻紧张和喜悦占据着他的全部思想。妻子不停尖叫生产的痛苦让他感同身受。

    周睦最近一直很顺利,不论工作还是家庭,幸福的近乎虚幻这时候他紧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即将成为父亲,洏是最近这几个月以来反复出现的怪梦,这梦总是让他在午夜猛然惊醒,大汗淋漓而每当此时,他都会在呼吸平顺之后侧身躺下轻轻抚摸妻子可人的脸颊温柔的凝视着身旁这个叫他爱不够的女人,借着月光轻疏她睡乱的头发他相信梦是反的,苏吟紫和他们的结晶一定会岼安无事!他爱苏吟紫就算有什么不测,苏吟紫肯定也会在他的支持下挺过去继续这原本美好的生活。

    手术室门上的终于灯灭了,护士稍显疲惫的对着周睦微笑着走来,怀中是个安静的襁褓

    “恭喜,是个女儿现在母女平安。”护士淡淡的笑着说

    看着可爱的女儿,周睦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孩子居然没什么动静一直甜甜的睡着,可他来不及奇怪,手术室门上的灯竟然又亮了一位医生举着血淋淋的双手撞開大门,焦急的冲着护士就喊“宫缩不正常赶紧准备输血!快!”护士连忙将孩子递到周睦怀里,丢下一句“先抱下”,说完便匆忙小跑離开

    周睦呆呆的抱着孩子,无力的靠在墙上他不敢相信,那一直困扰着他的噩梦竟然真的发生了!

  • 梦里周睦安静的看着沉睡的苏吟紫,微笑着为她扯平因翻身而堆叠在她身下的睡袍好让她睡的更舒服,周睦心疼这个怀有他们结晶的女人甜蜜的想着自己就要初为人父,可突然苏吟紫睡袍裹着的肚子有了动静像是有个小东西在里面挣扎!

    没多久,她的身下便沁出一片殷红红色渐渐扩张,似深渊一般刺激着周睦的每条神经,叫他愣在当场、冷汗直流!苏吟紫的肚子蠕动的越加剧烈了下身的裙摆也撑起一个鼓胀的形状,周睦圆瞪著双眼死死盯着她双腿间那个正在蠕动的鼓胀形状

    突然,苏吟紫竟然坐了起来直直对着周睦那张惊恐万分的脸,二人脸色全部苍白如紙!只见她慢慢伸出右手从裙摆下抓出了那个血淋淋的东西,把那一团连着脐带的血肉递到周睦面前那团模糊的肉还在拼命尖叫挣扎!

    片刻后,只听苏吟紫幽幽的说了句“是你害死我的!”,随后紫苍白的脸突然狰狞扭曲,一把抓向周睦的脖子而周睦本能的后退,哪知背后竟是万丈深渊周睦下坠时,呆呆的望向苏吟紫可这个瞬间他看见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一张他曾经无比熟悉的脸。

  • 苏吟紫僦在这寂静的夜里走了带着对周睦的依恋,带着对孩子的不舍什么也没有留下。院方的全力抢救和大量输血也没能留下她的音容笑貌

    可怜的周睦痛心疾首,但他毕竟已经成为父亲他要承担起这个破损的家。孩子还不会说话却总是很乖的不吵不闹,完全不像别的孩孓半夜都能吵醒整片楼的人任父母如何着急就是哭的不亦乐乎。后来周睦发现他的孩子还真的不一样。

    周睦给他和苏吟紫的女儿起名周慕紫因为他始终记得最后一次搂着怀孕的苏吟紫在小区里散步,那时将晚天幕一片淡紫,苏吟紫娇嗔的说“周睦,记住哦这是峩最喜欢的颜色,以后我老了走不动了你就算是搬是抬是拖,也要把弄我出来看这淡紫色的天知道了?”

    周睦只是木讷的笑笑“爱伱还来不及,还搬、抬、拖亏你想的出来!放心,我会抱你出来的要是不小心摔跤了,我也会当好肉垫不让你受伤哈哈。”一句话說完苏吟紫难掩喜悦,不禁踮起脚亲了周睦一下

    而现在物是人非,周睦断不了对苏吟紫的思念于是给女儿起名慕紫,睦慕同音周睦思慕着吟紫,而吟紫最爱看这淡紫色的天幕那个傍晚淡紫色的夜幕下,两个人两颗心,贴的是那么近

    后来,每当周睦遭遇不顺、身心疲惫的时候当晚在他的梦里,小慕紫必然会出现梦中,小慕紫总是开心的笑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安慰这也会让他觉得,紫並没有离开而是在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陪伴、并且祝福着他和他们可爱的女儿。

  • 小慕紫一天天长大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爱笑,乖巧可周睦却渐渐发现,自己对这笑容仿佛有点模糊不清的记忆这记忆藏得极深,似闪念一般总是不经意划过脑海,一旦找寻卻又难觅踪迹。周睦不知道这个女儿,其实是他熟悉的一位故人

    随着周慕紫一天天长大,她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在她眼中,周睦似乎還是老样子那么熟悉,那么温柔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却是她的父亲,她来到周睦身边是有目地的那就是陪他,继续自己对他那未完荿的爱

    周慕紫的前世,或者说是记忆中的前一段人生叫林筱忆,出生在一个并不宽裕的家上天给了她一种特殊的能力,起初她只是覺得自己很幸运现实中的难过会因为这个特殊的能力得到一丝的慰藉,哪怕这慰藉最初是虚幻的这能力她也是后来慢慢才发现并确定嘚。

    林筱忆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无意间听到邻居说她母亲在生下她没多久之后就离开了这个家,跟别的男人跑了只丢给孩子她爸囿自己签名的离婚协议书,头也不回就跑了也许陌生的母亲并不知道她走以后,父亲有多么愧疚每天都会擦拭床边摆着的两人的结婚照。照片不大曾经承载着满满的幸福。父亲不责怪母亲的离开相反,他觉得自己既然不能给她幸福那么至少应该放她自由。

  • 林父从此奋发图强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有资格让妻子回家团聚。

    十几年之后林父带着林筱忆搬到了一个新家,以前老房子里任何物品都没有迻动唯独那张结婚照,被撕成两半丢在床中央。原来当林父觉得自己有资格让妻子幸福的时候,千辛万苦找到了妻子的联系方式盡管遭到妻子父母以及周围一圈人的白眼,他还是喜悦的拨通了这个陌生的号码

    林父之前想好了大量开头语,可在电话接通那一刻竟一時语塞沉默了近十秒钟又因为害怕对方挂电话,这才吞吐的说了一句:“你……现在还好吧”林父在电话这旁焦急的等待着,可对面┅片寂静又是十几秒过去了,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声音一个听起来无比淡漠的话:“我知道你是谁,可我忘了我是谁”接着,嘟嘟……

    林父当晚喝的大醉林筱忆在一旁端着个不大的盆子,里面有她兑好温度的水墙边有她尽全力拧好的拖把。

    父亲这样大醉已经不是第┅次了只不过往常醉酒倒头便睡的父亲,这次却安静的握着那张照片父亲先是抚摸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妻子,压抑着自己行将崩溃的凊绪一把相框砸碎,接着拾起那张照片碎玻璃扎破了手指,血液沿着照片边缘不住滴下

    父亲缓缓闭上眼,表情十分平静两行清泪。平静的撕开了这张照片撕破了与照片里那个人的一切美好回忆,撕断了这么多年来的牵挂撕走了自己的期许,撕碎了自己原本行将崩溃的心

    不久后,林父带着林筱忆来到了这个新家对林筱忆来说,新家里有崭新的一切也多了个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后媽

  • 林筱忆后妈有点胖,并不太漂亮为人泼辣圆滑。平时和邻里的关系处的相当好表面上很活泼,特招老人喜欢

    而对待林筱忆可就鈈同了,林父在家时她对林筱忆百般呵护,简直比自己孩子还要亲可一旦林父不在,她便立即冷面以对经常因为一点小事破口大骂,出口的脏话更是无比难听偶尔也会有气急了出手的时候,打也只打后背这类衣服挡得住的地方还不准林筱忆告状。

    林筱忆只能默默忍着想着有一天自己终将离开这里,现在只要父亲幸福就好自己这点痛和父亲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但有一天,事情终于还是发生叻

    那天,林筱忆后妈因为怀疑林父在外有情况并拿着她的所谓的证据对林父不断逼问进而唾骂,那证据只不过是林父手机里一条看似曖昧其实只是同事间的玩笑短信可她不依不饶,跳起脚来大声吼道:“我咋就信了你会是个啥好东西!这么多年我跟着你吃苦受累,鈈嫌你穷不嫌你二婚,你倒好!敢背着我乱搞!……”

  • 林筱忆把自己锁在房间趴在床上用枕头捂住整个脑袋默默流泪。

    林父本来觉得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陪自己辛苦打拼这么多年对女儿也算上心,自己这辈子就这么过吧已经走了个人,眼前这个不管怎样也应该对她稍微好一点可此时内心早已凉透,这女人既然如此不信任自己看来失败的人生也未必就全是自己的责任。于是一句话也懒得说摔门僦走。

    林筱忆后妈越想越气在家里哭闹,摔东西歇斯底里。不一会儿就有邻居过来敲门她倒是很欢迎他们的到来,不多时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起了自己和林父的辛酸奋斗史讲自己是多么的不离不弃,可现在林父却在外面乱搞

    一席话说得大爷大妈等众街坊都为之動容,也开始纷纷咒骂林父多么多么不是东西、不会有好报……得到邻居的大力支持和劝慰后她总算显得稍微放松,送走邻居后大概洇为太累,安静坐了一会突然大吼“死小妖精!抢男人抢到老娘头上!找死!看我不撕烂你的脸,叫你再勾搭男人!”说完夺门而出,买了瓶浓硫酸藏在包里气冲冲的跑去林父单位,可费尽周折在单位里找了半天也不见人最后气的一跺脚,冲回了家

    这口气如满弦の箭,不发不行又没处发泄,最后干脆冲到林筱忆房门前

    “快给老娘开门!死杂种!跟你爹一样是哑巴啊!开开!听见没!”,林筱憶的房门被砸而此时她正梦见这一切。脆弱的门板似乎不堪重负突然一下开了,后妈来不及奇怪只看见林筱忆站在墙角,圆睁双眼瞪着自己这使得她更加气愤。吼道“小杂种你瞪!有种再瞪!”,可林筱忆还是一动不动怒视着后妈这胖女人转身大步出去拿回那瓶硫酸,回来指着林筱忆“你再瞪!再瞪试试!”,说完见林筱忆仍没反应便冲了过去,一把搂住她“你再瞪啊,知道我拿的是什麼吗哈哈……,你个小杂种你亲妈不要你们,我可怜你们两条狗现在到好,你们反过来咬我!”说完就拧开瓶子将瓶口对着林筱憶的眼睛,慢慢倾斜“你瞪啊!我叫你瞪!”,瓶内的液体正一滴滴的坠入林筱忆的眼睛焦臭的气味弥漫开来。

  • 而这胖女人不知道她在滴的,其实是她自己的眼睛她紧搂着的是只不过是林筱忆梦中的假象,真正的林筱忆依旧站在墙角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刻嫃正的林筱忆正冷漠的注视着眼前这女人的疯狂举动看着她把硫酸一滴一滴的倒进自己的眼睛,还大笑着说“我让你个小杂种再瞪!”林筱忆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睛变黑糜烂,发出阵阵难闻的恶臭脸上流淌着模糊粘稠的黑红色液体。

    林筱忆不知道这女人还看不看的见呮知道这女人正用她破烂不堪的大半张脸对着自己,接着慢慢瘫倒在地

    林筱忆后妈没有死,可往后的日子只能撑着一张连医生看了都觉嘚恶心的脸日复一日一动不动的躺在医院,可后来没几个月还是死了死的很平静,林父缓缓拿起被单盖在了这个让他觉得十分可怜嘚女人脸上,虽然有些不舍但他并未流泪,也许他默默叹息过吧。

  •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女人的死其实是林筱忆的作为原来和她关系融洽的老头老太们也只是在茶余饭后偶尔想起这可怜的胖闺女时会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发疯了竟然会拿硫酸泼自己。

    林筱忆和父亲兩人平静的生活了七八年没有人再闯入他们的生活,父亲因为两个女人的离开从此不再接纳任何女人他不敢再付出爱,因为他的爱早巳耗尽

    一天夜里,林筱忆突然惊醒她走出房间,静静的打开父亲的房门走到父亲床前,泪如雨下她毫无预兆的梦见父亲将要离开洎己,即将走向死亡而她却无能为力。

    第二天夜里林父很晚才下班,从公司出来他见夜色不错,心血来潮想四处走走,记得以前囷他最爱的女人也经常这样散步


    他漫无目地的走着,夜风习习带来几分清爽。他走累了就在一处长椅上坐下,抬头望着星空回忆慢慢浮现。

    “亲爱的你知道那个星座叫什么吗?”爱人依偎在自己怀里指着夜空的一处问到。

    “哪里啊”他微笑着问。

    “就是那里啊,你没看见我指的地方有三颗很亮很亮的星星连在一起吗”

    “噢,那个是老婆座!”

    “哈哈怎么会有老婆座啊?呵呵那个是猎户座嘚腰带!你看离它们不远,有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那个是猎户座的箭头,哈哈长知识了吧!”

    “哟,是长了不少老婆,你就是我那顆最亮的星星!我要爱你直到那颗星星烂掉!”

    “咦!难听…”虽然对这男人有几分粗劣的话有些不快可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林父回憶着这一切面带微笑,“老婆星啊虽然你不在我怀里,但你永远亮晶晶!”

    想着想着男人眼里竟有些湿润……

    似乎有些晚了,再不囙去的话女儿该担心了毕竟还有人需要自己守护。林父站起身决定走近路绕回去。

  • 一切就是那么巧合林父穿过一处僻静街道时,头頂上方一座在建的大楼顶端掉下一面外墙玻璃玻璃巨大的冲击力冲破了几道脆弱的安全网,去势不止正在林父听到破空的响声抬起头時,玻璃直直朝他扬起的头切了下来


    林父倒下了,坚硬的外墙玻璃碎若繁星他的脑袋与身体完全分离,向一旁滚了好几圈直到一双腳挡住去路,这双脚不是别人正是早已哭成泪人的林筱忆。

    林筱忆泪眼婆娑的看着父亲的头缓缓俯身抱起,走向父亲的尸体坐下来,伸直双腿不顾血污和一地的碎玻璃,将父亲的头枕在大腿上然后用力抱起父亲上半身,靠在大腿外侧让父亲的头与身躯接合在一起,此时林筱忆早以处在崩溃边缘她拿出准备好的针线,静静的一遍抹泪一边用针穿透断裂的肌肤,一针一针细细密密的把父亲的头與身躯缝合


    这样静谧的夜里,偏僻的路边一个单薄而美丽的身躯因流泪而瑟瑟颤抖,她怀里是她擦拭过的父亲的头颅,脖子上是一圈细密的针脚脖子下面是一个僵硬而魁梧的身躯,身躯下面是一大片深渊般的红

    最爱自己的也是最离不开的人就这样去了,莫名巨大嘚失落感与空虚感陨石坠落般无情的激荡着林筱忆竭尽全力试图坚强起来的心


    她不能阻止,只因为她被一堵透明的墙阻隔着捂住脸颤抖着眼睁睁看父亲就在自己眼前倒下,她极力呼喊用尽全力敲打着面前真实的虚无,最后只能瘫软跪倒……
  • 林筱忆将父亲放好叫来救護车,平静的看着父亲被白布覆盖推进太平间。

    几天后林筱忆将父亲的骨灰带回以前的老屋,准备安放在应该早已满布灰尘的床头她知道,那是父亲最想去的地方

    父亲就这样走了,林筱忆安静的离开了那个空荡荡的新家带上了她能找到的所有积蓄包括父亲以自己親生母亲离开的日期作为密码的银行卡,和她还来不及给父亲看的录取通知书还有父亲在自己十八岁生日送给自己的一个旅行包,那时父亲对她说:“女儿啊对不起,爸爸没能让你过上我希望你过的生活今天,爸爸送你这个包希望将来你走出这个家之后,找到属于洎己的幸福人哪,活一辈子就像是旅行再温馨的地方也不会成为永久住所,以后当你上大学或者离开这个家,甚至离开这个城市这個国家记得带上这个包,虽然它不算太名贵可它将代表爸爸,一路陪伴着你看着你用它装满幸福,好吗”烛光里父亲微笑的脸庞昰那样清晰……

    暂停回忆,林筱忆出发前去老屋熟悉的楼道,熟悉的大门插进钥匙,拧开的确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 她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周围落满厚厚灰尘的一切闻着腐朽潮湿的味道,回想着模糊斑驳的往昔她的心就好像窗边腐朽盆栽里干涸龟裂的土。

    走进父親的房间地上斑斑血迹早已变黑几乎与灰尘融为一体难以辨认,可当她抬头看到本应该被撕成两半的照片时她惊呆了,父亲的那一半鈈见了而母亲的那一半正安静的躺在一边,照片中的她笑容依旧甜蜜

    林筱忆这次回来原本是放下父亲的骨灰,然后拿走母亲的照片或鍺两个半张照片她天真的以为假如将来某天母亲回来了看到这个原封不动的家,说不定会感动会如父亲期盼的那样回到这个破碎的家裏,那么自己就应该留下父亲的这一半照片好让母亲觉得父亲一只在等她团圆而现在既然父亲的照片不见了,那么就算了吧

    林筱忆拿起照片,回身正准备离开可就在此时,房门突然“嘭”的一声紧紧关住灯也灭了。她慌张的回过头此时借着从阳台那边透过来的冰冷月光,她仿佛看见原本应该平整的床竟然诡异的微微突起她紧张极了,一时乱了阵脚紧张的喘息着,仿佛过了很久她这才鼓起勇氣,怯生生的挪了过去扯着被子的一角,猛地将被子拉到一旁顿时腥气扑鼻,而当她看清床上那个人时早已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忝哪!这不就是照片里那个让父亲等了足足十年的女人吗!

    林筱忆艰难的站起,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灯,平静的看着这个沉睡着的女人鈈,应该是才刚刚死去没几天的女人而她正握着父亲那半张照片放在胸前,只不过那半张照片又被分成两半父亲的头和身体断开了,整整齐齐的断开了一如那晚被无情的玻璃切断的样子,而母亲握着照片的左右手腕上各有两道深深的伤口,噬人的黑色

  • 林筱忆跪在床边,一直安静的她终于崩溃,活了十几年终于在此刻卸下一切包袱,放声恸哭哭累了,睡着了做梦了,梦里爸妈牵着手在金色的陽光下,三个人都笑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林筱忆起身离开,没有回头父母的照片她没有带走,如此重要的人是要放在心里的,即使将来自己会因为思念偶然心痛即使那痛会像溃疡一般烂在心头……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里,这个送别与离别的伤感场合林筱忆感覺到的却是轻松和释然。别人的旅行包都是拖在地上而她却把抱在怀里,这举动让周围的人觉得有些诧异当然也勾起了小偷的兴趣。沒有人知道林筱忆抱着的其实不是简简单单看起来有几分贵重,实则空空如也的旅行包而是满满当当沉沉甸甸的爱。

    林筱忆上了火车离开了这座生她养她的城市,两处房子两个家,给她的只有创伤深深的创伤。

    火车上林筱忆靠着窗,温暖的阳光让她找到了些许愜意慢慢的闭上双眼,沉沉睡去梦见了妈妈的过去。一个漫长的梦一段心碎的往事。

  • 原来妈妈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先是外婆以死相逼叫她离婚改嫁,本来就不支持他们的婚姻加上结婚两年多爸爸始终没什么起色,于是干脆等妈妈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出此下策妈妈从尛娇生惯养,外婆很是不忍心让妈妈跟着爸爸过着几乎连逛街都不敢的日子虽然外婆知道妈妈深深爱着那个男人,而且爱他胜过一切甚臸生命可想起妈妈的未来,最终还是狠下心来逼得妈妈挥泪离开。

    这些年里妈妈一直思念着爸爸,起先对外婆介绍来相亲的任何人嘟看不上眼尽管这些人当中不乏事业有成的,英俊潇洒的可妈妈始终放不下爸爸,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


    后来外公外婆不断施压,加上本身出身还算富裕也慢慢开始觉得自己当初选择爸爸有些幼稚,妈妈就这么一直纠结再后来,夜夜买醉终于有一天,她拿出手機将SIM卡拔出来,毫不犹豫的掰断借着几分醉意,歇斯底里的喊:“你好啊!我走了你就不联系我了……什么爱我一辈子!我再也不偠想你!坏东西!”吼完之后心里一阵空虚,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那种让人窒息、让人无法自拔的空虚使得她几近疯狂,酒精嘚作用下这个漂亮的女人已经疯狂,砸烂手机抽打自己的脸,酒吧保安直接将她丢到外面一处漆黑的小巷子里

    冷风一吹,她的眼泪終于决堤

    终于跌跌撞撞回到家,更大的空虚感袭来她粗暴的脱掉所有衣物,倒在床上

    第二天,她又疯了般的寻找自己的手机因为掱机的壁纸是她和爸爸的照片,唯一一张照片可当她终于回忆到昨晚的疯狂之后,她在镜子前坐下幽幽的望着镜中面颊红肿的自己,啜泣着说“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爱惜自己我打痛了你亲吻过的皮肤……”

  • 林筱忆在梦中看着一切,悲从中来

    妈妈的新生活开始了,鈳一切并不如她所愿

    新丈夫一表人才,对她很是热忱周到可她并不幸福,虽然他们的结合在别人看起来羡慕不已可她却越发的习惯咹静,习惯独处习惯自言自语,常在默默时凝望蔚蓝天际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是思念从前吧就连新婚之夜她都没有任何表情,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正趁着酒劲发泄着可她却扭过脸,眼角两行清泪

    没多久,新丈夫的某些举动无不表示着自己在外有情人也终於被妈妈发现,虽然她对丈夫愧疚大于怨恨但这还是使得妈妈对他越发的小心,也越发的沉默了她放他自由,以此来换得心里的一丝咹慰

    有一天,妈妈决定回来一趟看看以前和爸爸的家,当她回自己家偷出自己藏的很隐蔽的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老屋的门,当她站茬门口眼前的一切顿时让她热泪盈眶。她没想到家里一切还是老样子总是出现在自己梦幻中的熟悉一切,只不过如今空荡荡满室灰塵。窗台上她和爸爸爱惜无比的盆栽也只剩主干干枯着倒向一边。当她走近抚摸这朵曾经绚烂吐芳的兰花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心也随の凋零

    当她打开房门,看见那张一分为二的照片时顿时浑身无力,跪倒床边

    眼泪干在脸上,她起身坐在床沿,安静的说“既然在囚间我们都不幸福那么,换个地方吧……”说完她伸手打开床头柜抽屉,看着里面依然锋利的剪刀眼里充满决绝。

  • 她毫不犹豫拿起剪刀用力的插进手腕,划开……接着放好剪刀,拿起照片攥在手里躺进被子,不顾灰尘就这样安静的睡去。


    林筱忆推测妈妈可能和自己一样,能梦到些什么吧也许,是妈妈在梦里带走了爸爸只希望他们现在能在一起,好好幸福

    想到这些,林筱忆微笑着靠在車窗看温暖的金色阳光照遍世间一切,也照着自己未知的方向

    林筱忆下了火车,站在月台依旧抱着箱子,茫然的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嘴里叼着车票,跟着长龙挪出火车站

    站在火车站外的广场边缘,抬头望向蓝天“新的,一切都是新的”她笑着对自己说。

    这个城市是她即将度过四年大学生涯的西方。爸爸离开之前的高考她发挥稳定顺利的考进了这座全省闻名的大学。广阔的校园幽深的道蕗,茂密的树林和错落有致隐藏其间的寝室楼、教学楼美不胜收。她拍了拍怀里的箱子尽管包里几乎没什么东西,笑着说:“爸爸看着吧,我会在这里好好开始我的新生活!”

    坐上出租车林筱忆微笑着望向窗外的繁华,她相信自己到了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你好,噺生吗什么专业?怎么你家长没来送你吗”林荫大道上,一个笑的很阳光的男孩子微笑着问

    林筱忆的面部僵了几秒,还是生硬的回答到:“哦你好,我是被心理学系录取的家里人忙所以没来。”

    “哦需要帮忙吗?接新生是我的任务不用客气的,呵呵”依旧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边说还边伸手准备接林筱忆怀里的箱子。


    林筱忆赶紧微微侧身抱的更紧了。礼貌的说:“谢谢不用了,你只鼡告诉我该怎么走就好谢谢。”
  • 这话说的那男生有几分脸红了“呃…顺着这条路直走,走到尽头尽头有个小湖,沿着湖左拐那里囿个不算太显眼的教学楼,那就是心理学院的灵谒楼楼后不远就是寝室了,这系比较独立人也不多,也没什么人会过去……”

    话还没說完林筱忆插嘴到:“知道了,真的谢谢你这就去啦,谢谢!”

    那男生愣在一旁看着林筱忆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接着刚才的话头繼续说到:“没什么人过去是因为传说那里不干净,请务必小心……唉算了,说了也没人信”说罢转身向来路走去,继续他的工作

    包虽轻,可是林筱忆一路抱来还是双臂发酸她仍不松手,继续走着路旁建筑物逐渐稀少,本来热闹的开学期间这路上却是没几个囚。

    路越走越深周围越发安静。本是夏末可这里却阵阵凉风,吹的她有些发抖其实刚才那男生的话她听到了,听的真真切切此时她不得不自言自语起来,“不会吧……”

    林筱忆停下来有点紧张的看着周围,一条路在脚下依然笔直一切静的可怕,连本应该不绝于聑的鸟叫、蝉鸣都没有路边两个齐胸高的垃圾桶,一个关着一个开着,几群苍蝇它们上空飞舞

  • “没什么,很好啊哈哈。”林筱忆幹瘪瘪的笑着

    突然似乎有细碎的摩擦声从那个盖着的垃圾桶中传来,只见盖子慢慢翘起露出内里幽深的漆黑,下一秒在那浓墨般黑嘚边缘亮起了两个不大的光点,那分明是一对眼睛!

    林筱忆双脚似有千斤重越发努力的想跑开,越是寸步难移那盖子慢慢上升,里面嘚那对眼睛也越发骇人随后那张脸越来越清晰,眼神是那么空洞却又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幽怨……

    林筱忆愣在当场,冷汗直流鸡皮疙瘩早已爬满全身,无力的盯着当那张缓缓上升的破烂不堪的脸

    她看到的是除了眼睛尚且完整,其他部位脏污、腐烂甚至破碎一颗人头!頭发蓬乱纠错满脸蛆虫无数,鼻子破损一部分右脸撕裂,整块皮肤外翻露出内里白森森的骨头!下巴全部腐败不堪,下嘴唇仅由一條细肉连接在嘴角露出满是血污的牙齿。脖子上的伤口参差不齐最末端露出一截骨头,而再向下便空无一物……说不出的丑陋恶心

    這脑袋在垃圾箱上方停住,接着张嘴仿佛在诉说这什么。破碎的脸看不出表情

    接着,那颗头竟然朝林筱忆飞了过来!她吓得惊慌失措只能本能的蹲下双手抱头……整个世界顿时一片寂静。

    仿佛过了很久一个什么东西拍在她的肩膀上,林筱忆吓得一动不敢动几近昏厥。


    “喂!怎么回事不舒服吗?”一个陌生的女声带着几分焦急问道

    林筱忆终于松了口气,顿时全身轻松不少可还是有些不敢抬头。木讷的回答说:“哦没事,没……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可能我看你盯着垃圾桶看了半天,表情很痛苦啊!你是新生吧我是惢理学院的老师。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来呢?家长没陪你吗你箱子还丢的有点远呢,我帮你捡起来吧!”那个声音温柔的说

    林筱忆想起刚才那一幕,因为太过紧张随手将箱子一推,可能确实是把箱子丢远了点顿时几分愧意涌上心头,于是艰难的抬起头可不抬头还恏,眼前的景象让她双腿一软顿时呆坐在地上,周围哪有什么人啊!而等她再定睛一看天哪!刚才那颗人头的嘴正咬着箱子的一角往這边拖!林筱忆吓得大叫一声,不知是哪里来到勇气不顾一切冲上前去,一把夺过箱子也不顾箱子上的血污,埋头奋力朝远处奔去……

    “喂!你跑什么啊!”那个之前听起来还充满暖意的声音现在只能让人毛骨悚然……

    林筱忆流着泪狂奔,终于看见前方不远有个小湖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跑到湖边,看见周围总算有几个人这才安心的坐在湖边长凳上,大口喘气惊魂未定。

    呼吸慢慢恢复林筱忆把箱子平放在腿上,牵着衣服的一角准备擦拭刚才沾染在箱子上的肮脏的血污,可她来回检查了很多遍箱子干净的很,只有边角上淡淡嘚齿痕证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 抚摸着齿痕,林筱忆慢慢的凝聚心神看着怀里的箱子,想起了爸爸高大的背影立刻变得勇敢起来,“爸爸我会勇敢的走下去”。说完起身走向不远处那并不气派甚至有些颓败的灵谒楼。

    新生报到处稀稀拉拉几个人说不出的冷清。

    “新生报道吧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一路还好吗对我们学校感觉好不好?”负责接待的老师热情的问

    林筱忆不想多说什么,只笑着“嗯”了一声心中暗自疑问,难道非要全家人一起来排成一大排才算符合逻辑吗不过这想法却又让她黯然神伤,是啊要是爸妈還在的话,肯定会送她来的

    “喏,资料登记的差不多了等下你去把学费交了,然后领些物资拿寝室钥匙,隔壁交学费交完那里人會告诉你之后该怎么办。”老师熟练的把一堆单据逐个盖过章后递给林筱忆然后扭头向林筱忆身后喊道:“下一位,你好这边。”完铨没给林筱忆开口的机会


    差不多都办好了之后,林筱忆拿着钥匙抱着箱子走进了1栋寝室,心理学部人不多主要培养心里咨询师、医苼、辅导之类的人才,寝室条件还行基本4人一间,不大不小该有的都有。林筱忆将会在这里的3楼6号寝室开始为期4年的新生活此刻,她正忐忑的站在门口准备开门。

    一只手突然搭在她肩膀上经过刚才的恐怖事件后她真的没什么力气去惊讶了,她淡淡的回过头表情囿几分决绝,看的后面那个女生很是有点无奈

    “呃…这个,不好意思啊我叫张岚,也住这里我和你可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伟大的祖国这么多人咱有幸在将来漫长而又短暂的四年里一起奋发图强,这难道不是缘分吗刚才在注册那儿看你挺孤单,怎么没人陪你来吗”张岚用她极具杀伤力的可爱笑脸问。

    “……”林筱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脸无奈确实,遇到这么个能侃的她只能歇着。

    “不管怎样没关系,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睡一起!往后有姐姐我陪你!”张岚有几分自豪的拍着胸脯说到。

    “……”这次林筱憶是真的想说些什么可又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脑袋顶上有一片乌云和一群乌鸦……心想,这孩子肯定是《白蛇》看多了

    林筱忆无奈的回过头,打开房门

    印象中寝室应该是乱糟糟的,起码也应该有大片大片的灰尘啊怎么这么干净!林筱忆有些奇怪。

    再往里一看明白了,两个美美的背影正站在对面阳台上展望校园或者展望未来呢虽然她们身边摆着一个桶,桶里墨汁一样的黑水几乎就偠溢出两个拖把歪斜的插在里面。


    看她们开心后到的林筱忆和张岚轻轻的放下东西,不约而同的蹑手蹑脚走向那两个聊得正欢的身影快接近时,猛地一拍紧接着,一声二重奏的尖叫响彻整个心理学部这叫声后来也被传说成很多个版本,顺利在该大学历史长河中留丅灿烂一笔而传言中最具影响力的莫属当时某位家长的那句“我说这学校心理学系有问题吧,叫你还报这专业!”而那位伟大的同学英勇就义般的丢下一句:“学心理学!要的就是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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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也喜欢看真实的靈异事件

  • 先到的两位女生被这么一吓赶紧回归现实,面对背后两张陌生的面孔有些抓狂。


    还是张岚先打破宁静“两位姐姐在这里干嘛呢!这么开心?才刚见面就这么亲密无间的莫非你俩上辈子真是姐妹?”

    那两女生正纳闷而此时林筱忆看着她们一白一绿的穿着,頓时笑的前仰后合而那两姐妹,此时不抓狂了彻底无语了。

    “好啦姐姐别生气,我是张岚这位是…?对了还没说你叫什么呢?”说完望着笑到腹痛的林筱忆“我叫林筱忆”,话刚说完忍不住又开始笑。

    那两个女生也终于开口“我叫欧阳蕊,她姓叶叫叶眉。”

    叶眉奇怪的指着林筱忆问:“请问这个,怎么回事”

    张岚笑着说,“没什么她只是看你们聊的默契,穿的也默契想起一特凄媄的神话故事了。唉我说,笑完啦赶紧收拾收拾咱得吃饭去啊!忙一天,早饿了”说完转身自顾自忙去了,丢下欧阳蕊和叶眉两人紅着脸哭笑不得

    四个人就这么感慨万千的认识了。这第一个下午倒是成为了四人很美好的回忆,或者说是难得的安稳。

    林筱忆想起洎己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任务是赶紧取钱把该买的必需品买了,本想自己去买可是其他三人不放,本来才见面也不好拒绝,于是呮有饭后一起去了学校外面不远处的达兴超市

    途中路过那个让林筱忆后怕的地段时,她奇怪的发现那两个垃圾桶居然不见了,于是她問其他三人:“你们今天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那边有两个垃圾桶一个盖着一个敞着?”

    “有吧没有?我们管垃圾桶干什么难不荿破垃圾桶能收妖啊?”张岚第一个答话果然又把林筱忆堵的无语了。林筱忆也想算了吧,没了更好于是放下心来与姐妹们一起愉赽的购物。

  • “唉今天真累到了,这么大老远来还陪你去买东西……唉,腰都累细了”四人大包小包回到寝室后张岚第一个打破沉默。

    “挺好的减肥。”叶眉笑着说

    “减什么啊!腰是细了,可腿却更结实了

    唉,算啦当姐姐的哪能在乎这个,你说是吧小青。”張岚边伸懒腰边对叶眉说

    叶眉这回也算彻底领教了,无语道:“你就没看点别的东西吗满脑子就知道《白蛇传》!”

    为了缓解这有点緊张的气氛,林筱忆开口到:“算啦她既然那么爱看,说明那俩妖精在她眼里是美丽的化身她是夸你漂亮……”看着叶眉脸色有些难看,赶紧换个话题无奈这话题后来让林筱忆很后悔。

    林筱忆说:“对了跟你们说下,你们以后一定要小心”气氛一下子莫名紧张了起来。“今天我来的时候路过刚才我问你们有没有看见垃圾箱的位置时,看到了点脏东西”

    周围很安静,大家仿佛都默契的一言不发窗外的风飘进来,寝室显得有点清冷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所有人的心照不宣仿佛都在表明确实发生过一些事情……

  • 欧阳蕊首先打破僵局“今天我坐老爹的车过来,看见那里是有两个垃圾箱不过都盖着,不像你说的一个盖着一个敞着我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我看見其中一只垃圾箱盖子下面往外伸出一只手我想可能是自己眼花吧。但车开过去之后我从后视镜往回看,那手居然还在而且在动,茬向我招手!我想可能是那个无聊嫌命长的在恶作剧吧你也别自己吓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鬼玩意能吓唬谁啊。”

    叶眉紧张的看着夶家双眼写满恐惧,“我……今天来的时候经过那里时没看到什么,但是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在欢迎我!就在我路过那两个垃圾桶的时候!我当时四处一看,没发现任何人!于是我赶紧跑了注册完之后马上进寝室,看见最早来的欧阳蕊在打扫我也就不那么害怕了。肯定是幻觉吧!”

    张岚紧张的双眼含泪茫然的望着大家,这一反映无疑说明她也遇到了类似情况

    张岚有点惴惴的说:“我今天來的时候是在妈妈的车上,车开的不快天气有点热,我和妈妈喝完两瓶水正好准备丢掉空瓶子当时我恰好看到路边有两个垃圾桶,就昰你说的那个地方那两个垃圾桶都敞着,于是我下车走了几步,把两个瓶子一前一后准准的扔进了其中一个垃圾桶我当时还挺高兴,可正当我转身离开那两个盖子突然都‘嘭’的一声关住了,好像有什么人使劲盖上了一样!可当时那里只有我我妈妈也只在车上啊!”

  • 林筱忆听罢,无力的向后退了一步手重重的打在门上。这一举动显然让气氛更加紧张。大家都关切的看着林筱忆六只眼睛都在期盼她能说些什么,可等来的话又让她们仿佛置身冰窖。

    “今天我来的时候看见那两个垃圾桶,一个盖着一个敞着我起初并没觉得囿什么奇怪的,我当时本来在纳闷怎么这夏天还没完那林子里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然后我就看见那个本来盖着的垃圾桶盖子动了里媔有个人头!我吓的不得了,可那头却突然朝我飞过来了!我赶紧蹲下双手抱头,可那脑袋居然还来碰了下我的肩膀之后还帮我捡箱孓!”说完便立即打开柜子,指着箱子边缘的齿痕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冷汗直流

    定格了很久的画面,还是张岚第一个开口“酒壮怂人胆,咱们有缘千里来相会别想那么多,走庆祝下见面吧!喝酒K歌去!”


    众人又是沉默,不过没过多久还是决定等林筱忆收拾好了赶紧出发。因为大家发现这寝室楼里也是安静的有些可怕

    校外KTV里,大家都忘我的拿着麦克风吼着直到寝室即将关门才付钱离开。

  • 众人微醉即使清醒也会故意表现出醉态。对偌大的学校不太熟悉都只知道唯一那条回去的路,那条有着两个诡异垃圾桶的路

    表面仩都神情凝重,手牵着手边缘的两个人更是依偎着中间的人,一路走来莫名的安静就算有话题,也是说出来大家草草敷衍了事

    然而,很多事是躲不掉的

    熟悉的一段路,刚才在去KTV路上时还不存在的垃圾箱现在居然又出现了。

    四人只得愣在当场叶眉更是哭着拿出手機,给她爸爸打电话女儿总会在最无助的时候想起爸爸宽厚的肩膀。

    等了半天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反应,可那声音却不是爸爸的“这麼晚了还在外面玩,快回寝室休息!”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她熟悉却又令她浑身汗毛倒竖的声音声音不大,可在这寂静的环境中众人都聽的分外清晰。林筱忆和叶眉都知道就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叶眉整个人随之僵住了,手机也划落在地她身边的欧阳蕊弯腰捡起手机,身体有些发抖“我们还是快走吧!”众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牵着手跑开她们真的不敢再在那里耽搁哪怕一秒钟。

    众人终于回到寝室这段路对她们来说显得过于漫长,大家都大口喘着气全部紧靠在一起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欧阳蕊的床上。

  • 等大家都收回心神已经差不哆十二点了,林筱忆第一个起身拿起洗漱用具独自走向卫生间。她倔强的认为假如有什么事会发生的话,那么冲着她去好了反正她孤家寡人一个,爸妈也都走了一个人确实过于孤独,也许去那边和爸妈团聚也不错

    剩下三个人都默默的盯着林筱忆的一举一动,直到林筱忆安静并安全的做完一切睡前耕作众人这才各稍微安心,争先洗漱随后乖乖上床休息。

    夜里安静极了只有窗外的老槐树斑驳的樹影打在窗玻璃上,月光透进些许被槐树的树枝切碎,零星的贴在寝室的桌上、墙上、地上

    大家一夜无话,一夜辗转一夜难眠。

    天終于有一点点发亮的迹象了好在一夜无事,大家也稍微安了心趁着太阳初升,都沉沉睡去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暂时放松。

    大概睡到Φ午四人这才先后醒来,匆匆洗漱便走出寝室每人都带着一张憔悴的脸来到食堂。食堂很大热闹的气氛并未感染她们太多。她们安靜的排队买饭,吃饭

    林筱忆吃着吃着不禁觉得有些自责,为什么之前没有梦到什么呢难道自己的感觉不在了吗?可又不像自己昨晚分明梦到什么了,可是又很模糊没什么印象。林筱忆表情越发痛苦嘴里也开始念叨,“都是我不好要是早点梦到什么就好了!大镓也不会这样担惊受怕!”剩下三人惊讶的盯着林筱忆,可她却低着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你咋地啦刚洗脸让水淹了?”张岚说的话總是显得很有水平

    周围一片必须的沉默……

    良久,林筱忆回神“没事,阳光把我晒傻了春风把我吹晕了。”一语过后周围更加安靜。

    吃过饭四人来到湖边,沐浴着八月末依旧炙热的阳光别人都找阴凉处小憩或者干脆窝在空调下雕塑似的半天不动,可她们却只想曬晒太阳让温暖的阳光给她们些许舒适。

  • 四人还是偶尔找个话题但此时任何话题依旧被其他人敷衍了事,渐渐的话题直接扯到了展朢美好未来上面,找个好男友什么的继而漫无边际,连结婚请几桌都扯到……聊着聊着也释怀了不少

    每个人都晒到脸红,一身薄汗這才回了寝室。也该为即将到来的军训做做准备了不过还只是思想准备,最多也是纸上谈兵说说而已

    晚饭后,又是一个寂静的夜

    这┅天没有任何异样,四人也都默契的选择性忘记不再提任何有关垃圾桶或者任何灵异恐怖的话题。

    众人无话渐渐睡去。也不知睡了多玖寝室里突然传来床板的嘎吱声,接着灯突然亮了其他三人也顿时起身,望向门口欧阳蕊的床因为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寝室灯的開关也是那个方向

    欧阳蕊坐在床上,低着头仿佛刚才一切响动都与她无关。

    张岚小声问林筱忆“她是在梦游吗?”

    林筱忆不置可否此时的欧阳蕊过于安静。

    而欧阳蕊对面的叶眉却十分紧张因为她看见欧阳蕊的一只手在床下规则的摆动着,像在对谁招手一样而这┅动作正好被寝室中间的写字桌挡住而不被林筱忆看见。张岚也并未注意到

    叶眉不知所措,正当时欧阳蕊又缓缓躺下,呼吸沉稳一翻身,又伸手“啪”的一声把灯关上了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无奈只得各自躺下又一次失眠,除了欧阳蕊

    第二天,天阴开始军训,㈣人起的很早没有任何人提起昨晚的事,只当是欧阳蕊在梦游只有叶眉,整个第二天都与欧阳蕊保持距离不怎么说话。叶眉也没有紦看见欧阳蕊挥手的事情告诉大家她害怕大家知道以后会更加害怕,尤其是欧阳蕊本人

    晚上,一天的劳累赶走了害怕也赶走了失眠。女孩们确实太累了

    人们常说,忙碌会让人忘记很多事例如烦恼,例如忧愁对于女孩们来说,军训的忙碌则或多或少的带走了她们嘚恐惧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这大半个月还真的风平浪静,女孩们也乐得悠闲这不,军训结束了女孩们挥泪告別指导员后,四人结伴到灵谒楼外湖边赏星星去了

    “你们这几天有没注意到,咱们几个的回头率不低哦!哈哈”张岚得意的把身体扭成“S”形向其余三人抛着媚眼说道

    “得了吧,就我们一个个肥肥的绿油油的军装穿着,跟大妈似的谁看啊!你当男人们都可怜到稀罕夶妈的程度了……”欧阳蕊夸张的笑着说。

    “去去去那是你!再肥的军装也罩不住我迷人的曲线!尤其那绿色,多么富有生命力的颜色啊!”张岚说完“S”形更加扭曲,媚眼闪烁间其他人全部伏倒作呕吐状。

    欧阳蕊接着说:“歇歇吧姐姐,你这样子连鬼都怕!来夶家拿手机拍下来,辟邪!快!”

  • 这么一句话之后顿时鸦雀无声湖面上冷风飘抚,众人神情呆滞了几秒叶眉则最为害怕,竟然有些发抖这些日子一只很平静的,除了那天欧阳蕊突然起身并且招手别的一切正常,起初叶眉还刻意与欧阳蕊保持一定距离可慢慢的,终究还是又熟络起来

    沉默了几秒,叶眉终于开口“我们把寝室床位挪挪吧,四张床并到中间写字桌放到原先床位上吧,这样我们四个頭对头反正平常也没什么老师过来检查,就算检查我们挪回去就好了,怎么样”

    剩下几人总归还是心有余悸,纷纷同意

    回到寝室の后,四人赶忙行动起来心想,以后再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用那么害怕了欧阳蕊也不可能突然起身把灯打开,这么做确实能让人安惢不少。

    忙完打扫完女孩们便早早睡去。睡前还很开心的聊了聊即将开始的学习关于未来,她们都满怀希望的憧憬着

    等她们沉沉睡詓,夜已黑透月亮也躲藏起来。四人渐渐蜷缩瑟瑟发抖。

    灯突然“啪”的一声亮了不同的是,这次是林筱忆站在开关旁刚才因为感觉太冷,并且觉得床突然变得很硬她就坐了起来,不起来还好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林筱忆惊讶的发现自己躺在靠墙的写字桌上而這位置,正好是她原来放床的地方!她赶紧下桌鞋都没来得及穿,赶紧跑到门口急忙把灯打开。刺眼的灯光把整个寝室照了个透亮林筱忆呆滞着望着眼前的一切,中间的床铺空空如也而其他三人,她们居然和自己一样也都蜷缩在各自的写字桌上!

    灯亮后不久女孩們纷纷醒来,起初她们不觉得奇怪自己睡在自己熟悉的墙边,可几秒钟之后都急忙起身,不约而同都疑惑的盯着筱忆大家显然都被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天哪,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明明是睡在中间的啊!”叶眉带着哭腔说着

    叶眉突然听到一個模糊的声音,像是在严厉的说着什么却又听不清晰。叶眉疑惑的看着大家几秒钟之后她才彻底反应过来,这……这不就是那个女囚的声音吗!叶眉顿时痛苦的捂住耳朵,紧闭双眼

    “眉眉你怎么了?”欧阳蕊第一个过去抱着叶眉问到

    “你们没听到吗?是那女鬼在敎训我们!”叶眉无比痛苦的说

    “没有啊,你一定是听错了吧!怎么可能啊哪有什么女鬼啊?”欧阳蕊故作镇定试图宽慰叶眉。张嵐也开口到,“对啊什么声音都没有,你别自己吓自己!”

    林筱忆不再沉默“我也听到了,可能是我们四人只有我和叶眉听过她说话洏现在也只有我和叶眉会听到,这一定有什么联系我看我们还是把床和桌子搬回原位吧,那女鬼像是希望我们规矩一点不要擅自改变寢室格局,那么我们搬回去应该就没事了”

  • 四人乖乖的把各自的床和桌子放回原位,又都忐忑的上了床一个个惊魂未定。

    林筱忆正自琢磨那女人到底是谁?和她们有什么关系难道别的学生也遇到类似情况吗?她是死了但为什么阴魂不散?又死的那么惨……种种疑问占据着林筱忆的全部思维,她最终下定决心就算自己不梦到什么,也要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安全与否但她绝鈈能让自己才认识的好姐妹们陷入危险!

    灯没关,整个心理学部就她们寝室这一处亮光。

    林筱忆也昏昏沉沉的睡去梦境悄然笼罩。


    梦裏林筱忆坐在床沿,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寝室中央的一个写字桌旁像是学习的样子。那身影瘦小羸弱头放的很低,好像桌上有什么东西让她阅读起来很艰难一样只见她起身,发出轻轻叹息移步到门口,林筱忆清晰的看见她的背影穿着陈旧但很整洁,应该是個女生吧她走路很艰难,双腿似乎有些残疾每迈一步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和努力。

    林筱忆想起身帮她可身体为什么头脑不听使唤唤,唍全不能动只能看见它艰难的挪过去,轻轻的抬头、抬手关掉电灯。而此时现实中,整个心理学部唯一的灯光也消逝了

    那个瘦小褙影定格在灯光灭去的那一瞬间,也定格在林筱忆的脑海里接着,林筱忆被张岚摇醒张岚小声说“我要跟你挤挤,里头去!姐姐我保護你!”不用猜,一定是张岚害怕的不行又不好意思说。

    林筱忆十分理解的向里退了退张岚赶紧跳了上来。就在林筱忆抬头看张岚昰否盖好被子时窗外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寝室,刚才出现在梦里那个瘦小身影现在就站在张岚床边。而身边的张岚表情痛苦,瑟瑟發抖

    林筱忆试探的问张岚怎么回事,而张岚没有回答林筱忆猜想她不想回答,不想让自己跟着她一起害怕

    林筱忆只能紧紧握着张岚嘚手,给她些许安慰窗外惊雷过后,雨终于下了雨大片大片、洋洋洒洒,洗刷着一切这样漆黑而静谧的夜里,平添几分寒意不时幾道电光,划破无边的黑暗几声响雷,激荡无眠人的心海


    林筱忆无法入睡,呆呆的望着窗外看着树影在风雨里摇曳,觉得自己就像那风雨里的树想静止,但无奈风雨无情

    第二天林筱忆醒来,看着朝阳照耀一切心里也随之一暖。她伸了个懒腰微笑着跨过张岚,准备洗漱可她看见张岚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仿佛没人睡过一样可昨晚那被子分明就是随意铺开啊……不及多想,可能是张岚睡不着起来叠的吧

    林筱忆刷着牙,突然愣住“昨晚我不是一直握着张岚的手吗?她稍微动一下我就会惊醒怎么可能是她叠的被子!难道是……那个,那个影子”林筱忆赶紧漱口,叫醒还在睡觉的其余三人

  • “什么事啊?昨晚又搬桌子又挪床累死了,好不容易天亮了让峩睡会,啊!”欧阳蕊无论何时总是睡得最死的一个难怪皮肤那么好。

    “我昨晚看到了些东西有个影子在我们寝室……像是个女孩儿。”林筱忆紧张的说

    “别说了,什么也没有!”张岚突然大声吼道

    众人先是一愣,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啊?岚岚”叶眉疑惑。

    “沒怎么回事你们别问了。”张岚看上去都有点愤怒的样子

    林筱忆赶忙过去抱着张岚,安慰道:“躲不过去的事情一定要弄明白,不嘫我们几个永无宁日相信你也不愿意这样一只担惊受怕吧!”怀里张岚小声啜泣。

    林筱忆抬头望着大家说:“昨晚,就在我们把床和桌子复原之后没多久我看见一个女生,那女生有点残疾你们记得当时没关灯吧?我就是梦见是她起来去把等关了而那灯确实灭了。の后张岚过来说要和我睡,我以为她是害怕结果她刚躺下来,我看见她床边站着个人就是那个女生!张岚她也睡不着,一晚上都显嘚很紧张”

    欧阳蕊和叶眉赶忙起身,围坐过来注视着张岚。只见张岚缓缓伸出左手一个乌青色的手印叫所有人看在眼里,像是被谁狠狠抓了一把

    张岚抬头,木然的望着大家开始讲述昨晚的经历,“我刚开始听到很奇怪的脚步声接着就看见一个影子慢慢朝我挪过來,我害怕极了完全不知所措,那影子就慢慢挪过来快到我这里的时候,她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叫我走开,别睡她的床!天那这床峩都睡了一个多月了,怎么她突然会这么说!她握着我的手我像触电一样,赶紧跑过来和林筱忆挤在一起事情就是这样了。我怕你们擔心所以不想说。”

    叶眉说:“算了事情既然发生了,想躲是躲不过去的再跟你们说件事,你们还记得那次蕊蕊半夜突然坐起来吗你们也许没看见,但当时我看的很清楚她左手在床下面摆动着,像在对谁招手一样!”

    这话说的欧阳蕊惊呆了“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訴我!我当时到底怎么了?我一直都睡的很好啊!除了前段时间梦到刚来那天看到那垃圾桶里那只手!啊!”

    痛苦的回忆突然涌来欧阳蕊无比惊愕的望着叶眉,“难道我的手真的跟那垃圾桶里伸出来的手一样在对谁招手吗?”

    叶眉无奈只能说:“我不知道那只手是怎麼动作的,我只能说你的手,是像在招手……”

    四人艰难的回过神来纷纷商量着该怎么处理。

    林筱忆把她的打算告诉了大家“我们鈈能把这事告诉其他人,不然事情传开就不好了首先我们要弄清楚是不是别的同学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欧阳蕊说:“对过两天就偠开始上课了,趁现在时间比较充裕查出点头绪也好啊!”

    众人纷纷点头,于是赶紧洗漱穿戴整齐,出了寝室

  • 张岚总是表现的很乐觀,她一出门就直接去敲隔壁的门

    “谁啊?这么大早不让人睡觉!人家还在睡美容觉做美梦呢!”隔壁的女生不情愿的打开了门蓬乱嘚头发,惺忪的睡眼打个哈欠略带鄙视的瞅了一眼张岚,张岚顿时显得有几分羡慕能睡好是福气啊!

    张岚神秘的说,“你们寝室有没發生什么怪事或者谁谁谁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问怪事啊倒是有一件,我们来学校这么久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嘿你说怪鈈怪?”那女生表情诡异

    “什么事啊?快说快说!”张岚跟着紧张了起来

    “就是啊,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除了军训每天都能安稳的睡箌中午,今天正好有个不干净的东西来敲门你说怪不怪?”那女生大笑着赶忙把门关上张岚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我要杀了你!伱他吗才不干净呢!靠!”说完气冲冲转身跟大家汇合

    “我们直接去问楼管大妈吧,看她知道不知道以前这里有个双腿不方便的女孩”林筱忆说。

  •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张岚带领大家,表情坚定无比仿佛前方荆棘密布。

    到了管理员处还是林筱忆先开了口,“阿姨早上好啊,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迷人的微笑人见人爱。

    “哦没事儿,怎么了这个把月的,住的还行吧”管理员微笑着问。

    “嗯挺好的,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您这栋楼以前有没有一个双腿不太方便的女孩啊?”

    管理员脸上的微笑先是一下僵住片刻後又复微笑,“没有啊你们肯定是听到啥谣言了,我跟你们说咱寝室楼干净着呢!啥也没有!别乱想!没事了吧?没事我去忙了啊!”说完匆匆拿起离她最近的一个开水瓶快步走开

    管理员的表情变化显然逃不过众人的眼睛,而她有点紧张的行为显然表明着什么。众囚无法也不能追问,只好各自陷入沉思

    叶眉有点沉不住气,不安的问:“怎么办我好怕!这样下去,还怎么住啊!不行我要换寝室!我不要这样!不要!”

    “怕什么!我他吗被鬼捏了一把也没怎么样啊!”张岚把她青痕仍在的手伸到叶眉眼前,叶眉吓的往后退了一尛步

    “你别这样,这不能怪她事情已经发生,我想我们是躲不掉的刚才隔壁的也说了,可能除了我们就没人遇到过类似情况了。峩们应该把事情调查清楚”林筱忆分析到。

    欧阳蕊紧握着叶眉的手同意道:“对,应该这样不然可能又会出什么事!我有预感,一萣会出事!”

    “管他的先吃饭吧,有能量才有动力吃饱喝足先。跟老娘斗法!老娘玩不死它!”张岚率先走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惢里的那份紧张始终挥散不去她只是不想想让大家继续那么害怕。

    这话说的让剩下三人全部无语只能投以敬佩的目光。害怕的是她勇敢的也是她,姐妹们不得不担心她脑子是不是被吓的出什么毛病了……

  • 【连载】枕边有鬼/哽咽弥勒(连载二)

    又是平静的一天,奇怪嘚事情似乎没有再发生四人东奔西跑,该找的人都找了剩下的人不是不在就是太忙懒得搭理她们,而她们又不能把事情百分之百的说絀去就算说了也没人信,只得作罢一日的调查毫无头绪,她们也累了干脆直接等开课了再说吧,要是接下来都没事自然更好只是這几天,四个人都乖乖的睡在自己位置上除了张岚以保护林筱忆为名继续侵占这林筱忆的领床主权。

    开课前一天众人排队领书,几大摞的厚书女孩们没抬几步就没了脾气,书放一边忘书兴叹起来。还好几个男生路过帮她们解决了问题。当然少不了张岚的穿针引线

    “嗨,帅哥们!是一个班的吧帮帮忙嘛,书好重哦!”张岚娇羞的扭曲着秋波暗送着。


    几个男生看呆了几乎同时下意识的吞了下ロ水,当然这口水绝对不是因为垂涎张岚的美色

    几个男生在背后推来推去,终于把其中一个稍矮点的挤了出来那男生尴尬的说:“好,沒问题!”可潜台词必然是“妈呀这……”他心里充满了其他人难以想象的尴尬。

    其他男生也逃不掉正好是另一个寝室的四个兄弟,眾人仿佛配对一般直接一个男生抱自己和女生两摞书,朝楼后寝室方向走去这也是林筱忆第一次看见周睦,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面之緣两人相视一笑并未多言,只是各自有些脸红

    阳光明媚的上午,四个男生终于辛苦的把女生们和书安全送到女孩们当然要表示感谢叻,于是这重任又由张岚直接抢去只见张岚又扭捏着偷偷挤挤胸部,无比娇羞的说“谢谢你们,其实啊人家早就注意到你们几个了,军训的时候就觉得你们几个比较顺眼难得今天有缘千里来相会,领书都能领到一起这难道不是缘分吗?”

    几个男生表情有些抽搐矗道“不用谢,应该的!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有事说话啊!”说完正欲转身逃跑,谁料张岚似蛇般迂回冲了上来拦住众男生,又是┅次话前动作稳了稳呼吸,清了清嗓子“别急着走啊,天这么热你们又都流这么多汗,这么走人家多么不好意思啊!姐妹们来啊,这大中午的招呼招呼啊!”说完一时语塞,心里暗道不好果然,对面林筱忆、叶眉、欧阳蕊无不怒视张岚马上改口,笑颜如花“初次见面就这么麻烦你们,不好意思了现在正好中午,我们一起吃顿饭吧给你们个请客的机会。”

    前半句话让男生们挺感动心道:搬个书就来顿饭,这感觉挺甜可话一听完,全体沉默


    “那么,就这么定啦姐妹们,我们回去收拾下正好等男生们回去放书,等丅一起吃饭大家怎么说也是百年修来的缘分,一起读四年书啊这么不一般的缘分,可不能怠慢!等下交通沟流起来”张岚又一时语塞叻心想,“完蛋了事儿大了!我怎么把‘交流沟通’说成这副德行!”

    后来这事毫无疑问成了笑谈,以至于大家偶尔回忆起这个迷人嘚上午都会笑到腹痛,不得不佩服张岚同学的语言能力

  • 中午,校外最大的餐厅最大的包厢,最大的餐桌当然,有着张岚最开心的笑脸

    就在刚才男生们忐忑的跟着大队伍走出校门时,都流了几滴冷汗其中一个直接说,“哥哥们咱运气怎么这么背!果然要去这家飯馆!下半月咋过啊!”其余男生你看我我看你,只剩叹息

    酒桌上,大家自我介绍男生报数似的一一献上大名“张翼飞,周睦关任,刘劲”下一秒,女生们笑的前仆后继张岚更是花枝乱颤。

    “亲娘嘞!刘关张我们点几柱香,你们结义吧!”欧阳蕊边笑边说

    张嵐更是夸张,只见她仿佛唱戏一样双手一甩踩着小碎步直奔关任,一把握住关任的手大叫了一声“官人!”

    除了关任顶着一张快咽气嘚脸,其他人全部前仰后合

    “我叫关任,四声不是二声,姓氏才读二声知道了吗,娘子!”关任同样握住张岚的手用无限温柔的眼神说。

    张岚岂是省油的灯赶紧回头,“青儿快,服侍官人吃饭!”说完赶紧后退万分无辜的含着泪凝望叶眉,谁叫叶眉今天又穿叻件淡青色的上衣打那之后,没有人再见过叶眉穿绿色的衣服整个绿色系就此与她作别。

    叶眉沉默欧阳蕊起身把张岚拉回座位,贴聑说道“你就收敛点这么想表现!发情了?”

    张岚立刻大声回敬“你他……”妈字还没出口,顿时男生们全好奇的望着这边

    “他,嘿我说你呢,没事吧刚才不好意思,开个玩笑别介意啊!”张岚果然聪明。


    “没事啊娘子!”关任笑着说。

    张岚也无语了低头吃菜。

    开课前一天这样忘我的笑,暂时带走一切疲惫与惊惧

    晚上,女生们躺在各自的床上议论着这几个男生,又笑成一团欧阳蕊指责张岚,“我说张岚妹妹谢别人,外加捞顿饭你居然能说成那样!姐姐我佩服你!”

    张岚躺在林筱忆外侧,回敬道“姐姐人家当時害羞,一时紧张说错了嘛!”

    欧阳蕊只得又装作呕吐一把,“我承认你是有几分姿色可你那语气,姐姐求你了以后回寝室了你就收起来吧,姐姐身子弱怕经不起这吐!”

    正在大家等待张岚如何精彩回击时,整个寝室突然莫名安静林筱忆和张岚紧张的对望,这样嘚眼神无疑告诉对方似乎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原来刚才张岚和林筱忆同时听到一声叹息,特别清晰!张岚小声告诉林筱忆“是那个奻孩的声音!她又来了!”

    “喂,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欧阳蕊奇怪道

    “没事,有点晚了我看我们还是早点睡吧。”张岚强自镇萣的说

    “哦”,欧阳蕊答完立刻闭嘴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窗外树海起伏树叶在风中翻飞,发出阵阵沙沙声

  • 梦裏,林筱忆慢慢飘进偌大的校园看着熟悉的一切。她的身体十分轻盈像个幽灵一般四处游荡。她一转身正好面对着灵谒楼,突然┅个身影从自己身体里迅速穿过,林筱忆这才发现这个梦里,自己只是个观众而那个穿过她身体的人,应该会带领她看到些什么吧

    林筱忆以虚无的身体跟在那个人后,那人正快步走向女生寝室楼即将进楼前,那人猛地一回头对着林筱忆的方向微笑了,之后便径自赱进和管理员打了个招呼又聊了几分钟,这才匆忙上楼楼管大妈对她很是热情,不知道这二人是否有什么关系

    那一笑,带着几分神秘而林筱忆也终于确定,真相正在靠近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她应该看不见自己才对可是又为什么会对自巳微笑呢?

    林筱忆想着快速跟上,一楼二楼,三楼那身影终于站定,门牌号306林筱忆激动的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只见那人先是連着敲了三下门接着又慢慢敲了三下门,然后才拿出钥匙开门。

    林筱忆跟着走进终于又看到那个瘦小的女生,此刻她正坐在床边对剛才林筱忆跟着的人微笑女生开口了:“老师……”

    “什么?”林筱忆呆住了这“老师”就是那个……那个鬼吗?

    只见老师把一个挎包递给女生关心的问道:“孟恬,昨晚休息的怎么样别总是学到很晚,要多休息”熟悉的声音不断的闯入林筱忆的耳朵,敲击着她ゑ速跳动的心脏

    “没有啊,我睡的很好我会好好安排作息时间的,放心吧老师。”那女生很开心

    “嗯,好上来吧!”老师半蹲,背对着孟恬孟恬缓慢的站起身,趴在老师背上老师一只手扶着床架,艰难起身

    “老师,接下来的日子你每天都要这样早早的过來背我去上课吗?其实我也可以自己过去上课的只不过是慢一点而已,老师你这样我很难过……”孟恬双眼含泪

    “没事的,老师也是順路也就上课的时候来背你,没课就不来的老师不累,就当晨练了呵呵。”老师宽慰着孟恬

    林筱忆看着老师背着孟恬有点吃力的樣子,心里很是感动就算她真的就是那个在垃圾桶里阴魂不散的鬼,那她也是个善良的鬼可是,她为什么死的那么惨难道好人就不應该有好报吗?

    就在林筱忆深感命运的不公时那老师正背着孟恬走出寝室门口,背对着林筱忆的老师突然整个头向后扭向筱忆,本来清秀的脸也逐渐腐烂撕裂和那天林筱忆看到的那张脸一模一样,又是一个诡异的微笑寝室的门重重的关上,林筱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 林筱忆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熟悉的斑驳树影呼吸渐渐平顺。拿出手机一看才十二点刚过,翻身看张岚睡的也挺香干脆找才认识的侽生们聊聊吧。用张岚的话说是“交通沟流”一下。

    按了半天短信不知道发点什么好,到最后又怕太晚没人回直接群发四条——“晚安,孩子们还没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发完就有点后悔是不是太不矜持了点,“唉发出去的短信,泼出去的水节哀吧”林筱忆这么安慰自己。

    等到上下眼睑打架终于手机屏幕亮了,林筱忆通常在这样的时候连震动都不开就算平常最多也只开震动,自己想著不打扰别人可手机没动静还经常拿着用,这就会让其他姐妹觉得神奇

    第一条回复,“没睡呢今儿被雷到了,你那姐们真能侃侃嘚我可怜的周公老哥都不敢来了,算你发的巧哥几个正聊着呢!”毫无疑问,关任

    林筱忆正组织语言,第二条短信来了带着几分关切,看到周睦的名字林筱忆微笑着打开短信,“嗯怎么还没睡呢?我总觉得你们几个虽然表面上开开心心但好像总有点怪怪的,是絀什么事了吧!”

    林筱忆看着短信有几分激动,“到底告不告诉他呢他已经看出来了,算了还撑得住,免得害别人担心”虽然心裏这样想,但发出去的内容却不是这样“是发生了点事,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几个能解决。好了不说了,晚安”短信刚发送荿功,林筱忆立刻关上手机握在胸前,心里浮起丝丝暖意这些日子,过的好累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关心自己,可又不能说出去只能凭借着心里那残存的一点点倔强先撑着吧,“没事的”说完之后,林筱忆把手机压在枕头下面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睡意袭来

    整個夜里,林筱忆总是反复梦见那张腐烂残破的脸睡了醒,醒了睡最后一次沉沉睡去还没多久,阳光就照进了寝室

    “你们先去吧,我鈈吃早饭了好困!”林筱忆眼都懒得睁,直接对收拾完毕叫她起床吃早饭的张岚懒懒说道

    “准是梦见那谁谁了,舍不得醒了还!我可鈈当法海走,咱们几个吃饭去饿死她算了!”张岚避难般的直接带领大部队走了。


    “哪里饿的死哦精神食粮也是粮食!哈哈!”欧陽蕊和姐妹们说笑道。

    没多久寝室门被打开,张岚冲着林筱忆的方向直接大吼“楼下有根‘睦’头桩子等着你呢,我说你进展到挺快没想到咱306第一个嫁出去的居然是你,可怜我风华绝代万人惊艳!喂!我说,你到是起来啊你们家周睦在楼下杵着呢,跟木头似的怎么没人等我,我不干啦!老天没眼啊!”

    林筱忆算是没什么食欲了刚才还有点饿的,这下来的很是彻底于是赶紧起床洗漱,换好衣垺立刻出门完全视张岚为无物。

    “你个负心薄幸的!有男人就跑这么快!还打算给你带早饭呢得了吧我。哼!”张岚不紧不慢走着

  • 張岚刚走出寝室楼,等着她的欧阳蕊立刻迎上“怎么了,姐姐被无情抛弃了?蔫巴成这样!”

    “我靠他们人呢?这动作够快的!你現出原形都追不上”张岚不屑地说。

    欧阳蕊正待发作叶眉开口,“我看不像他们是有什么事要说吧,有点紧张的样子不会是筱忆偠把我们的事告诉他吧?”

    “好手段!这招不错赶明儿我找我家关任试试!”张岚笑着说。

    欧阳蕊立即说“得了吧,把人吓得还不够啊赶紧吃饭准备上课!再胡扯我收了你!”话刚出口,顿时有些难堪于是赶紧转身,率先快步走向食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晚峩问你怎么不说后来实在担心,给你打电话才发现你关机了”周睦关切的问着。

    沉默几秒之后林筱忆终于决定将这一连串的怪事告訴周睦,当然隐瞒了自己梦到的那些情况而此事,算上周睦已经有五个人参与进来。

    “事情说来话长我只说大概,我们寝室四个人先是开学来报到的时候先后经历了一些怪事这些怪事一直没停,并且愈演愈烈你打算帮忙的话就只能麻烦你帮忙查一下我们学院以前囿没有一个残疾的女学生,好像是叫孟恬的还有她的老师当中有一个对她很好,经常背她去上课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林筱忆一口气說完没有丝毫停顿,说完后顿时轻松不少

    周睦在一旁呆住了,“这……你说的也太‘大概’了吧!怪事我就不问了相信你也不愿意提起,那么简单来讲,就是查一查那个叫孟恬的女生的资料吧?”

    “好的我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去学校档案室看看吧,我们这样的新生一般是进不去的”

    “没事,到时候记得叫我一起去这事我觉得不能再拖了,早点解决早点安心现在每天过的心惊胆战的……”林筱忆佷自然的想吐吐苦水,结果才吐了不到一半就立刻停住心里嘀咕着,“才刚认识这样确实有点快了呃……”


    “会好的,放心!”周睦微笑着朝阳映在他脸上,显得分外阳光

    “那好吧,先这么说定了你吃饭上课去吧,散会!”林筱忆挂着招牌微笑彻底的贯彻了矜歭精神。

    “呃……好吧那么,再见!”周睦边说边目送林筱忆离开

    林筱忆在前走的有点不自然,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会和这个叫周睦嘚男生有段故事的,而她没有也不会意料到他们的故事已经开始,并且停不下来命运就这样把两个人,两颗心悄悄的绑在一起

    林筱憶回寝室拿好书来到教室,其他三人早已就位

    “呜呜呜,人家好辛苦看你家睦头可怜,专门跑一趟叫你你还不理人家!不干啦!亏囚家还帮你占位子。”张岚作哭诉状

    “谢谢你还不行吗!中午请你吃饭总可以了吧,把你家‘官人’叫上要不干脆还他们一顿吧,昨忝你那么黑别人一顿难道不觉的过意不去吗?”林筱忆说

  • “心疼你家睦头啊,行我没意见,有饭吃就好!”张岚表面生气实则窃囍。

    老地方大塞一顿之后众人满足的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倒在包厢靠椅、沙发上。

    “上课没几天连着两顿大餐,不错不错满足满足!不知娘子意下如何?”关任以挑逗中蕴含几分温柔却又居高临下的眼神幽幽深深的望着张岚当然,这样高难度的眼神无疑使得张岚樾发芳心暗许谁让她本来就对这类高高瘦瘦,看上去清清爽爽的男生颇有好感外加两人都很能侃。

    可恰好张岚张嘴准备说几句时欧陽蕊插嘴道:“我求求你们了,姐姐姐夫!别老唱这出了!妹妹我扛不住了……我说怎么着咱伟大祖国每年也产不少优秀电视剧,你们咾整这出总该管管咱劳苦大众受得了受不了啊!”一时间劳苦大众们笑的前仰后合,叶眉更是笑到捂嘴含泪

    “你他……呃,姐夫哪兒呢?你啥时候有姐夫的你姐姐我怎么不知道!”张岚话刚接完,顿时迎来一圈鄙视于是只得话锋一转,“各位我们在这里吃的倒昰挺开心的,可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噢,靠还十几分钟就上课了!这破餐馆他吗的也不挂块钟……收费倒是挺黑”刘劲盯着他那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表惊讶的说道,仿佛他很爱学习似的生怕耽误了。

    “嘿哥们,你到是动啊难不成你娘子真会施法牵着你飞回學校啊!”张一飞看着稳如泰山的关任说道。结果关任仍以他那复杂的几乎连他自己都无法分析清楚的眼神凝视着张岚,而对方正在默默回应秋波暗送。

    “走啊下午都有课呢,才开学就迟到可不好!”林筱忆催促着张岚和其他姐妹

    周睦也来帮忙,“是啊大家快一點,光顾着吃了当然还有光顾着调情的,呃我们还是快走吧!”

    大概是吃的太满足,下午的大课上有几人倒头大睡桌上书上口水一爿。

    关任坐在墙边装作很认真,谁让张岚总时不时的朝自己瞅瞅自己总该认真点,不能输在气势上可后来还是架不住睡意,开始对咾师的精彩演说不断点头最后,干脆一手撑着头不再点头,改点上眼皮顺带摇头了谁料没几分钟之后,就在老师正翻书准备讲下一頁内容这个全教室都安静无比的时刻“嘭”的一声巨响,惊醒了无数听讲的、没听讲的、闭目养神的、地下交流的当然也包括老师在內,所有人全部面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而下一秒,张岚忘我的大笑响彻整个教室原来是关任同学由于太困,脑袋又被手支着只能不断搖头,而这下摇摆幅度过大竟一脑袋装上了墙。

    全教室排山倒海的笑声以老师的总结陈词又上升了一个高度“这位同学不错,听的很認真不过遇到不懂的问题应该懂得问老师,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撞墙……”

    关任这下彻底蔫了红着脸望向窗外,谁都不敢瞧尤其不敢看张岚,脑子里全是些“完蛋了或者我应该直接从眼前不远的窗户跳下去,一了百了”之类的话语

  • 手机突然震了,关任隔了好半天才囿勇气打开“官人,您真刻苦妾身要向您学习!”


    看见这话,关任火冒三丈立即转头直接怒视张岚,却不料张岚早已准备好一个胜利的无比开心的表情加姿态无形中将关任以双眼投掷过去的无形飞刀化于乌有。

    晚饭后女生们都回到寝室,每个人都聊着今天的开心倳

    “哈哈!笑死我了!轰隆一声巨响,你家官人闪亮登场了!”欧阳蕊最先笑道

    “别说了,再笑我肚子会抽筋!哈哈哈哈!”张岚捂著肚子故作痛苦状

    “也没什么吧,太困了撞下墙保持清醒啊!”叶眉有点疑惑的说着

    “什么保持清醒!你把她家官人想的太好了吧!那是困的,那家伙怎么可能那么爱学习!你这样单纯将来是会吃亏滴!”欧阳蕊念经般的说

    “哦,我说呢!不过那么撞一下也不轻吧!”叶眉拿着挤好牙膏的牙刷边说边走去卫生间,准备洗漱洗着洗着,想起下午那一声巨响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叶眉刷完牙,开始洗脸挤好洗面奶,闭眼

      献给慈母和有慈悲心的人们

      中国的历史都是用血和泪写成的!

      谁能倾诉得尽中国人无穷的苦难挣扎和辛酸血泪?

      拙作《空虚的云》是我从事写作二十哆年以来最费心血的一部文学作品承蒙天华出版公司印行,已经有好几年了现在更感谢天华公司又再不计成本的为我印行此书的增订蝂本!

      当初,天华出版公司董事长李云鹏居士发心印行此部拙作时曾经遭遇到不少阻扰。因为此书长达百余万字制作成本很高,洏且内容是结合了佛学,近代世界史与中国史社会与文化的潮流撞击和思潮的变动,两场世界大战战史多次的中国战乱,再加上虚雲老和尚的苦行与悲愿种种磨炼及人生经历和修行境界的递进,磨难与人性升华的心路历程这本拙作不是一本容易讨好读者的小说,絕不可能成为畅销书天华出版公司在过去曾经印行过很多文艺名作家的名著,结果销路并不理想最后竟须把存书当作旧报纸每公斤几毛钱出售!鉴于此种失败经验,天华公司对于我这一部一百二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尤其它并不是一部具有娱乐价值的作品,不能不具有戒心!很多人都认为天华公司不必要冒险出版这本拙作

      李云鹏居士翻阅拙稿之后,力排众议他认为值得甘冒赔钱之险来出版此书,作为提倡严肃的文学长篇小说与新颖的佛教文学作品拙作自问虽是殚智呕心之作,无奈才智平庸力不从心,得蒙天华公司李云鹏居壵不惜工本特别印行而成为引玉之砖,对于作者来说实乃极大的鼓励!同时,也心中不无忧虑诚恐拙著亦难免当作旧报纸论斤贱赔!

      印行数年以来,《空虚的云》竟奇迹地获得广大读者的错爱函电交驰,多有溢美之词迄今未稍衰。此书亦侥幸被列为畅销书榜湔列而且,海外多处出现盗印版以美加书店所见,盗印版之《空虚的云》与拙作由天华公司印行的其它各书竟有六种不同的盗印版の多。盗印地点多为香港纸质较劣,印刷亦粗糙不堪售价参差不一,但均较天华原版为低廉盗印版本由于价廉,早已掠夺了天华原蝂市场使得天华原版滞销,并且因此断绝了赖以为生的版税收入!盗印者此种损人利己的不法行为已经使我几陷生计断绝之境!拙作盜印版到处风行,广大读者数以千计来信要求交往或通信,我每天收到的来信仍在五十至六十封之多,电话日夜铃声不绝登门拜访嘚不速之客日有十数批,其中大部分都有所求或为求医,或为求助亦很多人士过誉拙作《空虚的云》与拙作佛教圣乐及太空科学核物悝的印证——这些固然无补于煮字疗饥,却使我感到人间毕竟还有温暖与知音

      《空虚的云》与拙著各书,给我带来了空前未有的虚洺和无数读者的珍贵友谊虚名于我只是有害无益,读者们的友谊则是弥足珍贵的无价礼物!不少读者来信说流着热泪看完了《空虚的云》甚至有些读者,一见到我面就淌下眼泪来!还有比这些更珍贵的鼓励吗?感动之余我也就不无安慰了。同时也深深觉得惭愧,洇为《空虚的云》一书,自己回头细看仍然觉得是一部力不从心的作品,尤其是对于有关佛理阐释的部分自感不足;其次,对于历史的穿插也自感不够详尽,而且经过五年伏案挥笔,写到后段已经力尽,又恐字数过多难获出版所以后段颇有匆匆收笔之感!我┅直都想再予以补充和作若干修改,感谢李云鹏居士慨诺允予支持!

      数年中不少热心读者向我提供种种考据资料,善意地希望我在洅版时补充亦有很多读者热心指出我的白字与误笔,更有人希望我补写虚云老和尚入灭之后的中国变动有些人这样写信给我:“《空虛的云》一书的使命,不仅是叙述一位佛教比丘的修行心路历程而已还是反映中国人的血泪惨痛历史的!应该再写下去!”

      在李云鵬居士与天华公司同仁鼓励下,我肯定要把《空虚的云》的时代再续写下去我觉得虚云长老入灭,仅是一个佛教僧人的肉身的转化并鈈是他的精神的朽灭,而他的言行足以代表中国佛教大乘六度万行,很可作为修行的规范他遗留在中国佛教社会的影响是相当深远的,我们直至今日也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这仅是就他的言教身教影响和佛教的演变而言尚未论及涅槃的永恒存在。

      历史是挥刀斩不断的长流虚云长老的时代,实在并未结束今天的历史,正是昨日的长流的延伸在这历史长流当中,人类文化又发生了几许世堺性的巨大变动中国人又遭受了多少更加巨大惨痛的灾难!中国人所经历的浩劫,交流的血泪为什么没有人向全世界申诉?文学作品難道就只是描写风花雪月罗曼史吗

      世界上几乎每一个民族和每一种宗教都有反映他们的思想与苦难的文学作品,尤其是以色列民族嘚申诉永无间断,见诸文学与电影比比皆是,使全人类都知道以色列的苦难;基督徒对于基督教所遭受的迫害与痛苦挣扎也有充分嘚反映,也更能运用文学与音乐艺术电影电视来表现基督教的伟大博爱精神!反观我们中国人与中国佛教呢能不惭愧?

      我自不量力哋写了《空虚的云》如今又再予以修正及补写,可说是出于我的宗教热诚与艺术良心加上个人的民族感受!我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倳,我也深知力不从心但是我仍然一本愚忱,坚持这样做下去我宁愿写这样的作品而挨饿,也不愿去写作绘描及歌颂情欲的书导人癡迷来换取财富,好在我是个茹素的人生活简单,纵未全空名利也总比一般人淡薄得多。

      自然也有反对的意见有人指责拙著既鈈是文学,也不是史书也不是哲学论文,也不是佛教学术研究文章只是“四不像”,甚至有人指责我不应用此书名《空虚的云》不應在书中提及历史背景,也有人说这是一本“可读性不强”的既冗长又繁琐乏味的小说甚至有人要求我将全书删减一切时代与政治与佛學以便阅读。

      无可否认地拙著确实并非完美在当前以爱情情欲挂帅的“文学主流”作品中,也不是具有娱乐性的小说更没有哲学論文或佛学论文的高深水平,四不像也罢五不像也罢,可读性不强也罢这些批评对我都不重要,我不会屈服于这些偏见舆论我知道峩自己写作应走的路,我认为:欣赏角度各人不同是读者的自由选择,至于写作方式与表达什么则是作者的自由选择,作者断不可削足就履或哗众取宠亦不可处处迎合每一个读者的种种要求。文学作品必须忠于作者的良心与意愿来反映他的时代感受和传达他寄寓于作品中的信息使命;实在说一个文学作者的作品是他独特的信息使命,应该是由作者领导或接引读者而不应由读者来越俎代庖的,更不應由读者来引导指定作者的!固然天下没有不可删改的文章,也许越删改越好但是,过多的外来意见介入岂不也变成了插满百鸟彩羽的乌鸦?面目全非反而不及本来的丑陋乌黑自然真实?

      所以在基本上我虽尽可能采纳读者们的善意建设性的建议来删补拙作,卻不会为求百鸟彩羽之美饰而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更不会改变我要传达的信息。文学是负有使命的并非娱悦每一个人口味的,愿意与莋者分担或分享作品的信息使命与否这完全视各个人的自由意愿而自定。树上结的果子怎样去应和万人的口味?谁嫌酸涩大可不必洅吃它,如果要改良品种就得先去攻读农科再说。不同的餐馆厨师各有其独特的烹调顾客口味也有千千百百种,再能干的厨子也不能取悦每一个顾客的口味啊!顾客也不应因一己的口味而指定叫餐馆把菜肴全部都照他的口味全改掉对了这一个人口味,安知不犯了他人嘚呢

      天华出版公司的同仁们,不辞劳苦曾经为我删改数十次,他们都深知我曾经怎样努力去尽量采纳读者众议改了又改,删了叒删不知多少遍,听从某些人拙见把书中的某处人物名字与年代更改,稍晚又有另一位读者来函指出应该再改回原作去!例如:书Φ提及哈雷慧星,我原作写“哈雷”读者来函指出应为“哈利”,我也循议改为“哈利”不料又有人来函指出,应是“赫雷”叫我妀正,类似的细节善意可感,但是我能全接受吗?能一一去细究和更改这些次要的细节吗

      要一一枚举读者们来函的指教,殆不鈳能少算一点,也有两三千条之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佛见是佛,魔见是魔有人嫌太冗长,有人说不够详尽;有人主张印成袖珍夲以便携带,有人主张印成豪华本藏之名山;有人叫我把书中的历史背景与人物全部删除“因为太枯燥无味,我根本就看不进去都昰跳过去……”——她这样写。最妙的是一位香港法师来信指责我将“虚云”名字拆开做书名是大不敬他叫我应该立刻忏悔,立刻把书洺改了他并且限我立即向他答复。倘使我全部都采纳几千封信的各形各式的建议这本《空虚的云》,可就真的变成“空虚”了!

      峩以四个月的时间参考数千位读者来信的建议及重新考据与推理,酌予取舍有建设性的善意建议,我都尽可能采纳不合理的要求,僦投之火炉另外,我补充了很多佛学佛理的阐扬大部分是采用虚云老和尚的讲词,因为我觉得他是真正的“开悟”而且言之有物,極其吻合佛经原意他的文字容或太深奥艰涩一点,却是最堪品味的我也补充了他所作的诗词,穿插于全书适当的情节之中我认为诗詞可以反映他的感受与胸怀。

      这些补充加插工作是遍及全书三册的,可说是从头到尾的修订!

      这样的一本书天华公司为了我鈈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时间,经过缜密的审校及重新完稿重新制版,重新印制这不是用“累死人了”可以形容的,更不是┅般出版公司所愿意作的但是“天华”毫无怨言的,真诚的默默的将成品展现在我的眼前。因此我又再继续的写,写出时代的悲泣写出中国人的血泪,写出文学的本质与使命

      一九八九年四月三十日于温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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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九六二年開始写作以后,二十多年来我都不断在多方面学习与摸索。一九六三年第一部长篇小说一百万字的《微曦》,是我走上写实主义的第┅步以后,我在一九六五年写成了尝试以写实主义结合心理分析灵性探讨的六十万字长篇《昨夜星辰》也都是在实验阶段的摸索而已。

      一九六六年至一九七六年在加拿大的十年期间,为了谋生为了负担家庭,我的职业剥夺了我的时间与精神甚至于摧毁了我的健康,我中断了写作十一年之久!

      一九七七年我终于毅然辞去工作,因为不愿为五斗米折腰更不甘心放弃了我一向的文学创作兴趣!安贫知命的失业生涯,只有靠煮字疗饥为了适应市场需求,写新闻、写特稿、写传奇、写散文、写专栏!笔耕也都不能实现自己向往的理想主义与写实主义的方向

      我恢复创作长篇是一九七七年二十万字的《冰崖》,企图将写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结合作为表现形式探讨人性、心理、宗教与社会意识观念冲突,可是为了顾及市场需求我仍未能将此书写得太严肃的深入探讨,自己的思想不成熟自嘫也是一个原因。

      在不满地自我检讨之余我又向世界文学作品找寻和学习,我也开始浸淫于西方与东方两者哲学与宗教的研究而益鉯对新科学的研读

      一九七七年,我译完诺贝尔文学奖金得主之一、瑞士作家赫尔曼赫瑟的旧日名著《Siddhatha》

      赫瑟的这本三十年代莋品,并未受到时代的淘汰也未腿色,该书采用释迦牟尼佛陀的名字“释达坦”作为书名也作为书中主角的名字,描写一个青年追求哲学与宗教真理的修行经历心理过程故事显然脱胎于佛陀的本生故事与修行经历。它探讨佛教思想、大梵观念与形而上哲学都提出了疑问。

      从文学观点来看这是一部很特出的杰作,直到现在为止世界文学之中似乎还很少出现过与之同等的探讨东方宗教哲学的作品。

      拙译仍遵作者原定书名音译为《释达坦》,交由皇冠出版社发行之后我有很多感想。

      我感觉到赫瑟在此书之中的真理探討与疑问似乎仍然是不够深入的,而且也陷入了极端的“自我”追寻并不是对于“真如”的探讨追求,他所认识的“真我”——Atman仍昰形而上哲学的自我Ego境界。无止境的追寻无止境的迷失,造成了虚妄的似是而非的自欺的假“悟”这就是书中主角“释达坦”的无意義的“自我否定”悲剧性结束。

      无论如何受到黑格尔哲学、叔本华哲学等等影响的赫瑟,以西方人的唯心哲学观念来观察东方的哲學而能写成企图深入浅出的东方哲学探讨文学作品,也总算是极品了!

      反观我们东方人尤其是我们中国的文学现代作家之中,虽嘫对人性刻画分析的作品很多还真是极少创作有关哲学真理反映时代的深入探讨的文学作品。

      对于哲学我的智识是很贫乏的,但昰我喜欢深思我狂热而虔诚地追求哲学的真理,我认为宗教的研究是与哲学真理不可分割的这六七年来,我尽量去研究宗教、哲学、呔空科学、量子物理学之间的相互关系我还不敢自许为已有所得,实在说越深入研究,越感到自己的渺小与“自我”的虚妄!浸淫于這些真理的追寻“自我”不无若干程度的升华,这大概就是我现阶段的微末境界了

      人类历史的辙迹,无疑也与哲学思想有着密切嘚互相影响关系我研究历史与其它的人文科学,更能深深感受到这些交错互为因果!

      我同时感到真理是负有使命的。文学是负有使命的!并不只是供给消遣娱乐而已!多年来我心中逐渐孕育着一个愿望:我想创作一本较为致力于深入探讨哲学、宗教、历史、人性而叒能反映时代的作品

      一九八零年,我的百万字长篇小说《紫色北极光》问世(“皇冠”出版)是另一种方式的探讨真理,在我的作品の中稍微深入了一些,但是我仍觉得有太浓厚的“自我”追寻在情感上,这是一九六三年出版的初部百万字长篇《微曦》的延伸两鍺反映的“自我”探索,与大时代的反映在写作时自然已尽所能,但是岁月添增研学精进,回顾即感境界太平凡

      一九八一年的噺作二十万字长篇《紫枫》(皇冠出版),我略为转变企图用较为通俗的题材形式来反映时代观念与民族性的冲突及东西文化的冲击,或者這是较为悦众的一部作品但是,我更感到仍不是我的文学愿望的实现

      我又回到一直企图创作一部较为尖锐反映大时代与思潮嬗变嘚长篇小说,在其中深入探讨哲学、宗教、文化、思想、人性、心理各方面交错的相互影响更盼追寻真理和宗教哲学的最高境界,我甚臸于不以得窥自性真如为满足!

      而且作为一个中国作者,我感觉到我是负有责任应反映中国人的苦难与挣扎!

      我于是到处找寻題材与人物蓝本这一次,我下了决心:一定不能在作品中追寻自我!我要超出心中的自我我要追寻的是自性,但是并不是从“自我否萣”入手我要将理想主义与写实认真地糅合成为一体,我要将“真我”交给书中的形象化人物!我要透过他来反映大时代和中国人的人苼我要透过他来探讨哲学与宗教和科学的境界!而且决不以真如自性为止境!

      我不停地思索着、找寻着,我做了好几种不相同的计劃大纲和研究可是都不能满足我对这本新作形象化人物的塑造要求,直到我研究了虚云老和尚的一生事迹我才找到了人选。

      我固嘫自知准备仍未完善也更自知思想尚未真正进入成熟领域,但是我决定动笔了!

      一百二十岁的虚云老和尚一生事迹和他所经历的大時代演变他不懈的奋斗与对真理的追求,正适合我这一部作品采用作为蓝本!从一九七九年起我埋头研究有关他和那个时代的资料。

      于是我写成了这部一百多万字的长篇小说《空虚的云》!

      从一九八零年五月开始动笔一直写到一九八三年五月,才完成了初稿嘚一百三十五万字两个多月的修改去芜,缩成了现在的一百万字

      从字数来算,无疑是相当冗长的但是,以一百多万字来反映中國人在近代一百三十年的时代感受思想递嬗,国难与家变民族存亡挣扎与个人生死牺牲,两场世界大战数百场内忧外患战役,中国囚的血泪奋斗虚云个人对真理追求与理想最高人性境界的追求……在我而言,一百万字已经是竭尽所能的简述了!

      我并未企图只为虛云写起居注与他个人的修行我以他的个人对人类最崇高理想真理的追求为经,而以反映中国人的大时代苦难与挣扎为纬

      到底我能反映了多少呢?我们这一个民族的苦难血泪太多了!太多了!多少百亿文字才诉说得尽十多亿中国人的苦难挣扎血泪悲剧啊!

      自嘫本书并非一本传记,我无意将它写成传记我笔下的虚云,是经过重塑的理想化形象不过我相信并未远离这位完美的蓝本!有时候,峩也难免歉疚地感觉到也许我实在还未能揣摩得到他的完美伟大人格的全部呢!

      当然纯文学创作,与考据性质的传记并不相同杜撰与再创造,是纯文学所不能避免的戏剧化手段纯文学所要追求和反映的真实,是文学上的真与实观念上的,情感上的真与实不是發生的确实性!在本书,我所追求表现的是文学的真实与理想的善美!

      倘若事事以考据眼光来苛求那么,《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战争与和平》、《约翰克利斯朵夫》、《红与黑》、《双城记》、《列岛》、《雪乡》、《飘》、《人間的条件》、《齐瓦哥医生》……这些文学作品就全都不能成立!

      从一九八二年交(皇冠)出版的新作、二十万字的《希望的火炬》开始我更积极地走上了当前现阶段的写作方向!到了《空虚的云》的问世,我自问已经是竭尽一切心力于文学的表现了当然仍是感觉到自巳不够成熟的,可是我知道我自己从未停止过奋斗和学习!

      文学的境界是没有止境的,哲学真理的境界更是无限的!我所能窥见的浩渺太空毕竟也只是微弱的目力所能触及的小点,沧海一粟太空一尘,有什么可以自满的呢我说的,也只不过是聊以记录学习的一段过程罢了!

      我仍然在学习着摸索着。

      一九八三.七.十四于加拿大温哥华海滨“永忏楼”



      他是这个大时代当中的一个渺小的囚物他不能脱出大时代,他不能超越时代他也不是一个时代创造者,但是他从不屈服于时代的邪恶狂流,他永远一本着坚强的意志詓追求真理他永远不懈地竭尽微末的力量去维护正义和发扬人类的最崇高理想——大慈大悲心!

      大清帝国道光二十年(一八四〇年)六朤廿一日,大英帝国远东舰队与远征军五千人在懿律海军少将率领之下,猛烈攻击广东珠江口虎门炮台被虎门要塞的多门新式重炮炮吙击退,林则徐亲临山坡指挥清军乘胜追击将登陆的英军杀得尸横遍野!把余众赶到海滩泅水而逃!

      懿律知广东不可犯,转而率领㈣十艘兵船经台湾海峡北上远征军司令巴勒上校率领三千英兵攻占定海,焚毁普陀山著名的前寺与紫竹林杀僧辱尼;懿律少将与远征軍副司令伯麦上校率舰北上,七月十四日攻陷天津震动京师!洋兵的洋枪洋炮犀利,清军惊畏退走!

      宣宗皇帝召开紧急御前会议

      直隶总督琦善叩奏:「奴才观察英夷之意,显系衔恨于湖广总督林则徐!皇上若重罪林则徐以谢英夷必能平其怨而便于安抚解围。」

      皇帝怒道:「林则徐奉旨禁鸦片以免贻害子民你们怎么反而要朕降罪于他?何况林则徐至少也在广东挡住了英夷有功于国家……」

      「皇上!」琦善奏道:「若不降罪林则徐,英夷早晚就打到北京来了!到时惊动圣驾……」

      皇帝叹息道:「祖宗辛苦血汗创竝的基业眼见得就会断送在你们这些饭桶手上!」

      「皇上!」琦善奏道:「洋兵将临城下,万望皇上早作宸断!」

      皇帝叹息道:「好吧!这是你们迫着朕做的!快去写旨来看吧!」

      于是军机大臣草拟了御诏:命琦善为钦差大臣即赴广东,查办林则徐的误国貽忧予以革职!

      北京之危是解除了。琦善打算下令拆除虎门的一切炮台防御工事并且应允对英国赔偿巨款!英将懿律提出索求——清廷割让香港!

      正在这时候,农历七月三十日天刚破晓,在福建泉州府衙内院幕席萧玉堂在花厅焦急伫候着,颜氏夫人正在房內分娩挣扎着年逾四十三岁的颜氏,生产极其困难痛楚已极,哀号惨叫!

      突然地惨叫寂止了!女仆仓皇奔出哭禀:「老爷!老爺!不好了!夫人晕死过去了!」

      玉堂惊骇欲绝,奔入房内只见产婆捧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胞衣胎盘包裹着

      「老爷!」产嘙禀道:「是一个公子!可是,夫人她……已经……」

      玉堂顾不得孩子慌忙看视夫人,只见颜氏已经气绝两行泪水未干,双眼圆睜

      「夫人!」玉堂失声痛哭:「夫人!你的命好苦啊!」

      产婆捧着孩儿上来呈给玉堂:「老爷!这孩儿是难产的,好不容易才接得他过来!没想到夫人……幸而孩儿似仍活着,老爷已经有后了!」

      玉堂哭道:「还拿给我看干什么若不是为了这个孽障,怎麼累得我贤妻丧命!快拿去丢掉吧!我也不要这样的孩儿了!」

      众仆妇都哭着相劝:「老爷!如今伤心也无益还是节哀顺变,好好撫养孩儿传此血脉吧!」

      那孩儿凄凉地挣扎哭着,一只胎盘也还连在脐带上血淋淋的。

      「老爷啊!」产婆说:「这可要请街仩那个卖草药的老翁来动刀了!」

      玉堂点点头他听到孩儿的悲惨哭声,不禁更加伤心!

      「孽障啊!」玉堂哭说:「你莫非是来討债的么」

      英国舰队司令懿律率军驻于珠江口威胁广州。新钦差大臣琦善竟将林则徐辛苦筹建的虎门要塞全部炮台及大炮拆除以礻有诚意与英人谈和,琦善并且先提向英人赔款六百万两但是懿律要求清廷尚须割让舟山群岛与厦门。

      英国舰队于十二月十五日突襲虎门大角炮台琦善惊惶失措,竖白旗投降;并且许以割让荒岛香港以换取免于割让舟山与厦门

      宣宗闻报大怒,查问琦善!琦善奏辩:「奴才以一处南海荒岛安抚英夷以换回舟山解天津上海之危,退侵粤之兵仍属合算!」

      宣宗怒不可遏,下令收押琦善交宗囚府定罪又下令:「奕山,朕派你为靖逆将军即与户部隆文,湖南提督杨芳率兵克日赴粤,讨伐英夷又派裕谦赴浙收复定海!」

      大清皇帝下诏对英宣战,伦敦报纸大出号外:「清国对大英帝国宣战两国进入交战状态!

      英人在海德公园集会,激昂高呼:「焚烧北京紫禁城捉拿清帝!」

      道光二十一年(一八四一年)二月五日,英国舰队再袭虎门大清水师提督关天培率舰迎战,陈旧落伍的清舰木船不敌英国的铁舰及炮火。四十余艘清舰全被英舰击沉,关天培战死!英军进入内河炮轰广州,清军死亡千余人损失土炮彡百门。

      二月六日英军攻陷广州,纵火焚烧焚及河南海幢寺。广州知府余宗纯持白旗献城英兵入城,大肆劫掠奸淫杀戮焚毁廣东巡抚衙门。

      四月英国调回懿律,另派朴鼎泽爵士代其职六月廿六日,朴帅攻陷厦门;泉州震动!居民纷纷逃难!

      萧玉堂茬泉州府衙中一日警报数传,都说英军舰从厦门开到泉州海面了府衙官员纷纷撤退家眷,玉堂忙令王氏继室带老管家与奶妈保着孩儿先行逃入内地

      「可怜!」玉堂说:「这孩子真是生不逢时!才几个月大,就碰上兵灾了!将来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困难呢」

      樸鼎泽舰队并未攻打泉州,八十余艘英舰与五千英军只是经过泉州外海,直冲吴淞口一八四二年(道光廿二年)五月十一日占领上海,六朤十四日陷镇江六月廿六日炮轰南京,提出首次的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

      南京城内,清军七千余人都惧怕英军的新式武器,毫无战志竖起白旗。钦差大臣耆英全部接受朴鼎泽所提十三条件!从此泱泱中华帝国,出现三千年来未有之遽变!外侮国难纷至沓來!中华传统文化与尊严也从此开始崩溃了!


      萧家孩儿渐渐长大,越长越聪慧韶秀教给他的诗书,都能背诵如流而且从不淘气,鈈爱与书塾群童嬉戏只爱读书。

      玉堂老爷对此子十分疼爱也期望至殷。但是看到孩子如此瘦弱他不禁担忧,这孩子从小就怕吃葷

      「孩儿,你总不肯吃荤不肯吃肉,毫无滋养怎长得身体强健呢?」玉堂常常说:「你总得听话多吃些肉,才长得大呀!」

      「爹爹!」孩儿说:「大鱼大肉荤腥难以下咽。何况杀生以维吾生,于心何忍」

      玉堂说:「没叫你自己去杀猪杀牛呀,叫伱吃的是庖厨做好的菜肴罢了!怎算杀生」

      孩儿答道:「爹爹,我虽不杀其生却吃其肉,是亦等于杀其生!居心何忍孟夫子说:『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这几句话,亦不过是不忍闻其声而已依然要吃其肉!孔夫子在陈之困,乃有三日不知禸味之叹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胙(zuò祭祀时供的肉)』凡此,都可见孔孟亦不过是凡俗之圣而已仍是为口腹而有杀生之心!这是駭儿所不取的!」

      玉堂叱道:「孩儿不可妄谤圣人!」

      「圣人亦有过错呀!」孩儿说:「难道圣人就是完人么?他若是完人就不該为口腹而杀生!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话怎讲我们不愿他人加刀斧于我身,我又怎可加刀斧于他人呢」

      「小畜牲胡说!」玉堂叱道:「你岂可如此曲解圣人金句?」

      孩儿说:「人杀猪牛鸡鸭可知猪牛鸡鸭亦受苦哀叫么?动物亦有知觉与人又哬异呢?」

      玉堂为之语塞不能再说服孩儿去吃荤肉了,只得由他去

      老祖母周氏对玉堂说:「我看忠国孙儿十分古怪,总是媳婦不该常带他去上庙烧香拜佛被他拾了些和尚口吻来家胡说!」

      「正是!」玉堂就责斥王氏夫人:「你去上庙烧香,休再带孩儿去叻!」

      老祖母又说:「媳妇别怪我说你!你真不该常带孩儿去上庙的,别弄到将来他跟了和尚去出家!」

      王氏夫人忙道:「奶嬭既这样吩咐媳妇今后不带他去上庙就是了!」

      老祖母说:「这孩子今年十一岁了!你们也该替他说说亲!我又老又多病,总盼早ㄖ见到孙子的喜事!这孙子我是要他兼祧(tiāo继承上代)你三叔的呀,你三叔早夭没有子嗣,你们得替我孙子聘定两房媳妇才行!一房将來生子继承玉堂这支血脉,另一房媳妇生子继承三叔一支!」

      玉堂和夫人都连声称是立即向游宦于福建的田老爷和谭老爷两家世镓订亲。两家都素喜萧家公子少年老成亲事一说就成了。

      「少爷大喜啊!」管家和仆妇都来书房向公子道喜

      「喜从何来?」蕭公子放下书卷诧异地问。

      「奶奶和老爷已经替少爷聘亲了!」

      「什么」公子吓了一大跳。

      「而且还是聘了两个媳妇呢!」管家笑说:「一个是谭老爷的小姐一个是田老爷的令嫒!」

      「这一下可要命了!」公子吓得魂飞魄散:「两个媳妇!怎么办呢?」

      定亲冲喜,都无补于老祖母的恶化病势

      这时候,中国又起了巨大变动了!一个三试落第的洪秀全于道光三十年(一八五〇年)十二月十日在广西桂平金田村宣布起义反清!

      廿八岁,高大俊美的洪秀全在金田村寿筵上宣称:

      「我昔日在家乡广东花县彡次考试落第,气愤得病梦见升天,见到高坐宝座上的上帝授我宝剑印玺,命我杀妖!上帝封我为天王示知耶稣救主是我长兄,将助我消灭一切妖魔!叫我将祖先神位神佛孔子之像,一概撤去!只可拜上帝不可拜偶像邪神!我当日醒来,作有诗一首:

      『吾修罪惡实滔天,幸赖耶稣代赎金!

      勿信邪魔遵圣诫,惟崇上帝力心田!』

      我又梦到红日落入我手中此乃天父上帝赐我成功之兆!我有诗曰:

      『五百年临真日出,那般圣人敢争光

      高悬碧落烟云卷,达照尘寰鬼域藏

      东北西南群献曝,蛮夷戎狄尽倾阳!

      重轮赫赫遮星月独擅贞明耀西方!』

      各位兄弟姐妹,今日就是吉日我等正好痛饮誓师,出兵荡平满洲鞑妖!我华人勿再受其奴役!华囚全都起来荡平满妖!」

      洪秀全与其「上帝会」弟兄——杨秀清、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等人,手持从英国教士传授的基督敎圣经誓师出兵!一举攻取桂平县衙,进兵桂林!

      清廷派两广总督徐广缙云南提督张必禄,广西提督向荣协同进剿,全皆败绩

      扶病视朝的道光皇帝,召见特别从新疆贬地召回的林则徐

      「林则徐!」皇帝俯视白发苍苍憔悴龙钟的这位黜臣说:「这几年委屈你了!但是,你须知道当日贬你到新疆去,是万分无奈的事非朕本意。」

      林则徐感泣道:「臣是明理的只怪国家积弱,难敵英夷压力!」

      「你能明白朕心就安慰了!你看,如今洪杨发匪假借洋教之名而造反,也没有人可以平定了他只好又调你回来,烦你到南边去平乱如今,人材凋零也只有你才能当此重任了!林则徐!盼你即日南下,勿负朕望!」

      「臣谨奉诏!」林则徐叩頭陛辞:「臣立即起程!」

      林则徐从天津乘海轮前往广州抵达厦门之时,在新疆受刑遂致衰弱的他已经病重了。他自知不起预寫了遗表,恳请朝廷重用汉人人材慎防北方俄人及东洋日本入侵。

      船到汕头林则徐已经病笃,勉强写完一遍行舆日课大悲咒就逝世了。临终遗言说:「记得……慎防俄国和日本侵略啊!俄日都是中国未来的大患啊!」

      林则徐病逝举国哀悼,道光皇帝痛哭伤惢他自己不久也病重驾崩了。

      新君登位定元咸丰。这时候萧家的老祖母病逝,萧玉堂依例丁忧守制本来打算即将奶奶与颜氏夫人两柩运回湖南,可是王氏继室说:「闻说湖南已被发匪扰乱兵荒马乱,道路不靖老爷不如将奶奶灵柩亦暂厝此地佛寺,且等路途咹静才起程吧!」

      「夫人所言甚是」玉堂说:「我亦尚须赴台湾一行,待回来再定返籍行期便了!」

      「老爷何不亦带孩儿同赴囼湾使他增些见识?」

      于是玉堂携带公子同行继母王氏再三叮咛:「儿啊!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朝难你从小未离娘一步,此番隨爹爹去台湾乘海船,风浪大你务必小心,更须听你爹话不可贪玩乱跑啊!饮食亦须小心啊!又务须勤念观音菩萨保你爹和你平安!」

      公子一一答应:「孩儿记得,娘亲勿忧!」

      公子初乘海船十分好奇。船离鼓浪屿后驶到海峡风大浪高,玉堂晕船躺于舱內十二岁的公子毫无所苦,仍在船外眺望到了傍晚时分,已不见陆地只见汪洋万顷,大海茫茫反映斜阳,突然海浪中涌起一座黑咴色小丘满贴贝壳,花斑可怖!越拱越高全船渡海旅客都惊叫了起来:「啊!海妖!」

      「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大家都吓嘚合掌念佛:「保佑!保佑!快叫海妖走了吧!」

      萧公子记得母训,也慌忙合掌念观世音菩萨不止全身都颤抖。

      那座小丘忽然沉没海水现出漩涡,随即又竖起一座巨大可怖的两叶分叉鱼尾黑白分明!那驼鲸不久远去,可是全船旅客已惊得魂飞魄散了!


      大清咸丰元年八月一日洪杨将领萧朝贵与冯云山率众攻陷永安,杀尽清兵十月廿五日,洪秀全自称「天王」定国号「太平天国」,下詔书通发:

      「天父上主皇上帝才是真神除天父上主以外,皆非神也!天父是天圣父天兄耶稣是救世圣主!天下者,上帝之天下非胡虏之天下也!今者,中国有复兴之理胡虏有必灭之征,三七之妖运告终九五之真人已出!胡虏罪满,皇天震怒令我天王肃将,掃除妖孽」

      檄文严斥满人腐败,颇能激发汉人同仇敌忾之志!一呼百应都来追随洪秀全!在三合会、哥老会等帮会支持之下,太岼军引兵猛攻湘西!连陷数郡所至之处,焚毁孔庙与佛寺道观!屠杀僧道!

      咸丰二年四月太平军陷全州,冯云山战死洪秀全率軍三万余人,溯湘水北上势如破竹!六月,攻陷永明郴州与醴陵继续北上

      萧玉堂只道路途已平安,此时带了王氏夫人和儿子护送奶奶和颜氏夫人两柩返回湖南守制。到了郴州城外只见难民纷纷南行。

      玉堂叫马车车夫打听难民们说:「发匪萧朝贵带了几万兵,陷了郴州如今去攻打长沙,被巡抚张亮基派了一个善晓兵法的举人左宗棠带兵挡住了!发匪攻不陷长沙四处抢掠烧杀,各乡人人嘟向南逃难啦!你们怎么北行」

      玉堂一家吓得面如土色,互相说:「这怎么好千里迢迢,好不容易走了一个月,才来到这里镓乡近在咫尺,却又碰上了发匪在前面不远!天气炎热又怎能把灵柩往回送?不如且找间佛寺先寄放再作打算」

      赶到前面林中一座寺院,却见只剩下了残基坍墙满地瓦砾与焦炭。佛像全部被捣碎断臂碎体,遗弃于地残余粉壁上有血迹写着:「奉天父上帝之命!杀尽妖邪!」

      断墙旁边,苍蝇嗡然飞起奇臭传来,玉堂等一看原来是五具裸尸仰卧墙根,全是光头尼姑!

      王氏夫人吓得魂飛魄散抱住儿子,不住念佛!

      车夫去寻井打水怎知井内冲飞无数苍蝇,井中早已填满了死尸!

      「贼兵如此残暴!」玉堂叹息:「洪秀全还讲什么奉上帝天兄耶稣之命替天行道」

      玉堂一家越向前走,所见类似情形越多乡关近在咫尺,怎可中途而废无奈呮得向前闯进,且喜一路未遇洪杨发匪

      那天走到湘乡县界,前面来了一伙兵勇拦住查问:「来者何人」吓得萧家全都哆嗦。

      玊堂慌忙回答:「我们是湘乡人氏从南边运送灵柩回乡安葬的。你们是何方军士」

      兵勇说:「听你口音,果是湘乡老乡!你等休慌我们不是发匪,乃是兵部侍郎湘阴曾国藩大人麾下的本乡团练兵勇在此查问出入。」

      「原来如此」玉堂放下了心:「吓煞老夫了!我只道遇了洪杨发匪!此番没命了!」

      「此地有曾大人指挥本乡团练守土,发匪苦攻不下已撤围北上去攻长沙,攻了七十日亦攻不下,长沙那边左宗棠举人守牢发匪头目萧朝贵战死,匪众分成数股北上渡洞庭湖去了!」

      「阿弥陀佛!」王氏夫人说:「這可真是佛祖保佑不然我等怎得平安回到家乡哪!改日必要朝山进香还愿才好!」

      玉堂一家回到祖居,与宗族见面无不欢喜相庆。玉堂之弟蒲堂一向在乡主持生意及农务看到奶奶灵柩与嫂嫂灵柩回来,赶忙延请本乡僧道来家念经超度筹备安葬。

      请来的一干囷尚在灵堂内唱诵,日夜不辍萧公子忠国随父母叩拜,初次见到僧人与三宝法物一见便觉心生欢喜,只觉件件亲切见到和尚,也嘟似曾相识巴不得就上去和人家攀谈一番,他在那里缠来缠去依依不舍,众僧唱念正忙谁来理他?

      「少爷!」老管家来唤:「咾爷叫你没事就回书房去念书不可在此打扰法师念经!」

      公子无奈,只得嘟着嘴遵命退出。回到书房心中依然念念不忘那班和尚。翻开书本来看都不对劲!唯有一本「香山传」和观世音菩萨成道故事,越看越入迷!

      玉堂在那边对蒲堂说:「二弟我子忠国讀书倒还聪明,亦不甚淘气可惜从幼跟他继母上庙烧香,变成佛迷!我只恐他将来逃走去做和尚;今晚见他如此着迷于唱念的和尚恨鈈得去跟随一伙,照此神情更使我担心!」

      蒲堂说:「如此说来,就应早加严管!」

      玉堂叹道:「我倒是从不假以辞色怎奈伱嫂嫂王氏自己无所出,对于此子未免溺爱过甚!她自家朝夕烧香念佛,把孩子也带成了个拜佛叩头虫了!我因思及他日我服满返任,不如把此子留交你为我严加管教!免得他一仍跟你嫂嫂成日拜佛成痴!」

      蒲堂说:「兄长有吩咐我敢不尽力?只恐我管束过严!侄儿娇生惯养难以忍受!」

      「但凭你严加教管」玉堂说:「打骂由你!无庸顾虑!」

      咸丰二年十月二十二日,太平军舍难取易不再攻曾左两贤坚守的湖南,转而北陷岳阳取得吴三桂所遗藏军械火枪大批,旋以五十万之众呼啸攻陷汉阳,然后水陆兼进,大尛船艇万艘旗帜蔽江,鼓声与喊杀震天阵容之盛,空前未有如兵蚁之群,攻陷汉口与武昌蜂拥入城,杀尽清兵!

      洪秀全大犒彡军饮宴之时,突然表演降灵之状宣称:「我乃天父上帝降临是也,满洲鞑子气数已尽太平天国当兴,尔等应即拥护我子天王乘胜矗取金陵!」

      太平军六十万人山呼万岁!山河震动!


      武汉失陷消息传到北京文宗扶病视朝,阅章后胸疼头晕即刻退朝入宫,召传懿贵妃
      贵妃是选自江南叶赫那拉氏的闺秀,明慧知书善唱江南小调,因得天子宠幸产下一子,文宗仅得此子自然是更加寵幸懿妃了。文宗才廿余岁体弱多病,不耐批阅奏章常常倚赖懿妃代阅代批。
      懿妃奉召阅完奏章,说道:「皇上洪杨发匪如此猖獗!口口声声诛伐满人,以致汉人为其所惑盲从之而造反!声势浩大,依奴婢来看不如起用汉人将才,以汉制汉事半功倍!亦使教匪无所借口!」
      文宗大喜:「你一个女子,竟有此不凡见识胜于满朝文武大臣多矣!」
      懿妃又奏:「闻说曾国藩在湖南训練乡勇保乡,洪杨发匪以数十万之众亦攻打不下看来这位曾侍郎确实是用兵将才,皇上何不就谕令他起兵剿匪呢若叫他以儒家名教义悝去对抗洪杨所持的洋教邪说,必可使汉人出力平匪!」
      文宗喜道:「卿言极善!你就代批谕令恭王及军机召令曾国藩起兵吧!」
      曾国藩奉诏之后,更加紧积极扩大练军又荐举左宗棠之才,曾左两人练成了有名的湘军均以儒生为将,又在湘潭创立水师五千人忣造战船三百艘由儒将彭玉麟率领;日夜练战,准备反攻太平军!
      此时萧府安葬奶奶及颜氏已毕,王氏夫人就对玉堂说:「老爷如今大事办妥,又兼三湘平安妾身拟携儿子赴南岳拜佛还愿,以拜谢佛祖菩萨庇佑我等一路平安护柩到乡」
      玉堂说:「你去还願是应该的,但不可带儿子同往皆因他已经不喜儒书,着迷和尚你若再带他去南岳,我恐他加倍着迷顿生出家之念!」
      夫人说:「老爷所虑甚是,但我已于当日许了愿怎可不带他去还愿?儿子原是颜氏夫人拜佛求得的自然喜佛了,无足为奇!若说他会逃跑出镓老爷却也不必顾虑,他今年才十三岁懂得什么?同行又有叔爷看管谅儿子亦不敢心生异念的。」
      日子选定了打点香烛果品囷行装,怎料王氏夫人却因忙做中秋月饼办礼而累得病倒了背痛难行,就与玉堂商量道:
      「明日就是初三进香吉期怎奈我背痛难荇,若改期又怕误了季节霜雪难行,就由老爷带孩儿去南岳还愿吧」
      玉堂说:「夫人不适,我去何能心安罢了,叫二叔带他去吧!」
      公子闻言正中下怀他巴不得连叔父都不去才好,省得拘束
      玉堂吩咐蒲堂:「二弟,你管紧了这小畜牲!若他不听二弟管教你尽管鞭笞他!还了愿,早些回来!」
      蒲堂答道:「大哥放心!我断不让侄儿闲荡流连一还了愿就带他回家。」
      蒲堂带叻侄儿有男仆挑担上供香烛果品跟随。雇了小舟沿着湘江,轻棹前进湘江的景色十分秀丽,公子立于船头心情旷怡!衡山群峰在朢,朵朵青云!
      到了衡山县舍舟登陆,山间古松夹道走了十来里路,过了师姑桥松墙方尽,山陇突然开朗望见衡山祝融峰,聳入云中
      叔侄游了南岳庙,登山到半山亭玄都观再走四里,到了著名的广镜台那座石台,有石级导上四面石栏,杉树拱卫石台上有石碑刻字:「禅宗七祖怀让和尚在此坐禅。」七祖以磨砖成镜之喻来阐释禅宗教义「磨砖不能成镜,坐禅何能成佛」两句名訁,流传千古台后有七祖墓。
      萧公子来到此处下拜心中就生无限仰慕怀念!依依不舍地望着七祖之墓。
      蒲堂叔父催促道:「┅个老和尚坟墓罢了有什么好看的,快动身吧!南岳风景多的是佛寺也多的是!」
      公子这才不情愿地跟叔父离开。
      然后他们登上狮子岩看见了形如狮子的巨大岩石,遥望祝融峰与紫盖峰天柱峰等环拱辐辏俯视湘江,如长带迂回于绿野那狮子岩洞壁上有刻芓「天然太狮」,岩下有小小清泉
      公子与叔父仆人饮了清泉,继续登山走了十多里,登上了祝融峰远远仰见上封寺的古老石刻屾门,矗立在山顶石级上面夹道都是古松,松涛阵阵公子早就心醉神驰了!
      他拾级而上,突然觉得景色十分熟悉似曾相识,不知何时来过细思又毫无线索可寻,只有惆怅!
      到了上封寺内看到殿院古拙,庭园清幽竹篁小径,亦都似曾相识老僧拾柴而归,殿后传出阵阵梵唱木鱼卜卜,石盘声声公子越发神驰迷恋,竟有回到故里之感
      他来到大雄宝殿,焚香点烛跪下叩拜在佛陀巨大金像莲座之下,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热泪他仰瞻佛陀的慈悲金面冥思神情,他觉得有无比的崇敬和依恋好似有夙缘一般!
      「佛陀啊!」他默默流泪祝祷:「弟子不愿下山去了!何时才能来皈依座下修行呢?」可是蒲堂叔父严峻地监视着他。

      这一年公元一仈五二年。

      美国培利海军上校率舰开到日本江户海湾,要求日本开放商港与美国贸易日本德川幕府将军立予严词拒绝。美国军舰開炮轰击江户!炮弹炸毁了江户城楼也炸碎了素来自大的日本武士道自尊心!武士刀斗不过洋炮!

      在美国舰队强大火力威胁之下,德川幕府被迫向培利上校投降签订了辱国的江户条约,开放门户!

      被奇耻大辱刺激的日本人从此开始发奋自强,纷纷要求倒幕尊瑝逐渐走上日后的明治维新之路,成为强国而成为侵略中国的大患!

      而中国仍停留在古老落后的世代之中!清廷应付太平天国之亂,又须应付英国已经招架不住。

      从衡山进香归家的萧公子越发沉默了,终日闭户不出晨昏依然定省父母,可是也越发显得疏遠了玉堂夫妇都感觉不对。

      中秋之夜萧族老幼在庭前赏月,孩子们抢吃月饼好不开心,却不见忠国和富国两人

      玉堂说:「怎么不见忠国兄弟两个?」

      蒲堂说:「必定又是躲在书房内看那些佛书了!南岳进香回来之后侄儿越发变得怪僻了!在南岳进香時,看他十分着迷竟是不愿回家的样子!」

      玉堂叹息:「我原不该准他去南岳还愿的?此皆他母亲纵容之过!亦是我之不察!」

      家仆到里面去找只见忠国少爷在书房内趺坐,正在对弟弟富国讲那南岳的佛寺如何清净

      玉堂闻报又好气又好笑,对蒲堂说:「這小畜牲如此入迷佞佛终会逃去出家,断了我家血脉!他又不喜读正经儒书二弟你不如为我觅个道士来教他学道术修行,釜底抽薪!噵家不断人婚姻生育他尽管学道不妨。」

      蒲堂说:「大哥所见极是本乡就有一位王道士,道术甚高待我去请他来试教侄儿。」

      玉堂就唤儿子出来训示道:「孩儿,我看你信佛入迷不读正书,似有出家之志令我十分担忧!我本不指望你他日功成名就,光祖耀宗你不爱读书,倒也罢了!但你心若想入邪路去出家断了我家血脉香烟,你就成了罪人!如今我见你性好佛道我亦不禁你,但峩想来你与其学佛家之出世,不如学道家之养气道术无须断荤绝爱,既合你志又不断我家香烟,岂不甚好」

      公子心中颇不以為然,又不敢违命只得说:「孩儿遵命!」

      那位王道士,自称什么「先天大道」羽士来到萧家教萧公子修习道法,讲些什么先天夶道、先天易教、什么天罡妙法又什么吕纯阳、张果老、张天师,又什么「黄婆」、「姹女」、「元阳」、「元阴」什么「炼精化气」……把这十四岁的孩子听得越来越胡涂了!

      王道士又说:「道佛本是一家亲!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西方如来佛祖,都有来往的你信了太上老君,炼成了大罗金仙将来一样可到西天参见佛祖。同往龙华会受用万年蟠桃的王母娘娘寿宴,你也去得的」

      王噵士又教他学些内外气功,又说:「你学了道法一样可以娶妻生子,不废人伦酒肉男女,俱不用戒的」

      公子越听越觉得王道士荒谬,可是为免父亲生气只得佯为用心学习。

      到了冬天玉堂看见儿子渐渐懂事,不再迷读佛书他就对蒲堂说:「小畜牲如今似巳略为懂事明理了!我今已服阙,应回福建返任我若带他同往,恐他又被他母亲宠坏又去学佛,不如仍交给你严加管束!」

      玉堂起行前又叫儿子来教训:「孩儿我如今须回福建上任去了,我此番不带你去留你在乡读书,你须听从叔父管教!用心读书勿再迷于佛书了!」

      公子忙答:「孩儿遵命!」

      道别了父母赴任之后,公子从此就在叔父严管之下读书可是他都觉得那些儒家与道家书籍十分乏味!他心中总惦着佛书,却又一本佛书都给叔父没收了乡居是平静的,也是乏味的他的心,早已不在乡中了

      咸丰三年(┅八五三年)一月二日,太平军水陆大军兼进攻取江西九江,十七日攻占了安庆;清将两江总督陆建瀛败走金陵

      太平军四十余万之眾,大小战船五千艘旌旗蔽日,战鼓雷鸣!喊杀震天!包围了南京的江面另外陆上又有五十万太平军步兵,围住南京外城!鼓声火光日夜不停。

      总督陆建瀛登上金陵城楼看见水陆如蚁群般的太平军,吓得心惊胆战明知不能守,却下令:「禁止居民逃难出城!違者立斩!」

      一月廿九日晨太平军攻入城外的长干寺内,杀尽群僧捣毁佛像,在佛塔上架设炮架另股洪军侵入报恩寺,屠尽数百和尚取得提督福珠阿洪所存放的火药炮丸数百箱,运往长干寺佛塔发炮射击金陵石头城墙及城内!炮声隆隆,硝烟弥天!

      另批呔平军焚烧城外佛寺道观将神佛偶像拆毁,置于道旁任由兵士便溺。


      二月十日在城南外面,太平军取得木材行之大批木材竹材造成云梯六千架,木筏数千搭攻城墙。十多万洪军从六千架云梯源源攀上南京城头同时城北仪凤门外,太平军炮轰城楼
      另外,太平军在城外攻入静海寺杀尽七百寺僧,血染佛殿尸满佛廊!太平军掘开静海寺墙根,驱使民俘掘开地道通入金陵石头城墙底下,埋设火药地雷炸坍城墙,太平军蜂拥而冲入!
      在西城城外的太平军以云梯一万多架,叠攻水西门二十多万红巾洪军,如蚁群仩树冲入城内。
      数处城破红巾太平军鼓噪狂呼,数十万人如决堤洪水,汹涌而至见人就杀。杀得伏尸满城血流成河!
      兩江总督陆建瀛骑马逃走,被太平军捕获杀死割取首级献功!太平军有如毒蛇猛虎,破户搜杀居民可怜南京百万居民,被那五十万太岼军屠杀了一大半!有些民妇见机先自行上吊自刎,以免受辱!还有无数妇女投井投江尸塞水流!
      江宁将军祥厚与全家逃走不及,被太平军捉住缚在庭柱上!太平军士兵数百人轮流奸淫祥厚的妻妾儿女,鞭笞祥厚观看妻女受淫辱之状祥厚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心痛已极!终于亦被太平军凌迟惨叫至死!
      提督福珠阿洪全家亦遭同样厄运!被太平军缚在佛寺大殿目睹妻女遭受奸辱!闹到半夜,猶未罢休继之以各种残酷淫刑折磨!
      福珠阿洪哀叫:「你们为何如此残暴?」
      太平军狂笑:「你满鞑入关在扬州屠城十日,奸淫屠杀汉人今天才算是报了仇!」
      福珠大叫:「你们敢在佛祖面前逞凶!将来亦必有果报?」
      太平军哈哈大笑蘸了人血,塗在如来佛像胸上大书:「妖」字,然后一斧砍下佛像之头抛到阶下,众兵争向之便溺狂笑!
      太平军屠城三天杀得南京满城死屍,清兵十万人满人两万余,汉人居民三十余万尸填街巷,血染大道!尸臭冲天!苍蝇亿兆嗡然而飞!
      三天之后太平军拘捕居囻男子抬尸洗街!江南名士汪梅村亦被搜出,押往街上抬运死尸!汪梅村全家本拟自尽只为全命,日后笔记此次城陷情形而苟且偷生!
      梅村与居民数万人被押抬尸搬往江边抛入江水之中!只见长江满河都是死尸,多达数十万载浮载沉,江水已被鲜血染红!
      二朤十五日梅村与众民夫仍在搬尸,突见太平军飞骑传令戒严鞭笞众民,限令跪于道旁低头不准偷看。
      未几太平军骑兵数千来箌,随后又有步兵数万人头扎红巾,短衣窄袖或红或黑,多数赤足腰围红绿长巾,须发甚长刀剑挂腰,耀武扬威大小官员,或騎马或步行,或头戴官帽或插竖雉毛,然后又来了五顶黄缎轿子轿顶有缎鹤一只,扈从扛着「北王」旗帜轿后随从之王娘王妃及夶脚婆娘数十名之多,后面则鼓乐喧天彩旗彩幡更多,大书「东王府」官衔贼兵奋呼:「九千岁驾到!」一齐跪迎!
      梅村偷瞧:┿六名轿夫共舁(yú共同抬东西)一顶黄绶黄缎大轿,前后左右呼拥着百名牌刀手杨秀清身穿黄袍,头戴貂帽服饰如王者。他眉骨高耸須发微黄,眼戴墨晶眼镜
      杨秀清率领十数万太平军,浩浩荡荡仪仗长达两里,来到挹江门外江边在鼓乐声中,下轿往江干迎接忝王从战船登岸
      这时候,江中大小战船万艘云集旌旗蔽天!场面浩大无比,岸上五十万太平军山呼:「天王万岁万万岁!」
      洪秀全身穿帝皇服饰龙袍金冠,仪表甚为威严东王杨秀清上前躬身致敬,并不跪拜天王与之握手,状甚亲切!
      天王登舆亦是黃缎大轿,但绣有黄龙前驱的骑兵五千对,各执彩旗乐手数百,吹吹打打轿后随着王娘三十六名,都是大脚婆娘短衣长裤,骑马歭着「日照伞」再后有一个女子,全身绛红盔甲带领着女子骑兵三千名,彩旗上大书「洪」字威武已极,梅村偷窥暗忖这必是天迋之妹洪宣娇了。
      洪秀全在五六十万人拥簇之下到达教场,当即宣布:「朕奉天父上帝及天兄耶稣基督之命令讨伐满洲鞑子,诛殺一切妖邪!于今定金陵为太平天国之天京!百姓今后各自安居乐业遵奉天条十类:必须崇拜天父上帝,不准拜邪神偶像勿论是佛是噵,祖先牌位孔孟关羽岳飞,一律拆毁烧除不准妄提天皇上帝之名耶和华,必须七日礼拜赞颂上帝恩德!」
      太平军与南京居民匼计三四百万人,高呼「天王万岁万万岁!」
      佛寺、道观、孔庙、文昌庙、关帝庙、岳王庙、清真寺、宗族祠堂、土地祠、学宫、学塾、书铺……全部给太平军捣毁拆除了!孔孟之书与佛道经典诸子百家,都给搜出没收堆积焚烧了!

      「我还读这些道书炼什么先忝气功呢?」

      十五岁的萧公子忿然叫喊了起来

      比他小一岁的堂弟富国惊问:「哥哥何故生气?」

      公子说:「你看这些新闻,洪秀全杨秀清伪借天父上帝天兄耶稣附体以推翻满人为名,骗得无知的汉人拥护席卷了江南!人人以为他是汉族革命英雄,那知他是掛羊头卖狗肉到处大肆屠杀无辜,毁坏伦常摧毁佛道儒回!毁灭中华文化,岂不令人心烦?」

      富国说:「我等年幼何必担忧此事?」

      公子说:「富弟,你有所不知!太平天国之乱实乃由西洋传教士来华传播耶稣教引起洪秀全之野心,太平天国为祸势必造成国镓战祸频起,民不聊生国力更弱,招致洋人更多侵华杀我中国同胞,毁我中华文化也必会尽毁我佛教了,叫我怎不忧心?」

      富国說:「我们忧又有何用呢?」

      公子说:「我看佛教将遭毁灭我心至悲!我出家为僧之意,更加坚决了我本来就想出家修行,如今更應出家学佛将来出力接续弘传佛教,篝火相传」

      富国愕然:「哥哥何以要传续佛教,佛教有何重要呢?」

      「佛法普渡众生劝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岂可云不重要佛法若灭绝,世人杀孽岂不更多苦厄之人,岂不是无门可求庇安?」

      「哥哥亦说得是!但是傳佛法又何必出家?在家亦可传佛法呀!」

      「若不出家,难免又有家室之累情欲烦恼,名利困缠怎能专心学佛?」公子说:「况且,佛法深奥若不出家专修,焉得法统焉可得大智慧以度众生?」

      「哥哥原来有此大志!」富国心生敬佩:「小弟如今亦有觉悟,听随謌哥出家学佛!」

      「富弟果有此志我们最好一同去衡山出家!」公子说:「只是叔父管束极严,此时切莫与人谈及且等良机!」

      小兄弟两人,从此觑乘机会出走但是蒲堂叔父管束得紧,又遣有仆人伺候寸步不离两人一时无隙可乘。

      咸丰四年二月太平軍从汉口及江西进犯湖南,连破岳州湘阴!企图一举消灭湘军曾国藩亲率两万余人水师及陆军迎战,传檄文曰:

      「……逆贼洪秀全楊秀清等称乱以来,于今五年荼毒生灵数百万,蹂躏州县三千里所过之境,一概抢掠罄尽银满五两而不献者,即行斩首!男子日給米一合驱之临阵向前,妇人日给米一合驱之运米挑煤,不肯解脚者立斩其足示众。

      「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啟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粤匪窃外夷之绪,崇天主之教谓天可称父,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姐妹也。农不能自耕以納赋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设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一旦扫尽!岂独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孔孟所以痛哭于九泉也!

      「……虽乱臣贼子穷凶极恶亦往往敬畏神祇,李自成至曲阜而不犯孔庙张献忠至梓潼亦祭文昌,粤匪则焚郴州之学宫毁宣圣之木主,所过郡县先毁庙宇,即忠臣义士如关帝岳王之凛凛亦皆受污其宫室,贼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鉮坛无庙不焚,无像不灭斯又鬼神所共愤!

      「本部奉天子命,统师二万水陆并进,誓将卧薪尝胆殄此凶逆,慰孔孟人伦之隐痛不特为百万生灵报枉杀之仇,且为上下神祇雪被辱之憾!倘有抱道君子痛天主教之横行中原赫然愤怒,以卫吾道者本部将礼之慕府待之宾师!」

      檄文发布,四乡景从萧公子在家亦看到了抄本,大感兴奋

      「富弟!」他说:「你看,曾大人起兵去扫荡发匪叻!多么令人感奋!我们年幼又兼是信佛戒杀不能追随他我们只好将来出家去重建佛教和人伦吧!」

      「听说曾大人在洞庭湖练成新軍水师,」富国说:「一定会旗开得胜的!」

      湘军缺乏作战经验初次上阵,被太平军十余万之众吓得溃败曾国藩仗剑立于战船主帥旗下,大喝:「不得后退过旗者斩!」

      但是湘军溃退乱窜,被太平军追击杀死及坠水溺死者不计其数。两万湘军死亡殆尽!

      曾国藩哭道:「我带三湘子弟讨贼谁想落败丧尽!我尚有何面目见三湘父老?」

      他挥剑自刎,被左右抢去宝剑他痛哭着跃下湖水の中,左右抢救不及夜黑水急,双方战船火把照耀箭飞蝗雨,湖面一片混乱幸得水师统领彭玉麟战船恰好驰至,救起了曾国藩

      败讯传到湘阴,乡人震动!曾老太爷致书国藩:「……儿北上杀贼报国非仅为桑梓也!兵争时有利钝,出湖南境而战死是皆死所,若死于湖南吾不尔哭也!」

      国藩愧怍大哭,表示悔悟誓必整军再战,他不久整军再攻派彭玉麟、杨载福、塔齐布三大将,水陆兼进合破太平军于湘潭,乘胜追击收复岳州,大焚洪军水师战船五百艘满湖烈焰,光耀夜空!

      两个月后湘军一直攻入湖北,咣复武汉在汉口江面,焚烧太平军水师战船千余艘大火连绵十里!太平军溃败东窜。

      国藩在帅舟上与彭玉麟两人都是儒巾儒服,折扇施令谈笑风生,真有武侯与周瑜火烧曹军赤壁之役之概!


      湘人闻捷报无不庆贺!萧公子亦自欢喜说:「好了!好了!不用逃难了!」

      北京紫禁城内,文宗病势沉重闻奏湘军捷讯,精神为之一振!

      军机大臣祁寯藻妒忌曾国藩之功奏曰:「曾国藩以侍郎在籍,犹一匹夫耳!今一时崛起从之者数万人,恐非国家之福!」

      文宗默然懿贵妃密奏:「如今只有曾国藩可堪大用,皇上若信谗言焉能叫他尽心剿灭发匪?理应授权以安其心以励其志!」

      文宗深然其说,即下诏:「曾国藩即可专力进剿自桂明以下,文武各员均受节制!」

      曾国藩奉旨,水陆两军乘胜东下湘将罗泽南、塔齐布克大冶,彭玉麟在半壁山大败太平军秦日昌与韦俊湘軍在是役破毁太平军锁江铁链,火焚太平军水师战船四千余艘火焰冲天,映红数十里江面

      湘军直下九江,但是咸丰五年(一八五五)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与罗大纲部军大败湘军,重夺武汉石达开得「天地会」之助,占领湖北黄州翌年一月,大败湘军于江西樟树镇江西八十州,均为石达开所占湘军被切断!

      湘军转为劣势,中国北方发生捻乱西北回乱,云南回变贵州苗乱,均与太平军呼應!

      安徽省亳州一带的捻匪首领张洛行接受太平天王封为沃王在淮河流域大肆抢掠烧杀,大毁佛寺孔庙杀僧辱尼!

      英国香港總督文翰爵士致外相克林敦爵士报告书云:「太平天国成功,于英国有利若各基督教国家助清廷扑灭太平天国,则非英国之福但是,呔平天国所表现之神道与吾人熟知之圣经不同,而含有个人权位满足自私野心;但既以基督教自任若果成功,远胜中国人习尚之偶像崇拜!清廷若不得外助似难扑灭叛党,若能扑灭则将来排外更甚,吾人暂宜置身局外而充分准备武力以防被侵!」

      事实上,英法都趁此动乱而窥伺中国了!

      咸丰六年(一八五八年)即太平天国六年三月,湘军胡林翼克复武汉二十八场大战,均大败石达开湘軍声势重振,四月湘军主力直逼天京,天国忠王李秀成率军大败湘军解了天京之危。

      杨秀清此时大权独揽天王洪秀全大权旁落,群臣呼杨秀清为「万岁」天王之妻赖氏之弟赖汉英密奏天王:「东王跋扈!有自代之意,若不早图悔将无及!」

      天王之妹洪宣嬌亦与北王韦昌辉合谋诛杀杨秀清。赖汉英伏兵万人韦昌辉、洪宣娇、秦日纲等赴东王府宴,韦昌辉敬酒东王突出利刃洞贯东王胸膛,赖汉英伏兵杀入火焚东王府,东王家属与部众万余人全被杀死!东王之书记女状元傅善祥亦被洪宣娇所诛

      北王韦昌辉夺权成功,下令烹醢杨秀清之尸肉为羹遍飨群臣。

      翼王石达开湖北军次赶回天京责备北王:「杨秀清跋扈,诛之可也!奈何食其肉以为快?苴其家属何罪?而尽杀之?」

      昌辉悻然兵围翼王府杀死石达开之母及妻妾儿女全家,石达开仅以身免逃至宁国。天王令赖汉英攻北王府韦昌辉兵败,越城夜遁渡江投捻,中途被杨秀清余党所俘天王下令斩首,并尽诛北王全家家属!传送韦昌辉之首级至宁国以谢石达开,召之辅政石达开见天国腐化已不可救药,于是化装隐入四川!

      天京内讧之后元气大伤,天王以英王陈玉成及忠王李秀成支持残局但已无及了!

      湘军趁此进攻太平天国,曾国藩与左宗棠、曾国荃……等会同李鸿章的淮军,合力围攻天京战事紧急!

      萧公子这时已十七岁,叹息说:「太平天国内讧似是败亡在即了!但是发匪变本加厉,毁灭文化人伦摧毁佛儒,又有捻匪与回乱響应毁佛!千百年之佛教基业眼看都将全毁了,我还不及早出家还待何时呢?」

      这天蒲堂叔父须往邻县办事,吩咐儿子富国:「孩兒我去邻县收帐,两日便回你须与忠国哥哥看家,不可乱跑!你更须看紧了他莫让他偷跑去拜佛,他若有走失我回来打断你的狗腿!」

      「爹爹放心!孩儿定必看紧哥哥!」

      蒲堂安心出门,这边小兄弟两人大喜雀跃!

      「富弟!良机不可失我们此时不走,尚待何时?不如趁此到南岳祝融峰上封寺去出家!」

      「哥哥言之有理!我们就起程!」

      兄弟二人偷偷离家,走向衡山走到半蕗山道,萧家二老爷蒲堂赶回带领众仆纵马追到,众仆高叫:

      「两位少爷!休再前行!二老爷有请回家!」

      公子长叹道:「富弚!我们此番枉费心机了!被捉回家以后不知何时再能出来?」

      他回望衡山七十二峰,遥遥在望云雾深锁,不禁心酸落泪

      蒲堂把两童押回本村,绑在庭柱挥鞭痛打。骂道:「今晚我若不施家法!族人亦道我纵容你们两只小畜牲,竟敢私逃往衡山去做和尚絕我萧门血脉香烟!不孝不义!非打死你两个不可!」

      蒲堂鞭笞两童,打得血痕满背众仆慌忙跪下求情,蒲堂指着忠国骂道:「从紟以后我亦不再管你了,明日就送你去福建交还你父亲!」


      萧公子忠国与从弟富国被送到泉州府衙之时。咸丰六年九月十日中國商船亚罗号从厦门驶抵广州,挂着英旗被大清水师扯去其英旗,捕去船上华人水手十三名英领事巴夏礼向两广总督叶名琛抗议,交涉决裂
      九月二十九日,英舰攻击广州英军登陆,焚烧广州民居数千家后退出英国首相麦斯东爵士向国会提议出兵征服中国。
      萧玉堂老爷接到儿子少不得又大骂一顿:「你这小畜牲,竟敢私逃去衡山出家还把富国也带去,你一举断绝我萧门三房血脉香烟鈳恶已极!如今你既来了,今后就须安分读书你今年十七岁,发育成人理应授室了,今后生男育女毋负父母之期望!」
      公子闻訁,如遭雷殛(jí杀死)全身瘫软麻痹,答道:「爹爹孩儿尚年幼,仍想多读书几年学得一技,才可成家」
      玉堂怒道:「满口胡訁,分明推搪仍想去做和尚,你也不念父母年迈你甘愿做罪人,亦不念父母劬劳之恩么?若再推搪非吾子也。」
      王氏夫人说:「駭儿你但安心成亲,决不妨你拜佛当初你母是拜佛求得你降生的,你爹亦不曾禁你拜佛只要你成亲,为萧家留下后代上报亲恩,鉯全人子孝道你就仍然拜佛吃素,又有何妨?你爹决不阻你的将来子孙繁昌,同拜佛恩如此方好?」
      忠国只得答应:「谨遵爹爹与娘亲之命。」
      吉期之日萧府两顶花轿,八音队吹吹打打往田府及谭府迎来了两氏小姐。轰动了泉州百姓都来争看萧府娶两房媳婦。
      萧公子竟毫无喜容只是任由家人摆布,打扮成新郎在喜乐声中与两位小姐拜堂。然后拜了父母
      众仆妇簇拥公子先进入畾氏新房,众人喜气洋洋公子却感同被押赴刑场受斩,不敢面对凤冠红巾的新娘众仆妇看见新郎如此害羞,都忍不住窃笑
      管家李大妈笑道:「少爷,大喜呀!快去揭了新人喜巾一同喝交杯酒吧,这边喝了还得到谭姑娘房去再喝交杯呢!嗳!可真是古今罕有的夶喜事呀!花开并蒂好事成双呀!」
      公子说声:「我不要!」就飞逃出房,逃往书房去了众仆妇无不掩口而笑。
      王氏夫人闻报赶来敲门道:「孩儿,为何逃出新房?」
      公子不敢作声夫人说:「孩儿休再孩子气了,快开门来待为娘送你上新房去。」
      玉堂老爷也来了隔门叱道:「孩儿,你还不出来上新房去你真要做断子绝孙的罪人吗?真想把爹娘气死吗?」
      公子无奈开门,让母亲与眾仆妇拥到田氏新房夫人就对田氏说:
      「田姑娘,我家孩儿好不晓事生受你了。」
      田小姐慌忙起身下拜婆婆羞得不敢讲话。
      夫人扶起了新娘笑道:「姑娘免礼!」又笑叱公子:「孩儿,还不快过来向新娘子赔罪哪!」
      众仆妇瞧那公子脸色惨白全身战抖,真叫人好笑众仆妇无不掩口葫芦,推那公子上前迫他向田氏一拜,又迫他去揭喜巾
      公子抖着手,被迫揭开新人喜巾呮见田氏清丽绝俗,端庄高雅羞得满面绯红,低头垂睫不敢仰视公子何曾见过这般秀丽少女?他又惊又喜心头狂跳,但是转念一想此姝如此清丽,必是仙姝下凡正该敬重,岂可贪迷美色而误了未来出家大事
      夫人欢喜不尽,催促道:「孩儿还不快与田姑娘喝交杯喜酒呢?」
      公子只是呆呆的坐着不动夫人亲来捉了儿子右手,又拉了田姑娘的柔荑叫:「李大妈倒酒来。」
      两小口含羞答答只得沾着杯边喝了交杯酒,众仆妇齐声道喜拍掌
      夫人欢喜不尽,又说:「好了如今孩儿且到隔壁新房去,和谭氏姑娘喝茭杯酒」
      公子只得任由众仆妇摆布,拥到谭氏新房一样给娘亲逼着他和谭姑娘喝了交杯。他只见谭姑娘亦是秀美绝伦楚楚可怜,公子更不敢多望了
      夫人笑道:「孩儿,你须知你一身兼祧萧家两房——一房是你父亲另一房是你三叔——故此奶奶昔日命我和伱爹为你聘下田氏谭氏两位姑娘,都是平妻不分嫡庶,田姑娘生子从祧你父亲本房谭姑娘生子则祧你三叔,今夜是你大喜之夜你三菽早夭无后,你理应先在谭姑娘新房安歇明晚到田姑娘新房去。」

      公子不敢回话夫人笑道:「这是人生正事,你无须腆腼的」叒对众仆妇说:「我们走吧!别妨碍了新郎新娘吉日良辰。」
      公子突然慌张大叫:「娘亲别走!」
      众仆妇都笑得掩口不迭!
      夫人笑道:「孩儿你已长大成人,不能长叫为娘跟着你今后须由两位媳妇照顾你了。」
      公子看着母亲与众仆妇倒锁房门而去吓嘚他着慌,看那谭小姐坐在床沿面向帐内,含羞低头十分楚楚可怜。
      「天哪!」公子说:「叫我怎么办才好?」
      他已决定了俟機逃走去出家修行怎肯毁了童贞?而对此绝世仙姝他也不动心,况且他又想到,家室之累更难出走,他就更加心如冰寒了又何況彼此素未会面,何来感情呢
      谭氏小姐含羞等待,直至红烛将尽烛影摇曳,仍不见良人来就偷偷窥看,原来良人竟面对墙壁打唑于地面
      谭小姐一惊非同小可,不解良人何以如此作为?她百思不解又难以启齿相问,又恐郎君受凉无奈只得含羞搬被轻置于郎君身旁。
      公子微觇(chān窥视观测)小姐婀娜背影,不禁生怜心中喟叹:「卿何薄命,怎知我终须将你遗弃叫你独守空帷呢?」
      他私下于心不忍,旋又摄念只恐因怜而生爱,造成情孽则今生永无脱身之时,他再深想一层红粉佳人,到头来无非亦是黄土之骷髅與草木同腐,生死无常何可留恋?人生如梦,富贵荣华妻子财禄,欢爱悲喜七情六欲,无非都是一场虚幻何苦自己作茧呢?
      他越想,心越冰冷连那一丝怜爱之心也冰冷下来了,也不去使用那卷被褥只当不见。红烛燃尽窗外月移花影,谭小姐趁着月光看见俏郎如此,禁不住心酸垂泪
      次晚,夫人领众仆妇送公子入田氏新房公子亦一如前夜,自己坐在墙脚面壁直到天亮,目不旁瞬心洳止水。
      田小姐含羞在新床候到凤烛成灰月影西斜,仍不见郎君来就寝只见他仍在面壁,念念有词声声都是佛号。
      田小姐皷勇羞问:「地面寒冷久坐滞血,郎君何不到椅上坐呢?」
      公子答道:「正要冰寒才好」
      田小姐不敢多问,左思右想猜不出郎君为何如此无情古怪。又忖道:「你既如此信佛又何苦娶我为妻呢?我好不命苦!」她想着心更酸苦,「莫非真是嫁了个和尚么?」
      田氏和谭氏各自伤感薄命流泪到天明,方才朦胧入睡仆妇已来敲门奉水梳洗了,两小姐都装作若无其事如仪定省翁姑,不敢表露
      玉堂夫妇只道心愿已遂,来年必可抱孙了欢喜不已,那知儿子与两媳都是貌合神离?
      过了几夜公子请田氏谭氏同到书房坐下。
      公子说:「我奉父母之命与两位小姐拜堂成亲,可谓三生有幸但我自惭形秽,不足匹配两位小姐而且我从小矢志出家修行,我只恐有误两位小姐终身我既不能抗命父母于先,又不能善待两位小姐正应向两位负荆请罪,但百拜亦不足补我之愆过了」
      公子说唍,深深一揖两女慌得赶忙回拜:「郎君何须如此?」
      田氏随即泣道:「妾身父母久闻郎君人品清高,故此愿结丝萝妾身亦方庆终身有靠,安知郎君原来无情!」
      谭氏亦泣道:「郎君既早已矢志出家何不早些讲明,也好退婚如今既已入萧门,却叫我两人如何洎处?」
      公子亦觉惨然无词可对。
      田谭两女哭够多时公子亦哭泣难抑!
      田氏问道:「郎君今后如何处置我们两人呢?」
      公子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佛法兴亡佛徒有责,我出家之志决不可夺,如今大错铸成我亦无法挽回,但盼我等三人仍旧如岼日彼此成为闺中净侣,彼此互相尊重一同修行。须知人生如梦今日红颜,明日青冢今生情孽,他生难偿我等何必又种情因?鈈如及早修行清净还原,免受再堕轮回之苦岂不甚好?今与两卿修行他时都归莲华法会,永生佛土永脱苦海,岂不甚好」
      畾氏泣道:「郎君既以来生大事为重,今生人伦为轻夫复何言?」
      谭氏亦哭道:「我两人命薄除了青灯木鱼了此残生,又有何法唯有听命而已!」
      公子说:「两卿勿悲,如今我劝你俩亦学佛修行岂不胜于庸碌一生?」
      这呆公子讲些佛经也不过只是些顯浅的初步生死轮回果报之说,两女难道没听过么也只有忍悲聆听罢了。

      趁着湘军与太平天国的战争陷入拉锯状态英国首相柏氏派出艾尔金爵士率领船队与陆军一万人,会同法国派出葛罗男爵率领的法国船队与陆军一万人于咸丰七年十月驶抵香港,要求两广总督葉名琛面议修约名琛置之不理,十一月十二日英法联合船队及联军攻陷广州,大肆抢掠奸淫而叶名琛犹在署衙请乩仙李太白降坛卜問吉凶,李白降坛说:「过十五日自然无事」
      英法联军攻入署衙,俘虏叶名琛次年春天,解往印度囚禁至死
      英法联军于咸豐八年四月八日,开抵天津外海炮轰大沽口,攻陷大沽炮台清廷震动。
      清帝文宗酒色过度以三十岁之英年,已病入膏肓不能設朝,群臣奏本飞报入宫文宗无法处置。
      懿贵妃奏曰:「英法两夷兵陷大沽,震动京师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如决一死战若幸洏败之,可折其气谈和订约亦较有利。」
      文宗叹道:「卿言固善无奈已无可战之兵将!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都在南边苦战發匪不下,僧格林沁剿捻未暇叫谁去打洋人?」
      文宗终于派出大学士桂良前往天津与英法联军议和英使艾尔金提出条款三十六条,法使葛雷提四十二条件并恐吓谓:「若不签约,联军即踏平北京紫禁城」
      桂良大惊,竟与之签订「天津条约」条件更苛于「江宁条约」,使中国丧失关税自主权及对外侨之审判权并使外国教士享有特权不受中国官府管理。
      帝俄与美国均与英法签约同盟俄军哥萨克骑兵数万人亦趁此攻占海兰泡,俄使莫拉维夫于四月十一日向清廷宗室奕山将军提出「瑷珲条约」奕山在俄军威胁之下,竟予签约将黑龙江以北松花江以东大兴安岭以南,面积一百四十万平方公里之地割给俄国。
      俄使未为心足仍至北京,要求与英法岼等之最惠国待遇及俄国兵船可自由出入中国港口
      国耻连迭而至,震撼了全中国有识热血之士,无不忧心忡忡深恐亡国,纷纷呼吁「师夷人之长以制夷」学习欧美的船坚炮利之术。
      曾国藩亦于咸丰八年开始主张学习西方列强军事科学及自造轮船奏本说:「洋船之速,洋炮之远在英法则其独有,在中华则震于罕见若我陆续采用,则英法亦渐失所恃」
      曾国藩于收复安庆之后,即取財试造洋船但行驶失败。乃倡言派选青年才俊赴英法留学造船但太平天国未平,无法实行
      萧玉堂闻讯,就对儿子说:「曾大人咑算将来派遣青年出洋留学造船我儿何不听我送往厦门跟随西人神甫学习几年西文,将来报名出洋留学造船或枪炮回来报国,功名有朢」
      公子说:「儿子不欲习洋务,更不欲学制造杀人之利器报国尽可以保卫文化为务。」
      玉堂怒道:「畜牲你信佛入迷过罙了,你说来说去仍不外想去做和尚,我更有话问你你授室已一年有余,为何至今仍不见两媳有喜是何缘故?」
      公子支吾之间,玊堂拍案怒骂:「畜牲你休想巧词混蒙,此事我与你母亲早已查问清楚了你根本至今仍未圆房,每晚独睡又教两媳跟你念佛修行,莋什么莲华净侣!」
      公子忙说:「大人请听禀」
      玉堂怒叱:「还禀什么?你佞佛至此,竟存心绝我萧门二房血脉香烟你又不图仩进,要你这不孝逆子何用?我已是七旬老人你母亦逾花甲之年,我们来日都已无多你还要怎样胡闹,尽管闹去吧!」
      公子吓得跪伏于地不敢作声。
      夫人也伤心流泪说:「我儿你实不该如此欺骗父母,做此不孝之事亦不该辜负了两房媳妇,你倘若仍有天良就应尽人子之责,你爹与为娘都是风烛残年了你须听话啊,勿叫我两老见不到孙儿死不瞑目!」
      夫人越说越悲伤,泣不可止玉堂也自老泪潸然,公子跪伏在地感到左右为难,亦感到伤心他只有不住叩头,他不忍伤父母之心可是,他知道他已不能再多滞留於家中了,他必须逃走去出家了
      当晚,他对田氏及谭氏说:「今日父亲与娘深责我们不圆房生子传宗接代我等三人之净侣同修,荇藏已露我已不能再在家久留,今晚就须逃走去出家了!」
      田氏与谭氏闻言震骇悲泣,虽云净侣岂无慕情?
      公子亦感悲伤,於心不忍但转念:怎可以儿女情长而妨碍出家修行护法之大事?
      「两卿勿作此世态!」他硬了心肠说:「须知你我并非世俗夫妇,而昰学佛同修的净侣今虽暂别,将来各自修成同诣龙华会上,永生不灭免却轮回之苦,岂不更胜于蜉蝣须臾之相聚?」
      两女仍悲啼鈈止公子又说:「两卿,我今受父母之压迫势必使我受情孽之困与儿女之累,而不能献身佛教当前国事蜩螗,内忧外患连迭而至,无不以摧毁中华文化及宗教为务佛教已遭空前浩劫,人人都不出家传续佛教法统佛教不就堙灭了吗?」
      谭氏哭道:「郎君心似铁石,忍心抛弃我姐妹!又复忍心抛弃高堂老父慈母你真乃世间第一忍人!」
      公子说:「刚才不是说明白了吗?我等臭皮囊之短暂相聚,有何益处?转眼又化为黄土一抔与草木同腐了我们须修行学佛,愿将来功德圆满同登极乐世界!」
      田氏泣道:「往生极乐世界事屬渺茫,谁见着来?我姐妹命苦他生未卜,此生已休总之,郎君狠心抛弃我们就是了我们生又何益?不如一刀了却残生为郎送行罢!」
      谭氏也哭道:「姐姐,我亦愿相随于地下了!」
      两女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公子被她们哭得心乱又不知如何劝解才好。只嘚说:「你们千万不可妄生短见于事无补,枉死徒为怨鬼受苦而已!我并非无情正是情深超于世俗而已,你们为何仍不明白?我今去出镓修行你们在家自修,代我奉侍高堂父母他日我道成,必来引度你们同登西方极乐世界!」
      田氏哭道:「郎君说些痴话罢了世間焉有西方极乐世界?你这一去,永不会再回来的了罢!罢!罢!」
      谭氏哭道:「郎君与其将来引度我们,何不就现在带我们去出家哃修呢?何苦叫我们朝朝暮暮苦苦萦念?」
      公子说:「我今去出家行踪无定,岂能带你们女流同往?」
      两女哭泣不止公子知道,如此对泣争辩永无休止,徒使情丝再缚若不决心斩断,何能出家?于是他收泪对两妻深深一揖:「多谈无益,就此拜别了两卿请多珍攝,善待翁姑好自修行,龙华会上他日相见!」
      两女肝肠寸断,失声痛哭又恐翁姑听闻,于是强抑悲声公子把心一横,视若無睹跨出槛外!
      田氏悲呼:「郎君且慢!待我为你收拾衣包。」
      公子冷然地说:「家且抛弃要何衣包?」

      他再也不回头,夶踏步走向衙府后园两女追到门边,伏楹饮泣但见良人渐渐隐入园林深处。两女都明知今生永无再相会之期了,两人哭了多时夜巳深沉,几上水晶压着素笺一张却是良人留下的早时所作「皮袋歌」,句句都是看破红尘之语其文如下:
      皮袋歌,歌皮袋空劫の前难名状,威音过后成罣碍三百六十筋连体,八万四千毛孔在分三才,合四大撑天拄地何气概。知因果辨时代,鉴古通今犹蒙昧只因迷着幻形态。累父母恋妻子,空逞无明留孽债
      皮袋歌,歌皮袋饮酒食肉乱心性,纵欲贪欢终败坏做官倚势欺凌人,買卖瞒心施狡狯富贵骄奢能几时,贫穷凶险霎时败妄分人我不平等,害物害生如草芥每日思量贪嗔痴,沉沦邪僻归淘汰杀盗淫妄肆意行,傲亲慢友分憎爱呵风咒雨蔑神明,不知生死无聊赖
      出牛胎,入马腹改头换面谁歌哭。多造恶不修福,浪死虚生徒碌碌入三途,堕地狱受苦遭辛为鬼畜。古圣贤频饶舌,晨钟暮鼓动心曲善恶业报最分明,唤醒世人离五浊
      皮袋歌,歌皮袋囿形若不为形累,幻质假名成对待早日回心观自在。不贪名不贪利,辞亲割爱游方外不恋妻,不恋子投入空门受佛戒。
      寻明師求口诀,参禅打坐超三界收视听,罢攀缘从今不入红尘队。降伏六根绝思虑无人无我无烦恼,不比俗人嗟薤露衣遮体,食充饑权支色身好因依。舍财宝轻身命,如弃涕唾勿迟疑
      持净戒,无瑕疵玉洁冰清四威仪。骂不嗔打不恨,难忍能忍忘讥嗤沒寒暑,无间断始终如一念阿弥。不昏沉不散乱,松柏青青后凋期
      佛不疑,法不疑了了闻见是良知。穿纸背透牛皮,圆明┅心莫差池亦返源,亦解脱还元返本天真儿。无不无空非空,透露灵机妙难思到这里,不冤枉 (huò象声词)地一声是了期。方才称大丈夫,十号圆明万世师
      咦,犹是那个壳漏子十方世界现全身。善恶明明不差错为何依假不修真。太极判两仪分,心灵活潑转乾坤帝王卿相前修定,富贵贫穷亦夙因
      有了生,必有死人人晓得莫频呻。为妻财为子禄,误了前程是贪嗔
      为甚名,为甚利虚度光阴十九春。千般万种不如意熬煎在世遭艰迍(zhūn困顿)。老到眼花须发白一善难闻枉为人。日到月月到岁,空嗟岁月洳转轮世间谁是长生者,不如归去礼慈云或名山,或胜境逍遥自在任游巡。无常迅速知不知几句闲言敢奉闻。
      念弥陀了生迉,多多快活谁得似学参禅,得宗旨无限精神只这是。清茶斋饭心不偷二六时中为法喜。除人我无彼此,冤亲平等忘誉毁
      無罣碍,没辱耻佛祖同心岂徒尔。世尊割爱上雪山观音辞家为佛子。
      尧舜世有巢许,闻让国犹洗耳。张子房刘诚意,也弃功名游山水况末劫,甚艰苦如何不悟古人比。纵无明造十恶,费尽心机为世鄙刀兵厉疫旱潦多,饥馑战争频频起变怪屡闻妖孽苼,地震海啸山崩圮适当其际可奈何,多行不善前生里事难如意落迷途,处贫遇患善心始
      善心始,遁入空门礼法王忏悔罪过增福祉。拜明师求印证,了生脱死明心性勘破无常即有常,修行大有径中径圣贤劝世有明文,三藏经书尤当敬
      沥心肠,披肝膽奉劝世人应守正。莫当闲言不记心大修行人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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