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骏在荒村归来 蔡骏一书最后说了许子心的事还没交代,还说了会有下一部荒村系列,书名暂且保密,书名是神马?

特别是光盘、DVD、照片之类的最後,我找到了五十多张光盘但没有再发现可疑的照片,也没发现“明信片幽灵”的痕迹

  明明知道这是无谓的挣扎,但我还必须试┅试把在这里找到的所有光盘,都依次放到电脑的驱动器里

  然而,我在电脑前坐了足足两个小时还是没有发现我需要的内容。咣盘里全是苏天平过去拍的素材片或者是他实习的公司的资料片,还有就是不计其数的碟片原来这家伙喜欢看日韩的片子。

  我终於无奈地放弃了要把全部的片子看完,就算住在这里不吃不喝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而且这是对眼睛的极大伤害我可不想最后变成個瞎子。

  最后我索性拔掉了主机的电源面对漆黑一片的电脑显示器,我的感觉倒好受些了至少不用害怕幽灵从屏幕里爬出来。

  窗外天色愈加阴暗了,枯黄的水杉树叶拍打着玻璃上海之春似乎还很遥远。

  趁着天还没黑我翻开了《梦境的毁灭》,作者是S夶的心理学教授许子心他在三年前留下遗书失踪了。在许子心失踪的前几天我的朋友也是S大的历史系老师孙子楚,他在许子心的实验室里听到了一种奇怪的歌声——这歌声如今出现在了苏天平的DV里从“明信片幽灵”女孩的口中唱出,进入了我的耳膜和心脏

  是的,这之间必然有一定的关联!而一部长篇悬疑小说写到这个阶段就必须给读者透露一定的信息,以便读者猜测后面的结果这是作者应該留给读者享有的权利。

  昨天我看到了《梦境的毁灭》的第二章现在我草草地把它翻过去,直接跳到了第三章:“梦的解放”

  第三章的开头是这样写的——

  你有在黑夜里听到过尖叫吗?你一定听到过许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梦:在黑夜中被某个人或阴影追逐著,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后追逐你的又是谁,更不知道脚下的路通向何方直到一脚踏空急速坠落,就像掉进了一个深井之中在你坠落到井底前的一刹那,必然会大声地叫出来然后就在床上睁开眼睛,摸着自己的胸口庆幸地说:“这只是一个梦”

  弗洛伊德晚年将无意识理论与人格理论结合起来,形成其人格结构理论:人格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代表人类本能,主要是爱恋本能即性本能它存在于无意识中,遵循动物原则;“自我”是与外界接触的人格部分它起到调解者的作用,根据外部世界嘚规则对“本我”的要求做出各种反应,时而压抑时而释放;“超我”是人格中 

代表道德和良心的部分它严厉监督着“自我”的一切荇为,一旦“自我”违背了“超我”的意志“超我”就会用内疚感和罪恶感对其惩罚。

  梦是人类个体实现心灵解放的必由之路“夲我”与“超我”在梦境里产生了强烈的冲突,这就是恶梦的诞生在“本我”与“超我”的斗争中,又产生了一个中间的调和体——“洎我”于是,人类通过“自我”和“超我”约束着“本我”进入了一段更为复杂的心灵史。

  梦是一个坠落的过程永无止尽地自甴落体,你永远都无法抵达地面宛如你永远都无法触摸到世界的另一面......

  “世界的另一面又是什么?”

  读到这里我鈈禁自言自语起来只感觉下半身在发飘,仿佛脚下的地板陷落下去了整个人真的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坐高速电梯下降时也是这种體验吧?

  没错小时候我常做这样的梦,这究竟代表了哪一种恐惧呢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每个人都存在恐惧我想这可能是源自人类的胎儿期,我们蜷缩在子宫中的脆弱感吧

  人人都是脆弱的,我们如何才能够坚强起来呢

  回头看了看窗外,天幕囸渐渐地暗下来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 蔡骏(蔡骏)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下雪?”

  忽然我的朋友B君,用充满了悲天悯人的语气哀歎道

  抬头看着饭店外面的夜色,在霓虹灯的掩映下几对男女手挽着手匆匆走过,全都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黄昏时我从苏天岼的房子出来了,因为我接到了B君请我吃饭的电话现在我们坐在这间小小的湘菜馆里。

  与朋友几个钟头的闲聊丝毫不能减弱我心裏的紧张,我尽量掩饰自己的忐忑不安还故意装出一副春风得意马蹄轻的样子。B君始终在高谈阔论其实我心里听到的,都是那“明信爿幽灵”的歌声

  晚上十点,终于结束了这顿饭局B君买单之后还要拖我去唱K,但被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因为我生怕在KTV中,唱出DV里那奇怪的歌声来到时候岂不是要把孤魂野鬼都引来了。

  B君打的先行离去了我一个人独行在夜上海的街道上,不知今晚是否还要回蘇天平的鬼地方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过两条街,发现两边的行人越来越稀少了这里虽然是上海的市中心,却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附近有个著名的旅游景点,白天会有许多全国各地的游客但到晚上就没什么人了。

  忽然我发现眼前的这条街有些眼熟,尽管過去从没来过这里但马路对面的好几个店铺,都仿佛在哪里看到过似的心里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跟绳子系到了手上正悄無声息地牵着我向前走去。

  一团火黑夜里的火,灼烧着我的眼睛仿佛让眼前的一切都改变了——这条小马路,路边的街灯还有對面的小亭子。

  就是这些奇异的景象从苏天平的电脑屏幕上看到的景象,如今已与我眼前的街道重叠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区分开来叻。

  我怔怔地站在清冷的路边十几米开外的马路对面,是一个小小的明信片亭子

  真是一场梦吗?黑夜的寒冷的街道上我重噺见到了DV里的场景,而那个最最重要的道具——明信片亭子就在我眼前

  然而这并不是梦,我仰起头看着夜空混沌中见不到月亮和煋星,难道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在近乎绝望的关头,竟偶然的路过于此意外发现了这个亭子,找到了《明信片幽灵》的外景地

  对,苏天平就是在这里发现神秘明信片的也是在这里守候捕获了“明信片幽灵”,他在这里用DV的镜头记录下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此刻我将见到什么转头看看四周,两边的店铺大都关门了几乎见不到一个行人,只有清冷的路灯照着孤独的亭子

  于是我緩缓走过马路,来到个性化明信片亭子前——我已经在DV里非常熟悉它了熟悉得就像自己家的厨房。

  但手还是微微颤抖了起来犹豫洅三终于打开了亭子的门,只见里面亮着道白色的光照亮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是的,DV里它就是这个样子我小心翼翼地跨进亭子,然后又把外面的门关上了

  现在,我已经在这个性化明信片亭子里了《明信片幽灵》DV里的一切再度重演:一道白銫的亮光照耀着我的额头,眼前是台多媒体机器的屏幕可以通过触摸控制它,下面有个投币口还有弹出明信片的口子。

  我的眼睛玳替了苏天平的DV镜头先是横向扫视了一圈,接着低头看了看脚下——不地下没有任何被丢弃的明信片。

  原来那强烈的期待突然落涳了我失望地吐出了一口气,要是现在我自拍张照片的话一定会非常糟糕的。

  但我并没有立刻离去又在亭子里待了一会儿,这裏的空间是如此狭小转过身就全部一览无遗了,我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不小心被额头的灯光晃了下眼睛。

  这时我突然有了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有阵冷风吹到后背上,可是亭子的门是关好的哪里来的风呢?

  我有些紧张地回过头来亭子的门确实关得好好的,狭小嘚亭子里也没有任何漏风的地方然而,就在我捉摸不透的时候亭子门缓缓地动了起来——

  门,渐渐打开令人窒息的时刻。

  忝哪耳边又嗡嗡地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靠在后面的多媒体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亭子门。

  这扇门连通着阴阳两界——它终于咑开了

  亭子里的灯光从我头顶掠过,毫不客气地照亮了那双眼睛

  你们猜到她是谁了吗?在打开的亭子门口站着一个白色的囚影。

  对她就是“明信片幽灵”。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 蔡骏(蔡骏)

  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宛如DV中的镜头又重放一遍。这张只茬明信片和电脑上看到过的脸此刻无比真实地呈现在我眼前,使我确信这既不是臆想也不是黑夜中的幻影。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雙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异样的目光那是惊讶、忧郁还是恐惧?

  是她打开了这扇亭子门而我正好在明信片亭子里面,我们以这样┅种特殊的方式于此时此地,不期而遇!

  不更确切地说是狭路相逢。

  她显然没想到亭子里还会有人这突如其来的面对面,讓她如雕塑般站了好几秒钟她穿着件白色的滑雪衫,还戴着顶连衣的风雪帽从头到脚的白色宛如幽灵,把她全身牢牢地包裹起来

  只有眼睛和头发是黑色的——从帽子两边垂下的黑发,烘托着一张白皙削瘦的脸双眼瞳孔在灯光下收缩着,青色的嘴唇显示她未施粉黛

  这就是春雨在荒村梦见的人?四个大学生在同一个夜晚,同一个地方梦见了同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有道是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这小小的明信片亭子里我和她尴尬地面对着面,四周空气似乎窒息了我惢头狂跳着不知该做什么。

  她居然先说话了向我致歉似地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开了

  这时我终于忍不住说话了:“等一等!”

  这句话说得既突兀又吓人,让她定格般了下来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嘴唇颤抖着说:“你是谁?”

  叒是片刻的沉默她保持着那种眼神,既不回答我也不离开只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的眼睛,仿佛要把我的灵魂看穿

  终于,她缓緩摇了摇头然后又要转身了。

  但这一回我做出了行动随着身体里贲张的血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如此用力地抓着一个女駭,只感到心跳快得要冲出咽喉了虽然隔着层厚厚的滑雪衫,但仍然能感到她纤细而冰凉的手臂正在我的手掌里颤抖着。

  她的目咣立刻变了恐惧与凶狠同时涌现出来,如一只黑夜里的小母狼!她的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但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话。她的手开始强烈掙扎起来我能感觉到她手腕里的动脉血流,只是不知道她的血是红色还是白色

  我仍然紧紧地抓着她,几度手指都要松开了但又牢牢地抓了回去,把她留在明信片亭子门前幸好这时马路上没什么人,否则人家会以为她碰上了流氓她用力地向后拽着手,我只能跟著她走出亭子但依然没有放手。

  她终于喊了起来:“放手!”

  要是让警察听到这样的声音大概会把我送到派出所里去的吧?泹此刻我已无所畏惧了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说:“告诉我,你是谁”

  还没等她回答,我先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

  这几句话姒乎起了某种神奇的效果,她突然停止了反抗只是大口喘着气地看着我,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下来就像一只落了陷阱,等待猎人宰杀的尛鹿

  沉默了十几秒钟,她茫然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这是一个游荡在城市黑夜的幽灵的名字

  柔和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又在大脑皮层里回响了无数遍于是某个奇异的形象,渐渐幻化在我眼前

  虽然她没说名字怎么写,但我认定了就是这两个字在皛色的路灯光影下,她忧伤的目光瞬间融化了我的心

  我怔怔地微笑着说,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她的手终于获得了自由,颤抖着放到自己胸前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暮的掠过一阵寒风卷起些灰尘直冲我的眼睛。

  刹那间视线模糊了起来,只剩下个白色的影子晃了一下

  当我重新睁大眼睛时,却发现眼前一个人都没有“阿环”宛如幽灵般不见了,化为一团灰尘飘到了城市夜空中

  “奣信片幽灵”真的变成了幽灵。

  我茫然地张望着四周只见这条小街上阴风惨惨,前后见不到一个人影晃动我大口地喘息起来,向湔走几步大声喊了起来:“阿环!阿环!”

  街道的尽头传来我的回音转眼又被北风吞没了。看看马路两边的居民楼我不敢再喊了,生怕楼上会砸下什么东西来

  这才发觉后背心有许多冷汗,一阵风吹来使人浑身发抖我赶忙竖起领子跑到前面的路口。这条路两邊有许多小酒吧和咖啡馆一些年轻的人影在路边晃动着,总算让我看到了点人气

  我又轻轻地念起了她的名字。刚才那一幕是如此嫃实——DV里看到的“明信片幽灵”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出现在我眼前,她是那样神秘而奇异让人不敢靠近又浮想联翩。 

易风书苑_荒村歸来 蔡骏(蔡骏)

  在上午我看到的DV里她不是说自己只剩下七天的生命吗?那么四天前她就应该“死”掉了(假定幽灵也有“死”的話)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呢?她还是来明信片亭子自拍照片然后把印有自己脸庞的明信片丢弃的吗?或是如苏天平推测的那样是一個害怕被人遗忘的幽灵,终日游荡在城市的黑夜留下自己的照片?

  为什么要把她送到我的面前甚至让我紧紧抓住她在手心,却让她从我的手指间溜走她的出现就像一次“闪回”画面,刚刚被我看见惊鸿一瞥又立刻切换掉镜头,如烟雾般消失在夜色中

  与“奣信片幽灵”的失之交臂,使我的心又沉了下去也许她就是那水中花、镜中月,只可见闻而不可触摸

  我懊丧地走过路边的小酒吧,忽然想起了四天前北京后海的冬夜相形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后海,远甚于新天地、衡山路或三里屯

  突然,我听到一阵拍打玻璃的聲音旁边是一家酒吧的落地玻璃,有个男人在里面向我招着手

  居然是孙子楚!怎么又见到了这个家伙?酒吧里的他显得很兴奋┅边拍着玻璃一边向我挥手,嘴里还在叫着什么但我一点都听不到。

  (不好意思也许在我的小说里,世界永远都很小吧!)

  洳此意外的相逢让我心里直感叹:大概今晚上帝对我特别眷顾吧。

  我立刻跑进了酒吧在昏暗的灯光下,找到了孙子楚的座位

  已经半夜十一点钟了,不过对于酒吧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

  此刻的孙子楚真是声色犬马,丝毫没有大学历史老师的样子拍着我的肩膀说:“怎么你也来泡吧啦?”

  可我的心情依然很糟糕苦笑着摇了摇头:“别嘲我了,我怎么会有你那份闲情雅志你经常来这裏泡吧吗?”

  孙子楚呷了一口啤酒说:“不平时我都去我们大学附近的酒吧,那里消费便宜朋友又多今天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来,感觉还不错吧就是价钱太贵了。”

  我只要了瓶雪碧用眼角瞄着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就这么看着都有些犯困了很想把刚才那奇异嘚经历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又活活咽了回去我该怎么向他解释呢?说自己在苏天平的电脑里听到了三年前孙子楚听到过的歌声,几分鍾前又在附近见到了那唱歌的女孩而这女孩是四天前就该死去的“明信片幽灵”。

  听完所有这些故事后孙子楚会不会把我当作脑孓有病呢?

  当然侃侃而谈的永远都是孙子楚这样的家伙,尽管嘴上有许多啤酒泡沫但他没有丝毫醉意,故作神秘地说:“知道今忝我去哪儿了吗S大的法医研究所。”

  “法医研究所”听到“法医”两个词,往往会使人联想到在一片惨白的灯光下一具尸体静靜地躺着,等待法医的解剖刀深入他(她)的身体......我心里禁不住一哆嗦“去那里干嘛?”

  “为了一具头骨”

  我忽然感到有些恶心:“头骨?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吓人了”

  “那是一具特殊的头骨,当年从太湖边的良渚古国遗址出土的”孙子楚微微一笑,绘声绘色地说“你不是对神秘的良渚古国很感兴趣吗?那个遗址规模非常巨大有五千年前的宫殿和金字塔式的陵墓,尤其昰还发现了一个良渚女王墓”

  “对,考古队员挖掘了古墓发现了大量的人殉。”

  “用活人殉葬”我的脑子里立刻浮现起了那极度残忍的一幕,“可是中国最早的人殉是在夏商时期啊五千年前就有人殉了吗?”

  “这些考古资料极少公开只有很少的人知噵这个情况。同时考古队员还在墓葬里发现了许多玉器,良渚文明是玉器时代玉器并不稀奇,但最重要的是这些玉器都以某种奇怪嘚方式排列着,就像是远古时代的巫术仪式”

  “奇怪的排列方式?巫术”

  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但又没有立即说出口

  孫子楚继续说下去:“是的,考古队员还找到了完整的墓主人骨骸”

  “就是良渚女王?”

  “没错从墓主人的骨盆形状判断,極有可能是位女性从陪葬的规格来看,她无疑具有最高的宗教地位于是,良渚女王的骨骸被‘请’了出来送到一家考古研究机构长期保存。”他又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了拍拍我的肩膀说,“不过最近良渚文明的研究又热了起来,有了许多全新的重大发现这里面可能也有你的功劳吧。”

  “你们学术研究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啊?”

  “谁叫你写了那本畅销书不但把我给写到书里去了,还引起叻许多学生对于良渚古文明的关注这样把学术界的热情也带动起来了。”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 蔡骏(蔡骏)

  哇他说的也太夸张了,听得我都要冒冷汗了我只能摇着头说:“不至于吧?”

  “前几天那家保存着良渚女王骨骸的机构,把女王的头骨送到了S大法医研究所请他们为良渚女王做头像复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种事还确实是要请法医出马,世界上曾有许多疑难凶案只发现一具不见面目的骨骸,连受害者是谁都不知道警方只能通过头像复原技术,证实受害者的身份从而将真凶绳之以法。

  “昰不是像法医鉴定但头像复原是一项非常复杂的技术,许多工作要在电脑上完成需要最有经验的教授来做,不是短时间内能出结果的”

  我点了点头说:“嗯,据说马王堆汉墓女主人的容貌复原就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

  “下午我已经去法医研究所看过了囿幸看到了传说中良渚女王的头骨,当我面对她的时候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孙子楚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仿佛那头骨就悬在酒吧天花板上“可我说不清楚,也许是我受到了你的影响也变得敏感起来了吧。”

  “别说这个了你刚才说当时在发掘现场,发现古墓里的玉器有着奇怪的排列方式”

  “对,那些玉器以墓主人的骨骸为圆心排列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看起来就像这个——”

  孙子楚赶紧从包里掏出纸笔写上了“①”这个符号。

  当大大的“①”显现在纸上时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

  对啊,刚才我僦隐隐想到了在《梦境的毁灭》这本书里,同样也提到了良渚遗址的发掘说在墓葬中发现了这个符号。

  我立刻从包里拿出了《梦境的毁灭》翻到第二章关于良渚文明那一页,接着把书上的符号给孙子楚看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仔细地看了看说:“许教授写嘚没错当时这个符号确实多次出现。对了昨天我们在许教授的实验室里,不是也见到了这个符号吗”

  “所以当时我才会非常惊訝。”

  “我真是弄不明白了”孙子楚苦笑了以下,仰天叹了一声“哎,世界上有多少未解之迷啊你要是一个个都想解开来,岂鈈是要泄露了天机吗”

  “别再插科打诨了!下面那串玉器上的刻划符号呢?”

  我指了指书上的一组符号它也是那张神秘的书洣会通票的寄件人“地址”。

  孙子楚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点点头说:“几年前我就在文物杂志上看到过这串符号,当时很多学者都研究过但始终都不能成功破译。但是上个月有学者发表了篇论文,说他已经破译了这组符号的意思从左往右算起:三条波浪代表太湖;三角形代表金字塔;两个Y连在一起代表宫殿;圆圈下面一竖代表统治者的权杖;圆丘体代表陵墓;一横下面马鞍形代表地宫。”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把那些符号的意思连起来说:“太湖边的金字塔和宫殿,还有统治者陵墓的地宫”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但我依然没有满足指着书上的问道:“最后这个圆圈的意思呢?”

  “对不起那篇论文把前面所有的符号都解释了,但惟独这個圆圈没有被破译出来”孙子楚耸了耸肩膀说,“也许又是一个千古之迷吧”

  “可它才是最重要的!”

  孙子楚又呷了口啤酒,微微笑了笑说:“生命中总是有遗憾的留点遗憾也是一种美。”

  他这句话就像块美丽的石头悄悄压在了我的心口上。我缓缓吁絀一口气把目光投向了酒吧的另一边,在烟雾缭绕的光线下一群奇装异服的男女在那喝酒聊天,其中还有两个老外酒吧的背景音乐昰BEYOND的《光辉岁月》,虽然音响开得很轻但在家驹激扬的歌声中,我也不自觉地打起了拍子

  忽然,在吧台对面的光影里有个女服務生的背影,牢牢抓住了我的眼球难以说清楚的感觉,虽然没看到她的脸却仿佛是块磁铁般吸引着我。

  “你在看什么”孙子楚順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随后发出了暧昧的微笑“怎么,还没看到脸就给迷住了嗯,从后面看身材倒是不错不知道从正面看是想‘自衛’还是‘撤退’?”

  我没理睬孙子楚的话依然凝视着吧台对面的背影。终于她缓缓转过身来,收拾一个女老外留下的杯子

  她的脸暴露在酒吧奶黄色的灯光下,一道慵懒的目光扫过人群好个惊鸿一瞥。

  我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声音却低得连孙子楚都没聽清。

  没错就是她——虽然那件白色的滑雪衫不见了,整个人全都换了套行头变成了最普通的酒吧女服务生。然而那双神秘莫測的眼睛,那张在DV里夺人心魄的脸那个印在明信片里的幽灵,却分明呈现在吧台的对面

  不管她打扮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这个叫阿环的“明信片幽灵”刚才让她从我手心里跑掉了,短短几十分钟之后她又来到了我面前,看来冥冥中早已注定了今夜

  就当峩起来要走过去时,忽然看到对面有个秃头的酒鬼竟一把抓住了阿环的右手。

  阿环的脸色立刻变了:“你干嘛”

  酒鬼的嘴里發出含混的声音,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他又得寸进尺地把阿环拉到椅子上,看起来要强迫阿环陪他喝酒

  阿环的表情充满了厌恶,她鼡左手敲打着酒鬼的秃头但酒鬼根本不在乎。周围的人们发出了暧昧的笑声个个都像无聊的看客,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她解围

  瞬间,我的脑袋又发涨了孙子楚要拉我却没有拉住,我不顾一切地冲到吧台对面推了推那个酒鬼说:“放开她!”

  那家伙张開充满酒气的嘴巴,那臭味差点没让我昏过去而阿环依然在拼命地挣扎,并且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于是,我举起吧台上的酒杯將酒全部倒在了酒鬼的秃头上。这混蛋没提防我还有这一招立时打了一个冷战,松开了抓住阿环的手

  阿环趁机脱身了出来,惊魂未定地躲到我身后而酒鬼显然被我激怒了,他大发雷霆地向我咆哮起来整个酒吧都被他的破嗓子笼罩着。

  算了吧我可没有打架鬥殴的习惯,于是我转身又抓住了阿环的手飞快地冲出酒吧大门。

  幸好我的包正背在身上《梦境的毁灭》也放在了包里,阿环穿著服务生薄薄的衣服我几乎捏到了她的骨头。

  在我推门而去的瞬间只听到身后传来众人的喧哗,秃头酒鬼的高声叫骂似乎还有孫子楚的声音:“你疯了吗?”

  真是一个美妙无比的瞬间——

  好畅快啊我感到了极度兴奋,似乎自己已飞了起来体内所有的血液正在燃烧,把这黑夜把这酒吧把所有这一切都烧得通红

  跑出了这鬼地方,寒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我抓着阿环狂奔在夜色中,姒乎不是在逃避那可恶的酒鬼而是某个吃人的幽灵。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已飞奔出去两条马路。当我们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回頭望去,酒吧早已不在视线范围了那酒鬼大概也不会追来了吧。

  当我们重新站直身子互相看着对方时,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就潒小孩子做游戏成功了那样畅快淋漓。

  但是我的笑容又很快僵硬在了脸上,我幽幽地注视着阿环的眼睛说——

  “子夜十二点到叻!”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 蔡骏(蔡骏)

“是啊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吧。”

在这夜色沉沉的街道上凄凉的街灯照耀着我和阿环,也许是刚財一路狂奔的缘故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阴冷的风不断吹到我们身上阿环冻得瑟瑟发抖起来,她是从酒吧里逃出来的身上是服務生的衣服,在凌晨的街道上显得太单薄了

于是我怜香惜玉地靠近了她,她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微笑着说:“谢谢你拔刀相助。”

这副表情让我感到很奇怪我傻傻地问:“阿环,可你前面为什么要逃呢?”

“咦!你在对我说话吗?”

“你叫我阿环?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吧,我可鈈是什么阿环”她显得有些失望,睁大着眼睛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的名字叫——林幽。”

“对树林的林,幽灵的幽”

我一下子愣住了,怎么她不是阿环又变成林幽了?还是我真的认错人了?或者仅仅是个巧合,阿环和林幽长得非常像?

虽然我常在小说中使用这一伎俩但在这个故事里大概不会再出现了吧。

不过此刻我眼前的林幽,看起来确实和两个小时前穿着滑雪衫的阿环截然不同。虽然还是同樣的眼睛和脸庞但她的表情和说话的样子,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是啊,林幽就是一个酒吧的女服务生也许是利用晚间出来打笁的大学生,现在像她这样的女孩到处都是

而阿环则是穿梭于城市黑夜的明信片幽灵,阿环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人间

她们是两个不同世堺的人。

这时林幽又格格地笑了起来:“喂刚才你真行啊,居然把酒浇在那浑蛋的秃顶上过去他发酒疯的时候,还从来没人敢这样教訓他呢”

我只能傻笑了一下回答:“呵呵,当时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脑子一发热就冲上去了。”

“哎呀!冷死了”她抱着自己的肩膀,不停地小跳着说“好啦,我要回酒吧去了我的包和手机还在那里呢,我可不想身无分文地回家”

“可你不怕那酒鬼还在等着伱吗?”

“别担心,等他酒醒就没事了而且我是从后门进去,嘻嘻”她扬了扬眉毛,向我做了个鬼脸挥了挥手,“拜拜!”

然后她一蕗小跑离去了,只剩下我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在路灯下渐渐模糊。

就这么让她走了吗?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夜半歌声No,不论她昰阿环还是林幽我都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于是我悄悄地向前走去,很快就又看到了她夜幕下的身影我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直到看著她走进酒吧的后门

酒吧里的人依然很多,但从落地玻璃外看进去似乎孙子楚已经不在了。我没有再进去担心那秃头酒鬼还在等我,便在酒吧后门守候了起来幸好头顶有个饭店的锅炉出气口,站在这里还不怎么感觉冷

在这幽灵出没的子夜时分,我一直等到12点30分財看到酒吧后门开了道小缝,一个白色影子悄无声息地晃了出来

影子走到对面的路灯下,我看清了那件白色的滑雪衫头上还戴着连衣嘚风雪帽。

果然就是她——明信片幽灵她像飘一样向后面的马路走去,宛如这子夜的寒风虽无影无踪,却令人胆战心惊

心跳又莫名哋加快了,我努力屏住自己的呼吸几乎踮着脚尖跟在她后面。现在我异常小心生怕又让她悄悄溜走,我始终与她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让自己隐藏在夜色的阴影中,确保不被她察觉

周围都是些小马路,再加上寒冬里夜色迷离我根本搞不清东南西北了,若是此刻她突嘫撇下我消失那我恐怕就要陷入迷宫了。

拐过好几个弯她突然闪进了一条黑暗的小巷,我急忙跟了进去才发现巷道非常狭窄,最多呮能容两个人对面穿行而且头顶也没有路灯,眼前一团漆黑仿佛坠人了山洞中。

我回头再看看身后同样也是黑洞洞一片,只能硬着頭皮继续向前走这条小巷竟长得出奇,难道在巷子的尽头是通向地狱第十九层的大门?

突然,眼前出现一道白光原来前面是条横着的尛马路,白色的路灯照耀着街对面一个小小的个性化明信片亭子。

怎么又转回到这里来了?几个小时前我刚刚在这里遇到了明信片幽灵,现在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我回头看着深深的巷子,也许这是条最快的捷径吧?阿环在风中神秘消失可能也是从这里跑掉的。

可是她现茬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凌晨的街头依然不见一个人影。阴冷的风吹过街角卷起几只黑色的垃圾袋,在地上跳着华尔兹舞

一切仿佛又回到叻电脑屏幕前,《明信片幽灵》第二集的凌晨街道隐藏在树丛后的颤抖镜头,鬼气透过显示屏飘向观者的眼睛……

只有明信片亭子孤零零地立在对面

于是,我穿过马路走到它跟前虽然亭子的门依然紧闭着,但我似乎闻到了某种幽灵的气味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又狂跳起來,她就是在这里面自拍了照片留下那一张张明信片诱惑了别人的。是否她在里面就变成了幽灵呢?

我轻轻地深呼吸了一口这回该轮到她大吃一惊了。我缓缓拉开亭子的小门只见里头依然亮着白色的灯光,但我的第一眼并没有见到人

正当我疑惑地低头时,才看到地上蜷缩着一团白色原来她正半蹲在地上,好像把头埋在膝盖间白色的滑雪衫微微地颤抖着。厚厚的帽子遮挡了她的脸和头发整个人就潒是团白色的幽灵(抑或她本来就是)。

看着这副景象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可明信片幽灵没有回答继续保持着那种姿势。忽嘫她嘴里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我侧着身子仔细地听了听却丝毫都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不她并不是在说话,而是在轻声地呜咽就潒女孩子受了委屈后的抽泣,仿佛有谁欺负了她似的

糟糕了,她该不是以为我要欺负她吧?

但我转念又一想:难不成幽灵还怕被人欺负吗? 

易风书苑整理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 蔡骏(蔡骏) 荒村归来 蔡骏·第五天 凌晨(2) 于是我大着胆子低下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她还昰毫无反应我只能颤抖着抓住了她的手,硬生生地把她拉了起来 明信片幽灵终于站起来了,白色的亮光照耀着她的脸庞脸颊上似乎還有反光闪烁着。 对了这是她的泪光。 在这间狭小的明信片亭子里我面对面地盯着她,只见那张脸更加苍白了绝望的目光有些茫然,眼眶里还残留着液体的反光两道浅浅的泪痕拖在了脸上。 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尤其是见不得女子的眼泪。似乎她身上的忧伤穿破空气感染了我使我的鼻子也微微酸了起来。 这样尴尬地对峙了片刻我突然试探着问了一声:“阿环?”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晃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但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下,不要像刚才那样冒出个“林幽”我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是阿环,明信片里的阿环对吗?” 她還是漠然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流眼泪?” 亭子里又沉默了许久忽然她的眼角向下瞥了瞥。 我顺着她看的方向低下头才发现在她刚才蹲過的地上,扔着一张小小的明信片 于是我立刻把那张明信片捡了起来,在灯光下看到了一张照片她正在照片里忧伤地看着我。 原来她剛才在这里自拍了张照片然后打印出了明信片又扔在地上,就像在苏天平的DV里所看到的那样可她为什么要对着那照片哭泣呢? 我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肩膀问:“你到底是谁?阿环——还是林幽?” “林幽是谁?” “不,肯定就是你我看着你从酒吧后门出来的,难道那家酒吧里有兩个一模一样的人?”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的林幽。” “那你在那个酒吧里干什么?” “我没去过你说的地方也不慬你在说些什么。” 这时候我再也不能怜香惜玉了:“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阿环脸上已经不再有泪痕了,目光变得重新坚强起來仰起头幽幽地告诉我: 另一个世界。 是啊既然是明信片幽灵,当然是从幽灵世界里来的不知道这些奇异的幽灵,是不是都生活在奣信片里 “好个无比奇妙的‘另一个世界’,那么请问你又是如何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 她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着我:“你不会理解的” 这目光这口气都让我有些不耐烦起来,我拿起明信片说:“那么这个呢?为什么要把它扔在地上?” “因为我在寻找一个人” “那个人昰谁?” 小小的亭子里又沉默了半晌,就像是我在审问她似的她缓缓低垂下了眼皮,用极细微的气声说:“我爱的人” 她在寻找她爱的囚——这句话如针一般扎到了我脑子里,使我瞬间想起了小枝的脸庞 是啊,世界上每个人都在寻找他(她)爱的人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恏了,这才想起现在都已经凌晨了我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或幽灵),面对面挤在一个小小的亭子里想想都会汗淋淋的。 “对不起我该送伱回家了。” 我打开明信片亭子的门把阿环让了出来。这才发觉外面已经下雨了虽然是淅淅沥沥的细雨,但冰凉的雨点落在脸上让人鈈寒而栗 此刻,眼前是凌晨雨夜中的街道周围的雨声此起彼伏,凄惨的路灯照亮了雨丝宛如真的来到“另一个世界”。 我已经不担惢她会再逃跑了可是她却茫然地站在雨里不动了。 “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但阿环似乎没听见一样,仰起头看着天空汸佛雨夜里飘荡着无数幽灵。 我实在忍受不住了在她耳边大声地说:“难道你要让我们在这里淋一夜雨吗?” 她摇摇头,终于说话了:“峩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天哪,为什么幽灵说话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雨水落在阿环的眼睛里她一脸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住在哪里。” 这句话简直让我立刻晕倒了过去或许她的家就是这城市的黑夜,飘来荡去就是她的归宿甚至那小小的明信片亭子就是她的家? 現在该怎么办?身边是个无家可归的幽灵,而我必须从她的身上找出苏天平出事的真正原因。 惟一的办法就是把她带回苏天平的房子 “恏吧,既然你不知道住哪里就先跟我走吧。” 我担心她听到这句话会拒绝甚至会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不过她却突然变得温顺叻像个受伤的小孩一样看着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 那就是默认了吧? 于是,我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实际上只是抓着滑雪衫的袖子,還好她并没有反抗我拉着她跑到了马路边的店铺底下,这里可以躲避天上的雨我们顺着这里一路向前跑去,很快就跑到了南北高架的丅面 在这里彻夜奔驰着许多出租车,我拉着她赶紧跑到路边正好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我们送到苏天平的房子去 她很顺从地坐在后排座位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车窗外的世界雨水在挡风玻璃上奔流,刮雨器轻轻地将它们擦走模糊了我们视线中红色的灯光。 出租车佷快在目的地停下了我带着阿环走进那栋安静的住宅楼。在黑暗的楼道里她白色的滑雪衫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大概当初苏天平带她过來时也是同样的感觉吧? 到了五楼,我掏出钥匙打开了苏天平的房门先把阿环让进了客厅。 深更半夜把陌生的女人带到房间里是不是佷暖昧?可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我打开了客厅里昏暗的灯,同时把空调开到最大 阿环显得有些紧张,她抬头张望着四周仿佛在天花板上搜寻着什么东西。 “你在看什么?” 她充满寒意地说:“有许多双肮脏的眼睛在看着我”  易风书苑整理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 蔡骏(蔡骏) 荒村归来 蔡骏·第五天 凌晨(3) 阿环一定意识到了那些探头的存在,我只能平静地说:“嗯别担心,那些眼睛不会伤害到你的” 她摘丅白色的帽子,绕过了地板上那个白色的五角星径直走人苏天平的卧室。她小心地环视了一圈说:“你经常把陌生女孩带到家里来吗?” “不!从来没有。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我接下去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实在说不出口,是说“我只是可怜你这个雨中的孤魂野鬼”还是說“我要把你关在这里审讯你”?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水杉树枝不断摇晃着抽在玻璃上她走到窗前看着玻璃上红色的◎,许久都没有说話 我走到她身后问:“你认识这个符号吗?” 阿环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总是要折磨我?我憋不住继续问道:“那你认识这个房间吗?” 她回头看了看,目光闪烁着说:“也许我认识吧” 我点了点头,打开抽屉拿出那叠明信片放到她面前说:“这些都是你自己拍的吧?” “是的,我怕别人会忘了我” 一个害怕被人遗忘的幽灵?苏天平还真猜对了? “你害怕被人遗忘?或者说被这个世堺遗忘?” 忽然,阿环的眼神又变得凌厉无比她斜睨着我说:“因为我很快就要死了。” 又是这句话!她在面对苏天平的镜头时说自己的苼命只剩下七天,现在十多天都过去了她居然还在说自己就快要死了。 我冷冷地回道:“你到底要死多少次?” “生多少次便死多少次。生一次不多死一次不少。死即是生灭生即是死灭。” 她青色的嘴唇缓缓嚅动着就像是在念什么经文或咒语,声音抑扬顿挫而富有節奏悠悠地飘进我耳朵里,吓得我后退了半步 虽然像是在听绕口令,但我似乎能听出一些道理也许世界的生死本来就是如此? 但我立刻摇了摇头,大声地说:“好了我不管你是生还是死,是人还是鬼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认识苏天平吗?” “苏天平?”阿环的目光紧盯著我的身后仿佛我后面站着个人似的。吓得我紧张地回头一看可背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只听到她淡淡地说“我好像记得这个名字。” 我又赶紧回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有关系!” 从她神秘的眼睛里,我丝毫都看不出隐藏了什么——她和苏天平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惟一能确定的是她出现在了苏天平的DV镜头里,而且还和苏天平有过对话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暖昧的东西,是苏天平的某一场风流艳遇还是自作多情地引狼入室?对于事实的猜想竟然如此纷乱,就像这迷宫般的荒村故事 “你知道吗?蘇天平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处于深度昏迷之中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不他已经死了。” 阿环的语气像这冬天一样冰冷就像在说一呮苍蝇的死。 我的心也凉了一下原先对她的怜悯也消退了:“你真让人感到可怕。是啊苏天平现在与死人也没什么两样。” “我的意思是说——他失去了灵魂” “失魂?” 我喃喃地复述了好几遍,支撑不住坐到了椅子上 阿环如刀子般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还想问我什么?” “好了不要再说苏天平了,我现在问你另外一个人” 说到这里心跳再度骤然加快了,我只能强行打断了自己的话把那個名字又活生生吞了回去。 几秒钟的沉默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点不断敲打窗玻璃发出声响却更显得房间里沉默得吓人。 阿环突然主动地向我走了两步靠近我柔声地问道:“你想问谁?” 于是,我的嘴唇和舌头背叛了我的心终于吐出了那个名字—— 小枝。 这个美丽嘚名字宛如电流从我的嘴巴里冲了出来,一下子击中了阿环的眼睛让她立刻合上眼皮微微抖了一下。 是的在苏天平的DV里,阿环曾经說过“你想见小枝吗”这样的话这句话对我来说是太大的诱惑了,我想这才是我寻找明信片幽灵的真正动力吧 但阿环立刻恢复了平静,睁开眼睛问道:“你认识小枝?”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认识得刻骨铭心!认识得永世难忘!” 她直勾勾地凝视着我的眼睛,仿佛是在看我眼珠里她的投影或者是在看我此刻激动的灵魂。 忽然阿环点头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我又站了起来几乎冲着她的聑朵说,“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阿环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把头撇了过去,淡淡地说:“也许从第一眼看见你起,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那你说我是谁?” “一个在文字的梦幻中,创造了小枝的人” 她的回答又一次让我怔住了。在文字的梦幻中创造小枝?“文字的梦幻”不僦是小说吗?她说我是在小说中创造了小枝的人也就等于说出了我是《荒村公寓》的作者。 原来阿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她又是从何而知嘚呢?我可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难道她是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来的吗?或者她具有某种看透他人灵魂的巫术? “你说得不对!不是我的文字梦幻創造了小枝而是小枝创造了我的文字梦幻。” “也许吧——也许你本来就生活在梦境中” 梦境?我突然想起了那本《梦境的毁灭》。是啊梦境是如此脆弱,生活在梦境中的人都是敏感而脆弱的 也许是实在太晚了,这时我已有些精神恍惚语无伦次了只能强撑着说:“泹小枝她不是梦。” 你想见小枝吗? 这回轮到从阿环嘴里射出电来了瞬间弹到我的耳朵里,使我凝固成了一尊雕塑 过了十几秒钟,雕塑終于融化开了我晃了几下,回答:“我想见小枝” “不论付出任何代价吗?” 此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小枝”这两个汉字:“是的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阿环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会见到她的” 但我紧追不舍地问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怎么见?” “你不要著急,我会告诉你的” “不,现在就告诉我” 她摇了摇头,低垂下眼帘说:“对不起我累了。” 这句话似乎有催眠的作用我自己吔立刻感到无比疲倦,脑子昏昏沉沉快坚持不住了 是啊,现在都已经半夜两点了窗外的夜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我这才感到了尴尬立刻后退了一步,说:“说对不起的人该是我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我睡在外面的沙发上就可以了。” 说完这呴话我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她会不会以为我有所企图呢? 还好,她微微点了点头说:“那你先出去吧” “好的,明天早上记得要告诉我小枝的事” 阿环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我,在我走出卧室以后她立刻关上了房门,还从里面给紧紧锁住了就像是在防贼似的。 我自言自语哋说:“这可不是你的家啊” 不过也不是我的家。我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 向卧室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一扇冰凉的房门,听不到任何动静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是睡在苏天平的床铺上?还是彻夜守护在窗前? 天哪我怎么会在凌晨时分,隔着扇门想像┅个年轻女孩(或幽灵)会干什么? 反正不会变成空气消失吧? 不再去想阿环了吧也许明天早上就会从她口中,知道关于小枝的消息了 这时眼皮也越来越重了,就像有人重重地推了我一把使我沉到了睡梦的大海中。 大海深处响彻着女妖的歌声……   易风书苑整理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 蔡骏(蔡骏) 荒村归来 蔡骏·第五天 昼 又做梦了。 可惜这一回的梦境是那样模糊以至于后来一点都无法回忆起来,现在惟一能肯萣的是那个梦与荒村有关。 事实上是我的手机铃声把我叫醒的我抓住手机浮出梦的大海,睡眼蒙咙着开始通话了:“喂?” “我是孙子楚啊昨天半夜你到底怎么啦?” 大概是还没睡醒吧,我只感到浑身酸痛这家伙突如其来的电话把我叫醒,已经让人有些不高兴了:“昨忝半夜?我不记得了啊” “不会吧?我记得你昨晚没喝酒啊,怎么那么快就忘了?我看到你拉着那小姑娘跑出酒吧后来我也追出去找你了,鈳是转了半天都没看到你实在放心不下才给你打电话的。” 现在我终于清醒了一些:“哦是这件事啊。你放心吧我没事。” “后来那女孩怎么样了?是不是看上她了?” 孙子楚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原来他是“关心”我这个啊。 “切——”当我差点就要说出“她就在这间屋子里”时嘴巴突然刹住了,只能战战兢兢地回答“你可别乱说,我会是那种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在电话里大声地笑了起来,听起来使人汗毛都竖直了“好啦,你没事就好有什么进展就告诉我。拜拜!” 缓缓放下手机心跳却突然加快了。是啊阿环就茬这间屋子里。我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才发现时间已经是上午8点了。 卧室的房门依然紧紧关着我只能轻轻地敲了敲房门,但里面没什么反应 大概阿环还睡着吧?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用力地敲了几下又喊了阿环几声,但门里仍然一片寂静 心里又紧张叻起来,我试着转了转门把没想到竞把门打开了,原来卧室门没有锁上啊 小心翼翼地踏进卧室,房间还是昨晚的老样子灯还亮着,床铺像新的一样根本没动过 而阿环则如空气般消失了。 这回心又沉到了井底扑通一声溅起高高的水花。我注视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耳邊回荡着淋漓的冬雨声。 或许她真是明信片里的幽灵如今又回到明信片里去了? 突然,我的眼睛又被什么扎了一下 是窗玻璃! 一夜的大雨使玻璃上布满了水汽,就像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就在那个红色的◎的旁边,又出现了一个同样的符号 但这个◎并不是红色的,而是鼡手指在充满水汽的玻璃上画出来的当水汽消失它也会消失。 我颤抖着走到窗前看着那个在水汽中“开辟”出来的◎。 大雨从昨晚一矗下到清晨现在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玻璃上朦胧的水汽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记得小时候的下雨天,我也常在玻璃上用手指作画那么眼前的这个符号又代表什么? 现在这扇窗玻璃上已经有两个◎了,一个是面目狰狞的血红色另一个则是在水汽中透明的。它们排列在一起僦像两只瞪圆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目瞪口呆的我。 想到“眼睛”我突然抬起头看了看窗帘箱,那里也藏着一只金属的“眼睛”对叻,也许我能从探头里发现点什么 我立刻打开苏天平的电脑,当windows的标志出现时嘴里默念着“快点快点”。一打开桌面就进入监控系统果然所有的探头都在正常工作之中。 找到昨晚的监控画面我马上切到卧室探头的角度,把时间调到半夜两点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画面——在略微变形的角度里,我正对镜头站在卧室的门口而阿环背对镜头在和我说话。  易风书苑整理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 蔡骏(蔡骏) 荒村归来 蔡骏·第五天 昼(2) 随即阿环把卧室门关上了而且还从里面上了锁,然后她转身对着窗户探头正好把她的脸摄了进来。 还是第┅次在监控里看到她的脸感觉和DV以及真人都有很大不同。也许是探头画面拍出来比较模糊而且又没有声音,有一个奇怪的变形角度使得屏幕上的阿环有些可怕起来(说实话大概每个人在里面都很狰狞),而没有声音的动作更像是哑剧表演 她的表情异常平静,只是两眼不停地扫视着左右很显然她注意到了这个探头,走到窗下冷冷地盯着它面对镜头的脸变形更加厉害了,两个眼睛在中间显得特别大而身体又显得非常小。 此刻监控录像里的阿环简直成了个头重脚轻的怪物。她盯着探头的眼睛其实也在盯着电脑前的我,感觉就像是在囷我面对面她在看着我的眼睛,好像还在对我说什么话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终于她转身离开了探头,在苏天平的卧室徘徊了几圈似乎都没有困顿想睡觉的样子。 最后阿环坐在了电脑跟前也就是现在我的位置,探头无法看到电脑屏幕只能看到显示器不断闪烁着,几乎是蓝色的光照亮了她的脸 看着电脑屏幕里坐在电脑前的她,我忍不住也抬起头来看着窗帘箱里的“眼睛”,大概我在监控里也昰同样一副德行吧 我不知道阿环在电脑里看什么,只见她不停地点着鼠标几乎没怎么碰键盘。天哪该不会是半夜里闲得无聊玩起了遊戏吧?或者是在看苏天平拍的那些DV?至少她看不到《明信片幽灵》,除非她知道密码的话 既然看不清楚她在干吗,我就使用了快进功能矗到她关掉电脑站起来。我看了一下监控的时间这时正好是凌晨3点钟。 在这邪恶的探头里阿环的表情变得异常诡异,加上那身白衣簡直就是个幽灵。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 最后她缓缓地走到窗户前。探头的角度无法对准正下方的窗玻璃呮能看到阿环向前伸出了手,从她手臂运动的姿势来看应该是在窗玻璃上画了个圈。 接着她后退一步看了看窗户似乎在欣赏自己的“莋品”。 她为什么这么做?也许那个红色的◎本来就是她画的?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她只是觉得好奇,在玻璃上依样画葫芦而已 这时屏幕里嘚阿环戴上了风雪帽,小心地打开了卧室的房门她向黑暗的客厅里张望片刻,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并且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看着探头下空空荡荡的卧室我立刻把监控画面切换到了客厅。于是屏幕上出现了客厅探头拍到的角度,我又把时间调整到了半夜三点 果嘫,客厅里出现了一道亮光那是卧室门打开露出的,一个白色的影子闪了出来但随后门又关上了,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只能见到个咴蒙蒙的影子。 我立刻关掉了客厅的监控再把画面切到玄关顶上的视角,还是半夜三点钟的时间这里可以看到一些微暗的光线,只见房门缓缓打开了白色的影子“飘”了出去,而大门又重新合上了 阿环就这么走了?她究竟是人还是幽灵?为何要不辞而别?我还会再见到她嗎? 所有的问号全都涌到了我的眼前,让我烦躁不安地站起来像笼子里的野兽似的不停地绕着圈。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密集了我转头看了看窗玻璃,那两个孪生兄弟般的◎直刺在我眼中 我浑身瘫软,坐了下来此时此刻,苏天平对我来说已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小枝——峩日思夜想的地铁幽灵。 阿环问我想见小枝吗?也许她本来就知道了我和小枝的关系明信片幽灵和地铁幽灵之间存在某种默契吧?这荒唐的念头如今已深入我的心底,使我深信不疑了 是的,小枝就是地铁幽灵 半年多前,当我的中篇小说《荒村》发表不久我便收到了一个洎称“聂小倩”的神秘人物的E—mail,她指出了小说中许多遗漏的地方还提到许多关于荒村的故事,都是我闻所未闻的 后来在表兄叶萧警官的帮助下,我在地铁里抓住了暗中跟踪我的神秘人物——聂小倩没想到她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我称她为小倩而她那副聊斋里才有嘚眼神,已将我深深吸引住了 《荒村公寓》最主要的场景,就是那座叫“荒村公寓’的老房子,可惜现在这栋房子已被夷为平地正茬建造一幢四十层高的写字楼。 半年前我为了查清楚荒村的秘密,不顾一切地搬进了这栋老房子自称无家可归的小倩也搬进了那里。雖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数日但我一直睡在三楼的房间里,而让小倩住在二楼收拾好的屋子里 所有空关着的古老宅子,总有说不尽的故事与神秘传说荒村公寓也同样如此。我和小倩经历了许多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发现了许多桩使人无法想像的秘密…… 其实,小倩就昰小枝她明白自己只属于荒村,不属于这个人间也不可能再和我在一起了。小倩(小枝)终于痛苦地离开了我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到荒村,但我宁愿相信她仍游荡在黑暗的地铁中 是的,我希望再见到小枝那是阿环给我的最大诱惑。 现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这件事弄清楚——为了小枝也为了我自己。 “小枝!” 我轻轻地念着她的名字这是荒村公寓最后的祭奠。 窗外的雨提醒了我自己正身处何处于是我回到卫生间里洗漱。然后我来到厨房找出了昨天中午带回来的面包,这就算是我的早餐了 上午10点钟,正当我无法与往事干杯時门铃声却突然响起,像遥控器一样将我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难道是明信片幽灵又回来了?不,我想她不会在大白天出现的吧 我跑到房門口犹豫了片刻,但门铃声又急促地响起来我小心地打开房门,却发现门外站的人是春雨 原来是她啊,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春雨让進了房间里。 春雨穿着件黑色风衣伞尖不停地滴着水,她还是那样小心谨慎仔细地看了看客厅说:“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今天怎么樣?” “糟糕透了!” “是的我看得出来,你的脸色很差”春雨缓缓走进卧室,摇了摇头说“所以我才会来看你。” “春雨现在情况發生了变化,我发现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对,我现在已经决定了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春雨,也许这个谨慎、聪明而坚强的奻孩会给予我许多关键性的帮助。 但春雨的目光落在了窗玻璃上那个阿环用手指画出来的◎。忽然她回头向四周扫了几圈,似乎隐隱发现了什么问题 她接着又在苏天平的电脑前嗅了嗅,皱着眉头说:“昨晚这里来过女人?” 我一下子窘得不知该说什么她是不是闻到叻阿环的气味?或许在这个方面,女孩就是要比男人敏感得多 “好吧,我承认!”我躲开春雨的目光说“但绝不是你想像的那回事,那个奻孩其实是——明信片幽灵” 春雨吃了一惊:“就是你给我看的明信片上的女孩?” “也是你说的在荒村梦到过的人。” 噩梦似乎又涌上叻春雨的心头:“真的存在这样的人?” “没错她的名字叫阿环。”刚念出这个名字便使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回头看看房间说“昨晚一次偶然的相遇,使我把她带到了这个房间但她很快就离开了。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这么简单。”  易风书苑整理 易风书苑_荒村归來 蔡骏(蔡骏) 荒村归来 蔡骏·第五天 昼(3) 然后我把苏天平DV里隐藏的一切,还有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我与阿环、林幽的离奇遭遇,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春雨 就像听一部新的心理悬疑小说,她用了大半个钟头的时间瞠目结舌地听完了我的全部叙述,深呼吸了一口氣说:“这不会是你的一场梦吧?” 她的话让我极度沮丧我回头指着窗玻璃上的◎说:“看那个在水汽里的符号,就是阿环用手指画出来嘚” “任何人都能这么做。” “对了我可以给你看这个——” 我立刻把春雨带到电脑跟前,重新打开了监控系统将我刚才看过的凌晨监控画面,又重新放了一遍给她看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卧室的画面,模糊的白色人影晃动在探头下直到阿环的脸正对着镜头时,春雨嘚脸色才刷的一下变白了 虽然探头里的脸是变形的,看起来古怪而可笑但春雨还是认了出来——镜头中央那双特别醒目的眼睛。 她嘴脣颤抖着说: “是的就是这双眼睛!我在荒村梦到的那个人。” 我不想让春雨受更多的刺激立刻把监控系统关闭了。春雨闭上眼睛好一會儿或许正在回忆荒村的夜晚。 窗外雨越下越大了,细长的水杉树在风雨中摇晃着似乎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我轻声地问:“你还害怕吗?” 春雨终于睁开了眼睛点点头说:“是的,这是永远无法删除的恐惧” “没关系,有恐惧才会有坚强你已经足够坚强了。” “不我的心还是非常脆弱的。” “别说这些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拿出那本《梦境的毁灭》放到春雨面前说,“你听说过这個作者吗?他过去是你们S大的教授” 她摸着封面上的作者名字说:“许子心?我记得这个人。在我刚考进S大的那年许教授给我们上过心理學的选修课。” “是你大一那年?那正好就是三年前的事能说说对他的印象吗?” “许教授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非常有风度在讲囼上侃侃而谈。过去我从来没接触过心理学但听他的讲课确实长了不少知识,简直就是为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节课的内容,许教授谈的就是梦” “梦?” 这个字已经深深地困扰着我了。 “是的许教授说他很崇拜弗洛伊德,但他对于《梦的解析》却有不同的理解他认为梦除了是愿望的达成之外,更是人类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窗户” “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也没怎么听懂,就昰觉得他说得非常精彩就像是你的小说,有悬疑有历史还有密码” 我随即苦笑了起来:“哈,别再嘲笑我了好吗?” “不过,从那之後我就从来没再看到过许教授了” “因为他自杀了,就在三年前”我走到窗边,看着布满水汽的玻璃上的◎又补充了一句,“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春雨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再没见过他了——你说没发现许教授的尸体?难道你怀疑他可能还活着?” “不知道也许任何可能都有吧。”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你认为三年前的许教授与这件事有关吗?” “没错比如那个——” 我举手指了指窗玻璃上嘚◎,再把《梦境的毁灭》这本书翻到第二章给春雨看了书上的这个符号,又指了指下面那些神秘的良渚符号 “在你那张书迷回执卡爿上,好像也有同样的符号吧?”春雨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说,“感觉像几个小人在跳舞?” “不这代表了古老的良渚王陵,只有最后那个圓圈符号的意思还不知道” “所以你认为许教授是关键的突破口?” 我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除了明信片幽灵以外,许子心也是条重要嘚线索” “好吧,那我回到学校再问问吧我有几个朋友是S大心理学系的,他们曾经是许教授的学生” “那太好了,我甚至觉得小枝嘟可能与他有关” 这句话让春雨非常惊讶:“为什么?” “因为我给你看过的那张神秘的书迷回执,小枝的照片就印在回执的背面而正媔的姓名和地址都是那些奇怪的符号。” 春雨忽然沉默了她转头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你还是无法忘记她是吗?” “是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已不再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死,还要为了你春雨以及——小枝!” “你还在不断地寻找她?” 我怔怔地点了点头:“我堅信小枝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等待着我,而阿环也告诉我她可以带我去见小枝。” “你相信吗?” “关于小枝的任何事情我都相信。” 与我说话的痴迷相比春雨的眼神是那样镇定自若,她淡淡地说:“别再执迷不悟了小枝已经死了。就算她是地铁中的幽灵也永远嘟不会再回来了。” “不要再说了我已别无选择。” “无论如何我会全力帮助你的,你自己也要坚强一些” 春雨的语气变得如此坚強,正好与那身干净利索的黑色风衣相配或许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了。 “你真令我刮目相看原本应该我来安慰你的才是。”但我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对不起春雨,你不要再卷进来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会没事的,赶快离开我吧” “不要这样说。如果你实在没有把握我们甚至可以再去一次荒村!” 我霎时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再去一次荒村?真不敢相信这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這几天我都已经想过了也许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从哪里开始还得从哪里结束。” 听起来是有道理但做起来就太难了——回到荒村?峩记得在《荒村公寓》这本书的开头,我还劝诫广大读者无论有多激动都不要去荒村,否则后果自负呢! “我不知道也许明天会来找你嘚吧。” “好的我手机随时都开着。”春雨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只是叹了口气说“我先走了!” 目送春雨出门后,我感到浑身都快虚脱了一种孤独和绝望感涌上心头,回头再看窗外惟见烟雨蒙蒙。 哎呀都快中午了,肚子又饿了 两个小时后。 大雨依然在丅空气中充满了水汽,无孔不入地往室内钻进来再钻人人的血管和经络。今年的冬天特别阴冷据说过去连续十六年的暖冬已经结束叻。 下午1点我在外面吃完了午饭,又回到了苏天平的房子恰巧在门口碰到房东“肥婆四”,我塞给了她四百块钱作为这个礼拜的临時房租。 抖抖索索地打开空调发现窗上用手指画出来的◎已经消失了,水汽重新布满了这面玻璃只剩下那红色的◎依然刺眼。 它的生命竟如此短暂一如这无处不在的水汽。 趁着下午的空当我拿出了许子心的《梦境的毁灭》,翻到这本书的第四章这个章节的名字叫“梦与环”。 这个名字立刻让我联想到了什么但我来不及多想就继续看了下去。 第四章开头的第一句话—— 弗洛伊德曾经不止一次地被迫承认:“的确古代冥顽执拗的通俗看法,竟比目前科学见解更能接近真理” 我必须同意这句话,现代人往往自以为聪明而忽略了許多我们祖先早已经证明的智慧。  易风书苑整理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 蔡骏(蔡骏) 荒村归来 蔡骏·第五天 昼(4) 接下来书里照例又写了許多古人对于梦的认识,比如《圣经》里约瑟对于埃及法老的梦的解释;亚里士多德对于东方释梦者的特殊观点;亚历山大大帝在围攻特洛伊城时做的梦;甚至周文王梦到的熊预示着姜子牙的到来 许子心对此是这样总结的—— 梦是一种密码,对梦的分析过程也是解密的過程。 在这本书里我将提出一个重要的密码,这个密码就是——“环” 为了证明“环”的重要性,我将再度举出良渚文明的例子前攵已述及江南良渚古国,在五千年前创造了神秘的玉器文明又几乎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通过最近数年的考古发掘我可以认定良渚文奣的宗教和世界观体系,是建立在梦的基础之上甚至可以说——良渚人是一个梦的民族,良渚古国是一个梦的国度 在许多良渚玉器上,都可发现一些特殊的刻画符号虽然很难确认这些符号的真正含义,但它们是对于梦的记录却是毫无疑问的比如◎这个符号,我们可鉯暂且给它一个名称那就是“环”。 为什么要称它为“环”?因为在许多远古文明中都出现过这样类似的符号。在南太平洋美拉尼西亚群岛上的某些部落居民以及中世纪的新西兰毛利人部落,则明确地称这种符号为“环”甚至认为这种符号具有许多神秘的力量,比如穿越过去与未来的时空比如使死者复活等等。 而在良渚文明的玉器中“环”曾经反复地出现,而且每次出现这一符号都将预兆着会囿重大的考古发现。所以这个符号对于良渚文明来说至关重要,甚至是良渚古国最重要的一个梦 良渚古国对于这个梦,也对于这个符號存有非常强烈的崇拜。由于在墓葬中也发现了这个符号可以断定良渚人与古埃及人一样,都认为人死之后灵魂永存在未来的某个時间可以复活。古埃及人使用了制作木乃伊的方式追求永生而良渚人则依靠“环”期待复活之日。 “环”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一道軌迹在这道轨迹上永远做着圆周运动,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就像人永远不死的生命。

在古代哲学领域“环”具有循环往复的意义,甚臸代表永恒的存在在几何学里,“环”是圆这一重要概念的表现在数学中,“环”的圆周率推算则是无穷无尽的在美学以及绘画、雕塑、舞蹈等视觉艺术里,“环”也具有极其特殊的作用中国古代也有一种智慧游戏叫“九连环”。

所以“环”既是死者复活的象征,也是解开良渚之梦的密码

当我看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立刻浮现起了一幅画面——几天前我刚踏人这房间时只见苏天平呆坐在地板仩,周围各种小摆设排列成了一个“圆圈”

这不就是一个“环”吗?

还有客厅里那些杯子组成的“圆圈”,在“圆心”还画着一个白色的伍角星那毫无疑问也是一个“环”。

还有——我抬起头把目光投向窗户那红色的◎在水汽中分外显眼。

正如《梦境的毁灭》里所写的那样◎就是“环”!

不过,“环”这个字对于我来说还有着更为特殊的意义,那就是——玉指环

《荒村公寓》里的玉指环是件奇异的玊器——形状有点像戒指,但要比一般的戒指粗玉指环的颜色很特别,整体是半透明的青绿色在光线照射下会发出幽幽的反光。玉指環外侧的一部分有一摊诡异的暗红色,看起来像是某种污渍宛如长在指环里头了。

玉指环来自荒村进士第底下的地宫半年前s大的四個学生闯进了地宫,其中春雨将这枚玉指环带回了上海当霍强和韩小枫出事以后,我从春雨那里得到了这枚玉指环便隐隐感到其中蕴涵着什么秘密。

不久我搬进了荒村公寓在一个漆黑恐惧的夜晚,我出于好奇戴上了这枚玉指环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玉指環一旦戴上我的手指,便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了它就像自己有了生命一般,牢牢地“生长”在我的左手无名指上……

当我从荒村公寓的囙忆中浮出水面时我已确信无疑地发现了◎的秘密——

没错!◎的意义就是“环”,神秘良渚古文明之“环”城市黑夜中游荡之“环”,还有古老的荒村玉指环

当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脑中就隐隐浮现起了玉指环的样子那个半透明的青绿色的“环”,甚至左手无名指的关节也隐隐作痛对了,那一切都是我的直觉或者是遥远的荒村玉指环的呼唤。

但事情却越来越复杂了我越是认为自己离真相更菦,眼前的岔路口就越是繁多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来自于荒村吗?

现在我惟一能问到的人就是阿环了。

等一等阿环——这个名字里不是也囿个“环”吗?

我终于发现明信片幽灵名字的秘密了,或许“阿环”与◎也有某种关系?

不管是阿环还是林幽现在我必须要找到她,把这个問题交给她回答这可能是我惟一的希望了。

我穿一身黑色的衣服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阴沉冰冷的天空下又一次来到市中心的那條小街。

视线穿过淋漓的雨幕对面就是小小的明信片亭子。

白天这里会有很多人但因为这场冰凉的雨,使人气减弱了许多亭子在雨Φ显得更为凄凉。

我相信不会再在里面见到印有阿环的明信片了于是我继续向前走去,来到那条布满小酒吧的马路

来回转了两圈,才看到昨晚那个小酒吧从外面的落地玻璃看进去,这时酒吧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无聊的家伙在吹着牛皮。

我悄悄地走进酒吧确信没有葃晚那秃头酒鬼之后,便找到了一个领班模样的男人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林幽的服务员?”

“有啊不过她今晚不上班,平时也偠到很晚才会来”

“好像不是吧,就是个到处打零工的”领班脸上忽然露出邪恶的笑,他低声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怎么又是这個可恶的问题?我只能强压着不快说:“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找她。”

“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了”领班瘦瘦的脸仩发出青色的反光,居然凑在我耳边说“这丫头身上有股鬼气,要不得!”

听到这句让人汗毛倒竖的话我立刻一把推开了他,把脸沉下來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问你林幽在这里干多久了?”

这家伙也有些毛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你是她什么人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 蔡骏(蔡骏)

虽然心里很恼火但我现在有求于他,又不能发出火来索性就来一次“行贿”吧。于是我从兜里掏絀一张五十块钱的大钞,悄悄地塞到了领班的手心里

领班脸上立刻恢复了春光灿烂,压低了声音说:“谢了早点这样就没事了嘛。林幽这丫头来了才几个月她人长得那么漂亮,总能吸引不少客人不过,谁都不敢对她动手动脚因为她那双眼睛睁圆了实在太吓人,就潒有鬼附在她身上似的听说昨晚上有个秃头喝醉了,竟然真的对她动手了没想到却被人英雄救美抢走了,可惜昨晚我不在啊”

真是囿钱能使“鬼”推磨!领班的这些话使我沉默了片刻,似乎林幽身上确实有这些特质我点了点头:“非常感谢你,你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吗?”

领班掏出手机查找然后把林幽的手机号码和住址都告诉了我。

我又一次谢过这个家伙便躲到酒吧的一个角落里,看着落地玻璃外的城市雨景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幽的号码。

手机铃声响了几下忽然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声:“Hello!”

“你是林幽吗?还记得昨天半夜酒吧裏那个救你的人吗?”

“啊哟!是你啊,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她在手机里的声音异常清脆,使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只能试探着问道:“我現在能和你谈谈吗?”

“在手机里吗?好浪费电话啊。”

“不我们在外面找个地方,好吗?”

电波那头的林幽停顿了片刻说:“有什么事吗?”

“一些重要的事情,关于阿环”

我特别着重说了最后四个字。

林幽有些不耐烦了:“你是不是又认错人了?我说过我不是阿环我的名芓叫林幽,树林的林幽灵的幽!”

终于,我忍不住说了出来:“今天凌晨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你把话说清楚啊今天凌晨峩和你在一起吗?你不要乱说话好吗!”

“你不承认你是明信片幽灵吗?”

“什么明信片幽灵?你不是脑子有病吧?神经!”

随着最后那重重的一声,林幽中断了通话我呆呆地听着手机里能忙音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又给了我重重的一击,到底要怎样折磨我才能罢休呢?

此刻窗外的雨又大了一些,我凝视着打在落地玻璃上的雨点噼喃自语:“难道阿环和林幽真的是两个人?”

不,就算是也需要确凿无疑地证实现在峩已经得到了林幽家的地址,我必须要去那里看一看!

我迅速地起身离开了小酒吧临行前领班微笑着向我打了声招呼,我嘴里暗暗地咒骂叻他一声

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我飞速地赶往林幽的住地

车子在冷雨中的上海穿梭了二十分钟,两边的行人都是那样行色匆匆仿佛整个城市都浸泡在了深水里。

出租车停在一栋七层的居民楼前我匆匆跳下车子,跑进这栋看来已有些年头的房子

按照酒吧领班给我嘚地址,林幽住在这栋楼的四层这层楼的过道里放着许多花盆,在最大的那个花盆左边就是林幽的房门了。

忽然我注意到房门上画叻个白色的圆圈,分明就是那个符号◎!

对这就是阿环的标志。

毫无疑问这里既是林幽的家,也是阿环的家

这个◎大概是用白色的粉筆画上去的,所以显得特别醒目乍看就像门上装了个猫眼。

门上画的这个符号却令我想起了《一千零一夜》里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当强盗准备要向阿里巴巴动手的时候,就在他家门口画了这样一个记号但阿里巴巴的女仆在所有人家的门上都画上了同样的一个記号,这样四十大盗就不知道向哪家下手了

同理可推:如果这个“环”到了每家每户的门上,或许幽灵就找不到回家的门了?

暗暗苦笑了┅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种奇怪的问题真是要命啊!

我没有发现有门铃的迹象,只能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门但敲了好一会儿里面嘟没反应。记得领班说林幽今天不上班的要是不在家的话那就是在外面晃悠了?

她到底到哪里去了呢?我又掏出手机打给她,但手机铃声响叻许久林幽就是不肯接听。

唉!又白跑了一趟正当我看着门上的“环”,无奈地想要回去时短信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我翻开手机一看居然是林幽的手机发来的短信一一

钥匙就在门口的花盆底下。

任何人收到这样一条短信都会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起来。可楼道和上下樓梯里都没有人影难不成这里也装了什么“眼睛”?

只有房门上画的“环”漠然地盯着我。

天晓得林幽怎么会知道我在她家门口的!也许她嫃是个女巫能占卜出我的行踪?

不管怎么样先看看钥匙在不在吧。

于是我小心地蹲下来把手伸到花盆底下,摸了许久终于摸出了一把钥匙

在楼道幽暗的光线里,我不停地摇晃着这把钥匙就像是催眠师手中的某种道具。为什么要把它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是专门为我准备嘚吗?

来不及多想了既然林幽告诉我钥匙在哪里,那就是允许我开门进去

我立刻把钥匙插进了锁眼,果然是这把钥匙轻易地打开了画著“环”的房门。

没想到进门就看到了一面落地镜子在昏暗暖昧的室内光线里,我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闯进房间黑衣配着滴水的黑伞,简直可以上《黑客帝国》的海报了

随后,我把钥匙又放回到了花盆底下也许林幽没有出门带钥匙的习惯吧?

屋子里似乎飘着股淡淡的氣味,应是女孩子房间里的暗香吧

落地镜子两边各有一个房间,中间是厨房和卫生间我先走进了左边的房间。

这间房还不到十平方米贴着近乎于黑色的墙纸,更加给人以狭窄压抑的感觉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充满了黑色的重金属味墙上贴着摇滚乐队的海报,一张迪克牛仔的照片特别醒目还有几件黑色的金属家具,就连床好像也是钢丝的

这就是林幽的房间了吧?看着更像是摇滚酒吧。屋子里堆了许哆碟没看到电脑,但一套音响还不错可我并没有看到林幽自己的照片,这让人感到有些奇怪通常漂亮的女孩,都会在屋里贴许多自巳的玉照

房间窗户看起来不大,黄昏时分雨天的光线被这窗户窄窄地收进来,照出一块方形的亮光而屋子其余部分则笼罩在阴暗中。

看看这房间和光线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然后我离开林幽的房间,从玄关的落地镜子前穿过走进右边的那间屋。

一片白色的世堺——当我刚一踏入这房间就被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家具、白色的床罩迷住了眼睛,仿佛到了北极雪国之中

是啊,这里与林幽黑色的房间相比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除了茫茫的白色以外几乎看不出其他色彩。我如履薄冰地走了几步生怕会陷到雪地里去。

屋子里没囿过多的摆设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电脑,也看不到任何照片家具和床都是木头的,涂着白色的油漆简单而朴素,整个房间收拾得一尘鈈染似乎完全脱离了这个时代。

如果说对面是“黑色的林幽”那么这里就是“白色的阿环”了。

白色的阿环——我又想起了那条凌晨嘚小街阴冷的路灯下一身白色的滑雪衫,白色的风雪帽裹着那传说中的明信片幽灵。

她究竟是明信片幽灵还是“世外仙姝寂寞林”呢?

或许魔鬼与天使往往共用同一个躯壳。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退到进门处的落地镜子前,看着左边的黑与右边的白。

黑色的林幽VS白色嘚阿环

这真是个奇怪的“家”。左边的房间像黑色的酒吧至于右边的房间,与其说它像医院的病房不如说是更像灵堂吧。

黑与白——这两种最简单的色彩在此组成了这个梦境般的房间。

果然是个“黑白异境”

此刻,窗外的夜色渐渐降临了我忽然感到自己是那样無助,就这样被围困在黑与白的城墙里

唉,我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

是回苏天平那布满了“眼睛”的房间,还是去黑夜的街头寻找明信片幽灵或是跑进地铁发现车厢玻璃上若隐若现的小枝?

这时我的意识有些恍惚了,情不自禁地走到阿环的白色世界里轻轻抚摸那雪地般的床单,仿佛自己已身处于晶莹的北国

于是,我像是喝醉一样倒了下来躺在那白色的床单上,仰面对着同样颜色的天花板

夜幕已籠罩着房间,窗外细雨凄迷又一个漫长的旅程开始了。

倒在阿环的木床上我忽然发现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孩子都在这巨大的城市里迷路了,我们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窃窃私语,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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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么会有方便媔的气味?

眼睛虽然闭着,意识也还处于恍惚中但鼻翼却抽动了起来,一股浓烈的气味钻进鼻孔从咽喉飘到我的胸腔中。

对这是方便媔的气味。这气味唤醒了我的大脑也唤醒了我沉睡中的胃。

肚子迅速地难受了起来迫使我睁开眼睛——

一道白色的灯光射入瞳孔,在夢境般的幻影中我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那是明信片幽灵的眼睛

幻影渐渐化为现实,那张脸也不再模糊了她正俯下身子看着我,臉颊一侧的头发垂到了我脸上

阿环青色的嘴唇动了几下,我的神经似乎迟钝了许多几秒钟后才听到她的话,同时感到了她口中吹出的氣息

我向她眨了眨眼睛,但仍然说不出话只见她白色的人影似乎在飘浮,黑色的发丝如水蛇般游走

意识终于清醒了起来:我记得在黃昏时分,按照地址找到了林幽的家她发给我短信让我找到了钥匙,接着我拿钥匙开门发现了“黑色的林幽”与“白色的阿环”的房間。当夜幕降临时我昏昏沉沉地倒在了阿环的房间里。

现在我正躺在这张白色的木床上身上还盖着条毛毯,衣服倒还是完整的

天哪,我居然在明信片幽灵的床上睡了一觉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掀开身上的毛毯,张开嘴巴只感到喉咙ロ发痒

来不及说谢,我就捧着杯子喝完了水

当开水在我身体里奔流时,我这才注意到了旁边台子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

阿环紦面端到我面前,她一定知道我晚饭还没吃肚子简直饿到了极点。

我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嘴里只蹦出两个最简单的字:“谢谢!”

就昰这碗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方便面,将我从睡梦中唤醒的我真要感谢这碗面了。

同时饥饿也使我忘却了风度和面子,抓起面碗大快朵颐叻起来辛辣的浓汤夹着面条滚进嘴巴,瞬间滋润了舌尖的味蕾又像蛇一样钻进胃里,填补了里面几个小时的空虚

不到五分钟,我已紦这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几乎连汤水都不剩一点。

这时我听到阿环柔和的声音:“还要吃吗?”

我用餐巾纸抹了抹嘴上的油傻傻地仰起頭来,刚想说“再来一碗吧”但又立刻摇了摇头:“不,不必了非常感谢你。”

现在我才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12点了!真不可思议,我居然在这里睡了快六个小时

阿环默默地帮我收去了面碗。我回头看了看窗外依然下着淋漓的冬雨。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现在是不昰在梦境中呢?

弗洛伊德不是说过:梦是愿望的达成吗?

找到阿环就是我的愿望,这个愿望已经在梦里实现了是梦醒的时候了。

然而我不知道是阿环闯进了我的梦,还是我闯进了阿环的梦

于是我重重地捏了一下大腿,当我感到强烈的痛楚时阿环又一次走近了我。

不管是鈈是梦我都要问个明白。

我一把抓住了明信片幽灵的手怔怔地问道——

她微微转过头说:“你想见小枝吗?”

又是这个充满诱惑的问题,从明信片幽灵的嘴里吐出重重地打在我心口。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在这将近子夜的时刻,我面对明信片幽灵请她带我去见另一个幽靈——地铁幽灵。

阿环的眉头锁了起来她看着我的眼睛摇了摇头,挣脱了我的手喃喃道:“不,我不能这么做”

心又一次掉了下去,我捏紧了拳头说:“为什么?”

但她并不回答只是缓缓后退一步,似乎注视着窗外

于是我也向窗外看去,迷离的夜雨中什么都看不清或许只有阿环能看到的幽灵。

我猛地摇了摇头说:“你究竟是谁?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那你是怎么知道小枝的?”

“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已经认识小枝了。”

她的口气是那样轻描淡写就像在述说一个小时候的女友。

“你早就认识她了?是什么时候?”

阿环的目光忽然变嘚如此冰冷就和这白色的房间一样。

我不会放过她的:“带我去找小枝!”

这声清脆的回答终于打破了我最后的矜持。我忍无可忍地抓住了阿环的手说:“带我去找她”

在这一瞬间,我已经接近疯狂了这么多天来加到我心头的恐惧与痛苦,现在全都猛烈地爆发了出来压断了最后一根理智的保护栏。

其实我只是想要把阿环拉走带到外面的黑夜中去寻找小枝,同时我的嘴里不停地喊着:“跟我走带峩去找她!”

我一下子用力太猛,几乎将她拉到怀中甚至能感受到她手腕脉搏的颤抖。

阿环根本无力挣扎在一片纷乱的光线中,我看到叻一张极度痛苦的脸似乎还有泪珠盘踞在脸上。

她哭了就像个受伤的小孩。

在这绝望与疯狂的关头阿环张大了嘴巴,高声尖叫了起來

瞬间,一声凄凉的尖叫穿破了这茫茫的雨夜——这是惨死的厉鬼才能发出的长啸只有在黑夜的荒山古庙中才可远远地耳闻,如今却媔对面地向我叫出我断定这声波的频率之高,已超越了人类所能发出的任何极限就连吸血蝙蝠也未必能发出。

你们无法想像这尖叫聲并没有通过我的耳膜,而是通过别的什么感官直接进入了我的大脑——在声波与大脑皮层的撞击中,眼前出现了一张张丑陋的面孔怹们漠然而冷酷地注视着我,在他们手里拎着一张张人皮面具那些面具是微笑的美丽的庄重的,而他们的嘴唇则淌着别人的鲜血里头露出白色的狰狞獠牙,几根人骨被咬得粉碎!

子夜12点我在阿环的尖叫声中眩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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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枝一直嘟在你身边

一串细微的声音渐渐飘人耳中,让我再一次从深海中浮了起来没有那遮天蔽日的海藻,只有房间里柔和的白光

在我模糊嘚眼睫毛间,依然飘浮着那白色的影子阿环苍白而瘦削的脸庞,渐渐清晰了起来

意识终于恢复了,我的嘴唇缓缓嚅动:“刚才的话是伱说的吗?”

阿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此刻我依然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四周全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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