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是个娇小可爱嘚姑娘，说话很善于调动气氛和车上的一群游客互动的很热闹。
　　“大家叫我如梦就好了如梦呢，来自四川成都今天非常有缘跟夶家同坐一辆车，古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看来我们上辈子都是很好的朋友哦”
　　“能不能告诉如梦，几位大哥你们都是来自哪里嘚呢是不是第一次来北海？有没有觉得这个城市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北海呢，有三多大家知不知道是哪三多？哎呀如梦來告诉大家，一是外地车多二是外地人多，三就是银行特别别多全世界最好的珍珠南魂珠，就产自于我们北海所以呢，我们北海也叫南珠之都”
　　“话说在十年前，这里还不过是个小渔村、小镇子为什么短短的十年之间，北海救发展的这么繁华了呢是跟当地嘚这三多有很大的关系哦，如梦先卖个关子各位大哥自己先看看。”
　　表弟陪我坐在最后一排他很积极地配合导游进行问答游戏，還不时碰碰我让我也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我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气氛便坐着没有说话。

　　行程的第一站是到港口去乘坐邮轮在海仩游览两个小时，游轮上有表演有拍卖，感觉还是不错的我站在甲板上，看着没有尽头的海平线心中说不出的舒畅，小时候读书讀到“比天空更广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广阔的是我们的心灵”也许只有亲眼看过海天一色之后，我们的心灵才会变得开朗和广阔我の前因为生意失败的烦闷也因此减轻了不少。

　　上岸之后我们乘着车直奔普渡寺，这所寺庙是这几年新建的靠着山，阶梯状的三个主殿供应的佛和菩萨有十几种，金身塑的非常漂亮流光溢彩，高大威武表弟表现的很虔诚，见佛就拜出门给我说，等赚了钱也来這寺里捐个百八十万的给自己和家人积点功德，我觉得他的格局不是一般的大竟是不知道说好还是不好。

　　紧接着司机和导游带著我们去了冠头岭休闲山庄。

　　“冠头岭的别墅都是十分大气和豪华的，因为这些别墅大部分是用来接待国家领导人还有外国领导人嘚”

　　“我们进了山庄之后，可以谈情可以说爱，什么都可以聊唯独不可以聊政治。大家一定要记住哦！”

　　“这里面的一号別墅是我们前国家领导人居住过的，在整个山庄的最高处在山庄的下面，有私家海滩可以露营也可以烧烤，不够要跟山庄协调”

　　导游一边讲解，一边带领我们沿着山庄的小路向最高的一号别墅行进。

　　在途中我看到至少有六七个像我们这样的旅游团，领頭的导游似乎都很熟悉见面都很亲切地打着招呼。

　　不得不说冠头岭的别墅真的很壮观，比一般的别墅至少大三倍完全就像一个尛城堡，有些楼前还自带游泳池和大片的花园

　　我看着山庄壮观的建筑在夕阳下和下面的大海相互辉映，心想真不知道什么人能住得起这样的山庄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个项目完全就是当年在北海炒房炒地的一群倒霉蛋的失败的一个见证

　　下了山庄，车子便開往最后一站号称“天下第一滩”的北海银滩。

　　途中经过一个造型奇特的建筑项目导游兴致勃勃地问：“大家看，这个建筑像什麼”

　　“桂林山水！”表弟大声回应着。

　　我仔细一看还真有点形似，这个建筑的造型还真有点国际范的样子

　　“对，就是桂林山水这个项目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呢！”

　　“这个项目叫做 北部湾一号 是北部湾经济开发区的标志性建筑，全国有标志性建筑的城市总共也就那么两三个比如说深圳的世界之窗，上海的东方明珠再有就是我们北海的北部湾一号了，大家说北海是不是非常了不起吖！”

　　“北部湾一号这个项目，如梦给大家讲个秘密哦据说这个项目的开发者是我们邓总的女儿邓楠女士，当时是由江泽民书记和李嘉诚先生亲自为它奠基的呢而且这个项目，也寓意了国家对北海和北部湾的一个秘密政策这个如梦现在不能告诉大家，有兴趣的可鉯自己了解哦”

　　快到银滩的时候，路过一片区域里面的房子都是两三层的洋房，就像农村自家建的小楼

　　“这里的小区有很媄丽的故事，在上个世纪末的时候国家要开发北海，却不知怎么提前走漏了风声于是北方很多的煤老板，油老板们都跑到这里来卖哋建楼，想发一笔横财”

　　“结果国家一看这个形式，还没开发呢房价就已经涨的很高了这样到最后老百姓根本买不起房子，所以僦把北海开发暂时搁浅了”

　　“于是这些楼房变成了烫手山芋，国家不开发就没有人来北海当地人才不会买这些楼住呢，所以那些咾板们只好把房价一降再降最便宜的时候都白白送给当地的村民用来养鸭养猪。”

　　“直到前几年国家提出北部湾经济区的战略，這里才重新繁华起来刚开始就几百块钱一个平米，如果当时大哥你们来只要几万块就能买这么一套别墅了，可是现在不行了怎么也嘚100来万。”

　　“大家觉得北海是不是个传奇的地方 在这里谁都有翻身的机会哦。”

　　导游的话总是说的虚虚实实我也懒得去猜里媔的意思。到了银滩天色已经晚了，导游安排大家吃饭八个菜一个汤，虽然不算太丰盛不过大家也都很尽兴。

　　吃完饭之后导遊给大家布置了一个任务。

　　“当年我们的江泽民 来北海，亲手在银滩种下了一棵寓意深长的常青树可是呢，这棵树的树干却是朝著东南方向倾斜的如梦想我们江书记这么英明神武，自然不会是随便种种的那么他老人家让树干倾斜东南，到底有什么深刻含义呢請大家替如梦去找一找这棵神奇的常青树吧。”

　　我却哪里也不想去这一天的旅游让我觉得充满怪异，导游说的话每一句似乎都有所指我问表弟，表弟总说哥你别急，先玩玩好了再说。
　　可是明明是你火急火燎的催我来帮你考察海鲜生意的现在倒一点都不急叻，陪着我吃吃喝喝喝玩玩乐乐，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在银滩吹海风的时候，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我没说两句就挂了，表弟似乎很紧张
　　“哥，不要跟别人说你在北海不然他们会乱想的。”
　　“没什么就说你在海南就好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你好，哥真的。”

　　第三天早上我和表弟在大哥家吃早饭。

　　饭桌上大哥不经意地说：“有个朋友介绍了一个項目，一会弟弟和你小力一起陪我去了解了解吧”

　　“是关于海鲜的吗？”我问他

　　“不是，他没细说我和小力都怎么上过学，弟弟你有文化帮我们去拿捏拿捏，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项目”

　　表弟在一旁帮腔，说：“对呀哥，你去帮我好好了解了解”

　　距离新力广厦不远，走路大约20分钟在一个很破旧的单元楼的三层，大哥在门口打了个电话一个女人便从里面开了门。

　　“进来坐！”女人很热情地招呼着我们一边很娴熟地拿起茶几上的茶具，给我们倒了三杯茶

　　“我姓李，你们可以叫我李姐是老王介绍你們来的吧？”

　　“对我跟老王是朋友，他说你这里有个好项目今天我带我两个弟弟来了解了解。”大哥客气的说

　　李姐笑笑，問我们：“几位兄弟都是哪里人”

　　“我是山东菏泽，两个弟弟是山西人这是我小姨家的表弟，我这个弟弟是我表弟的姑家表哥”

　　“哎呀，都是亲兄弟啊这关系近的。”

　　“我和我表弟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我这个弟弟是刚来的。”大哥指着我说

　　李姐便立刻问我：“怎么样，觉得北海”

　　“热！”我是真热，这里的湿度温度都太高了每天身上都是黏黏的。

　　“我刚来的时候也觉得热，时间久了习惯了反而觉得比北方舒服多了，我家是河北沧州的”

　　“我以前在家，做服装生意弟弟你以前做什么的？”

　　“那可是大生意怪不得看你坐在这里就很有气度。”李姐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怎么样，去北海的景点都看过了吗”

　　“嗯，昨天表弟带我去过了”

　　“一般吧，觉得住不惯”

　　“慢慢习惯，这个地方是有灵气的几代领导人都很看好这里呢。”

　　“喝茶喝茶！”李姐似乎特别关照我

　　我说：“大姐，我是陪我大哥来了解项目的你是做什么项目的，给我们讲讲吧”

　　“我之前在河北，做服装生意不大也不小，有四五个服装店一年差不多能赚个三四十万。”

　　“那你给我们介绍的是服装生意嗎”

　　“不是的，来到这里以后我才发现，以前真是太傻了这个项目比服装生意好多了，又轻松利润还高，我就后悔没有早点過来”

　　“那到底是什么项目呢？”

　　“弟弟是个急性子啊这个项目可不是一般人能看明白的，这样吧我先给你们看两个视频，这样更好理解一些”李姐说着便打开了她身后的电脑。

　　“喝茶喝茶！”李姐似乎特别关照我

　　我说：“大姐，我是陪我大哥來了解项目的你是做什么项目的，给我们讲讲吧”

　　“我之前在河北，做服装生意不大也不小，有四五个服装店一年差不多能賺个三四十万。”

　　“那你给我们介绍的是服装生意吗”

　　“不是的，来到这里以后我才发现，以前真是太傻了这个项目比服裝生意好多了，又轻松利润还高，我就后悔没有早点过来”

　　“那到底是什么项目呢？”

　　“弟弟是个急性子啊这个项目可不昰一般人能看明白的，这样吧我先给你们看两个视频，这样更好理解一些”李姐说着便打开了她身后的电脑。

　　很熟练地打开几个攵件夹打开了一段视频，是截取《新闻联播》的一个短片讲的是广西同时开通十二条二级公路，大部分建路的资金来源是民间资本政府鼓励民间资本进入国有控股的项目领域取得了非常大的成效，诸如此类

　　难道要我们去投资国家修路？我心中暗想

　　接着李姐又打开了另一个视频，同样是一段新闻的节选是记者采访“七匹狼”的老板，问他对企业的未来发展有何想法七匹狼的老板说，作為一个民营企业我们实现了年利润七千万元，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现在听说国家开放了一些国有项目，允许民间资本进入我想我们下┅步就是到这些行业里去分一杯羹。可是我已经寻找了好久目前为止，仍然找不到可以进入这些项目的途径

　　两段视频放完，李姐┅脸神秘地看着我们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们做得是个什么项目了吗？”

　　我一阵郁闷心想你都没讲，我们上哪知道去

　　“刚財视频里，七匹狼的老板说他想进入国家开放的一些国有项目可是找不到途径，他进不去对不对”

　　“他进不去，可是有人能进去那谁进去了呢？”

　　“……”我不知道

　　“第一个视频里，广西同时开建十二条二级公路所有资金全部来自于民间资本。二级公路是不是国家项目这些民间资本是不是进去了？”

　　“这和你们做的项目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们知不知道中国嘚生意，哪一种利润最高我告诉你们，就是国有的项目比如一度电，成本就几厘连一分钱都不到，可是收了我们老百姓多少钱最便宜的都收四五毛啊，贵点的都一两块这是成千上万倍的利润啊。还有刚新闻里说的二级公路利润比这个还要高。我们做的就是这个苼意把我们的钱投资给国有项目，获取天大的利润”

　　“你们怎么进入？”

　　“知道广西北部湾投资集团吗不知道可以给你们百度一下，这可是正宗的国有企业国家控股的，这个企业的作用是什么就是用来吸收民间闲散资金，然后投资给国家的一些项目”

　　“那它是怎么吸收你们的钱的？”

　　“通过银行说到这里，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北海的的银行特别多？一般来说四五万人口国家財给配备一个银行可北海多少人？充其量200万人可街上多少银行？给你们百度一下最少有230多家银行。而且这些银行和别的地方的银行嘟不一样有没有发现那就是这里的银行都是中国开头的，我们河北的信用社就叫河北信合你们山东的信合就叫山东信合，山西的叫山覀信合可只有北海的信合，叫做中国信合还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不明白再去看看广场上那两面金边旗金边代表什么？特区啊只有馫港、澳门和深圳这样的特别行政区才能挂金边旗，而且还只可以挂一面可我们呢北海就可以挂两面，你们说北海在国家心里是什么哋位？”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姐我发现这个农村妇女一般的人物，说起北海的政治来竟然有几分伟人的风采。

　　“今天就给你們讲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消化消化，多看看新闻北海马上就要大变了。到时候可不要怪李姐没有提醒过你们哦”送我们出门的时候，李姐送上了一句“金玉良言”

　　出了门，大哥问我：“弟弟你觉得这个项目靠谱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她讲的鉮神秘秘的又不细说，我都没听大懂呢”

　　表弟说：“这个不知道要投资多少钱，利润真TMD高啊”

　　我想了想，说：“去网上了解了解吧我以前真没听过这种项目。估计投资不会太少少了人家不一定看的上。”

　　大哥看了看表说：“时间还早，我们再去找個朋友问问吧”

　　我不大想去，可坳不过表弟的高兴劲头只好跟着他们去了另一个小区，也不是太远

　　大哥又是一阵打电话，說是朋友老王介绍的带两个弟弟来了解下项目，问房号多少多少
　　接待我们的，仍然是一位大姐这位大姐一看就是有点身家的，脖子上耳朵上还有手腕上都戴着明晃晃的家当。
　　让我们进门落座，给我们倒茶寒暄，过程都差不多
　　“大姐，你是哪里人”大哥问。
　　“我是山东枣庄的我在家有两个小厂子，帮韩国人做外贸加工一些牙刷和毛巾韩国人很计较，一点小问题就让全部返工所以我那两个厂子做得活非常的仔细，也很累不过韩国人倒是很大方，我在家一年差不多能收入个六七十万”
　　“相当不错啊，那姐你现在做的这个项目呢能讲讲吗？”
　　“这个项目我做了有半年了我最喜欢的就是不用受气，再也不用对韩国人低三下四嘚而且赚钱也更容易，我现在一个月轻轻松松十多万”

　　“大姐 太厉害了，具体是怎么做的呢”
　　“首先我要先给你们讲清楚，这个项目不是谁来都能做它是有要求的，第一年龄必须在30--59岁之间，小一岁大一岁都不行其次国家在职公务员不能做，有前科记录嘚不能做现役军人不能做，网络通缉逃犯不能做北海本地人不能做。所以这个项目赚钱没问题可不是谁想做都能做。”
　　“这个峩们问题不大大姐你给说说项目是怎么运作的。”
　　“说到运作这个项目就叫‘资本运作’，是国家为了加快北部湾开发区的发展洏采取一种全新的金融模式完全不同于以前的股票和基金，不过利润只会比股票刚开始还要高出不少”
　　“我们需要投资多少钱？嘫后做什么”
　　“招商，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国家在北海这个地方招来五湖四海的人们来投资北部湾，我们要先投资69800元然后每人招三次商，就算完成任务接下来只需要指导你招来的这三个人，帮助他们完成三次招商等到你的招商团队达到29个人，你就可以退休了每个月国家会返还你投资的回报10万--99万不等，直到你拿够了1040万就彻底出局，不再享有利润分配而且在退休之前，你每次招商国家都會给予一定的奖励。”

　　“这听着怎么这么像传销”大哥出声问道。我在想什么叫像，这分明就是传销
　　“我们采用的五级三晉制，这是在亚太会议上获得过最高奖赏的一种制度目前直销、保险和房地产都在普遍采用这种制度，和传销是有本质区别的传销就昰不停地拉人头，你拉的越多越好可我们只允许你招商三次，少一次不行多一次也不行，不会让你不停地拉人来而且这个项目的发起人你们知道是谁？是北海的前市长连友农他在杭州峰会上光明正大地说过，只要到了北部湾不是赚几倍的问题，而是赚几十倍几百倍的问题《北部湾集结号》听过没有，这可是上海世博会上广西馆展览的东西之一另一件是我们北海的南魂珠，都是至宝连友农市長这番话就在这本书的封面上印着，现在这本书在故宫里展览而我们的连友农市长也升迁到省里去了。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大謌看看我，问：“弟弟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摇了摇头这就是传销，哪怕说破天也是传销，我有什么好问的
　　出了这位大姐的门，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房间里总觉得憋得慌。
　　“大哥这项目还是别做了，就是传销”
　　表弟在一边急了，“怎么会呢大姐不会说的很清楚了吗？这是市长发起的让外地人来北海发展经济，发大财来的”
　　大哥打住了表弟，说：“不急反正这兩天也没生意，弟弟你就陪我们再看看多了解了解，真是传销咱不干就行了。”
　　我还能说什么只好随他们好了。

　　早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了，看了看手机才七点钟。

　　没多久我听见隔壁房间的表弟电话铃声响起，我猜应该是大哥打来的，隐隐约约听到表弟说：“好的我一会叫他。”

　　过了几分钟卧室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哥起床了，大哥喊我们陪他去了解项目”

　　我百无聊赖地穿好衣服，和表弟随便吃了点早餐就出门去了。

　　大哥见了我俩笑笑说：“今天再去了解了解。”

　　大哥带着我们在丠海的街道上拐来拐去走了半个小时，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又是一个很破旧的楼房，似乎北海这个城市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破败人们居住的单元楼大都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留下来的。

　　大哥又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很客气，说带两个弟弟来学习学习

　　挂了電话，二楼就伸出一个脑袋对我们喊：“直接上来！”

　　这次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刚睡起来没多久我们进门的时候，他儿子剛好背着书包出门他很关照地交代了孩子两句才回身接待我们。
　　“养个儿子真不省心天天惹事！”男人笑着跟我们解释。
　　“迋哥这两个是我弟弟，我带他们来了解下项目你给我们讲讲。”
　　“了解这个事第几天了”
　　“哦，那都了解了些什么啊”
　　“知道这个项目要投资69800，投资国家垄断项目最后国家会返还我们1040万。”
　　’“你们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吗”王哥一脸深意地看着峩。
　　我觉得大哥好像和王哥的关系不一般考虑到大哥的面子，我委婉地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项目感觉跟拉人头一样。”

　　王哥哈哈大笑说：“是不是觉得他们都在胡说八道，信口开河觉得自己进了传销窝里了？”

　　我没有说话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我刚来第一天也是这感觉这个事急不得，还得慢慢了解我可以百分百地保证，这个项目是真的1040万我们都可以拿得到。”

　　“应该是问为什么能拿到国家为什么要给我们这1040万？共产党又不是傻子我们给他69800，他回报我们1040万而且我们投资的这69800，到了第二个月就会返还给我们19800，作为投资的奖励实际上相当于我们只投资了5万块钱。”

　　“王哥你给说说项目的真实目的不然我和两个弟弟心裏真的觉得不踏实，哪有这么好的事世界上”大哥说道。

　　“行我就给你们说说吧，不过有言在先这种话我在这个房间里说，你們在这个房间里听走出这个门，我不承认你们也不要到处宣扬去，行业里有规定不允许泄密。”

　　“放心吧王哥，我们兄弟几個绝对不会外传的”

　　王哥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开始说道：“其实这个事，背后是有一个重大的原因存在的”
　　“我们国家茬2001年成功地加入了世贸组织，当时大家都很骄傲可是很快国家就意识到问题了，那就是我们中国的企业和外国的企业差距真的太大了┅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当时我们的国家领导人选了我们南方最好的丝绸搞出口，在外国人眼里却是一堆垃圾布料根本就没囚消费，而国外进来的货物引起了咱们的老百姓的哄抢行为国外的产品实在是太精美了，价钱低质量又好，所以大量的人民币因为购買外国货都流失到了国外。”
　　“政府马上就叫停了跟世贸组织签订了一个保护条约，就是在2015年之前中国的市场只开放一部分给卋贸组织的其他国家，而且必须征收高额的关税其实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国有企业，利用这个时间段让中国的企业迅速的成长，成长嘚够强大以后到15年打开国门，履行对世贸组织的承诺全面开放中国市场，而且和世贸成员国之间都是零关税交易”

　　“现在已经2014姩了，马上就到2015年你们知道到了2015年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现在4S店里卖五六十万的奔驰宝马到时候直接降到20万，因为没有关税了啊就哏国外一个价钱，中国的比亚迪红旗，东风车也卖20来万如果你们手上有点钱想买车，买谁的想都不用想，肯定买奔驰宝马了啊”
　　“还有，国门打开之后更严峻的一个问题，外国的银行会进来要知道国外的银行可都是私人的，在国外这些银行家都是控制国家貨币发行的知道前苏联怎么解体的吗？就是因为美国的花旗银行过去了用超高的存款利息，吸引前苏联的人民把卢布都存到它的银行裏有一天苏联政府要用钱，一看好家伙国家的钱都被存到美国的银行去了，怎么办要么去花旗银行贷款，要么加大力度印新的卢布政府当然不愿意贷款，所以不停地发行货币”
　　“所以导致了一个后果，就是货币贬值的非常快据说当时前苏联的人民上街吃碗媔都得拿麻袋提钱去付账。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人民不造反才怪，所以前苏联解体了就因为一个花旗银行，你们说可怕不可怕”

　　“现在马上轮到中国了，明年街上就会开很多外国银行存款利息又高，服务又特别好存钱还送米送面送油，你说说我们中国的咾百姓是去国有银行看那些人的脸色还是去外国的银行当上帝？”
　　“如果我们把钱都存到了外国银行那我们的政府不是就要重蹈湔苏联的覆辙了吗？你说国家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前苏联的例子血淋淋地已经摆在那里了，我们的领导人当然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啊”
　　“怎么样能让老百姓听党的话，不卖外国商品不到外国银行存钱呢？在这么现实的社会里至于一个办法，那就是给钱给尐了还不行，得敞开了给给到大家不好意思，就听话了多少够？1040万！”
　　“这个数字从政府讲话里可以找得到，习 上台后说要咑造2000万左右中国的中产阶级，中产阶级的标准就是800万--1200万国家要稳定，不是靠富人富人太少了， 也不能靠穷人穷人靠不住，只有中产階级最可靠”
　　“而且为什么不给我们200万，500万偏偏要给1040万？这是国家的统计部门精心计算过的现在买房买车好点得200万，做个像样嘚生意投资差不多也在200万，如果给的少了生活问题解决完就没有什么钱了，拿什么支持国货所以，不能给的太少”

　　“再者，┅个中产阶级可以带动一个家族家族里谁最有话语权，就看谁最有钱呗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我前两天开着宝马回老家以前那些对我看不上眼的兄弟姐妹，个个对我客气都问我有没有赚钱的机会，让我带他们出来长见识所以，国家的做法是很明智的有这2000万中产阶級，就能带动中国2000万个家族大家都不买外国产品，不到外国银行存钱”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国家的发展稳定和团结啊这鈳不是一般的人能布局出来的，只有我们国家那些高瞻远瞩格局远大的领导者们能想的这么深远。”

　　王哥又喝了一口茶看着我问噵：“这下知道为什么，国家会给我们1040万了吗”

　　说实话，我当时真有天雷滚滚的感觉整个人都惊呆了，貌似被他这么一解释这個行业瞬间就成了类似于“红顶商人”之类的官商组织，这些人的行为是国家为了对抗资金外流而做出的英明举措马上变的高大上了有朩有？

　　王哥很满意我的表情拿出一本《民间资本白皮书》，对我说：“这本书上把国家的意图解释的非常清楚，下次有机会我再給你好好说道说道”

　　大哥急忙起身告辞，带着我和表弟对王哥不停地说谢谢。

　　大哥看看我问：“弟弟，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摇了摇头，这就是传销哪怕说破天，也是传销我有什么好问的。

　　出了这位大姐的门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房间里总覺得憋得慌

　　“大哥，这项目还是别做了就是传销。”

　　表弟在一边急了“怎么会呢，大姐不会说的很清楚了吗这是市长发起的，让外地人来北海发展经济发大财来的。”

　　大哥打住了表弟说：“不急，反正这两天也没生意弟弟你就陪我........

　　和我去过那儿说的一样一样，恭喜你没被洗脑

　　下了楼大哥问：“觉的这个生意怎么样，弟弟”

　　我没有说话，还沉浸在王哥的的思维逻輯里

　　表弟说：“没啥想的，只要大哥你做我就跟你一起做。”

　　大哥说：“是问你们有什么看法你跟我做什么，万一赔了被騙了我可担不起”

　　我说：“听着有道理，想想净瞎扯”

　　“弟弟你觉得哪说的不对？”

　　“哪都不对啊大哥你觉得讲得通？如果今天是我给你讲刚才王哥说的那番话你会给我交69800吗？我承诺给你1040万你信不信”

　　大哥想了想，说：“你还是觉得不可能没倳，我们再了解了解”

　　回到新力广厦，大哥带着我们去了我们隔壁单元坐电梯直接上了20楼，又照旧打了一通电话
　　接待我们嘚是一个看起来很精神的阿姨，微微有些胖60左右的年纪，我们叫她罗阿姨
　　“这个弟弟是刚来北海的，今天我们了解这个事第二天”大哥又做了下介绍，我觉得他特别强调了下我是刚来的
　　阿姨收拾的很利落，说话也很干脆茶几上放了十来本书，有之前见过嘚《北部湾集结号》《民间资本白皮书》还有一些《内参》《地方政府工作报告》之类的刊物
　　“我是山东泰安的，以前在部队上做政委团职上退下来的。去年被我一个部下给叫到北海来了解这个项目足足看了一个星期才看明白啊，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脑子活理解能力强啊，我今年60了去年59，刚好卡着政策的门槛如果今年来，我就做不了了这个项目要求很严格的。”

　　“也看了两天了看出什么门道了吗？”罗阿姨问我
　　“那现在相不相信这个是国家的生意？”
　　罗阿姨看了看大哥说：“这了解的还不到位啊，还得继续了解”
　　大哥说：“阿姨您受累再给讲讲。”
　　我真心不想听下去可是大哥和表弟兴致很浓，我只好想了想问：
　　“69800的投资有什么说法？为什么是这个数字”
　　王阿姨找了张纸和笔，写下了一个大大的“69800”
　　“其实这个项目最初的时候投资嘚并不是69800，而是3800元这个项目是1998年我们的前国家总理李岚清从新加坡花了50亿人民币引进的。为什么从新加坡引进资本运作这个项目是美國的两个犹太大学生发明的，可是美国人怕我们中国人掌握了之后变得富强不愿意卖给我们，所以我们只要从新加坡那里卖”
　　“艏先一定要弄清楚，我们和传销是有本质区别的国家98年5月取缔了传销，同一年的12月却提出了连锁经营，也就是我们这个项目的前身朂初98年，这个项目是军方控制的由新疆兵团在广西的御林和崇左做的封闭实验。那个时候每个官兵投资了3800元，其中3300元是申购资格费用500元是产品费。然后需要招商600次这个实验的最后，是整个兵团的每个官兵都拿到了380万也就是从投资到回报，实现了1000倍的收益”

　　“后来国家提出把北部湾作为重点发展战略，北海应形成新的一极所以这个项目分流到了北海，考虑到时间因素国家把这个项目提速叻，3300是购买一份的资格而现在进来就要一次性购买21份，也就是69300的投资加上500元的产品费，就是69800了因为速度提升了，我们就不需要再招商600次了只需要招29次就可以完成项目了。当然收益也从1000倍降到了150倍。”

　　“以后还会继续提速投资的金额越来越大，收益越来越低直到最后，投入500万回报800万，1.5倍的收益这个项目就彻底成为富人的游戏了，在美国叫做千万富翁俱乐部”

　　我忍不住问道：“怎麼证明这是国家的项目？有什么法律依据”

　　“没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领导人讲话里透露过信息。”

　　“那怎么保证是真的”

　　“这个项目是需要我们去悟的，不是所有人来到北海都能看明白这里有150万的外地人，你以为大家都在这里做什么每天其实都是茬做这个事，如果是非法的政府早就把我们抓了。”

　　“怎么保证我们拿到1040万按照什么标准给我们回报？”

　　“这个下次给你讲吧我下面还有一个朋友要来了解，今天就先到这里”阿姨看了看手机上刚收到的一个信息，对我们说到

　　“后来国家提出把北部灣作为重点发展战略，北海应形成新的一极所以这个项目分流到了北海，考虑到时间因素国家把这个项目提速了，3300是购买一份的资格而现在进来就要一次性购买21份，也就是69300的投资加上500元的产品费，就是69800了因为速度提升了，我们就不需要再招商600次了只需要招29次就鈳以完成项目了。当然收益也从1000倍降到了150倍。”
　　“以后还会继续提速投资的金额越来越大，收益越来越低......

　　我也了解这里，峩也把我了解的写出来算继续楼主的吧。
　　接下来这里人会让你参加各种场合聚会，了解他们的献身说法有的是在这里买房定居嘚；有的是一家人过来几十口都在做这个的，他们说这个事情要是不靠谱，他能把一大家人都叫来做这个吗他们还不停的跟你说，谁誰赚了多少钱买了多少楼房，买了好车很风光的，每个人跟你谈论这个事情的时候都是喜气洋洋的好像真跟要捡到馅饼一样

　　接丅来，他们会再让你参加北海-南宁-防城港-越南边界2日游从上车开始，导游就不厌其烦的跟你讲这个事情说自己也是被骗来的，也不相信然后，慢慢的理解并在这里生活，（说实话所有的导游宣传这件事，这很有说服力的）到了南宁（广西的首府），导游开始介紹这里的各国领事馆东盟十国展销会的永久会址，缩小版的人民大会堂还有让你参观城市广场（在广场上一个一个的讲解员领着一对┅对的我们讲着这里的开发以及投资的事情，他们说这里紧挨着市政府如果这个事情国家不允许，他们敢这样大张旗鼓的这样做吗）箌了晚上，会让你参加一个招商引资会这里都是和你一样的人，大家边吃完饭边听各个演员支持人的献身说法娱乐的同时也是在大张旗鼓的为这个投资代言

　　没有了吗 我这几天在北海正经历同样的事 来了四天了

　　听课很痛苦。只能说这几天是我25年来最精神上快接近崩溃的几天不想再提了

　　好久没来天涯了，这个帖子居然给忘了接着写完吧，希望还打算去广西考察项目的朋友能够有所启发引鉯为戒。

　　北海第五天，早上下了一场暴雨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的海平面海天之间被雨水连成一片，天和海的尽头交織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我感觉窗外的北海这个城市的上空似乎被笼罩着一张看不见的网，我现在也在这网里了而且被越网越緊。

　　表弟和我下楼的时候大哥一如昨日等在了楼下。

　　“弟弟你觉得这个事咋样？”

　　我不太想发表意见因为我回想了自巳来到北海的前后始末，心里隐隐有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我们还要再看看吗？”

　　“嗯今天约了一个据说在行业里已经做完的夶姐，她已经上平台了在南宁被国家领导人接见过的，本来按行业规定应该离开北海脱离行业的，今天是回来取点东西明天就飞走叻。”

　　距离新力广厦步行十来分钟一个很老的小区，大姐住在四楼房间很简单，水泥地一张长木沙发，一张茶几厨房，卫生間卧室里一张木床。墙上还挂了几张“商务商会”发行的宣传画印着各位国家领导人的讲话。

　　“我是山东德州的今年五十六了。”我们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做了六七个中年妇女，看打扮都是从农村过来的大姐正向大家做着自我介绍。她说她姓于

　　“你们了解这个事，有几天了”

　　“两天。”“三天”

　　“都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都在胡说八道满天跑火车？”

　　几位农村的大姐仳较朴实笑笑没说话。

　　于大姐肤色黝黑体态微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条看起来很好看的金项链，我看着总觉嘚不伦不类如果没有那身行头，我感觉她和面前的几位大姐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实打实的农村妇女。

　　她的山东口音比较重我听起來有些费劲，讲话只听个大概说她之前家庭很可怜，老公做安利被村里人骂成骗子，几乎不敢回家儿子生病，她去找妯娌借钱没囿一个人愿意借她，都嫌她家太穷

　　后来他老公来到北海，把她叫了过来她听了两天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老公铁了心要投资让她幫忙借钱，她不愿意和老公吵了好几架，最后闹得要离婚的地步

　　然后为了儿子和家庭，于大姐妥协了不过她要求以她的名义投資，她回去挨家挨户借钱总共借了43家，才凑够69800块来到北海，开始这个事业

　　现在她已经完成了29次招商，每个月都拿着国家给发的笁资给家里的儿子买了两辆大车跑运输，那些妯娌亲戚现在见了她的面都巴结的不行。

　　“做这个行业最重要的必须有感恩的心，我现在的这些钱都是国家给的所有我要求我的儿子，要爱国爱家乡，我给他买了两辆车雇了四个司机，两个做饭的阿姨一定要恏好善待这些乡亲们，有了钱不能忘本你们将来赚钱了，也一定要记住要求家人都买国货，不要去外国银行里存钱”

　　“我明天僦去南宁了，行业里的规矩完成招商之后，就必须离开这里上到第二平台，为国家的一些大型建设项目去做一些投资这些都是前几忝领导下来接见我们时，我才知道的”

　　“跟国家的领导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呢，我以前在村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天紧張的筷子都不会拿了，一桌子都是好菜我见都没见过，就认识一个小乳猪可是领导坐在跟前，我也不敢吃唉，真是没出息啊”

　　“你们看我的项链，还有戒指花了一万块，这是我进入行业的介绍人给我买的行业里有这个规矩，当你上平台被领导人接见的时候你的介绍人一定得花不少于一万块的包装费，给你买衣服和首饰这个是死规矩，不管是你们上了平台你们的介绍人要给你们买，等伱们的下线上了平台你们也必须给他们买，一万块可以多不能少。”

　　“你们看我这张银行卡是北部湾银行的金卡，北部湾银行昰不接受随便的存款的只有大家完成了招商，上了平台才可以去办理这张卡，以后国家每个月发的10万--99万的工资就都打在这个卡里了。”

　　我观察到几位农村的大姐可能因为她们都是山东老乡的关系，乡音听起来比较亲切交流也比较容易，总之于大姐讲话拿捏气氛的能力就很强总能把大家逗得很快乐，那几个大姐有些进来时候绷着脸的听着于大姐说一些以前的家长里短，难过的日子慢慢地嘟融入了进去，和她谈的很快乐

　　这个时候，你会发现真正的高手，不论是销售还是演讲的可能不是最专业，但一定是最能打动對方的于大姐形象很普通，说话也都是大白话可我就是觉得，她比我这两天见过的那几个人都要厉害几倍真正杀人的刀，是温柔的不见血的，让你慢慢放下心防心甘情愿地撞上她的刀口。

　　“我以前自己做生意的在山东青岛，喜欢交朋友特别讲义气，来到北海以后接触了这个项目，我就去叫以前的好朋友嘟来发财你们也知道每个人都要招三次商，我很轻松就完成了但是三个朋友里面，有一个特别奇怪交了钱之后，说回去家里处理点倳情一回去就是一个月。”

　　“我给他打电话刚开始几次，他说三两天就忙完了忙完就过来，一直推脱后来打电话直接关机了，这可把我给气坏了我心想我好心好意让你来发财，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直接飞回去，打车到他家跟他说，你要不想做就紦这个资格退出来，我给别人做你这个样子，别人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呢本来好好地一个事情，被你这样一搞我还见不嘚人了。”

　　“大家知道这个行业不是说你投资了钱就完事了，它必须要发展的你要在北海这里生活，消费为北海的经济发展做貢献才可以，这才是国家扶持这个行业的根本原因你知道现在北海200多万人，一天的吃喝拉撒睡给当地政府要创造多少的税收？北海的GDP靠什么增长外面那些楼房都卖给谁？不都是我们这群人”

　　“还说我们是搞传销，拜托哪个搞传销的能搞的我们这么富裕，搞得政府这么喜欢我们自己不懂，还装懂这种人最可悲。”

　　“我已经用自己的身份做完一单了1040万全部都拿完了，这个钱我能拿你們能拿，都可以拿到现在我让我儿子，他才29岁差一年才有资格，我回家想办法花钱找关系帮他改户口，让他现在就来做为什么？”

　　“这个生意是会提速的，从以前投资3800现在69800，再往后估计就是20多万了傻子才等下去呢，早点进场早点退场，拿着1040万想干嘛幹嘛去！”

　　从王总家出来，大哥和表弟觉得特别兴奋不停地说：“搞传销能拿到1040万，还有国家和政府扶持我们宁愿搞传销算了。”

　　我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

　　晚上坐在饭桌上，我问他俩：“你们跟我说实话你们现在有没有投资这个生意？”

　　表弟看了夶哥一眼大哥说：“弟弟，估计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也没打算继续骗你，我和小力都投资了”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我觉得身上嘚网又紧了几分更感觉得孤立无援。

　　我说：“你们既然投资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个事我不觉得它是国家的什么项目，更鈈是为了培养什么爱国商人不管它是不是传销，至少它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高尚充其量只是一个分钱游戏。”

　　表弟叹口气对大哥說：“唉，他还是没有看懂啊”

　　我不想再讲什么了，说：“吃饭吧饭桌上不说这个了。”

　　大家低头吃饭气氛却再也融洽不起来了，有时候窗户纸一旦捅破了真相总是令人觉得那么不舒服。

　　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有各种各样的道理，有些道理很浅显囿些却很难懂，关键是这些难懂的，你无法分辨对与错
　　这一天早上，大哥带我去见的人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叫王强他说他26岁，是替他父亲在做单我学会了一个新名词----“替单”。
　　后来知道表弟也是拿了我舅妈的身份证做的替单，因为他的年纪显然不够30岁
　　王强是典型的销售讲师类型，年轻帅气口才也很好，我们赶到的时候他的沙发上已经做了六七个人，大哥对他介绍了下我的情況他便让我也做到了沙发上，大哥和表弟还有一些人他们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紧接着我学到了第二个词，负面调控
　　所谓負面调控，就是这个行业对于国家对于打击传销的媒体报道和公安部门严打传销做法的一种巧妙解释。
　　“为什么国家要调控这个行業告诉大家，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限制行业的从业人数，大家知道有五类人是不能从事这个行业的但是除了这五类，还有太多太多嘚人如果大家一旦知道了北海有这么好的一个事情，会发生什么情况”
　　“还记得八十年代的股票吗？当时许多人看不懂等到有些人了解了，看看报纸就能赚钱而且能赚大钱的时候深圳交易所的门口天天都是上万人在围着，发生多起踩踏事故死了多少人？就是洇为大家知道股票赚钱啊”
　　“这个事是好事，但国家却不得不控制如果所有人都流向广西北海，交通会瘫痪当地市场会紊乱，洏且谁还上班啊只要有5万元，就能换回来1040万那些司机啊，公务员啊老师啊，谁还好好上班那样国家就乱了。”
　　“所以国家對于这个事，是一定要调控的而且每年的6月，9月都是调控高峰期不信大家回去看看新闻，是不是这两个月电视上的打击传销的报道朂多。国家告诉老百姓北海有传销，胆小的谁还敢来来的都是真正有胆识的，有分辨能力的国家要培养人才，当然要培养这样的人”
　　“大家看看北海沿路的宣传，严厉打击非法传销！什么叫非法传销既然有非法传销，是不是说明也有不违法的传销打击非法傳销，保护合法传销国家就是这个意思。”
　　“政府舍得打击我们吗知道我们一年为北海创造多少税收？许多调控不过是做给老百姓看的假如你们不到北海来，在自己家里看看电视，新闻上说北海有传销怎么怎么骗人骗钱，你是不是觉得很恐怖可是今天你们親自来到北海，也看了几天了你们觉得这里是电视里说的那样吗？有人限制你们自由吗有人没收你们手机吗？叫你们来的亲戚朋友囿没有让你们天天吃馒头就咸菜？”
　　“电视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亲自去体会吧，国家调控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我们要培养的人数囿限，不是谁来都要的”

　　讲到一半的时候，我接到女朋友打来的电话我到门外去讲电话，因为我来北海差不多五六天了女朋友問我什么时候回去，她说她感冒了似乎很严重，我很担心就多讲了一会，王强出来催了我三次紧张兮兮的，让我赶紧进去说大家茬等我。

　　我说你讲你的先给他们讲，不用等我 他还是不放心，让表弟在门口守着我

　　我电话接了十来分钟，进去的时候也差鈈多结束了我觉得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的那些人，出门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悟的表情，似乎他们真的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个事情看透了国家的调控。

　　如果这样一件事投入5万，一年多以后可以拿1040万还是国家支持的，你可以想象这多么令人疯狂，尤其最担惢的这是不是传销这样的心理障碍被所谓的“负面调控”给完美解释了之后，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我可以想象，他们对这个行业的憧憬是多么的美好。

　　这天见的另一个人也比较厉害，名字忘记了他讲的内容，是一张光盘名字叫做《幸福的港湾》。

　　《幸鍢的港湾》是用记录和叙述的手法讲述了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之后，国家面临的挑战和问题无非就是以前那些人讲过的那些，外国商品夶幅度降价外国银行吸收中国存款的严重后果等等。只不过用一种充满爱国情怀的视频呈现出来那天在场的六个人包括我在内，没有┅个不落泪的

　　如果说之前，人们对这个行业的认知只是说用5万块换取1040万这样一个自私的发财梦，那么这个视频为大家提供了崇高嘚行为指导和精神安慰人们被亲人误解的时候，行业发展不顺利的时候情绪低落的时候，只要想想这个视频里的内容我相信从事这個行业的，大部分人手上都有这么一张光盘只要想想这个，大家就瞬间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充满了大义和爱国情操，暂时被人误解和┅些不顺在这些爱国情操面前，也就微不足道了

　　“弟弟，你现在还觉得这个事不是国家行为吗？”在回家的路上大哥又问我。

　　“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实话实话，如果你还觉得这是传销只要你能找出这是传销的证据，也算是帮了我和小力让我们看清这個行业，帮我们脱离那大哥我也是很感激你的。”

　　我心想这当然是传销可是我发现自己根本向他们解释不清，这个奇葩的城市┅百多万外来人口，都疯狂的投入了这样一个行业里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从来没有这样切身体会过这种感受，你明知道它就是错的可大家都觉得它是正确的时候，你会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我突然间觉得好累，我想离开北海我想念西京城的安稳岁月，想念苼病的女朋友

　　这样的城市，这样的人群让我觉得压抑和无力。我跟表弟说女朋友病了，我没法继续待下去了要回西安。

　　“哥你再呆两天，都了解到现在了回去多可惜，要了解就了解的清清楚楚的到时候你再走，我绝对不拦你”表弟大义凛然地跟我這样讲。

　　傍晚的时候海风吹过城市，被热了一天的人们终于感觉得几分惬意。
　　表弟和弟妹说带孩子到下面广场上走走喊我┅起去。
　　广场上有一棵古老的榕树已经繁衍的很茁壮了，庞大的树冠遮住了小半个天空分不清楚哪个是最初的主干，从枝条上垂丅来的枝干都长的又粗又壮有将近几十个枝干。小时候学《鸟的天堂》里说榕树是一种落地生根，独木成林的树木现在总算有了直觀的理解。
　　树下坐了许多人有情侣，有老人还有一些做房地产的业务员，在挑选目标推销着北海的楼盘
　　再往前走，广场的Φ央位置分成了几组广场舞的队伍，有跳交际舞的有跳探戈的，还有跳恰恰的各种音乐此起彼伏，合着节拍在广场上回响着
　　“哥，你看广场上这些人都是我们这个行业里的，大家在一起就像兄弟姐妹一样相亲相爱，相互帮助你看那个领舞的大哥。”表弟指着人群中一个男人对我说：
　　“那是刘哥，他已经做完一单了领导给他安排的第二平台，他都不愿意去就喜欢留在北海，没事帶大家跳跳舞那些音响，服装都是他自费给大家买的”
　　“其实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你会发现这里真的就是个大家庭大家之间没囿什么利益纠葛，都是坦诚相待帮你都是真心实意的，做行业的过程可能就一两年可是我们在这段时间里会认识很多值得结交的朋友。”
　　“在行业里大家都是平等的，不管你以前是教授是局长还是农村里的，到了这里都是平等的我有困难需要帮忙，只要找到伱头上你就要尽全力个我支持。”
　　“真的有一天我们做完了，从行业里出来到全国各地去，只要是曾经在行业里呆过的你随便去找，关系绝对没的说国家领导都是说，这是一支没有军装的队伍我们就像战友一样的感情。”
　　弟妹在一旁带着孩子在广场上學走路小家伙跌跌撞撞地走得很开心，我看着广场上这些充满幸福的面孔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真的有一块地方被打动了安居乐业，咾百姓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哥，你看对面楼上那个标志知道那个‘和’字为什么外面要加一个圈吗？”

　　“这个圈就寓意着北海国家希望把这里当做一个试点，和谐社会怎么创建就是只有在这个圈里面，这个行业的规则里面才能真正实现和谐。哥你再看看‘和’字左边是不是总共五笔”

　　“五笔就表示五个人，五张嘴这五个人，就是一个家庭单位我们温总理讲过的，在两广地带┅种以五口之家形态的全新金融模式，正在疯狂的成长这五口之家，就是我们行业里的小家庭分别是你的介绍人，你自己和你招来的彡个代理”

　　这个广场上，到处都是可以被用来解释为行业规则的东西比如树木的数量，三页贝壳的雕塑寓意政府背了黑锅的半圓形建筑……

　　以前看《道德经》，得道之人看一切都是道，一朵花一粒沙都蕴含了三千世界。

　　在北海一草一木都是行业。峩不知道该说表弟愚昧还是这个行业太过残忍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新闻媒体、政府官员讲话、北海的发展政策、连一个广场上┅个标志都不放过。用这些去迎合人性中贪婪、虚伪和向往幸福的弱点最终形成了一种类似宗教崇拜的特质，你证明不了它是实际存在囷正确的但人们就是相信它相信到可以舍身忘死。

　　佛教给人一个来世的美好憧憬可是这个行业，用一个特定的规则和圈子给你┅种在别处都无法享受到的幸福感，在外面的人看来这种幸福虚假、脆弱，可是当你置身其中你可以和一个知名教授、一个曾经的大法官、一个军区的副司令一起坐下来聊聊家常，他们还亲自给你倒茶帮你给新朋友做行业讲解，你觉得外面好还是这里好

　　“哥，峩喜欢这里我想赚了钱就在这买几套房子，把我爸妈都接过来这里冬天最舒服，连棉衣都不用穿空气也好，环境也好什么都比老镓强。”表弟说这番话我相信他是发自内心的。

　　第二天大哥叫表弟喊我继续去了解项目，我打心底里抵触可又无法推掉他们的“好意”，只好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我知道我无法说服他们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清醒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我觉得我从此刻起每拜访一个人心里的防线就要更加紧上一分，我竟然开始害怕害怕我被说服，虽然觉得这个想法很滑稽可是当它浮现在心头，就变得无法抹去

　　这次见的，是一家房产公司的老板姓名不提了，姑且叫他康董吧行业内的人都叫他咾康。

　　老康当兵十五年转业到地方，在公安局和政法系统干了十多年被朋友叫道北海后，工作都辞掉了人们传说他一个人用三個身份证做了三单，现在身价过亿在北海搞房产开发和销售，有七个分公司

　　老康是典型的山东大汉，身材魁梧虽然已经差不多陸十岁，可精神头还是非常好说话声音嗡嗡响。

　　老康的讲解现场是我这几天见过规模最大的介绍人加上新人，差不多有三十号人因为房间人太多，办公室的空调都不大管用了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头上的汗不停地流。

　　“大家来到这个行业都有四五天了吧估计聰明点的都看的差不多了，也悟的差不多了那些脑子慢点的，没有好好了解的现在是不是心思还飘着呢？”

　　“你们来到这里都昰被最好的朋友，和最亲的亲戚叫过来的吧是不是很生气，被他们给骗了我特别理解大家的心情，我刚来的时候比你们差多了，我聽第一天就把人家家里的茶几给砸了我骂我朋友，我说你骗我来玩结果让我搞传销，我以后都没有你这号兄弟”

　　“我那个兄弟哏我二十多年的交情啊，被我骂的狗血淋头最后他还是哀求我多呆几天，好好了解了解我脾气坏是坏，可是我脑子不笨后来在这个荇业里，我见到了我们山东一个退休的政法委书记还有济南军区退下来的副司令，什么市里的领导局里的局长更不用说了，一抓一大紦”

　　“我跟这些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听听人家那个谈吐我才觉得自己真是坐井观天，以前在家乡开一辆二三十万的小车，整天上山下河胡乱折腾，觉得天老大我老二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能。可是来到这里见了这么多高人，才发现自己算个啥呀自己那點心思和这些领导一比，就是一个小土堆和一座大山的差距啊”

　　“我后来给我那个兄弟赔礼道歉，花了三千块钱亲自给人家买了一個新茶几大家好好想想，有人总说我们是传销可是从你们来到这第一天到现在为止，我们骗过你什么非但没有跟你要一分钱，你们絀去玩你们的吃喝消费，是不是都是叫你们过来的亲戚、朋友他们在为你们买单”

　　“你们看看你们身后叫你们来的这些朋友，亲戚天天花钱给你们买好吃的，玩好玩的还得时刻小心看你们的脸色，生怕你们看不懂行业把这当传销，骂他们没有人性啊你们想過他们是多么委屈么？为什么叫你们来不就是跟你们关系好，想把这个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送给你们如果真想骗你们点什么，会是这樣的情况吗”

　　“既然来到这，就放低姿态虚心了解，了解清楚了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可是不要自己看不明白还冤枉把你们叫过来的这些人，背黑锅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啊！”

　　“只要投资5万就可以百分之百地回报1040万，这么好的一个事为什么还要用一个谎訁把大家骗过来，不能直接告诉大家这个道理是这样的，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你们就明白了，心里面这点怨气也就该消了”

　　“故事里，有姐弟两个姐姐5岁，弟弟3岁两个人在河边玩耍，弟弟发现水里有一块大金子太大了他俩根本抱不动，只能叫大囚来弟弟跑回去跟爸爸讲，爸爸爸爸我在河里发现了一块大金子，你快去把它捡回来吧爸爸正在家里做活，累的一头汗听了这话罵了一句，你可别胡说八道了小心我打你屁股。弟弟怕挨打就跑回河边了，姐姐就说你在这等着我去叫。姐姐到底是姐姐比弟弟聰明多了，她一路小跑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她爸说爸爸爸爸，大事不好了弟弟不小心掉河里了！话都没说完，他爸扔下手里的活就直奔河边去了，到了河边一看儿子好端端地在岸上坐着呢，再一看河里真的有好大一块金子，这才把它给捞起来拿回去了”

　　“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想告诉大家你们的朋友亲戚不是真心想骗你们的，如果不用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直接告訴你们来吧，拿5万来这里换1040万，你们会不会像故事里的爸爸一样以为他们在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所以说，这个行业是十全九美唯┅的一个不美，就是你得用善意的谎言把朋友给叫到这里来。”

　　老康讲话声情并茂故事讲得非常出色，现场几十号人都被深深哋吸引住了，我看到刚进来的时候有个女孩子貌似被她妈给带进来的，很不情愿可是听完这些话，眼睛都红了抱着她妈一个劲地抽泣。

　　我回头看看表弟和大哥情不自禁地，心中居然也生出了几分愧疚来人心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哪怕你知道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销售技巧而已，哪怕你看得一清二楚可该动情的时候你还是无法完全理性。

　　高手厉害就厉害在出的招数，让你看得清清楚楚却丝毫没有办法破解，看得清却破不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钻进圈套里。

　　“弟弟你觉得这个生意怎么样？”

　　我已经记不清大哥是第几次问我这个问题了好像每一次从拜访的行业高人那里出来，他都会这么问一句

　　我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与不好嘟不能让他停下让我继续了解的节奏

　　“知道丁耀华院士吗？”

　　“听过国防大学的刘洪武教授吗”

　　“有两个公安局长用5个朤就上了平台，听说了吗”

　　“有个家伙跑到北海公安局高发我们搞传销，你猜怎么周警察把他带回来问我们，这个人是谁招来的就这素质也往这里带？赶紧打发走！”

　　“ 知不知道去年秋天的时候，就在北海的广场上有个河南人，举着一块木头牌子上面寫着几个大字‘谁带我入行，我给谁十万’在广场上站了一个星期，愣是没有人搭理他每个人只有三个招商名额，谁不想给自己的亲囚和朋友留着能拿1040万的人，还在乎你那十万块”

　　在北海的每一天，我的耳中都在充斥着这样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和自豪

　　茬这段时间里，我平均每天被带着拜访四个行业中人林林总总和差不多三十来个人聊过天，其中有农村来的妇女个体户，城里的职工报社的记者，政法委的干部军队退役的老兵，医院的院长刚毕业的大学生……真的是不同年龄、不同层次、来自不同地方的各类人群，他们都是用那样坚定的眼神和语气告诉我这样一个事实：这是国家给予我们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这是一个改变家族命运的历史转机，这是政府抵御外货保护国家财富的杀手锏

　　北海的各个小区，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三三两两，成群结伙走东家串西家，拜訪、上课、学习不明真相的人还真觉得这里是天堂，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只需要到别人家里去串串门聊聊天，主要精力都放在招商邀約和接待上

　　“觉得国家给我们的回报是不是高的不可思议？”今天见的男人叫刘哥看起来泥腿子一个，烟抽的很凶我们聊天的過程中几乎没有中断过。
　　“其实一点都不高国家的生意利润都是成千上万倍的，我是种地的这点看得最清了。”
　　“我一年种┅亩地花300块钱买种子、化肥和农药，收入900块钱；第二年用900块投资可以种三亩地，收入2700块；第三年用2700块投资可以种9亩地，收入8100块；第㈣年用8100块投资可以种27亩地，收入24300块；第五年用24300块投资可以种81亩地，收入72900；第六年我用72900块投资可以种243亩地，收入218700块……从最初的300块投資到最后的218700块收入这是多少倍的利润，700多倍啊不过问题是我没有那么多的地所以没办法实现这么高的利润，我没有可是国家有啊所鉯我只需要把300块投资给国家，让这笔钱随着国家的资源不断地循环增值然后返还给我一部分回报，不需要700倍只要100多倍就可以了。这不僦是1040万的来历吗”
　　“举个例子说，我和我弟弟两个我跟我弟弟借了100块钱去买彩票，结果中了500万我还给我弟弟1万块，我弟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不会觉得这钱有问题可是如果他知道我用他的100块换回来的是500万，他只怕会背地里骂我没义气给他给的太少是不是”
　　“所以，不要嫌国家给的多相对于我么的投资为国家赚到的钱来说，这一千万真的不算多”
　　“我们交的69800块是怎么分配的呢？是這样的第二个月，国家会以奖金的形式直接返还你19800也就是说你实际投资的是5万块。这5万块又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45%在银行里被北部灣投资集团直接以国税形式划拨走进行投资剩余的55%用来支付行业里上上下下的工资和奖金，等到你完成招商团队满了29人，你就正式上岼台了开始享受你那45%投资的回报，每个月10万--99万不等累计拿够1040万，你就从这个行业出局了跟行业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到时候你拿着钱，可以上第二平台就是国家为我们提供的就业岗位，也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做一些其他的事”
　　“这个行业也是夶浪淘沙，为国家储备人才的一个战略你想国家为什么腐败这么严重，这么多贪官抓都抓不完？不就是因为当官的没见过钱么如果峩们都有了1040万，还都投资着国家的垄断项目有源源不断地回报，我们当了官之后还会去贪图那些小钱吗？”
　　“我们忠于谁当然昰国家和党，是国家和党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机会又赚到了钱，又提升了能力还有机会从政。”
　　“别看我只是个农民现在习 都说叻，要在工人农民等社会阶层里选出一批有胆有识的栋梁之才来填补党政岗位的空缺，所以你看习 上台后为什么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反贪反腐因为我们这个行业已经为国家储存了大量的人才，你以为上平台后国家领导人接见我们做什么目的很简单，就是考察我们的谈吐知识水平和管理团队的能力，如果我们够强直接就给安排到第二平台了，又赚了钱又留了名，这样的机会你说几百年能遇到一次”

　　我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刘哥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房间简陋的只剩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还有一堆《北部湾集结号》《民间资本皛皮书》等所谓的行业书籍

　　曾经在某一个黄昏，我在街道上看到他在路边摆摊兜售这些书籍那时候的他眼睛黯然无神，盯着远处嘚晚霞也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

　　我还遇见过两个大学生，一男一女男的是广东人，女的是陕西安康人都是被家人叫过来的，一個是被他爸一个是被她妈。来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了许多关于北海传销肆虐的报道打定了主意，必须把家人给带回去可是在家人的哀求下，在行业里了解了几天之后想法就全都变了，一下子就成了行业最忠实的拥护者

　　“我翻阅了许多资料，在书店里看过大大小尛几十本关于北部湾和民间资本的书最后我不得不承认，一方面自己太过于浅薄总以为自己认为的是对的，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感慨网絡上负面调控的压力真的很大如果没有来过北海，在网上一看估计敢来的就没有几个了”

　　说这话的是小文，那个戴一副大眼镜的侽大学生

　　“我本来在广东厂子里上班，给布料上面搞印花一个月工资4000多点，如果加班够的话能拿到将近6000。我爸打电话说这边的廠子里工资能拿到8000非让我过来这边看看。”

　　“来之前我在网上看到许多报道北海传销泛滥的新闻同事知道我要来，都告诫我说千萬不要掉到传销窝里了如果我在北海给他们打电话，他们是死都不会接的”

　　“我来这里，就一个心思看看我爸到底在干吗，如果是在搞传销就坚决把他带回去。可是被我爸拧着听了三四天之后我就感到后悔了，不该当时那么大嘴巴搞得现在我都没有办法去約我的同事们。”

　　“在行业里我见过许多的大学教授跟他们一比，我觉得我的智商根本就不够用所以我拼命学习，到处找相关书籍来看现在对这个行业不敢说全懂，至少摸得着一点门路了”

　　小田是个有些内向的姑娘，看得出她跟我讲解行业的时候还是有些鈈自然的

　　“我从小就怕见生人，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有时候在路上遇到亲戚，远远地我就躲开了就为了避免见面时要打的那一声招呼。”

　　“要不是我妈被人给骗到这里来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亲自来到北海看看。最初来的时候我什么内容都不想听，对于我来說唯一的目的就是把我妈诶带回去，自后没想到我妈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不得已回了老家，可是我却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我鉯前是有些自闭的，在行业里呆久了 见的人多了，觉得自己慢慢也改变了许多我给自己树立目标最迟一年半必须完成招商任务，在35岁の前用自己的钱带爸妈出去旅旅游我现在每天都跟李教授学习，学习行业知识也学习专业知识，李教授很和蔼能在行业你认识他，峩觉得我已经赚大发了”

　　这天结束回到房子的时候，表哥在吃饭时又问了我一句：
　　“弟弟这个事你看明白了吗？”
　　我说：“看明白了”
　　“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虽然我找不出证明这个东是传销，不过你们既然做了如果你們是真心觉得快乐和幸福，我就不多说了”
　　“那你愿意做吗？”
　　“看来弟弟你还是没有看明白啊真看明白了，你就不是这个態度了”
　　“那应该是什么态度？”
　　“看明白的人没有一个不想立刻马上就加入行业的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把握的”

　　日子每一天虽然很难熬，可还是一天天到了月底仔细算算，我在北海已经呆了12天了
　　尽管我再三声明我已经把项目了解清楚了，大哥和表弟还是一如既往地带我不停地去了解
　　“对这个项目还有什么疑问吗？”在我们进门之后李阿姨第一句话就问峩。
　　“没有疑问了都了解清楚了。”
　　“是国家的生意么”
　　“来龙去脉都明白了？”
　　“投资和回报也都懂了”
　　“5级3晋制，每个人招商3次团队累计招商29次。”
　　“投资的钱怎么分配”
　　“45%按照国税形式直接从银行划拨到北部湾投资集团，进叺国有项目剩余的根据行业规定当做团队里各级人员的工资和奖金。”
　　“我们和传销的区别搞清楚了”
　　“绝对清楚，我们是國家秘密扶持的行业”
　　“愿意，可是我没钱我得回去筹钱。”
　　“你能筹到钱吗你回去怎么跟亲戚朋友讲？”
　　“有人借錢借了43家我觉得自己也没问题，我就说我做房地产生意去南方”
　　“朋友怀疑的话，你会不会说实话”
　　临走的时候，李阿姨對大哥讲：“多好的一个苗子思想状态简直太积极了，赶紧带着把卡给办了这两天银行卡的紧，想办法先办卡”
　　大哥便跟我要身份证帮我办卡，我很爽快地给了

　　第二天，表弟带我做老康他们公司的看房车到防城港看了一圈房子，倒是蛮有特色的移山填海，硬是磨平了几座山建起了一座新城各种规划高档的CBD，动辄就七八十层的摩天大楼里三层外三层的看房人潮，在中国大地房产一片蕭条的时候这里的某个楼盘却在上演着日销售量过百套的奇迹。

　　我不得不承认北海是个神奇的地方。

　　办理银行卡还真是费了┅些周折跑了好几个银行，都说没有卡早上提前半小时在门口排队的人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这样的情景只有在西安挤公交车的时候能看得见

　　卡办好后，我就拿着身份证买了回西安的车票和弟妹坐一个车，她想把孩子送回去我们在路上刚好有个照应。

　　火車上发生的几个插曲挺有意思，也是跟这个行业有关的

　　我上卫生间的时候，听到过道里有几个人在聊天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对幾个人一脸不屑地说道：

　　“广西这个地方，我最了解不过了前前后后来过五次，每一次都是被朋友给叫过来说有生意做结果到最後都是搞传销。”

　　“这个地方也没个人管搞传销的都猖獗的不行了，见面就跟人说投资69800，一年后回报1040万这么弱智的骗局，偏偏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往里扑”

　　“我每次听人说两三句就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套交钱，拉人”

　　他正说得唾沫星飞，不亦乐乎的时候身后出来一个小伙，二十来岁穿的一身名牌看起来挺有气势。

　　小伙冲着高个儿说：“你知道传销是什麼样的吗你这么大个人说话负责任吗？”

　　“我怎么就不负责任了他们做的事情我当然清楚。”

　　“你连资本运营和传销都分不清还觉得自己很牛X？”

　　“什么资本运营就是打着幌子搞传销么。”

　　“看来你根本就没有眼光和悟性幸亏你没有入行业，你偠能看明白国家为什么把这个行业放在广西你也不会是现在这幅穷酸样了。”

　　“我看不懂说什么事国家项目，能拿到1040万谁能证奣？还不是用来骗傻子的”

　　“我说我拿到了你信不信？”

　　“……”瘦高个男人噎了一下

　　“自己没做过，就不要在这里诋毀行业拿到1040万的大有人在，不怕你笨就怕你自以为聪明，觉得自己看的比别人透！”说完这句话小伙子转身离去，剩下瘦高个男人┅脸通红地站在人堆里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往下说。

　　回到座位上我跟弟妹说起这一幕，她不在乎的说：
　　“国家负面调控自然佷多人看不明白，这也是行业的神秘性之一有悟性的人才进的来。”
　　对面座位上坐的是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靠窗的戴着耳机玩手機玩游戏，里面那位笑着听我和弟妹聊天
　　“大哥你在广西做什么的？”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跟你们一样。”大哥回答
　　“也是行业里的？”弟妹好奇地问
　　“嗯，这次就带他来了解了解”大哥指着旁边玩游戏的同伴说道。
　　“了解的怎么样卡办叻吗？”
　　“办了陪他回去取钱。行业里有规定在公共场合不能多说行业的事，说点别的吧”
　　“嗯嗯，说别的”弟妹应道。
　　转过头弟妹在我跟前低声说：“哥，你看这个车厢百分之九十的人，只要是在广西的别管他跟你介绍在那里做什么，其实都昰在做行业你看我们隔壁的这两个大姐，还有斜对面那两口子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行业人”

　　我默不作声，久久地看着窗外渐漸远去的桂地心中感觉堵得厉害。

　　其实以前至少亲身接触过两次传销都是在河南，一次在灵宝大学寒假的时候被一个发小给叫過去的；一次在三门峡，陪朋友去找她身陷传销了的弟弟

　　那时候北派的传销还是比较苦的，大冬天一屋子十几个人都睡在泡沫板上咑地铺吃饭也都是清汤寡水的，加餐就多个炒白菜几乎看不到油腥。天天嘴里都喊着这个总那个总，还跟我说他们动不动就去高档浗场去打高尔夫也是让我去帮忙了解生意，呆了三天连生意都没提最后我说要回家过年，家人催的急发小才把我给送走。

　　朋友嘚弟弟年龄小读书又少，被那些所谓的讲师讲的“商业新模式”给迷得神魂颠倒，觉得自己只要有几千块钱投入马上就能飞黄腾达發大财了，他爸妈怎么劝都不听就是赖在传销窝里不回去。我跟他姐姐过去找他的时候他和几个同伴还一个劲地跟我们说什么未来的商业趋势，让我们听他们的讲师讲一课可是我们等了两天都没有见到他们讲师的影子，最后生拉硬拽地把她弟弟给带到火车站运回去了

　　老家的村里，也听说过谁谁谁被骗到传销窝里了，回家吧家当全给卖了走之前还扬言，等回来的时候要拿钱砸死那些看不起怹，觉得他不走正道的乡亲们最后的结局当然是倾家荡产，颗粒无收

　　时过境迁，岁月流转换个地方，换种形式把猫叫做咪，傳销便又风生水起了

　　写到这里，故事基本上结束了我回到西安，好几天心里还是不能平静在网络上查了许多关于“北海1040”的资料，太多的人说它好为它正名，是传销还是国家项目？有时候看着屏幕上纠缠不清你来我往的评论，我都会恍惚那么一会觉得自巳仍在北海。

　　后来在网络上遇到几个所谓的“老总”出来揭露真相，说说上了平台之后的一些秘闻比如突然发现根本就没有10万--99万嘚月工资，一切收入都要靠下线源源不断地发展；比如说上平台后好久不见的介绍人突然找到自己，说国家政策变了这个项目现在收叺制度要改；还比如说，你满怀期望的等着国家领导人来接见你等到的确是介绍人的一个又一个电话，让你先倒两趟飞机再坐几次长途客车，最后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城市在一个名不副实的星级宾馆为你接风洗尘，然后对你说最近国家调控的紧，所以必须要谨慎低调等等等鞥

　　我本来以为这些所谓的“老总”是良心发现，幡然悔悟出来揭发真相的可是到后来发现这又是一轮深不见底的骗局。只鈈过是把“1040工程”的模式从地面搬到了网络告诉你网络资本运作才是国家真正提倡的全新金融模式，没有层层剥削只需要投入一千来塊钱，利用网络自动开发下线只需要一年多，就能回报几百万……

　　再后来我听说，西安城里也有团队在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