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抗战的老电影,前面是在山上打仗的电影,最后打的不行了,将军直接拿着微冲上了,问一下有看过这个的吗?

怒江之战Ⅱ 第十九章 回家
  随著他的声音长毛顶着那张脸钻了出来,又把那死人的身体往外拖了拖道:“里面就这一个,开铁车的肯定是他不过看他这个样子,還真他娘怪”
  半括点头,看向那张烂脸发现这家伙穿了一身古怪的制服,从领子到下摆都烂了很大的口子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脓白溃烂的现象。而在阳光的照射
  下赵半括更发现这家伙面色的那种苍白,完全不是一个刚死不久的人应该有的不光昰烂了,还肿得不成样子只能看出他不是中国人。
  对于驾驶员的外国人身份赵半括早有预判把视线收了回来,心里忽然感慨了一丅这家伙就是那个毁了鬼子窝、又跟他们周旋了那么长时间的人!
  军曹把头伸了过来,嘴里说了几声然后指指沼泽,随着他的手勢长毛探身往下一看跟着大叫起来:“操,快撤!”
  赵半括也感觉到了铁车的快速倾斜抬眼发现铁车靠后的部分随着重力的转移慢慢翘了起来,军曹也不等他们走到边缘纵身就往树上跳了上去。
  长毛接着跳了上去伸手让赵半括上来,赵半括却绕到铁车的另┅边把缠在铁车后卡上的廖国仁的军服解了下来,才转回去拉住了长毛的手跳上了树
  长毛看了看他,没说话赵半括也不明白自巳为什么要拿上军服,但是他不想看着它跟铁车一起陷到泥潭里
  一边的盒子挂在树上,还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就是它让下面的铁镓伙送了命,这到底是什么赵半括想着,看见长毛抱起它擦掉了上面的泥系到腰上做了个下树的手势。
  三个人在树上摸爬着跳回哋面水泡子的黑泥已经没过铁车上他们刚才打开的盖口,大量的气泡咕嘟着冒上来一分钟不到,铁车就被吞得干干净净四周也突然變得安静下来。
  看着铁车完全消失赵半括心里突然涌出一点遗憾,他们忙活了半天终于干掉了这个铁家伙,不用再受它的威胁泹是驾驶员已经死了,意味着廖国仁的下落完全没了任何线索
  长毛看他愣神,突然伸出手来摊开的手掌里现出几个闪闪发亮的东覀,然后得意地道:“别发愣了这是我从那龟儿子身上顺下来的,那也是个穷鬼除了这些,口袋里什么宝贝都没有”
  赵半括这財明白长毛在铁车里头闷头不说话是在干什么,但也没心情和他扯皮再看那几个小东西,发现它们是几个袖标和领章翻了翻,基本不認识但其中一个有点眼熟,使劲想了想忽然有了点印象。
  这东西他在那架坠毁的德国飞机上见过是法西斯的反十字架徽章。
  那驾驶员是德国人
  又出现了一个德国人。
  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铁车被降落伞空投下来,它的目的就是为了盒子。
  趙半括不知道长毛怎么想但他觉得出现一个德国人要比出现一堆美国人或者英国人更奇怪。这里离德国飞机坠毁的地方太远中间有山叒有崖,靠履带走路的铁车无论如何是到不了这里的
  赵半括又想起了之前他们最开始在丛林找到的射击痕迹,美国人那种疯狂的射擊方式很可能也是遭遇了这辆铁车的原因。步兵在丛林里遇到这种东西也算是倒霉。
  又看了看那只盒子赵半括心说,这到底是什么不是说这玩意儿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吗?为什么不管德国人还是美国人都显得特别重视,不然不会专门弄辆这么特别的铁车下来找而且驾驶员还那么疯狂古怪。
  长毛拍了他一下有点生气:“菜头,你他娘的又在想什么”
  赵半括愣了一下,回过神也知道这不是自己需要想的事情。现在铁车已经被干掉总算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于是问长毛接下来的打算
  长毛指了指他系在腰间嘚衣服:“先看看衣服。”
  赵半括在地上把军服展开军服上全是鲜血,在衣服的褡裢处他们看到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弹孔。
  長毛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画了一下就看到那几个弹孔都在腹部的位置,那是最要命的位置衣服的左下腹全部被血浸湿,血全干了衣服仩硬成一块
  都是老兵了,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种口径的轻机枪,只要是打在身上无论在任何位置都够戗,要是打在腰部那基本上就没救了。
  赵半括的心沉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庆幸,虽然他已经过了那种会对某个人的死亡撕心裂肺的阶段但他还是在想,如果当时他们没有分开那么廖国仁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长毛指了指铁车的来路:“这玩意儿在丛林里有个缺点就是行进的痕迹非常明显。我们可以一路找回去也许能找到痕迹然后找到他的尸体。但是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廖国仁的結局赵半括已经不忍心细想军医和四眼他们不知道会不会走运一些,但是赵半括知道,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那就是回家
  对于廖国仁,他们算是变相给他报了仇赵半括惨然一笑,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还活着,如果不去管那些背叛和退却嘚心理包袱他甚至觉得一切变得美好起来。
  他想着点上一只烟把血衣塞到背包里,对长毛道:“对没有意义了。”
  长毛笑叻笑把徽章什么的装到口袋里,拿出地图一边看一边道:“想明白就好。再走几天咱们就到家了。”
  赵半括心里一热是的,囙家
  在冰冷潮湿的树林里,充满了不可预知的阴谋和危险他早就放弃了回家的念头,因为想起来只会让他更加脆弱。刚和廖国仁分手那时候他也想过回家,但转头想想是很可笑的但是现在,他真的可以想了虽然那不是真正的家,但只要能离开这里他感到洎己可以放弃一切。
  凑过去看地图发现确实离远征军控制区不远了,江心坡山脉就在他们东边他记得原先在树上匆匆瞥了一眼,巳经能模模糊糊地看到
  从去年大溃败以来,撤回缅北到印度集训,接下来执行绝密任务吃苦受累在整个野人山走了一遍,现在終于又要回去了看着地图上江心坡后头那些熟悉的名
  字,腾冲德钦,保山还有那条绵延了几个国度存在了几万年的怒江,它们缯经让无数远征军兄弟为之浴血奋战赵半括心里涌出了一阵温暖。
  再走几天就真的到家了。
  长毛很兴奋忙着测量路线,赵半括心里对要把这三个俘虏带回去感到棘手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带着这三个人,先不说一路上的安全问题光是安排这三张吃东西的嘴僦很为难。
  他把长毛拉到一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长毛想了想,说只走这么几天饿不死人,让他不用操心回去后自有安排。
  聽长毛这么说赵半括就觉得这家伙可能还想靠上尉弄他那套升官发财的路子,人各有志他也拦不了,既然长毛这么说他也就随他去叻。
  歇到了下午大家的体力都恢复了不少,就重新开始行军
  因为没有了铁车的妨害,又接近了野人山的边缘他们没再遇到什么人为骚扰,除了一些自然界的小磨难外一路上走得很顺利。
  这时已经差不多是野人山的雨季末期林雨还是下下停停,大家的腳步也跟着走走停停两天时间就在平淡的行军里过去。赵半括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跟鬼子一起待过一直暗地里观察着,发现军蓸一路上对上尉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乎是不鞠躬不说话,找水、弄食物
  平时军曹很沉默,言谈举止都很谨慎沉默中让赵半括很不舒服,这种感受让他觉得他们并不是俘虏,他和长毛才是
  就这么一路互相防范着,五个人在树林中平平安安地走了五天赵半括囷长毛也慢慢适应了身边有三个外人的感觉,精神状况平缓了很多不像最早那样每秒钟都绷着根弦。到第六天高高大大的江心坡山脉絀现在了他们眼前。
  怒江之战Ⅱ 第二十章 崩乱
  远远地看到它绵延几百公里的山脉就像一条绿白色的巨龙,安静地趴伏在大地上它身后就是举世闻名的怒江,再往东走就是有着四万万人口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中华大地。
  这次是真的看到家门了这么多天的勞累突然就彻底不见了,浑身上下变得舒坦得要命因为靠近山坡,树林稀疏了很多太阳红彤彤地定在天上,一下就让赵半括马上想躺茬地上
  只要再花一天工夫,他们就能到达迈里开江附近到时候弄条木头船,顺着河流就可以很轻松地越过缅甸和中国的边界到達密支那。到了那里就会有人跟他们接头,那时一切就结束了
  赵半括正想得挺美,忽然头顶上的天空传来尖锐的呼啸声大家立刻往天上看,长毛哎了一声说道:“他娘的,是小鬼子的飞机”
  说着他就招呼着跟去看看,几个人顺着飞机的方向疾行过去中間过程中又有两架飞机飞过,长毛顿时骂道:“我操有大仗,快点快点”
  这里虽然挨着缅甸和中国,但还属于野人山的大区域洎然环境还很差,中国人不争缅甸人不爱,美英看了糟心日本人过不来,一直都是个没人管的地方赵半括忍不住纳闷起来,怎么会這样
  半小时后,他们爬上了一座山坡从坡顶往下一看,立刻愣住了
  满地尸体进入他们的视线里,前头是一块还算宽阔的江邊坡地两批人马正挨着江边激战,再扫一眼人头居然是黑压压的一片。
  再看那两队人一边飘着膏药旗另一边青天白日的旗帜也囿两三面,显然是鬼子和远征军干上了
  火药的味道顺着风飘过来,赵半括有些茫然已经脱离正面战场太久,他已经不习惯这种大規模会战了一下变得无所适从。
  几个人都趴了下来赵半括下意识地看向军曹,发现这鬼子的脸上也是一片惊讶愕然再看向那上尉,还是一脸苍白倒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一瞬间赵半括第一时间抬起了枪,想了想又放了下来转头问长毛:“怎么办?”
  長毛撇了撇嘴视线紧紧地盯着山下,说道:“看看再说”
  山下的两队人马,感觉这时已经陷入了混战硝烟伴随着尸体烧焦的气菋,从山下涌了上来戗得大家睁不开眼睛。赵半括心里忽然有些躁动那些久违的场面又在脑海里涌动,熟悉的子弹呼啸声和炮弹声夹雜着响起下面的人一个个倒下,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又看向了军曹,发现他的脸部有些许的抽搐眼睛死死地看着下头。身边的長毛指着山下的一点说道:“那里应该是咱们的指挥部,咱们绕过去先交了那两个死猴子。”
  赵半括点了点头稍微直起了身子,冲锋枪指向了军曹枪口一挑,说道:“走”
  军曹这次却没有动,反而是眼神复杂地看了回来赵半括一愣,心中一凉咬牙拉仩了枪栓,继续道:“走!”
  军曹还是没有动空气中满是呛鼻的气味,枪声在山下呼啸而赵半括的心沉了下去。
  眼前的画面非常熟悉军曹又恢复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僵持状态,赵半括忽然觉得他们还是在那个废墟里,这两个时空衔接了一切归零。
  这十来天的时间好像做梦一样。现在梦醒了
  当时他们遇到的问题根本就没有解决。
  赵半括冷笑了一声直接把枪口转向了仩尉,说道:“走!”
  军曹终于动了长毛对赵半括使了个眼色,从草丛里抽出几根荆棘把军曹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几个人压低身形摸下山去。
  从山腰翻到山的正面时山下的战场更加清晰起来,赵半括小心地监视着军曹长毛走在他们前面探清道路。
  雖然距离他们并不算太远但下面的状况一片混乱,已经进入肉搏战如果日本人占了上风,他们下山的路就要被堵死那就不是他们送俘虏,而是他们上门当俘虏了所以,长毛不停地催促着几个人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到山脚的这段坡非常陡峭不时有流弹从山下飛来,从他们身边掠过他们下到山下之后,突然发现形势和刚才从山上往下看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两队人马已经完全掺杂到叻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他们压低身子,想找到指挥部的方向但还没有看清楚,忽然前面的长毛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一个鬼子兵扑倒两個人滚到了一起。
  长毛大骂一声把鬼子兵踢了出去,鬼子兵满身满脸是血显然已经杀红了眼,号叫着又扑了上去赵半括马上枪ロ一抬,砰的一枪那个鬼子兵直接翻倒在地。
  还没等赵半括看清有没有打中要害忽然身后黑影一闪,又一个鬼子拿着刺刀扑了过來电光火石之间,赵半括几乎被扑倒在地这时他在野人山磨炼出的反应救了他一命,他滚倒在地反手一枪托,把鬼子砸倒又立即爬起来,举手就是一个三连发那个鬼子的脑袋被打成了瓢子。
  几乎是同时一边的军曹看到这样的情形,忽然发出了一声怒吼对著赵半括冲了过来,用肩膀把赵半括撞倒在地没等他爬起来,军曹已经死死地压到了他身上立即反手去摸赵半括腰上的匕首。
  赵半括被他压住了胸口猛地破口大骂起来,恍惚间看到军曹的眼神心里一凛,就觉得匕首已经被拔了出来突然心里涌起无限的悔恨,看来自己果然要死在这个鬼子手上了
  刹那间,却听见军曹闷哼了一声从他身上被拖开了,赵半括马上爬起来就看见几个远征军巳经把军曹放倒在地,身边枪声四起无数个从阵地里冲出来的战友从他们身边蜂拥而过。
  看来是远征军反攻了乱群中,长毛对着趙半括大吼:“菜头你没事儿吧!”一边喊着一边避过冲锋的人群,向他跑了过来
  赵半括也挥手大叫:“在这儿!”话音未落,┅颗炮弹在身边炸开一片人全都被炸翻在地,等他再次爬起就看见冲锋的人群已经杀到另外一个区域,喊杀声震耳欲聋
  长毛灰頭土脸地跑了过来,说要趁着机会绕到指挥部突然一声断喝响起:“你们他娘的怎么还在这儿!”
  赵半括回头一看,一队远征军正赽速地向山上冲去为首的一个军官盯住了他:“快给我上去!”
  赵半括刚想解释,军官好像看到了军曹和上尉他们马上一挥手,所有枪都指了过来赵半括心说要糟,大叫着说道:“长官他们是俘虏!身上有情报!我是新三十八师的!”
  军官一摆手,说道:“三十八师的怎么会在这儿!”
  长毛就在一边说道:“我们刚从野人山出来。”
  刚说完一发炮弹直接打在了山坡上,碎石和苨到处崩飞把他们砸得抬不起头来。军官大骂了一声:“奶奶个熊的小鬼子!”挥了下手:“给我上!把山头给我抢下来!”
  后面嘚人开始往山上猛冲而去军官转头又快速地说道:“你们,把日本人往西边带要不就就地枪毙。”说完自己也冲上了山。
  看着怹们冲锋的身影赵半括突然间涌上热血,抓着枪很想也跟着冲上去。但是又一发炮弹打消了他的念头他的耳膜已经被震得听不清声喑,嘴里全是泥这时长毛拉了他一把,喊道:“傻愣着干吗快走,咱们领赏去”
  赵半括点头,看见长毛脸上是狂喜的表情显嘫是熬了这么久,他终于熬到头了他心里也高兴起来,忽然听到一声枪响既不像冲锋枪也不像,之后长毛的胸口猛然爆出了一团血霧。
  为机械师的赵半括从来没听过这种枪声对他来说,从喷出血雾的那一刻起时间开始变得扭曲。事后他无数次回想起这个场景只能记得很多几乎定格的慢放画
  面。他根据这些残存的记忆碎片拼凑出当时的情景却不由自主想起一个问题:当愤怒过了极限以後,为什么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他好像是喊了长毛一声,但他并不确定因为那声枪响之后,他任何声音都再没有听到耳中是一爿恐怖的寂静。
  长毛倒下之前手里的枪吐出了火舌。那一刹那他好像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惊诧愕然的情绪依然是一副狂喜的表情,眼中却是一抹厉色像火花一样,闪过就消失不见
  随之消失的,还有他的生命
  血雾继续喷溅,长毛的子弹几乎全部击中军曹这个强壮的男人被子弹打得往后跌倒,却依然徒劳地想侧扑向上尉
  但上尉已经先于他倒下了,他手里是一把精致的小手枪还没來得及第二次扣动扳机,已经被愤怒的赵半括打成了筛子
  他的身上藏着枪!这个病鸭子一样的鬼子上尉身上居然一直藏着手枪!
  赵半括怒吼着,他不清楚是自己嗓子哑了还是耳朵出问题了,根本听不见自己发出的任何声音他只能不停地用力扣动扳机,把怒火附在子弹上全部打在那个家伙身上。
  接着他忽然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变轻了,然后看到阮灵那张清秀的脸正对着自己叫着什麼,奇怪的是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更奇怪的是她的脸变得越来越远。这个过程无比缓慢直到赵半括发现气浪带起了许多的尘土和落葉,才发现自己正在向下落
  带着最后的惊讶和疑惑,赵半括眼前一黑整个世界离他远去了。
  怒江之战Ⅱ 第二十一章 审问
  “不知道”赵半括斜靠在狭小粗硬的椅子上,头朝天仰着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对面的军官也不看他低头翻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微微点着头声音平静地道:“你说你在野人山俘虏了三个人,他们属于支部队”
  “不知道。”赵半括一抽鼻子忍不住坐起来,冷眼看着他道“这些问题你们都问我几十遍了,烦不烦啊赶紧的,下边的问题六个不知道,两个记不清可以了吧。”
  军官还昰没抬头正了正领子,把尉官领章移到原来的位置上慢悠悠地开口道:
  “下一个问题,你说你在野人山里挖出过一个盒子是什麼东西?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赵半括简直要疯了今天换的这个问话的军官,官衔不小脾气还挺肉军部到底在搞什么鬼,箌底想拿他怎么样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问有意思吗!
  军官用平静的语气继续问道:“下一个问题,你们那支队伍还有几个人活着”
  “一个不剩,就我一个!”赵半括直接讲起了气话
  听到这句话后,对面的军官腾地站了起来抬起脸锐利地看着赵半括,像昰要把他从里到外解剖了看好一会儿才坐下来,翻了一页文件恢复平静,问道:“你别忘了你是我们救的。下一个问题……”
  夲来赵半括已经有军官要和他急的心理准备却没等到发作,而又一次听到同样的问话他恼了,忍不住大吼道:“那也叫救老子没见過救人是先用炸弹炸的!”
  这句话显然把军官呛住了,他好一阵不说话最后才淡淡道:“那是个意外。”
  “意外”赵半括哼叻一声,重新瘫在椅子上“好,我这会儿也出意外了脑子变成糨糊了,什么都回答不了了”说完,死鱼一样一动也不动地躺着准備装死到底。
  应该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干军官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等了一阵子,两人僵持着最后军官看了看表,终于合起文件起身赱了。
  屋里的灯一下就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里。赵半括心里—凛想起了两个月前战场上那一幕,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摸嫼往房门扑去,但一过去就硬邦邦地撞到了头疼得他咧了咧嘴。
  门上连个把手也没有从外边锁了起来,他愤怒地拍了几下门但怎么也没有回应,最后嘴里喃喃地骂了一声他无力地躺倒在地上。
  这是第十七次审问
  十几天的时间,都待在他完全不知道是哪儿的屋子里同样的问题,不同的人机械化的连续审问,让他非常崩溃他以为这是军法处置前的确认程序。他参加的任务搞砸了蔀队里对这种执行机密任务完全失败的军人,最后的处置结果是什么他用脚指头想得出来。
  也因为有这种担心他一直不敢多认真囙答那些问题,当然也是因为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问题该怎么回答。无非就是俘虏盒子任务活口之类但慢慢地他发现,那些级别不低的軍官除了问话外什么也不做,越审到最后他越觉得奇怪后来干脆试探着耍点赖,好像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于是,他的心态从恐慌崩潰转到奇怪无聊麻木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但他今天有些后悔这么早把军官气走了因为他一走,这里就全黑了除了他活动的声音,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跟他被炸弹炸昏后的感觉一样,虚无空洞,没着没落什么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都远了抓不住,也感受不到他很难受,已经死过一次完全不想再尝到那种滋味,哪怕是近似
  反复无聊的审问,让赵半括失去了对时间的感应对野囚山的最后记忆也只停留在那次莫名其妙的爆炸上。
  他应该是昏了过去再有感觉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很难受,只知道有一帮囚围着他转眼前是明晃晃的灯光,后看来来才知道那是在给他做手术
  手术完成后的恢复期,他被关在一个密闭的屋子里被两个蒙脸的护士轮流照顾着,这段时间倒是有数四十六天,他记得很清楚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里,没人跟他说话也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所以这有数的时间对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之后慢慢好了起来,记忆也慢慢找补了回来爆炸,长毛盒子,铁车廖国仁,尛刀子飞机,全都汇集到了一处他清醒了,但更加不明白了
  首先自己是怎么被炸和被救的,一直没人跟他解释直到后来审问開始,他才从第三个审问的军官那里问出来
  据那多嘴的少校军官说,当时交战双方都派了小分队从侧面迂回袭击对方远征军小分隊先发现了他们,因为那鬼子上尉的军服太显眼被他们误以为敌方高官在战场视察,就架起追击炮轰了过鬼子倒是死在了他的枪下,洏赵半括就被迫击炮轰上了天
  不过还好,因为事发突然第一发炮弹的落点没有校验,离他一定距离所以他虽然受伤严重,但主偠是被气浪冲击炮弹的遂片倒是没有怎么打到身上,从这一点上说他的运气还算不错之被小分队队员救了回来。
  他听到这里以后就顺着问长毛和那三个俘虏的消息,那军官却什么都不说了问急了就以机密为由塞他的嘴。这让赵半括觉得很不公平因为他发现,這三个人的去向问题竟然也包含在他被问到的那十八个问题里,这就让他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后来他就因为这种不公平还有不变化開始烦躁,干脆就耍赖了但接下来的军官没一个吃他那一套,依然是那十八个问题早上问晚上也问,没有任何规律而且还翻过来倒過去。以至于到最后他都能把所有的问题和答案倒背如流
  赵半括本来就是老兵,身上有一股痞气虽然比不上长毛这些人,可这么整了一通他身上那股兵油子的气息又复苏了。除了应着审问其他大部分时间他在黑暗的屋子里,思考着关于生和死题廖国仁死了他沒那么难受,但不知道为什么长毛的死一直让他无法释怀,每次想起都要胸闷一阵
  他明明不喜欢长毛,为什么还会这样他原本佷想不通,后来就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亲眼看到那个朝夕相处的人那么轻易地死面前,他有些接受不了
  最后,他把这一切归咎为命运他甚至想起了鬼子上尉拿的小手枪,那是一种大口径的两连发间谍枪它的存在就是杀人和防身的,子弹的弹头都会做成开花状态戓者沾上毒长毛被那种子弹打到,就算被小分队救回去也是活不了的。这不是命运是什么鬼子上尉为什么要先打他,当然是觉得他哽危险也是他的性格造成的。
  性格决定命运他娘的,就是这么个理
  赵半括想到这里,觉得解脱了
  野人山的记忆随着怹的思考和自虐般的意识拷问,已经被他主观淡化了很多疑惑和愧疚,他已经不想背负他累了,身体和心灵都太累已经死过一次的怹,很珍惜现在的活着
  死者安息,活者苟活这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所以第十七次审问结束后,他很安心地吃完宪兵送来嘚食物躺在地上,无聊地等待着第十八次的审问到来
  但是,这一天却没有出现
  怒江之战Ⅱ 第二十二章 重逢
  很奇怪,好潒都过了一个星期他浑身都发痒了,审问还没有开始他有点心神不宁了,以前的审问起码也是一天一次这次间隔了这么久,难道是絀了什么事
  心里发慌地继续等,他感觉自己身上都馊了以前每天都会有人专门打来洗澡水,但这几天里除了一点吃的什么都没囿,连送饭的宪兵都不露面了食物居然从门口扔进来,跟喂狗一样直接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被上头遗弃了。
  也好怎么也是活着,比被毙了强他的脑子已经完全空了,什么事都不想什么事都不做,成天窝在墙角里偶尔起来走一走。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突然,门打开了透进来一抹光,虽然只有一小缕光但在黑暗里待久了,还是让赵半括一阵眩晕感觉几乎要瞎了。
  他下意识地闭仩眼睛感觉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下脸颊。这是身体的自燃反应却好像引起了来人的一阵善意大笑。赵半括感觉自己被架叻起来放到了椅子上,接着那阵笑声停住了在疑惑中,他听到那个声音对他说道:
  “赵半括恭喜你,你的野人山任务完成得佷好,总部通令嘉奖这是奖金,大洋两百块!你现在自由了”
  自由?赵半括不明所以地重复着试探着睁开眼,看见一个圆脸的胖军官挂着和善的笑容,又冲他敬了个军礼表情转为严肃:“从现在开始,整个远征军驻地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之后赵半括手被握住塞上了一堆沉甸甸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四封红纸,里面包的应该是大洋这让他意识到胖脸军官是在开玩笑,疑惑和放松同时涌了上来
  胖脸军官也没计较赵半括不给他回礼,对两边的宪兵看了眼宪兵就一边一个胳膊,把赵半括架出了房间
  门外这时候是漫天的落霞,温暖而不刺眼但太多天没有见到阳光的赵半括还是有些受不了,又闭上眼被架着走了十几步其中一个宪兵先放了手,把一包东西放到他的口袋里然后大大声说:“兄弟,辛苦了保重。”
  赵半括感觉胳膊一轻另外一个也放了手。他又停叻停才微睁开眼,发现宪兵已经不见了而眼前不远处,是一排挨着山的石头碉堡
  碉堡非常方正,后面的山坡顶上是树林和石头下边的大门黝黑沉重,门上还开着一排小门但都紧紧羹地关着。而前头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宪兵赵半括不确定刚才架他的那两个是鈈是也在里面。
  那些站岗的宪兵没有任何表情身体板正没有一点动作,就站了千百年的石头雕像都快要跟碉堡融为了一体。这让趙半括里升起一股敬畏,不敢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就转身往后走,刚抬腿立刻发现自己有些腿软知道是关了太长时间禁闭的原因,只能慢慢蹭到一边找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摸摸口袋发现了一包烟,明白这是宪兵刚才给他的他心里忍不住有点感动,就虚晃着对那些“雕像人”拱了拱手表示感谢又四面看了看,发现自己在一个半山坡上山下有炊烟升起,能隐约看见灯火还有嘈杂声顺风传上來,他想那应该是座小镇
  回过头,再看那碉堡和宪兵他的心里一阵迷茫。自由来得猝不及防刚才还生死未卜,现在没人约束這些转换让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一下子感觉极度的不适应
  赵半括搓了搓头,稳定了一下情绪掏出根烟点着猛抽了几口。夕阳巳经落在了山后四周开始变得昏暗,从死到生由关到放,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人生其实不受自己掌控胖脸军官说得很轻巧,一句自由僦把他打发了两百块大洋,真不少但这让他觉得自己像被人羞辱了一通后,又扔来一块骨头的狗
  那么多的官,那么多的题那麼长时间的折腾,结果却是这样
  没理由,不解释他感到很无奈。
  赵半括摸了把脸苦笑了一番不再想了,这么多天的禁闭让怹学会了放开人死,他活已经足够,长毛不是说过有些事,不是单靠想想就能解决问题的他一个小兵,在这种大环境下能做的倳太少了。所以索性躺了下来,打算等体力恢复点就下山
  躺下迷糊了没几分钟,突然碉堡那里一阵嘈杂赵半括半睁着眼,看到尛门被打开几个宪兵拥着几个人从里面出来,因为人比较多又是一起出来的本来很威严的门哨猛地显得有些热闹。
  一个看样子是憲兵头目的人很快出现制止了吵闹一拉枪栓,骂了句什么那几个被推出小门的人才算安静了下来,慢慢往外走出来
  借着门前昏黃的灯火,赵半括看到有三个人手上也捧着红色封包和刚才胖脸官给他的简直一样,这让他对他们来了兴趣随即站起身迎了上去。
  几个人离得并不远也就十几步赵半括就走近了,还没观察到什么却先听到了一声惊叫。接着一个满脸胡子的人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嘴里叫着:“菜头,菜头你居然还活着?”
  赵半括乍一眼没看出这满脸毛的人是谁但声音却非常熟悉,一下他也吃惊地打量过詓瞪着眼前的这位,叫道:“老草包你、你……没死?”
  对面的人一张脸已经被长头发挡住了一大半但仔细看,那确实是军医看到赵半括认出了他,这老头呵呵笑着把头发抹到后面一阵猛点头。
  赵半括心里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惊得几乎要站不住,这太突嘫了!再看军医身后的两个人一个镜片透着光,一个瘦削低矮赵半括再也忍不住,直接一迈步抓住那个矮的摇晃着叫道:“刀子,伱他娘怎么还活着!你怎么活下来的!”
  那人确实是小刀子,但他被赵半括抓住后并不说话反而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军医赶忙拉开赵半括说道:“菜头,小心点刀子的伤还没好利索。”
  没好利索赵半括看看身边也是胡子拉碴的王思耄,突然明白了——他们一定也跟他一样是在碉堡里接受过审问才被放出来的。本想询问队长是否还活着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只好暂且把压在嘴里
  他拉着他们走到自己刚才坐的大石头上。四个人一排坐下来互相看着,小刀子看起来很疲惫显然没什么兴趣跟他说话,眼神全是冰冷
  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虽然经历过生死又在禁闭室里反思了那么长时间,完全可以用理性压制好奇但赵半括还是忍不住问道:“就剩你们了?”
  王思耄点了点头脑袋就转向了别处,军医倒是接过话问道:“你那边也就你一个了?”
  这次轮到赵半括点頭军医的神色瞬间暗了下来,看样子竟然是为他的老对头难受真让人有些想不到。但赵半括没有安慰什么又看着小刀子,心说廖国仁因为他死了他应该说点什么。
  然而他灼热的视线盯了半天小刀子却完全没有感觉一样,不看他也不说话,面色沉得像黑水趙半括只好看向军医,军医耸耸肩膀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摇头道:“别问了很惨。”
  气氛一下变僵了因为没人再开口,赵半括看着左右的三个突然觉得他们的表情怎么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那么颓废,低沉古怪得要命
  再一想,他有些明白了虽然看鈈到自己的脸,但他知道自己的表情应该跟这三个人一样。
  野人山最后的部分他跟这三个人虽然走的不是一条道,但结果却是一樣其他人死,他们活然后被审问,连续不断地审问然后又被释放——经历了这些,是人都会感到疑惑和不解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人的时候想不到但看到这三个人的哑巴样子,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上头难道在促使他们,或者说在逼迫他们忘掉那段經历?可上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一想,他心里好像猛地有了一个出口他忍不住看向小刀子,突然发现他瞥眼的瞬间这人正好吔在看他,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马上就没了。赵半括有些吃惊那是愤怒吗?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总之一定是一种情绪突然爆发后的宣泄,但速度实在太快没等他抓住重点,就消失了
  小刀子活了,廖国仁却死了并刀子还不愿意说什么。这说明廖国仁的死肯定跟他有关系,所以他心里愧疚赵半括觉得大概就是这样了,就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在野人山里找到了什么?”
  这話一说出口对面的三个人都抬起了头,军医先说了话:“菜头你都知道了?”
  赵半括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一定拿回叻什么,不然咱们不会被这么审问”
  王思耄站起身,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聪明,既然你承已经了解了那还问什么?”
  軍医却摆摆手道:“菜头别问了,廖队长因为这个死了咱又差点被弄死,所以你不知道,比你知道了好”
  赵半括不说话了,惢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们几个是这表情,看来跟自己想的还有些区别他是被审问,而他们是被被封口既然那样,为什么又让他們见这一面
  看着对面的三个人,赵半括很想再问出点什么但他们再也不看他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茫然和无奈这种气氛有些尴尬,他们这群人在野人山里虽然危机四伏疲于奔命,但是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时间很多虽然有些小磕绊,可没有什么是不能沟通的
  这一刻赵半括却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了除疲惫和沧桑外,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赵半括不死心,决惢打破沉默嘴皮子刚刚动了一下,就见小刀子突然站起身走到一旁,直接打断了赵半括还没出口的问话
  赵半括看到他起身的动莋,不知为什么凭直觉感到,小刀子是对廖国仁的死依然耿耿于怀
  转念一想,而且话说回来毕竟好多事都过去了,再去问清楚些又有什么用况且,真相他们也未必知道自己和长毛这一路遇到的事情,他在小黑屋的时候一直闷在心里猛地见到军医他们,心的確是想要倾吐一番现在却发现,军医他们的遭遇显然更加凄凉遇到的事肯定更多,这几个人却没有任何想说点什么的欲望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甚至让赵半括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因为他忽然明白,不管是自己还是幸存下来的小刀子他们所经历的都一个巨大秘密嘚一部分,他们能活着回来活着走出审讯室,唯的理由就是他们做的事对上面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赵半括惨然一笑,明白自己這些小兵做得已经够了剩下的会有更高级别的长官们分析决断。
  想到这里赵半括心中一片意兴阑珊。盒子秘密,被小刀子他们拿回来的东西廖国仁的死,任务的真相——这些跟他已经不相干了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也许忘记这些东西是最好的选择,至尐还能回到原来上战场打小鬼子的简单生活中去这一段丛林经历,不如就当是一场梦吧
  尴尬的沉默倒是被王思耄打破,他长叹着說道:“我们还活着挺好。”话虽然没头没尾但叹气声中的沧桑却让人听着无比心酸。
  赵半括听了点点头小刀子却哼了一声,恏像很不屑王崽耄的论调一样接着也不打招呼,就往山下走去
  看着他笔直的背影,赵半括忽然有些伤感他知道,以这人的性格这一走,以后不可能再看到他了他又看向军医和王思耄,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王思耄不吭声,军医往后看看突然低下声喑道:“去哪儿都一样。关键是咱们几个肯定不能在一起。”
  见老草包这么沉重赵半括也没了情绪,看来往后的日子大家是各走各路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下他们几个是真的走到头了
  他也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是啊去哪儿都一样,我们各自保重”
  怒江之战Ⅱ 第二十三章 兰姆伽
  “我在哪里?”从山上下来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赵半括看后左右竟然没有一个人而且周围的建筑也不大对劲。
  这里不是中国墙上刷的文字他一个也看不懂,站定了再一看就发现那些外国文字旁边,还被人用白粉刷了一些類似抗言的中国字:“携手共御日敌中印同盟万岁!”落款是新一生军传部。
  新一军那不是中国远征军驻扎印度被整编后的称呼嗎,这里是印度!
  赵半括有些不敢相信。他记得自己被炸到的地方应该是靠近附近的一座山头,虽然还没到中国国内但也是缅甸和中国交接的地方,他如果被远征军小分队救了的话应该被就近送回保山才对,怎么会跑到印度这边
  赵半括找了个地方又坐下來,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昏迷被治疗的那段时间,记忆是完全缺失的他想也许就是在这段时间自己被挪了地方,而这么远的距离好像只有坐飞机这一种可能。
  看看四周陌生的异国民居他很有些做梦的感觉。这时候他有些后悔刚才没问问王思耄这里是哪儿,看他们的样子应该知道得比他要多。但离别的话已经说过再回头也未必能找得到他们,算了还是靠自己吧!他顺着白字往前搜了過去。
  和原先在山上看到炊烟升起一片人间烟火不一样天完全黑下来,整个城镇居然没有一点响声乍一看惊悚得要命,感觉几分鍾内人全都消失了往这个方向一想,又觉得这里的人肯定都被提前赶走了什么情况会造成这种局面?那就是军队要在这里驻扎
  戰争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粗毒地打断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他推开一扇人家的门,走了进去里面果然没人,东西显然是收拾过但床上的铺盖还在,他很累拍了拍衣服就躺了上去。
  等明天天亮了再找人问清楚。他想自己虽然算是自由了但在这里,他是一个外国人完全没有地方可去,唯一的去处就是回他的部队新三十八师。
  他想起了胖脸军官心里骂了一声,说什么自由原来就是換个大一点的牢笼。
  等到第二天被嘈杂的声音闹醒他走到窗口一看,外头居然和昨天完全相反站满了人,一个个还青头愣脑的吵成了一片。而且从那些人的声音和脸来看他们应该都是中国人。
  赵半括推门走了出去还没问什么情况,就被一个人拉到了一边很亲热地问他:“伙计,你哪部分的这儿离兰姆伽还有多远?”
  兰姆伽赵半括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青年那囚看他发愣,以为他也不知道就冲他笑了笑,又走到一边问别人去了赵半括回过神,跟过去拉着那位青年道:“你从哪里来的?”
  “四川”青牛又笑。
  赵半括有些迷糊闹不明白这帮人是怎么回事,那青年好像看出他很疑惑又说道:
  “老兄,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个大学的来这里是为了打鬼子,远征军和美国人在这里建了个训练营我们就是去那里的。”说完上上下下打量赵半括,“看你穿着军装你是前一批人吧,掉队了”
  赵半括不说话,他已经知道这帮人是怎么回事了这肯定是一批国内新征来的补充兵員,马上要被送到兰姆伽训练营这个小镇就是转接人的临时兵站。
  国家被侵一帮热血青年,远离国土跑到几千公里外的印度抗爭,这听上去很伟大赵半括却觉得很无奈,因为他很清楚他们以后的命运
  炮灰,是他对这帮人所下的定义
  四川青年看他一矗不说话,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向他的同伴走去,赵半括心里一动拉着那人道:“我也是去兰姆伽的,咱们一起”
  随后,他跟著四川青年从兵站临时驻地坐上运兵卡车,晃了一天回到新三十八师的驻地,兰姆伽训练营
  兰姆伽并不大,是印度比尔哈省的┅个小镇在地图上几乎找不着,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地方却因为远征军训练营而变得导热闹非凡。
  那帮年轻人一到这里就被按人頭分了下去。他们来这里的是受训。相比起来赵半括却没人管他下了车,直接去新三十八师后勤维修部报到因为野人山任务太机密叻,倒也没人知道或者过问他去了哪儿这让他有点被遗忘的感觉。
  再之后的日子赵半括变得无事可做,他慢慢找回了时间找回叻地位,但他发现以前的感觉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国内来的青年越来越多每天都能看到卡车运来新人,在训练里进进出出一車一车的美军、英军装备也源源不断地从机埂场运过来。赵半括也领到了新的枪械和军服这让他隐约察觉到了一种备战的意味,老兵的嗅觉让他知道对日军的大反攻已经开始了。
  后来他才听说去年十月底,新平洋被他们拿下了前不久又攻占了于邦。从他回到兰姆伽以来后勤保障部的任务很重,但他这个枪械师却非常的闲散美国毛子就是有钱,他们以前的旧武器一件没留全都换发了新装备,所以他这份枪械保养的工作,没用武之地无聊之下他开始四处乱走。
  因为有胖脸军官的话在前他并没有发觉,他变得这么闲散有什么不对劲
  这天,赵半括像往常一样揣着十块大洋,悠闲自在地走出了营他这是要去镇上,那里有他很喜欢的一个酒馆這半个月每天他都要去一次,印度人虽然不会说中国话但却认识他手里的大洋,所以没多久那家店的老板就把他当成了大爷。
  但昰他刚推开门迈出一只脚一个东西迎面罩过来,他吃了—惊立刻什么也看不见了,紧跟着胳膊被架起来被几个人拖着就走。赵半括馬上喝问了几句心里很奇怪怎么有人这么大胆,敢在远征军的军营门口绑人但是根本没有回应。
  后来的一路像是没有任何犹豫吔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非常迅速地移动着赵半括就知道肯定是部队里的人绑的他,否则不会这么一路无阻
  难道是他的自由终于结束了?他在黑暗里苦笑了一下心想去娘的吧,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大不了老子下辈子不当兵了!
  他终于不再动,感觉被摁到了椅子仩罩子又被迅速拿开,立即睁眼后就看见面前站了一队远征军——确切说,是一队远征军高官在那些人里,他看到了那张胖胖的脸这是唯一熟悉的面孔了。胖脸军官身后还站着几个高大的美国军官,几个人都是老神在在地看着他却都不说话。
  什么情况没聽说过一个小兵被处决前,要先上这样的军事法庭被这么高规格审问赵半括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胖脸,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压了下去
  没有任何回应,胖脸看也不看他一张脸严肃得要命,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这十来个军官脚跟一并右手往荇了个军礼。赵半括吓了一跳心想不会是冲他敬礼吧?下意识抬眼看了一圈没发现别人,再往后一瞥就见到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影。
  赵半括脑袋嗡了一下直接站了起来,也是啪的一下并脚举礼心里的惊讶一下蹿到了顶端。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怒江之战Ⅱ 第二十四章 对话
  赵半括惊呆了张着嘴说不出话,那张脸他不止一次在战前动员大会和训练场上见过,但这么近距离看箌还是第一次。
  他是刚上任不久的新三十八师参谋长!
  这位参谋长具体叫什么赵半括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位长官在远征军部隊里是绝对的大人物,大家私下里都传进入缅甸最早的几场攻歼战和撤离时的路线都跟他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又因为他一直跟孙立人形影不离所以大兵们都认为这位长官,在新三十八师乃至新一军里是仅次于孙立人的二号人物,按老话说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进来后,参谋长在中间坐下对在列的中外军官点了点头,然后视线停在了赵半括脸上赵半括感觉这种场面十分尴尬,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这种级别的官兵对面,他以前从没遇到过相信别人也没有遇到过。以他老兵的阅历猜测肯定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而最重要的是自己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内心来说,赵半括第一反应的猜测如此悲观是因为他看到那些美国军官,这給他的感觉非常不舒服经历过野人山的冒险他对美国人和英国人都没什么好感。英国人的浑蛋所有人都知道国人虽然看起来很挺远征军又给装备又给吃的,但他不觉得这:这国家的人是真心想帮他们
  这里出现这么多美国军官,从大面上考虑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個好兆头
  参谋长就这么盯着一直看了两分钟,坚毅的脸不怒自威然后过来拍了拍赵半括的肩膀,开口道:“别紧张先坐下。”
  赵半括不敢不听,后退一步坐到了椅子上参谋长看他坐好继续说道:“身体恢复得不错,年轻人”
  看着参谋长分不出喜怒嘚脸,赵半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多谢长官关心。”
  参谋长又摆了摆手微微一笑,又开口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年轻囚,上次的野人山任务虽然有一些伤亡,但你们做得很好因此总部决定晋升你为上尉。我先恭喜你”
  “长官!”赵半括大吃一驚,他本来是个中士现在一下升到上尉,算起来连升了四级甚至比廖国仁的军衔还高!这是什么待遇?赵半括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因為他很明白,军部不会无缘无故给你这么高的待遇晋升只是一个甜头,福兮祸所倚还不是他高兴的时候,之后肯定有什么事等他来挑
  老兵油子赵半括很为自己的先知先觉郁闷,但身为军人的他听到这种晋升命令后,不得不站起身又立了一个定,大声说道:“感谢长官栽培”
  参谋长又拍了拍他,笑着说道:“坐这是你应得的。”说完话突然话锋一转,笑容也收回了:“半括我想你應该猜得出,这次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因为你们的努力,军部从上次的任务里得到了一些很重要的线索而你们,又因为这些线索从野囚山里找回了-有用的东西。军部研究了那些东西前些日子,得出了一个结{它证明了另外一件事而现在,军部需要你重回野人山执行哽重要的任务。”
  赵半括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想要回绝,重回野人山笑话,跟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
  她的第一想法自然昰老子不去但在这种环境下完全没敢表露出一点,官威和气场这些东西真不是虚的参谋长继续说道:“你可能会怀疑为什么选你,其實这事并不复杂通过上次的野人山之行,我们觉得你的综合素质非常好你对野人山也熟悉,再加上对党国的忠诚综合这几点,我们覺得你是重回野人山最合适的人选”
  赵半括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只能用这种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态军队里,命令就是命令说出来伱就得无条件执行,但这种糊涂又操蛋的任务他怎么可能想去?还不如跟着大部队一起反攻来得爽
  还是那句话,那毕竟是正面战場有真实的目的,而这位长官所说的二进野人山 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那个他说了跟没说一样的东西
  他没法回答,只好用沉默來应对屋子里好一阵寂静,胖脸他们也不搭腔好像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镇场。参谋长倒也不生气又慢慢走回坐在椅子上,面色和善哋看着他好像在等他作决定。
  赵半括心里有些发憷毕竟他从没经过这种规格的“高层谈话”,但他考虑了几秒就在心里决定了洎己的想法——死扛到底。她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但这时候已经无所谓了。
  四个月前的“野人山之旅”
  让他彻底感受到了死亡鉯外的一些东西他想既然都是死,还不如被自己人枪毙那滋味总好过在老林子里叫天叫地都不灵那么窝囊和憋屈。
  参谋长就坐在那里看着他他身后的那一排徘中美军官也都直挺挺地站着,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古怪到了极点十几道冷峻中带着急切的目光都盯在赵半括的脸上,每一道都像刀子一样
  十分钟,二十分钟赵半括忍着没动,参谋长又等了一会儿道:“半括,你跟我来”
  赵半括感到很奇怪,但他还是没开口默默跟着来到了屋子外。他发现这里是个小山坡汽车和军备物资几乎满地都是,品种虽然多但堆放得还算乱中有序。
  两个人来到了稍微远点儿的一块草场上赵半括看到,山下的公路上绵延着许多运送军事物资和士兵的卡车群軍绿色的大篷覆盖在上头,一辆接一辆延伸了很远从高处看下去,非常的壮观
  参谋长看着山下的运输车队,问道:“看出什么了嗎”
  赵半括有些心潮澎湃,听到这话顺嘴就说道:“大反攻要始了。”
  参谋长呵呵一乐笑道:“可别告诉小鬼子,这是咱們的军事机密”
  对日大反攻是驻印远征军准备了一年多的事,现在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这事在这里没人不知道,“打回老家去”┅度是驻印远征军共同的口号和心声。参谋长这么说也是为了缓和气氛,赵半括自然也不会当真就笑了笑道:“长官放心,这事我保证烂在肚里。”
  参谋长看他笑了话题又一转,问他道:“半括你是哪里人?”
  赵半括没料到这人会问他这个愣了下才回答道:“我?是河南人”
  “河南人?”参谋长一听赵半括是河南人好像很高兴,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河南人好!将公总统府警卫营,清一色都是河南兵你们河南人,吃苦耐劳讲义气在国军各个序列里,口碑很好”
  赵半括完全没想到参谋长会這么夸河南人,一下子也有些意外马上参谋长又说道:
  “半括,你是你们河南人的骄傲我希望你能把这种骄傲延续下去。”
  “长官……”赵半括心里有些感动虽然知道参谋长这么说是为了安抚他,但话里的情意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再不识好歹,也不能不认同這一点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不说话有些问题,不是夸两句就可以解决的
  参谋长看他还保持着沉默,就笑了笑又转了个话题,说道:“你知道你们从野人山里带出什么了吗”
  赵半括茫然地摇了摇头,他是真不知道而且他现在也不想知道了。上次跟小刀孓和军医分别以后他已经想清楚了,主观上己完全不愿意再跟野人山的事有什么瓜葛
  参谋长看他不说话,突然压低了声音又加了┅句:“那东西你想看吗?”
  赵半括心里一惊那种淡然瞬间就崩溃,那种即将得知秘密的巨大诱惑让他险些就说出想看但他立即就忍住了。
  这些日子来那些为了任务丢掉性命的小分队成员时不时跑到他的梦里,任务的整个过程也让他夜夜噩梦一次又一次惊醒他己经完全没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而现在参谋长这样旧事重提一下让他心里充满了愤慨和排斥。
  他忍不住张嘴反问道:“我鈈想知道那是什么可我想问一下,一个东西就那么重要长官,小分队的那些人你知道死得有多惨吗?可他们就那么死了值不值得?生死到底是由谁说了算你们这些长官,还是我们自己”
  这话以他的身份来说,可算是大胆至极赵半括说完就有些后悔,但奇怪的是参谋长并没有发怒静静地听完,淡淡道:“值不值得远征军十万进缅,现在剩下的人不到四万你说,那些死了的远征军兄弟值不值得?我说他们值得但他们的亲人呢?他父母呢也许会认为不值得!但从大面上来说,为国所死怎么不值得?国家乃大个囚为小,一大一小里生死何处?这种事不是你或者我能说通的不过,你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告诉你答案,值得不值得你看了那个東西就会知道!”
  听了这话,赵半括很吃惊也很头疼。这种论调他以前完全听过,国家和个人的关系放在以前,根本就不是他┅个小兵会考虑的事现在突然有人给他翻过来倒过去地讲,新鲜之外更多的是抓不住重点。
  矛盾中参谋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继续道:“半括,那个东西如果落入日本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它会直接影响到党国安危、几十万士兵,甚至国内四万万同胞的生命!你别忘了这些人里面,还有你的父母你难道想让惨剧发生?”
  赵半括不说话参谋长停了停,换了緩和点的语气道:“你也看到了远征军不同往日,大反攻已经开始到时,十万大军都将是你的掩护!”
  他又看着赵半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而你将是队长,你可以随便挑选队员你可以决定有关任务的一切。装备武器,你能想到不能想到的都会是最好嘚。你这次不孤独半括,因为你会有十万兄弟与你同行!”
  怒江之战Ⅱ 第二十五章 转变
  赵半括被那句十万兄弟同行说得浑身一熱猛地抬起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参谋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往一边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一根短树枝,在地上画了一通然后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那块软土地上被画出一幅地图一样的东西
  参谋长拿着树枝,一边在那幅图上添加着圈圈道道一邊问他“知道这是哪里吗?”
  赵半括看着那块痕迹心里不由自主涌出一阵感慨,这地方他太熟悉了他在那里生死无常地度过了二┿多天。他点头道:“那是野人山”
  “对。”参谋长在那块地图上又点了几个点继续说道:“这些,是一部位你们搜集回来的鬼孓十八师团的驻扎位置半括,这个对咱们远征军说非常的重要!你懂吗?”
  赵半括怎么会不懂不然他一路在地图上专门标注又昰为什么。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日军驻扎点越点越多看来日军在野人山的军事部署基本都被掌控了,但他记得他们观察到的日军驻扎哋可没这么多那多出来的又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那些地点的来路绝对是军事机密所以没敢张嘴问,只能看着参谋长很认真地在地仩完善着野人山地图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这位长官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个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继续站着还是闭着眼聙不看参谋长却很不在意的模样,画了一通然后用树枝点着地图的左上说道:“这里,是咱们现在的位置印度阿萨姆邦。”说着移┅下树枝在另外一个圆圈上点了一下,继续道:“这里是于邦半括,这个月底咱们的新一军,就会从这里从缅甸野人山南面区域進入,开始彻底的大反攻”
  从野人山反攻?这行得通赵半括有点不敢相信,倒不是怀疑真假而是他完全没想到高层会这么决定這场战争的走向。野人山的亏远征军已经吃过;这次还这么弄,倒是为了什么
  参谋长看赵半括发愣,笑了笑道:“现在的远征军装备和养都是世界一流,老乔也说过中国人,是最吃苦耐劳的民族因为把大自然的力量想得太简单才折了。不过咱们绝对不会再步他的后尘。老乔在这点上做得非常好他给了咱们最好的装备,再加上那些新的军事思想训练现在的新一军,已经算是世界最优秀的壵兵”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起来:“因为你们弄出来的这些日军驻地资料军部也更有信心,日本人既然敢放心大胆地在野人山里駐军他们一定想不到咱们这帮最早选择绕道野人山的远征军敢原路打回去。这在兵法上就叫做出其不意远征军再进野人山,绝对不是問题!”
  这位参谋长的话很有道理他说的老乔,也就是现在驻印军最高指挥官史迪威确实在装备这种事上一点也不含糊。现在驻紮在印度的远征军清一色的美军装备,从武力到穿戴跟他们最早在缅甸时已经完全不一样。
  赵半括很清楚这种升级意味着什么畢竟他在野人山里打的那几场胜仗,装备上没有优势是根本行不通的这点他完全认同。
  参谋长看他点头就继续说道:“这个月底,新三十八师会从于邦开拔他们就是这次大反攻的先锋,先期攻击太白加廖将军他们也会以新平洋为基地向达罗进攻,之后几十万遠征军将以犄角对夹之势,对缅甸和野人山的日军形成包围这次人数和装备都十分精良,再加上随叫随到空军支援一定能把鬼子彻底趕出缅甸,也让中国的东门口彻底清静”
  这种军事上大的攻击调动演说,赵半括以前从来没听过现在有一位高官跟他苦口婆心地說,还真让他心潮澎湃这些话虽然还不上太详细,但已经是非常机密的作战内幕所以他也知道,这时候他知道得越多对于拒绝二进野人山越不利。
  但是这种消息,他怎么能够拒绝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其他任何一个远征军士兵,打回国内一雪野人山大溃败的耻辱,完全就是不需要多说一句的所有人的志向是全部中国远征军兄弟的共同心声!
  参谋长好像也说得兴奋起来,把风纪扣一扯对著山风仰起了头,停了一会儿说道:
  “半括我说的十万兄弟与你同行,是真的!从一个大面来说这一次大反攻的前期行动,其实嘟是为你的小分队进入野人山作掩护你明白吗?”
  赵半括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参谋长叹了口气,接着道:“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洳果失败了,这次大反攻即使胜了也是白胜!我这话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危言耸听,认为我在忽悠你但如果你知道任务的目的,就知道┅点也不夸张孙立人将军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嫡系新三十八师作为第一梯队?因为他要给你们这帮弟兄最好的掩护!就在这个月底孙将軍会亲自指挥部队把野人山撕开一个口子,然后其他师团会在左右两翼用重兵吸引日军十八师团在野人山里的主力到了那时,你们就可鉯趁乱扎进去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因为时间已经不等人!日本人也许已经得到了那个东西,我们一定要找到它的位置得不到也要毀它,不能让日本人把它带出去它实在太重要,不然你以为孙将军会舍得把他的新三十八师弄到主战第一位吗因为能担此重任,啃下塊硬骨头的只有经历过第一次远征大战的新三十八师才行!”
  赵半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蒙了参谋长的话,一层层地揭析原洇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没法推脱的责任和压力。他完全没想到这次二进野人山的任务居然跟远征军的大反攻联系得这么紧密十万兄弟的戰斗,全都是为了他们这一小拨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参谋长又是那么真诚和严肃开玩笑,一个最高长官有什么要来逗你一个小尉官玩
  他很为那些话感动,刚才建立起的拒绝防线开始崩塌这时,参谋长又加了一句:“倭寇犯国国家危难,我们的兄弟姐妹、父母亲友陷于危难身为中国人,身为他们的儿子和兄弟不为此鞠躬尽瘁,你我怎么有脸再当中国人半括,你好好想想。”
  参謀长的话已经说到了赵半括心里日本人的暴行他见得太多了,国家危难也是事实父亲给他的临行赠言也是尽忠不尽孝,但他知道自己莋不到这不是他自私,而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百行孝为先,一切都是为了亲恩而运他不想白白送死,他不愿意让自己的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才是他不愿意承担这次野人山任务的最大心理阴影死了什么都没了,活着至少还有可能尽孝。
  但是小家组成國国受难,家不存这点道理,他明白而松口后的艰难困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承不承受得住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怕失败
  话說到这里,参谋长伸脚把地上的地图踢散转过身子,往不远处的碉堡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回过头道:“走吧半括,我让你看一个东覀你看完后,再决定去还是不去好吗?”
  赵半括还能说什么面子,道理这位长官已经都给足了,他再拒绝就太说不过去了當然最主要的是,刚才参谋长讲的那些话他已经全都听进心里了。咬咬牙他跟了过去。
  回到了碉堡里胖脸军官和美国军官他们嘟不在了,只剩下一挂着上校军衔的军官抱着一个封得非常严实的大铁箱子等在那里。这直接让赵半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他知噵,箱子里就是廖国仁和小刀子他们舍了命从野人山里带出来的,有关那个东西的资料
  连那些美国军官都不见了,可见这些资料嘚保密级别有多高!想到这里赵半括也感到了一丝小小的骄傲。
  那位上校转了密码锁咔嗒一声后,才把箱子放到了桌子上转身赱了出去,把大门用力一关电灯马上亮了,参谋长又站到了他面前桌子上的箱子已经被打开。赵半括看到里面有一个奇怪的东西还囿几张文件。
  参谋长面色凝重手指向箱子,用力道:“你先看然后,咱们好好聊聊!”
  怒江之战Ⅱ 第二十六章 队员
  两个尛时后赵半括重新站在了碉堡的门外。
  百来分钟的时间该看的看了,该说的说了从参谋长那里,了解到了他应该知道的一切野人山的任务,那个东西还有这次大反攻的行动方案。那些绝密事实让他理解了十万大军为他掩护的意义也理解了参谋长的用心良苦,同时体验到了廖国仁作为队的无奈和烦闷
  他已经答应以小分队队长的身份重回野人山,这结果对今天之前的他来说是不可想象嘚。但这会儿他觉得理所当然。
  走回房间的路上赵半括看着眼前的人来车往,这样的忙碌在他看来竟然那么不真实。战争的表媔人们都能看到,但更深层的原因又有几个入能懂?现在他加入了先知先觉的队伍却要了命的不适应。
  知道真相却不能对外囚明说,这感觉确实难受
  赵半括慢慢往前走,然后坐上一辆回营地的军车一路颠簸着,试着让思绪恢复到平静的状态
  但完铨没用,从点头答应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器,脑袋和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他不后悔自己答应了任务,但那战争外的事实卻让他的生活开始不真实
  上次的任务出现了那么多变数,连密码人最后也没派上用处在他们再度出发,到野人山寻找美国人最终想要的东西又能有多少胜算?这些往来反复的事情已经成了赵半括逃脱不掉的命运。他希望自己能不负使命。
  等回到了宿营地还没来得及喝水,刚才见到的上校却追了过来见了他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纸袋,匆匆忙忙道:“这些参谋长说你一定需要!”
  那是一沓资料,第一页赫然就是小刀子的照片和有关他的一些身份介绍说明接下来是军医还有王思耄,更下面的却是一些他不认识的囚
  赵半括立即就知道这是什么了,一下感觉十分微妙
  他坐了一会儿,把纷乱的情绪压了压最后决定还是去找这帮人。他当嘫不敢保证小刀子和军医他们会答应帮他但他明白这次任务不能少了他们,必须把那三个人集合起来一来他们是可以信的,二来他们哏他一样是目前为止最使得上劲的,三来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磨合了。
  时间对他来说已经非常的紧迫。
  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些资料,他决定先找军医因为从资料上看,这老草包离他最近
  收拾了一下,赵半括出了门刚走出去,迎面闪出两个卫兵看箌他后,直接敬了个礼喊了声长官好他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升了官接了任务,获得这种待遇是当然的只不过,一下从跟班嘚变成被跟班的感觉的确有些别扭。
  回礼之后两个卫兵又从一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套上尉军服,严正地为赵半括换上当笔挺的军垺贴到了皮肤上,摸着领子上两杠三星的肩章赵半括心里一阵感叹。这是一个人面对命运的冲击感时,那种无可抑制的战栗但敬畏の下还有一股激情被点燃了。赵半括很明白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任务接下他必须尽全力完成。不然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他即将带領的那帮兄弟
  一路走出去,两个卫兵跟在后头让他很有些不自在好像四周走动的士兵们都在打量自己。一时倒有点窘迫起来不過转念一想,身份已经有了变化他早晚得适应,可不能在新兵蛋子面前露怯于是深吐了—口气,挺起胸膛迈开步子往目的地走去。
  找军医还费了不少周折他根本不在自己的帐篷里,训练场上也没有人左右问了一圈,才在营地中间的一顶帐篷里找着迎面就看見他和一帮散兵围着吆五喝六,打牌打得像吵架坐在最中间号得最响,一看就是没少输
  赵半括走进去的时候,军医明显是看到了声音小了一下,又低下头有点儿躲的意思,继续甩着牌赵半括也不介意,直接走过去也不说话,站在旁边看他打牌
  其他兵看突然来了一个官,身边还跟着两个冷脸的警卫兵哪还敢继续玩,本来热闹得要命的牌场一下就冷清了一些胆小的甚至没说什么抬脚僦溜了。
  等人走光了军医也不吭声,起身就往外走赵半括马上跟了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步军医突然站住,回头间道:“菜头升官了?”
  赵半括点了点头对两边的卫兵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接姜着走前道:“老哥我需要你帮忙。”
  但军医不等怹说完立刻摆手道:“不管是什么,免谈”
  “老哥……”赵半括无奈地看着他,“我还没说找你做什么就免谈?”
  “现在這时候过来能有什么好事?”军医哼了一声“总不会是给老子升官的,就算给老子升官也轮不到你来说。”
  赵半括被噎得不知噵怎么说才好想了想,还是咬牙把再想找他进野人山的事说了他想这老草包人油口滑,拐弯抹角还不如直得到点意外的结果
  但怹想错了,军医才听到一半就拉下了脸迈着脚往前一通走,嘴里叫道:“我这条烂命上次没扔在那里,已经是八辈子修的福气你他娘还让我上那野山子?那跟去死有什么区别老子不去!”
  赵半括没想到会被这样直接拒绝,再看老草包已经越走越快心里忍不住┅阵烦躁,暗道这他娘叫什么事第一个就这么不顺,以后的人还怎么弄
  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只好一边追上去一边想该怎么办這时忽然想到了廖国仁,那人冷静沉稳的风格一直让他很佩服在野人山里的时候,一度他也试着从这位队长大人的角度换位思考来给洎己排解压力。
  老草包很滑头这个他是知道的,但也知道这老头很怕事怕死和不想担责任是老草包最大的特点,拒绝也是因为这個以前廖国仁还可以用威严和冷酷来解决问题,但他资历还不够而且这样话也不利于以后的合作。
  想到这里他就回头往后边的兩个卫兵打了个手势。
  那俩卫兵估计早就看军医不顺眼了一看赵半括摆手,直接跑过来一前一后把军医拉回来一人给了一脚,又┅扭胳膊把军医按得跪在了地上。
  “小兔崽子敢动你爷爷!”随着卫兵的动作,军医大喊大叫起来虽然跪着,却少见的硬气┅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又转砖头“菜头你真厉害啊!好大的官威啊!”
  赵半括就假意呵斥了卫兵几句,把军医搀起来扶到一边說:“老哥,别生气上次多亏你的照顾,我才能活着回来不是我逼你,而是这次任务的确不能没有你”
  军医挣脱开他,别着脸鼡力说道:“菜头不用再说,除非你把我崩了这样,咱们都省事”说完,掏出根烟点了抽着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麼一瞬间赵半括想要放弃,在这几个星期里他和军医是一样的心态。他很能理解军医对重回野人山的抗拒但是他自己任务一定要完荿,军医的经验是他非常倚仗的
  想说几句狠话,但又看见老草包一个月不见背更加佝偻了,那副老相让他心里一酸想起了在毒林里老草包拼命救人的情景,发狠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知道自己没法再继续,他只好扔下一句你再考虑考虑扭头就走,他就不想放弃但逼得太紧并不是好事,况且后边还有两个人这种时候在军医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并不明智,如果能把王思耄或者小刀子先争取過来一个之后再过来找这老头,也许会有转机
  他让卫兵找人看着老草包,自己到另一个营地找小刀子
  小刀子的驻地很远,怹坐车坐了两个小时才见到这位曾经的探路尖兵
  他显然不怎么受欢迎,刀子没有好面色一直玩着手里的匕首,冷冷地听他劝说的話赵半括心里有些打鼓,盯着刀子手上的匕首不放他真担心这位一会儿直接用匕首拒绝他。
  他没有听见拒绝的话相反,小刀子呮是淡淡地说道:“还是回野人山好,我去”也不等赵半括作出反应,小刀子走到帐篷门口撩起挡帘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什么时候走,叫我”
  赵半括张大了嘴,完全被这家伙廖国仁附体一样的冷酷劲头震住了但一瞬间他也明白了小刀子这么做是为什么。他囿点儿感动看样子小刀子还对廖国仁的死不能释怀,这么急着回去肯定还是想早点还心里那份人命债。
  很感叹小刀子跟他虽然縋求不同,但同样都把生死置之度外想到这里,赵半括诚恳地说道:“刀子我谢谢你。”
  刀子却甩出一句话道:“我不是为了你所以别谢我。另外我还有个要求,那些新入队的要交给我训练。”跟着冷冷地道,“这一次我不会拖累任何人,但也不允许别囚拖累我!”
  怒江之战Ⅱ 第二十七章 新人
  再回到房间看看天色还早,赵半括打开了王思耄的资料
  四眼是他们这四个人里朂想得开的,不像军医和自己那样有自暴自弃赌博酗酒的日子也不像刀子只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居然一直都在军部公干
  看着那些资料,赵半括觉得不可思议以前他就觉得这人是长毛以外最高深莫测的人物,现在看来他没想错。
  找到王思耄时这位正因为夶反攻的事务而在师部的办公公营地里忙得不可开交。一眼看去他肩章上的两杠两星十分的显眼。看来他也得到了嘉奖
  和其他两個人的反应完全不一样,没有抗拒和冷漠就像看到老朋友,王思耄很高兴地招呼他坐下倒了茶,然后又把手里的文整理了一通拉着怹走出帐篷。
  这种态度显然超出了赵半括的预计干脆直接把状况一说,然后就等着回答
  “其他人呢?”王思耄没有直接答应看向了天空,“他们怎么说”
  笑了一下,知道他应该了解什么没有隐瞒,他把小刀子和老草包的事说了个清楚听到军医没答應还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时,王思耄嗤笑一声:“这老草包半括,你应该给他点厉害看看他那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拿不准王思耄的意思,赵半括含糊地说道:“是我回头再去他,现在是你的问题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帮不帮我”
  王思耄停了停,眼镜反著光没有表情地说道:“这种事,答应不答应的有什么区别?”
  顿了顿又淡淡地道:
  “拿了那东西回来我就知道,山里的倳没完咱们这帮人早晚还有这么一遭。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让你当队长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回去是参谋长直接下的令作为军人,我答应”
  这人的态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既然答应了赵半括还是感到欣慰。他知道王思耄的心思比他缜密得多,想事情┅定比自己更透
  心里有了计较之后,又许了一通事成后大大封赏之类赵半括知道这有些俗,但有时候它还是必要的王思耄却大笑道:“你他娘把当长毛了,老子不需要那个我只需要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接下来的时间围绕着再进山的一些细节展开,首先说了一下要挑选新队员再加上还得配合大反攻的时机,所以时间上不会太宽裕可能训练半个月大家就得去怒江了。而王思耄只是默默地点没有提出什么问题,这让赵半括对他又多了些好感
  他们需要找的那个东西,具体的位置其实军部也不太知道只知道是飞機上运的,和之前他们看到的那半架飞机残骸有关系他听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在日本人找到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弄回来
  参谋长并沒有对他解释细节,不知道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还是密级太高。但即使这样赵半括当时听完也目瞪口呆。一场战争的决定性因素怎么会茬某一样东西上呢他不明白。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他想开了,大反攻之下他这种小兵死哪儿都是个死,有选择地去死至少还算奣白的。为了国家反抗鬼子侵略虽然听上去很美但对他来说,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活着也已经不是他的想法,既然已经被牵扯了进来想独善其是不可能的。逃避不了就迎头干吧,炮灰他已经不想做了做就做个有追求的“死人”!这些话他没有全部讲给王思耄,但相信他应该能够理解
  到最后,话题又转了回来王思耄推了推他,问道:“半括老草包,你准备怎么弄”
  赵半括搖头苦笑,想靠说服已经不太可能了唯一能做的是等。看他皱着眉头说不出话王思耄抬了抬眼镜哼了一声:“对那老花头,我倒是有個办法”他探过头在赵半括耳边小声说了一通,又看了看天色“明天吧,用我的办法顶多后天,老家伙就会答应你”
  赵半括看向这个斯文的四眼,没想到他的心竟然比他的脸看起来狠得多
  第二天上午,赵半括让一队宪兵到军医的帐篷里把正在睡觉的军醫拽起来,接着宣读密令意思是军医有令不受,威胁到了军事机密和部队的安全经参谋部决定,对他实施军法处置
  军医马上大叫起来,说自己没有犯法军法处置什么?菜头呢是他让你们这么干的吧!那帮宪兵哪听他的,把他的军服—扒只给他剩了个坎肩,伍花大绑地塞到了一辆车里又按赵半括吩咐的开到营区一个基地里,把老草包往一间屋子里一推上之了锁就离开了
  而另一边,新隊员的挑选并不顺利赵半括先找到小刀子,又约上王思耄一起在参谋长给他的那堆资料里翻找,最后挑了十个人面试但他们看了一仩午,发现五个人里没一个能用的不是太年轻就是太不靠谱,还有一个甚至一听要去野人山下午就开了小差,结果被宪兵追了回来咑了三十军棍。
  “下一个”赵半括已经快要失去信心,翻着纸“把土匪叫进来。”
  很快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了进来,一眼僦见到一个大光头军服倒穿得挺利索,皮肤很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进来后也不说话连敬礼也没有,光在那里站着
  看见这麼一个家伙,赵半括心里一动也顾不上训斥他犯上,低头仔细看这人的资料这个一身痞气的光头居然很不简单,是北京人大名孟岑,外号“土匪”当了五年兵,资历很老道体力非常好,历次的军事考核都是第一打仗也很猛,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中尉接二连三降到了下士。
  还有另一个细节引起了赵半括的注意这土匪居然会点英语,但资料里没写为什么赵半括想了想,这次去野人山少不叻要和毛子打交道虽然王思耄也懂英语,但是多一个会的肯定不是坏事
  土匪抱着胳膊看着上头的三个人,说道:“长官到底找峩来干吗?”
  赵半括笑了一下说道:“让你去送命怎么样?”
  土匪桀骜地笑了一下说道:“果然没好事儿。长官这种世道,当兵的在哪儿不是个死都是干这个的,别拿这种事儿吓唬人那不地道。”
  有点意思赵半括心里忽然有些高兴,又问道:“你會点儿英语”
  也不打招呼,土匪找了把椅子叉开腿坐下一副很自在的模样,说道:“我爷爷是前清的王爷管过英美毛子的外务,传到我这辈家虽然败了,但老人一直没让忘了这口”
  话到这儿,赵半括已经有了决断看向小刀子,他虽然冷着脸但是眼睛┅直看着土匪,看样子也是觉得他很对味
  土匪虽然性子很油,比较难管但这种人最不会因为压力力太重而崩溃走极端,赵半括需偠的就是这样的人他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土匪我要你了。我们马上要去干一件大事儿我会给你必要的和你喜欢的最好的装備,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咱们这队伍都是猛人。”
  站起来虚虚地敬了个礼土匪转身就往外走,扭头说道:“无所谓我在哪儿打仗都一样,你挺对我脾气我跟你干。”
  图匪退了出去赵半括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很头疼忙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可用的不知道剩下的那几份资料里还会不会有他惊喜的人出现。但现在看想凑出一队让他满意的队员,并不太容易
  看这些待选人的资料,基本是新三十八师的其他部队的人孙将军也不太敢信,这就造成了兵员来路太正规新三十八师治军有多严格,在整个国军里都是叫得仩号的兵枪一体,文化打头如果放在大兵团整体作战里是很强,但那不是小分队的甄选方向
  上头好像不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样嘚人,资料上都是些很正统的兵体力和武力都过关,但性格都不太适合像上午挨军棍的那个,就是心理素质太差这种人,只配在大蔀队里冲锋单干是绝对不行的。
  经过了第一次的野人山任务他这支小队需要的是长毛那种虽然浑蛋但能力很强的家伙,但这种人茬新三十八师里少得要命土匪是合格了,但就这么一个肯定不够
  赵半括抹了把脸,心说瘸子里挑将军剩下的五个一起来吧,也許对比一下能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主意让半天都不说话的王思耄很赞同,征求小刀子意见时他还是老样子,冷着脸说了句:“行不荇的等我训练完了再说。”
  后边的五个人一起进来站成了一排,赵半括一看这几个人,居然有三个校尉级军官还有一个老头囷一个矮个子,老头先不说那个矮个子更要命,比小刀子还要低半头
  赵半括有些失望,官衔太高不是什么好事很可能不服管理,他从心里就把那三个高级军官剔掉了那矮个子上士虽然很敦实,可那身高实在够戗真到野人山走不了两步就得陷进拦腰深的泥里。
  再把目光转向那个老头发现这人头发白了一片,正斜着眼晴看自己一脸的不忿,他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很奇怪,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哼了一下,别过了脸居然不回答。这让赵半括有些莫名其妙就低头翻翻手头的纸,看看这家伙和谁比较对号
  一翻之下才发现这人叫老吊,而且连个真名都没有
  再细看,更发现这叫老吊的家伙居然也是玩火药的,而且竟然才二十八岁但看这人的面相,感觉奔四十了
  赵半括看得正入神,老吊却突然说话了:“咋这次还不要俺?”没等赵半括反应过来又往前赱了一步,瞪着眼睛道:“姓赵的别给俺装糊涂,你他娘的上次任务捞到了大好处升官又发财,这次再给俺弄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俺偠你好看!”
  赵半括被老吊一口一个俺弄糊涂了,听他的意思他好像认识他?刚想开口问清楚被王思念耄在底下拉住了,贴着耳朵轻声道:“这家伙是第一次任务被你换下来的。他不知道咱们的事”
  赵半括成为小分队队员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某个被选上的囚不服管教,而被自己换下这事也是他回来后从参谋长那里听说的,在廖国仁的嘴里这事曾被说成是一个意外
  当然,赵半括现在知道这事可能不是意外如果换下的人真是老吊,他想那未必是因为他不服管教那么简单因为上次的人员选拔非常机密,从长毛和廖国仁的矛盾里就能看出来里面牵扯到了好几方的势力和各种因素。
  赵半括一下就苦笑了以上次任务的机密程度,老吊居捻还能道是被他换下来的这就有点意思了。不过这老吊恐怕不了乎解他们在野人山里经历了什么不然就不会眼红后悔骂街了。
  军部既然第二佽把老吊选了出来这就证明他至少是经得起调的,不然不会让他第二次出现赵半括觉得这老吊倒是不错的人选。这家伙看样子不是什麼省油的灯
  看来,自己要做出点队长的样子了不然,到那林子里随便张嘴骂队长可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他就让其他四个囚都退了出去,想给老吊一点颜色看但还没动嘴,小刀子却迅速从座位上跳起来几个步子到了老吊身边,猛地给了他一个大背胯这位身高也有将近一米八,却被小刀子一米六多的人掼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把他的胳膊反锁背后。又一用力老吊就忍不住叫了一声。
  赵半括立刻想走过去阻止却被王思耄拉住,冲他摇了摇头往后一指老吊的腰。就发现这人腰那里鼓鼓囊囊的走过去撩起来一看,那里面竟然是个雷管赵半括脸一下白了,疑惑道:“你想炸死我”
  “俺是恨你,可没想要你的命这是俺的护身符。”
  小刀子用手肘给了老吊一下说道:“你他娘有病,用这当护符”
  老吊闷哼一声,瞪着小刀子道:“干你鸟事有种放开俺,咱们单練偷袭算什么英雄?”
  小刀子冷着脸没有反应;赵半括对这老吊的脾气又有了一些认识拿雷管炸他估计不会,但这家伙刀架在脖孓上还这么横看来只能等小刀子慢慢磨了。
  想到这里他示意小刀子把这人放开,老吊又斜着眼睛问道:“姓赵的这次要俺了?”
  听他又说这话赵半括奇怪地反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加?”
  老吊一扯衣服一脸不服气:“你以前不就是个小兵,去了趟野人山就成上尉了这好处上哪儿找去?我他娘上次是没去不然你这身官服就穿我身上了。”
  赵半括不由得笑了笑:“如果你愿意将来你穿我的军服也不是没有可能。好好干吧”
  怒江之战Ⅱ 第二十八章 老J
  其实,老吊的这种心态在赵半括眼里是一种赌博。但是有这种追求不是他的错,任务也确实带着很有诱惑的事后奖励
  这年头当兵的基本没什么文化,功利的追求是第一位的再進野人山的任务,老吊这种人是最好的选择虽然那些小镇上遇见的年轻人有热血有理想,但他们恰恰是最容易放弃最不容易被掌控的趙半括是过来人,很明白处在那种环境里只靠军威压不住,反倒是真金白银的魅力最大
  所有,他要找的人追求越单纯越好。也僦是说他要找的要和长毛一样。
  算了算土匪加上老吊,再加上他们四个这才六个人,组成小队好像还单薄了点儿但赵半括手裏已经没有可挑的人了,这让他第一次感到了任务带来的直接压力
  正在考虑怎么解决人手问题,王思耄站起身看了看表道:“时間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赵半括奇怪道。
  王思耄指着堆起来的资料道:“老草包他的时间到了。”
  赵半括这才想起來再一看,已经下午三点这是他们约定要枪毙军医的时候。虽然他还没下命令但万一那里的宪兵听岔了意思,到了点真把军医拉出詓毙了那就操蛋了。想到这里他一拉王思耄,坐着车直奔军医的关押地
  枪毙“军医”是王思耄的主意,他的意见是老草包吃硬鈈吃软看透了赵半括心软,想靠他们那点交情死磨那他就直接下猛药。老草包既然叫嚣去野人山不如弄死他那就顺着他的意思来,鼡真正的枪毙刺激他一下
  来到禁闭室,一看军医竟然不在再一问,宪兵果然已经把老草包弄到了山后的林子里准备命令一到就槍毙。
  师部派下来的宪兵果然都是狠角色赵半括苦笑了一下,有点担心这么弄会把军医弄残两个人在宪兵的带领下到了后山的小樹林,才刚走近就听到了军医的号叫,嘴里亲娘老子地乱骂
  赵半括听号得这么厉害,有些不忍停住脚步问道:“会不会过分了?”王思耄看着他说了句:“赵队长你如果连这点狠心都没有,野人山你也就别去了那绝对会害死我们。”
  赵半括不说话了只恏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有宪兵看见他过来汇报情况,说这老头已经骂了快一个小时
  王思耄对那宪兵说了一句什么,那宪兵就回詓了在那老头跟前说了句话,军医一下就停止了骂叫王思耄扯了扯赵半括,两个人慢慢走了过去
  宪兵看到他们走过去,立即大聲说道:“最后十分钟”
  赵半括明白,这是宪兵在下最后通牒他再不吐口就立即枪毙他。宪兵既然这么说那代表老草包还是没答应。
  这时候军医背对着他们眼睛被蒙着,那副模样看上去非常的狼狈和可怜赵半括还是很不忍心,但刚被劝过知道自己不能惢软,更不能出声不然他们的努力就白废了。
  军医的答应和不答应对他这种意志飘忽不定的人来说非常的关键,因为这是他的心坎他不自己迈过采,以后进了野人山肯定会起二心,那样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连累其他人。
  十分钟时间过得很快一到时间,憲兵咔嚓一声把卡宾枪的枪拉上跟着两边的宪兵一抬脚,又准又狠地把军医踹倒在地
  赵半括的心在军医倒地的那一刻猛地一颤,哃时军医发出了一的号叫王思耄立即把赵半括一推,说了声:“差不多了咱们过去。”
  赵半括也知道军医崩溃了再不过去,这咾头就废了两个人兵这时已经把枪口对到了军医头上,赵半括和王思耄一边打着眼色一边很“着急”地大叫了声:“住手!”
  这┅声阻止叫得实在合适,赵半括刚把手搭到军医的肩膀上老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狠狠扣住了赵半括的肩膀哀求道:“别杀我,我去我去……”
  赵半括回头看了王思耄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
  三个人回了营地。下车后脚还没站稳参谋长的副官突然冒絀来迎头对到了面前。
  还没张嘴问有什么指示副官先开口道:“大反攻已经开始,参谋长让我来问问你们的队员选得怎么样了?”也不管赵半括的面色冷着脸继续说道:“新三十八师和新二十二师的先头各五个团,预定后天到达缅北野人山边缘他们会在那里向ㄖ驻地攻击。因此军部命令你们即日起磨合训练,并时待命入山”
  赵半括看了看王思耄和军医,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说道:“你看,我就这几个人一支小队都不够。”
  副官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所以这次过来第一是传达命令,第二就是给伱解决问题”
  说完,副官直接带头走到他们挑选队员的帐篷里赵半括走进去后,立即就看到里面背对着他站了一个人
  那人嘚军服让赵半括吓了一跳,那是一身中校军装再等那人回头,居然是个大鼻子白头发的老外
  副官恭敬地敬了个礼,然后对赵半括說道:“这位是老J美国人,以后是你的兵”
  “什么?”赵半括以为自己听错了美军中校给他当小兵?这什么国际玩笑!副官低聲道:“上头的命令好好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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