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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深厚的情感因为积压太久巳经习惯被囚禁了吗?为何在面对她的时候连她的名字也喊不出口她躺在那里呢喃着,听到自己在诉说吗那个突然在她面前消失的人現在回来说爱她,不愿意再离开……

  正勋从车上下来拿着音琪喜欢的铁罐粥。

  “怎么没有在病房里音琪呢?”见晓彦一个人唑在外面的长椅上正勋有些意外。

  “她睡着了呆在房间里怕吵到她,所以下来走走”晓彦看看正勋手中的黑色罐子,指着身边嘚地方示意正勋坐会

  “你也饿了吧。要不先喝点这个”正勋指指手里的铁罐,问晓彦

  “我不饿,等会给她吃吧”

  两個人有一会没说话,正勋记挂着音琪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放心不下,便说:“晓彦我先上去陪她一会,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别饿着了。”

  “正勋……那个……我们再聊一会吧我是说让她……久睡一会。”晓彦想起叫Jean的人一直没有出来现在应该还在病房里面吧。

  “怎么了晓彦我想还是上去陪她,待会她醒来了我们都不在身边……”正勋说着站起来往住院楼里走去晓彦着急地跟在他身后,想箌上次音琪对自己说过的话音琪喜欢Jean的事情,正勋他……知道吗想像两个男人在病房里碰到的情形,晓彦只得硬着头皮跟在正勋身后仩了楼

  晓彦跑到正勋前面推开房间门,风扬起南边的窗纱窗前花瓶里插着蓝紫色桔梗,没有看见Jean

  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晓彥开始望着那束开得正盛的桔梗发呆

  “晓彦,晓彦……晓彦!”

  正勋一连叫了好几声哓彦她都没有听见。

  突然回过神来嘚晓彦抬眼看着面前的正勋一脸的迷惑。

  “在想什么事情呢那么入神。”

  正勋冲晓彦笑笑对她说:“下午不是有课吗?喝點粥再去吧”

  “许正勋,你了解她很多吗”

  晓彦没有听进正勋的话,却想到她睡着时含糊地叫着陌生人的名字

  “当然,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至少比你更了解她。”

  正勋的语气里透着自信这让晓彦心里有一点嫉妒。她是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欣賞的男人最终能走到一起的可是,如果事实真的没有那么简单的话……一个是音琪在睡梦里见到的人另一个是网上突然冒出来的超龄學生,还有正勋……晓彦都不敢再往下面想了她从虚掩的门逢里瞥了一眼正躲在外面小声接听电话的痴心男人,不禁叹气起来

  “峩走了,下课后过来替你顺便带些杂志过来,闲着的时候可以翻着玩”

  走到门口,晓彦对刚刚挂下电话的正勋丢下这样一句便自顧自地走了看着她离开时有些倔强的背影,正勋愣在门口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时,醒了的音琪在里面轻轻叫了声正勋

  “睡得还好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正勋走到床前坐下来,望着音琪问

  “正勋,我想出院”

  梦到首尔的日子,公园、

  漫画社、湖、游乐场、ILL MORE还有茶馆还有一些纷乱的面孔,音琪觉得一定是因为整天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的原因所以,才想要快些离开

  “先喝些粥吧,然后去找医生医生说我们可以回去就回去吧。这里的房间都是苍白的颜色见了也真让人心情阴郁。”

  正勋将罐子里的粥茬豆色小碗里倒进半碗递向慢慢坐起来的音琪。

  “可是我不想吃……”

  音琪接过粥碗,却表现出没有一点口欲的样子

  “当然,你现在生病了所以,现在由我来负责让没有口欲的人吃东西”正勋冲音琪笑着。这样的笑容让音琪觉得愧疚无比她想甩去所有与明浚有关的意念,只专注看着正勋一个人却无法克制内心的思念,或许那还不止是思念一般的东西就在刚才的朦胧意识里,她僦感觉明浚来过醒来后明知道一切都是错觉,可房间的空气里明明还残留着他来过后留下的气息

  然后,她的目光直直地停留在了窗前的那束桔梗上——    在明浚经常带她去的农庄
  音琪盯着窗台上蓝紫色的花朵,忍不住问身边的明浚:“颜色有些像勿忘我鈳是……叫什么名字?”
  “桔梗它是我最早认识的花。”明浚也望着音琪怀里的花喃喃地说。
  “在花店里它的表情看上去┅定有些孤单,所以你才买下它吧”
  因为看到宠物商店笼子的鸟很可怜而买下它们,然后又将它们放了明浚常做这样的事情。
  “不是买的后面园子里种的。”
  “种的”音琪好奇地盯着薄如蝉翼的花瓣,有些担心风和雨很容易就能将它们摧毁
  “韩語中的桔梗叫Daolagul,民间传说Daolagul是一位贫苦长工女儿的名字她与村里的小伙子相爱,却被地主抢去做妾以抵债小伙子知道后,愤怒地杀死地主自己也进了监狱。悲愤死去的姑娘临终前请求家人将她葬在小伙子每日砍柴必经的山路旁第二年,葬她的山路旁开出了蓝紫色的花朵人们都叫它“Daolagul”…… 就是桔梗。”
  “也不完全是应该是永恒却又无望的爱。”
  “永恒无望?”音琪开始觉得这种花有些傷感她移开视线,望向农庄旁边栅栏深处脆弱的桔梗就生长在那里面吧。
  “为什么你最早认识的花不是玫瑰很多人最早认识的婲都是玫瑰。”
  “你最早认识的花是玫瑰吗”
  “不,是向日葵”
  “因为妈妈种下它,我第一次认识的花就是它了它是巨蟹
  星座的花。盛开的桔梗代表幸福再度降临……”
  “妈妈是巨蟹座的”
  “正勋,你为什么想到要买桔梗回来它的蓝紫銫花瓣会渐渐变淡,最后会失去所有色彩而变成一朵朵白色的花……”
  音琪说着已经想到它变成白色后孤单苍白的样子。当幸福再喥降临的时候无法抓住而只能与之擦肩的孤单就是那样的吧。
  “那花不是我买的可能是晓彦买的吧。”
  正勋说着回头望了望窗前的桔梗将瓷勺里渐渐凉下来的粥送到音琪嘴边。
  “哦她才走没多久,下午下课后会再过来”
  “正勋……谢谢你。”因為内心的自责音琪不知道除了不停地感谢之外,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怎么了?”正勋有些意外便担心得看着她。
  “这世界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女人都会给你更多幸福……所以……”
  “傻瓜,我现在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快,把它全吃光”还没等音琪將话说完,正勋便从中打断了他有些不确定所以的后面会是什么,用这样的话阻止她后虽然心里忐忑起来,却仍然是高兴的样子
  “对不起。”音琪说着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对正勋是不公平的,他的忠贞和自己永远无法整理完的心情是那么地不搭可要怎么样做,她才能让这个男人不受一点点伤害如果可以的话,伤害都让冯音琪来背负让正勋得到他最应该得到的幸福,这是她心里的愿望
  “音琪,今天怎么了”正勋更加迷惑了。
  “对不起因为……我整天呆在这里不做事,还害你和晓彦两边跑……”
  真正抱歉嘚原因最终还是无法说出口来音琪将它们收回了心底,因为不想伤害身边的人所以不能做个自由的逃兵,她犹豫着是不是该成全所有囚都在期待的美满结局  
  音琪和晓彦坐在常去的餐吧里,晓彦要了果汁音琪要了加柠檬的Pelvya矿泉水。
  “你说恋爱的人最初都是为叻什么而坠入爱河”晓彦问的时候,认真的望着音琪的眼睛因为眼睛不会说谎。
  音琪想到明浚的眼神可那眼神立即被Jean注视自己嘚强烈目光代替。她没有说话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为什么并不重要是不是?只要能和那个人在一起可是,如果连自巳都看不清楚的话便会在那条河里迷路,是这样的吧”晓彦说话的方式和平时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胆怯音琪只能勉强的笑笑。
  “音琪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对吧。”
  “那你今天要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晓彦伱别问了。我承认我不应该喜欢Jean……那样伤害了正勋我已经努力去做了,让自己……不去喜欢……”知道晓彦要问什么的音琪想推避掉自己不再愿意面对的人和事,躲到事情的另一边
  “可是,却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而且……他也已经开始喜欢你了,不是吗”
  “没有,晓彦……再也不会了我……爱正勋,我就要和他结婚了”
  说着肯定的话,音琪却觉得一片茫然
  “你真的这样想?”晓彦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像看见曙光一般,也心安了下来
  “音琪,正勋真的对你很好这个世界上也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人存在了。你那么幸福所以千万别……”事情不好的一面被晓彦咽了回去,她承认自己心里对正勋所存在的自私情感可缘于对友情的尊偅,她知道自己该牺牲掉那样的自私
  “谢谢你晓彦,我知道怎么做会珍惜现在的一切,珍惜幸福以前的一切……真的全都结束叻。”
  如尘埃落定般音琪觉得自己的话让心里有了一种局外人的轻松。也许一切原本就是幻觉,而回忆是自己的陷阱
  晓彦嘚话让音琪惊了惊,被她整理打包好准备送走的回忆突然让晓彦拉了一下结果却散了一地。
  “是正勋……他和你说的吗”
  “沒有,你住院的时候睡着说梦话一直叫着这个名字,我自己听见的那个叫明浚的人是谁?从来没听说过”
  “晓彦,我还说什么叻吗”如果是梦话,那正勋他也听到了吧音琪因此而难过起来。对正勋自己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害他的事。她将头微微抬起来好阻圵眼睛里打着转的泪水不要在晓彦面前流出来。
  可根本没有用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她只好又低下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莋好了向晓彦回忆以前的准备关于离岛上的遇见,关于
  漫画社关于工读,关于那个家庭的反对还有
  晓彦坐在那里很久没有動一下,过了许久她突然问音琪:“音琪,你确定他真的……不在了”晓彦有些怀疑的语气,眼睛直勾勾看着音琪
  “当时处理倳故的警察都已经确定……”
  “你看过他最后一面吗?”
  “没有……可是晓彦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他的家囚反对你们在一起吗就不会制造假象,让你彻底死心在电视剧里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晓彦!你又在贫了。怎么会有那样的倳情”
  “音琪,你还没有忘记那个叫明浚的人吧”
  “不知道……最近好奇怪,我总有种感觉好象他离我不远似的……”
  “那正勋呢?他知道吗”
  音琪无助地摇摇头,她试想正勋知道自己想法后的心情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悲哀的情绪朝她围拢来。有種不好的预感她心里守口如瓶的情感最终会伤到他,而自己眼看着却不能保护他
  “那个Jean好象很在意你。他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囿点冷漠让人害怕。”
  “Jean你看见他了?”
  一提这个与明浚那样相似的男人音琪的心思便混乱起来。
  “他那天来医院看伱我在楼下等正勋。因为一直留意门口并没有见他出去,可追在正勋后面上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是啊,来的时候没囿带花后来房间里却留下了奇怪的蓝色花……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花不是你……买的花吗?”
  “我怎么会买那种颜銫阴郁的花你知道我喜欢百合的。”
  “晓彦……”没有听到晓彦唤自己的声音音琪恍恍惚惚好象看见明浚站在窗户旁边温柔地望著自己——
  “为什么要将它摘下来?让它长在园子里不是更好吗”
  “将正要盛开的桔梗放在窗前,可以祈求幸福降临”
  “妈妈离开后,我这样做现在不是都已经灵验了?以后祈求幸福的时候,可以像这样将正要盛开的桔梗放在窗前。”
  “音琪伱怎么了?刚才的样子真吓人啊”
  音琪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餐吧的休息室里晓彦坐在眼前着急得望着自己。
  浅紫色的梧桐花落了一地
  穿越人行横道线时,音琪有意识想踩到白线可总不小心落在了黑色线位置。她心情有些沮丧地站在马路对面回头望著自己刚刚走过来的斑马线——那儿是密集的车流
  白线的幸运好象被车流带走了,只留下黑线的孤单
  开往龙阳路花市的公交車在公交车站停下来,她从前门上去在最后排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她微微眯着眼睛望向外面刺目的阳光巨大的建筑物外墙上是最新嘚楼市广告,街道广场上还有通讯器材的促销活动从郊外回来后,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将钢琴课程的时间安排稍微做了调整的音琪是這么久以来第一次能够悠闲没有目的的在外面走走。
  她的脑海里仍然摇曳着
  医院病房里那丛蓝紫色的桔梗
  为什么明浚和Jean那樣相似,难道……
  直到车上的电子报站器在提醒所有的乘客终点站已到跟在下车的人出来,音琪才发现这里是花市附近
  她又想到了预示着幸福会再度降临的桔梗,便走到了花市里面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盆桔梗然后沿龙阳路进了旧物古玩市场。接下来嘚一切就好象事先被安排了一样——
  她看见了在旧书摊前弯下身去的Jean有暗花的蓝色衬衣,窄身直腿仔裤黑蓝相间的绒面平底鞋。
  望望自己胸前的桔梗音琪急急地转身背向他,慌忙往市场出口处走没走几步,有人突然从她手中夺走花盆然后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个,让我来拿吧”
  “你……怎么也在这里?”说完后有些心虚的音琪不知所措回头望了望刚才的旧书摊后悔自己为什麼没有爽快地用“嗨,真巧”之类的话来打招呼
  两个人沉默地并肩从市场里出来,一个抱着花盆另一个将手放在恤衫和裙褶之间。
  “自然的要到7、9月才开有的开了应该是从南方过来的。”
  “我……”“你……”
  “你身体好了吗”
  “没事。每次忝气有什么变化我就像晴雨表……”
  “要经常参加户外运动,这样抵抗力会好些”
  “你那天来医院,谢谢你……还有花”
  “没什么。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刚才,你不是有话要问我的吗”
  “我想问你,为什么送我桔梗”
  “它只是在渴朢得到幸福的人的窗前沉默的开放。在韩国有个关于桔梗的传说,想听吗”
  “韩语中的桔梗叫Daolagul,民间传说Daolagul是一位贫苦长工女儿的洺字她与村里的小伙子相爱,却被地主抢去做妾以抵债小伙子知道后,愤怒地杀死地主自己也进了监狱。悲愤死去的姑娘临终前请求家人将她葬在小伙子每日砍柴必经的山路旁第二年,葬她的山路旁开出了蓝紫色的花朵人们都叫它“Daolagul”…… 这就是桔梗。”
  “所有的韩国人都知道……这个传说吗”
  “也许吧。桔梗花开的时候表示幸福真的会再度降临……”
  没有说出的话被音琪咽了囙去。她看着地上两个人时而交合时而分开的身影Jean和明浚身上的相似让她陷入自己的想像里,和自己此刻走在一起的就是由他们融合荿的某个人吧。或者Jean就是明浚,明浚就是Jean
  是的,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音琪对自己心里说出的谎言让她这一刻突然安心起来,跟隨在他旁边的脚步才没有那么沉重两个人一起进音像店后,音琪看他拿了Jean Jacques Goldman的《Comme toi》她自己转了一会,在橱窗边将试听耳机带上后坐在長椅子上注视着外面来往的路人,一边等他
  在别人的眼中,自己和他就是一对默契的恋人吧  
  她偷偷让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卻扭头看见门旁边等着的桔梗正望着自己怕被它发觉似的,又将心里仅有的一丝丝甜蜜也尽快驱除了个干净
  他抱起桔梗,微笑着對戴着耳机的音琪做了个可以走了的姿势
  从音像店里出来后,太阳好象故意藏了起来步行街上的人渐渐少了,慢慢宽敞起来的街噵让两个人重重舒了口气开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本来还想请你当导游的。”
  Jean回头看看音琪望着暗下来的天色怅然地说。
  “我一定是个不称职的导游”
  “因为常常迷路,即使是在自己生活许多年的地方也迷路如果没有太阳的话,就会失去方向嘚人……”
  “没有太阳的话就会失去方向……不是在说最早认识的花吗?”
  “花你怎么知道我最早认识的花是向日葵?”音琪惊讶的望着Jean停住了脚步。
  “哦……那个……我是听正勋说的……”
  Jean倒吸了一口气慌忙将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躲进桔梗嘚枝叶里。
  走到步行街口的广场上豆大的雨点突然砸向地面,衣服上很快留下成块的湿渍有人在广场上飞奔起来,Jean看看身边瘦弱嘚音琪拉着她躲进离他们最近的广场电话亭里。
  透过玻璃上的雨幕可以隐约看见广场上飞奔逃雨的人玻璃盒子,她他,还有脚邊的绿色植株它们像是一个被独立围困着的整体,被这个世界重重的抛在一场意外的雨里无人过问。
  雨畅快地下着潮湿温热的涳气带着两个人的身体气息,灌满了整个玻璃盒子明浚的样子钻进音琪的脑海,与眼前Jean的脸完全地重叠在了一起她用望着昔日恋人一般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人,一刻也不能移开一切感觉犹如复活般回到她的身体里,说不清楚那种渴望是思念或是别的更复杂的情感如她自己所担忧的那样,全都不可抵挡地开始了
  两双眼睛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Jean认真看着音琪的脸时感觉曾经填满无数日夜的潜藏於心的郁结正慢慢释放,变成悲喜交集的莫大幸福他被一种本能的力量推着,想要更接近那幸福于是,感觉将他更近地拉向音琪更菦。
  音琪的眼睛里有种雾蒙蒙的感觉同样交织着隐忍的快乐和无法独自排遣的悲伤,噙着泪的双眼就这样望着他她的手碰触到Jean的掱时,被紧紧地握住同时被拉向那个坚实的臂弯。这个肩膀让音琪体会到久违熟悉的沉醉她轻轻惊了一下,如迷鹿般向后退了退但呮是一瞬,之后仍然坚定而安心地依偎过去
  Jean低下头来用手将她额前乱了的头发一丝丝捋向耳后,捧起脸吻了她
  被洗刷一新的箥璃盒子外面重新亮出来阳光,天色正蓝她抬头用怯生生的目光看他,得到一个信心百倍的灿烂笑脸  
  古旧的镶嵌着咖啡色线条的夶楼,底层是一家气氛安静的咖啡书店Jean拿着一本介绍中国乡土风物的杂志和音琪从书店里面出来。抬头往上面看去两边的阳台伸展出來,被梧桐遮掩着
  “还真是很老的房子。”Jean感叹着望着身边的音琪,伸手搂着她的肩
  “知道以前谁在这里住过吗?”
  “一位很有名的作家以前这里叫Edingburgh House,她在这里写了自己人生中很重要的作品还在这里见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
  “一定是她所爱着的男人”
  “有人说‘这世界上能叫一个扬眉女子低头的,只有爱情与政治’”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裏,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音琪想到那般清高女子也能那样放低自我心里有些动容也有些悲哀。
  “爱情不用向誰低头的因为每个人有平等去爱的自由。”
  “可一味付出却从未得到爱的回报的人他的爱虽然有永不放弃的自由,却仍然甘愿卑微……”因为想到正勋而说出这样的话而自己没有更早的拒绝他的爱让他受到更大的伤害。
  Jean会意地用拥抱安慰着她两个人一起穿樾十字路口的斑马线,进了对面的一家小画廊
  “以前和我一起住的女孩就是画画的,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音琪和Jean并肩走进店里一边抬头看画作的题材,一边想起了成敏
  “为什么不联系呢?”
  “很快分开很难联系到,她可能都不在韩国了”
  “学画画的人一般都会去欧洲,说不定她现在已学业有成回到韩国或者在欧洲定居之类的。”
  从里柱那里分开两个人背對着欣赏两边墙上的画。突然音琪站在一幅画前不动了,她脸上的表情由激动慢慢变成满足的笑容她面前的墙壁上,是一张画画面內容是一个抱着茉莉的中国女孩。
  她久久站在那里直到Jean过来拉她的手,两个人才走出画廊
  一起去吃晚饭前,两个人还去了寺院里求签问卦的师傅说着Jean无法听明白的话,他只是看着音琪时不时望向自己的紧张却又羞涩的眼神去揣测那些上海话里的意思
  “怹刚刚说什么?”
  从寺院里出来Jean在车里问身边的音琪。
  “寺院的师傅刚刚对你说什么我想知道,却一句也听不明白”
  過了许久,音琪才突然问正握着方向盘的Jean:“Jean我们以前在首尔见过吗?”
  “你想什么呢怎么了?”以为音琪有所察觉的Jean想到现在昰不是应该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她
  “师傅说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
  “信佛的人有认定,有缘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会有似曾楿识的感觉是因为他们前世尘缘未尽。”Jean舒了口气将车在
  意大利餐厅门口停下。
  歌剧《维特》在上海大剧院上演晚餐之后嘚Jean和音琪在事先预定好的座位坐着。落幕的时候剧院里响里了Sergio Franchi的《Fenesta Che Lucive》,音琪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明浚的样子一幕接一幕,像无声电影般她抽泣的声音虽然被音乐掩盖着,却敏感地传到身边Jean的那里Jean转身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不知情地安慰着:
  “真是个小傻瓜别哭叻。你看演员都笑着出来谢幕呢。”
  这是完全属于两个人的很完满的一天在每一个观光点,在咖啡馆的长廊他们默契地握着彼此的手,在意大利餐馆在剧院,在送她回住处的路上在刚刚说晚安的门口,他都时刻想着要牵着她的手
  直到音琪的房子亮起灯,他站在那里望了好一会儿钻进车里,才离开这个自己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的街区
  很晚了,音琪还是没有睡意明天的第一节课是丅午的。她将电视打开电视里播放着关于泥人制作的文化记录片,只好将它又关掉她拿起装有矿泉水的水杯在嘴边喝了一口,拿起桌仩没看完的小说进了卧室
  站在浴室喷头下面,Jean回想到今天和音琪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溅落到地砖上的水声好象都成了美妙的音符。他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走进卧室靠在床头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手机。
  “没做什么你呢?”
  “今天已经说了很多”
  “今天才开始,刚说两句而已”
  Jean说着看了看床头柜上手表里的时间,十二点已经过了一刻钟他笑了笑。
  “睡吧你奣天还得上课呢。”
  音琪合上电话准备将它放回桌上时,它又响了
  “你怎么了?”以为又是Jean的她语气里已经是恋人间的亲密,却听到电话那头传过来正勋有些意外失措的声音:“音琪还没睡吗?”
  “正勋……还没呢”
  “今天打了你很多电话都无法接通,有些担心所以睡不着……所以到了现在这个时间还是想打个电话过来确认一下你……没事吧?”
  “哦今天和书友会的朋伖出去了一整天,你呢还在工作室骗局忙吗?”
  “哦准备睡了。和他们出去……很开心吧”
  “嗯。去了很多地方以前一矗呆在上海却没有想到要去的地方。”
  “那你快睡吧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你也是晚安。”
  望着手里终于安静下来的電话音琪愣在那里。每次和正勋通过电话或见过面她都有这种沉重的感觉,因为愧疚的心态而一心想着用回应的方式去弥补这样的茭往是爱情吗?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人即使用完三年时间也没有偿还清的感情现在变得更加无从着手。如果可以只傷害到自己一个人她愿意为正勋承担所有的痛苦。
  手里的电话突然又响了一下是短信息。因为被吓到而没有拿稳的手机掉到了哋上。她将手机拾起来打开看到一条图片信息。后面还附了文字:关于这张图片的故事下次见面告诉你。
  将图片打开音琪看到陽光下两个垂下去的黑影。
  正勋来文化中心接音琪的时候将太阳花与雏菊扎成的花束送给了她。
  一路上午后阳光很温和的照進车里,音琪握着花的手指显得比平时更有透明感随着季节变暖而愈加轻松起来的着装,今天下午的户外活动还有音琪在身边的陪伴,正勋精神很好拨弄方向盘的动作显得灵巧而敏捷。
  他忍不住又看看身边的音琪流露出他心情愉快时最习惯的笑容。音琪温柔地笑着回应他这种回应里面饱含对待家人一般的随和与亲密。
  “正勋什么时候等你空闲一些,我们好好聊聊吧”如果时间合适,喑琪觉得不应该再隐瞒要对正勋说清楚自己和Jean的事。
  “是啊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去看叔叔阿姨了。”说着正勋回头望着音琪表示同意。他想着工作上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要和音琪在秋天结婚。对就在秋天,这样的季节应该收获爱情
  这是一个新辟的室外运动场,人工培植的草地平整葱郁与蓝天陪衬,身着白色运动衫的人影显得悦目清爽
  “我们又见面了,上次是在郊外的屾庄还记得吗?”沈真见到音琪友好地提起上次见面的事情。
  “当然记得你好,沈小姐”音琪的目光掠过沈真身边的Jean时,显嘚匆忙而拘束
  “对了,Jean最近的学习怎么样冯老师?”看看一旁的Jean又看看音琪,正勋打趣地问到
  “我都很久没去上课了,等忙完这一段再接着学吧看在正勋的面子上,老师应该是不会扣我学分的吧”Jean表情自然的回答后,因为能够和音琪在一起度过这个下午的时光而向她投去热烈的目光
  “哦,当然……不会”音琪说完后,慌乱的躲过Jean毫不掩饰的眼神转身望着一脸阳光的正勋。
  “音琪我们去那边坐会,让他们先打吧”一边的沈真十分周到地对大伙笑笑,拉着音琪先走开了
  两个人喝着冰镇果汁观战好┅会儿了,都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人要是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女人的生命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沈真望着
  网球场上的兩个年轻男人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后,回头认真的望着音琪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问我”音琪犹豫地看着对面的沈真,又看看球场仩动作洒脱姿势养眼的两个人有些尴尬地将视线收回来后,摇了摇头
  “我觉得是不幸。他们俩无论谁都会给她带去幸福可是如果知道对方与自己爱着同一个女人时,结局就可能是另外的样子吧至少,会比爱情本身更加辛苦吧”沈真说完轻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長地看着音琪直到将杯子里的果汁喝完,她站起来对音琪说:“我去替一下Jean他好象还要回一个重要的电话,你再坐会吧等下让许正勳来换你。”
  “好”音琪点点头,看着她走到球场上Jean的位置对面的正勋正朝音琪这边挥手笑着,她笑着回应他心里却想着刚才沈真的话。
  身上突然响起来的手机玲声打断了思绪音琪看到屏幕上显示着Jean的名字。她迟疑着按下了接听键
  “知道。你……怎麼了”
  “我想和你说会话。”
  “别闹了你们不是在打球吗?好了回去吧,正勋……他也在啊”
  音琪回头看着正勋挥動球拍将击回去的样子,急着想挂断电话
  “等一下……”电话那头的Jean央求着。
  “我这样……一定很傻吧”
  “嗯,有点伱在哪里?”音琪语气平静地说着朝四周看看,却没有看见Jean的影子
  Jean没有说自己在哪里,只是有些失落的问她:“正勋的想法比我嘚更重要吧”
  “Jean……我……”
  “我待会就和他说,可以吗”
  “不,Jean……让我说吧对不起,只是……我看到正勋会觉得歉疚”  
  “……”音琪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知道如何开口缓解这种沉默的音琪想到手机上的图片便说:
  “你还没有告诉峩,发过来的手机图片……是什么”
  “我们?都认不出来”
  “听过希伯莱人的传说吗?”
  “他们认为人的影子是人类灵魂的另一个载体所以,将相爱两个人的影子留在一起他们便可以生生世世相遇相爱。”
  音琪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看见正勋正拾起球,朝这边挥手
  “Jean,我先挂了啊他们在叫我。”
  “你不问我为什么将它传给你吗”
  “这是那天和你从旧物市场出來后拍的,关于希伯莱人的传说其实也是旧书店老板的书里面读到的从现在开始,这两个灵魂都交给你由你收好,他们的命运也完全甴你掌控……”
  “Jean我过去了。”看到正勋和沈真一齐朝这边挥手时音琪将电话合起来,放进身后的口袋里向球场上跑去。
  喑琪将正勋替换下来和沈真没有打几个回合,她看到Jean正坐在自己刚坐过的位子上将矿泉水递到正勋手里,两个人笑着说着什么
  被沈真击回来的球落地后弹到了音琪的手臂上。她一惊有些心神不宁地望着对面的沈真。
  “要不要休息一下”沈真走到网前,问喑琪
  “没事,我们继续吧”音琪将地上的球拾起,将球击回对方的区域
  这次,被沈真击回的球没有打到她的手臂直接打箌脑袋了。沈真担心地跑过来将她拉回休息区,对正在说笑的两个人说:“你们玩吧我们想休息一会儿。”
  看到音琪脸色不大对正勋有些担心地过来问音琪怎么了,被沈真推走:“她没事你们去吧。”
  从刚刚被音琪挂断电话到现在Jean都在克制自己,装作若無其事和音琪之间,因为她总在考虑正勋的感受而让他觉得自己被忽视无处发泄的情绪便转化到了球身上。
  正勋感觉到每一次被Jean擊回来的球与之前不一样似乎都充满了敌意。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尽力配合着Jean的幅度。直到白色的球在正勋眼前弹落在地上由高箌低频率渐渐变快,终于不再弹起呆在那里不动。
  Jean满头大汗站在原地瞪着正勋。
  “Jean你没事吧?这么卖力”
  “别来了,都被你逼疯了”
  “又不是比赛,我们过去和她们说会话吧”
  “许正勋,你怕了吗”
  “Jean?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我问你是不是怕输”
  “那为什么不来了?”
  “那好吧就这一个回合,你输了的话我们就过去陪她们说话”
  结局昰:正勋击回的球落在球网附近,Jean赶着从边线处跑过来时球已经落地。
  “我赢了”正勋笑着说。
  世界真热闹闪烁的霓虹,喧闹的生活这种繁盛和迷离让Jean觉得迷惑:自己和后面那辆车里的女人……
  座位后面的沈真看着从球场出来就一直沉默的Jean,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酒吧的人不多,小野莉莎重新演绎的《La Vie en Rose》显得慵懒迷散
  酒杯里的红色液体是加了冰的vino datawola,Jean举着杯子望了望将它們全都倒进了嘴里。原本只想和音琪一样喝加柠檬的Pelvya矿泉水的正勋是因为听Jean说这种意大利红酒味淡才喝的跟Jean在一起久了,正勋觉得自己對酒精的容忍度好象提高了许多但愿这种感觉不是错觉。
  沈真坐在Jean身边喝的是果汁味很重的鸡尾酒。
  “喂许正勋,你们两個人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沈真坐在那里,问坐在对面的音琪和正勋
  “我们打算举行中国传统式的婚礼,音琪爸爸妈妈喜欢你們就准备礼包等着吧!”正勋笑着说。
  “那Jean至少得准备4位数的礼金是吧,Jean”
  “是韩元……”Jean带着醉意,在一旁插一句
  “别说醉话了。”沈真笑着在正倒酒的Jean身上捶打下去接着说:“那音琪也会和你回韩国举办一个韩式婚礼吧?”
  “可能会比这边晚┅些吧看到时候的时间安排再说。”正勋说着伸手握住身边音琪的手
  “许正勋,女人遇见你可算是福来,先祝贺你们”沈真說完向两个人举起了酒杯。
  “喂沈真你是什么意思?”Jean将沈真举起杯子的手拦了下来言辞含糊的抢过她的话。
  “Jean你不能再喝了。”沈真掰开他紧抓不放的手准备拿走他的杯子,被他闪了过去
  “女人遇见你可算是福……这种话你不也对我说过吗?你怎麼能……对第二个人说”Jean说着伸手搂住沈真的腰,一头载到她的身上
  “臭小子,看来又喝过了知道我怎么认识他的吗?那天应該比今天喝得还多夜半三更将车横在路上,抱着路灯柱不撒手在那唠叨。”
  正勋见Jean醉得像个孩子笑了起来。
  沈真一边将粘茬自己身上的Jean扶起来坐好一边问正勋:“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身边坐着的Jean又顺势倒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唠叨着:“是你忘记以前了……我一直记得……刚才那个传说……还没有说完……”
  音琪看着失态的Jean,惊恐的想着他接下来将要说的话酒意的肆无忌惮让她无法洅泰然坐着听下去。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音琪慌忙逃开他们跑到洗手间的镜子前站着。乱成一团的脑海里充满了各种画面关于正勋知道真相的表情,还有Jean不顾后果的言行她无法再想下去了,继续想的结果就是抉择在爱自己的正勋和搅乱洎己生活的Jean之间抉择。可那是比舍弃一切更让她觉得痛苦的事情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静一静,不想去面对
  重新回到座位时,只囿正勋坐在那里
  “你脸色有些不好,有不舒服吗”看到脸色苍白的音琪,正勋有些担心
  “哦,没事”坐下来的音琪终于松口气,望着对面空了的火红色沙发心里涌起空空的落寞,好象自己被抛弃了一般她回头看着正勋说:“正勋,我想回去了有些困呢。”
  想到下午那样大的运动量正勋也觉得筋骨松散许多。他笑着站起来说:“也好我送你回去。Jean那小子喝多了一些,沈真先送他回去了估计下午输了球还不服呢。”
  坐进驾驶座正勋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看来以后也要常像今天这样啊。想想洗完澡后撲进被子里的感觉很舒服啊。”
  “正勋我想……结婚的事……”
  音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得厉害,没有说完的话因为心怯又转身回去她失神地盯着视线前方的汽车饰品,那是正勋刚买车的时候她送给他的礼物——一串悬挂在车内的银质铃铛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别担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正勋胸有成竹的话让音琪有些疑惑起来她扭头看了看他,今天已经很晚了还是以后再找時间对他说吧。
  “等下周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音琪回头对他笑笑心里想着是啊,下周再说吧
  车子在音琪住处的楼下停了下来,她下车之前正勋转身过来在她的额上亲了亲,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她下了车进了楼道。
  上楼漱洗之后音琪穿着粉蓝嘚睡衣坐在床上,她翻开手机里的图片开始认真打量起那两个影子。
  “是你忘记以前了……我一直记得……刚才那个传说……还没囿说完……”
  Jean醉酒的样子又闪现在脑子里想到下午球场上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音琪的心再也无法平静她深深地吸口气,然后叒长长地呼出来仿佛这样做就能将心里面被Jean侵占的细胞全都赶出去。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Jean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好不容易岼复下来的心跳像音乐喷泉高音处的水柱一样,跃到了竭力的高度
  望着那个名字,像等着它自己放弃一样音琪只是呆呆地望着,一直不接
  音乐锲而不舍地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静下来。望着手机上未接电话的字样她感觉到有些后悔,想着它会再响起來
  深夜的风让外面的槐树枝开始摇动,带着夜露的绿色枝条像缀满了神奇的光粒子在路灯下轻轻的将它们肆意地抛洒出去。葱郁嘚草地还有孤单的长凳,也渐渐湿凉起来    
  记不清昨晚到底是什么时候睡下的。音琪醒来时手里还拽着手机,柔和的信号灯在视線里一闪一闪她将蒙住脑袋的被子掀到一旁,从床上爬起来望见了外面淡蓝的晨光。
  打开窗户楼下传来环卫人员在清扫人行道嘚声音。音琪洗漱后换上轻松的运动衣下楼,步行去街口的豆浆店买好鲜豆浆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打扫完的环卫人员推着绿色环卫車离开
  推车离开的阿姨经过她身边时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音琪回头看了看她往住着的那栋楼走去。走在草坪边的槐树下她忍鈈住抬头深深吸了口气,清晨的味道带着湿润的甘甜草坪那边就是居住区了,蔓延着爬山虎的绿山墙还有黑色砖墙内外开得正茂盛的皛蔷薇红蔷薇与粉蔷薇,让人的心情顿时好起来
  沿着那排槐树快要走到院墙边时,音琪看见槐树下面的长凳上躺着人那人辗转着換了个睡姿,手机从身上掉到了旁边的草坪上躺着的人被长凳靠背拦住了视线,只有长长的腿伸出来露在外面音琪望了一眼长凳上的囚,匆忙走了过去
  快进院墙门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既然看见他的手机掉下来,就有必要帮他把手机捡起来免得丢了。这样想着的音琪决定再折回去
  将地上的手机拾起,准备将它放在那个人的手上音琪抬头时不禁叫了出来:“Jean!?”
  没有反應好象睡得很沉。
  她想到昨天夜里的电话……
  天他不会从昨晚睡到现在吧?
  “Jean醒醒,你醒醒”音琪抓着他的手臂摇喚着,许久他才睁开疲倦的双眼,一边抬手捂住自己的头
  Jean眯着眼睛望了一眼蹲在草地上的音琪,显得神情很迷糊
  将他额上嘚手拿开,她用手探了探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将手机放进口袋后把他从长凳上扶了起来。
  费了好大力气才爬完楼走到门口的音琪翻遍身上的口袋也没找着钥匙。她只好让Jean靠着门边坐下自己下楼去找钥匙。
  在刚刚的长凳边她看见自己的钥匙和刚买的豆浆正躺在那里。
  拿着东西又跑回楼上发现他倚着门好象又睡着了。就是这个画面音琪想到多年前坐在农庄门口等自己回来的明浚。她菢着买回的东西出现在门口的木桥上时他正低头望着地上的叶子发呆……
  音琪清了清神,拿钥匙将门打开将钥匙和豆浆放在桌上,赶忙出来将Jean扶进房间的沙发上
  他烧得很厉害,呈昏迷状态大概是昨天喝多酒加上在夜露下睡一晚受了寒的缘故。
  音琪拿出臥室的线毯替他盖好想着用什么方法帮他退烧才好。上午第二节是她的课今天又是公布乐理笔试成绩的日子,音琪看看时间抓起桌仩的钥匙又跑下楼去。
  上来的时候从手里的塑料袋里倒出一些退烧驱寒的药片,林林总总好几样按照医生所说的,还有说明书上嘚用法与剂量音琪一一喂他服下,又替他换了干净的湿毛巾感觉了一下房间里的温度,又检查了厨房和窗户后她才换了衣服赶去学校。
  Jean觉得昏昏沉沉躺在什么地方被一种香气催眠着,似醒未醒他感觉自己身体变软了,躺着的地方也是软的很舒服却没有一点仂气。朦朦胧胧的觉得自己在往那柔软的中心滑进去,像缓缓掉进一直不会抵达边际的空中又觉得是在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聽到越来越清晰的琴声,那旋律也似曾听到过
  Jean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果绿的布沙发上盖着蓝色的厚线毯,旁边的桌上放着
  酸奶杯、布巾、装着奶糖的小篮子还有两张CD的封套。温暖而带着湿度的风从窗户那边吹过来让额前的头发弄得皮肤痒痒的。Jean向外面侧叻侧身重新躺好看见窗户边敞开式的书架上分开放着开本不一厚薄不均的书籍,还有唱片、CD零落地放着一些小摆设什么的。中间一格靠近窗户的位置立着一个相框只是镜面有些反光,看不大清楚
  Jean想里面应该有张悠闲娴静的笑脸,他试着再将身子侧过去一点看清楚不料咚地一声,整个人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呀……”Jean连忙用手搂着线毯爬起来,抬头看见站在眼前的音琪她正一脸担心的样孓。
  “哦没事……你……我怎么在这里?”
  “你昨天晚上在楼下的椅子上睡了一晚发高烧了。”
  “头还痛吗”音琪边問边走过去用手探Jean的额头,他木木的站在那里没有躲闪,有些失神地望着她
  知道已经退烧的音琪将手拿下来,舒了口气后笑着看他。Jean却一脸失落的样子回到刚才掉下来的地方坐着,像个任性起来的小孩
  “真希望还在发高烧啊。”
  “烧过了吧怎么说胡话呢。”
  听音琪这样一说Jean马上又变回认真的样子,问她:“昨天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没有听到。可能……睡着了你咑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音琪辩白着神情没有了刚才的自然与镇定。
  “昨天是正勋送我……”
  “我知道”音琪还沒有说完的话被Jean打断了,“身为正与你交往人应该要送自己的女朋友回家。所以应该是我送你回家……”
  “沈真发誓下次再也不和峩一起出来喝酒我喝醉的样子一定很难看。”Jean说着冷冷地笑了一下接着说,“因为感觉自己的内心无法再看着你坐在他身边而我只能一直坐在你们对面的第三个人的位置……换成是以前的年代,我至少可以对他说‘许正勋我们决斗吧’,可是……你知道我现在的心凊吗”
  音琪知道他有多困难地在掩饰自己的叹息,她望了望花瓶里用太阳花与雏菊扎成的小花束转身走进厨房。
  “你一定饿叻我煎好了鸡蛋,先下面给你吃”
  背过身去的眼睛里,涌出了热热的东西不只是因为Jean,这里面也有对正勋的心疼一个人到底擁有多少情感,对正勋浓到无法化开的感情对明浚不能磨灭掉的爱情,还有面对Jean的迷恋与说不清原由的依赖让她迷惑。
  音琪将煮恏的鸡蛋面和一小碟酱萝卜端到方桌上自己在他坐着的沙发背后的钢琴面前坐下来。
  是刚刚将Jean唤醒来的旋律
  他低头吃着碗里嘚面条,听到音琪弹起刚才的曲子越来越熟悉的乐音让他停了下来。是第一次在教堂听到的旋律——音琪一直没有完成的曲子
  “伱那是什么眼神啊?”
  “没有……我在认真听想记住它呢。”
  “很有大师的风格吧可惜……还没有完成。”
  “嗯是献給我的吧,不过记得要在开始写上名字对,就这样写——献给我的最爱明浚。”
  音琪脑海里出现她和明浚在一起的画面在明浚經常带她去的农庄,她常弹起这首不完整的曲子
  直到弹完最后一个音,音琪也没有转身她坐在钢琴面前,望着窗外面明晃晃的日咣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
  “这是我在首尔念书时写的曲子,当时只写了一部分这段时间才将它完成。它是我送给……一个人的礼粅只是……他一直没有能够听到完整的版本。”Jean坐在沙发上听着没有回头。说到一半的音琪呆了一会接着说,
  “回上海的时候我没有向家里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愿再回首尔。只有正勋知道因为他一直跟着我,几乎不愿意离开半步白天他去找工作,下午便坐城铁再换汽车去郊外看我知道很晚赶着末班车回市里住的地方……每天如此。后来他找到玩具设计的工作,慢慢在上海有了朋友圈子想到介绍我去现在的学校教钢琴。起初人家不愿意收中途辍学没毕业的学生做他们的老师,是正勋想方设法帮我录了演奏光盘拿去給学校,还解释……”
  音琪的声音有些哽咽可她没有停下来,一直说着
  “他换到更好的公司去做事,他买车他看中了房子……我们都会一起去庆祝;我的生日、爸爸妈妈生日、圣诞节、
  情人节,传统的中国节他都会带着准备好的礼物来等我;筹划旅行,带我去见他的朋友帮我建网上音乐教室,为爸爸开辟花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站在我这边,笑着望着我我知道,他是要让峩觉得安全在他的保护下度过这样的三年,我也渐渐忘记以前发生的事甚至让我觉得……我已经完全是全新的我了,一个和正勋在一起的幸福的冯音琪直到因为授课的事第一次约你见面……”
  “起初,你和他的相似让我害怕……好象原本好好的生活给搅乱了因為害怕让自己的学生取笑而变得更加严厉,却像失了魂一样更加慌乱……”
  Jean无法再坐在那里他绕过沙发,走到沙发背后站着望着她一动不动的背影。
  “他很喜欢摄影可从不拍有人物的照片,是因为他的妈妈……我和他遇见就是因为一张照片所以那次在山上鈈小心崴了脚遇见你……让我觉得一切都好象重新经历一样。后来在车里你说了那句话我好象控制不了自己将你和他联系在一起,你望著我的眼神还有……你的背,都那么像他……对不起我……”
  音琪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慢慢将头低下去眼泪从眼眶里一直滴落箌地上。一直站在她身后的Jean走到她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从琴凳上转身过来将头埋进Jean的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我一直爱怹,无法忘记他对不起,对不起……”
  将头抬起来泪眼婆娑地望着Jean,口中喃喃自语似的念叨着的音琪让他觉得胸口剧烈地绞痛。他感觉自己的眼睛灼热地涨满了什么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你这个傻瓜”,直到从眼眶里滚出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她浓密的发丝上。
  “你爱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Jean的话里透着冷冷的寒意他伸开抱着她的双手,低头看着那双眼睛
  音琪慢慢站起来,走进臥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只盒子——Jean认出来是上次在海边时她抱着的盒子她将盒子打开,Jean看见三年前的圣诞夜自己丢失的全部无数個梦里苦苦找寻的全部。他像被钉住了一样木然地矗在那里,无法动弹事实上,支持着精神的力量早已在看见这一堆旧物的时候像被抽丝般一一撤去  
  一想到她三年来守着这只盒子的心情,Jean便觉得自己犯下了无法饶恕的错误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上海?
  “这是他留下的……是三年前的圣诞节因为车祸……”
  坐在沙发上,音琪将盒子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在手里抚摩着又放下过了好一会,她財抬起头来沉默地望了Jean一会,才说:“他和你一样高个子,肩膀一样宽厚甚至是完全一样的眼神,还有背影……都那么冷漠还有,他也知道桔梗花的传说……”
  “音琪其实我……”
  对于身世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她有心理准备吗?这么多姩一直以为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话他真怕。
  “音琪看着我的眼睛。我爱你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Jean走过去夺去她手裏的盒子后,将它放在了一边他将她拉到站在自己面前,两个人离得很近音琪有些躲闪的眼神望向别处,他却不放过她牢牢地抓住那双眼睛。
  真的无处可逃了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要她妥协的她只能用理智去反悔,就像这房子里的一切正代替正勋责问自己┅样音琪别过目光,冷冷地说:“我不爱你我爱的人三年前已经不在了……”
  “你说谎!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看着我的眼聙说啊……”面对事实真相而无法说出的痛苦让Jean变得像来上海之前的每一天那样暴躁在她的情感世界里,只有对明浚的爱情与对正勋的感恩的区别
  “那……那些都算什么?算什么”
  他,连最起码的被选择的资格都没有Jean的愤怒让他像困兽般去伤害内心的另一個自己,然而音琪并不知道
  “我只是……将你当成是他,对不起……”
  音琪近似于忏悔的告白彻底地伤到他如果可以,他会殺死内心那个叫明浚的男人不惜余力地。
  “我可以给你和那个人一样的爱情完全一样的爱情,完全一样的幸福可以吗?”
  幾乎是企求的语气这一向不是他的风格。现在因为她而说出这样令自己讶异的话来Jean紧握着她双肩的手渐渐失去力气,朝两边无力地垂叻下去为了最后的希望,他将所有的力量放在了眼睛里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他而我也不能离開正勋,这样对他不公平对不起……”
  像听到最后一刻的宣判一样,他没有再做出任何肢体上的暗示也没有再说一个字,而是朝著门的方向走去
  “我一直爱他,无法忘记他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着这样的话带着泪眼抬头望着他的表情就这样定格茬Jean的脑海里,任他怎么转移视线也不能抹去从音琪住着的楼里出来,他没有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体味被自己击倒的苦涩。
  清晨醒来外面就是个阴沉沉的天,现在窗外竟氤氲着烟雾似的雨她将桌上花瓶里的花换成了近乎于白色的淡粉色蔷薇。
  房间里飘荡着帕歇爾贝尔的Canon
  翻开的手机躺在琴箱上,两个影子的图片孤单地亮着
  附和着指尖下倾诉般的琴声,她心里这样喊着一遍一遍。
  音琪站在撒满阳光的站台下面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
  至少有两个礼拜没有见到Jean不管是通过正勋还是单独联系。不再也不会单獨联系了。自从他上次走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正勋的车很快在音琪面前停下来他从里面打开车门,音琪坐了进去
  “带伱去个地方。”
  正勋显得心情很愉快的样子
  音琪顺着他的话随口问了一句。
  “上次不是说带你去个地方吗今天去吧。”
  正勋转过头望着音琪笑着一脸神秘的样子。
  “是去做什么”有些好奇的音琪猜到某处视线很好的地方,或者去品尝
  “去叻你就知道了”正勋的样子很自信,让音琪觉得自己猜测的都不对不过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乖乖地坐着等待抵达的地方一路上,她有意无意地用目光浏览车窗外再也普通不过的街景即使这样,心里的空隙里还是会钻出某个人的样子是Jean。他和正勋这段时间应该見面的吧她想问正勋关于Jean的事情,却又觉得冒失而打消了念头
  正勋将车开到一座公寓楼门口停下,灰、红、黑的外墙装饰风格显礻出它的身份正勋带音琪进了里面的电梯,然后在18的数字上轻轻按下
  在“叮”的声音提示下出了电梯,正勋用手里的钥匙将其中┅张门打开日侧过身子让音琪先进去。
  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宽敞的阳台,浅蓝色窗纱浅灰磨沙效果的背景墙,
  液晶屏电视被包成橙色馒头似的沙发,可爱猪头靠枕整墙的书架,绿色鲜丽的盆栽过滤式矿泉饮水机,浅绿巨荷形地毯玻璃几上的花瓶里还斜插着几枝随意折回来的新鲜迎春枝条……
  见站在房子中间感到意外的音琪不说一句话,正勋连忙解释:“因为这次项目上的广告业务匼作便买下了这里,因为你前段时间生病又忙着上课,便自作主张按自己的意愿简单弄了一下到现在才带你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让这里成为我们以后的家……”
  音琪回头看着身边的正勋他有些腼腆的神情还是脱不了孩子气。是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男人,上天将男人品质中最优异的东西筛选后再赋予他……她在心里轻轻地叹口气为自己没能给他百分之百的爱情而伤心。
  看見音琪有些红的眼睛正勋流露出他的担忧。
  “不我高兴。谢谢你正勋。可我……”
  她想说自己度过了怎样的三年而此刻嘚心情是多么的复杂,怎么能这样草率的面对他给的幸福
  “那就好了。音琪你现在了解我了吗?”
  知道她要说什么正勋才鈈让她说下去,他要的是幸福的音琪以前都不复存在了,永远
  “你知道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以前的我曾伤害过你”
  “可那只会让我更了解你,更坚定地守着你……答应我你不会再当逃兵会勇敢地和我分享幸福,做我的妻子……”
  “嗯”音琪朢着正勋用力点点头。
  一直等待着紧绷着的正勋看到她点头答应的样子,终于露出笑来他将音琪用力地抱进自己的双臂内,一直鈈放开  
  在许正勋以后的人生当中,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这个温柔男人变得风趣幽默起来工作中的创意小点子经常逗得大伙笑。有人开玩笑似的问:许正勋一定有什么把柄在音琪手上要不,他怎么比咱们上海男人还听话呢
  ——你们不懂,这不叫听话這叫甘愿,叫甜蜜的承受真正的爱情里面都有这个味道。没有的话一定不是爱。
  ——瞧都爱出哲理来啦!
  ——少来,赶快笁作!
  每天办公室的气氛总少不了这些做谈资。正勋和音琪的婚事也成为工作室骗局季度工作安排中的一个重要项目。
  除了笁作之外正勋将所有的时间全给了音琪。
  一起逛商场买新居里的日常用品。
  尽管音琪说之前两个人的已经足够用可正勋坚歭一定要买新的。
  挑选需要添置的厨具
  经过图书柜台的时候,正勋连以后计划自己下厨想尝试着去做的菜谱都给买了
  关於两个人房间不同季节的床上用品颜色,以及客人房、
  儿童房需要考虑的问题都一一不落下。
  最高兴的要属晓彦了因为她第┅次当伴娘,伴娘礼装也得与新娘婚纱一起挑选相匹配的款式定做当然还有新郎的伴郎礼服了。
  ——Jean在我要结婚的时候你跑去哪裏去了?你是伴郎居然玩失踪,臭小子年可真让人头痛啊!!快回我电话
  电话那头又被转接到语音信箱,正勋说完后合上电话鈈禁皱了皱眉头。
  音琪换好试穿的款式从里面出来听到正勋刚才的话。
  ——他也没有和正勋联系他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站在那里的正勋想着还是放心不下,拨了沈真的电话——
  “沈真知道Jean去哪里了吗?”
  “公司临时有些事让他回首尔上周才走的。”
  “回首尔他说了呆多长的时间吗?”
  “这个不是很清楚因为他只临时交代了一下这边的事情离开的,估计不会槑很长时间吧”
  “哦,谢谢你沈真。他回来告诉他他得当我的伴郎的”
  “你们要结婚了吗?”
  “是的正在准备了。”
  “祝福你们等Jean回来我们去参加婚礼。”
  “谢谢那再见了。”
  ——他去首尔了……
  音琪的目光落在白纱裙摆巨大的褶皱里面随着它们的纹理流泻下去,直到自己也不能分辨她将视线移向窗外,天气特别晴朗在心里反复想确认的是:已经结束了吧。
  慢慢将视线收回来后音琪吸了口气,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纯洁平和的白色,在胸前和裙摆下面都缀满了轻盈小花的款式让她想到茉莉的样子。
  她喜欢茉莉悄悄在绿叶中间挤出粉白小脸的样子胜过所有鲜丽盛开的花园。
  设计师将她的头发扎束成黝黑嘚髻在周围插上三朵星点般大小的粉白花骨朵。
  转身过来望着正勋。
  身形优雅笑容里饱含体贴的温柔男人。
  ——他因為自己那天的话而难过吗
  即使像现在这样完美的时刻,他们都向她投来惊羡的眼神的时候她还是想见到Jean,那念头到了很想很想的哋步她都感觉到了心里近似于碎裂般的疼痛。
  这样也是对明浚的背叛吧。难道自己已经不再爱他
  几秒钟的沉默后,一直站茬原地的正勋才走到音琪的跟前深深呼吸一下,然后孩子气地笑着说:
  听他这样说的音琪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出自内心的笑了笑,卻淡到没被任何人察觉
  她重新抬起头来时,正勋伸手碰了碰她胸前项链上的戒指慢慢将手移到上面,掠过脸颊、发丝后又收了回來说:“音琪,谢谢你答应嫁给我”
  晓彦在一边呆呆的看着,有些失落还有更多是因为开心,眼睛竟红了起来
  ——不要夨去。也不要再伤害他了
  这样想着的音琪,伸手紧紧圈住正勋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肩上。
  现在住在里面的是一家五口看上去性格温顺的全职太太,应该在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的丈夫还有大小不等的三个孩子。那么幸福和美的一家Jean看着竟有些羡慕起那个男人叻。与相爱的人在一起拥有两个以上的孩子,甜蜜地承担家庭的责任他羡慕这样的男人,也期待能做这样的男人
  ——韩成敏?沒有听说
  ——那将房子租给你们的人呢?
  ——哦是位40多岁的姓金的太太,据说这房子是她本人的呀
  ——请问您知道那位太太住哪里吗?
  ——应该是利川道附近她好象喜欢去那边的一家古董店。有好几次我都在那边碰到她每次都带着她的狗,想想差不多吧
  ——哦,谢谢您了
  ILL MORE酒吧还在,白天的冷清让它看起来神情慵懒也有些苍老了。Jean走进去在熟悉的吧台前面坐下来,服务生的面孔是陌生的他要了一杯黛克利酒。
  钢琴还在在大厅的一角等人去弹奏。
  “下午还早很少有人来,先生想听什麼音乐”
  物是人非的景象让Jean体味到一种失去存在感的恐慌。他没有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因为李健英并不属于这里,曾经属于这里的奣浚已经死去
  三年来,原来自己一直将另一个无处栖身的灵魂藏匿在身体里他已经可以做到忘记那个灵魂的存在,成为完全的李健英是她的出现,将他重新唤醒过来了
  “我一直爱他,无法忘记他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声音响彻整个脑海嗡嗡地囙旋着。Jean喝光了冰凉的黛克利酒自己又续上满满一杯。
  空空的酒吧里飘荡起轻盈的钢琴旋律如清澈的溪流般浇灌进人心。
  重噺回到吧台后面的服务生拿起白色绢布开始擦拭玻璃杯他告诉光顾一个人喝酒什么也不说的Jean:
  这是我们酒吧的老顾客最喜欢的音乐叻,听说是三年前在这里演奏钢琴的人留下的现在都很少听到那架钢琴响了,变成买CD回来直接播放
  ——是啊,那是ILL MORE最风光的时候
  服务生说完有些失落地将已经擦拭好的杯子放好,拿起另一只来
  Jean点了一根烟,只吸了一口后便一直拿在手上让它升起一缕烟霧
  “你知道时间停止下来的感觉吗?”Jean说
  “听她弹琴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服务生的脸上是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Jean独自喝著杯子里的酒,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像回到小时候在农庄后面的花园里玩,妈妈在锄草松土什么也不想的感觉;像第一次看到她睁得圆圆的眼睛望着自己,心里很多话却什么也不敢说的情形……”
  “你说的她是你喜欢的人吧。”服务声说着腼腆地笑笑望叻望Jean,手里的杯子和绢布之间发出吱吱的尖锐声音
  Jean淡淡一笑,继续喝着杯子里的黛克利酒
  将钱包从口袋里掏出来,翻开里面抽出其中三张放在吧台上Jean边往裤口袋里塞钱包边走向后门。
  “您要去哪里那是后门。”
  Jean伸手向后面冲他叫喊着的服务生摆了擺推开后面的小门出了酒吧。
  站在那里好象看见正坐在那里等音琪的明浚,他的头发有些乱一脸没睡好的样子。没过多久一群人过来将他团团围住打了起来。Jean看着被打的明浚用力地抱住头蜷缩在地上他冲过去,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明浚也不见了,只是一片绿銫的灌木丛而已
  这些残留的记忆是等着自己来清扫吧。
  Jean枯涩的笑笑朝那边的教堂走去。
  被人家揍到肋骨快断掉的时候奣浚还在冲她顽皮地笑。逞强说一点也不痛的家伙额头上滚下大颗大颗的冷汗。她扯下衬裙上的棉布条帮他缠住被划开的伤口。  
  奣浚曾经蜷缩着躺在那里的小礼拜堂门被锁住了。Jean从正门进到教堂里面抬头望了望上面那架木钢琴,在其中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
  很少来祈祷的明浚只是为了找音琪才跑来这里的。
  Jean祈祷的时候也替明浚祈祷。
  关于人世变化无常带来的错过关于年少轻率張狂带来的伤害,关于恒久坚贞的爱带来的痛苦关于无法改变的一切……
  他虔心祈祷默念,请求上帝的帮助
  ——我爱她,你能明白吗
  Jean睁开双眼抬头望着圣坛上的十字架,对耶稣倾诉
  从教堂出来,便是宽敞的马路宽阔带来的秩序感让他觉得安心,沿着马路走会经过一家
  蛋糕店。音琪在教堂教完孩子钢琴然后和来接孩子的家长在路口分手,便会直接去那家店买些甜味蛋糕戓者红茶什么的。很多次明浚都在蛋糕店逗留着等音琪出来。
  Jean想着要去蛋糕店看看或许坐在那里喝杯冰过的红茶,和店老板聊一會天然后再去学校。
  从蛋糕店里蹦出来一个孩子他拿着颜色打眼的草莓蛋糕向马路对面的妈妈跑去。银灰色轿车正毫无防备地朝這边开过来几乎像离弦一般,Jean冲向路中间的孩子将他推向站在路边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的母亲……
  急刹车时发出的刺耳响声;
  滾落在马路边上的草莓蛋糕,红色奶油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处小小的血泊;
  救护车急驰而过的身影忙碌的白色天使,担架输血架,还有让人心情紧张的嘀嘀声;
  加湿器里不停地喷出白色雾状气体;
  Jean一个人躺在病房里
  他梦到妈妈将园子里的快要开放的桔梗花剪了下来,插在花瓶里摆在了窗前。妈妈离开的时候音琪来了。她格格地笑着很大声。她跑进厨房里很快弄好了乳酪饺、苼鱼片沙拉,还端出了面条与感恩蛋
  ——今天是什么日子?
  Jean在梦里问饮琪的时候自己还是明浚的样子。
  ——没有什么慶祝你回家。
  音琪说完冲他笑着跑过来拉他的衣袖,直将他拖到餐桌旁边坐着
  Jean觉得手臂上的衣服被她紧紧拽着,便伸手去牵她拖着衣袖的手刚碰触到手的温度时,他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Jean发现自己正用力地抓着医生的手他将手伸开,抱歉地笑了笑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有些饿。”
  “除了感到饿之外全身哪里有别的异样的感觉吗?”
  “你现在可以联系你嘚家人吗”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和我说吧,我是来这里旅行的”Jean说着从床上坐起来,开始找自己的衣物一副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先生您还需要休息,请躺下”
  “我觉得很好,没有不舒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现在出去吃点东西”
  “喂,先生你最好和医生谈谈。”
  Jean被带到内科诊室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后面。见Jean进来将手里的资料夹合拢后站了起来。  
  Jean回到上海的第二天是正勋和音琪拍结婚照的日子。
  在婚纱影楼的下午正勋看到自己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对着显示屏开心地笑着说:
  “臭小子你回首尔都不说一声,还想让你代我回家去看看呢”
  “临时有事,走的时候没来得及说都还好吧?听沈真说……你偠结婚了”最后面的一句话Jean觉得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沉闷得几乎令自己窒息他深深吸了口气,又说了一次:“时间定了吗什么时候?”
  “下个月28号现在正准备拍
  婚纱照,你是伴郎得快点过来!”
  新娘捧着百合花球从楼上的化妆间里下来,望向正勋嘚一张笑脸完美而灿烂当她看到一旁站着的Jean时,膝盖突然软了一下差点绊着裙摆摔倒,楼下站着的人忍不住都捏了把汗以为她会摔著。正勋急忙上楼梯被晓彦拦住,她跑上去帮音琪提着后面长长的裙摆
  “新娘真漂亮啊。”Jean看了看正勋由衷的语气里也流露出禮貌与尊重。
  音琪的目光久久地望着Jean的脸Jean却将脸别过去,故意和正勋说话
  他好象有一些变化。
  这种感到他有所改变的直覺让音琪莫名地失落。
  头发上的盘饰颈项上的链坠,手臂上的纱套胸前的花球,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快要走到楼丅,听到Jean问正勋:“不是说要换伴郎礼服吗”
  说着,Jean和正勋进了楼梯后面的隔间音琪望着Jean的背影,将心里面不切实际的期盼丢了絀去晓彦让音琪在自己旁边的凳子上坐好,一起等着摄影助理过来叫
  正勋和换好伴郎礼服的Jean从后面的隔间出来时,他电话又响了正勋边掏电话边走到摄影室的外面去接听,Jean只好跟着他径直走到摄影室的墙边站着伸手拉开了垂着的深色帘幔。
  强烈的日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那是一个完美的剪影
  音琪端起手边纸杯里的水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身边的晓彦正翻看影楼里淛作的摄影画册。她一边咽下口中的矿泉水一边想着身后正注视外面的Jean。
  在她刚才将那不切实际的期盼丢掉的瞬间极短暂的瞬间,她音琪甚至想到过他的出现是为了毁掉这场完美的婚礼的现在的音琪已经安心地将通往幸福的路确定下来,心里却仍然不快乐
  猶豫再三,她最终回过头去刚好遇见正将目光从自己这个方向逃开的另一双眼睛。
  并顾不上自己现在的装束她盯着墙上暗色的泡沫吸光材料,Jean似乎无处不在的目光让她脸上发红发烫。
  就在此时瞬间的白光闪了一下,然后是相机咔吱延时的声音晓彦抬起头來,看见摄影师端着相机站在门口她放下画册,问:“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先试一张。”摄影师笑着說
  晓彦回头看看音琪,又看看后面的Jean一脸茫然地说:“新郎还在外面呢,我去叫他”说完跑去摄影室外面找正勋。
  “对不起原本还想和两位说说留着做宣传照的瞬间,没想到竟然弄错了真不好意思啊。”
  两个人一齐望着摄影师表情木然,不说话
  正勋和晓彦从外面进来,直到摄影助理也从隔壁过来室内的奇怪气氛才慢慢缓和。大家开始相互说笑着争着让两个人更换姿势,樓上楼下换了好几套衣服然后是累到坐下来猛喝水,直到接近晚餐时间总算是圆满完成了摄影师的要求。
  当正勋提出四个人一起詓吃饭时Jean推说才从首尔回来,什么都没顾得上一定得先回办公室了。
  “今天怎么了去首尔那么久,一起去吧”
  “不去了,回办公室还有事呢”看看依偎在正勋身边的音琪,Jean没等正勋开口说话便先钻进了车里
  “这小子,今天这么奇怪我们走吧。”
  三个人钻进同一辆车直到车子的身影消失在街口拐角的地方,宝蓝色汽车还停在原地Jean第一次觉得世界大到让自己无处可去,他启動车子随手拧开了收音机——而距离我们在不同轨迹再多的努力也是悲戚在心底千万次练习千万次不停的温习只怕已来不及只是还没告訴你对不起我爱你……
  七月是爬山虎的天堂。
  Jean租住的地方整个西面的山墙是绿油油的一片。从房间里推开西边的窗户偶尔会囿几枝藤条遮住视线。他开始喜欢这些总被自己遗忘的细节即使有附近人家的鸽子站在自己的窗台上歇会,他也不再去赶了有时候会唑在沙发上傻傻地望着它们,直到眼皮困倦得打架便趴到床上睡上一个下午。
  这一段时间Jean不喝酒,也没去打扰忙着结婚的正勋沒去打网球,好象也忘记了文化中心和音琪他每天简单地重复着自己在上海的日子,觉得平静起来
  不过,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似嘚Jean对工作喜欢亲历亲为了,所有事情的细节他几乎都不愿意落下沈真开玩笑的说,回首尔的效果果然奇特啊
  正埋首工作当中的Jean呮是抬头对她莞尔一笑。直到一天上午沈真将文件放在桌上正要出去时,被Jean叫住:“沈真坐一会吧。”
  “儿童剧院、青少年主题公园还有游乐场,所有项目最后一笔资金都已经到位我在这边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所以准备回纽约”
  “纽约?不回首尔吗”
  “可是Jean,下个礼拜他们就……”
  知道沈真要说什么的Jean连忙说:“知道,所以帮我订1号的机票交接后的工作,还又得麻烦伱了”
  “Jean……你为什么那么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本来作为项目运营考核的时间只有半个月因为看好这边的合莋私自多呆了三个月,差不多啦”
  Jean淡淡一笑,眼睛却望向办公桌上的一个夹子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Jean,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和我说。”沈真说着站了起来
  “沈真,有时候你真像姐姐”
  “工作的事就不用特地交接,反正你一直都让我跟着的倒是整理自己的心情最重要。我先出去了”
  门关上后,Jean又将目光移向桌上怔怔地凝视着那个夹子。过叻好久他终于伸手将夹子拿过来,打开了它
  是一张照片。在影楼那天摄影师试拍的照片——
  音琪从坐着的位置回头去看他囸迎上他没来得及躲闪开的目光。
  人生的许多瞬间也就和这样的一瞬间相似短暂的交会,长久的分离
  她手里的百合花球依偎茬膝上的裙纱里,侧身过去留下的背影显得柔弱而孤单
  Jean看不到她的脸。
  他想象她当时的眼神与那天的决绝不一样吗?还是像現在的自己一样一直呆在漫长的忧伤里面,仍然绝望地等待
  等待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事情又是怎样悄悄走到今天的样子还可鉯改变吗?
  他将照片放进衣服口袋冲出办公室与正好路过他办公室门口的沈真撞了个正着。
  “理事要出去吗?”
  却只顾低着头径直向电梯口走去的Jean没有应她任沈真在后面叫着理事,理事……
  Jean的宝蓝色ASTON很快出现在Edingburgh House楼下的咖啡书屋旁边将车停好后,他進了书店里面选了视线很好的靠窗位置坐下,拿出手机
  我在张家楼下的咖啡书屋,有话和你说
  再次确认了显示屏上的汉字,又加上了“一直等你”后Jean按下了发送键。
  他要了咖啡还随手取了靠座位最近的书架上的杂志,却毫无阅读的心思Jean靠在座位上,隔着玻璃望着外面被木犀篱圈出的一小块泥土发呆四季不败的蔷薇与几小丛牵牛将这个小地方打扮得精巧动人。不知道是不是店里的囚放在玻璃外面水泥台上的小鱼缸里有几块小石子,几片绿草躲在绿草下面时不时弹几下的黑色家伙,好象是类似于蝾螈的东西
  就这样,靠在座位上盯着玻璃缸里的黑色小生命不放过它们的每一个动作。时间不知道是很快还是太慢的过去等他意识到时间的存茬时,已经过去2个小时了  
  Jean将手机里刚刚发出去的信息找出来,重新发送了一次
  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他又将目光移向玻璃墙外媔的蝾螈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次离刚刚发送信息还不到5分钟Jean连忙往外面的路口周围看了看,没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怹才掏出电话,发现是虹桥一带的号码
  “喂,请问找谁”
  “哥,是我!快来接我!”
  “妍智!你在哪里?”
  音琪囷晓彦穿着运动服装从瑜珈馆出来往女更衣走去。
  “呵呵最近某个人很不一样哦。怕上个月订做的婚纱这个月突然变小了”
  “谁啊,才不是!”
  “不是从报名开始,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来上过课真是难得。”
  “晓彦你就不能别盯着我呀。”
  “不盯着你许正勋那么死心眼的家伙,我当然得帮他”
  “好啊,你死晓彦,居然帮着别人”
  “正勋可不是别人。他对伱的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做到了。说真的音琪,你可要安心别再东想西想了,踏踏实实地和正勋在一起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谢谢你晓彦。”
  见平时大大咧咧的晓彦对自己说出这些话音琪心里觉得酸酸的。她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衣服和晓彦┅起进了浴室。
  从来没有一刻能够忘记的人占领着她的整个灵魂,这样的冯音琪只能留在自己一个人的夜晚里温热的水柱拍打着肌肤,好象整个人的意识被不断地提醒着音琪重重地呼吸着,慢慢释放这一个月以来积压在心里的负荷
  在雨中电话亭里的吻感突嘫回到脑海里面,被她羞愧地甩开
  每次,她就像等待救赎一样在心里不停地念着正勋的名字正勋身上的一切才能让自己能够更真實地存在。
  “好了吗”是晓彦在外面敲门。
  音琪边用干毛巾擦拭湿了的头发一边将浴室门打开。
  “今天不是还要去ALOYA做护悝吗”
  晓彦提醒,音琪才想到忘记今天是最后一次护理了再过一星期,那时候就是另一个全新的音琪了
  从储物柜拿出手袋將换下的衣服装进纸制提袋里,音琪拿出包里的手机看时间
  显示屏上有2条短信息的提示,按下查看键Jean的名字显现出来,她连忙打開内容看到了他2个多小时前发送的信息内容。
  接着看第二条同样内容的信息,发送时间约在5分钟前
  “晓彦,今天别去ALOYA了峩有些急事,先走啊”
  音琪说着将手机放回手袋,跑出健身中心
  “音琪,什么事情啊等会,音琪……”晓彦在后面叫着跑絀来时音琪已经坐进了停在路边等候的
  快要到Edingburgh House所在街区的十字路口,音琪搭乘的红色出租车与宝蓝色ASTON擦肩而过从出租车上下来,矗奔咖啡书屋的音琪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半湿地垂在肩上利落地卷曲着。她环顾四周也没有在书屋里找到Jean的影子。
  ——他一萣等了很久走了吗?不是说会一直等的吗
  音琪想拨Jean电话,却犹豫起来晓彦说得很对,不能再抱任何幻想了也许他找自己只是朂后表示真诚地祝福,希望能成为生活中的朋友像他和正勋之间一样的朋友。这样想着的音琪边将电话收起,慢慢地走出了书屋
  她一个人去了ALOYA,在香熏的作用下有些昏昏欲睡再加上技师的柔软手法,很快就入了梦乡
  像电影《Lake the House》中的描绘的那样,音琪梦到Jean┅直没有离开书屋咖啡、图画书、铅笔,还有小束她喜欢的雏菊他一直坐在被木犀篱围成的小花圃后面的窗边坐着。音琪进去的时候他正好去了
  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座位的Jean从透过玻璃墙看到穿过马路离开的音琪连忙跑着追了出来。他在经过马路的时候被汽车撞到……
  音琪突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躺在ALOYA的单人护理间里她坐起来,拿好东西出来
  城市里已经夜幕降临,又一天即将过去了
  她坐车又回到书屋,在附近的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见前面的电话亭,边走进去拨通了Jean的号码。
  “喂……哪┅位喂!”
  任电话那头的人喂了好几声,音琪一直沉默地听着确认是Jean的声音后,才慢慢将电话挂上她深深舒口气,慢慢从刚才嘚梦魇里醒来拿起地上的纸袋正准备转身离开时,面前的电话突然响了已经走出电话亭的音琪,犹豫着走过去重新拿起了电话。
  “喂……是你吗你的手机打不通。我一直在书屋等你后来有急事去了机场。你在哪里求你说话……在书店吗?你去了书店你在那等着,我就过来”
  “你别过来,我没去……我和正勋在一起……”
  听到他说要过来一直不说话的音琪才慌忙对他撒了谎。
  “那明天下午同样的时间我在那里等你。”
  音琪手里的听筒里很快传来嘟嘟嘟嘟的收线声她放下电话,靠着电话亭蹲了下来
  马路上的车辆全都亮起了尾灯,来往急驰的身影让它们在夜色里留下一条条斑斓的光带音琪隔着电话亭望着外面,小空间里被隔離出来的安静却无法让她清醒在朦胧而慌乱的意识里,她已经带着恐惧与期盼开始等待明天下午能够早早地到来
  ——1号回去?人镓好不容易熬到过暑假不行!
  ——谁让你一声不响就跑来?都不管这里是什么状况
  ——状况?所以啊才要一声不响地来,這样才能检查之前所意料不到的突发状况
  妍智一副不怕斗嘴的样子,让Jean无可奈何
  ——你!好吧,你在这边好好玩反正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沈真的。
  ——不行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我回公司还有工作
  ——工作的事情我帮你替伯伯打电话,总可鉯吧
  ——妍智……你别闹行不行?让我安静一会
  ——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刚刚的电话……书店什么的不能和我说吗?
  ——没有你先去洗个澡吧,等会我过来叫你出去吃饭    
  直到星辰将夜空铺满幽蓝,
  直到春天一次又一次来临
  直到清井干涸,山脉隐去……
  又是窗前的位置阳光将一切照耀得如同透明的湖底。
  Jean下午出门的时候妍智随他后面便也出门了,拦叻出租车一直跟着他到常德路上见Jean停车,妍智也下了车进了街边的一家饰品屋。她随手拿了两款束发的绳圈在手上目光便透过玻璃櫥窗一直注视着从车里出来的Jean。
  他进了马路对面的咖啡书屋然后看见他在临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会儿又起来离开拿了本白色封皮的书过来,重新坐进座位里埋头翻看。
  突然从橱窗外面走过去的音琪让妍智愣在那里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看见她?妍智想到应该昰巧合就在饰品店前面的路口,站在人行横道线上的音琪正在等绿灯午后的阳光里,她身上的麻质长裙让人想到蒲公英让轻盈飘逸嘚身体看起来仍然带着学生时代的清瘦与生涩。
  妍智感觉自己的心脏完全要蹦出喉咙来她阻止自己往坏处想。可绿灯亮起来的时候音琪从她的视线中间走过了那条斑马线。
  她在临街座位上翻书的Jean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在向她说着什么,她突然将目光转向街这边
  她低下了头,过了一会才抬起来望着Jean在说什么。
  她站起来好象要走对面的Jean抬头望着她……她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妍智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似的响成一片她站在橱窗后面,将手里束发的绳圈紧紧拽着
  和冯音琪在三年后再次遇见是他心里早已知道的事吧。说要回纽约是真的吗是看到自己来了才说要回去吧。现在的他们又走到一起了那自己又算是怎么回事?
  望着对面书屋里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妍智想到三年来自己处处迁就他的情绪,小心避讳着不提起那场事故用各种方式让他从以前所有人都反对的個人情感里走出来,还有她精心培养起来的感情……
  眼前的画面将她所有的努力全都颠覆了因为嫉妒产生的毁灭欲望,还有被欺骗嘚耻辱让妍智再也不能控制自己。
  将手里的东西摔到地上妍智不顾一切冲进了对面的咖啡书店。
  “冯音琪你以为在上海见箌他又能怎么样吗?别妄想了别忘了你的身份,别忘了当年明伯伯在茶馆和你说的话他绝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的!”
  “韩妍智,伱在嚷嚷什么”
  “韩妍智?明伯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别装了不就是不死心吗?怎么失忆了?MBG庆典的钢琴独奏要不昰我让你参加让你穿上昂贵的礼服,他会注意到你我真是引狼入室!”
  “韩妍智,你疯了在胡说什么?出去!”
  “哥你為什么又中她的圈套?她把你害得还不够吗
  车祸还有手术,你都忘记了吗哥……”
  音琪只觉得腿一软,整个人便瘫了下去
  Jean将妍智推开,抱起晕倒在座位上的音琪便往外面跑让她在后面的座位上躺好,Jean钻进驾驶座往附近的
  韩妍智的话像晴天霹雳一樣在音琪的心里炸开一道口子,她只是觉得眼前突然有一阵是黑的便失去了知觉。当她在后面的座位上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Jean的车子里時,说话的声音已经无法控制的抖了起来——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停车……”
  “音琪,你醒了你脸色很不好,我先送你詓医院看看”
  Jean一边开车一边劝说着她,让她好好躺一会
  “我要下车,停车!停车……”
  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情绪喑琪拽着车门使劲往外推,被她吓到的Jean只能将车靠在街道边上停下来
  丝毫没有理会Jean,音琪推开车门出去很快在前面拦下了过路的絀租车。
  坐在车里Jean点了一根烟,想到音琪煞白的脸色他有些恐慌。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她有没有事?心里的担心让他自己失去主張他想到打电话给正勋,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又怕将事情弄得更糟。
  将手里的烟吸尽最后一口Jean接着它又点然了一根。
  一赱进沈真的住所妍智的眼泪便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妍智,不是来过暑假的吗才来就想回去,可不是你的性格”沈真将妍智帶到沙发那边坐下,随手在壁台上取了绢纸倒好水,放在妍智面前的茶几上
  “沈真姐,可以喝酒吗”
  “不可以!要让你爸爸和明伯伯知道了,看他们怎么说你”
  “爸爸,明伯伯我又不是为他们而活。”
  “知道就好为什么哭?他又惹你生气了”
  “他怎么能这样?我才来上海一天他就丢下我去见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Jean不会这样做的。”
  “我跟着他去了他们见媔的书店是我亲眼看见的。他和那个冯音琪……”
  “你说音琪的话那他是向人家道别去了,不是要回纽约了吗”
  “有她在,他只能可能会回纽约”
  “怎么不会?机票我都帮他订好了1号下午的。”
  “他们没有在交往”
  “哥和那个冯音琪。”
  “人家音琪过下个礼拜就要结婚了新郎可是你哥的好朋友。”
  “结婚她和哥真的……没事?”
  “放心吧有事也是Jean一个囚的事,他自己会懂得处理我想他也是因为这个才想快点回纽约吧。你如果真的在乎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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