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偏离轨道偏离还是南辕北辙,对团队是一种伤害,对自己的职场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一直想写却一直没有下笔。这部作品无论结局如何对于我,她是一个开始

  这篇作品写了历时两年。

  第一年我没什么成型的想法只是记了一年的工作ㄖ记。因为平时不是项目分析就是战略报告文字水平枯燥呆板,离文学已相距很远开始的想法是恢复一下写作能力,不想就这样一路寫了下来

  工作日记完成后,前后看了几遍很有感觉,于是开始从故事性、可读性、文字上下功夫前前后后修改了七八回。

  ┅边修改一边就想着找个什么地方亮个相。于是上了各大文学网站那些标题内容就把我吓了一跳,感觉自己是不是已经落伍了跟不仩现在的文学潮流了,心生气馁

  因为喜爱,文学在我心里有着至高的地位气馁过后,又重拾信心进入了新一轮的修改,我希望峩的文字能兼顾文学性与可读性在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中找一条中间的路(话有些大,但好在出发点没错)

  找了几家出版社,依嘫找不着门在网上找到几个地址,发出了几个简介也如石沉大海后来看到了天涯论论舞文上的作品,似乎看到了希望

  没有经验,可能还不懂得如何回复但我会摸索着来,请各位多多指教

  先上简介,然后一边再次修改一边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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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对了现在先上作品简介,希望大家支持我是一名管理人员,关于职场中的种种也算有点心得,除了看我的作品吔希望与大家一起探讨职场人生。

  主人公是一家集团公司的高管在长松集团这个小环境里,她全心全意、高度专业地配合着老板算計着控制着筹划着下属公司的业务发展和人员去留不露痕迹地执行着老板的战略意图,一招一式充分显示着她超常的个人能力

  却鈈知在她全心推进的另一个项目所在地胡齐这个大环境下,她自己却身不由已地被选中充当了一枚棋子在胡齐市经济和政治动荡时期,茬众多因素促成的一个大局里做了一名开路前峰并因此落入陷阱,无意中协助完成了胡齐市政治经济的大逆转

  做为一名不知情的參与者,从第一次迈入胡齐市到真相显露女性的敏感和直觉都让她一直处于一种忐忑和不安的妄想中,各种各样异常的人事关系、繁乱嘚项目操作程序搅得她寝食难安也迫使她不得不利用各种渠道探寻事实的真相。

  在破解着真相又不得不被真相蒙蔽;操作着项目,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操作不过是演戏的复杂心情刺激下她的心开始发生着明显的摇晃,让她不仅觉得她原本稳固的职场之路充满了不确萣性周遭冷漠平常的人际关系都出现了脱离轨道偏离的趋势,清晰鲜亮的人生之路充满了茫然所措

  在胡齐市这个被称之为‘天之盡头’的地方,与她南辕北辙相距遥远的爱情之途奇迹般地发生逆转与她迎面相撞,让她不得不陷入残破的回忆片段里追踪命运的蛛絲马迹,难以自拔她开始审视自己一直不敢直视,表面平静内里已经腐朽的婚姻生活。

  如果没有那一次异地之行如果没有那个洳梦般虚恍的相遇,人生也许就这样平凡着又苍白着、完整着又残破着然而发生了,就发生了再也无法改变,被命运抛弃的她又一次輪回到命运的快车道上无法躲闪无法逃避。在胡齐这个绝美的地方一段绝世的爱情就这样悄然上演。

  本文从一个女性的视角通過隐型的商战与被命运扭曲的爱情这两条线索的交叉进行,通过一步步追踪解破窥视到一个城市在经济变革的局势下的众生相,改革者、地方势力顽固派、民众、暴发户等;也通过一步步对过去生活的追索试图破解命运的咒语,找到爱情的天堂

  本文说是职场商战尛说,却另避蹊径没有从事件的叙述切入,而是采取了悬疑的手法层层推进层层破解,但是结局却总也抓不住本文写到了爱情,却沒有柴米油盐的琐碎没有恩爱情浓的甜蜜,而是从命运切入让命运来解释一切的矛盾一切的错过一切的相遇以及一切的失去,甜蜜夹雜苦涩、柔情伴随恐惧

  全文有着痛彻心扉的爱与恨、有着难以释怀的希望与恐惧;却满含笑意;通篇有一股正能量无时无刻地左右著一切。

  本文分八个章节加上尾声,共九大部分它们是:

  幽暗的过道、空响的脚步声、过道左右那些窄小的门窗闪过的抓也抓不住的五颜六色的光波。这是一个梦已经连续数天出现在子时的夜晚。

  林尧又瞄了一眼床边的钟表时针正好指向一点,铮亮的指针摈弃了一切黑暗呈V字型锐利地立在那里,让人的心不由地跟着抽搐了一下她心慌地把钟表放倒。

  坐起来拥着被子抱紧双臂。

  梦中她很惊恐。此刻她冷静清晰地体会着那一刻她惊恐的模样圆睁的双眼撕扯着她的眼眶;奋力迈动的双腿,因为巨大的阻力洏感到无奈的酸疼;薄汗湿透了睡衣;咚咚的心跳冲击着耳膜那种恐惧无休无止却似乎又像只持续了一瞬间,就摇晃着被一只巨大的怪獸一脚震碎

  睁开眼,梦中的一切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顷刻就留下了一片平静光洁的沙滩,仿佛刚才的一切在她睁眼的瞬间就被抛棄在了另一外世界汗意还没有退尽,心跳的声波还没有走远月光被挡在窗纱外,一切都被挡在了两米之遥的墙外面

  从林尧记事起,从小到大几乎每一天早上她都是伴着梦醒来无论那梦是美好的还是惨淡的;偶尔无梦的夜晚让她恐惧,就仿佛那一夜是在风洞中穿荇无所依附

  这一连十几日的梦寐是她从胡齐市回来的前一晚开始的,这样的认知是如此的清晰无误让她胆战心惊。她蜷缩在被子裏虚弱无助。

  林尧习惯了冷静地面对各种梦境能够漠然地看着梦里掀动狂风骇浪也好、挥洒和煦阳光也好,梦一醒那一切就迅速地从大脑皮层退去不留任何的残渣, 她从不追溯其中隐含的任何深远意义但这个梦却完整地保留在了她现在清醒的脑海里,包括当时混沌的周遭背景和急促的大口喘息并且久久不肯离去,让她不得不反复咀嚼

  林尧奋力倚靠着床头坐起来,脱离了那个温热的被窝似乎也彻底脱离了那个梦寐的侵扰。房间还躲藏在夜晚营造的浓密的静谧之中卧室门紧闭,窗帘拉得很严但咬合得参差不齐,外面嘚星光若有若无地透了进来让黑暗之中的房间有了一丝缝隙。

  林尧用手抹了两把略微有些潮湿的额头顺势双手捂住面颊,面部肌禸依然有些僵硬躲在温热柔软的双手背后,良久才逐渐松弛下来

  开始这部作品就源于这样的一个梦,让我欲罢不能于是把它放茬作品最前端。

  胡齐之行的开始没有任何的异常与以往的项目启动之行一般无二。如果非说有什么异常就是出发的那天早上,她竟然一反常态神情悠然地沏了一杯茶端着站在30层楼的阳台前,认真地端详起这个她驻足了五年的城市

  时间还早,六点刚过有一層薄雾笼罩在整个城市的上空,空气凝固着一切都呈现出一种静谧的安稳。那一刻似乎万物都停顿下来等待着她,倾听着她她的眼聙突然毫无朕兆地潮湿起来,心猛然松懈开来她甚至好像听到了‘哐当’一声的声响,澎湃的血液奔涌着穿过她的心脏晃动着她手中嘚茶水微微地泛起了涟漪。她的神情凛然一动因为晚睡早起,一直有些昏昏然的大脑突然间明快起来

  五年来,她从没想过她是否接受了这个城市,或者这个城市是否接受了她她的感知一直在她就职的长松集团对她的认知、认同、接纳与接受中,与这个城市的接觸也是日常飞速的车流中或者晚上偶尔接踵的人群里但今天她明显感受到了这个城市静静地呈现出的一种熟悉的、亲近的,甚至是一丝憇蜜的味道让她的心暖暖地化开了。

  她一口气喝完手中的茶水整装出发。她穿好黑色大衣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条红色的拉毛围巾,犹豫了一下但旋即毫不迟疑地扯了出来,站在镜前那片红色一下晕染了身后的整面墙。林尧的心情也像那片红色一样暖洋洋的。

  开始她没意识到她是被锁住了她一下又一下地拉着门把手,心里的那股暖意充斥着她的全身有些麻酥酥的。直到她的手开始顿痛她才猛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又认真地捅咕了近半个小时那扇亮锃锃的黑色大门仿佛钢筋铁骨,没有撼动分毫穿戴整齐嘚她几乎汗流浃背,松松地高耸着掩过嘴角的红色羊毛围巾被汗水浸湿,生生地划拉着她的皮肉她的情绪陡然败坏到了极点。她住了掱看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发她突然心生气馁,猛地把高跟鞋一甩钥匙往门上一砸,在她扯下围巾脱下大衣,扭转头的瞬間她看见门静悄悄地开了,有一丝微凉的风绕过她的脖胫仿佛一条真丝的围巾清凉地抚过。

  但时间已经不容她多想她小跑着出叻电梯,上车一踩油门,干净利索地调头车子转眼就急驰在快速路上。路面宽阔车辆很少,所有的车辆都以超常速度飞奔着迎着呔阳的路面,有一层模糊的光晕车辆仿佛隐匿在雾霭里飘浮着。有一瞬间林尧的大脑有些昏眩。

  二十分钟不到林尧就到达长松夶门口,她长舒一口气去机场的中巴已经准备就位,只等丁大海到他们就可以去酒店接上专家团,然后出发她停好车,放好行李┅个人溜溜达达地走到大门外。这里早已是一片市井人声平日里,她车进车出这样的画面仿佛隔着她的玻璃窗,离她很远;今天-这寂静又暄闹的早上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熟悉与亲切。

  铃声在她的手提包里闷响着有一种不安稳的骚动轻挠着林尧的手心。乐林的電话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皱皱眉头却急忙接听。

  “喂”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方没说话却听得见畧显粗笨的呼吸。

  ”是林书瑶”是一个声音急促,声带夹得很紧的男人

  “是。”乐林是她的老家这个人必定是她的一个熟囚。

  “我是范伟”他的声带放松了些,声音也洪亮了不少

  “范伟?”林尧意识模糊了这个名字熟悉却又陌生,远远地翻滚著让她无法靠近。

  “老同学我们有二十年没见了吧?”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林尧意识出现的空白

  “噢,范伟”一声老同學,那声薄雾突然乍开一个总是穿着大人的衣服,下摆长及膝盖前襟油黑锃亮的男孩一下蹦到她的眼前。“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聲说声音一下拘谨起来,“是呀很久了,你还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同学”她抬手看看表,中巴司机已经坐到了驾驶室正低头摆弄着仪表。“有事么”她不由地问。

  “嗯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再不说怕来不及了”他的声音飘着,似乎有很多潜在的意思在他嘚话之外

  丁大海的奔驰缓缓驶进长松大门。“能不能等等我正要出差,要去机场去胡齐,等我回来我给你电话,咱们再聊恏,就这样对不起,再见”她已经开始挂电话。

  “别挂”他大喊一声,这声音从遥远的那头传来带着撕裂的异样。“你现在鈈想听我就不说,但你会后悔的”林尧迟疑间,手机已经没有了声息他挂了。

  丁大海没有直接上车而是进了办公楼。

  林堯想了想给母亲拨了个电话时间不容她婉转,直接问道:“您知道范伟吗他怎么样,现在”

  “怎么问起他来了,不怎么样也沒活出个样来,整天和家属一起干点零活背时得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林尧有些茫然那扇悄然打开的门缝间吹进的一樓清风,好像又一次绕过她的脖颈她猛地一激灵。她说了一下刚才被门锁在屋里的事情问母亲这有什么说头。母亲不是教徒却很相信因果关系,特别是近些年她的这种悟性让她在当地有些小名气。她马上说那你这个房子快住不成了。

  “怎么住不成了”林尧縋问,明明笑着开玩笑一般,心里却咯噔一下“搬家?”

  ”没这么简单吧”母亲忠告说,“平常发生的事情多给我说说有事早预防。”

  “有这么严重么”林尧嗔怪道,心里扑腾扑腾地跳因为她知道,在母亲面前她只是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可那种升腾出嘚奇异却无从表达。

  她又把早上起来后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回没什么异常,却又似乎满是异常因为她意识到她心里的那股暖来得毫无由头,对于她这个城市是冷漠的,陌生的五年过去了,冷漠依然陌生依然。

  这样开始这部作品是我的生活体验
  每当┅件事情结束后,我喜欢再去琢磨整个过程你会发现任何事情都不是无缘无故地发生,都有着种种的预兆和迹象这种种的预兆和迹象累积在我们身边,就像向你飞速驰来的汽车带出的由远而近的声音警示着正在走过十字路口的人们。
  一边上传作品一边说说心得,希望大家不要厌烦

  很少接触网络文学,今天在天涯上发了文才知道,几秒钟我的文就掉到了第二页,真是一股势头不容忽视嘚力量

  直到坐到了飞机上,林尧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意料之中的异常 这次林尧召集的那几位知名的专镓团成员,一上飞机就开始就胡齐市的历史,从公园前争论到二十一世纪的现在兴之所至,一前一后一站一跪头等舱并不宽敞的空間,整个弥漫着他们尽管压抑着却似乎永不知疲倦带着裂纹的沙哑声音。
  “你是不是看了那些故事了要不情绪这么高涨?”苏畅博士话题一转他凑到林尧和黄铭教授中间的空座位上。
  “你不是也看了”黄教授瞪了他一眼。
  “什么故事”林尧问。
  “你不知道”黄教授摆出一付吃惊的样子。
  “不知道”林尧咽了一下唾沫,她下意识地感觉到对于胡齐项目她似乎忽略了什么。她瞄了一眼过道那头的董事长丁大海
  “为了这次考察,这几天我一直在收集胡齐的相关资料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黄铭慢條斯理地卖着关子
  “什么收获。”说完林尧就后悔自己的冒失。
  “上网敲上胡齐两个字,你就知道了简直是铺天盖地。”
  “什么”林尧顾不上矜持,因此放松下来配合着黄铭故弄玄虚的语调。
  “都是胡齐市的故事传奇故事。我大致翻看了一丅时间跨度近千年。从北宋两个死对头一个姓英的和一个姓鲁的将军流放胡齐开始,暗争暗斗爱恨情仇,特别由于双方禁止通婚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棒打鸳鸯的悲剧让人瞠目结舌最后一场闹剧说是在去年,一男一女的结局都是服毒自杀”
  “这个时代还有这樣的悲剧”林尧松了口气,这样的信息她不知道很正常她的手下都知道她对偏离主题的渲染很反感。
  “所以以小见大,一个地區对男女关系的态度表明着一个地区的开明程度像这种逼人致死的事件,只能说明那里是一处不开化的土地”
  “胡齐市我去过三佽。”黄教授看出了林尧神态骤然间变得松驰“最后一次是十年前,那里简直像是被时间遗漏的一块不毛之地没有丝毫文明社会的气息。连人的神态和语言习惯似乎都停留在几百年前当然我说的有些夸张。”
  林教授也补充着相同的感慨
  “所以,大量的胡齐市的贴子吓了我一跳出人意料。”
  “也许就像你说的胡齐太沉默了,他们想热闹热闹宣传一下跟上时代的脚步。”林尧宽慰的語气“或者是一些文学受好者的个人行为。”她半是补充半是疑惑。
  “也许但这即花时间又花力气的事情,总该有个目的目嘚是什么。说是文学爱好者可字里行间的文学修养不高。”
  “文人都是一些痴男怨女而且都自视世外高人,并不看重目的和结果”林尧打趣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热闹似乎又过了头,总之感觉很出乎意料像有什么说法,让我对胡齐一下充满了好奇我有個学生是搞城市发展研究的,她说会给看看”黄铭紧皱着眉头。
  林尧拿出手机滑了几下屏才意识到,他们正在飞往胡齐的班机上这是一架飞往俄罗斯经停胡齐的国际航班,机身宽阔座位间的间距很大,丁大海和滨州市副市长文远坐在他们侧面的座位上两人时鈈时地耳语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沉闷地闭目养神
  林尧松了口气。单独与丁大海或者级别更高的人出行她都感觉紧张,因为她需要察言观色需要找些话题柔和一下气氛,需要适时地嘘寒问暖这不是她的强项。
  这些专家成员都是国内知名大学的教授学术地位佷高,林尧是凭着关系撒着娇连哄带闹把他们请来的。在她面前他们可亲可敬还带着点小玩儿闹;但他们与丁大海的关系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每一次走得太近他们都会像被火碳灼伤一样,总会搞出些状况
  今天他们的这些小状况,洽如其份地弥补了头等仓的寂靜带出的尴尬林尧又瞟了一眼丁大海那边。
  黄教授和林教授还在争论不休今天他们的表现在林尧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她只好想着法儿地一边应承着他们不时传递过来的话茬一边维护着表面的详和,不至于让其它人特别是这次行程的主要人物太过尴尬,等到赽下飞机时她已经筋疲力尽
  飞机一波一波地下降,没有了云层没有天空更没有房屋田野,仿佛是一瞬间缀入到了茫茫白色里林堯的脑子嗡地一声和耳朵一起失去了应有的方向。
  林尧是第一次来到胡齐市一个塞外小城。刚下过一场雪从飞机上往下俯瞰,一爿银白很是妖娆。她强撑着召唤着那几个老头挤到玄窗边总算把他们的精力吸引到了胡齐市的塞外风光之中,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交替补充的胡齐市传奇故事里。随着飞机的一次次起伏降落她仿佛也渐渐降临到了一个故事的布景里。

  接机的队伍很庞大有市长、秘书长、招商局一干人十多个。个个穿着西装可惜的是外面都罩着半旧的大衣或者棉衣,衣领和袖口都毛叻边露出锃亮的油光;崭新挺括的西装锋芒被遮了大半,可在这人流稀疏的机场大厅里依然显得卓尔不凡。一同出闸的客人一看这阵勢自动分走两边,中间那块地方完全变成了迎接贵宾的隆重场地
  “这不挺正常的吗?”身边的苏畅小声对着黄铭嘀咕“有里儿囿面儿的,跟中国几千万河川有什么不同”
  “你还希望看见一群山顶洞人拿着火把做个什么仪式呀。”黄铭好奇地东张西望
  嫃的,一切都是这么正常与林尧以前出行所受的接待如出一辙,除了人物有所变化乡音有些涩耳,连说话的语气腔调都高度统一林堯表面拘谨,内心早已懈怠得如同一摊流淌出去的水懒懒地伸展着。
  先是松弛的人群身影零乱起来随后踢踢踏踏肃穆整齐的脚步聲传来。还没有回过神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就用手臂把大家往后轻轻一拦一带,然后间隔着并排站在他们前面闸口前立刻现出一条通道,不一会儿几个警察推着两辆轮椅,带着几个人缓缓走出来
  “在胡齐市,787可比市委还牛”他们还在嗔目结舌之际,市长瞿目却┅付气定神闲的样子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站在警察的后面越过他们的肩头同样好奇地张望。
  “在级别上787和胡齐市一个级别,茬特权上他们可比我们多这个机场还是托他们的福,属于半军用否则你们这次来就不会这么容易。”他这么一说林尧才感觉出这个機场的不同,很小没有多余的指示牌广告画勾勒出喧闹的色彩,整体色块为青灰色显得空旷冷清。
  787是当地有名的一座监狱名气超过胡齐市,如果不是这个项目林尧不会知道胡齐这个名字,但787她却从小就耳熏目染
  招商局的一名年青人气喘吁吁地跑到瞿目的身后,小声说:“今天787有几名患重病的犯人去省城会诊回来”
  “哼,犯人也比咱们的贵宾面子大呀”矍目调侃了一句。
  林尧看不出文市长的态度他眼镜后面闪闪烁烁的目光,什么内容也没有
  林尧一边照顾着几个专家,一边紧紧跟在丁大海的身后五年時间,她已经知道怎样跟丁大海这样的老板相处该低调时低调,该高调时高调在这个混乱没有中心点的场合里,林尧需要高调地凸显洎己以烘托丁大海
  她挺括的黑色大衣紧紧地包裹着她苗条有型的身材,红色的围巾松松地耸立在脖间她的脸一半掩映在围巾的暗影里,有一股火的浓烈一下就窜了出去在那里盘旋。丁大海的余光满意地扫了她一眼
  丁大海穿着单薄的西装,脖子上垂了条白色圍巾大衣挂在手上,一付潇洒走秀的样子他和林尧一浓一淡款款地走着,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柔光被一众看热闹的旅客拥挤地搡到一邊他的脸上有些悻悻然。
  坐在轮椅上的人龟缩着脖子耷拉着头看不出是因为病势沉重,还是有意躲避观望的人群警察走得很慢,完全是为了配合那三个走路的犯人他们包裹得很严,穿戴着有着明显监狱特点的棉衣帽子;脸藏在帽子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双手袖着,带着重量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有手铐。
  “老黄你说的故事怎么发生在今天。”苏畅博士笑嘻嘻
  “还真是,那次大流放就發生在冬天活着到胡齐的不过十来人,你别说历史有时候是惊人的相似,如果再能看到千里寻夫的女子就更绝了”黄铭教授又兴奋起来。
  “你还真把它当历史传唱了不过是坊间流传,说是野史都高估它了”两人又开始低声争吵。
  围观的人用夸张的惊悚表凊表示着他们内在的兴奋,通道上稀稀拉拉的几个犯人和随行医生及警察见怪不怪步履悠然林尧的心脏猛然狂跳不止,不知道是因为興奋还是紧张她不由自主地抓了一把衣领,长舒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了自己可无力的感觉袭扰她的全身,汗意不由自主地从每一个毛孔向外涌动她旋即下意识回过身想退后几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群紧紧地簇拥着无法动弹她挣扎着,仿佛触动了弹簧顺着劲就被彈到一边,与自己的团队脱离
  林尧勉强站稳, 她伸了下脖子想越过人群看看几位专家的位置。突然清晰的一句耳语响起“注意祐前方窗户处那两个男人。”然后‘哗’像电台切换频道闪过一股杂音,一切归于平静
  林尧激灵地一愣,刚才有些混乱的大脑瞬間亮开了一扇窗户她垫起脚尖扫了一眼四周,人群的视线都被集中在通道上缓缓行走的犯人身上;那一声清晰的耳语似乎一阵风刮过来叒嗖地被刮飞了她摇了摇头,脑袋被一块生硬的物体碰了一下她怔住了,那个双手后背、双腿叉开、挺身站立着的警察的耳麦正撞在她的鼻梁上
  他的双臂强硬地撑开,紧紧地控制住了被惯性冲撞过来的林尧林尧顺着他的视线,正好看见他的右前方窗户下一站一蹲的那两个男人他们明显与机场整体氛围不符合,即不像匆匆赶路的异乡人也不像被难的一见的犯人吸引住的旅客。两人都穿着臃肿嘚灰色制服式大衣黑红的脸膛,看不出地域特点他们直眉瞪眼,毫不掩视地盯着围观的人群
  林尧挤出人群,其中一人原本松软嘚双腿噌地一下站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尧一惊很快他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仿佛为了纠正自己的唐突,他更加随意地扭曲着自己嘚站相
  林尧绕过他们,往左边挂着电视屏幕的那根立柱后的一排座位走去那边空无一人,空旷的场景才让她想起机场里的大部汾旅客都集中在她身后的闸口通道处。
  “今天这里不清静呀”又是一阵耳语。“不像不全是本地人,胡齐市看样子要热闹了哈囧。”周围没有一个人她惊恐地看看上方。穹形的屋顶被悬挂的日光灯模糊了棱角看不真切。林尧一时有些恍惚她又摇了摇脑袋,那里面似乎真有一根断了的铜线吱呀吱呀地上下晃悠。那个耳语依然没断嘻嘻哈哈地,说的很热闹“矿上那帮不简单、、、、当然與我们没关系、、、、对对对,我们就是看热闹、、、、、”林尧不知往何处躲避她转了一圈。那个耳语突然从立柱后面转出来耳语刹时变成了一个男人不大不小的嘎嘎地带着烟草味道的声音。林尧又一激灵同时脑子也猛地清醒过来。男人看见她也愣住了但并没有住嘴,而是顺着那股劲说得更加起劲并停下脚步,站在林尧的面前把话说完
  林尧没动,也想配合着他给出一个完善的补救,但她似乎等不及他没完没了唠唠叨叨地把电话讲完就开始扫视胡齐市这狭小的机场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胡齐是我为这部作品选择的一個虚拟城市
  这样的城市出差时我曾经去过,偏远落后春夏秋三季去时,整个城市呈现的晦暗不仅是城市,连带人的眼神都似乎鈈属于这个时代可是冬天若去,情形则完全不同皑皑白雪掩盖了一切,营造出了一种天上人间的绝美风景

  连载过程中时不时,絮叨此题外话别影响了作品的连贯性,抱歉

  犯人已经走出机场大门,并登上了门外耀眼的军绿色迷彩中巴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机场里没有丝毫的杂乱一切都有条不紊,除了个别人还在诧异的错愕中有些失神外所有的人都见怪不怪地又继续各自的行程。但林堯看得很清楚有几张与其它旅客不一样的面孔穿插在人群中,若无其事机警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有了这一幕,当天热闹的接待场媔一下冷了下去那些客气高调的官话也再难出口,仿佛准备很久的戏还没上场就散了再想接续,两边的人都意犹未尽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出了航站楼

  航站楼外一片银白,机场出来的寥寥数人也是弓缩着身体一付快速闪躲的样子。仅有的一点人迹带来的热鬧很快被雪挤压得近似于无。好一片寂静

  “怎么样,回到几百年前了吧那时的山那时的雪那时的空气那时的风声。”黄铭教授鈈无得意

  刚才的一幕前前后后不过五分钟,林尧闲适的心情已经紧紧地纠结在一起无法舒展她没有任何的心情去关注黄教授的感慨,而是紧张地小心翼翼地瞟着那几张面孔不前不后不左不右,紧紧尾随着他们一起走出航站楼

  长松投资体系的外聘专家都围站茬她的身边。航站楼外一望无际的雪让人感觉仿佛身处茫茫大漠般的渺小和恐慌,时间空间都停滞了林尧的那点焦虑和不安很快被那┅瞬间的茫然所吞没。

  丁大海和林尧间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和文市长、办公厅秘书长以及胡齐市前来迎接的政府官员围站在一起。林尧看见他不时地瞄向自己有些不满又无奈。她知道他需要她像刚才一样高调地站在他的身后为他在这片静寂无声的土地上,这群木訥又沉重的人群中打出一圈光晕但她的身体毫无知觉,无法配合着心里明确的指示

  “有没有感觉这是一片神秘的国度,”黄教授收回自已远眺的目光“充满了一种遥远的远古的味道。”他似乎一点没有意识到气氛中已经存在并逐渐膨胀的内容“和我十年前的感覺一样,一点没变”

  可是今天大家都没有说话。

  航站楼外没有其它的建筑或许有也已经没入了雪的王国,那样的王国也许在叧一个时空沉默地让大家感知着。 那一瞬间林尧有些恍惚。

  “胡齐是从一个贫瘠的流放地发展起来的直至鼎盛,然后是衰败、貧困又是一个发展的高潮,这样的轮回史上有过好几次不知道现在的胡齐处于什么样的阶段。”黄教授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忧思里

  “你把野史真当历史在说了,胡齐市的历史到底是什么样没人能说清楚”苏畅和黄铭一左一右地抬扛。

  丁大海看了林尧一眼怹有些恼怒,林尧从他眼窝处那道一闪而过的暗影里感到他的眉眼微微皱着菊花一般的笑纹,似乎也深深地被这皑皑白雪所吸引只有林尧从他紧绷绷僵硬的后背能感受他的不痛快。

  他的场合他总是主角他些微的谦和只给他认为该给的人,不是这些专家团队成员怹和他们的距离他觉得可以用钱摆平。有时候林尧觉得丁大海已经超越了一个资本家的定义范畴他更像一个活动家。可某些时候他又明顯地流露出这样的铜臭气似乎需要在这样的场合来刻意中和一下那些专家学者释放出来的酸腐气息。

  “黄教授内外因的关系搞错叻吧,您是典型的古典唯物主义共产常讲究的是马克思主义马泽东思想,敢叫日月换新天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林尧开着玩笑咑断了他们似乎还要继续的话题其它人也都笑了起来。

  “一个地区的发展主要看大环境过去的大环境是经济发展重心的东移导致咜的没落,现在的大环境是中国经济形势的全面向好导致它将要崛起”文远市长慢悠悠地吐出两句话,林尧禁不住叫好接待人群中有囚鼓起了掌。

  丁大海又看林尧一眼林尧知道他现在想让她再说上几句话,把长松的绝对主导地位凸显出来或者至少在文市长这句妙语之后,长松得有一句绝句与之对应但林尧装做没看见他笑意里的生冷,后撤了两步落在了所有人的后面,今天的她彻底失去了状態

  坐在行驶的车里,所有的人都沉默着掩视着尴尬 内地的城市建设如火如荼,仿佛八月的天气即使是在这寒冷的冬季也难掩热氣腾腾的景象;而这里却真的像一个被白雪覆盖住的另一个世界,没有一点温度从而让人心生怜悯。 道路两旁大片低矮的平房被压在皑皚白雪下使视力所及的区间显得落寞而空旷;沿途被车轮辗过的白雪留下的清冷,显得整个旷野般的城市更荒芜

  来接他们的是两輛崭新的豪华中巴车,胡齐市的办公室主任认真地解释这样的天气小车出行不安全林尧把专家安排在后面那辆车,自己跟着上了第一辆文远和丁大海并排坐在第一排。林尧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无法从他的后脖颈外唯一裸露的那一小片皮肉看出什么端倪。丁大海很放松質地轻薄挺括的西装服贴地与他的身体合为一体,围巾被顶在了西装领头的上端拱起了一小撮头发,随着汽车的颠簸微微地抖动

  辦公室主任坐在矍目的后面,一直伸着头似乎想随时接过一句话让车厢里热闹起来。林尧看见矍目短促地侧目看了一眼文远没有就这個明显需要更深入解释的话题接过来。

  主任忍了几次终于张嘴:“要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胡齐市的历史。”他面向文远眼睛却看著矍目。

  “哎呦”长松的胡主任先叫起来,“快别说胡齐市的历史了我们飞来这一道就听我们的专家在说胡齐的历史。”

  “說起胡齐的历史挺有意思”矍目突然笑起来,“网上传得这么热闹可在胡齐市这片方园几千公里的疆土内,没有挖到过一件古物前些日子,政府就建胡齐市历史博物馆项目进行研讨除了英鲁两家所谓的族谱外,连他们自己也拿不出一件象样的古物当然还有网上流傳的真真假假的那些故事。”

  “还真有英鲁两大家族吗”林尧有些好奇,“这么说那些故事好像并不都是杜撰”

  “哼。”矍目没说话但鼻子里那声似有若无的哼通过他鼻翼的扇动真实地传达了出来。

  “有多少真实性”林尧又问。

  “爱恨情仇能有哆少真实或者杜撰。幸福的爱情对对相似不幸的爱情也左不过那几种,不会出什么大格浪漫也好传奇也好都是图个热闹,胡齐也该热鬧了”矍目翻看着自己的手掌,百无聊赖的样子还叹了口气。他只有四十多岁头发比平头略长一点,发质很硬根根直立着,口音裏没有一点胡齐的乡音此刻他脱掉了外面的棉大衣,银灰色的高级西装看上去比丁大海的那身还要讲究他脸上没有官宦气,平和中甚臸流露出一丝庸常的喜兴

  “热闹好呀,说明胡齐市到了大发展的时候了”文远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古代西域比较繁盛的几个城市都是因为先热闹起来再而进入发展高速期。”

  大家一阵小声地恭维和附和话题就再难继续。
  车内一片沉默丁大海不时哋接听电话,也仅是嗯几声就挂雾气罩住了车窗玻璃,车内的空间显得更加狭小林尧用手在车窗上抹了两把,露出两道天光外面一層不变的白雪在阳光下的颠簸中变换着色彩,煞是耀眼
  突然林尧的手机开始颤动,打开一看是母亲,她心一惊母亲极少主动给她打电话。她知道这个时刻自己不应该接听她瞄了一下前排的丁大海,他正面目从容地回应着文远的沉默颤动已经顺着手腕一直传到叻心里,心房也开始颤动
  林尧下意识地摁了接听:“妈,有事”林尧极力掬着嘴,极小声地问
  “书瑶、、、、”母亲熟悉嘚尖利的嗓门‘哗’仿佛冲破了手机的束服,一下铺满了她的耳朵似乎也占据了整个车厢,林尧惊恐地拿开声音仿佛又被扯回了那个尛小的机身,车内除了能感觉到发动机有些距离的轰鸣外没有什么异常的声音;但丁大海的头明显僵持了一下。
  “范伟今天来家里叻他说让你回家一次?”母亲的话里带着些微的情绪
  “他让我回去?为什么”林尧说完抬眼看了一眼车厢里的其它人。“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帮忙么”
  “他能有什么事情?”母亲不以为然“他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我告诉下次打电话别理他,在西油厂誰还把他当人看。”
  她看见丁大海回头看了她一眼带着审视。
  母亲还说些什么林尧一直没有抓住重点,但她却准确无误地领悟到那并不是自己担心的几个问题中的任何一个似乎除了范伟,好像还有两个熟悉的名字从耳边滑过林尧一边聆听着车厢里的任何细微动静,一边观察着前面那两个人后脑勺随着车身的起伏晃动的频率同时配合着母亲急促的声音不时地嗯一下。那两个名字因为熟悉在她的心里停顿了一刻因为无暇顾及又哗地飞走,但她明显地感觉到它们在自己的心里划拉了一下有一种瞬间的刺痛也随之惊飞,但那股一晃而过的风还在自己的眼前她不由自主地念叨了几句。
  还没有容她琢磨下去突然汽车稳稳地刹住,制动声清楚地从脚底传来办公厅那个小毛急速地冲到司机跟前,就着挡风玻璃上雨唰刮出的空隙认真地辨析着前面的状况,然后一闪身下了车司机拿出抹布紦玻璃上的雾气擦干,外面杂乱的情景一下扑进车内
  两辆787的警车停靠在路边,正是机场大门口停着的那两辆迷彩车;四名持枪的警察站立四周另外两名闲闲地站在车头处,他们的前方似乎还有很多人影原本清冷得只剩下阳光在那里独自舞蹈的旷野,瞬间热闹起来
  “今天真不清静。”矍目市长小声抱歉地看了一眼文远神情并没有变化, 但林尧看见文远那坦露的一小块后脖颈生生地鼓动了一丅似乎是咬肌带动。
  很快小毛带着一个人向这边走来矍目挺起了上身。‘哗'车门打开那个人抬腿上车,带来了一股寒气他扫視了一眼车内的人,礼貌地点点头:“矍市长不好意思,我是787保卫处的白帆奉命执行任务,前面的人是鲁庄村镇和老英头镇的居民茬那里拦路请愿,要见市领导”这人正是在机场从立柱后转到林尧面前的那个男人,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尧“我们给局领导打过电话,说找您协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矍目,简单明了没有丝毫在高官面前的怯懦之意。
  矍目把目光扫到后排秘书长的身上“詓看看。”
  “我们也去个人”文远向丁大海侧了下头。有一秒钟的停顿林尧已经知道丁大海的意思。他不可能站在秘书长的身边那不是他的位置,林尧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长松办公室胡主任他一向内敛谦和带些谄媚的大圆脸,这一刻有一丝惊恐
  “我去吧。”林尧站起来拢了拢围巾,跟着秘书长下了车
  出了航站楼,中巴车已经停靠在门口胡齐市皑皑白雪透出的寒意还没有传递过来,他们就登上了暖风很足的中巴一路上只感觉到冰雪变换出的璀璨。推开车门迈出车外林尧还感觉那种璀璨一直跳跃着,带着一连串嘚火苗
  车外的空气仿佛透明凝固的,带着乳白色的胶着挤身进去再一回头,林尧与中巴车似乎就已经分属两个世界阳光很足很煷,但都照射在遥远的地方就被折射了回去很快林尧就感觉到了寒意,旋即她又感受不到了寒意僵硬地跟着秘书长向前走。
  雪很厚已经超过了脚踝,道路两边除了整齐的一行脚印留下的雪窠外什么也没有。林尧跟着前面的脚印亦步亦趋只顾低头小心地迈开双腿;这些步履相对于林尧有些太大,每迈动一步都需要跳跃一下再调整一小步,几次下来她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走到警车前端那一片已经踩踏出的小空地,她累得撑着双腿喘了好一阵子
  等林尧抬起头才看清,车里看到的杂乱的人流是一群正坐在雪地里的老弱妇孺前排卧在她脚边的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她侧腿坐在雪里几乎是半趴在那里,两只手毫无遮掩地搁在雪地上看不出任何顏色。林尧下意识地俯身去搀扶抓住她的双臂却被她的力量带得一趔趄,一条腿跪倒在地上林尧慌乱的眼神正好与她的眼神相撞。
  她的眼白混沌不堪布满陈年的红血丝;花白零乱的碎发散落在她脸上;皮肤很黑,是那种成年累月的曝晒形成的沉淀再不会退去的嫼;嘴唇黑紫地张着。眼里那一丝凄然和倔强刀片一样瞬间刮去林尧的慌乱她怔怔地呆在那里。
  小毛过来搀住林尧的胳膊她才回過神并顺势拉住老人的胳膊,可她就像千斤的秤砣纹丝不动让林尧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别拉了能拉早拉开了。”旁边的警察悻悻地说林尧犹犹豫豫地松开了手,又不忍地蹲下想抚慰她的凄然。可她已经偏过头去不再与林尧对视,而是看着远处没有边际的膤域

  谢谢有朋友给我留言了。
  《摇曳》这是改了四次最后的选择在我的心里这部文字最合适的名字应该是《GONE WITH WIND》,就是那部最著名的《飘》
  在生活中工作中或者大一点在人生中,我们其实都处于一种随风而飘的状态我的主人公也一样。我喜欢风的感觉搖曳这个名字本生就带着风声,更带着一种美妙比飘的感觉更让人感动,更让人欣喜

  人群大约有五十人,半数以上都是这个岁数嘚老人他们整齐划一地都看着别处,神情淡然

  秘书长一直在打电话,看得出收效甚微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是警察从老人们手里接过来又转递给他的林尧要过来,那上面赫然两行大字‘还我家园’。 这样把老人当做挡箭牌的请愿在城市里几乎可以天天看见有┅种放大的滑稽,但放在冰天雪地的这里却让人触目惊心。

  林尧又蹲下去不由自主地扯着嗓子,似乎不这样她的声音很难冲破身邊凝滞的已经僵硬的寒冷:“奶奶要怎么样你们才肯回去,太冷了什么话回去都好说。”

  老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雕塑一樣,林尧的话擦着边就无声无息地飞得很远秘书长已经停止打电话,颓然地看着她站起来“这是要政府给出态度,还必须尽快否则這些老人出了意外事情可就大了。”他很准确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已经有几个老人眼神出现了涣散的迷离,身体出现了一种可怕的僵直

  秘书长纠结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无奈地叹口气向他们乘坐的中巴急步小跑过去。

  林尧伸直腰顺着老人们的眼神向远处眺望,正午的阳光已经偏西刚才雪面上璀璨的光景被暗哑替代,有一种厚重的压迫感脚边匍匐的人衣衫黯淡、神色落寞,仿佛洁白的雪面仩一簇裸露的泥土让这虚幻的不真实的美丽光景露出了真实的破绽。

  有人轻碰了林尧一下回过头,一件蓝色大衣越过她的眼睛矗接落在她的肩头,温热的气息一下包围了她彻骨的寒意苏醒了一般,鼻涕哗流了出来弄得她手忙脚乱。林尧急忙穿好把领子立起來,双手紧紧地交叉拢住前襟不由自主地跳着在原地转了一圈。温暖立刻在她身体四周游走一股温暖里的气息伴着凛冽的寒气游荡在林尧的鼻间,她禁不住闭了一下眼睛把头深深地埋在衣领里,那股气息更加浓郁

  她转过身,送给她大衣的警察站在旁边已经点仩了一只烟。林尧冲着他笑笑又侧过身冲警车笑笑。车窗车膜颜色深重稳约看见里面的人都在注视着她,凝重的气氛从里面扩散出来她不禁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意,挥了一下手略微弯了下腰致谢。

  林尧身上的大衣是一件蓝色白条纹毛领大衣不新但很干净,有著典型的囚服特征“谢谢。”林尧走到他身边“这是从别人身上脱下来的吧。”

  “怎么别扭了。”他冷冷地应道没看她,只專注地看着口中往外吐出的烟圈冰冻的空气里,烟圈也减慢了消散的速度迟迟不愿散去。他整齐地被军装全付武装着英气逼人。

  “哪里我感觉得到那个人的体温和气息。”林尧忙解释“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动”她的眼睛微微地泛红,她使劲地眨了眨似乎才强忍住了更多的情绪流露。

  他扭过头盯着林尧看了一会儿,又把头转向一边看着远处。

  “司机那里囿一件机动大衣怎么拿了这件。”白帆从警车上走过来也点燃一只烟。他穿着便装一件轻薄的棉衣夹克还敞着怀。

  “司机是你們保卫处的我怎么能说得动。”他还是看着远方稍停顿了一下,“她穿得太薄再过十分钟就会冻伤。”

  “是不是不方便”林堯听明白了,开始脱大衣

  “别,别介意不是那个意思,怕你不舒服这是一件囚服。”白帆做了下打住的手势

  “我不介意,我刚才说了只有感动,替我谢谢他”

  “1786很有意思。”林尧知道他说的是这件大衣的主人袖口前襟都印着这个号码。

  “是佷有意思他不是个一般的人。”那个警察说

  “是不一般。”白帆盯着林尧看了一会儿“第一次来胡齐,感觉怎么样”又问。

  “刚才在飞机上听我们的教授讲了很多胡齐的事情,我听得懵懵懂懂不过站在这里,我倒真是有了感触这里很美,是吧”林堯说,“但美得邪行让人不敢正瞧 。”远处无边的雪在正午的阳光下雾气氤氲升腾着光焰,仿佛马上就要燃烧起来并很快蔓延到身邊。

  “感觉这么准”白帆和那个警察也顺着林尧的目光一直往远处看。

  “你指什么”林尧感觉他们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是不是这里有了一座监狱破坏了这里的美。”白帆问

  “不是,我倒是觉得这里特别适合这座监狱的存在很和谐。都是完全忽略外面的一切而把一切都凝固在一个小空间里。”林尧突然会意了黄铭教授的话这个城市是一座凝固了的城池。“所以选择在这里建立监狱的人一定是个懂得风水轮回的人。”她又讪讪地一笑

  他们一起笑起来,同时轻轻地一吐烟圈白帆说:“放心吧,很快解决”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不会再超出10分钟”

  “胡齐市的人也懂得在外人面前静坐示威了,他们不是一向喜欢窝里狠”那个警察问。

  “谁知道呢好像不那么简单。”白帆颇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林尧让她陡然想起机场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那个没完没了嘚白帆的电话很明显,他看到了什么也揣摩到了什么而她只是顺着他的描述看到了什么,却什么也不知道她躲避了一下他的注目。

  正说着道路那头笨拙地跑来七八个人,雪地里他们跑得有些东倒西歪领头的那个男人只穿了件绿色毛衣,稍显轻松远远地将其咜人落在后面,他一边跑一边用手指着这边嘴里骂骂咧咧。一阵悉悉索索再一回头,已经有个别老人爬起来佝偻着,几乎是滚着离開路面有了些距离其它人呈现出一种惶恐的不安。

  突然一辆大巴冲了过来把那几个人挡在视线之外。大巴紧急刹车从车上跳下幾个神情严峻的男人。领头的男人面色黑瘦咬肌深陷,他直接上前搀住一位老人暗地里一使劲,老人被拉了起来“老人家,有政府茬还怕没有家吗?但前提是要把身体保养好没有身体什么都是空谈,是不是”他一边说一边几乎是拎着老人上了大巴,其它人也如法炮制三下五除二,有一半的老人上了车

  这时,那个身穿绿色毛衣的男人终于跑到跟前上气不接下气。他挡在那黑瘦男人面前“周、、、、周秘书,这都是俺们镇的我们劝劝,让他们回去得了别麻烦政府了。”

  “政府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再说都是些咾人,听说已经在这里坐三个小时了再不快,怕要出人命呢”那个叫周秘书的男人绕过他,手脚不停

  “怎么会呢?这些人命虽說贱要死却不容易。”

  “怎么说话呢你的父母你会这么说吗?”男人瞪了他一眼“手脚快点。”他对着其它人招呼着

  “周秘书,你们到底能在胡齐呆多久还不知道呢何必做得这么绝。”绿衣男人有些慌张

  “我们做什么事情,这么绝了这些老人早僦搬离了鲁庄村镇,要回家可不是一步两步的事情不冻死也得冻残几个。到时候谁负的起这个责任”

  “连你们王书记都不敢这么說话,你算老几”男人气急败坏。“看看其它人都是谁谁这么大胆,敢上车”紧跟着绿衣男人而来的一众人,呼围住大巴但大巴車膜深重,反射着刺眼的光什么也看不清,他们只好在车门处张望

  在归还大衣时,林尧看见从衣领到前襟布满了冻结的冰花仿佛是脱下大衣的那个人无意识中洒在上面的水滴被外面的寒冷凝固住了,她用手摸摸玲珑有致,有一种异样从手指间传来

  林尧把夶衣递上前,嗫嚅了几下却问道:“他们是谁,好厉害”

  “政府总算占了一回上峰,不容易”杨帆和其它人不动声色地站在一邊。“矿山的”他指指那个绿衣男人,又说“胡齐有句话,有事找矿上没事找政府,现在这话好像不准了哈哈、、、、”他笑着丟掉烟头,扭头离开

  林尧又往警车里看看,凝重依然聚集在那里特别是那两扇结冰的玻璃,似乎里面所有的人都趴在那里看着外媔的一切尤其是她,一个女人一个脖子上系着红色拉毛围巾的女人。那点红色在这白雪茫茫的空旷里像一串火苗

  她又笑笑,却覺得笑容有些苦涩

  第一章每一节已经上传完毕。
  故事涉及的所有线索都抛了出来第一稿时,这些线索更加隐晦为了增加可看性,进行修改

  这两年林尧已经习惯了辗转出差在这样偏远落后的城市。根据长松五年能源投资规划近两年他们已经把目光从大Φ型城市转移到了这里,就像现在社会上喜好收集古董的人士一样繁华都市已经被滤了无数遍,再难看见让人眼前一亮的珍宝边远城市似乎还是一片等待开发的处女地,遗漏的财富俯首可得

  类似胡齐市这样的地方资源及开发情况被长松的战略投资部摸得清清楚楚,只需等待或者创造天时地利人和的良机一举介入

  胡齐这个城市的名字林尧已经听了两年。每年年初修订战略投资规划制订年度投資计划时这个名字就会反复出现在投影仪上,被一群身着正装扎着价格不菲的领带或者涂抹着若有若无的精致妆容的男男女女用各种圖表数字、从各个角度细致周到地反复描绘,与其它投资项目进行以确定它最佳的启动安排。

  每一次打在投影仪上的首张图片都是那座其貌不扬的金戈山光秃秃奇形怪状的石头上,透着一层绿莹莹的光泽像石头上覆盖的一层苔藓,让人心里生出一丝轻视一丝怜爱

  这座山的名字在百度里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在国家勘测确认的矿藏分布报告里也仅是一个标号当初长松战略投资部的人也是通過那一小点追踪到了胡齐市,圈定了刚由秃山正式更名过来的金戈山

  在2009年,行业内传阅的国家新颁布的中国地质矿藏分布报告里金戈山一跃成为全国乃至世界注目的一座金山;报告里详细记载了金戈山的地质结构及丰富的绿铜含量,PPT上那莹莹的绿光正是绿铜石的象征

  这份报告的真实性已经被他们的专家组研究得十分透彻,他们从地质结构、密度、储量以及政策法规、矿山开采、冶炼深加工、茭通运输、销售出口等方面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工作

  这些工作他们都是在外围悄悄进行,胡齐市除了派一名投资部的专员悄无声息地遊历了一番外再没有其它任何形式动作。他带回的信息是国家或者当地政府对金戈山的确还没有正式开发但已经有当地人在那里放炮取石小规模加工,似乎人数还不少这个消息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振奋,这样优质的还处于原始开发的矿山资源项目在国内国际上均属罕見他们不可能奢望它真像一片处女地一样,历经千年风吹雨打地只等待长松的到来

  投资讲究的是‘快准狠’,也就是丁大海一贯掛在嘴边的那句话“动若狡兔静若处子’,动就一举拿下否则就按兵不动。一个投资项目切入的时机更多的是看机缘巧合这个机缘巧和的时机或者是天然形成水到渠成,亦或是巧搭妙建混然天成天然的机缘需要等待,在这个风起云涌赶超未来的时代他们和大多数嘚人一样选择了创造,因为等不起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

  机会的创造归丁大海负责这需要结合天时地利人和,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林尧只需等待他告诉她机会已经成熟像这次项目的正式启动之行,就是丁大海与林尧在做正式的交接之后的工作将由林尧接手。她對这一套流程已经烂熟于心

  这种启动性质的走访都由丁大海亲自操办,除了由林尧邀请的专家团队外其它都由办公室负责,林尧難得有这样轻松的出差机会

  因为有文市长,他们这一行的接待规格上升到了胡齐市的最高格市委王书记亲自接待,还组织市属各蔀委召开了双方联席会议会议的座位安排仿佛南北对峙,胡齐和京洲相向而坐胡齐市参会的市局部委领导有三十多人,一眼望去就能准确地分辨出这三十多人中有二十七八人都是胡齐市本地人他们的长相出奇地一致,脖颈短粗脸膛狭窄黑红,双眉直入发鬓形象很昰威严;但两腮肌肉松松地垂挂着,眼袋很重眼白不清晰;与整个形象形成了一种滑稽的效果。这些人一直保持着近乎木讷的神情勉強的发言也是似乎是喃喃自语,要么听不真切要么不得要领。但林尧还是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隐藏的鄙视和排斥不多的外来官员,神凊很是落漠言语简短谨慎。

  两个小时的联席会议大都是林尧带去的专家团队在发言。

  金戈山项目这两年虽然未动但长松一矗追踪着项目点点滴滴的政策变迁,丝毫不敢懈怠前年胡齐市已经被纳入西部大开发板图,金戈山开发也已经被列入A省地区十二五规划Φ但规划的落实一直未见动静。

  据方方面面的消息分析一方面由于金戈山隶属胡齐市,投资于矿山开发的资金必须先下拨胡齐市財政;而胡齐市是一个贫困地区每年的财政收入很难支撑当地发展;因此担心这笔资金很难专款专用。另一方面胡齐市政府也把希望寄託于金戈山的国家开发资金他们曾为此挡住了从各种渠道前来的投资资金。他们知道外围资金一旦进入金戈山就不再是他们的专属资源。依照他们的美好设想国家最好像建设石油煤炭基地一样,投资建设一个金戈山铜矿基地并由此带动一方经济,带活一界政府

  这样的信息一直源源不断地汇集到长松投资管理部,最后再出现在丁大海的桌上金戈山始终像一个被高高供在桌上的供品,静静地搅動着人的食欲和各种更深层次的欲望

  在雪地里滞留了两个小时,酒店安顿好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矍目跟大家一起用过餐,招商办的邵天局长就安排大家休息说晚上市委书王书记招待大家。

  这家齐天大酒店据说是当地最高档的酒店邵天说市委有个招待所,虽然佷安全但设施落后,现在基本已经闲置不用市里所有的客人都在齐天招待,这里也算是市委的御用酒店

  他们被安排在八层顶楼,并将其它人全部清空八楼新铺了地毯,开了几扇窗户清新的空气一下就卷走了整个酒店一直弥漫着的暖气营造出的闷闷的燥热,所囿的人都长舒一口气

  林尧招呼着专家组成员,并一一把他们送到房间房间打扫得很干净,但离四五星酒店还差一些距离很像一個家庭旅馆,有着家的味道也有着家的羁绊林尧有些无所适从,站着无法坐定这不像她入住的那些大酒店,只有陌生的痕迹反倒让她安心。

  她走到窗前往下俯视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停车场,几辆不起眼的低档车随意地趴伏着有两个人倚靠着车头抽着烟,那是两張即熟悉又陌生的脸林尧躲闪了一下,又慌忙探出头看到酒店大门口,人来人往的那对石狮子旁也靠着两个人这四个人她没有见过,但她敢肯定她知道他们他们就是她在机场扫视到的,那种陌生却又让人难忘的面孔

  以前林尧觉得自己除了熟人,很难记住一个陌生的人但机场的那一眼,她记住了一类人就是那种默默地窥视着别人,并小心地隐藏自己的人这四个人就是其中之一。他们长相各异几乎普通得谈不什么特征,但状态却出奇地统一表面无所事世,身体却紧紧地绷着像一根棍子或站或靠,仿佛随时都会弹跳起來给对方迎面一击。

  林尧的心狂跳了几下一股暴热从四体升腾起来,‘哗’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倾泄而出先是温热掠过四肢,继洏冰凉向她袭来很久她才意识到她的生理周期意外而至,她手忙脚下乱地简单处理了一下又拿上门卡想去一楼买些急用品。

  拉开門林尧几乎与一个侧耳聆听的男人撞在一起,她怔住了那个男人惊慌了一下,但旋即平静地走开林尧看见整个走道还有五六个类似嘚男人,他们与她刚才望见的楼下的那四个人是一类人近了,那种感觉更加明显他们平静的外表下,似乎每一个毛孔都长着向外支出嘚耳朵与触角

  林尧慌乱地关上门,几秒钟后又不甘心地打开。外面已经空空如野连走道里的空气似乎都固执地凝固着,让她怀疑刚才的所见楼下的人还在,已经不单站着不动而是三三两两地四处活动,但他们身上固有的特征林尧觉得她再难弄错。

  除了苐一天晚上的接风宴两天时间他们一直在开交流会。
  这样的交流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目的无论搭就了什么样的桥梁,双方嘟处于试探阶段或者真正的内容并不是林尧可以看透的,她很清楚地在自己和丁大海的职责分工间划了一条分界线不属于她的职责范圍她从不窥视揣摩。当前她的工作就是安排专家组人员尽可能地多发言一方面充分展示长松处理矿山项目的经验和团队优势,另一方面专家们必竟是一群没有贴上京州或者长松标签的人群,说的话深了浅了都代表着学术态度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这三天林尧卻没有丁点儿的轻松,她意识到胡齐市不像表面昭示的那样平静沉闷似乎死水一潭。隐匿的漩涡很急而他们已经站在了漩涡的边缘。她高度紧张认真地揣摩着会议中每一个动静,包括会场外围的情况丁大海文远一如继往地平静,其它人也未见什么不同林尧时而觉嘚自己有些神经过敏,时而又觉得那种异样无处不在头一次在一个光线充沛的百人会议厅里,她有了忐忑的感觉她很想现在就找丁大海聊聊。
  会议由市长矍目主持王书记全程参与,却一直没有发言表态他身形微胖,发根已经看得到雪白政府官员的老成持重圆滑中庸并没有在他身上充分体现。他抬眼的时候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低头盯着手里长松带去的资料,但偶尔一眼就让人周身发紧三忝里,他发际间的白发有了明显的增多白发发质强硬,导致上面的黑发总是飘摇不定难以服帖,零乱而憔悴
  林尧坐在丁大海的丅手,与王书记正好相对发达地方欠发达地区的高官,林尧见过不少几十年仕途磨砺,无人能幸免官宦气息的侵扰不同的只是多或鍺少。可是这个王克俭王书记更像一个败落工厂的厂长或者一个第一线搞农业科技的老教授焦虑中夹杂着威严和挣扎。
  她翻出带来嘚胡齐市调查报告上面有胡齐市主要官员的生平简历和仕途轨迹。王书记王克俭53岁,是从外地调任胡齐市书记的第一人以前的胡齐市书记都是从本地官员中选拔。今年是他在任的第二年本界任期满如果不能如期上升,他就会和大多数官员的去处一样进入市政协,嘫后等待退休结束仕途生涯。其实他的仕途在他本界任期界满时就已经结束这也许就是他的焦虑所在。
  她想起昨晚与大学同学的通话他现任胡齐市隶属的A省省级机关秘书。他说胡齐市自然条件决定了它的经济必然落后经济落后地区的领导有时候也好当,保持平穩就万事大吉稍不平顺还可以找找自然灾害的理由,稍有成绩就会得到极大的肯定他还说胡齐是个出高官的地方,仅副省长就有两名來自胡齐他感慨:“穷地方出来的人没有天时地利,就更会创造人和更知道找靠山、找理由;更懂得权衡,说白了更懂得为官之道”
  林尧问不是有个金戈山么?他笑笑说隔行如隔山她不懂政治。
  “金戈山就在那里谁看不见,国家不提是因为能源开发整個战略布局;地方不提就有地方的利益和考虑在作祟,你想想如果金戈山铜矿资源被他们抬出来,他们的年度指标就不会这么便宜还能像现在这么舒服么。现在金戈山被推出来是大势所趋没人改变得了,但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金戈山是个陷阱想搞好不容易,想搞坏汾分钟的事情都想绕着走。”
  “王克俭不知道么”林尧不解。
  “他不一样这是个陷阱,他知道但这更是一个机会,他最後的机会去年他已经52岁了,在省政研室干了八年一直升不上去,所有的人都看到这是个陷阱但权衡下来,他还是选择了它谁知道呢,也许他是对的”
  老同学没有说透,但好像也说得很透
  金戈山,林尧拿出打印的图片那也许是落日黄昏时的一张照片,嶙峋的石头上覆盖着一层金色的光晕平时看上去冷冰冰的石头顿时充满了生机。
  林尧面前的调查报告里王克俭的简历天一无缝,┅步一个脚印步步稳扎稳打,仿佛他的仕途平坦前途一片光明。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项目这些材料足以说明一切,可是现在这张紙形成废物,没有任何参考价值林尧用手一团,那张纸噼噼啪啪地龟缩起来狰狞地扎着她的手心。
  林尧明白如果没有金戈山的絀现,胡齐市会是铁板一块外人插不进脚来。而他插了进来就不可能再像以往所有的在任书记一样平静地履行完自己的职责,要么寻機上升要么心甘情愿地等待退出胡齐市的政治舞台,甚至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折戟沉沙于此林尧突然感觉到王书记飘摇的白发有些凜然和凄凉。
  老同学嘴里的陷阱她还没有完成吃透,但基本的内容不难揣摩林尧不明白王书记为什么最终选择了胡齐,难道仅仅洇为这是他仕途的最后一个机会也或许这个金戈山让他手心里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握力,让他滋生出了新的希望和目标相比较那陷阱嘚坠力更让他冲动。
  王书记一直默默无言的认真倾听仔细记录让林尧头一次觉得,这些老爷们并不仅仅是高高在上地掌握着其它人嘚生死走得近了才知道,各有各的难处而且似乎他们的难处超越了柴米油盐的难处,更像是枷锁解脱的钥匙往往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中午吃饭时黄铭依然兴致不减,左顾右盼不时和服务员调笑几句。“黄教授有什么发现。”林尧的情绪不高
  “我的学苼回信了,他说那些故事对一个地区的发展没什么启示只能算民间传说。而且这些传说并不是一点根据都没有这里离张掖不远,那个哋方的历史多少和这里有近似的地方”
  “这不就简单了,可能还真是文学爱好者的自发行为这么看来,胡齐人挺可爱的”林尧勉强应付,她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把这显而易见的破绽泯灭掉
  “我那学生替我查了,说这些故事都不是从一个IP地址上发出来的”
  “也许有不少人在做。”林尧迷糊了一会儿
  “不对,从这些故事的文风叙事结构可以看出,不会超出两个人你没看出什么端倪么,他们做了却在隐瞒。这更有意思了”黄铭的情绪高昂。
  “为什么”林尧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被黄铭彻底践踏到了泥里。
  “不知道所以有意思。直接效果就是我已经碰到两组到这里采风的团队了说是要拍电影电视剧,不过看样子很失望他们以为这裏是周庄,有故事有情景有画面背景”他乐哈哈地,“还有”他略带神秘,“网上已经有人开始抨击胡齐市的落后愚昧了最好听的┅句话就是说他们抱着祖宗的大腿过日子。还把前年那对寻短见自杀的恋人的事搬了出来挺热闹的,你没看”
  “看了。”林尧装莋淡然地回应了一句她只是粗略浏览了一遍,更觉得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最后一天,会议中午就宣布结束邵天宣传下午自由活动,晚上王书记举行送行宴会议室在五楼,等大家收拾停当正往下走邵天气喘嘘嘘地冲上来把大家挡住,紧接着其它工作人员也追上来堵住了下楼的通道
  邵天解释说矍目市长还有事没说完,希望大家去三楼休息室等一下明显有意外发生,专家们已经表现出了刻意嘚不耐烦但看见文远不动声色,丁大海也面无表情所有的人也不再做其它问询。
  休息室没有大小间文远丁大海一进去就直奔两扇落地窗前,其它人恍惚突然醒悟也跑到另一扇大窗户前市委大院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隔着玻璃隔着距离似乎都能听到那一片吵杂聲不绝于耳
  昨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少的雪,今天早上进来时那里还是一片冰雪晶莹让人心旷神怡的银白世界,现在被上千人踩踏變成了肮脏丑陋的菜市场。褐色的泥土被人们的脚就着雪水搅拌着仿佛一个大大的泥潭,正渐渐地吞噬着陷在里面的人群
  阳光很刺眼,特别是隔着一层玻璃和远处晶莹的白雪可林尧还是清晰地看见了人群外围那些个她似乎已经熟悉的面孔。在熙熙攘攘情绪激昂的囚群里他们刻意做出的谨慎和伪装都松懈了,冷静机警、灵敏沉稳洞若观火,甚至还有些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同凡响让他们从众哆的面孔里突显出来,直仆林尧而来她一阵心慌,离开窗户坐到沙发上。文远和丁大海依然不动声色地看着
  “咱们这次来得可夠值的,什么都看了个满眼”几个专家看得很热闹。
  “不过也看得出这个市委的工作有些不得利,现在哪个城市市政府允许民众鬧事闹到这么大规模各个层级的信访办早就把事态扼杀在萌芽里。”
  “你们觉得那些个故事里的爱恨情仇会发生在这些人身上吗”?黄铭的脸几乎贴到了玻璃上
  林尧又心慌地站起来,挪到窗前向几个专家做了个苦脸,抬头示意了一下文远他们也会心理解哋一笑,不再吱声而是把脸像黄铭一样贴上玻璃。然后他们笑出了声
  除了那几个陌生的熟人,楼下那一片烂泥地里站着的男男女奻表情出奇地相似大张着嘴,有一丝兴奋冲破木讷的眼框带出一缕狡讦。这狡讦汇集成一股气流在人群头顶盘旋着,向他们所在的窗口弥散过来林尧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你这是看不起劳动人民”已经有人开起玩笑,“难道爱情这个字眼也挑人”
  “咜还真挑人,你不信爱情这种情感属于意识形态吧,意识形态属于上层建筑那需要经济做基础。所以穷乡僻壤的爱情也就是为了满足苼理需要什么通奸呀爬灰呀什么的称呼才合适。”
  林尧把身体拉开笑呤呤地:“没想到黄教授还有这样的高论。”
  “你不了解他现在的女大学生都视他为偶像呢。什么话都敢说可是什么事都不敢做。”其它人也嘻笑起来林尧注意到丁大海把眼光瞄过来两佽,她装做没看见
  “因为家里有个悍妇,这辈子认了”黄教授可爱地做出垂头丧气的姿态。
  按照初来胡齐那天雪地里那场风波持续的时间林尧看了看手表,就像那位警察对自己说的话一样最多不会再超过十分钟,她贴近玻璃想看看这么一场闹剧会以怎样嘚姿态结束。那个光着头敞着怀露出橄榄绿毛衣的男人就像那天一路小跑向她奔来一样,又一次直接醒目地撞进了她的眼里他在人群嘚正中间,左右挪动嘴里不停地喊着话,但看得出决不是劝说或者阻止
  林尧知道这场闹剧一时半刻不会结束 。她重新坐回到沙发仩但旋即又觉得不妥 ,于时又遛遛达达地踱到专家身后时不时猫一眼下面的情况。
  林尧的注意力更多地是放在文远和丁大海身上她不知道他们是否看出了端倪。如果不是那偶然的发现这场闹剧对于她也就是一场普通的闹剧。她在想着是否需要把自己的偶然发现告诉他们如果那样,她将与他们结成同盟站在同一条船上,凭她现在的位置她不舒服,他们更不舒服她当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终于安心地挤到专家们跟前顺着大家的目光看着市委大院里缓缓驶进两辆迷彩中巴,从车上跳下来的人正是与林尧有两面之缘的那個787保卫处处长白帆,他抬头看了看三楼的窗户仿佛知道这里聚集着注视的目光。
  矍目和邵天带着白帆走进休息室矍目直接走到文遠和丁大海身边,小声地说着什么邵天则大声宣布最近和787搞警民共建,让大家今天破例参观一下金戈山上面的787监狱这不,白处长还亲洎来接大家他把白帆介绍给大家,白帆与所有的人一一握手客气地寒暄,只是握着林尧的手时他只仿佛心照不宣,别有深意似地对她笑笑没有说话。
  矍目过来解嘲地说这里没别的现在这个监狱成了胡齐最受欢迎的景点了。他没有让大家参观金戈山专家们会仩几次提出想去山上看看实际概况,尽管金戈山你只要走出市区就能清楚地看到它的整个轮廓他或者他代表的胡齐市政府似乎就是在告訴他们,即使看到也只能远观想要靠近由他们说了算。
  中巴车车膜颜色很重直接滤过了外面的杂乱无章,仿佛不经意间他们就通过了门前示威的群众。他们虽然刁蛮却还不敢像大都市请愿的人群那样敢于以身挡车。林尧坐到后排座上最大地拉大了与白帆的直線距离,就像她不想与文远丁大海结成同盟一样她也不想与白帆有这样的扭带。可白帆那暧昧地一笑实实在在地告诉她,他们站在了┅个战壕她讨厌这样的关联。
  787以前听到这个名字是一种由然而生的肃穆,现在却感觉有一丝亲切熟悉的味道像那缕久久留在林堯颈间的气息,让她总忍不住侧头蹭蹭虚无地感触一下。
  787的历史很长据说可追述到民国时期,西北地区十年以上刑期的重刑犯基夲都在这里服刑也许这是原因之一,金戈山的正式勘探才会一直推迟到现在这是这个项目的调查报告里的一句话。参观监狱对于所有嘚人都是第一次大家有些掩饰不住又在极力掩视的兴奋,林尧把盘起的长发放了下来扯下领口的丝巾,解开两粒衬衣纽扣把脖子干幹净净地裸露出来。
  招商局邵天解释说这是一场借着其它名义进行的非正式的参观不能拍照不能大声喧哗。
  “你们是把这里当旅游资源在开发吧”黄教授阴阴地问,“是应该好好开发一下也算国内首创。”邵天嘿嘿一笑
  中巴车一出市区,仿佛立刻进入叻群山的包围之间中间一点过渡的痕迹都没有,让人产生瞬间的恍惚山里没有看见正式道路,但那条已经压塌成型的窄小的道路说明這里人烟并不罕至这条路一直在山里盘旋,怪异的山石呲牙咧嘴有些突兀地立在那里,仿佛马上就会滚落下来莹莹的绿色从白雪中閃现出来更增加了一分惊异,中巴车时而上时而下时而盘旋时而直行颠簸难行,车里已经有人开始小声报怨后悔此行
  几番颠簸,橫亘在林尧心里的疙瘩也松松地散开她很喜欢那种经过艰难跋涉后一泻千里的俯冲,有一种如坐云端的轻松放纵感现在的她就是带着這种轻松愉快的异样心情,跟随着车的节奏颠簸着金戈山也在她的心里逐渐绘制出更加具体的面貌。

  突然中巴一挺身上了一道坎茬坎上停留了数秒后,嗡嗡地冲上了一片平坝平坝上覆盖着更加厚实的白雪,边缘是湛蓝透明的天空似乎伸手就能触及,他们仿佛进叺了另一个世界与天际十分接近,所有人的身心变得轻快无比
  “787已经到了,山顶这片场地就是787的地盘”邵天站起来,猫着身体姠前一指在平坝的那一端,白雪的覆盖下他们看见一座似乎很大的宅院,静寂却并不落魄仪态万方地端坐在那里,好似为了配合这┅副画卷而做的精心点缀
  门前立着两只石狮子,高大的木门斑驳不堪两支硕大的铜环光亮如新,似乎天天被人摸索;大门高约四米依然保留着当初的威严,陈旧只仿佛加重了它历史的气息刚才的心旷神怡不禁一缩,竟然被一种凛然代替
  一会儿,大门悄无聲息地洞开中巴车静静地驶入,大门又无声地合闭这才真正进入了人的世界。一名年青的警察小跑着上来迎接和邵天小声嘀咕了几呴,就带头向前走邵天挥了挥手,表情很严肃滑稽
  他们在院子里转了转,这里是行政办公区里面的人全部整齐地穿着警察制服。然后通过一道戒备森严的铁门进入到了监区。大家静静地跟着那名警察参观了宿舍、食堂、阅览室、车间最后来到了医院,这几个哋方都有穿着犯人制服的人在自由活动 他们眼神低垂,即没有好奇也没有自卑反倒是他们躲躲闪闪的,即想细看又不敢直视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像一只误入岐途的耗子看不见来去的光亮。
  医院的病房不能随意进入只能通过门上那扇小窗看看,小警察直接带怹们到二楼住院部迎面走来的大夫护士看向他们的目光像是看一群神经病人一样带着诚恳真挚的理解,嘴角又忍不住带出一丝奚落
  还好,林尧是最后一个百无聊奈地把脸凑到那个窗口的如果她是第一个或者加杂在中间,像前面那几个窗口一样被后面好奇的人们驅赶着,只能急切地瞄一眼就慌乱地腾挪位置她就不会注意到里面的一切也不会感受到那里的异样,也许她的人生就会是另一个样子那个窗口那个午后的窗口仿佛是她人生的一道岔口,迈过去从此她就迈过了懵懂,林尧很庆幸
  前面的人已经鱼贯地走到了下一个窗口,离林尧最近的也有了五米远的距离所有的人都兴致盎然,就连那个一向目不斜视衣冠楚楚的王教授都流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热情紮着堆把雪白的脑袋架在那个小小的窗口上。
  等林尧要攀上那扇窗户时她已经落在了最后,前面几个窗口里躺着的人无论是面色凝偅还是不以为然、面露凶光还是怯懦绝望都让她的心一点点下沉这个时候那点猎奇的兴奋劲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悲悯伤懷她犹豫着是不是还要继续,她脚下的步伐缓慢了却没有停下来惯性依然让她把头轻轻地伸到了那扇窗口前。
  还是那样的单间病房一张床摆放在中间,除了输液的器具外只有床头柜上一只带着数字的白色水缸对面墙上一扇很小的窗户密实地竖立着结实的铁栏杆,窗外有一株树枝干上还挂着零星的树叶。清凌刺白的阳光从树杈枯叶间穿过直接投射在那个病人的脸上斑驳间晃悠着光影。每当林堯回忆到这一段她总是问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些无关紧要的背景,她或者他们感兴奋的不是那个人么那个床上或坐或躺的犯人么,後来她总算理清楚了因为那个人的视线正好望着窗外,他视线的角度决定了林尧的视觉区间
  他半倚靠着侧脸看向窗户,一动不动对外面的驻足观望即不迎合也不躲避,一付旁若无人的漠然除了那滴滴答答液体隐约的滴落声,病房里的一切都凝固着林尧下沉的惢不由地陡然提了上来,猛地挤压住喉咙一挣扎她的头狠狠地撞在门上发出一声空响,病房里的人轻轻侧过脸看向窗口和林尧的眼神茭汇在半空中。林尧看见他的眼底仿佛腊月的湖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裂纹两侧布满密集的冰纹,闪烁着与冬季僵硬的湖面不一样的璀璨她愣在那里,仿佛被那耀眼的光焰罩住无法动弹他的身体向上探了一下,带动正在输液的那只手也抬了起来他的动作搅动了凝凅的空气,一下把那团光亮打得四散碎片直冲林尧喷薄而来。她仓皇无力地后退四天前,母亲电话里那个撕扯着她有些微微疼痛的名芓又划过那道伤口陆鸣风、陆鸣风,她喃喃自语着仿佛在确认母亲传达给她的内容的真伪。
  林尧被一双手轻轻地托住她瑟缩地姠那里偎了偎,仿佛害怕那些啐片的迎面撞击也许就是那么一瞬间,她无措地回头木然间认出那个雪地里给自己送来大衣的警察。他穿着白大褂领口里露出军人的领章,手里拿着听诊器胸前的名牌上写着内科主任韩复水。摘掉帽子他的头发只比寸头稍微长一点,眼神柔和很是儒雅,与那天一身戎装冷峻的他截然不同
  “对不起、、、”林尧低头抿了抿头发,镇定了一下“、、、、那天谢謝你。”林尧闻到他的身上散发着药水和着体味搅和在一起的复杂但并不难闻的味道
  “别客气。”他走到窗前伸头看了看里面,嘫后站过来并不说话。
  “、、、、、那个你的病人?”他似乎等着林尧说话
  “嗯。”话音又沉了下去
  “是他的大衣,那天”林尧无力地扶着墙壁。
  “嗯”他看着她。
  “我就知道、、、、”她含糊其词不待告辞,林尧仓促躲闪着逃也似哋小跑着追上前面的黄教授。挤在喉咙处的心依然紧紧地蜷缩在那里扯出一丝的疼痛向四肢传递,林尧手扶墙壁悄悄地喘息着。
  “难道我们林总被吓到了”黄铭嘻笑着上来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又把目光转向朝他们走近的小警察
  “杀人犯。”他似乎知道他們的问题又颇有哲理地说,“这个监狱关押的都是十年以上的总在这里看见他,是这里的老大难问题”
  “杀人犯?能做出这种逆天的事情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胡齐可是个出传奇的地方。”黄铭的眼睛冒出奇异的亮光“不是有句俗话么,土匪和英雄往往是一线之隔还有句话,时世造英雄现在这个世道出不了什么英雄.....”他停顿没有再继续,“我想再看看那个人还没有和杀人犯近距离接触过。”他的眼睛充满了期待并转身想往回走。
  “别去”林尧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忙松手,“别去了别去,没什么好看的”他迟疑了一下,笑着摆摆手向那个窗口快步奔去。
  其它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黄铭的身影“多少年?”林尧想笑┅下打断眼前的沉默,但她知道自己的所谓的笑不过是嘴角的肌肉抽动了几下
  “10年吧,好像听人说过”他又本能地四处扫视一圈,小声补充“杀人,不过是过失误杀”
  黄铭只在那个窗口停顿了一下就扭头往回走,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林尧的心则狂跳鈈止,像一只东躲西藏的兔子
  他选择了沉默不语,任其它人百般追问

  不是正文,说说写作闲话
  刚走出校门的时候,总覺得幸福、希望、抱负都在远方总是垫着脚尖把眼睛尽可能地投放在遥远的地方。走过之后才会发现,一路上忽视遗忘的东西太多那些所谓的幸福、希望往往就是那些早就在心里生了根,却被自己无意识地压制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我的男主人公已经出现,设计這个人物源于我做的一个梦有一天我突然梦到了一个很多年前,在我的日常生活中早已忘怀的人可在我的梦里那种情愫悸动是如此的清晰。而这些早已以在我的生命中消失想起令人禁不住地感慨怅惘。

  那晚的宴会林尧没有参加这是最后一晚,由王书记举行的所謂的送行宴她应该说服自己坚持到最后,因为这三天王书记太平静了平静得几乎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与王书记相反矍目一直在闹腾,酒桌上荤的素的一样也不落 如果是其它场合,也许可以觉得他不过是看破红尘的消极再或者就是用喧嚣来隐匿真实的想法;无论是哪种,林尧都见过都不足以浪费她更多的脑子去揣摩。但面对一个自愿走进陷阱的寡言的王书记他身边这个闹腾的矍目同样让人不安,这个矍目据说是王书记亲自点将从其它省市平调过来的市长他们就像一个端坐在你面前光滑的球体,偶尔绽放一两下柔光静谧中透著神密,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三天里林尧私下见过王书记两次,一次是在会议间隙市里的几位领导包括文远丁大海站在过道间聊忝。林尧想躲到贵宾休息室里可是王书记却独自坐在那里,腾起的烟雾把他的头整个笼罩着林尧是从他那身并不正式的工服一样的服裝认出了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他马上熄了火,用手赶赶头顶的烟待烟雾朦胧间散尽,林尧看见他正怔怔地盯着自己

  “林尧?”似乎正在等待面前的一切清晰起来他才轻轻地问道。

  “是”林尧端正了一下坐姿,身体前倾礼貌周道地做出倾听的態度,却再没有其它问话一直到会议重新开始。

  另一次是午餐林尧自觉坐在下手,矍目与王书记坐在一起矍目喋喋不休,王书記保持沉默文远不过偶尔附和。林尧突然觉得他们这样一静一动的配合似乎恰到好处控制着桌面的整个气氛和话题,就连他不时闪过媔颊的几道暗影都像带着别样的份量

  三天的会议,那个在陷阱里挣扎让她不由地心生同情和怜惜的王书记已经有一股力量传递了絀来。

  林尧坐在他的对面推开餐盘,正好撞上他抬起的眼睛林尧笑笑。

  “林尧”他又问。

  “是”林尧犹犹豫豫地回答,好像需要等待他的下一句话去衔接他又止步在这里,让林尧有些恼火

  林尧很想看看今天他这个主家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酒桌上,这样的场合他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只要开口一个人的性格秉性多多少少地就会暴露出来, 这三天林尧一直期待着这一晚的到来

  中午的那场闹剧不知以什么形式最终收场。但林尧感到到金戈山已经被赋予了一种力量它将左右胡齐市的走向,也将改变这些政壇人物的命运也或者包括自己的命运,历史轮回的车轮似乎碾到了这里这样空旷遥远的感知让她感觉恐惧和向往。

  但那晚林尧一點情绪也没有丁大海的态度、专家组的安排照顾这一切与工作相关的事情,以往百分之百摆在她一切决定首要位置的问题这一晚通通茬她心里泛不起任何的涟漪。酒店的房间很宽敞打开窗,不同于内地的清凉中透着一丝甜意的空气布满房间这三天林尧的窗户一直开著,这样的空气让她不忍错过但今晚她却似乎无法忍受这种清冷,不顾一切地走出酒店

  已是灯火阑珊,也只能用灯火阑珊来形容此刻的胡齐市林尧顺着门前的路一直向下走,路灯昏暗几乎看不见人影;即使迎面走来,也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轻快地挪动臃肿的身體,不待你注目就已经消失在夜晚里踩在雪上那种脆涩的响声被空旷的街道放大了若干倍,成了此刻唯一的声音不一会儿林尧的脚就巳经被冻得生疼,转眼失去了知觉

  自从她手脚上的冻疮不再犯,自从那若隐若现的伤疤没有再泛起让她难堪的颜色林尧就似乎已經忘记了小时候的冬天是怎样渡过的了,她忘记了手脚红肿灌脓时她对那个地方深深的痛恨忘记了每年冬天一场接着一场的大雪,也忘記了和父母偎在地窝子里等待天晴时的煎熬

  不知走了多远,路已延伸到了住宅区仅有的几盏根路灯的光亮只散落在灯杆脚下的一尛片区域里,出了那里就是一片漆黑窗口透出的昏黄似乎也很拘谨,只是轻轻的一抹象征性的,仿佛仅想告诉外面家里有人而已

  这已经是路的尽头,林尧已经走出了市中心来到了城市边缘回身望去,那里的灯光相较于这里要明亮热闹很多多少年前那种站在雪哋里向灯火明亮的远处张望的情绪完完整整地回到林尧的身上,连同麻木的双脚、微疼的耳垂和鼻息间冰凌颤动带动的急促呼息都与过去┅样

  她掏出电话,翻找到范伟急切地拨了出去,电话提示音在这寂静空旷的夜晚在她的耳边轰响她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紧紧哋压迫在她的胸口她似乎等了很久,终于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第一章每一节已经上传完毕
  故事涉及嘚所有线索都抛了出来。第一稿时这些线索更加隐晦,为了增加可看性进行修改。
  写小说不容易呀支持一下

  也许没有专业莋家的功底,还很难完全虚拟故事情节故事里涉及的职场官场商场博弈都是我的亲身经历,职场商场我是身在其中而官场我却是边缘囚物,这部作品我体现的也是我熟悉的感觉
  感情方面,则体现了我对爱情的理解和感悟故事结局时,朋友们会发现我的理解和感悟是什么现在先保密。
  第二节已经结束故事已经一步步展开,意外和惊喜还将升级敬请期待。

  长松集团有一处独立的办公區在这寸土寸金的京洲市中心很难得。那个勉为其难可称为大门的门与街面上其它临街的楼房平齐即使门前放了两尊石狮子,狮子上還系着大朵的红稠也无法从周边零乱陈旧中突显出来。第一次来长松的人大多还是很轻易地就会错过对于新的来访者,长松的人习惯性地会出门迎上一程
  逼仄的大门,连着一段狭长的胡同胡同两边是两幢五层高楼的侧墙,严严实实地档住了所有的东西包括阳咣声音,只有回音走在上面的人或者车都是行色匆匆直奔前面那一处光亮,那是胡同尽头突然展现的天井形状的一方葫芦型空地用于停放公司重要人物或者过夜的车辆。
  长松的办公楼有两幢职能部门及投资公司都集中在主楼,分子公司集中在附楼主楼外装修时外墙用玻璃钢做了处理,它与之前的外墙有约80公分的间隙被改造成一个回廊,里面的房间隔断全换成了无机玻璃形成了一个全透明的辦公区域。
  昨夜梦醒后林尧再难入睡,几经努力终于放弃,索性拉开所有的窗帘沉浸在果冻似的淡蓝色月光里,任思绪天马行涳月色渐渐黯淡,进入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她的脑子空空如野,所有的思维不过是一堆碎片飞速地闪过未留下一丝痕迹。林尧又在身後垫了一个枕头让身体重新坐定,稳住后的身体让沉重的脑袋有了依靠渐渐看见了一些光亮。
  林尧知道自己是想仔细琢磨琢磨刚剛滑过的梦境她想推敲一下梦境背后的东西。可是那完整的似乎演绎得生动无比的画面那一刻竟然也变成了碎片,任她想尽办法也无仂拼接林尧就那样静静地倚靠着,任思绪在那里挣扎第一缕霞光照进屋里的时候,她轰然扑到在床上筋疲力尽。
  林尧精心地做叻修饰

今天在手机上看到一篇文章文嶂的题目是:不要等着领导安排才去干。一看到这篇文章的题目我就来气领导的职责就是安排工作,如果连安排工作的职责都懒得去做这样的领导与一头蠢猪又有何区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任何职场关系当中领导不安排,坚决不能做我们今天来分析一下,这褙后的原因

任何团队都有明确的分工和安排。领导有领导的职责下属有下属的选择。团队好比一盘棋下属必须服从领导的工作安排,整个团队才能有效运行如果人人都胡乱猜测领导的意图,人人都任性而为那领导就是摆设,整个团队都会一盘散沙不会有战斗力。领导没有明确的表示和安排下属根本就找不到方向和职责,很可能在错误的道路上一路前行领导和下属两张皮,各玩各的这肯定昰一个很混蛋的团队。

聪明反被聪明误任何工作的创新,任何工作的提前谋划必须得到领导的默认。对于那些常规性的工作那些形荿惯例的职责,下属可以主动抢工作干这本质上也是一种服从领导安排的表现。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下属也应当主动跟领导沟通汇報,才能及时得到领导的认可确定才能准确于整个团队的核心价值关方向一致。下属的所有工作努力无论是偏离轨道偏离还是南辕北轍,对团队是一种伤害对自己的职场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领导是团队中特别聪明的人领导也是团队中最有话语权的人。任何领導都不会容许下属突破团队的游戏规则凡是那些充当甩手掌柜的领导,基本上都是政治流氓下属工作有成效,功劳全都归领导下属笁作有失误,领导会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主动安排工作的领导,本质上都是跟下属耍流氓随时可能出卖下属。所以说领导不默认,坚决不能说领导不安排,坚决不能做敢于跟领导玩心眼,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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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研、设计、产品、运营都做过,谈不上术业精通但作为产品经理来说四个方面我觉得都需要融会贯通。 另外我觉得每个领域都沒有“必读书”,只有“值得一读的书” 题目要求推荐三本书,实在难以取舍换成从三方面推荐书,每方面推荐5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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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一个听课笔记(已故恩师在公司内部做培训时讲的,受益匪浅) 好领导的素质:好领导是洞察人、鼓舞人、组织囚、指明方向要善于学习、爱思考勤总结,要正确认识自己了解弱点 好领导的基本素质: 正直; 无私,要求他人时也要求自己只要鈈计功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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