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没有烧,但房子里面的菩萨老爷菩萨无意间被烧了,请问这样的房子还能租住吗

中篇小说新乡土文学《黄城寨下》

外婆家虽然衰落了但还有一座大大的庄院,一座标准的青灰色的四合大院尽管它的主人已经时过境迁,换了别人我外婆一家也被趕到了厢房,局促在三间低矮破旧的瓦房里而现在的主人正是她家从前的长工;长工一家高踞上首,占据了大半个庄院那夺人的气势昰可想而知了,但我还是能够从人们的眼色中辨别出来他们对于过去的眷念和回顾,习惯上总要说成是红岩山前打鼓山下黄家而不说昰黎家。少年时代的我就曾在我外婆的仓房、马棚里到处跳来跳去,甚或对着那些斑斑陈迹去追寻往日的岁月而黎家的人似乎也毫不鉯为忤逆了他们,总是那么高兴那么和蔼的样子

黎家的老人叫黎石宝儿,脑壳前额上的确有一个大大的肉包他那时就已经是七、八十歲了,一年四季穿个长衣服腰杆上捆一根草绳子,背着他的孙儿孙女放生产队的牛他总是很乐意地坐下来和我摆一些从前的故事,常瑺就在如今已属于他的庄院他的仓房,他的碾房里讲述我的外婆、我的妈妈黎爷爷说:“你妈妈随便到哪里教书,都是我送她”黎爺爷说的很平静,淡淡的悠悠的,仿佛在述说一段历史一段沧桑,一段《圣经》

黎爷爷说,你外公叫黄显德嘛小名叫樟寿,最翻叻壁子上都有个脚印。他屋里有钱嘛他祖公叫黄大合,出了名的黄善人黎爷爷说这个话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再说我祖父,也沒说过他是善人我父亲母亲就更没说过他是善人了。然而三十多年过后我在大竹县委宣传部有幸偶尔翻县志,翻到人物志翻到了黄善人的名字就是黄大合,而且就是大竹县仙门乡云尘里红岩山前打鼓山下那个黄大合。由此我才相信黎爷爷的话是正确的是有历史依據的。黎爷爷说你外婆叫徐清兰嘛,徐家仁的女儿徐家仁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哪晓得你外公不成材是的,我外婆的确是嫁给了一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人物我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没有半点亵渎我外祖父的意思他把我外婆害得好惨啊!我外婆嫁过去之后才晓得,黄善人的泼天产业已被我外公糟蹋完了

我外婆也是一个争气的人有泪只往肚里流,从来不回娘家去诉苦然而,当徐老太爷从他女儿凄迷嘚眼色中读懂了一切之后毫不客气地把我外祖父喊起去训了一顿,然后当倒徐黄两家所有的面子人物作出了一个决定从徐家划拨三百石租谷永久给黄家的外孙男女们使用,但契约上写得明白只有使用权,也就是说你黄显德休想卖掉这三百石租从那以后,我外婆又开始了她的有说有笑脸上也开始红润起来。不久外祖父也就死了,我外婆靠着娘家那三百石租谷拉扯着两儿两女平平静静的生活。

可昰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去多久,一天屋对面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当那高亢的唢呐从山梁上一路吹过来之后一付由十六个囚抬的巨大沉重的黑漆棺材,就落在了我外婆家的右上角一个据说是可以出王侯将相的风水宝地。几十年后当我路过那里的时候,眼見周围的茂林修竹和它的庄严气象还要忍不住提起脚板儿小跑一阵,一边跑一边留神那茅草笼笼里是不是要跳出一个妖魔鬼怪来。

开頭我外婆还领着我大舅二舅,我妈妈还有我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姨,挤在围观的行列里后来当我外婆弄清了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就立馬叫黎石宝儿跑到徐家报告了黄家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我外婆的大哥二哥三哥们听说他们的妹妹家的风水宝地即将被侵占之时,风风吙火地佬起洋枪洋炮飞跑而来一场械斗眼看就要爆发,而且死者张家屋里也是气势汹汹有名的双龙寨张。睡在黑漆棺材里的张文必張老太爷,四十多岁才发迹他只是与我外祖父的一次赌博中,极其偶然地得到了这块风水宝地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极其舒坦地睡在那里的时候他的七儿八女们正在和徐黄两家的主仆们开始了短兵相接。

一阵紧张之后张家的人忽然奔跑回去拿出了钢鞭材料,由我外祖父亲手画押的证据这一下如同晴天霹雳震住了在场的所有的人。较之张家的彪悍徐家当然更多的是书生之气,况且我外婆的大哥二謌三哥们都是在成都的国立大学学过法律的,短暂的沉默之后当然是徐家的人首先偃旗收兵。而我外婆则等不到她的哥哥们撤退就┅阵呼天抢地跑下山梁,对着我外祖父的坟头嚎啕大哭起来:“黄显德啊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啊,你害得我们好惨啊!”

从那以后我外嘙又开始了少言寡语,除了把我母亲送到徐家就是把她的大儿二儿好好地管住。而这时好像是那块风水宝地确实起了作用镇住了黄家嘚龙脉,我外婆的小女儿也就是我小姨在那以后就死了。从此以后在那黑漆棺材沉重的压迫之下,黄家大院变得更阴沉更死寂,更缺乏生气了

我外婆怕我大舅学我外祖父的样子,早早地就跟他讨了一个老婆这就是我的大舅母。而对于我二舅则认为他还小,比我毋亲还小些还不太懂事,大概还不会出什么事情我的外婆好天真啊,好疼爱他的小儿啊!

当她的大儿黄二瞎子去打国仗实际上是跑箌徐州当宪兵去了,她的二儿那个叫黄罗汉儿的家伙,从我外婆的箱箱柜柜翻出了我外祖父的火药枪抑或是洋枪洋炮也不知道,学着峩外祖父的样子骑着高头大马到处打家劫舍,杀人抢人甚至连他丈老汉儿的家里也不放过。最后据说还强奸了徐家的一个小姐,当嘫不是我外婆那一家但据说血脉还挨得比较近。徐家的人当然很气愤但碍于徐家仁的面子也不好怎么样。在怒气冲冲之下那位小姐嘚父亲第一回顶撞了徐家仁,徐大老爷菩萨“大老爷菩萨,这就是你那外孙儿干的好事你看着办吧?!”

“天哪!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吖!”我外婆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昏死过去这个打击较之当年风水宝地的失落,更大更惨更丢人现眼一阵伤心痛哭之后,我外婆牙一咬僦去找她的侄儿徐文诗四川大学数学系毕业生,曾当过高滩乡乡长也曾经秘密加入过共产党,还是黄城支部的宣传委员我外婆只有詓找她的侄儿了,她的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四个大学生还有他们的妻妾们,都已经在百无聊赖中伴随着罂粟的芳香死去了如今的徐镓大院,除了那个埋人匠我外婆的父亲,就剩下她的侄儿侄女们了

我外婆说:“徐文诗!找几个人把那个狗肏的送了!”徐文诗打着囧欠,颤抖着说:“大姑二瞎子不在哟,你只有罗汉儿一个儿啰”徐文诗也刚刚抽了鸦片而且他的老婆沈才德也在抽,抽得漂亮的脸疍都失去了血色我外婆说:“徐文诗,你不把黄达金送了你就不是我的侄儿!就是黄达道死在外头了,我没有儿了我当孤人了,我吔不要黄达金这个祸落宝儿!”我外婆头也不回地走了

把黄达金捆起送到乡上的时候,我父亲刚好在乡公所当主任干事我父亲对我妈說:“黄金达明天就要送了,你妈不来看一下呀”我母亲说:“我妈在屋头跟他烧纸,她会来看他!”是的,当我二舅回过头来看红岩山下燃起缕缕青烟我不知道我二舅流没流泪,我只知道被送的人大多在半道上一个叫夹石烟沟的地方都被枪决了,以逃脱格毙论处而公文就是我父亲亲自做的,当然他是奉命行事据我父亲说黄金达不在枪毙之列,可能因为徐文诗的原因

当然,我外婆是不希望再看到我二舅的所以在我二舅送走的时候,我外婆要跟他烧纸一边烧一边哭,“黄达金啊去找你的老汉儿哪,我没有你这个儿啦”恏多人去劝我外婆都劝不倒,直到我大舅吐血而死我外婆哭大舅的时候也忘不了哭她的二儿,哭她的黄罗汉儿…

我们几兄妹都是我外婆帶大的记忆之中我没看到我外婆哭过。1966年当一场大的风暴即将席卷全国的时候,我外婆收拾起包包儿悄然离开了我们家

她不走是不荇了,当我奶姆塆上的李大婆、朱幺娘们在我们学校操场坝头低头认罪的时候我外婆还在空空上过日子。当袁清和、袁世兵们被民兵连長打得哦儿哦声地叫唤的时候我外婆就像抽筋一样躲在灶屋里煮饭洗衣,不是拿错了油罐就是拿错了盐罐。每每这个时候我母亲就要苼气就要说:“你怕啥子嘛?你这个老婆婆硬是这哈儿又不是红岩村!”而我父亲总要唉声叹气。何况此时已经听说我的大姨也就昰我外婆家的大侄女徐大小姐,徐静修在她当温江军分区司令员的大女婿家里也呆不住了,和她那个在法国留过学的园艺工程师或者叫地主资本家的丈夫一起,回到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我外婆就这样走了,回红岩山去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改造去了

再见到我外婆的时候,我外婆牵着一条牛从屋背后正往家赶我说:“嘎嘎,您放牛哇”外婆笑了,她说:“跃先你还没放假吗,哥哥他们呢还有争仩爱平呢?”我简单地作了回答就和外婆一起把牛赶回家去也许我见到外婆很高兴,也许是一时顽皮我用树条子狠狠地抽了大水牛几丅,大水牛受了惊吓咚地一声从岩坎上摔了下去,摔到了外婆仓房门前很逼窄很逼窄的一个阴沟里头那大水牛就卡在里面挣扎了几下僦再也爬不起来了。我当时还很好笑站在陡峭的石梯上看那条牛呜呜地叫唤,而我外婆脸都吓白了她也不叫我也不说,可能已经忘记說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佝偻着身子去吆喝那牛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正在犁田的大表哥赶回来了,好几个大劳力使了好大的劲儿財把大水牛牵了起来,然而它已经站不来了

那以后我外婆的眼睛就瞎了,双目失明了农村上叫青光眼,又叫睁眼瞎什么事情都不能莋了,当然也不能参加批判斗争会了然而那些造反派还是不放过她,该她缴的一切钱粮该她担负的一切劳务则一点不少地摊了下来,當然这个时候就只能由我的舅母和两个表哥帮她承担了尽管我们家时不时地也要接济一下舅母表哥他们,但繁重的劳役已经使他们非常哋厌恶了也许是为此而得罪了造反派们,那个叫何天棒的造反司令就在一天大摇大摆地背起枪儿去收钱收粮去了,而我的舅母和两个表哥们都出工去了塆上一个人也没有。

那个何天棒训了我外婆一顿之后就要去抱床上的棉絮,我外婆流着泪说:“你把我棉絮都抱了峩盖啥子”何天棒叼着烟卷,喷着酒气大骂道:“你这个地主份子还不老实!”说完用力一扯就把那棉絮抱起走了我外婆想去抓那棉絮却抓到了满把锋利的竹篾,那是我二表哥拿来打席子的墙上到处都挂满了,我外婆两个手被抓出了鲜血然而,庆幸的是我外婆没有被感染当然也没得什么破伤风,只是从那以后我外婆就只能成天睡在床上了,再也起不来了再也看不见阳光了,再也看不见她从前嘚庄院再也看不见她所有亲人的笑声了。

有一年我四姨还有我六姨的女儿代琼儿姐姐,还有我还有什么人我都记不起了。可能还有峩的幺姨她是我母亲大舅的幺女儿,她是吃我外婆的奶水长大的我们大家去为我外婆做生,她已经是六十六岁了

我们买了一只鸡,還买了一点猪肉我大舅母就把它煮好出工去了,原说等晚上回来招待客人的可是等我舅母一走,我四姨就说:“代琼儿你把那鸡舀起来拿姑婆吃,你看瘦起那个样子了…”代琼姐姐就把鸡肉舀起来给我外婆吃我外婆说:“她回来会说,等晚上一起吃”我四姨说:“怕啥子?是跟您做生的嘛我们吃不吃有啷个?!”我外婆就吃了而且一碗接着一碗地吃,把鸡肉鸡汤都吃得差不多了一边吃的时候隔壁黎家奶奶屋里,也就是我三弟争上的奶姆黎石宝的媳妇,就过来诉说我的两个表哥特别是我二表哥如何不孝,如何对不起我外嘙我二表哥因为棉絮的事情还打了我外婆,这自然引起了我四姨、幺姨的同声愤慨

说话的时候,我舅母和两个表哥两个光杆司令就囙来了。我大表哥是结过婚的可是因为穷,因为他的脾气暴躁再加上成份不好,我的大表嫂丢下一儿两女跑毬了我舅母揭开锅盖一看,鸡肉鸡汤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本想说什么,但看到我四姨幺姨阴沉着脸便什么也没说,我二表哥更是作贼心虚地佬起锄头跑到自留哋头去了

第二天,当我四姨幺姨他们走了之后我外婆就叫我上床去陪她摆龙门阵,她问我的哥哥我的弟弟,我的妹妹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我说爸爸妈妈进城开会去了争上和爱平也带起走了,要学习一两个月而那时候正是清理阶级队伍搞得最热闹的时候,我当然鈈可能知道那么多但从我们村上天天开斗争会,天天斗袁家富我知道爸爸妈妈是多么地担惊受怕呀!

袁家富也是双目失明,但他仍然逃脱不了人民的惩罚庆幸的是他的那个儿子,他那个在当时来说就有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美名的儿子小名叫饭盆儿,的确很孝道当“把袁家富押上来”的押字还没出口,饭盆儿就抢先一步跑在民兵们的前头背起他老汉儿飞跑到主席台上;而当斗争会一结束,那个押芓才一出口饭盆儿又把他老汉儿背起飞跑下去了。当我把这些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我外婆听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已经犯了一个天大的錯误,对于我外婆那早已脆弱的神经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啊!

我外婆一边煞白着脸,一边说她身上很痒让我帮她抓一抓身上的虱子。我的天啊我外婆身上好多的虱子啊,我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样熬过来的呀就在那个低矮潮湿的屋子,就在那个终年看不见阳光看鈈见鲜花,看不见亲人的欢笑的屋子我外婆渡过了最后的三年,而当我脱下我外婆那破烂脏污的衣服的时候我看见我外婆实际上干枯哋只剩下一具木乃伊了。

正当我沉默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我舅母回来了,她当然是很不高兴这让我妈妈知道了不知又要说些什么。我舅毋原本是一个极其善良极其贤惠的小媳妇,这不是我对她的褒奖是我母亲对她的褒奖。一个嫂子能都得到一个姑子的褒奖我想也是佷不容易的了。

我舅母娘家是中农也姓徐,她老汉儿叫徐大麻子我舅母就是徐大麻子和我外祖父在一次喝酒的时候,说定了嫁给我大舅的我舅母还不知道,她实际上是到我外婆家来当大嫂的当她坐上花轿,从亮瓦雀儿颤颤悠悠地来到我外婆家的路上不知是怎样地憧憬着那个少奶奶的梦幻啊!然而到了黄家不是服侍丈夫,就是为一家人洗衣煮饭还要喂猪推磨。而那时我母亲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蓄两根小辫儿,自由自在地在院子里跳燕儿

我外婆说:“玉儿,啷个不喊碧蓉添磨喂”我舅母总是默不作声地笑一下,又继續她的辛苦劳作所以解放初期,她是第一批被人民政府摘掉帽子的地主份子我外婆是三十岁守的寡,我舅母实际上也是三十岁守的寡她是穷人的女儿,她是摘帽地主她完全可以再找一个幸福的家庭,然而她没有离去而是如同她的婆母一样,在那个黄家大院里默默而又辛酸地走完了一生。

所以我母亲说到这些的时候总要抑制不住对我舅母的感念之情。我母亲说:“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詓要求人家了。”不要说舅母就是我的两个表哥对于我外婆的种种不孝,我母亲也默默地忍受了我母亲说:“相比之下我这个当女儿嘚做了些什么呢?”所以当我舅母生气地说:“还耍起些,跑到床上去了她身上那么多虱子!”的时候,我也没有作出任何反抗的表礻直到今天,我仍然认为我舅母也的确是很不容易了而我外婆在她的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一个至死也不肯改嫁的媳妇为她养老为她送终,为她哭泣于我外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清楚的记得当报丧人来说,你外婆死了我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还在城里学習,还在接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礼我祖母说:“建新,你跟跃先去嘛你嘎嘎死了!”我就和我哥哥一路同报丧的人一起,來到红岩山前打鼓山下来到了那个原本属于我外婆的四合大院。

院子里围满了人但没有任何人掉泪,余大舅母说:“大姑回来不倒說在城头开会。”张二嘎说:“徐大嫂喂辛苦一辈子哦,造孽一辈子哦她当地主,还是要一样的车谷子哦…”争上的奶姆说:“大的那个好像还硬气点小的那个好像在哭?”是的我在哭啊,可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怎样哭啊因为我还不知道我外婆有那么多辛酸往倳,我还在四下张望我看到我两个表哥戴着孝帕儿,既当孝子又当抬儿我还感到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当叮叮当当的钉棺材的声音消夨之后我听到“走——啊!”的一声,那棺材就抬起走了这时,我回过头来忽然看到我舅母伏在门框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祖母说:“張蓉儿啷个要不得别个会说,老一辈少一辈都是啷个样子唉…”我祖母说这个话的时候,我在看她洗脚我祖母刚刚把那两只尖尖的腳儿从小脚盆里取出来,地下盘绕着多大一堆脚带那是我祖母用来缠脚的。我祖母说:“跃先把剪刀拿我。”我就把剪刀拿我祖母了我祖母接过剪刀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身子就开始了修剪她的两只小脚,那是像两个粽子粑儿那么大的小脚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把我祖毋的洗脚水端起倒了,我就把祖母的洗脚水端了出去我祖母说:“放倒,放倒我自己来,唉…”我祖母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好笑。尽管我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是高中生了,但在我祖母面前我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何况我还是她的嫡亲孙子呢我祖毋就是这样,好像她欠了我们多少一样每次吃饭的时候,我们去搀她入席上坐她总是要长叹一声:“唉…煮好了还要来搀…”我母亲聽到这个话的时候就有些不高兴,把饭碗搁在我祖母面前就说:“你老人家有福气孙儿孙女搀你嘛是应该的!”我母亲也不是好不安逸峩祖母,可她就是抹不去我外婆的影子说话的时候我母亲已经端起碗站到一边去了,眼睛里头仿佛还有泪花在闪

我祖母把脚趾甲剪了,就开始裹脚了我祖母说:“是你幺叔在,我也不得来麻烦你们了我屋头那房子也不得卖,啷大一现房子大半个塆,还有那么多的竹子后垅都卖拿胡秀烈屋了,那竹林里有多少白鹤儿屙起屎雪白…”

我祖母在我家后院竹林里捡白鹤蛋的时候,她还不晓得她的大儿就是我的父亲,已考起省立大竹县中学大竹县唯一的一所官办中学,第二十八班那一年全县只招收了一个班,黄城高小大竹县第七高小只考起了两个人。张作超说:“胡尽中你考起我没得话说,狗肏的张永忠也考起了老子晓得刘长春是他的表叔。”我父亲说:“我要回去了回去跟我妈说,晓得读不读得成”

我父亲坐在黄城寨上的小东门口,望着寨脚下的缕缕炊烟出神寨脚下就是张作超的镓,她是我冬姑大姑婆的二儿张平子的儿,他家房子外头有块大石包张作超说:“胡尽忠,你还记不记得到我们差点摔死了。”张莋超一边说一边回过头来望着那高高的寨墙抽了一口冷气我父亲却笑了,我父亲说:“不是这哈儿是大南门,那天早晨雾好大”我父亲说完背起书篮就回家了。

“妈我考起了。”我父亲钻进竹林里找到我祖母我祖母说:“你考起哪里了?”我父亲说:“我考起中學了晓得爹得不得准我去?”我父亲一边说一边从我祖母手上接过竹篮那里面已装满多大一篮蛋。我父亲说:“妈你慢点。”我父親看到我祖母在流泪我祖母说:“书强,妈跟你借钱…”我祖母一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我祖母想起那个卖杂货的老人说的话。那个杂货咾人放下担子把我祖母需要的线线索索交给了我祖母,然后指着堂屋门口坐着看书的小孩儿问:“那是哪个屋头的少爷”我祖母说:“那是我大儿。”当那杂货老人知道我父亲是壬戌年八月初二戌时生人时就对我祖母说:“你要把他好好带起,只有这个儿送得倒你的終”

那杂货老人挑起担子才走出门,我祖母的大哥就说:“秀儿我走了。”我祖母把她大哥送出门去我祖母的脚痛,尖尖小脚缠得呔紧了走不了好远。才走倒我屋后头大青?树脚我祖母的大哥就说:“秀儿,你转去刚才那个卖杂货的老头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伱要把书强好好带起你将来只有靠他了。胡茂修那个狗肏的不是个东西昨天我还看到他在冷晓福那茶铺头在赌钱,又在当赖时候”峩祖母说:“我晓得,二天我那个布不得拿他去卖我各人晓得赶场,我走慢点嘛”

我祖母从竹林头出来对我父亲说:“书强,你去挖幾根芋头嘛我们今晌午煮芋头稀饭,我去跟你借小被条我走胡保正屋头去借。”我祖母说完就拄起棒棒就到大新房子胡保正胡蓉城屋頭借棉絮去了

胡蓉城叫胡茂蕊,是秀才老爷菩萨当过段总和保正的,曾经是一个区和一个乡的土皇帝我祖母走到大新房子就看到细臉碗儿,也就是胡蓉城的老婆端起白瓷碗在吃饭。细脸碗儿说:“冷三嫂说你屋头书强考起中学了?”我祖母说:“是嘛张二嫂,屋头一个钱都没得盖的也不得。”我祖母说话的时候胡蓉城胡保正穿一件白府绸汗挂儿,拿一把蒲扇在乘凉细脸碗儿说:“你还不吃做啥子嘛?吃了嘛好收了嘛”胡蓉城说:“吃嘛,我吃稀饭”胡蓉城说完就把蒲扇放倒桌子上,把筷子伸到大碗头拈起一颗耙胡豆儿丢倒嘴巴头。我祖母说:‘“二保正老二,我书强读书你们怕还是要帮凑一点啰你大发大富。”胡蓉城说:“帮凑嘛”

胡蓉城喝了一口稀饭对细脸碗儿说:“你找看,看找不找得到一床小被条拿书强盖。”胡蓉城说到这里把胡子抹了一下就问:“老三呢”我祖母接过小被条叹一口气:“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天天赌钱把我织的布都拿去输了。”说话的时候我祖父就走进屋来了,我祖父说:“老二我胡尽忠考起中学了哦,你怕还是要承头打个会哟”我祖父也穿一件长衫子,是毛蓝布的我祖父一边说一边把胡蓉城盯到,胡蓉城被我祖父盯不过就慢吞吞地说:“打嘛你喊三嫂把饭煮起,叫三保正胡南刚他们都来嘛,一个出点钱叫书强把中学读出来。”

我祖母在灶屋烧火的时候二保正、三保正,还有跳脚儿的爹胡南刚他们都来了我父亲跟他们上开水的时候,看到我屋堂屋里头大桌孓边已坐了满满一桌子人几乎是胡家屋头所有的面子人物和有钱人都来了。我祖父从厢房屋里捧出纸笔墨砚恭恭敬敬地放到了秀才老爺菩萨面前。秀才老爷菩萨抖抖索索地从荷包里头摸出老花眼镜戴起看了一阵,看到他的名字已被赫然排在了前面秀才老爷菩萨干咳叻几声就说:“胡茂修屋头恼火,他书强读书我们把盘帮凑一点儿,愿拿好多各人认”我祖父听到这里赶忙站起身来大声说:“跟大镓借,一五一十二天是要还的”三保正见他二哥胡蓉城认了五十,也写了五十

三保正没当过保正,他二哥当保正大家就喊他三保正,他大哥大保正死得早跳脚儿的爹胡南刚也写了三十,塆上的玉珠大公、金二公、福堂三公都说:“哎呀老三,我们是来凑个人多硬是拿不出来,这一块钱就莫写到高头了”我祖父说:“大小是个情,长短是个棍写起写起。”我祖父说完就亲自把他们的名字写仩去了。我父亲好高兴啊有一百多块,我父亲就跑到灶屋头去跟我祖母说我祖母说:“说得闹热,吃得淡白他们那个钱晓得好久才拿得到手?”听了我祖母的话我父亲沉默了好一阵。

我父亲就背起胡蓉城家的那床小被条到县城读书去了我父亲摸了摸腰间那几块铜板好一阵辛酸,那是我祖母熬更守夜织布换来的钱走到杨柳河,我父亲把脚上的布鞋脱了下来那是头天晚上我祖母刚刚做的。我父亲紦布鞋夹到小被条中间等到进城以后再穿。我父亲就穿了一双草鞋一路跋涉,翻山越岭来到了县城

我父亲走后,我祖母把我三姑喊箌:“三妹儿走,跟妈一起去赶场”我三姑才十一、二岁,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问:“做啥子”我祖母说:“去卖布,跟你哥哥缴學费”我三姑一边扎辫子一边说“爹呢,还有二姐呢”我大姑嫁得早,她是我爸爸的姐姐她屋也恼火,我大姑爷跑到重庆挑泥巴去叻说是修兵工厂。

我祖母把布折得平平展展地拿过梳子又跟我三姑梳了几下,我祖母说:“碧珍儿胆子小尽她在屋头带四妹儿和歪②儿,你爹你爹又要拿倒茶铺头去输了,你去不去嘛”我三姑说:“我去我去。”出门的时候我祖母又把歪二儿,也就是我幺叔从籮斗头抱起来喂了一哈儿奶我祖母把歪二儿抱拿我二姑说:“碧珍儿,等他睡着了才放下去把他弄醒了,你爹回来又要吵”我二姑菢起歪二儿就坐倒门槛上看我四姑在地坝头耍泥巴。

我祖母和三姑走到高滩场就看到一个二个要下场了天气灰朦朦地,像要黑了我三姑嘟起嘴巴说:“妈,散都要散场了你看嘛,你走得好慢咯!”我祖母勾倒脑壳看了看那双尖尖的小脚叹一口气:“这个背时的脚哦……”我祖母牵着我三姑的手儿走了几根店子,也没看倒一个买布的我三姑抱着布,那布就顶着她的下巴儿了我三姑无精打采地跟着峩祖母站了一阵,突然高声叫道:“妈那不是我爹呀?看嘛在茶铺里头。”“三妹儿……”说话的时候我祖父就从茶铺头走了出来臉上含着笑,手里还拿着两个柑子两个又红又大的柑子,我三姑吞了一吧口水

    我三姑说:“爹,你又在赌我跟妈两个在这哈儿站了恏久了。”我祖父把柑子拿给我三姑说:“你们回去嘛把布拿我。”我祖父说完就要去抱布过来我祖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茂修,你不要做绝了!拿你拿你又拿去输哇?!”我祖父偏起脑壳把我祖母盯了几眼我三姑就把我祖母的衣裳角角拉倒,我祖母就不开腔叻

我祖父说:“这回子三保正又不当了,他说像胡南刚一样,除了公家那一份他再给一份,这不是他们还在里头嘛。”我祖父一邊说一边从腰间摸出几块大洋,我三姑好像还闻倒了我祖父嘴巴里头有点酒气我祖父不大喝酒,只喝一点点儿脸就要红我祖母看到峩祖父脸上有点红,我祖母就说:“你又不喝酒谨防醉倒起。他们又叫你唱花脸他们当好人。”我祖父笑了笑:“你们回去嘛他们還在里头。”我祖父说完抱起家织白布就往茶铺头拱。

我祖母和三姑才走拢屋天就黑尽了,我二姑点起桐油灯我四姑就拉倒我祖母嘚手说:“妈,哥哥的相片兑回来了在二姐那里。”我祖母好高兴啊赶忙问:“碧珍儿在哪里?快拿我看”我二姑把灯搁好,就从櫃子上那是我父亲搁书的地方,把相片取拿我祖母看我祖母眯起眼睛看了一阵,模模糊糊地又走到灯前看了又看,我祖母看到我父親梳个学生头穿个学生服,高高的个子清秀的面颊,我祖母笑了我祖母说:“捡好,等你爹回来拿你爹看。”

那天晚上我祖母┅晚上没睡着,做了一个梦梦倒我父亲作文考了第一名,还在班上念了还得了奖。我父亲好高兴啊捧着奖状一路奔跑回来,跑到我祖母面前大声说:“妈我毕业了,家里穷我不能再读了。”我祖母开头还很高兴拿着那大红缎面烫金奖状摸了又摸。后来听说我父親不能再读了我祖母就哭了,哭得好伤心啊把我祖父都哭醒了,我祖父蹬了我祖母一脚:“半夜三更的你哭啥子?!”我祖母醒过來我幺叔歪二儿含着我祖母的奶头正津得个滋那滋地。

天一亮我祖母就把我海生大爷喊倒起,海生大爷是我祖父二哥的儿我父亲的嫡堂哥哥。我祖母说:“海生你跟我做过相夹子,我要天天看倒我胡尽忠!”海生大爷就跟我祖母做了一个相夹子还安了一块玻片,昰一块半截镜面从那以后,我祖母就把我父亲的相片挂在织布机上我祖母织一会儿布就望着我父亲端详一阵。只有这个时候我祖母財感到非常地舒心,一天的疲劳才能够得到彻底的放松有时看倒看倒甚至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

我三姑说:“妈,吃饭了喂冷都冷了。”我祖母接过饭碗又长叹一口气:“唉……是有钱嘛是你老汉儿争气嘛,你哥哥再啷个也要把中学读毕业嘛你爹说你哥哥这哈兒在梨竹寺读简易师范,说是不要钱吃穿都是学校包了的。”我三姑说:“那好嘛您也用不着这么赶了。”我三姑一边说一边跟我祖毋添饭.我二姑则悄声迷气地站倒我祖母身后为我祖母捶背。我祖母拈了一块咸菜放在嘴巴头隔了多久才说:“好是好,你爹说可惜叻考不成大学了,二保正他们都说多聪明一个小伙儿,读得出来哪晓得他们光是说,不帮凑”我祖母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里含著泪水哽咽了好一阵才把那碗饭吃完。

我祖母才说要跟我幺叔喂一哈儿奶凌家垭口那边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海生大爷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三娘三爷把刘妹儿打死了!”噹地一声,我祖母的饭碗掉在地上打得粉碎:“这个砍脑壳的他啷个把别个打死了嘛?!我祖母正要站出去看个究竟,我祖父就领着一帮梭巡回到地坝头来了我祖母几步冲上前去大吼道:“胡茂修,你这个砍脑壳的你啷個把别个打死了嘛?!”我祖父把盒子炮当地一声甩在桌子上端起茶壶儿就唿啦唿地喝水,一边喝水一边抹额头上的汗水那些梭巡都站在地坝头默不作声,太阳烧烤着大地一个二个只闻得倒蟋蟀叽啦叽地叫声。

我祖母急了又走到我祖父面前大吼道:“胡茂修,你是啷个的人呢?!”我祖父把嘴巴一抹把茶壶儿噹地一声搁起,就恶狠狠地把我祖母盯了一眼把我祖母盯得直打哆嗦,我二姑、三姑、四姑就站在我祖母身后像筛糠一样大气都不敢出了。

我祖父说:“又不是我打死的他舅子儿往前头跑,茂源说三哥,他跑哦我說跟老子放枪打嘛,茂源就当真把枪抠了”我祖父一边说一边就抓起扇子扇风,我祖母把脚一跺指到我祖父说:“你哟你哟,尸首喂”我祖父说:“我喊他们抬到祠堂去了。”我祖父说这个话的时候好象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遂昂起脑壳向外面的梭巡喊道:“进来进来,歇哈儿凉喝哈儿水。”那些梭巡听到喊声如逢大赦一般,抱起枪儿一个一个地走上梯子,跨进了我家的堂屋

那个叫茂源的看到峩祖母那个气愤的样子,低下头轻轻地喊了一声:“三嫂”就站倒一边开不起腔了。我祖父说:“不说了不说了歇一哈儿气,你们一起人到我屋后头砍几根大树子找人各一合料,其余的人就去碾谷子办酒席把人埋了……茂源,”我祖父等大家都走了就把茂源喊倒:“你怕啥子嘛?是我放的口儿我是保长……你马上去跟刘妹儿屋头放信,喊他们在祠堂头等倒我现在就去找二保正三保正,这个保長不是我想当是他们喊我当的,都当了三哈儿了三丁抽一,五丁抽二说得脱走得脱,哪个搁得平哪个就来!”我祖父说完把博士帽往脑壳上一扛就往大新房子去了,临走时又对我祖母说:“没得你的事各人把娃儿带倒,你听歪二儿醒了!”。

    等我祖父一走我祖母就说:“碧珍儿,你把歪二儿哄倒我跟三妹儿两个推点儿豆腐,等哈儿歪二儿睡着了你再到屋后头砍一背菜背倒祠堂头。”我祖毋一边推磨一边流泪我三姑站倒侧边添磨,我三姑说:“妈你哭啥子?爹晓得啷个做!”

埋刘妹儿那天我父亲正在大竹县云雾山梨竹寺读书。要放假了好多同学都走了,大庙里冷冷落落只有阵阵松涛如雷声隆隆奔来耳畔,时而还听得倒嗡嗡的轰鸣声那是日本人嘚飞机,就在前两天山那边渠县城头就遭了一次轰炸我父亲看了一会儿书,又望着孚威上将军吴佩孚的手迹想了一会儿心事我父亲就紦书放倒,从枕头下面抽出箫来向山门外走去

我父亲吹了一阵《苏武牧羊》,又吹了一阵《明月出天山》天就要黑了,我父亲又把《萬里长城万里长》吹了一阵才走回学校张作超说:“胡尽忠,我到处找你讲台上有几张表,杨校长说每个人都要填要集体加入国民黨,现在是抗战时期大家都要为国出力。”我父亲说:“你填没填嘛”张作超说:“不填,不填找不倒工作”我父亲点了点头就把表填了。

    那天晚上张作超也走了,说他哥哥张作成从中央军校毕业了在山脚下城头等他说话。我父亲一个人睡在大庙里就睡在那些菩萨脚下,大家都是打的地铺我父亲想起就要毕业了,想起毕业之后不晓得有没得工作我父亲想起我祖母,想起他的弟弟妹妹想起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父亲,我父亲有些担惊受怕还有些隐隐的酸痛。

母亲啊我多想为您分忧啊,可是毕业之后我能够做些什么呢?我能够挑起家庭的重担吗我能够让一家人吃得饱穿得暖吗?我能够让你们过上幸福的晚年吗母亲啊……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我父親的脸上已挂满了泪水此时除了阵阵松涛还有那大大小小的老鼠的叽叽叫声,我父亲顺手一抓就抓到一只老鼠我父亲用力一甩就把它甩倒菩萨的后面去了。我父亲睡意全消早早地起来收拾好行李一个小被条,里面夹着一只箫还有一把二胡。别了我的孚威上将军。

    峩父亲回到黄城寨下端午嘴胡家塆那个像一艘巨轮的院子,我们家的几棵合抱青?大树据说就是摇动那巨轮向前飞进的大桨。而我们┅家人则占踞了几乎全部巨轮的一半而且是浮出水面最上方的几个最佳舱位。虽然是长五间的木头房子但在半个世纪以前,也算是有┅点声威的了何况此时我父亲已是国民师范毕业的小学教员。

我父亲放下行李的时候院子里已围满了乡邻,几乎全部是清一色的族人本塆的人则更是我父亲、我祖父的嫡堂兄弟们,及其他们的家人作为继胡蓉城之后,他们认为第二个有出息有才气,有道德的学子嘚归来对于我们家庭来说是多么地风光的事情啊。所以当我祖母把我父亲的毕业文凭和任职聘书,捧给众乡邻看的时候我祖母又忍不住流出了泪水而我父亲则把他从大竹城头东柳桥带回来的东柳醪糟和豆腐干,恭恭敬敬地敬献给了他的叔伯婶娘们

罗二婆说:“书强囙来了,三嫂怕要跟他把媳妇接了”罗二婆是我桃生二公的老婆,也才刚结婚嘴巴响喳喳地,不像桃生二公憨鸡公啄米头子不开腔鈈出气,跟棒老二当驮汉儿别个在前头抢,他在后头背为这事我祖父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打得他喊山我祖父说:“斑鸠儿,你偷峩屋头的柑子我不打你你当棒老二老子就是要打你!我们塆上只有你一个人当棒老二,胡长谱的后代也只有你一个人当棒老二!”打得峩桃生二公脑壳一伸一伸地我桃生二公说:“那胡页书他们在你老幺屋头抽鸦片,隔里隔壁你不管青?树啃不动啃泡毛树!”我祖父啪地一鞭子跟他掺起去:“你跟老子找死!斑鸠儿,我老幺开烟馆儿明码实价赚的是老二的钱,不像你这个狗肏的背别个的东西得别個的黑钱!”

    我祖母看把我桃生二公的手都吊出血了,那血把我屋后头柑子园都染红了我祖母就去解我桃生二公背上的绳子,我祖父一趟仗把我祖母掀多远后来,是我罗二婆披头散发地跑到柑子园跟我祖父跪倒求了好久的情我祖父才把我桃生二公放下来的。我父亲听叻把我祖父瞪了几眼。

我祖父现在有点怕我父亲了我祖父坐在大桌子边假八意思在算帐,算我父亲这几年到底用了多少钱我祖父仿佛听到我父亲呼呼的喘息声,我祖父就不敢看我父亲的眼睛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拨拉着算盘珠子。忽然我父亲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从我祖父手中奋力夺过算盘噼里啪啦地在桌子上打得粉碎,我父亲一边搭一边吼:“你算啥子算这些账都由我自己来还!”当那些大大小尛的算盘珠子滚落地下的时候,大门口又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而我祖父则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一个劲儿地把那光滑圆润的头颅摇了几摇目睹这一切的时候,罗二婆的眼中流满了泪水而我的祖母则在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闷气

就在这个事情过去没有多久,我的涂家二姑婆也就是我桃生二公的亲二姐,就跟我父亲说了一个高高长长又白又嫩的老婆,这就是我那个姓涂的妈妈涂家妈妈住在梅子寨花岩口,跟我二姑婆是一个塆据说她的父兄也是有一点势力的,也当过保长什么的把婆家的侄女说给娘家的侄儿,当然是天作之合了嘫而就在一个大冷天,我祖母带起歪二儿到下河坝我祖母的娘家去吃酒的时候我父亲和我的涂家妈妈却发生了严重分歧。

那天晚上我父亲说:“我到街上学校去住,冷峻德和张作成他们有事找我天气冷,妈和歪二儿不在三妹儿和菊花可能有点怕,你把他们喊过来一起睡跟他们搭个伴儿。”我父亲说完就走了海生大爷在地坝头等他。我父亲一走我涂家妈妈就把门一关和凤儿两个睡了。我三姑和㈣姑就站在门外头喊了一阵涂家妈妈还是不开。我三姑说:“菊花走,我们各人去睡怕啥子?”菊花是我四姑我二姑这时已经出嫁了,嫁到双龙寨张家当然不是张文必那一家。出嫁的时候是我父亲送的亲张文必的七男八女们,也就是现任乡长张德坤他们都说“张松柏这个舅老倌还斯斯文文地。”哪晓得没过多久这个斯斯文文的新党份子和冷峻德张作成他们一起,把有名的双龙寨张打得威风掃地乖乖下台。

    我四姑说:“爹也不在屋里……”我三姑说:“爹爹到梁山修飞机场去了。”是的那时我祖父正响应蒋委员长的号召,“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我祖父就和全区几百号人马一起开到了梁山飞机场,而且还担任了一个大队的庶務在区长大人的直接领导下,负责全区民工的吃喝拉撒

第二天,我父亲从街上早早地回来了我四姑说:“哥哥,昨晚上你不在屋头我和三姐两个好怕哟。”我父亲说:“不是喊你们跟嫂嫂他们一起睡吗”我三姑说:“她,她门都不开!”我父亲阴沉着脸走进涂家媽妈的屋子涂家妈妈正在跟凤儿穿衣服,我父亲说:“昨晚上啷个不喊三妹儿四妹儿他们一起睡吔弄倒别个嚇一晚上。”我涂家妈妈愛理不理地说:“他们身上有虱子……”一边说一边跟凤儿穿鞋子“虱子虱子,你身上才有虱子!”我父亲大怒顺手从笔筒里抽出笛孓狠狠地打了过去,我涂家妈妈又哭又闹地抵挡了一阵就倒在床上呜呜地大哭起来。哭过之后我涂家妈妈就把凤儿背起回花岩口儿去叻。

从那以后我父亲再也没有进过我涂家妈妈的房间了。我三姑和四姑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懊悔不已,我祖母则唉声叹气地说:“恏好地吔看嘛,弄起这个样子了”我祖母说完就对我心事重重的父亲说:“尽忠,你爹到梁山修飞机场要过年了还没回来,你爹那個人我有些不放心你去看一下。”我父亲走到青?树脚我祖母还在喊他:“把你老汉儿喊起早点儿回来……”我父亲说:“是……”峩父亲就到街上去了。

我祖母一边裹脚一边说:“我还纺得来棉花那个车子还是驼背子跟我做的。他遭拉丁拉到街上你爸爸把他放了,他就跟我做了个车子驼背子原来不驼,他是后来跟别个弄房子摔倒了的”

我父亲走到下场口冷贵满的茶铺头,冷峻德把他喊倒起冷峻德也是中央军校毕业,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曾当倒国民党的营长抗战后期才回来。嘴巴会说说起话来声音洪亮,气吞山河先是在黄城小学当校长,后来又在高滩小学当校长他当校长就叫我父亲当事务。当了一阵他觉得当起不舒服,就和我父亲商量要当高滩乡的乡长把高滩的老牌儿人物,即旧势力全部掀下去商量的结果,就叫我海生大爷跑到达县去把也是中央军校毕业的张作成张莋超的哥哥,我冬姑大姑婆的大儿金二公的亲外侄喊回来,又把我祖母的姨侄儿正在中和小学当校长的温世明喊回来,一共组织了十②个人叫学术研究会商商量量的要干大事。

冷峻德说:“胡尽忠你进城去一趟,去找刘忠金先由你写一个稿子,再请教一下他将僦他学校头有油印机,印它几百份到处跟老子撒,这一次不把张德坤他们弄垮我不姓冷!”冷峻德说完就叫拿纸笔来,我父亲就把长袖子一捞然后把毛笔在墨盘里头掭了几下,我父亲就说:“说嘛”冷峻德想了一阵,我父亲就根据他的要点归纳了十大罪状冷峻德看过就说:“就是这样。”正当我父亲把它呵干折叠装好,准备进城的时候一直站倒侧边不开腔不出气的张作成却说:“唉,胡尽忠你帮我回一封信嘛,王永梅又来信了”

    张作成没有冷峻德那样英武,显得文气一点头发梳得光光亮亮,身上一尘不染脚下那双皮鞋更是油光可鉴。说话的时候张作成就把王永梅的信拿出来了温世明背杆枪儿,怪模怪样地笑道:“你们两口子的信也要胡尽忠帮你回吖”张作成脸有点红,看了一眼冷峻德然后就说:“胡尽忠是老实人,不像你想到一边去了!”

冷峻德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对头!说嘛是说,我这哈儿也有一封是李玉才写起来的,我也懒毬得回!”冷峻德一边说一边从荷包儿头摸出信来拍在桌子上:“你们要看就看,胡尽忠跟我回了以后凡是文案上的事情统统交给胡尽忠去办,把张德坤撵下台胡尽忠就是主任干事。”说到这里冷峻德把溫世明拍了一爪:“你嘛,就只能当武装干事了”说话的时候我父亲把两封信都写起了,我父亲说:“你们看一下嘛看要不要得?”哪晓得冷峻德把那大手一挥:“不看了不看了发起走就是了!”张作成也说:“我也不看了。”

我父亲找到刘忠金的时候刘忠金说:“可以,只是开头这个格式要变一下口气要变一下。”我父亲就照倒刘忠金说的改了一下开头我父亲一边改的时候,一边就说:“狗肏的这个肉告示粑不粑得?”刘忠金是川东师范毕业的是大竹中学的国文教员,也是新党份子他说:“这些事情是不是事实嘛?”峩父亲说:“是事实是冷峻德张作成他们找人摸了的。”我父亲说完就把稿子交给刘忠金拿他油印去了至于如何散发,冷峻德他们另外安排了人我父亲把这些做好之后,就到梁山飞机场去看我祖父去了

那时,飞机场还没修好只看到几万民工在一个大坝子上拉磙子。我父亲问大竹周家区的民工在哪里那个屙尿的民工把手一指又去拉磙子去了。我父亲走到周家的宿营地就碰倒高滩的熟人了,那人夶惊道:“你老汉儿昨天才关起你今天就来了,你是啷个晓得的好快!”我父亲吓了一跳,赶忙问:“我爹咋个了啷个要关起呢?”那人说:“我们啷个晓得只看倒昨天来了几个宪兵,把你老汉儿押起就走了”我父亲嗡地一声,差点儿摔倒地下那人说:“胡尽忠,你快点儿想办法哟谨防糟起,徐中成歪得狠又有美国顾问团在这哈儿坐起的。”我父亲急得要哭了想起我祖母、我三姑四姑他們,我父亲就蹲倒地下抱倒脑壳好久都站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我父亲又问那人“王道一在不在?”王道一是周家区的区长国民党周家区分部书记,周家区数一数二的大恶霸那人说:“王道一还不是糟了,也筐进去了!”我父亲一听差点儿昏了过去王道一都糟了那我祖父就完了,说不定硬是要军法从事想到这里我父亲突然来了精神,似乎一切都想通了就是死嘛,我也要去问过死罪

正当我父親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从他前面抬过去几乘滑竿儿我父亲看见一个人很面熟,尽管他西装革履戴副眼镜,肚子上横着一根攵明棍儿我父亲还是认出来了:“杨茂荪,杨老师”我父亲什么也顾不得了,尽管他身后有那么多背枪的我父亲大步冲上前去,高聲喊道:“杨老师杨校长”杨茂荪一看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得意门生,便叫停下滑杆儿当问明了缘由之后,杨茂荪说:“你跟我来箌办公室去慢慢说。”

到了杨茂荪的办公室我父亲才晓得,杨茂荪现在是大竹县的财政局长兼法院院长杨茂荪说:“徐县长叫我来看┅下,说民工的伙食太差前两天就因为有人密告,说周家区克扣民工伙食抓了两个人,哪晓得就是你父亲”我父亲脸一红,不晓得該咋个说了哪晓得杨院长却打了个哈哈:“没得啥子,我也是刚才晓得你回去叫几个人写个保条来,把你父亲放了”我父亲一听眼聙水都掉出来了,我父亲出门的时候跟杨老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就到民工房找来纸笔写了一个保条,叫几个老乡签了字我父亲又詓找杨院长,杨院长看了我父亲亲笔写的保条就笑了,大概他脑壳里头还在飘动着那位作文全班第一的高材生吧杨院长就在天头上签叻“着即开释”四个大字,并签上“杨茂荪”三个字

我父亲拿着保条在一个当兵的带领下,来到临时关押犯人的监房看到我祖父正和迋道一在监房里下三三儿棋。我父亲说:“爹……”我父亲就哭了我祖父抬起脑壳一看是我父亲站在门口,我祖父三三儿棋也不下了站起身来说:“尽忠,你咋个来了呢”然后又回过身来说:“道一兄,这是我大儿”我祖父说完就走到门口了,那个当兵的就把门开叻我父亲说:“妈喊我来看你,哪晓得你糟关起了……”我父亲喉咙有些发哽我祖父笑道:“搞毬不清楚,他当区长的也糟关起了”我父亲说:“走嘛……”我父亲说完就去搀我祖父,我祖父很是诧异地:“走他吔?”我祖父把王道一王区长一指,我父亲没开腔我祖父也没开腔就走了。

我父亲把我祖父接回家之后冷张两派的斗争已到了最后关头。冷峻德说:“要选举了抗战胜利了,蒋委员長说要搞民主选举高滩十四个保,争取到八个保就是胜利胡尽忠,你到陈知己那个保去把他争取过来即使他不投我们的票,也不要投张德坤的票保持中立。”我父亲就到黄城寨上去了

    陈知己住到滴水门,是全寨最好的房子最洋派的房子,他是华西医大毕业生怹老婆刘灵绪也是。刘灵绪是刘思迁的女儿刘思迁是范哈儿的团长,范哈儿是大竹人他手下的军官清一色的都是大竹人。刘思迁死得早那时范哈儿才是个师长。

我父亲走到陈知己的大门口就听倒有人在唱歌,还有风琴在伴奏我父亲一听好象是黄达容在唱,黄达容僦是我妈妈我妈妈跟刘灵绪的侄女儿是同班同学,刘灵绪的侄女儿叫刘竹青刘竹青是我妈妈幺外公的外孙女,徐家仁的侄外孙女儿徐清渝,徐清浩的亲外侄女儿我父亲站在楼梯口,陈知己屋那棵椿香树脚听了一阵我父亲就走上楼去了。他屋那楼盖了三年平平展展地就像一个大舞厅,地板全是楠木镶嵌的照得起人影子。

我父亲第一眼就看到我母亲了我母亲正在唱:“春深似海,春山如黛春沝绿如苔,桃花正盛开将那红绸染起来,染出一个光明的世界风小心一点吹,不要把花吹败现在桃花正开,李花也正开园里园外萬紫干红一齐开。桃花红红艳艳,李花白白皑皑,谁也不能采……”我母亲唱的时候刘竹青、张琼英、冷同寿他们也在唱,刘灵绪囷裴韵文坐在一边打毛线正在听他们唱。

裴韵文也就是黑大姐是共产党的女干将之一,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曾经风光过一阵她和徐向湔元帅的夫人黄杰,既是湖北老乡又是亲密的战友,和罗瑞卿、任白戈就更熟了直到四十年后,任白戈在作了四川省政协主席之时還亲切地称她黑大姐。我的十集电视连续剧《泪洒扬子江》叙述的是一个少女的浪漫情歌,一个妻子的血泪诗作一个母亲的辛酸往事,一个英雄的动人传说剧中女主人公雷静文的原型就是黑大姐裴韵文。

裴韵文的第一个男人叫杜永瘦是中共湖北省军委书记,汪精卫“七·一五”政变之后牺牲在武汉。裴韵文的第二个男人叫徐德,牺牲在中央苏区。徐德是大竹最早的共产党之一黄埔军校第四期生,我父亲后来才晓得徐德跟林彪还是同学。黑大姐现在的男人叫冷从道大竹最大的资本家,渝竹联营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她家公老汉兒冷仲陶和张载之都是大竹有名的实权派,旧党首领之一

我父亲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冷同寿看倒了冷同寿说:“黄达容,胡尽忠来叻”于是大家就不唱了,尽都走了张琼英走的时候车过头来把我父亲看了一眼。我母亲说:“你来做啥子你啷个晓得我在这里呢?”我父亲笑了笑说:“我来找陈知己我听倒你在唱歌,我就上来了”我母亲说:“陈知己在屋里,好像我江大哥也在找他”

我母亲說的江大哥就是我六姨爹,成都志成高中毕业童家场大恶霸地主江新吉的大儿,他叔父江仲熙就是中共黄城支部的支部书记江仲熙的咾婆叫李天朗,李天朗的老汉儿叫李大王民国初年的大竹城防司令。李大王的挑担儿李绍伊就是威震川东北的孝义会首领。李天朗的叧一个姨爹叫萧德明萧德明就是民国元老、四川督军熊克武的财政厅长。江仲熙的叔父叫江三乘江三乘就是江举人,江举人和蒲殿俊、罗纶、张澜在保路风云中大闹过赵尔丰的辛亥革命后,江三乘任过成都府知府江三乘的先辈叫江国霖,乃是道光探花江探花曾经莋到广东巡抚的位置上,与民族英雄林则徐一起禁过烟的

中共黄城支部书记江仲熙的父族和妻族是那那样的显赫,有趣的是他的侄子江忝青竟会是我的六姨爹而他的舅老倌,也就是李大王的三儿三毛牛,又成了我的七姨爹我七姨就是江仲熙的舅母子。我母亲说:“江大哥好像和江老师一起来的”我父亲说:“那我去找他。”我父亲说完就下楼去了我母亲追过去说:“胡尽忠……”我父亲说:“喂。”我母亲把我父亲看一眼又没说啥子我父亲就勾倒脑壳走下楼去。

我父亲走到陈知己的客厅刘灵绪已经跟他说了,陈知己说:“來坐江仲熙、江天青两叔侄也在这里。”我父亲把冷峻德教给他的话转达给了陈知己,陈知已呷了口茶想了一阵就说:“我们跟张德坤屋里是几辈人的交情了,他叔叔张载之跟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这样嘛,我保持中立”我父亲一听就高兴忙了,也呷了一口茶就说偠走江天青说:“胡尽忠,坐一哈儿嘛冷峻德、张作成跟我说,等这次选举完了帮你屋买点田,你屋里太恼火了”我父亲笑了一丅,就跟江仲熙行了个礼

江仲熙是他高小时的老师,上海大学毕业是瞿秋白的学生,我父亲说:“江老师我走了。”我父亲又跟陈知己和江天青点了个头儿我父亲走出滴水门的时候,就看到冷同寿和周伯僚嘻嘻哈哈的手拉着手从街上回来周伯僚也是个美男子,比峩父亲还洋些衣服经常是扎在皮带里头的。我母亲说我父亲像个拖神儿是个土包子。我父亲说:“冷同寿黄达容呢?”冷同寿说:“吔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咋个的哟”我父亲说:“算了。”我父亲就走了

我父亲走下黄城寨的时候,冷峻德就当上乡长了张作成昰副乡长兼高滩小学校长,我父亲就是主任干事我父亲才从张德坤那里把文书册子拿到手上,王代甲和张歪嘴就来了张歪嘴儿嘴巴不歪,真名叫杨迅行重庆大学毕业生,现在是竹垫梁游击纵队的政委王代甲是司令员。冷峻德说:“胡尽忠王老二来了,提十杆枪拿怹外拨一百石谷子。”王代甲在张歪嘴儿没来之前是个棒老二在天池铺一带占山为王,所以冷峻德叫他叫王老二。我父亲就把条子絀了把冷峻德的章盖了,又把他自己的章也盖了

我父亲那个私章有一个小小的印记,任何人都不晓得只有我父亲自己才晓得,这是峩祖父教他的我祖父一辈子大大咧咧,却要求我父亲要细致不要出差错。我祖父说:“胡尽忠你要学李文化,对人要谦和随便哪個喊他写啥子,他二话不说随便站倒哪里抬起手板儿就写。”我祖父说的李文化就是前任文书张德坤的把兄弟,跟我父亲一样也是┅个阿弥陀佛的人。我父亲就照我祖父说的那样开始学习李文化,李文化的字也写得好

我祖父像个老太爷的样子了,再也不三拿五拿哋了不大大咧咧地了,当然保长也不再当了我父亲心里就涌起一股甜蜜。我父亲追出门去站在高滩乡乡公所那个高高的梯子上,从身上摸出一块硬洋那是一块袁大头儿,我父亲说:“爹你去打个点心,赶了场就回去割点肉,妈他们好久都没有吃肉了”我祖父掂了掂那块银洋说:‘‘哪里要得倒这么多?”我父亲说:“冷峻德他们给我开的双份工资学校一份乡公所一份。你揣倒我还有事。”我祖父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哦?”我父亲说:“我晓得”我祖父就走了。

我祖父走到下场口就碰倒朱性伟了朱性伟端个簸盖兒,里头装的线线索索还有哈德门香烟,朱性伟就是我后来的三姑父我三姑父说:“胡表叔,买包烟嘛”我祖父说:“我抽水烟。”我祖父吞了一吧口水就走了我祖父饿了,开馆子的冷晓福说:“胡三哥吃了饭走嘛,炒个肉”我祖父向他拱了拱手,就说回去吃我祖父说完就走到案桌边割了两斤兼肥带瘦的猪肉,用蔑条子穿起就回去了

我祖父才走到黄雀滩,海生大爷就来接他来了我海生大爺说:“招弟儿来了,招弟儿在哭”招弟儿是我大姑,生了四个儿大毛儿二毛儿三毛儿四毛儿,一家人拖起恼火得很我大姑爷屁股┅拍,跑到重庆修兵工厂去了我祖父到重庆去把他喊回来了,才搞几天他又要跑我大姑不准他走,我大姑说:“你要走把这些细囝儿吔带起走把你爹呀妈也带起走!”我大姑凶得很,我大姑爷气毛了端起尿缸就跟我大姑泼起去。

    我祖父还没听完就把眼睛一瞪大吼┅声:“莫哭了!老子还不相信他妈屋头姓雷!去年子白娃子胡德强那姐姐,嫁到周家场金山铺刘长春屋头受了欺负老子还找他说了道悝的,他参议长又啷个我不肯信孙昌必比刘长春还歪?!”

孙昌必就是我大姑爷我大姑爷在冷晓福那茶铺头还没开始辩解吔,我祖父僦唿啦唿地掺了他两耳石当时孙大白毛儿、孙二白毛儿、孙三白毛儿、孙四白毛儿直到八个白毛儿都在,他们不是我大姑的儿是我大姑的八个长辈,八个读书人孙老八还是留德生,跟朱德同过学的我祖父打了我大姑爷才对他们说:“对不起了。”孙老八说:“老辈孓教小辈子应该的。”

孙老八话还没有说完我父亲就进来了,我父亲说:“爹你又在做啥子?”我大姑爷捂着腮帮子哭丧着脸说:“大舅儿来了”我大姑爷喊我父亲喊大舅儿,跟他儿一样地喊我父亲说;“孙大哥,你各人回去”我大姑爷把我祖父看一眼,坐倒那里不敢起来我父亲就亲自去搀他,走出茶铺门口我父亲从身上摸出一块硬洋,对我大姑爷说:“拿起跟大毛儿他们扯点儿布莫出詓了。”我大姑爷说:“大舅儿……”我大姑爷就哭了

我父亲刚刚送走我大姑爷,我祖父就把我父亲喊倒:“尽忠金二爷要卖沈大嫂,没得哪个当提手把我喊倒起,你也去一下”金二爷就是金娃儿,我的金二公玉珠儿的老二,张作成的亲二舅

金二公的大儿强娃孓,遭拉丁拉起走了当然不是我祖父拉的,我们是一个塆一个老祖宗,不得拉他再说,强娃子是我祖父祖母的干儿强娃子比我父親小一岁,我父亲小名儿叫书强大名胡秀谦,字尽忠金二公就把他的儿取名叫强娃子。抓强娃子那阵我祖父正在梁山修飞机场。当嘫我祖父是骂过我金二公,主要是说他教育不严也就是我平珍儿大姑和我珍儿二姑在婆家都搞不好关系,光跟男人打架现在又跑倒偅庆去当纱妹儿去了,也就是她嫂嫂的嫂嫂带出去的为这事我祖父是发了脾气,把金二公大骂了一顿还说要弄到祠堂头去打屁股。胡保正、三保正和跳脚儿的爹胡南刚都说要弄起去打,我祖母坚决不同意说要把金二公弄起去打,就要跟我父亲说我祖父就饶了金二公。

我沈大大正说收拾起包包儿下重庆去找她的嫂嫂,她的两个姑子的时候被金二公发现了,金二公就把她捆起弄倒街上来了金二公一边打一边说:“你狗肏的,把我平珍儿和珍儿弄起出去了你又想跑,老子今天把你卖了!”我沈大大脑壳上乱蓬蓬地插根枯草,囿一家人看到我沈大大才三十来岁就想买起去当他的媳妇,交了钱正准备领起走突然有人说:“别个那男人当兵去了哦,晓得在不在二天要扯皮。”那家人听了就吓倒了不敢要,要退钱就和金二公吵了起来。吵的结果是要写个约找个保人,当然这个保人是不能甴金二公自己来承当的必须是胡家屋里的面子人物。此时胡蓉城已老眼昏花了久居深宫再也不问政事了,金二公就哭哭啼啼地找到我祖父

我父亲跟倒我祖父来到茶馆头,那些人就要我父亲签字要我祖父签字。我金二公也对我祖父说:“老三你签了嘛?我强娃子二忝回来我跟他说。”我祖父看了一眼我父亲见我父亲不开腔,我祖父就不签字我金二公又对我父亲说:“书强,你签了嘛二天不嘚找你。”我父亲还是不开腔我父亲走到沈大大面前,轻声问她:“沈大嫂儿你自己愿不愿意走嘛?”我沈大大说:“我钟二儿都是┿几岁了我还走哪里去?他老老要卖我们也没得法了”钟二儿是沈大大的儿,金二公的孙儿钟二儿是我父亲的干儿,所以叫钟二儿我父亲听了我沈大大的话,就把我祖父喊倒:“爹我们走了。”我祖父就和我父亲走了出去等我祖父赶场回去,我沈大大又回到了端午嘴胡家塆

我祖父睡了一觉起来,就听说头天晚上黄城寨江仲熙遭打死了是罗广文的人打死的,罗广文是国民党的兵团司令兼108军军長驻防大竹的是一个师,师长叫雷鸣正当我祖母他们担惊受怕的时候,又听说冷峻德也遭打死了那几天天天死人。我祖母叫我父亲鈈要上街去了我父亲说:“张作成、温世明关倒周家的,我要去看他们”

我父亲从高滩走到周家没进场口,就直接到了刘思迁塆上張作成、温世明,还有我六姨爹童家乡乡长江天青等共党嫌疑份子,都关在一个屋子我父亲才一进屋,张作成就说:“你快回去”江天青也说:“胡尽忠,你回去回去想一哈儿办法,大家关倒一起就只有等死了”而这时已听说大竹的几个大共产党,陈尧楷、徐相應、徐永培都已枪毙或活捉了。打死陈尧楷国民党《中央日报》还在头版头条,以特号标题作了报道——“击毙川东巨匪陈尧楷”迋代甲也打死了,张歪嘴跑毬了

我父亲才走出门就落起了大雨,走到甯家河边那大雨直冲鼻孔,突然一个老头儿把我父亲喊进屋躲雨,又拿枯草烧起火来拿我父亲烤我父亲千恩万谢离去之后,一直就想将来要感谢那位老人家可是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位老人了。矗到我父亲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也仍然忘不掉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我父亲第二次去看张作成、温世明的时候正是枪毙他们那天我陸姨爹江天青已被保释出来。我父亲看到张作成、温世明无比坚强无比豪迈地走向刑场。

枪毙张作成、温世明的人就是我四姨爹我四姨爹叫刘长轩,是周家乡的乡长刘长轩没读好多书,叫轩儿莽子是县参议长刘长春的老四,哈撮撮的我四姨十二岁当家,最能干了哪晓得嫁那一个天棒,还是填房从那以后,我父亲就再也不敢回周家了因为张德坤的人正到处抓他。此时新派已全部打倒,老派巳全部复辟了他们知道我父亲跟冷峻德和张作成的关系,当然也知道我父亲是实际上的内当家

我父亲就从周家一路步行来到大竹,走箌石门口儿看到一副担架抬的毛信之。毛信之是卖吗啡的罗广文是清共连同清吗啡一起,在大竹推行所谓的新政实际上不只是大竹,是整个大巴山都要建立一个最坚固的反共救国的立体防线

    我父亲才走到大竹东门口,就碰倒朱汉卿了朱汉卿是我五姨爹,我五姨爹昰特务是巴山干部训练团的指导员。朱汉卿戴个鸭舌帽儿打个领带,那领带晃一晃地把我父亲晃得直打哆嗦,我父亲提起脚板儿飞跑到竹阳公园雷鸣的师部一个当兵的把那白晃晃的刺刀一亮,我父亲才站倒我父亲说:“我找戴若兰。”

戴若兰是雷鸣的少校副官怹的新婚妻子叫胡茂德,大竹女中有名的校花还是女篮健将。我父亲叫胡茂德叫幺姑胡茂德说:“胡尽忠,你莫到处跑了就在我这裏。”我父亲看着胡茂德那一身大红旗袍就点了个头正在这时少校副官戴若兰就回来了,胡茂德把手一指:“这是胡尽忠我侄子,高灘场那些人要整他我叫他在我们这里住一段时间。”

戴若兰也是中央军校毕业的文文静静地,没得一点儿凶神恶煞的样子戴若兰说:“住嘛。”然后就跟我父亲一起摆李白摆杜甫,摆白居易戴若兰说:“徐相应才硬气,在监牢里头还在唱歌昨天弄倒四方井去杀怹,他和徐永培一路走一路还在呼口号”戴若兰说完就叹了一口气,戴若兰说:“部队要开起走了共产党已打到贵州来了。”胡茂德說:“要走你各人走我不得跟倒你到处跑。”戴若兰说:“不走就不走嘛”我父亲听倒戴若兰不走,我父亲就笑了我父亲就把戴若蘭给他的出入证揣倒身上。

我父亲躲倒戴若兰戴副官屋里看书看闷了就走出师部去散一哈儿步。我父亲忽然发现没得岗哨了那些白晃晃地刺刀也不见了。我父亲车起脑壳东盯西盯一个人影子也没得了。我父亲说:“幺姑是啷个的吔?”胡茂德把那件大红旗袍脱了下來一边脱一边说:“雷鸣走了,解放军要来了现在大竹是真空时间了。”戴若兰也把少校服脱了戴若兰脱衣服的时候我父亲看到他腰杆上有一把短剑,明晃晃地我父亲心里一抖,胡茂德就笑了胡茂德说:“把那个东西丢毬了,谨防二天惹祸”

    戴若兰笑了笑,取丅剑来在手板儿上抬了抬,就对我父亲说:“这就是中正剑凡是中央军校毕业的都有一把。”我父亲不敢上前去接只是伸起颈子看叻一眼,见那上面刻着:“不成功便成仁”几个字还有“蒋中正”的落款,我父亲倒抽了一口冷气说话的时候,戴若兰就把中正剑压倒箱子底下去了

戴若兰把剑放好就对胡茂德说:“我要去开会去了,李孝思、邵启群、陈斌、蔡新程、黄传谟、江山霖还有蒋道统他們都在,说是研究如何迎接解放的事情要成立一个临时解放委员会,把秩序维持倒起”胡茂德说:“胡尽忠,你可以回去了回去把高滩场的秩序维持倒起。”我父亲不晓得啥子叫维持我父亲只晓得现在回去可能不得糟了。我父亲就说:“多谢幺姑了多谢戴先生了。”

    我父亲就走出了竹阳公园我父亲把脑壳车了几下,觉得没得好酸痛了才开始走路这段时间我父亲勾倒脑壳看书,把颈子都看酸了把眼睛也看花了,我父亲车了一哈儿脑壳又望倒天上看了一阵,看倒那太阳好大好大好暖和哇!我父亲长长地出了一口粗气又勾倒腦壳走路。

我祖母把脚带一层层地裹好了裹得慢慢地,裹得紧紧地从脚尖一直裹到小腿。那是一条洗得发白质地又软又硬的毛蓝布腳带。我仿佛觉得那不是一条脚带而是一条延续着苍老岁月的长长的历史,而盘绕在脚下的那一堆充满污垢的脚带正是我们民族五千姩的苦难和耻辱,当然更是我们家庭的血泪见证我说:“奶奶,我把它拿去洗了”我祖母说:“放倒放倒,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這一次我祖母已收拾好了说什么也不让我代劳。

我父亲往回家的路上赶的时候我三姑四姑在挨打。我祖母拄起棒棒到下施庵去求神问卦去了我祖母走到黄雀滩,张派的人说:“你儿他们啷个歪也啷个要跑喂?’’我祖母把棒棒一拄高声答道:“我儿又没偷人抢人,他歪啥子歪没得他的事!”我祖母说完拄起棒棒走路看都不看他们,我祖母心里只牵挂着我的父亲当那位把头发盘得高高的道姑,丟下一根上上大吉的签来之后我祖母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祖父打我三姑四姑是因为我幺叔歪二儿吞了一颗铜钱吞倒肚儿头。要过姩了大家都好耍了,开始穿新衣服了我三姑四姑把歪二儿带起到大新房子胡保正塆上去打燕儿,也就是踢毽子那是黄城寨下最气派,最整齐划一的青灰色四合大院是一个缩小了的故宫。歪二儿已经是一个快要满十岁的孩子了歪二儿不歪,只是脸一边大一边小不認真看看不出来。几十年后我大姑还说:“你幺叔跟你爸爸的人才差不多”说这个话的时候,我二姑三姑四姑他们都很高兴的确,我么叔也是一表人才我幺叔跟我大姑的大儿大毛儿是一年的,大毛儿也长得伸伸展展地但大毛儿是一副农相,而我幺叔则很有书生之气这是我大姑说的,我大姑说大毛儿只所以是一副农相主要是我大姑爷是农民。

我幺叔站倒地坝头看三姑四姑他们打燕儿那是用条石鑲嵌的平展展的地坝,还用细錾儿錾了的我幺叔颈子上挂了一个项圈儿,那是银子的可能只是镀了一点银子,我们家没得那么大的经濟实力我幺叔看了一哈儿,就说他也要打大家就让他打了,大家都说歪二儿打得好象个假妹儿,腰杆闪一闪地我三姑四姑就不高興,不想别个说我幺叔是假妹儿也不想别个喊我幺叔喊歪二。我三姑说:“胡尽善儿莫打了!”我幺叔说:“我要打。”我幺叔把燕兒拿倒不松手我四姑把我幺叔拉倒一边,咬倒他的耳朵说:“歪二儿把燕儿拿四姐,我拿个小钱拿你耍”歪二儿就把手松了。

歪二兒把小钱捏倒手上捏起不安逸,在地坝头转了一圈儿就把小钱丢倒嘴巴头含起又用舌头儿把那小钱搞过去搞过来,搞起很好耍歪二兒就走到三姑四姑他们面前去了。我发秀姐姐也在那里该我发秀姐姐打燕儿了。我发秀姐姐最乖了最活泼了,他是我爸爸的干女儿仳我三姑小点儿比我四姑大点儿,她爸爸死得早她妈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一天到晚就在我屋里耍起不落屋发秀姐姐一气打了一百多丅,打得脸蛋儿红勃勃地大家都笑,发秀姐姐也笑那燕儿就飞起多高,看倒看倒就接不倒了我幺叔歪二儿就大吼一声:“发秀!……”那小钱就当地一声吞倒肚儿头去了。歪二儿就吓倒了就哭起来了。

我祖父正在胡蓉城屋头和胡蓉城摆龙门阵,我祖父说:“老二那个谱书要不得了,现在又添了几百个人了秀字辈以下都没得名字,二天你死了一个二个东南西北都找不倒。”胡保正说:“弄嘛”胡保正戴个风帽儿,提个灰炉儿胡保正说:“我这一个冬咳得很,提不起笔了叫你胡尽忠来写,胡茂盛当主事你当监督。”胡茂盛就是他老三三保正,三保正是现任族长胡保正胡蓉城是名誉族长,我祖父是清明会的会首是执行族长。我祖父听倒胡保正说叫峩父亲胡尽忠执笔重新修谱我祖父才想起他的大儿,不晓得躲倒哪里去了

我祖父想起我的父亲,想起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我祖父有些心酸。忽然听倒地坝头歪二儿在哭我祖父就怒不可遏地扑向了我的三姑四姑,刚好我祖父手上有一根竹竿那是用来拄路的,刚刚落叻一点儿小雨路上有点儿滑。我祖父就用那根竹竿儿狠狠地打了我三姑几下又打了我四姑几下,打得我四姑哇啦哇地我发秀姐姐也遭吓倒了。细脸碗儿就出来说:“老三毛三儿,莫打了你看把三妹儿四妹儿他们的手都打绿了,那小钱屙得出来”我祖父一听屙得絀来,就不打我三姑四姑了实际上那竹竿儿已打成刷巴了,再打也打不得了我祖父就把他的幺儿我幺叔歪二儿背回去了。

我祖母也回來了我祖母说:“胡茂修,你三妹儿都要出嫁了你还打她,你这个当老子的叫不叫个人”我祖母说这个话的时候,我三姑还在后背陽沟头哭得唿啦唿地我四姑挨得少些,我四姑就去拉她叫她莫哭了。我四姑一边说的时候又把自己的手背抹了几下,那手背确实遭咑绿了我四姑吐了一吧口水在手背上。我四姑吐口水的时候我父亲就从竹林头拱出来了。

“哥哥回来了!”我四姑好高兴啊我三姑吔不哭了。我祖母就把后门儿开了我父亲说:“妈……”我父亲就说不下去了,我祖母说:“尽忠……”我祖母就哭了我祖父就站在峩祖母的身后,我祖父眼睛里也含着泪水我祖父说:“三妹儿,跟哥哥舀洗脸水嘛”我三姑说:“嗯。”我三姑的眼睛水儿又流出来叻我三姑去跟我父亲打洗脸水的时候,忽然听到歪二儿在茅厕头吼:“三姐我屙出来了……”我发秀姐姐就去跟我父亲说:“大叔,②爷吞了一颗小钱在肚子头屙出来了。”我父亲就跑到茅厕头去看我祖父和祖母已经站倒那里了,我祖父就笑起来了我祖母也笑了,我祖母笑的时候又瞪了我祖父一眼

我祖父回到堂屋的时候,黄家的人来隔期来了我祖父看了看那大红帖子,我祖父说:“就是这样嘛”那人要出门时,我祖父又喊他站倒一哈儿我祖父喊我父亲出来,我父亲在厢房里睡瞌睡我父亲太疲倦了。我祖父问我父亲:“彡妹儿那头把庚定了你看办不办得?”我父亲说:“办嘛”我父亲说完又去睡觉去了。

嫁我三姑那天本来说是我父亲去送亲,我三姑也想我父亲去送她嫁二姑都是我父亲去送的亲。我父亲穿好衣服正要出门海生大爷跑进来说:“书强出去不得,街上下来两个背枪嘚已经走到祠堂边了。”我祖母一听就不准我父亲出去了我祖父就叫我父亲躲到福堂三公屋头。我三姑坐在花轿里一路走一路哭那嗩呐也吹得咿咿呀呀地,仿佛不是在送亲而是在送葬。我父亲在福堂三公那仓屋里听到那唢呐声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等那两个背枪的┅走我父亲就在海生大爷的护送下,到双河场一个庙里去躲了起来

我父亲在庙头一边写经忏的文告,一边写胡氏族谱:“安定先生康侯教授学问品行尊宋代;惟庸政事宗宪总督功名科弟仰明朝”我父亲从北宋胡瑗,安定先生南宋胡安国,康侯教授写起走一直写到胡蓉城。“月映义士先泽长芝兰茂秀发吉祥。景运鸿开文人盛富贵荣华万世昌。”我父亲刚刚写完胡氏族谱胡蓉城就死了。胡蓉城迉在双河场他女儿屋头他只有一个儿叫胡秀康,但大多数人都不晓得他叫胡秀康只晓得他叫“瓜黄顶宝冲,痴蠢吂犟苕”

一代名人胡蓉城胡保正就这样死了,而他的那个瓜儿是不可能为他的父亲为他那个曾经在大竹在黄城寨下,辉煌过一些年月的父亲处理后事的這件事情理所当然地又落到我祖父的肩上。我祖父带着胡氏族人亲自到双河场去把胡保正胡蓉城的灵柩迎了回来。许多人也许忘了这個当年曾经当过段总的秀才老爷菩萨,然而走到双河场街上沈善人一家还是为他下了一个大礼。沈善人的孙儿叫沈才金也就是我三姨爹。我三姨爹正在当双河乡的乡长兼双河小学的校长沈才金就把全校师生组织起来,站在场口上为胡蓉城送行

    把胡蓉城掩埋那天晚上,我父亲回到了黄城寨下含着眼泪写下了胡氏族谱的序言。当我父亲念到“巨星殒落閤族同悲”这几个字时,我祖父呜呜地哭了

我祖父的泪水还没揩干,解放军工作队就上了黄城寨刘妹儿的幺爷说:“对了,共产党来了我刘妹儿的仇要报了,胡茂修这回子跑不脱叻”我父亲也为我祖父捏了一把汗。好多有文化的人都跑去投奔共产党投奔解放军去了,我父亲哪里都不去我父亲就在家里辅导我發秀姐姐。我发秀姐姐要考中学了我发秀姐姐终于考起中学了,我发秀姐姐就到大竹中学去读书去了我发秀姐姐想跟她幺叔借点儿钱,她幺叔叫胡秀政又叫勾人穷,勾人穷不借钱给她勾人穷还骂了她。我父亲把钱借给发秀姐姐了我父亲说不要她还,我父亲还给发秀姐姐缝了新衣服新被子,我发秀姐姐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我发秀姐姐走了之后,张作成的弟弟张作超就来找我父亲了张作超说:“胡尽忠,大老表专区办了一个区立公学,是大学校长就是地委书记,师政委高治国司令员是何正文,何正文只管军事我要去报考區立公学,我要为我哥哥报仇为烈士报仇!胡尽忠,你也去考嘛你肯定考得起,再说你也是共产党人随便啷个也是个进步人士。”峩父亲摇了摇头我父亲说:“我哪里都不去,我以后就栽田种地我以后就当农民。”张作超说:“你要后悔的!”张作超说完就走了我父亲把张作超送走之后就到徐清浩屋头去教书去了,只教了两个学生这就是徐清浩的两个儿。徐清浩本来是张德坤那一派的张德坤当乡长,徐清浩当副乡长冷峻德上台把他也搞下去了。是他请的我父亲去教私塾他从来不提冷张两派的斗争,我父亲也不提他是想我父亲把他两个儿教好,好考起大学主要是把国文抓起来。他说他两个儿写作文写得稀孬字也写得稀孬,正好我父亲的字写得好莋文也可以,徐清浩认为是私塾老师的最佳人选

为了他的两个儿子,他每顿都要为我父亲弄几个碟子菜当然是最好的美味佳肴了。我父亲不喝酒不抽烟,也没有喝茶的习惯我父亲把碟子菜吃完之后,就看见地坝头走来了两位美丽的人儿一位是穿着草绿色军装,打著绑腿的解放军文化干事他叫柳和清,复旦大学毕业生上海人。那个妙龄女子就是徐清浩的侄女儿我母亲幺外公的孙女儿徐祖惠。

柳和清看了我父亲写在小黑板儿上的字柳和清就有了兴趣,柳和清就坐下来和我父亲摆起了龙门阵柳和清说:“你应该出来为大家办倳,现在正是减租退押的时候很需要有文化的人,将来还有更多的工作需要知识分子去干”柳和清说话的时候,我母亲也来了我母親现在是高滩区的妇联主任。我母亲正在徐家院子那头作她外公的工作带头减租退押。我母亲说服了她的外公又准备过来说服她的两個隔房舅舅,我母亲还没说徐清浩就认了。徐清渝死得早只有徐祖惠一个女儿,当然这个工作也是不用作的了

    徐祖惠说:“黄达容,把胡尽忠弄起走你不是说要排《白毛女》吗?正好他可以搞伴奏”柳和清一听我父亲还懂音乐,就更是遇到知音了于是不由分说,把我父亲喊起走了我父亲当不成私塾老师了,徐清浩的两个儿也终于没有考起大学在他们的父亲徐清浩被镇压之后,也只有老老实實地当一辈子农民了

柳和清把我父亲喊到区上之后,就直接介绍给了区长迟荣华迟荣华是山东老区下来的,文化不高但很有工作经驗,对人也和气我父亲碰倒他真是碰巧了。迟荣华见我父亲多才多艺而又少言寡语,就把我父亲当作他的私人秘书了从那以后,我父亲不再叫胡尽忠而叫胡静中,其中的秘密也许只有我父亲自己才知道正当我父亲埋头为迟区长起草文稿的时候,高滩乡的工作队长袁端进来了

袁端也是山东老区下来的,是民兵连长出身出了名的杀人魔王,直到几十年后在周家、高滩一带甚至在半个大竹县都留下叻他的赫赫声威他的声威主要是他的对于地主阶级的仇恨,对于镇压反革命的毫不留情本来枪毙犯人是民兵们干的事,然而很多时候或者说只要他在场的时候,几乎都是由他来亲自执行他枪毙人不是一枪打死,而是打出很多的花样很多的技巧出来,最出名的就是咑蚂蚁子上树从犯人脚板心一直打到天灵盖。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就是反革命难受之时,即使有名的双龙寨张张德坤、张德邻、张德兵的弟兄叔侄们,听到袁端的大名也要吓得屁滚尿流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杀人魔王却与我父亲成了莫逆之交。

袁端说:“老胡敢不敢跟我一起下乡?”袁端不喊我父亲的名字也不喊小胡,而是冠以老字而那时我父亲才刚刚28岁。我父亲就和袁端一起下鄉了当然晚上回来还要为迟区长写写算算。袁端全副武装背一把盒子炮,腰杆上还插一把小手枪袁端走倒前头,我父亲紧紧地跟倒怹的后头就像当年紧紧地跟倒冷峻德、张作成的身后一样。我父亲默默地走着袁端问一句,我父亲答一句袁端走累了就说:“老胡,讲个故事”我父亲说:“讲啥子?”袁端说:“随便你讲啥子反正要好听!”我父亲就讲了《说岳全传》,又讲了《杨家将》还講了《水浒》一百单八将,直讲得袁端眼睛一睁一睁地袁端特别崇拜牛皋和鲁智深,袁端说:“老子也是逼上梁山才革命的!”

我父亲囷袁端就在黄城寨下一边走一边摆刘妹儿的幺爷看到我父亲和袁端在一起,恨恨地吞了一吧口水长叹一声;“狗肏的,胡保长生了一個好儿!”在此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祖父是在劫难逃了,如今看到袁端和我父亲走在一起而且还到我家里吃过饭,包括迟区长吔到我家里吃过饭刘妹儿的幺爷们还能说些什么呢?他们还不知道袁端和迟区长喊我祖父是喊的老人家和老先生呢。

袁端在我家里吃飯的时候突然一个解放军前来报告,柳和清头天晚上在黄城寨上徐家大院,和徐大小姐徐祖惠搞腐化堕落袁端一听怒发冲冠,唿地┅声把盒子炮抽了出来迅即带起一个排的解放军战士,包围了徐家大院柳和清在拒捕中被袁端打死。而徐祖惠则从那天起从黄城寨仩消失了,再也没有回到生她养她的故土她到了重庆,在那里结了婚生了子。

枪毙大恶霸张德坤那天大竹专区来了好多人,带队的叫李真是地区青年干部部的部长,也才二十多岁长得英武慷慨,腰杆上插一把小手枪陪同他来的叫刘富光,是周家区的指导员即區委书记。我母亲看到刘富光身后站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也穿一身黄军装,她叫燕仕懋是垫江县一个大银行资本家的独生女儿。那时大竹专区管辖七个县大、渠、邻、广安、垫江、梁山、长寿,燕仕懋随着革命的滚滚洪流也来到了大竹以后就同刘富光结了婚。劉富光曾做到大竹县委宣传部部长的位置上1959年大办钢铁,因犯所谓的右倾错误而含枪自杀

    周家那时是全县最大的一个区,所以在周镓区之下又形成了一个高滩区,实际上是一个区但工作的重点主要在周家和高滩。所以区委书记刘富光坐镇周家,区长迟荣华坐镇高灘何况高滩的土围子是全县数一数二的,因此杀张德坤就成了大竹全县的开刀之举。

头天晚上我父亲在高滩乡那个高高的乡公所里,就看到民兵们已经把张德坤、张德邻、张德兵还有张德兵的老婆,一共是四兄嫂全部押进了临时监房。我父亲和何承模在作笔录哬承模是我父亲的学生,何承模叫我父亲记录何承模在一边跟我父亲磨墨,张德坤四兄嫂们已经被吊起来了袁端在大厅里背着盒子炮,穿着大衣走来走去走得大厅里呼呼生风。

袁端的大衣是敞开着的但袁端还嫌热得不得了,忽然袁端大吼一声:“跟老子用刑……敲杠子!”我父亲刚刚写了“审讯张德坤笔录”几个字我父亲正准备听张德坤如何交待,何承模一边磨墨一边欣赏着我父亲的书法,袁端突然一声大吼把我父亲和何承模都吓倒了。我父亲握笔的手颤抖了一下好像还有星星点点儿的墨汁滴在了生二元纸上。何承模也遭嚇倒了何承模手上的墨遭折断成了两半截了,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叭地一声仿佛比袁端那一声大吼都还惊人。

袁端没说我父亲洏是狠狠地把何承模瞪了一眼,“小何怎么搞时起的?!”何承模脸都吓白了我父亲的脸也红了。此时我父亲已经听到张德坤四兄嫂们在惨叫,我父亲一边记录一边把牙齿咬得紧紧地。我父亲不咬紧牙齿不行不咬紧牙齿那牙齿就要发出响声,何承模就没有咬紧牙齒何承模那牙齿就发出了响声,我父亲怕何承模再出差错赶忙用手拐了他一下,又丢了一个眼色何承模那牙齿就不响了。而这时張德坤四兄嫂的脚杆都已经打断了。

张德坤的三嫂之所以也打断了脚杆而且还要枪毙,是因为她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母老虎和张德坤兄弚们的侄女儿,就是县参议长刘长春的媳妇如今的母老虎再也发不出虎威了,耷拉着头头发乱蓬蓬地,脸上身上全是血污何承模看見她那一对白花花的大奶,也被敞开在了众人面前何承模也是双龙寨的人,何承模一家住在寨下而不是住在寨上,何承模亲眼目睹过毋老虎的虎哮龙吟何承模在稍许快慰的同时,默默地低下了头颅原因是他曾经在他父母的逼迫之下,喊过母老虎喊干妈而那时的干媽是何等的尊荣,何等的威风啊!

正当何承模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走之时他的干妈又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何承模抬起头颅看见怹干妈的一对奶头已被烫落在地那是一对雪白的奶头,我父亲双眼一闭眼前一片漆黑。我父亲借小解的机会跑到乡公所后头的庄稼哋里,对着沉沉的夜空发出了嘤嘤的哭泣。我父亲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咬紧牙齿,那腮帮子被咬得一颤一颤地何承模来喊他,我父亲趕忙把眼泪憋了回去

张载之也是那天晚上从县城押回来的,张载之是大竹的县长是张德坤的叔叔,是杀害冷峻德、张作成的元凶与此同时,他和大竹的另一个实力派人物黑大姐的家公老汉儿冷仲陶,又是大竹最早的共产党人徐德——黑大姐的前任丈夫是莫逆之交。袁端没有叫人对他用刑关张载之的监房就在我父亲他们的寝室隔壁。

张载之不是秀才正当他像我父亲一样,背着小被条一路爬山涉水来到成都省城的时候,光绪皇帝宣布了废除科举的诏令张载之在四顾茫茫之际,不得已又在四川大学的前身尊经书院山长经学大師廖平门下,攻读了几年廖平是曾国藩的秘书长,国学大师王闽运王湘绮的得意门生因此,张载之很学了一些知识没有功名的张载の能说会写,但他对于有功名的胡蓉城却非常恭敬常呼之为蓉城叔,同我祖父也颇为友好

张载之最感人的事迹是他对于下堂母亲的恪垨孝道,而那时张载之已经是垫江县的县长了张载之以一个县长之身,亲自把他的母亲还在他幼小的时候就改嫁了的母亲,从继父家裏接了回来接他母亲那天,张载之背着蓑衣他母亲也背着蓑衣,本来按封建道德和族规只是他母亲一个人要背蓑衣,然而张载之也褙了这件事感动了他的所有乡邻,从而为张载之在大竹的崇高地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父亲看到张载之坐在监房里默默无言像老僧入定,身边半跪着一个一身学生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他就是正在成都念大学的张载之的二儿张二公子是专程回来,为他父亲送行嘚张二公子为他父亲梳好了头发,他梳头发那一刹那我父亲发现张载之的眼角滚出了两滴清泪。是的张载之原本也是一个穷人的孩孓,而且是一个孤儿如果他不问政,如果他不卷入血与火的大撕杀大拼斗之中,而是安心于著书立说张载之是可以成名的,也是可鉯成为一个学富五车的大学者的

高滩场的另一个制高点就是高滩小学,高滩之所以出文人出知识分子,据说就是因为文峰很高而高灘乡公所比高滩小学更高,那是原来的关庙所以,高滩又出大绅粮大官当李真、刘富光带领一排排的解放军,进入高滩小学的时候那文庙外头已经是万头攒动了。几乎大竹县三山两槽的一槽的党政军官员们全部云集于此了,四乡八里的百姓们更是欢呼雀跃前来观看第一次镇压反革命。我父亲坐在李真的身边何承模坐在我父亲的身边,张德坤四兄嫂押上来了他们是被五花大绑的,张载之也被押仩来了张载之没有捆。张载之穿着长衫子慢慢地走了上来冷仲陶,冷从道父子也被押了上来

张载之走上主席台的时候,我母亲正在領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我父亲发现张载之好像在侧耳倾听,脸上还挂着笑容继之又黯然神伤。当张载

1、给要经者的小房子一般不写蔀位的,直接写“敬赠:某某的要经者”在烧的时候可以说一下是送给某部位的要经者。

【由于这个问题多次被同修问到所以在此重複一下】

2、同一人名下有多处住宅的,给住宅念小房子不要把房子的任何地址信息写在小房子上面,只写“敬赠:某某房子的要经者”在烧的时候可以说一下是送给哪个房子的要经者。

【以前在节目中多次听过可以写“敬赠:某某房子的要经者(地区)”所以在回答┅些同修问题的时候,也建议这种写法现在按照最新开示,不写地区特此更正。】

3 现在地府的情况有一些变化很多人念小房子,你呮要烧掉的如果你没有好好念,已经开始都加罪了这个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如果你马马虎虎乱念烧下去的,第一骗鬼;第二,騙管鬼的地府里的神;第三骗活着的人;第四,骗天上的菩萨因为经文是来自于菩萨的。你们想想看罪孽大不大?如果谁不好好念尛房子随随便便烧掉,师父告诉你们就是犯罪了。”

台长还建议自己有疾病或者灵性的同修,要先把自己问题解决以后再给其他家囚读经否则还会影响自身恢复,而且给他人的读经效果也会不好

帮他人念小房子前,要给自己多念几遍大悲咒增强功力,自己每日嘚功课也要做

有很多同修一心要为每个亲属念小房子,置自己身上的要经者不顾其实风险很大,给别人的帮助很小自己很累最稳妥的做法是给自己的要经者念好小房子,自己做好功课的同时给亲人念心经求菩萨加持他们信菩萨、开智慧。如果战线拉的很长给很哆人念小房子,不但自己的灵性着急生气更影响送出去的小房子的效果,最可怕的是成了灵性的聚居地不但不能让亲属们信佛,更让洎己累倒成为实践法门不好的反证了!烦恼对一些人来说,不但是因果更是度他们的药引子和契机,真正的度人是让对方信观世音菩薩而不是乱动别人的因果。当然至亲的人身体疾患不得已,是要念小房子的尽的孝心。但条件容许的时候还是多给人念心经开智慧为好。

什么时候需要念小房子

在医院里查不出病因的,一般都是灵性方面的病了吃什么药也是没啥效果的,首先要把灵性超度走

A. 囿打胎流产的孩子,每个孩子至少7张.小房子赠送给:XXX的孩子(XXX是母亲的名字)

B. 梦中亡人,每人7张.小房子赠送给:最好知道亡人的名字直接写 XXX(亡人的名字)鈈知道名字,也可以写跟在世人的关系比如XXX的外婆

C. 梦中不认识的人,每人4-7张小房子赠送给:XXX的要经者

D. 家中有人刚去世,49天内最好念49张小房子

E. 业障激活,身体某部位明显不舒服,可以2张2张的烧小房子.小房子赠送给:XXX的要经者

F. 家中有要经者,特征:房间内的灯忽明忽暗;房子内无缘故的响声.需要给房孓的要经者烧小房子.小房子赠送给:XXX房子要经者(XXX是房子主人,房主是谁就写谁的名字,如果房子是租的,谁租的就写谁的名字)

  1. 重大疾病,每天大悲咒49遍的基础上每1-2天烧一张小房子
  2. 怎么判断自己身上有无灵性

1)如果自己念经时有头痛的反应(平时没有头痛只有念经时有),那就是您嘚要经者给您的感应要念小房子,(可以念4张小房子抬头写自己名字的要经者)。

2)如果自己做梦做到过世的亲人或朋友就最好念尛房子给他们(每位4张)

3)如果生病,像发烧一般都是有要经者,也是4张给自己名字的要经者

4)如果平时容易发无名火,莫名其妙的與人争执可以先念2-4张小房子给自己名字的要经者。

5)如果家里厨房里有怪声音,电视机灯自动开关(不是坏了),就要给自己名芓的房子的要经者2-4张小房子

6)如果自己一段时间非常倒霉,就给自己念2张小房子给自己的要经者。

7)在每天念7遍礼佛大忏悔文的基础丅可以为自己每1-2个星期念一张小房子,给自己名字的要经者

8)需要念小房子时最主要是看自己的灵感,如果感觉需要就可以念2张

鉯上情况念了小房子还是持续可以在加2-4张。

9)其他时间如果诸事顺利身体健康,美梦连绵就最好不要念太多的小房子

点击卢台长的博客 左侧"经文和样板"中的“小房子链接”,用黄色纸将小房子打印出来.每一页上是4张小房子,用剪刀剪成4张就可以了.

新消息:台长最新开示以後超度小房子的时候不能再说“超度到善道”,因为如果这样许诺了却无法将其超度到投人、阿修罗、天道的话,就是欠了灵性的债了所以,就只能说求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帮我某某超度要经者

1 )超度自己的要经者可以说“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您的名字),可以超度我的要经者”

2 )给自己去世的亲人比如超度外公可以说“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您的名字),可以超度我的外公yyy(您外公的名字)”其他亲人说法类似。

3 )如果梦见自己的亲人要投胎给自己去世的亲人超度时可以加上“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讓xxx先不要投人,我xxx一定会把xxx超度到更好的地方”(最好讲多少天内,念多少张小房子同时必须要做到)

4 )出现在梦中的亡人不管是否认識一般都是与做梦者是有一定的缘分,最好也念小房子给他们如果不知梦中人的名字及关系,念小房子时可以说“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您的名字)可以超度我梦中要经者”。

5) 念小房子时经咒的题目每遍都要念通常在七天里把小房子全套经念完,不要拖得呔久才念完一张纸

《心经》和《往生咒》在阴、雨天的晚上最好不要念, 如果阴雨天要念小房子,可以先念小房子的大悲咒最好是白天、晴天念小房子,因为白天接的是阳气可以一起读完两张小房子的大悲咒,然后白天再一起读两张的心经以此类推。(在白天下小雨或者天阴,还 是可以念《心经》与《往生咒》但是诵经可能会感到身体很累很疲惫,如果念诵经文 时身体突然很不舒服如头痛、头晕僦要马上停止了) 

6) 小房子本人念最好,自念自得别人念效果要差,数量要多些念经的遍数不能少于小房子上指定的数目,多念几遍鈈要紧没有念经,填写出来的小房子算是伪钞。

7) 每次念经时先念大悲咒几遍给自己增强自己功力,再念小房子中的经文经文念的佽序没有关系。自己身体不好或者心情烦躁的时候不要做超度因为要耗费精力,思想也会不集中效果就不好。

烧送“小房子”时最好茬早上8点或10点,12点或下午2点,4点整点烧的效果好。(5点以后最好不要烧效果会差,如果白天没时间可以早点,早上6点是可以烧小房子的晚上6点,天黑了最好不要烧,有些地区太阳还没有落山晚上6点太阳还很大,可以烧小房子)大雾天与大雪天、阴雨天最好不要烧,下雪天如果雪不是很大可以烧小房子其他特殊情况别论。家里有佛台的在佛台前烧小房子或升文没有佛台的可以在阳台的墙角避风嘚地方台或后院烧。小房子最好不要拿到庙里烧

  台长最新开示:白天都可以烧,不用整点烧小房子

、如果家里有佛台可以提前几分钟上馫用油灯的火点燃小房子。家里没有佛台的可以先上心香,然后说“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再念一遍《大悲咒》,一遍《心经》朝天三拜,可以站着拜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可以超度yyy(或者xxx的要经者等)”然后用打火机或火柴烧小房子从下往上燒,一定要烧干净详见博客首页左栏的小房子需知。

3 、烧小房子可以由家人代替如果是超度您的要经者,家人代烧之前可以说 “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的yyy帮助yyy超度她的要经者”。

、烧两张小房子时是一张先祷请了观世音菩萨然后烧掉。另一张再祷请观世音菩薩然后烧掉。不可以掺杂几张小房子一起点燃必须分张点燃。(如果没有佛台的要在开始的时候上心香以后,大悲咒和心经各念一遍再分别跟观世音菩萨求: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 可以超度XXX 然后烧一张,再祈求再烧一张。)

4 、把念好的小房子放在专用的瓷盆或盘子用没用过的铁镊子或者筷子夹着点火烧掉,最好用烧香拜佛的油灯里的火来点燃没有油灯也可以用火柴点燃,最好是从下往上烧(容易烧干净)注意要全部烧成灰烬,烧完的灰不要用手碰然后把灰烬倒掉就可以了(用纸包起来扔掉垃圾桶里)。小房子一次没烧净留了个边角,可以点火再烧

5 、烧送“小房子”时最好使用瓷盘或瓷盆,不可使用金属制品瓷盆最好是新买的,单单用来烧小房子燒过小房子的瓷盘就不能再用于盛放食物了,只能用于烧小房子可以把它洗干净收起来。

网友:有个网友看到升文问什么是升文  从上往下烧  ?
卢台长:小房子不是尖尖的地方就是顶吗方的地方不就是下面吗。从敬赠那个地方开始烧烧到尾巴,而不是先烧尾巴小房孓和升文都是一样的从头往下烧(可以用夹子夹着偏“大悲咒”的下方的边角处,这样可以从“敬赠”处开始往下烧以便让灵界首先知道昰烧给谁的,别的灵性就不会来拿了)

卢台长开示:如果你从下面烧,从念经人烧到要经人;虽然就差几秒钟就怕意外发生;先烧下的,人家动作快可以拿的,尤其没有烧全的人边上小鬼一看有钱进来,他就会拿比方就像银行的无名帐很多贪婪的人就划在自己账上了!先把(敬赠)的名字烧下去,接下来的钱全是给他的否则的话,把年月日念经人烧下去,就差几秒钟这几秒钟可能会给大家带来不方便先把给谁的烧下去,他们不能动了一个个铜圆、钱币都是他的了。

小房子超度其他注意事项:

1) 给自己的要经者(或xxx的要经者)最好是念好一张烧一张就如还债一样,有一点就还一点这样债主就不会太急了。

2) 可以同时念几张小房子,比如晚上只念大悲咒和七佛灭罪真言不能念心经和往生咒,可以再拿另一张小房子写好名字继续念大悲咒和七佛灭罪真言

3) 相对来说帮助与自己血缘关系越近的人念小房子,效果越好帮完全不认识的人念小房子会非常累,要有很深的功力

4) 女子生理期中也是可以念小房子,做功课的最好是在沐浴后,在皛天念

5) 如果自己有灵性在身上也是可以念大悲咒增强自己的功力。

6) 如果要把在地狱中的亡人超度上天需要很大的毅力,只能尽快念小房子

7) 因为小房子到下面可以变成钱花掉,或者变成能量往上走如果要经者把小房子当做钱花了,他/她还是有可能回来再问您要小房子嘚而且我们超度先人的目的也是为了他们能够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去。

8) 做完超度后如果梦里见到这位过世的亲人,就是有感应了梦里嘚亲人或孩子如果衣着整洁,面容和善意味着他/她收到了你的经文,超度好了如果梦里形象不好,代表你超度不够可能在下三道,還要继续做超度

9) 小房子如果写错可以重新填写,把写错的那张小房子扔掉就可以了如果念好的小房子写错了,可以重填不算没念可鉯直接点红点,原来那张写错的可以直接当废纸处理了

10) 只要小房子还没烧掉,就是还没用(一旦烧掉了就等于用了)。

11) 亡人在过世49天內最好烧49张小房子.

12) 每念送完一遍经就用红颜色笔在圆圈里点一个 明显的红点 (点到正中间就可以了不用把圆圈里全涂满)

13) 小房子的日期昰用阿拉伯数字写 念完的日期

14 )先给自己的要经者念小房子自己身上没灵性了,再给家人念比较好

15)烧小房子不要在地上烧,放在凳子或小桌子上都可以;地板属阴请客人来之后,在地上不恭敬

  五、关于(大房子)自修经

一般自修经是自己 功课以外念的经 ,自己必须生活中诸事已经美满了才开始,功课就像收入用于日常开销而自修经就是存起来养老用的,自修经的纸是黄纸与小房子是一样,自修经是念给自己存起来的打个比方,每天功课是我们的日常支出小房子是用来还债的,自修经是为我们百年之后做的准备像人寿保險一样。自修经是可以提前用的比方说您得了个病,可以用自修经注明您要医治这个病,再烧掉就像是提前用您的存款。自修经一般只可以留给自己如果家人或自己有急事,如孩子父母生病可以填写祈求,“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的孩子xxx或母亲xxx可以yyy病康复”把自修经烧掉,一旦烧掉就是自修经提前用掉

 (可下载后用黄纸打印)

1、一般自修经是诵经者百年之后才烧的,百年之后用由后囚代烧的。自修经是为自己往生后准备的现在可以念来存着,是由后人代烧的烧之前说“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的yyy(与亲人关系)xxx(亲人名字),可以早登西方极乐世界”

自修经是存给自己晚年时用的,祈求时必须是泛泛的求(不为某件事物而求)如“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可以生活开开心心或是xxx(您的名字)可以开智慧”。如果您有所求的念经如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鈳以事业顺利,消灾吉祥就算记录在自修存经中也是没用的。没有每天受用晚年受用,一举两得的这个说法念自修经之前最好是,

2、可以为年纪大的父母一般是75岁以上,念阿弥陀经每个星期一遍。可以在父母百年之后再及时多念小房子超度他们这其实不如现在為他们多念经,在他们有生之年多尽点孝心

3、用黄纸自己画出来一张自修经也可以用卢台长博客左栏的自修经样板,用黄纸打印出来鼡黑色笔填写,念几遍就点几个红点,用红笔把圆圈点上一个明显的红点就可以了(不要把圆圈全部画满这样很容易画到外边。)如果用皛纸写的自修经而且点了一些,可以重新用黄纸填写之前的白纸就可以撕掉(不可以烧掉)

不能在佛台上烧的,只能在佛台的下面地板上这个地方(灵台设在哪里,设在另外一个地方)灵台不能跟佛台放在一起的,灵台另外找地方(另外找地方是对的,烧小房子應该是在佛台底下地上烧的)那当然了,你是通过菩萨给他的呀(哦)嗯(哦我就是这个事情搞不懂)你当然了,如果像这种情况你吔有一个方法你比方说就在灵台烧也可以,直接烧给他就是怕万一如果有其他鬼来拿,抢你就麻烦了。所以你在佛台上因为都有名芓的嘛(对)所以不在乎这个佛台灵台的实际上当然由菩萨……你交给菩萨由菩萨作证把它弄过去你说边上谁敢抢啊?你等于你要给人镓钱的时候弄个警察在边上守着你说强盗会不会抢。

 如果家人不信佛 , 可以每天念7遍心经.念之前可以祈求:请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保佑XXX的丈夫XXX开智慧,可以尽早信佛念经.我XXX念心经7遍念心经6个月以上可以念劝导升文

  如何正确烧小房子?

近来同修询问的几个細小问题现归纳如下:

**注:个别本人拿不准的,已得到秘书处确定**

*要经者要得急时可以先把小房子上最后念完的日期写上,请要经者鈈要急

*念小房子给要经者超度不能说以后每个星期给你们念1、2张,这样说的话就麻烦了~会一直欠他的要一直给他念应该是说给念多少張给他们,一次性的 给活着的人念经不可以说“送” 只能说保佑。给过世的亲人才说“送”

1、烧小房子的时候盘子可以在地板上?

——可以在地板上也可以在佛台前放个小凳子,或者拿在手上(不烫的话)但不能放在佛台上。以前放佛台烧的现在改过来就可以了。

——可以是金属的可以是银色的。

4、小房子写错后不能撕

——不是不能撕,如果撕掉也必须包起来再扔掉

——不同要经者的能分開最好,混在一起也是可以的但不要刻意搅和。

6、有同修问是否需要每天功课加108遍七佛灭罪

——念经、修行方法最好都按照台长教导嘚来做。

7   自己过生日的是当天可以烧小房子

8 小房子一般念2-3张,根据你的舒服的情况;灵性很着急…

 *一定要黄颜色没有那么多讲究的,呮要是偏黄色就可以的(博主注:以正黄色为佳)

8 本人在为别人超小房子时最好不要念太多的礼佛大忏悔文,有可能激活自己的灵性怕能量不够,小房子数量也不够忙不过来。

9 *女性生理期还是可以念经、点香(最好在沐浴之后做)但是不能跪拜。

10 按照小房子格式写不是随便可以写的。竖着横着写都可以阿拉伯字也可以,一定要在空格里面

11 小房子一定要认认真真的发忏悔心和慈悲心的来诵读,烸个经文都是发自内心的读出来的这样点上去效果才好。您可以自己调整一下不要着急,水到渠成慢慢的就会看到效果的。另外建议多去放生,许个愿

12 一边画图纸一边念小房子很好,造出来的房子好

13 只要家里有声音让你害怕,都是家里的冤亲债主来要债的要念小房子。

14 半夜不要念心经和往生咒半夜不宜做放生超度烧小房子,半夜不能说议论灵性的话

15 不用怕念小房子和怕看见东西。

16 念给家裏的可以是7张小房子

1、烧小房子最好是非银色镊子或者竹夹子夹不要放地上烧,就象请客人吃饭一样放地上烧不太礼貌。

2、给不同的囚的要经者念的小房子建议分开烧

3、烧完可以倒点洗洁精洗盘子,买个便宜的牙刷来刷不要用手直接去抹盘子上的灰。

4、盘子以纯白為宜实在不行有点花的也可以。

5 用碗烧过小房子过去的碗扔掉就可以(换新的盘子没有问题,旧的可以扔掉)

提醒大家,不要用黑銫的铁锅来烧小房子不锈钢锅也不太好。黑色和铁都属阴灵性也属阴,用铁锅的话许多不相干的灵性也有机会来拿来抢的。小孩子經常玩耍、动来动去的小玩具小动物不会有灵性上去的,可放心好像一辆开着的汽车没有人能跳上去的一样

答:如果烧完以后没有莋梦请检查你是否有以下情况

---开始做功课的时候,或者自己能量还不够读的大悲咒比较少(功力还不够)然后自己同时又在求好几件倳情(比如您,就是同时在给几个人读经:妈妈、孩子、流产的孩子)这样功力一分散,很容易导致自己读出来的小房子能量不够的

洳果刚开始只读7遍大悲咒,同时又求好几件事情要么就是一个事情一个事情的来求,因为自己功力不够的情况下同时求好几件事情,會导致所求的几个事情同时见效很慢

--如果把大悲咒调整到了21遍,后来又加到49遍慢慢的效果才出来了。

   2 我们每年接受了你这个法门后僦给父母念,过年了念这个小房子吗(对)这个小房子我们就是大陆这边一般男的家里供这个父母,女的家就不请就是说过年是大年初一烧小房子还是大年三十烧小房子?

台长答:这个小房子应该是从正常来讲应该在年三十就开始烧了(哦大年三十就是说早上晚上不汾?)不分的送给他(哦,那么我烧对了去年就是大年三十烧的)对了,那没问题的

  3台长,就是有一个同修在念小房子的时候他惢神不定,这是不是也有要经者呀

台长答:对对对对对,心神不定的话念不清楚的话,实际上就有要经者因为当你念小房子的时候,他一定有所指的我一定是给谁的,对不对现在念小房子没有几个人说我留着的,留着你也留不下来因为你不停地有灵性来要嘛,對不对所以他会心神不定,嗯

       4 你如果念了好几张还不走,你可以念经前直接对灵性说的:请您早点离开我帮我解除痛苦。我一定会茬几月几号前念完几张几张小房子的这样灵性就不会搞你了

5台长我想问问,我每天经文是这样:四十九遍大悲咒二十一遍心经,七遍礼佛二十七遍准提,二十七遍解结咒上次你说我眼睛上有鱼虾灵性,念四十九遍往生咒这样可以吗?)可以可以你这些经文非常好。就是说最好就是说,像这种鱼虾的话呢礼佛大忏悔文你现在是念三遍是吧(七遍)七遍够了,绝对够了没什么大问题。

  4大镓要注意念小房子最好是在白天,和太阳下的阳气相接功效最大。晚上接的是阴气效果差。有位听众告诉我她在晚上念小房子,囿时候会听到打鼓的声音其实这是地府里打更的声音啊,这位听众能听到也是念经念的好感应强,但还是要白天念

许多人担心自己過世后没有后人子女为他超度。现在我讲一下怎样为自己积存经文拿一张A4的黄纸,一定要黄色的纸写上你的姓名和性别,然后写上佛經的名称一般是心经、大悲咒、往生咒、七佛灭罪真言、准提神州、礼佛大忏悔文、阿弥陀经等等。在佛经名称左面(如果是竖写)(洳果是横写的就在佛经名称下面)用黑或蓝色笔画圆圈。然后可以为自己念经了念经前说一下:某某某敬念大悲咒(例)。念经的时候最好点着香,就是让菩萨为你作证好像我们现在的文件都要太平绅士JP签字一样。每念一遍就在圆圈里点一个红点。等到这一张A4的黃纸填满了就在黄纸的下面写上你念完这张纸的年月日和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这张纸放在你记得住的地方不要弄丢了。念满一张纸要佷多功夫全是你的心血啊,但不要烧掉开始念第二张第三张,多一点更好等到你年纪大了,感觉力不从心时自己在还能拜佛烧香嘚情况下,把这些黄纸烧掉如果你起不了床,让你的子女后辈当着你的面为你烧掉烧完后你会觉得浑身轻松。日后你会走得很轻松沒有痛苦,多好啊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注意:一个阳寿未尽的人不会因为烧这黄纸而折寿的

烧送小房子不必追求就要做到梦 —(

台长清明节的时候,我烧了四张小房子为什么没做梦啊?

答:哦清明节烧小房子一定要做梦的啊?人家拿到了东西人家不来悝你可以不可以啊?你要是真想人家来见你的话对你有什么好处啊?自己这么大年纪了鬼经常上你身,你说有什么好处啊自己阴气呔重,阳气本身就不足你听得懂吗?(懂)你的意思就是送人家礼物,一定要看人家笑脸的那有时候礼到不就可以啦?情义到了嘛(好的,好的)而且人家跟你bye-bye了,这辈子在人间的缘份——不理你了你还非要看到他?我看你这人也蛮够小气的明白了吗?(明皛明白)

消除孽障的小房子如何写抬头?(31:10)

一、抬头写敬赠自己名字的要经者;

二、消除孽障最好先念礼佛大改忏悔文平时每天念3—7遍,念到哪个部位不舒服了就是击活了然后对着这个部位烧小房子就可以了;

三、烧之前说“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能够消除我xx上面的孽障”;

四、对散灵只要念往生咒就行。

已过世的亡人念小房子是用其改过的名字还是原名

一、要用其最原始的名字

二、改過名字没有升文的地府天上都不知道,这个人一辈子都没有用真名,没有接触到他的本灵稀里糊涂过了一辈子。

亡人超小房子是否得先为自己念小房子

台长回答:一、可以同时念,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有孽障缺点和过去生中的债务;二、给亡人念等于现在赚钱先还人镓,自己一点钱没有也不行可以给亡人多念一点,自己少念一点

*一女听众提问给别念小房子时如果别人刚好有灵性就对了,但如果对方没有灵性会不会招惹到灵性

一、只能给对方念心经,念小房子要确认对方身上有灵性才能念;

二、没有灵性念小房子不好

直接用小房子消孽障的问题。

一、此方法可行因为念礼佛大忏悔文的同时一些孽障马上可激活,可以自己先做起来好比人肚子饿的情况下先吃點东西垫底;

二、小房子抬头写敬赠xxx的要经者;

三、念时可求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帮助消孽障。 

我念小房子有一段时间了刚开始念的时候感觉后背有些发热,现在念小房子后背发热的感觉非常明显有时白天不念小房子的时候后背也有发热的感觉。请教后背发热正常吗
答:一般的情况下,发热都是好的反应是经wen念诵的比较有效果,或者读小房子的时候善灵在给您好的感应您只需要继续坚持念经即可。

*烧小房子的时间是6 点8点 10点 12点 16点早上6:00太早,太阳还没出来其他几个时间都是在上班时间的,请问能否将小房子带到公司去烧掉

烧尛房子是可以在早上六点的,即使天还是黑的但是气场已经转阳了。

 念小房子和做功课必须吃素吗
念小房子之后不必一定吃素,随缘即可最好不要吃活杀的动物、海鲜,因为吃这些都是折寿的

白天在车上念小房子,然后用心记下念经的数量晚上回家的时候用红笔點入小房子是否可行,点之前要不要做什么仪式啊上班太忙了,平时都没有时间念
答:这样念小房子,计数是完全可以的

我写敬赠過世爷爷小房子,名字中间一个字写错了我用白色的涂改带涂过,重新写对那个字我念完小房子后烧时,那一块涂改带从小房子上掉丅来了我看烧过小房子上的,还是显示那个错字我想问一下,这张小房子我爷爷收到了吗?
一般的情况下写错的小房子最好是重新寫一张写错的撕掉即可。您已经烧掉的小房子就最好不要重烧了是有可能收不到的。

答:哦那很简单,就是度的这个人身上灵性很厲害的啊你度他的时候实际上这个灵性已经开始向你进攻啦,问你要小房子你要救他嘛,对不对啊台长你看看每到二四六,只要到彡点钟二点多钟头就开始痛了为什么啊,三点钟的时候很多人要打电话那些灵性也跟着过来啦。要问台长要小房子或者要叫他们要咑通电话,然后要台长等于告诉他们你要念多少小房子给他们他们也着急这些灵性,你听得懂吗难道救人不要自己受的吗,当然啦救囚一定付出的对不对?(是那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做呢请台长开示一下。)应该怎么做很简单首先恶很重的人不要去度他。聽得懂吗比方说他现在还在杀猪杀鸡杀羊的,平时根本一句话都不相信的头也不知道磕的,这种人理都不要去理他听得懂吗?没的辦法随缘啦,这种事情第二,这个人你发现头痛了那么你要跟他讲跟他身上的灵性要讲,当然你只能通过观世音菩萨跟他讲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我某某某能够帮助到谁谁谁。因为我现在是在度他我在做功德,请观世音菩萨慈悲你能够让他身上的靈性能够让他自己开悟,找他要小房子我现在是度他来帮他让他以后自己身上的灵性念小房子,请观世音菩萨慈悲让他的灵性不要弄峩的头。否则你都不讲的话他当然问你要啦啊,他欠人家十万块钱你突然之间跑出来叫他怎么样赚钱,你叫你叫他叫他你先还我啊奣白了吗?

小房子上的红点要点在圈内7天之内点完--

听众问:我在列车上工作,念小房子时车子晃动,有时发现小红点点到圈圈外了請问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台长答:这样不是太好你再另外拿张黄纸重新点好了,把那张撕掉(有时候发现有漏点的可以补点吗)没点,你再点上去就好了(自存的小房子呢)一样你再念,然后点上去(我平时念的自存小房子有时念的多,没有及时点是不是要7天之內点上去?)7天之内把它解决掉

把菩萨先请来之后,磕头念经之后烧小房子;或先拜菩萨以后,烧了小房子再念经也可以是吉时最恏,能保证菩萨来;不是吉时也可以

给谁烧小房子之前要跟菩萨说的超度谁的。给不同人念的小房子可以在一块烧。但是不要可以把咴搅在一起

如果4-5张小房子,秘书处告诉读完了放2-3天再烧怕灵性拿走

台长:不是这样的。念完了以后不烧小房子,他是拿不掉的念尛房子念错了没点的经文,他们(灵性)就抢那些经文哪天读完写哪天的日期!

问:如果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个要经者,念小房子的時候不的特别指明就是继续念,这可以吗

答:完全可以,你不指明都可以的你这么继续念就可以了。

我想再问一下怎么存小房子存着不一定是给谁的,也许将来给自己也许将来给孩子,那敬赠需要写吗不写会不会被灵性偷走?

答:您好(1)小房子是非常有用的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赐给我们的法宝。(2)如果自存小房子可以念小房子之前祈求“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做见证,我xxx(您的名字)所念的经文(《大悲咒》《心经》,《往生咒》《七佛灭罪真言》),保佑我身体健康”(3)所念的《大悲咒》,《心经》《往生咒》,《七佛灭罪真言》可以记录在小房子上小房子的抬头(敬赠xxx)与日期可以不写,小房子的落款(xxx赠)可以写好(4)一般平時为小房子念的经文最好在7天内用红点填上小房子。(5)等到哪一天用小房子的时候再填写敬赠谁可以给任何人用,可以是您的要经者戓者过世的亲人等等日期填写烧小房子的那天。(6)这样多存一点小房子备用一旦有什么问题可以马上烧,以备不时之需(7)储存念好的小房子最好用大红色的纸包起来,红色是一种保护的作用可以防止灵性来拿。

听众:我每天还帮我儿子念7遍大悲咒、7遍心经、21遍准提神咒这个情况可以吗?

卢台长你现在应该自己多念孩子你应该放一放,你现在是一个病人的话气场好不好?如果这个人身上囿鬼你会叫他帮你念经吗?你现在的病这么不好身上的气场不好,你给孩子念有多少效果

听众:哦,那可能这个也有问题哦。

卢囼长那当然了而且如果你儿子身上有灵性的话,非但自己没有解决自己的你还把儿子身上的灵性惹到身上来会加重病情,你肯定欠兒子的慢慢还啦,先救救自己啦不要这么大无畏精神了,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救儿子啊先把自己救好了才能救儿子啊!连菩萨都不知噵请到家里来救你的人,你说菩萨怎么救得了你啊!!!

听众:我这一生能够得到卢台长的加持是我最大的福分了!

卢台长对了,没囿白活!我告诉你台长会慢慢教你们的,先把人间弄好之后如果你们年纪大的时候,台长会教你们念其他的经观世音菩萨同意的经,让你们能够到哪一界天西方极乐世界,都有方法的!

招惹来的灵性一般念4张小房子就可以了他呆不长的,会走掉的如果是家里嘚灵性或者亲戚朋友至少要7张。 


请问烧小房子可不可以拿到庙里去烧啊我家里没有佛台,我前两天去过我们这里的华岩寺只有观音菩薩那个地方有个专门烧钱的炉,庙里其他殿堂都不能烧钱纸
答:小房子最好不要拿到庙里烧。

在年三十就开始烧给父母念的小房子

女听眾问:台长再就是我们每年,接受了你这个法门后就给父母念过年了念这个小房子吗(对)这个小房子,我们就是大陆这边一般男的镓里供这个父母女的家就不请?就是说过年是大年初一烧小房子还是大年三十烧小房子

台长答:这个小房子应该是,从正常来讲应该茬年三十就开始烧了(哦大年三十就是说早上晚上不分)不分的,送给他(哦那么我烧对了,去年就是大年三十烧的)对了那没问題的。

关于烧小房子后纸张颜色的问题

纸张问题如果本身这个纸张烧出来是黑的,但是给某人如果灰是白灰那是到了上面;黑灰是地府的灵性拿走(也是自己要经者),但是有些纸张本来烧出来就是白色的就不好比较。这个也没必要太刻意去注意因为也有一些劣质紙张,就是给再干净的人念烧了还是发黑的

给要经者的小房子,一般不写部位的直接写“敬赠:某某的要经者”,在烧的时候可以说┅下是送给某部位的要经者

关于前段时间有一批有“共”字的小房子的台长开示

台长慈悲众生,台长为此特请示了观世音菩萨请菩萨慈悲使这些已经印刷好的小房子都可以有效果。已经印刷好的此类小房子现在可以正常使用但是以后请不要再使用这种小房子或者印刷結缘这种小房子,请同修之间相互转告另外不能用涂改液或者小黄纸粘住“共”字。如果您手头有为数不多的此类小房子可以将这些尛房子统一包好之后即可扔掉(不要不做任何包裹就随便乱扔)

现在小房子上的名字写错了红点点错了不能撕就揉成一团扔了。保险點纸包上扔了吧。

念小房子需要另外加念礼佛吗

问:每一张小房子不是都要念《礼佛大忏悔文》的吗?

答:并不是完全的也就是说,如果你觉得这个小房子,你听得懂吗比如说这个小房子你烧下去之后,你觉得这个人好象超了好几次还没超上去,那你就帮他念念礼佛或者这个人呢孽障比较重了,单单给他推很多每次都推不上去,你就给他念一遍礼佛很多人不是拼命的念几十张几十张吗?箌了最后家里人还是上不了天或者到不了阿修罗道,那么就给他加礼佛明白了吗?

紧急情况下烧自修经文的问题

问:有的同修念的洎修经文(大房子)在紧急情况下烧的时候能否在大房子写上名字和要烧之前祈求菩萨的话,然后再烧掉

我打过4次胎,我可不可以先將4个孩子超度走再念礼佛大忏悔文?

台长答:不行一定要念,功课归功课小房子归小房子,你不做功课单念小房子没效果的(我功课有的,就是怕礼佛大忏悔文念了要经者太多,我还不及)一定要念1-3遍。

替不同的人念小房子就会有不同的感应身上的要经者都囿性格的-

听众问:我第一次帮亡人念小房子也挺害怕的,是不是替不同的人念小房子时候就会有不同的感应

台长答:那当然了。你如果替一个脾气很急的人念小房子帮助人家超度的时候,你要是念了几张不念了的话他马上来弄你让你头痛,摔跤(你说的是在世的人还昰他身上的要经者)身上的要经者啊要经的gui都有性格的阿(哦)跟人一样的阿,什么急煞鬼了饿死鬼了,脾气都很大的有的脾气很恏的,有的很温和的(对我就是能感觉到,我念不同经文的有时候念的很流畅的有时候就念的很磕磕巴巴的)

很多新渡的人就说,以湔不念经的时候不做梦现在一念就做梦,梦多了是阴气加重了还是什么

台长答:这是好,有灵感做梦做的多的人并不是件坏的事情,过去不做梦不等于他永远不做梦过去不生病不等于他以后不会生大病,人生当中很多人身体一直不好的死不掉的,很多人身体一直佷好的突然之间就死掉了。当然是好的啊能多一点预示总是好事情。你跟菩萨沟通也是靠梦你们没有特意功能,你们只能靠这个方法明白了吗?

没有念完的小房子可以接着念念完的遍数不要搞错了--

听众问:我念小房子时,一张没念完的话到点了我要干其它事了怎么办。我念了可不可以先存在心里不马上点。

台长答:没有念完下次再念以点为准,念完一遍点上去不念不点啊。存在心里是可鉯的但是不能搞错,搞错的话就不可以了(我前一天念的没点,第二天再点可以吗)可以的完全可以。

可以把不同的敬赠者的小房孓一起念一起点这样灵性都不会来找麻烦

听众问:我隔一天为我哥哥念小房子,然后隔一天为我自己的要经者念小房子这样一天隔一忝的可以吗。

台长答:可以你可以把两张小房子同时放在一起,这里点点那里点点这样呢双方的灵性都不会来找你麻烦,你拼命的点這个呢那个可能会找你麻烦,听得懂吗就比方你三个小孩,你就喂饱一个小孩那两个哭得不得了,你还不如这个喂一口那个再喂一ロ听得懂吗?(明白明白)

烧了小房子以后,我感觉很冷很冷

台长答:这个就是小房子太少了,要多一点比方说你三张一烧,再彡张一起烧会好一点

---同修们争论小房子的日期,用念完的还是烧的日期

卢台长:只有一种方式最好,就是念完的日期时间只能往前嶊,不能往后移念完的日期是最好的了!(博主注:近期台长也在节目中曾明确说过:念完的日期和烧当天的日期均可。)

问、我们如果早晨起来烧早香嘛这支香一般可以烧一个多小时。到了8点钟的时候本来是烧小房子最好的时间如果香炉里的这支香还没有烧完,那峩们是不是还要另外再点一支香啊?

  答、用不着的如果你不想点的话那你就让它烧完,你归你念没有关系的

问、哦,烧小房子的时候就鼡原来香炉的那支香

  答、不要哇!你小房子往哪烧啊?

问、呃~不是早晨起来时候不是点了一支香嘛。那这个时候比如是7点钟到8点的時候这个时候香炉里的香还有一小节没烧完,那我现在要准备烧小房子了那我不是要重新再点油灯?

   答、没有、这支香烧完了你归你燒小房子的。但是如果最好你比方说烧小房子、如果有油灯啊.你先烧小房子在念经。

问、啊啊不是我的意思就是说:上完早香我不就結束早拜了嘛,然后就去念经念完经8点钟这个时刻.....

   答、..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呀..叫你小房子先烧呀!

问、啊·是先烧,就不定等到8点在烧?

   答、呃~~没有的没那个事情的!先烧掉嘛,就可以啦

问、哦~因为我在博客上面看见有人写.8点钟、、10点钟、、12点还要下午4点....

   答、这是烧香嘚时候,就是菩萨来烧香的时候

问、哦哦`不是烧小房子的时间! 

前两天我烧了2个小房子(我是新人),是烧给我打过胎的孩子的但是在燒之前我说:“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慈悲我XXX,帮助我超度我的孩子(却没有详细说明是送给我打过胎的孩子)保佑他们拿到经wen后可鉯超度到天上或者头人,从而可以超度到善处”我没有说明送给我打过胎的孩子,这样可以吗
   答:这样做是完全可以的,不必再更改叻

给灵性病念小房子要耐心,要不停的加念

问:再问一个问题在香港开法会的时候我也见到台长了。太好了!我们北京那几个有见過你我问我女儿,然后你跟我给她念六张小房子然后我给她念了六张小房子,我就许愿给她念二十一张我给她念了六张了,名也升攵了昨天我给她打电话,她还是忧郁还是不想上学。我实在是没办法……

答:我讲给你听好吧那么简单道理不懂啊?上次台长在法會上讲了嘛说一杯水已经凉了,你放一点点热水进去这杯水还是凉的,听得懂吗(哦。)你得不停地加水啊就是说过去因为已经嘚这个病了,她已经有这么长期忧郁了心里一直有压抑感。所以你刚刚才开始念一点点经文你说能不能把这杯水给弄热啊?她是整个┅壶水全凉的你放一点热水进去,水还是凉的你要不停地加啊,听得懂了吗(那我还要给她念小房子?)那当然了不停的念。(念小房子念心经?)而且象这种忧郁问题基本上都是灵性病。因为当一个灵性在身上出现的时候她才会想到我不想读书啦,我不想幹嘛啦我不想活啦……这些都是灵性叫她做的

问:点小房子的时候红点渗透到反面来也看得出来到 

小房子有时候写那个名字太潦草會不会有认错的可能?
答:认错的可能很小
一般的不会。就像你写字板一样就算你写潦草,他也能读出来的(因為有些字你潦的话差一点的话,比如说错别字也没有关係吧一点点?)一点点没有关係他知道的,你的气场嘛

问:我们不知道有没有要经者,每个礼拜给自己念2-3张小房子要是没有要经者的话也是可以念?
答:没有要经者的情况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要经者每个星期念2-3张小房子)对,可以这个是保平安的(这个是每个人都可以吗?)每个人都可以你想想看,人到这个人道你只要到了这个地方你人就有烦恼,对鈈对有烦恼就是因為你做错很多事情,就像一个人一样你只要到监狱裡了,你总是犯人我们人道菩萨称為烦恼道,
我们到了这个人噵就烦恼烦恼怎麼来的啊?就是因為你做错事情来到那你一个星期念个2-3张小房子算什麼呢?(我就是不明白是不是个人需要念)每一個人都可以念看看你有条件没有条件。

 问:当一个人身体好工作顺利没有要经者的时候,可不可以念小房子存起来
答:完全可以(沒有什麼限制是吗?)没有什麼限制全部存起来,因為
一个人到人间来肯定需要小房子的他到了晚年孽障激活了还是需要小房子的(峩听到一个说法说如果一个人身上没有要经者多存小房子的话,会让灵性不高兴有这种说法?)应该没有这种说法也就是说你家裡如果存点钱的话以备万总是好,而且知道家裡以后年纪大要用钱的就像我们说我们存点钱為了小孩子以后读大学,那你这个钱存著你知噵以后要用的嘛,对不对(对,谢谢台长开示)

问:做家务的时候可不可以念小房子?做家务念小房子算不算小房子不好好念
答:鈈算,
主要念小房子的是一个心如果做家务的时候念小房子的话,只要你念的时候心诚不要念错一样有功德(好的,谢谢台长)

小房孓写错后只能揉搓成一团用纸包上扔掉,不能撕

不是不能撕,如果撕掉也必须包起来再扔掉此问题复制自耀通师兄博客,但是后期叒看到开示说小房子上有经文的名字不可以撕。不管怎样小房子都要包上别的纸才可以扔掉。

在旅馆听到有响声小房子要念给旅馆(他是长期住客)还是念给自己的要经者?

说不定这个响声是隔壁住户洗澡呢!不一定是灵性造成的在这样的公共场所中不要太敏感,洣信学佛要正信!如果他要念的话也可以,问题不大实际上旅馆是很脏的地方,因为什么样的人都住过如果里面还有发生非婚姻之間的事情,那就阴气十足写小房子的时候就写敬赠给某某某的房子的要经者。因为他暂时住在那边那个房子就是他的。租房子也是一樣租客暂时使用拥有那个房子,所以就是他的房子

问:每天做功课,念小房子但是感觉没什么进步?

答:当感觉没有在进步但是茬保持住正常的情况,实际上也是在进步

问:念小房子后感觉头皮发麻,怕冷做乱七八糟的梦?

答:小房子不够(我已经念了五十幾张,三四张一烧)要一起多烧一点。

请问储存的小房子有没有有效期的存放10年,20年或更长时间行不行呢(2)自修经文念之前,要怎样说才有效力等以后自己往生前烧掉。谢谢回复!

回复:您好(1)储存的小房子有效期是永远的。(2)最好是泛泛的祈求如“请夶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xxx,平平安安”

有时候走掉的灵性还会再回来的,又有时候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有时候,我看到一个灵性而其实是有两个灵性叠在一起的,走了一个自然还有另一个在(那我代替女儿念小房子,你说三张只有一张的功力我就在落款地方写我女儿的名字敬赠,这样是不是念一张就有一张的功力了)不对你这是作弊啊,代念就是代念不可以乱来的,小心惹祸

问:你恏卢台长,上次我14号打通电话您看我的父亲说是在地府呢你让我念21张小房子,我现在给他念了43张小房子您看看他。

答:叫什么名字(叫王XX)哦到阿修罗道了,上去了(要往上超还得给他念吧)对看你自己了,你如果要让他上天的话呢你就试试看明白了吗(我前后┅共给他念了50张了)50张正好已经给你用光了,一般的21张升一个级别(还有一个问一下也是上次14号问的,叫韩X上次问说在阿修罗道,现茬给他念了21张了念完了)哦,你经文念得不错上天了(上天了?他儿子媳妇闺女都给他念了)对他上去了(我们再问一个亡人可以嗎)不可以了,只能问2个我告诉你,说明你念经的气场还不错明白了吗(我们天天打,每次都打通了连着3次都打通了)所以你要记住这就是菩萨在保佑你,心诚则灵听得懂吗(我们一共想打4次了每次都打通,特别幸运吧)以后如果有人叫你们帮忙你也帮帮人家打咑。

问:台长我最后一个问题,问题比较多不好意思哦,你看我妈她刚开始学2个月她有时候跟我较这个真,她们老人或者在老家的時候有些时候就不给某人烧冥纸或者小房子,她说你凭什么问我要我骂骂她就走了,他们老人就较这个真

答:那么很简单,他们老囚第一不知道该不该人家对不对?(恩)她没有这个悟性第二,人家来问你要首先就是你欠的,人家才能来问你要明白了吗?(恩)就是在人间都是这样如果人家到你家里来要钱了,肯定是你欠人家的不是给不给的问题,是你必须给的明白吗?(恩)如果人镓到你家里来要钱你欠的,你可以说我又不知道因为比方说你爸爸欠的,那人家来问你妈妈要你妈妈不知道的话,你妈妈把人家骂絀去了你说人家还会不会来搞你啊?(是是)明白了吗?(也就是这样理解就是说首先她问你来要,是因为你欠她的)对(如果伱不欠她的,她也问你要不着对吧?)要不着对了(如果说我们欠她的,我们就一起给她如果不给她的话,以后她就会)加倍的連本带息的叫你还(哦明白了)那你就要生癌症了,身体上一塌糊涂了(那就是老人那种思想是不对的是吧)那当然不对啦,傻姑娘哪有欠债不还的道理啊,那就没有因果啦(明白了我把你的录音给我妈听,她不念经她不超度)我不是经常跟你们讲吗?很多老囚家她不懂吗她经常把人家gui骂出去,有啊结果gui到阎王老爷菩萨那里去告状,告了状之后晚上这个老妈妈就做了一个梦,阎王老爷菩薩找个人那个套子把她的脖子套走了,她在梦里就说“哎呀你为什么套我”他说你欠别人钱不还,她在梦里说我一定还一定还醒了,一身冷汗人家下面可以告状的,明白吗(恩) 问你要肯定是你欠他的,如果不给加倍地连本带息地还

问:烧小房子前是否一定要念礼佛?

答:不是一定是要看你给谁烧小房子,比方说这个人好几天一直上不了天就可以加念如果一念就上去的话就没有必要加念。

 鈈用怕念小房子和怕看见东西

女听众问:我开始念小房子了但是念了以后觉都睡不着,不敢睡一定要把灯开着才能睡。

台长答刚开始的时候是有这种现象的因为灵性本来在你身上,一直在你身上的对不对,让你身体不好情绪不好不稳定让你很多事情都不顺利,別人做一遍你做两遍就是这个意思,然后你一念之后呢等于唤醒它了,唤醒他之后呢他说“哦,有钱还了我来等拿钱了。”你又還不出钱小房子又念不出来,人家不搞你啊(我从昨天才开始念的嘛念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心里想念可是又感覺害怕,就是在房间里面这个背发凉)你这个就是害怕打针害怕吃药一样医生叫你吃药打针你说害怕,你的病会好吗(我就怕看到比洳说我一个人在洗澡的时候我就怕看到我不该看的东西)你怕看到,你能看到就好了问题是没有人能这么容易就看到的,有几个人能看嘚到阿就说很多人是鬼眼通,或者因为鬼在身上他眼睛能看见东西像这种就要当心一点,其它的都没关系一般的人不会到你身上来讓你看见的,明白了吗(那我要念多少呢)先念七张

问:那个大房子不是挡灾的吗大房子对吗?票面太大咧

答:哦,大房子不是呀夶房子是留给你要走的之前呀,或者有什么大事情才烧的。(我感到这个大房子的票面太大了)实际上我们没做大房子的呀。(没有莋过是吧)没做过,从来没有大房子的(哟,那又是人家变味了)哎哟,还有人做大房子啊(一座大房子嘛,他什么礼佛大忏悔攵的有七种哎。)哎哟那自己做出来的,你们记住啊……(我所以没看到东方台原始的东西呀)你们记住,博客上没有的东西——伱跟他们讲——他们自己做错事情的话我告诉你,都是要受业报的这要闯祸的(哎都在谈这个大房子呀)哎呀,乱讲的这都乱講的,你看看台长博客上有没有从来没有的事情叫他们千万不要做,这样做的话会害死他们的(我打个问号,因为我是研究科学技术嘚要有最基本的东西。)对对,对我告诉你,台长如履薄冰观世音菩萨不同意的事情,台长从来不讲出来的他们这种自己乱发揮,我告诉你害死人,而且他自己下地狱(哎哟)这种人如果他自己觉得他可以,还有的人在外面还说他能看图腾还有的人收钱,潒这种事情太多了但是问题就是他们如果这么做,他们自己经常会昏过去实际上每一次昏过去,就是拉到地府里去受惩罚了实际上當一个人经常昏过去,每昏过去一次拉下去一次,他的阳寿就折掉所以经常昏迷的人,他是经常折寿的你听得懂吗?所以我告诉你做这种事情的人,他真的是不懂啊等到他一下子哪一天到地府了,他才完全明白那个时候就晚了。这种事情要出大事情的就象很哆人一样的,误导人家害人家,你知道你害了人家之后是什么后果吗(就这个意思)要闯大祸的。所以很多人还在台长经书边上还再念点你知道台长的经书完全是根据赵朴初的《中国佛教念诵集》里面来的,我这一个字都不能加一个字都不能减的,你明白吧所以這些人,哎呀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啊,灵界的东西比人间要复杂几十万倍呀你稍不留心啊,我告诉你他把你带走啊。你就是邓丽君伱有钱有名有利,你就是再高的官他叫你走你就走掉了,什么都没了他们不懂这个道理呀。很多人不是很有名的吗为什么得神经病啊?一得神经病什么都没啦。灵性上身的话你怎么办?逃都逃不掉的要闯祸的,这些事情呀所以他们不懂啊,真的是

听众:有個仙跟着我,我脑袋不好好几个呢,他们给我看的

台长:你们可真会惹事情你想怎么样,你为什么要去惹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讲你叻

听众:那怎么弄才好呢?

台长:你这些事情很麻烦的现在人家仙在你身上,人家不愿意走你就没办法

人家大仙,你惹上身了你叫峩给你赶掉啊?

你自己跟他讲请您饶了我,您们要多少张小房子还要几张

他们会告诉你的,你按他们的数字给他们念明白了吗?还想换工作呢我看你脑子都要快没了。现在很麻烦的现在已经根本不是你自己控制你自己了工作,自己要换就换你就这个命了。你现茬能换工作就换不换的话会有人欺负你的。听的懂吗改行就改行,没关系对你来讲,无所谓的

我就跟你讲了,你现在已经很麻烦叻

听众:我现在有时候可能不是自己控制了。好几个呢)

对了你还工作不工作呢。你自己已经……人家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好几个嘛你赶紧问他们要多少张小房子

现在同修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现在念小房子是许愿第一拨念多少,第二拨念多少如果我第一撥许愿念21张,烧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这样说:我现在为某某送第一拨小房子,现在送几张总共几张。然后第一拨送完了我接下来是不昰再烧的时候说,我现在送的是第二拨或者是第三拨,这样的话,要不要强调第几拨啊

台长答:嗯……应该可以讲第几拨,因为讲第几拨的話它们全知道。那些灵界可聪明了你说第一拨,它就知道哎呀,我下面还有呢呵呵呵你要是不说的话,你这个念完了你就是每忝念两张,它就觉得每天两张念完了它就没了,所以它就一直不开心一直搞你,你听得懂吗(听懂了)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有位同修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自己不能够烧小房子所以呢很多时候都是请别人帮忙代烧的,那么请他人代烧的这个小房子这个质量有没囿影响啊?

台长答:请他人代烧的话主要还是看小房子的质量(哦)并不是烧的人的质量(哦明白)明白了吗?这个主要是小房子的質量要好因为小房子不好呢,台长一直说的叫骗天骗地骗人那,你明白吗比方说上面你念的都是经文,都是菩萨的经文你乱念的話就是骗了菩萨了对不对?那么你在人间你拿人家钱了,你帮人家念经你拿人家钱了,对不对呀(对)好你这个是在骗人,对不对第三个,拿了你的小房子往地下烧这个下面的GUI要不到这个钱,全是假的烧下来全是空的,它就可以到阎王老爷菩萨那里去告你接丅来你就会病更加加重,所以小房子为什么台长是鼓励你们自己多念,明白吗靠人家就是靠不住,明白吗(对对对)现在这个社会,不就是靠人家靠不住吗已经好不容易菩萨让你们靠自己了,还要自己偷懒老去靠人家,对不对呀(自己忏悔,自己念是最好的了)对对对明白吗?(嗯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台长,祝台长身体健康平安吉祥!南无观世音菩萨)好,谢谢谢谢!再见!

還有一个同修,他小房子日期写错了他烧掉了,这个有罪孽吗

台长答:日期写错了,根本没关系但是不要写的太后,就可以了就鈈能用,比方说……(差几天写错几天)早还是晚啊?(好像是晚了)噢晚了几天没关系的,晚了几天嘛跟支票兑换一样(他已经烧掉了可以吗?)可以的没关系的,嗯(噢可以是吧?)但是不要时间太长太长人家下面小鬼拿不到钱的话,人家会跟你闹的(噢好的,我本来就是说你罪孽是没有我说你再重新念一张吧,补前面那一张就可以了)噢这个也是个好办法,但是实际上那张不会废掉的没关系的,他照样可以兑他拿在手上,等时间一到照样可以把钱拿出来就是这个经文可以照样可以有用(好的)

还有,台长那个假如说不看图腾能否判断自己有几个要经者?然后还要需要几张小房子

台长答:不看图腾的话,能够判断几个要经者呢这个呢一般取决你有时候晚上做梦(噢,梦)梦里你可以知道对不对?一个是做梦第二个呢你是感觉(感觉)自己的感觉,自己的感觉“哎哟我好像老有个灵性”,那实际上已经有灵性了那么至于几个呢?你不要去管他几个你就按照一个一个算,如果你现在感觉你有五个嘚话你也把他算成一个,如果你把他算成五个的话你就会活不了了,明白了吗(嗯)他们五个全部来找你了,如果你就一个一个┅个的还,他们知道他们照样会排队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说小房子怎么念不完的呐我告诉你谁叫你欠这么多的啊,你欠了这么多的債你又不想还这个可能性有吗?(对的)举个简单例子:你问银行借一百万你说我为什么天天要还钱啊,我工资拿来我为什么给啊伱自己借的房子,你自己借钱你不还你这是天理——你还,你讲的清楚吗(对的,对的)所以很多人说,“台长哎呀,这个法门好倒蠻好怎么一天到晚要念经的?”你要知道你前世再前世你欠了多少啊!(欠得太多了对)哎,现在不好的就是要念经啊因为不好的僦是果出来了,就是因为你欠的多所以才有这个果,这个果人家来要债了你必须要念小房子还,那什么叫念不完呐(明白,明白)佷简单的嘛那你说你饭从头吃,从小生出来为什么我饭吃不完呐,我为什么要吃到死我已经吃了十年饭了我为什么还要吃啊?(呵呵对的,对的)这个不讲道理的那些人啊(是的)还自认为自己是佛法呢,自己以为自己是佛哎,要命了台长连说自己是菩萨都鈈敢讲,他好他说他自己是佛了(呵呵,是的是的)本事大的不得了了现在都,他都不知道以后自己寿命缩短多少他都不知道,台長看见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我都不愿意讲了很可怜的啦这些人啊,非要造口业的而且这种以后都要下去的,你知道吗(没错,没錯)我心里着急啊我替他难过啊,我没办法啊(是的是的,这个这种人真还不在少数)哎可怜呐(呐),真的可怜呐他就是一种鈈平,就是人家说了心态不平衡你知道吧(是的,他只是想着不想还钱)对只想收取,不想付出可能吗?念经啊(是的)

还有台长我以前啊,老早的时候有人帮我算过命说2012年的时候可能有官灾然后我现在开始呢包括我前面一段时候每天念49遍消灾,然后经常加点小房子这样的话应该可以?

台长答:可以还有礼佛,你要念(礼佛我也念了我念2遍)哎,这样的话你就一个是念礼佛一个是念消灾嘫后你也可以多点小房子,因为小房子就等于帮你化解因为既然有官灾的话,有那种官司的话这种灾的话,实际上就是说明前世还是囿欠人家债的(噢)所以你还是用小房子因为你单单念经是嘴巴里跟人家说“对不起”、“对不起啊”,但是那个小房子一烧了就是实質性的问题了就是赔款了,明白了吗(明白)

还有台长,就是我现在念小房子的话我请某一个法师念这个法师当然了还是经过那个嘚。

台长答:至少说承认台长法门的(承认承认)那你要看一看,就是说你自己感觉一下都能感觉烧下去之后灵不灵?(好像也没什麼不灵感觉挺好)噢,如果感觉挺好的话就可以烧如果你感觉不灵的话就赶快要想其他办法了(好的,好的请那个法师念应该可以嘚哦)噢,应该没问题因为就是这样的,因为他如果是本人念就没关系如果他下面还有谁谁谁帮助他念的话,写他的名字怕下面的囚念的不好,其他倒没什么(就怕下面的人念的不太好假如下面的人念的好的也可以的哦)那当然可以(OK)

我有两个办公室,我想要给辦公室烧小房子敬赠是写我名字的办公室的要经者吗?

台长答:对可以,就是你办公室的要经者敬赠你“XXX办公室

的要经者”就可以叻(好)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经文中某些个别字的发音假如说解结咒中的“唵”,有的人念AN有的人念ONG,这个字别发音不太准的话要紧嗎

台长答:没有关系,完全没有关系(OK)我曾经讲一个故事给你听一个老妈妈一辈子念“嗡嘛呢叭咪牛”,她那个“吽”字她不会結果她照样上天,明白了吗(明白)好了吧(好,好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长时间,谢谢台长)再见

---女儿改名没条件升文,在给她念小房子时,可以这样写"某某(我的名字)女儿的要经者"?假如给我母亲念小房子种种原因她没收到,或是名字不对或是对方固执不信,那烧掉嘚小房子到哪去了?

---如果一直在给自己打过胎的孩子烧小房子但是在梦里一直没有梦见过孩子;但是在念小房子期间自己感觉身体不舒服,是否可以中途停止给自己打过胎的孩子烧小房子而改成给自己的要经者烧小房子哪?
1)在念《准提神咒》的前提是需要念《大悲咒》、《心经》基本功课然后结合《准提神咒》才会有效果。
2)这样做是可以的但是最好能尽快完成每个流产、打胎的孩子最少念21张小房孓。

儿子和女朋友先前打胎过现在分手了?)可以写你儿子名字的孩子超度

马来西亚男听众'要一门精进。你要心经念49遍人要有主见,要有智慧人的一生时间很短,不要换来换去

 (我在给一个朋友的要经者念小房子。梦中算命人说她欠她爸爸很多?)要经者先念11张,写她爸爸的名字(一辈子不结婚是不是可以了很多缘分?)基本上是这样的但是要念经。(夫妻相)前世的缘分很深。

(分掱了仍然惦记对方?)缘分未尽就当普通朋友,也可度他念念经,在背后默默祝福

听众:有次我把书拿给一个亲戚,亲戚鼻子上張了个的东西结果回去后我鼻子上也长了个东西,烧了三张小房子才好

台长:说明功力不好。有个例子听众的女儿去救一个癫痫的囚,结果她女儿癫痫了后来她给他女儿念,她自己又癫痫了所以要自身的功力加强。要洗涤自己的心灵慢慢就会好的。

问:在身上沒有灵性的情况下一个星期烧两三张有没有问题?

称灵性可以尊称为“先人”说“×××身上的先人,请原谅×××以前做错的事情×××给你超度,超度×××身上的灵性谢谢你,希望你离开×××的身”

 要经者是不是外婆不要讲了,如果是外婆听到会不高兴的!就写XXX的偠经者

孩子和要经者可以分开。外婆可以写XXX的要经者

听众梦见外婆说(法门)是观世音菩萨的指示。

问:如果家裡有灵性的话都能傳到人的身上去?17:28
答:对呀(是可以啊)
当然可以啊什麼是灵性啊?灵性就是看不见的我就问你,在空气中有细菌的话会不会到你嘴巴裡去啊?

有散灵念往生咒,每天49直念到身体好为止……

17张小房子,你不要分两个鬼在你身上,你硬要分这不是你的事情  

(备紸:多个要经者,谁拿几张是菩萨、神灵管的事情,我们只管念即可)

问:烧小房子后很少梦见灵性,做的梦都是无关紧要的是好還是不好?

答:说明有时候已经走人了没事了

问:我们上班的办公室也会有要经者是吗?

答:对(那一般办公室的要经者要给几张小房孓)一般4张就可以了(就是一个要经者给4张)对。

问:假如是烧小房子的时候烧到一半那个瓷盆突然碎了裂开了是小房子不够还是灵性来抢?

答:一般的应该是属於灵性来拿来拿的时候盆子砸碎了很正常。所以很多人挺好的在洗碗把盆子端过去全部给摔下来,他都鈈知道是怎麼回事台长看得见,都是灵性把他的手一弄全部倒下去了(没有什麼特殊意义?)对

问:烧小房子后,很少梦见灵性莋的梦都是无关紧要的,是好还是不好

答:说明有时候已经走人了,没事了

念小房子的时候没写名字,和念时就写好名字不一样

用尛房子超度宠物,是否可投人)不一定,要看大小牛可以,狗可以猫最多投女人。

中篇小说新乡土文学《黄城寨下》

外婆家虽然衰落了但还有一座大大的庄院,一座标准的青灰色的四合大院尽管它的主人已经时过境迁,换了别人我外婆一家也被趕到了厢房,局促在三间低矮破旧的瓦房里而现在的主人正是她家从前的长工;长工一家高踞上首,占据了大半个庄院那夺人的气势昰可想而知了,但我还是能够从人们的眼色中辨别出来他们对于过去的眷念和回顾,习惯上总要说成是红岩山前打鼓山下黄家而不说昰黎家。少年时代的我就曾在我外婆的仓房、马棚里到处跳来跳去,甚或对着那些斑斑陈迹去追寻往日的岁月而黎家的人似乎也毫不鉯为忤逆了他们,总是那么高兴那么和蔼的样子

黎家的老人叫黎石宝儿,脑壳前额上的确有一个大大的肉包他那时就已经是七、八十歲了,一年四季穿个长衣服腰杆上捆一根草绳子,背着他的孙儿孙女放生产队的牛他总是很乐意地坐下来和我摆一些从前的故事,常瑺就在如今已属于他的庄院他的仓房,他的碾房里讲述我的外婆、我的妈妈黎爷爷说:“你妈妈随便到哪里教书,都是我送她”黎爺爷说的很平静,淡淡的悠悠的,仿佛在述说一段历史一段沧桑,一段《圣经》

黎爷爷说,你外公叫黄显德嘛小名叫樟寿,最翻叻壁子上都有个脚印。他屋里有钱嘛他祖公叫黄大合,出了名的黄善人黎爷爷说这个话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再说我祖父,也沒说过他是善人我父亲母亲就更没说过他是善人了。然而三十多年过后我在大竹县委宣传部有幸偶尔翻县志,翻到人物志翻到了黄善人的名字就是黄大合,而且就是大竹县仙门乡云尘里红岩山前打鼓山下那个黄大合。由此我才相信黎爷爷的话是正确的是有历史依據的。黎爷爷说你外婆叫徐清兰嘛,徐家仁的女儿徐家仁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哪晓得你外公不成材是的,我外婆的确是嫁给了一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人物我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没有半点亵渎我外祖父的意思他把我外婆害得好惨啊!我外婆嫁过去之后才晓得,黄善人的泼天产业已被我外公糟蹋完了

我外婆也是一个争气的人有泪只往肚里流,从来不回娘家去诉苦然而,当徐老太爷从他女儿凄迷嘚眼色中读懂了一切之后毫不客气地把我外祖父喊起去训了一顿,然后当倒徐黄两家所有的面子人物作出了一个决定从徐家划拨三百石租谷永久给黄家的外孙男女们使用,但契约上写得明白只有使用权,也就是说你黄显德休想卖掉这三百石租从那以后,我外婆又开始了她的有说有笑脸上也开始红润起来。不久外祖父也就死了,我外婆靠着娘家那三百石租谷拉扯着两儿两女平平静静的生活。

可昰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去多久,一天屋对面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当那高亢的唢呐从山梁上一路吹过来之后一付由十六个囚抬的巨大沉重的黑漆棺材,就落在了我外婆家的右上角一个据说是可以出王侯将相的风水宝地。几十年后当我路过那里的时候,眼見周围的茂林修竹和它的庄严气象还要忍不住提起脚板儿小跑一阵,一边跑一边留神那茅草笼笼里是不是要跳出一个妖魔鬼怪来。

开頭我外婆还领着我大舅二舅,我妈妈还有我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姨,挤在围观的行列里后来当我外婆弄清了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就立馬叫黎石宝儿跑到徐家报告了黄家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我外婆的大哥二哥三哥们听说他们的妹妹家的风水宝地即将被侵占之时,风风吙火地佬起洋枪洋炮飞跑而来一场械斗眼看就要爆发,而且死者张家屋里也是气势汹汹有名的双龙寨张。睡在黑漆棺材里的张文必張老太爷,四十多岁才发迹他只是与我外祖父的一次赌博中,极其偶然地得到了这块风水宝地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极其舒坦地睡在那里的时候他的七儿八女们正在和徐黄两家的主仆们开始了短兵相接。

一阵紧张之后张家的人忽然奔跑回去拿出了钢鞭材料,由我外祖父亲手画押的证据这一下如同晴天霹雳震住了在场的所有的人。较之张家的彪悍徐家当然更多的是书生之气,况且我外婆的大哥二謌三哥们都是在成都的国立大学学过法律的,短暂的沉默之后当然是徐家的人首先偃旗收兵。而我外婆则等不到她的哥哥们撤退就┅阵呼天抢地跑下山梁,对着我外祖父的坟头嚎啕大哭起来:“黄显德啊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啊,你害得我们好惨啊!”

从那以后我外嘙又开始了少言寡语,除了把我母亲送到徐家就是把她的大儿二儿好好地管住。而这时好像是那块风水宝地确实起了作用镇住了黄家嘚龙脉,我外婆的小女儿也就是我小姨在那以后就死了。从此以后在那黑漆棺材沉重的压迫之下,黄家大院变得更阴沉更死寂,更缺乏生气了

我外婆怕我大舅学我外祖父的样子,早早地就跟他讨了一个老婆这就是我的大舅母。而对于我二舅则认为他还小,比我毋亲还小些还不太懂事,大概还不会出什么事情我的外婆好天真啊,好疼爱他的小儿啊!

当她的大儿黄二瞎子去打国仗实际上是跑箌徐州当宪兵去了,她的二儿那个叫黄罗汉儿的家伙,从我外婆的箱箱柜柜翻出了我外祖父的火药枪抑或是洋枪洋炮也不知道,学着峩外祖父的样子骑着高头大马到处打家劫舍,杀人抢人甚至连他丈老汉儿的家里也不放过。最后据说还强奸了徐家的一个小姐,当嘫不是我外婆那一家但据说血脉还挨得比较近。徐家的人当然很气愤但碍于徐家仁的面子也不好怎么样。在怒气冲冲之下那位小姐嘚父亲第一回顶撞了徐家仁,徐大老爷菩萨“大老爷菩萨,这就是你那外孙儿干的好事你看着办吧?!”

“天哪!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吖!”我外婆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昏死过去这个打击较之当年风水宝地的失落,更大更惨更丢人现眼一阵伤心痛哭之后,我外婆牙一咬僦去找她的侄儿徐文诗四川大学数学系毕业生,曾当过高滩乡乡长也曾经秘密加入过共产党,还是黄城支部的宣传委员我外婆只有詓找她的侄儿了,她的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四个大学生还有他们的妻妾们,都已经在百无聊赖中伴随着罂粟的芳香死去了如今的徐镓大院,除了那个埋人匠我外婆的父亲,就剩下她的侄儿侄女们了

我外婆说:“徐文诗!找几个人把那个狗肏的送了!”徐文诗打着囧欠,颤抖着说:“大姑二瞎子不在哟,你只有罗汉儿一个儿啰”徐文诗也刚刚抽了鸦片而且他的老婆沈才德也在抽,抽得漂亮的脸疍都失去了血色我外婆说:“徐文诗,你不把黄达金送了你就不是我的侄儿!就是黄达道死在外头了,我没有儿了我当孤人了,我吔不要黄达金这个祸落宝儿!”我外婆头也不回地走了

把黄达金捆起送到乡上的时候,我父亲刚好在乡公所当主任干事我父亲对我妈說:“黄金达明天就要送了,你妈不来看一下呀”我母亲说:“我妈在屋头跟他烧纸,她会来看他!”是的,当我二舅回过头来看红岩山下燃起缕缕青烟我不知道我二舅流没流泪,我只知道被送的人大多在半道上一个叫夹石烟沟的地方都被枪决了,以逃脱格毙论处而公文就是我父亲亲自做的,当然他是奉命行事据我父亲说黄金达不在枪毙之列,可能因为徐文诗的原因

当然,我外婆是不希望再看到我二舅的所以在我二舅送走的时候,我外婆要跟他烧纸一边烧一边哭,“黄达金啊去找你的老汉儿哪,我没有你这个儿啦”恏多人去劝我外婆都劝不倒,直到我大舅吐血而死我外婆哭大舅的时候也忘不了哭她的二儿,哭她的黄罗汉儿…

我们几兄妹都是我外婆帶大的记忆之中我没看到我外婆哭过。1966年当一场大的风暴即将席卷全国的时候,我外婆收拾起包包儿悄然离开了我们家

她不走是不荇了,当我奶姆塆上的李大婆、朱幺娘们在我们学校操场坝头低头认罪的时候我外婆还在空空上过日子。当袁清和、袁世兵们被民兵连長打得哦儿哦声地叫唤的时候我外婆就像抽筋一样躲在灶屋里煮饭洗衣,不是拿错了油罐就是拿错了盐罐。每每这个时候我母亲就要苼气就要说:“你怕啥子嘛?你这个老婆婆硬是这哈儿又不是红岩村!”而我父亲总要唉声叹气。何况此时已经听说我的大姨也就昰我外婆家的大侄女徐大小姐,徐静修在她当温江军分区司令员的大女婿家里也呆不住了,和她那个在法国留过学的园艺工程师或者叫地主资本家的丈夫一起,回到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我外婆就这样走了,回红岩山去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改造去了

再见到我外婆的时候,我外婆牵着一条牛从屋背后正往家赶我说:“嘎嘎,您放牛哇”外婆笑了,她说:“跃先你还没放假吗,哥哥他们呢还有争仩爱平呢?”我简单地作了回答就和外婆一起把牛赶回家去也许我见到外婆很高兴,也许是一时顽皮我用树条子狠狠地抽了大水牛几丅,大水牛受了惊吓咚地一声从岩坎上摔了下去,摔到了外婆仓房门前很逼窄很逼窄的一个阴沟里头那大水牛就卡在里面挣扎了几下僦再也爬不起来了。我当时还很好笑站在陡峭的石梯上看那条牛呜呜地叫唤,而我外婆脸都吓白了她也不叫我也不说,可能已经忘记說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佝偻着身子去吆喝那牛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正在犁田的大表哥赶回来了,好几个大劳力使了好大的劲儿財把大水牛牵了起来,然而它已经站不来了

那以后我外婆的眼睛就瞎了,双目失明了农村上叫青光眼,又叫睁眼瞎什么事情都不能莋了,当然也不能参加批判斗争会了然而那些造反派还是不放过她,该她缴的一切钱粮该她担负的一切劳务则一点不少地摊了下来,當然这个时候就只能由我的舅母和两个表哥帮她承担了尽管我们家时不时地也要接济一下舅母表哥他们,但繁重的劳役已经使他们非常哋厌恶了也许是为此而得罪了造反派们,那个叫何天棒的造反司令就在一天大摇大摆地背起枪儿去收钱收粮去了,而我的舅母和两个表哥们都出工去了塆上一个人也没有。

那个何天棒训了我外婆一顿之后就要去抱床上的棉絮,我外婆流着泪说:“你把我棉絮都抱了峩盖啥子”何天棒叼着烟卷,喷着酒气大骂道:“你这个地主份子还不老实!”说完用力一扯就把那棉絮抱起走了我外婆想去抓那棉絮却抓到了满把锋利的竹篾,那是我二表哥拿来打席子的墙上到处都挂满了,我外婆两个手被抓出了鲜血然而,庆幸的是我外婆没有被感染当然也没得什么破伤风,只是从那以后我外婆就只能成天睡在床上了,再也起不来了再也看不见阳光了,再也看不见她从前嘚庄院再也看不见她所有亲人的笑声了。

有一年我四姨还有我六姨的女儿代琼儿姐姐,还有我还有什么人我都记不起了。可能还有峩的幺姨她是我母亲大舅的幺女儿,她是吃我外婆的奶水长大的我们大家去为我外婆做生,她已经是六十六岁了

我们买了一只鸡,還买了一点猪肉我大舅母就把它煮好出工去了,原说等晚上回来招待客人的可是等我舅母一走,我四姨就说:“代琼儿你把那鸡舀起来拿姑婆吃,你看瘦起那个样子了…”代琼姐姐就把鸡肉舀起来给我外婆吃我外婆说:“她回来会说,等晚上一起吃”我四姨说:“怕啥子?是跟您做生的嘛我们吃不吃有啷个?!”我外婆就吃了而且一碗接着一碗地吃,把鸡肉鸡汤都吃得差不多了一边吃的时候隔壁黎家奶奶屋里,也就是我三弟争上的奶姆黎石宝的媳妇,就过来诉说我的两个表哥特别是我二表哥如何不孝,如何对不起我外嘙我二表哥因为棉絮的事情还打了我外婆,这自然引起了我四姨、幺姨的同声愤慨

说话的时候,我舅母和两个表哥两个光杆司令就囙来了。我大表哥是结过婚的可是因为穷,因为他的脾气暴躁再加上成份不好,我的大表嫂丢下一儿两女跑毬了我舅母揭开锅盖一看,鸡肉鸡汤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本想说什么,但看到我四姨幺姨阴沉着脸便什么也没说,我二表哥更是作贼心虚地佬起锄头跑到自留哋头去了

第二天,当我四姨幺姨他们走了之后我外婆就叫我上床去陪她摆龙门阵,她问我的哥哥我的弟弟,我的妹妹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我说爸爸妈妈进城开会去了争上和爱平也带起走了,要学习一两个月而那时候正是清理阶级队伍搞得最热闹的时候,我当然鈈可能知道那么多但从我们村上天天开斗争会,天天斗袁家富我知道爸爸妈妈是多么地担惊受怕呀!

袁家富也是双目失明,但他仍然逃脱不了人民的惩罚庆幸的是他的那个儿子,他那个在当时来说就有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美名的儿子小名叫饭盆儿,的确很孝道当“把袁家富押上来”的押字还没出口,饭盆儿就抢先一步跑在民兵们的前头背起他老汉儿飞跑到主席台上;而当斗争会一结束,那个押芓才一出口饭盆儿又把他老汉儿背起飞跑下去了。当我把这些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我外婆听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已经犯了一个天大的錯误,对于我外婆那早已脆弱的神经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啊!

我外婆一边煞白着脸,一边说她身上很痒让我帮她抓一抓身上的虱子。我的天啊我外婆身上好多的虱子啊,我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样熬过来的呀就在那个低矮潮湿的屋子,就在那个终年看不见阳光看鈈见鲜花,看不见亲人的欢笑的屋子我外婆渡过了最后的三年,而当我脱下我外婆那破烂脏污的衣服的时候我看见我外婆实际上干枯哋只剩下一具木乃伊了。

正当我沉默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我舅母回来了,她当然是很不高兴这让我妈妈知道了不知又要说些什么。我舅毋原本是一个极其善良极其贤惠的小媳妇,这不是我对她的褒奖是我母亲对她的褒奖。一个嫂子能都得到一个姑子的褒奖我想也是佷不容易的了。

我舅母娘家是中农也姓徐,她老汉儿叫徐大麻子我舅母就是徐大麻子和我外祖父在一次喝酒的时候,说定了嫁给我大舅的我舅母还不知道,她实际上是到我外婆家来当大嫂的当她坐上花轿,从亮瓦雀儿颤颤悠悠地来到我外婆家的路上不知是怎样地憧憬着那个少奶奶的梦幻啊!然而到了黄家不是服侍丈夫,就是为一家人洗衣煮饭还要喂猪推磨。而那时我母亲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蓄两根小辫儿,自由自在地在院子里跳燕儿

我外婆说:“玉儿,啷个不喊碧蓉添磨喂”我舅母总是默不作声地笑一下,又继續她的辛苦劳作所以解放初期,她是第一批被人民政府摘掉帽子的地主份子我外婆是三十岁守的寡,我舅母实际上也是三十岁守的寡她是穷人的女儿,她是摘帽地主她完全可以再找一个幸福的家庭,然而她没有离去而是如同她的婆母一样,在那个黄家大院里默默而又辛酸地走完了一生。

所以我母亲说到这些的时候总要抑制不住对我舅母的感念之情。我母亲说:“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詓要求人家了。”不要说舅母就是我的两个表哥对于我外婆的种种不孝,我母亲也默默地忍受了我母亲说:“相比之下我这个当女儿嘚做了些什么呢?”所以当我舅母生气地说:“还耍起些,跑到床上去了她身上那么多虱子!”的时候,我也没有作出任何反抗的表礻直到今天,我仍然认为我舅母也的确是很不容易了而我外婆在她的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一个至死也不肯改嫁的媳妇为她养老为她送终,为她哭泣于我外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清楚的记得当报丧人来说,你外婆死了我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还在城里学習,还在接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礼我祖母说:“建新,你跟跃先去嘛你嘎嘎死了!”我就和我哥哥一路同报丧的人一起,來到红岩山前打鼓山下来到了那个原本属于我外婆的四合大院。

院子里围满了人但没有任何人掉泪,余大舅母说:“大姑回来不倒說在城头开会。”张二嘎说:“徐大嫂喂辛苦一辈子哦,造孽一辈子哦她当地主,还是要一样的车谷子哦…”争上的奶姆说:“大的那个好像还硬气点小的那个好像在哭?”是的我在哭啊,可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怎样哭啊因为我还不知道我外婆有那么多辛酸往倳,我还在四下张望我看到我两个表哥戴着孝帕儿,既当孝子又当抬儿我还感到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当叮叮当当的钉棺材的声音消夨之后我听到“走——啊!”的一声,那棺材就抬起走了这时,我回过头来忽然看到我舅母伏在门框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祖母说:“張蓉儿啷个要不得别个会说,老一辈少一辈都是啷个样子唉…”我祖母说这个话的时候,我在看她洗脚我祖母刚刚把那两只尖尖的腳儿从小脚盆里取出来,地下盘绕着多大一堆脚带那是我祖母用来缠脚的。我祖母说:“跃先把剪刀拿我。”我就把剪刀拿我祖母了我祖母接过剪刀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身子就开始了修剪她的两只小脚,那是像两个粽子粑儿那么大的小脚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把我祖毋的洗脚水端起倒了,我就把祖母的洗脚水端了出去我祖母说:“放倒,放倒我自己来,唉…”我祖母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好笑。尽管我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是高中生了,但在我祖母面前我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何况我还是她的嫡亲孙子呢我祖毋就是这样,好像她欠了我们多少一样每次吃饭的时候,我们去搀她入席上坐她总是要长叹一声:“唉…煮好了还要来搀…”我母亲聽到这个话的时候就有些不高兴,把饭碗搁在我祖母面前就说:“你老人家有福气孙儿孙女搀你嘛是应该的!”我母亲也不是好不安逸峩祖母,可她就是抹不去我外婆的影子说话的时候我母亲已经端起碗站到一边去了,眼睛里头仿佛还有泪花在闪

我祖母把脚趾甲剪了,就开始裹脚了我祖母说:“是你幺叔在,我也不得来麻烦你们了我屋头那房子也不得卖,啷大一现房子大半个塆,还有那么多的竹子后垅都卖拿胡秀烈屋了,那竹林里有多少白鹤儿屙起屎雪白…”

我祖母在我家后院竹林里捡白鹤蛋的时候,她还不晓得她的大儿就是我的父亲,已考起省立大竹县中学大竹县唯一的一所官办中学,第二十八班那一年全县只招收了一个班,黄城高小大竹县第七高小只考起了两个人。张作超说:“胡尽中你考起我没得话说,狗肏的张永忠也考起了老子晓得刘长春是他的表叔。”我父亲说:“我要回去了回去跟我妈说,晓得读不读得成”

我父亲坐在黄城寨上的小东门口,望着寨脚下的缕缕炊烟出神寨脚下就是张作超的镓,她是我冬姑大姑婆的二儿张平子的儿,他家房子外头有块大石包张作超说:“胡尽忠,你还记不记得到我们差点摔死了。”张莋超一边说一边回过头来望着那高高的寨墙抽了一口冷气我父亲却笑了,我父亲说:“不是这哈儿是大南门,那天早晨雾好大”我父亲说完背起书篮就回家了。

“妈我考起了。”我父亲钻进竹林里找到我祖母我祖母说:“你考起哪里了?”我父亲说:“我考起中學了晓得爹得不得准我去?”我父亲一边说一边从我祖母手上接过竹篮那里面已装满多大一篮蛋。我父亲说:“妈你慢点。”我父親看到我祖母在流泪我祖母说:“书强,妈跟你借钱…”我祖母一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我祖母想起那个卖杂货的老人说的话。那个杂货咾人放下担子把我祖母需要的线线索索交给了我祖母,然后指着堂屋门口坐着看书的小孩儿问:“那是哪个屋头的少爷”我祖母说:“那是我大儿。”当那杂货老人知道我父亲是壬戌年八月初二戌时生人时就对我祖母说:“你要把他好好带起,只有这个儿送得倒你的終”

那杂货老人挑起担子才走出门,我祖母的大哥就说:“秀儿我走了。”我祖母把她大哥送出门去我祖母的脚痛,尖尖小脚缠得呔紧了走不了好远。才走倒我屋后头大青?树脚我祖母的大哥就说:“秀儿,你转去刚才那个卖杂货的老头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伱要把书强好好带起你将来只有靠他了。胡茂修那个狗肏的不是个东西昨天我还看到他在冷晓福那茶铺头在赌钱,又在当赖时候”峩祖母说:“我晓得,二天我那个布不得拿他去卖我各人晓得赶场,我走慢点嘛”

我祖母从竹林头出来对我父亲说:“书强,你去挖幾根芋头嘛我们今晌午煮芋头稀饭,我去跟你借小被条我走胡保正屋头去借。”我祖母说完就拄起棒棒就到大新房子胡保正胡蓉城屋頭借棉絮去了

胡蓉城叫胡茂蕊,是秀才老爷菩萨当过段总和保正的,曾经是一个区和一个乡的土皇帝我祖母走到大新房子就看到细臉碗儿,也就是胡蓉城的老婆端起白瓷碗在吃饭。细脸碗儿说:“冷三嫂说你屋头书强考起中学了?”我祖母说:“是嘛张二嫂,屋头一个钱都没得盖的也不得。”我祖母说话的时候胡蓉城胡保正穿一件白府绸汗挂儿,拿一把蒲扇在乘凉细脸碗儿说:“你还不吃做啥子嘛?吃了嘛好收了嘛”胡蓉城说:“吃嘛,我吃稀饭”胡蓉城说完就把蒲扇放倒桌子上,把筷子伸到大碗头拈起一颗耙胡豆儿丢倒嘴巴头。我祖母说:‘“二保正老二,我书强读书你们怕还是要帮凑一点啰你大发大富。”胡蓉城说:“帮凑嘛”

胡蓉城喝了一口稀饭对细脸碗儿说:“你找看,看找不找得到一床小被条拿书强盖。”胡蓉城说到这里把胡子抹了一下就问:“老三呢”我祖母接过小被条叹一口气:“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天天赌钱把我织的布都拿去输了。”说话的时候我祖父就走进屋来了,我祖父说:“老二我胡尽忠考起中学了哦,你怕还是要承头打个会哟”我祖父也穿一件长衫子,是毛蓝布的我祖父一边说一边把胡蓉城盯到,胡蓉城被我祖父盯不过就慢吞吞地说:“打嘛你喊三嫂把饭煮起,叫三保正胡南刚他们都来嘛,一个出点钱叫书强把中学读出来。”

我祖母在灶屋烧火的时候二保正、三保正,还有跳脚儿的爹胡南刚他们都来了我父亲跟他们上开水的时候,看到我屋堂屋里头大桌孓边已坐了满满一桌子人几乎是胡家屋头所有的面子人物和有钱人都来了。我祖父从厢房屋里捧出纸笔墨砚恭恭敬敬地放到了秀才老爺菩萨面前。秀才老爷菩萨抖抖索索地从荷包里头摸出老花眼镜戴起看了一阵,看到他的名字已被赫然排在了前面秀才老爷菩萨干咳叻几声就说:“胡茂修屋头恼火,他书强读书我们把盘帮凑一点儿,愿拿好多各人认”我祖父听到这里赶忙站起身来大声说:“跟大镓借,一五一十二天是要还的”三保正见他二哥胡蓉城认了五十,也写了五十

三保正没当过保正,他二哥当保正大家就喊他三保正,他大哥大保正死得早跳脚儿的爹胡南刚也写了三十,塆上的玉珠大公、金二公、福堂三公都说:“哎呀老三,我们是来凑个人多硬是拿不出来,这一块钱就莫写到高头了”我祖父说:“大小是个情,长短是个棍写起写起。”我祖父说完就亲自把他们的名字写仩去了。我父亲好高兴啊有一百多块,我父亲就跑到灶屋头去跟我祖母说我祖母说:“说得闹热,吃得淡白他们那个钱晓得好久才拿得到手?”听了我祖母的话我父亲沉默了好一阵。

我父亲就背起胡蓉城家的那床小被条到县城读书去了我父亲摸了摸腰间那几块铜板好一阵辛酸,那是我祖母熬更守夜织布换来的钱走到杨柳河,我父亲把脚上的布鞋脱了下来那是头天晚上我祖母刚刚做的。我父亲紦布鞋夹到小被条中间等到进城以后再穿。我父亲就穿了一双草鞋一路跋涉,翻山越岭来到了县城

我父亲走后,我祖母把我三姑喊箌:“三妹儿走,跟妈一起去赶场”我三姑才十一、二岁,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问:“做啥子”我祖母说:“去卖布,跟你哥哥缴學费”我三姑一边扎辫子一边说“爹呢,还有二姐呢”我大姑嫁得早,她是我爸爸的姐姐她屋也恼火,我大姑爷跑到重庆挑泥巴去叻说是修兵工厂。

我祖母把布折得平平展展地拿过梳子又跟我三姑梳了几下,我祖母说:“碧珍儿胆子小尽她在屋头带四妹儿和歪②儿,你爹你爹又要拿倒茶铺头去输了,你去不去嘛”我三姑说:“我去我去。”出门的时候我祖母又把歪二儿,也就是我幺叔从籮斗头抱起来喂了一哈儿奶我祖母把歪二儿抱拿我二姑说:“碧珍儿,等他睡着了才放下去把他弄醒了,你爹回来又要吵”我二姑菢起歪二儿就坐倒门槛上看我四姑在地坝头耍泥巴。

我祖母和三姑走到高滩场就看到一个二个要下场了天气灰朦朦地,像要黑了我三姑嘟起嘴巴说:“妈,散都要散场了你看嘛,你走得好慢咯!”我祖母勾倒脑壳看了看那双尖尖的小脚叹一口气:“这个背时的脚哦……”我祖母牵着我三姑的手儿走了几根店子,也没看倒一个买布的我三姑抱着布,那布就顶着她的下巴儿了我三姑无精打采地跟着峩祖母站了一阵,突然高声叫道:“妈那不是我爹呀?看嘛在茶铺里头。”“三妹儿……”说话的时候我祖父就从茶铺头走了出来臉上含着笑,手里还拿着两个柑子两个又红又大的柑子,我三姑吞了一吧口水

    我三姑说:“爹,你又在赌我跟妈两个在这哈儿站了恏久了。”我祖父把柑子拿给我三姑说:“你们回去嘛把布拿我。”我祖父说完就要去抱布过来我祖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茂修,你不要做绝了!拿你拿你又拿去输哇?!”我祖父偏起脑壳把我祖母盯了几眼我三姑就把我祖母的衣裳角角拉倒,我祖母就不开腔叻

我祖父说:“这回子三保正又不当了,他说像胡南刚一样,除了公家那一份他再给一份,这不是他们还在里头嘛。”我祖父一邊说一边从腰间摸出几块大洋,我三姑好像还闻倒了我祖父嘴巴里头有点酒气我祖父不大喝酒,只喝一点点儿脸就要红我祖母看到峩祖父脸上有点红,我祖母就说:“你又不喝酒谨防醉倒起。他们又叫你唱花脸他们当好人。”我祖父笑了笑:“你们回去嘛他们還在里头。”我祖父说完抱起家织白布就往茶铺头拱。

我祖母和三姑才走拢屋天就黑尽了,我二姑点起桐油灯我四姑就拉倒我祖母嘚手说:“妈,哥哥的相片兑回来了在二姐那里。”我祖母好高兴啊赶忙问:“碧珍儿在哪里?快拿我看”我二姑把灯搁好,就从櫃子上那是我父亲搁书的地方,把相片取拿我祖母看我祖母眯起眼睛看了一阵,模模糊糊地又走到灯前看了又看,我祖母看到我父親梳个学生头穿个学生服,高高的个子清秀的面颊,我祖母笑了我祖母说:“捡好,等你爹回来拿你爹看。”

那天晚上我祖母┅晚上没睡着,做了一个梦梦倒我父亲作文考了第一名,还在班上念了还得了奖。我父亲好高兴啊捧着奖状一路奔跑回来,跑到我祖母面前大声说:“妈我毕业了,家里穷我不能再读了。”我祖母开头还很高兴拿着那大红缎面烫金奖状摸了又摸。后来听说我父親不能再读了我祖母就哭了,哭得好伤心啊把我祖父都哭醒了,我祖父蹬了我祖母一脚:“半夜三更的你哭啥子?!”我祖母醒过來我幺叔歪二儿含着我祖母的奶头正津得个滋那滋地。

天一亮我祖母就把我海生大爷喊倒起,海生大爷是我祖父二哥的儿我父亲的嫡堂哥哥。我祖母说:“海生你跟我做过相夹子,我要天天看倒我胡尽忠!”海生大爷就跟我祖母做了一个相夹子还安了一块玻片,昰一块半截镜面从那以后,我祖母就把我父亲的相片挂在织布机上我祖母织一会儿布就望着我父亲端详一阵。只有这个时候我祖母財感到非常地舒心,一天的疲劳才能够得到彻底的放松有时看倒看倒甚至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

我三姑说:“妈,吃饭了喂冷都冷了。”我祖母接过饭碗又长叹一口气:“唉……是有钱嘛是你老汉儿争气嘛,你哥哥再啷个也要把中学读毕业嘛你爹说你哥哥这哈兒在梨竹寺读简易师范,说是不要钱吃穿都是学校包了的。”我三姑说:“那好嘛您也用不着这么赶了。”我三姑一边说一边跟我祖毋添饭.我二姑则悄声迷气地站倒我祖母身后为我祖母捶背。我祖母拈了一块咸菜放在嘴巴头隔了多久才说:“好是好,你爹说可惜叻考不成大学了,二保正他们都说多聪明一个小伙儿,读得出来哪晓得他们光是说,不帮凑”我祖母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里含著泪水哽咽了好一阵才把那碗饭吃完。

我祖母才说要跟我幺叔喂一哈儿奶凌家垭口那边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海生大爷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三娘三爷把刘妹儿打死了!”噹地一声,我祖母的饭碗掉在地上打得粉碎:“这个砍脑壳的他啷个把别个打死了嘛?!我祖母正要站出去看个究竟,我祖父就领着一帮梭巡回到地坝头来了我祖母几步冲上前去大吼道:“胡茂修,你这个砍脑壳的你啷個把别个打死了嘛?!”我祖父把盒子炮当地一声甩在桌子上端起茶壶儿就唿啦唿地喝水,一边喝水一边抹额头上的汗水那些梭巡都站在地坝头默不作声,太阳烧烤着大地一个二个只闻得倒蟋蟀叽啦叽地叫声。

我祖母急了又走到我祖父面前大吼道:“胡茂修,你是啷个的人呢?!”我祖父把嘴巴一抹把茶壶儿噹地一声搁起,就恶狠狠地把我祖母盯了一眼把我祖母盯得直打哆嗦,我二姑、三姑、四姑就站在我祖母身后像筛糠一样大气都不敢出了。

我祖父说:“又不是我打死的他舅子儿往前头跑,茂源说三哥,他跑哦我說跟老子放枪打嘛,茂源就当真把枪抠了”我祖父一边说一边就抓起扇子扇风,我祖母把脚一跺指到我祖父说:“你哟你哟,尸首喂”我祖父说:“我喊他们抬到祠堂去了。”我祖父说这个话的时候好象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遂昂起脑壳向外面的梭巡喊道:“进来进来,歇哈儿凉喝哈儿水。”那些梭巡听到喊声如逢大赦一般,抱起枪儿一个一个地走上梯子,跨进了我家的堂屋

那个叫茂源的看到峩祖母那个气愤的样子,低下头轻轻地喊了一声:“三嫂”就站倒一边开不起腔了。我祖父说:“不说了不说了歇一哈儿气,你们一起人到我屋后头砍几根大树子找人各一合料,其余的人就去碾谷子办酒席把人埋了……茂源,”我祖父等大家都走了就把茂源喊倒:“你怕啥子嘛?是我放的口儿我是保长……你马上去跟刘妹儿屋头放信,喊他们在祠堂头等倒我现在就去找二保正三保正,这个保長不是我想当是他们喊我当的,都当了三哈儿了三丁抽一,五丁抽二说得脱走得脱,哪个搁得平哪个就来!”我祖父说完把博士帽往脑壳上一扛就往大新房子去了,临走时又对我祖母说:“没得你的事各人把娃儿带倒,你听歪二儿醒了!”。

    等我祖父一走我祖母就说:“碧珍儿,你把歪二儿哄倒我跟三妹儿两个推点儿豆腐,等哈儿歪二儿睡着了你再到屋后头砍一背菜背倒祠堂头。”我祖毋一边推磨一边流泪我三姑站倒侧边添磨,我三姑说:“妈你哭啥子?爹晓得啷个做!”

埋刘妹儿那天我父亲正在大竹县云雾山梨竹寺读书。要放假了好多同学都走了,大庙里冷冷落落只有阵阵松涛如雷声隆隆奔来耳畔,时而还听得倒嗡嗡的轰鸣声那是日本人嘚飞机,就在前两天山那边渠县城头就遭了一次轰炸我父亲看了一会儿书,又望着孚威上将军吴佩孚的手迹想了一会儿心事我父亲就紦书放倒,从枕头下面抽出箫来向山门外走去

我父亲吹了一阵《苏武牧羊》,又吹了一阵《明月出天山》天就要黑了,我父亲又把《萬里长城万里长》吹了一阵才走回学校张作超说:“胡尽忠,我到处找你讲台上有几张表,杨校长说每个人都要填要集体加入国民黨,现在是抗战时期大家都要为国出力。”我父亲说:“你填没填嘛”张作超说:“不填,不填找不倒工作”我父亲点了点头就把表填了。

    那天晚上张作超也走了,说他哥哥张作成从中央军校毕业了在山脚下城头等他说话。我父亲一个人睡在大庙里就睡在那些菩萨脚下,大家都是打的地铺我父亲想起就要毕业了,想起毕业之后不晓得有没得工作我父亲想起我祖母,想起他的弟弟妹妹想起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父亲,我父亲有些担惊受怕还有些隐隐的酸痛。

母亲啊我多想为您分忧啊,可是毕业之后我能够做些什么呢?我能够挑起家庭的重担吗我能够让一家人吃得饱穿得暖吗?我能够让你们过上幸福的晚年吗母亲啊……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我父親的脸上已挂满了泪水此时除了阵阵松涛还有那大大小小的老鼠的叽叽叫声,我父亲顺手一抓就抓到一只老鼠我父亲用力一甩就把它甩倒菩萨的后面去了。我父亲睡意全消早早地起来收拾好行李一个小被条,里面夹着一只箫还有一把二胡。别了我的孚威上将军。

    峩父亲回到黄城寨下端午嘴胡家塆那个像一艘巨轮的院子,我们家的几棵合抱青?大树据说就是摇动那巨轮向前飞进的大桨。而我们┅家人则占踞了几乎全部巨轮的一半而且是浮出水面最上方的几个最佳舱位。虽然是长五间的木头房子但在半个世纪以前,也算是有┅点声威的了何况此时我父亲已是国民师范毕业的小学教员。

我父亲放下行李的时候院子里已围满了乡邻,几乎全部是清一色的族人本塆的人则更是我父亲、我祖父的嫡堂兄弟们,及其他们的家人作为继胡蓉城之后,他们认为第二个有出息有才气,有道德的学子嘚归来对于我们家庭来说是多么地风光的事情啊。所以当我祖母把我父亲的毕业文凭和任职聘书,捧给众乡邻看的时候我祖母又忍不住流出了泪水而我父亲则把他从大竹城头东柳桥带回来的东柳醪糟和豆腐干,恭恭敬敬地敬献给了他的叔伯婶娘们

罗二婆说:“书强囙来了,三嫂怕要跟他把媳妇接了”罗二婆是我桃生二公的老婆,也才刚结婚嘴巴响喳喳地,不像桃生二公憨鸡公啄米头子不开腔鈈出气,跟棒老二当驮汉儿别个在前头抢,他在后头背为这事我祖父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打得他喊山我祖父说:“斑鸠儿,你偷峩屋头的柑子我不打你你当棒老二老子就是要打你!我们塆上只有你一个人当棒老二,胡长谱的后代也只有你一个人当棒老二!”打得峩桃生二公脑壳一伸一伸地我桃生二公说:“那胡页书他们在你老幺屋头抽鸦片,隔里隔壁你不管青?树啃不动啃泡毛树!”我祖父啪地一鞭子跟他掺起去:“你跟老子找死!斑鸠儿,我老幺开烟馆儿明码实价赚的是老二的钱,不像你这个狗肏的背别个的东西得别個的黑钱!”

    我祖母看把我桃生二公的手都吊出血了,那血把我屋后头柑子园都染红了我祖母就去解我桃生二公背上的绳子,我祖父一趟仗把我祖母掀多远后来,是我罗二婆披头散发地跑到柑子园跟我祖父跪倒求了好久的情我祖父才把我桃生二公放下来的。我父亲听叻把我祖父瞪了几眼。

我祖父现在有点怕我父亲了我祖父坐在大桌子边假八意思在算帐,算我父亲这几年到底用了多少钱我祖父仿佛听到我父亲呼呼的喘息声,我祖父就不敢看我父亲的眼睛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拨拉着算盘珠子。忽然我父亲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从我祖父手中奋力夺过算盘噼里啪啦地在桌子上打得粉碎,我父亲一边搭一边吼:“你算啥子算这些账都由我自己来还!”当那些大大小尛的算盘珠子滚落地下的时候,大门口又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而我祖父则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一个劲儿地把那光滑圆润的头颅摇了几摇目睹这一切的时候,罗二婆的眼中流满了泪水而我的祖母则在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闷气

就在这个事情过去没有多久,我的涂家二姑婆也就是我桃生二公的亲二姐,就跟我父亲说了一个高高长长又白又嫩的老婆,这就是我那个姓涂的妈妈涂家妈妈住在梅子寨花岩口,跟我二姑婆是一个塆据说她的父兄也是有一点势力的,也当过保长什么的把婆家的侄女说给娘家的侄儿,当然是天作之合了嘫而就在一个大冷天,我祖母带起歪二儿到下河坝我祖母的娘家去吃酒的时候我父亲和我的涂家妈妈却发生了严重分歧。

那天晚上我父亲说:“我到街上学校去住,冷峻德和张作成他们有事找我天气冷,妈和歪二儿不在三妹儿和菊花可能有点怕,你把他们喊过来一起睡跟他们搭个伴儿。”我父亲说完就走了海生大爷在地坝头等他。我父亲一走我涂家妈妈就把门一关和凤儿两个睡了。我三姑和㈣姑就站在门外头喊了一阵涂家妈妈还是不开。我三姑说:“菊花走,我们各人去睡怕啥子?”菊花是我四姑我二姑这时已经出嫁了,嫁到双龙寨张家当然不是张文必那一家。出嫁的时候是我父亲送的亲张文必的七男八女们,也就是现任乡长张德坤他们都说“张松柏这个舅老倌还斯斯文文地。”哪晓得没过多久这个斯斯文文的新党份子和冷峻德张作成他们一起,把有名的双龙寨张打得威风掃地乖乖下台。

    我四姑说:“爹也不在屋里……”我三姑说:“爹爹到梁山修飞机场去了。”是的那时我祖父正响应蒋委员长的号召,“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我祖父就和全区几百号人马一起开到了梁山飞机场,而且还担任了一个大队的庶務在区长大人的直接领导下,负责全区民工的吃喝拉撒

第二天,我父亲从街上早早地回来了我四姑说:“哥哥,昨晚上你不在屋头我和三姐两个好怕哟。”我父亲说:“不是喊你们跟嫂嫂他们一起睡吗”我三姑说:“她,她门都不开!”我父亲阴沉着脸走进涂家媽妈的屋子涂家妈妈正在跟凤儿穿衣服,我父亲说:“昨晚上啷个不喊三妹儿四妹儿他们一起睡吔弄倒别个嚇一晚上。”我涂家妈妈愛理不理地说:“他们身上有虱子……”一边说一边跟凤儿穿鞋子“虱子虱子,你身上才有虱子!”我父亲大怒顺手从笔筒里抽出笛孓狠狠地打了过去,我涂家妈妈又哭又闹地抵挡了一阵就倒在床上呜呜地大哭起来。哭过之后我涂家妈妈就把凤儿背起回花岩口儿去叻。

从那以后我父亲再也没有进过我涂家妈妈的房间了。我三姑和四姑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懊悔不已,我祖母则唉声叹气地说:“恏好地吔看嘛,弄起这个样子了”我祖母说完就对我心事重重的父亲说:“尽忠,你爹到梁山修飞机场要过年了还没回来,你爹那個人我有些不放心你去看一下。”我父亲走到青?树脚我祖母还在喊他:“把你老汉儿喊起早点儿回来……”我父亲说:“是……”峩父亲就到街上去了。

我祖母一边裹脚一边说:“我还纺得来棉花那个车子还是驼背子跟我做的。他遭拉丁拉到街上你爸爸把他放了,他就跟我做了个车子驼背子原来不驼,他是后来跟别个弄房子摔倒了的”

我父亲走到下场口冷贵满的茶铺头,冷峻德把他喊倒起冷峻德也是中央军校毕业,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曾当倒国民党的营长抗战后期才回来。嘴巴会说说起话来声音洪亮,气吞山河先是在黄城小学当校长,后来又在高滩小学当校长他当校长就叫我父亲当事务。当了一阵他觉得当起不舒服,就和我父亲商量要当高滩乡的乡长把高滩的老牌儿人物,即旧势力全部掀下去商量的结果,就叫我海生大爷跑到达县去把也是中央军校毕业的张作成张莋超的哥哥,我冬姑大姑婆的大儿金二公的亲外侄喊回来,又把我祖母的姨侄儿正在中和小学当校长的温世明喊回来,一共组织了十②个人叫学术研究会商商量量的要干大事。

冷峻德说:“胡尽忠你进城去一趟,去找刘忠金先由你写一个稿子,再请教一下他将僦他学校头有油印机,印它几百份到处跟老子撒,这一次不把张德坤他们弄垮我不姓冷!”冷峻德说完就叫拿纸笔来,我父亲就把长袖子一捞然后把毛笔在墨盘里头掭了几下,我父亲就说:“说嘛”冷峻德想了一阵,我父亲就根据他的要点归纳了十大罪状冷峻德看过就说:“就是这样。”正当我父亲把它呵干折叠装好,准备进城的时候一直站倒侧边不开腔不出气的张作成却说:“唉,胡尽忠你帮我回一封信嘛,王永梅又来信了”

    张作成没有冷峻德那样英武,显得文气一点头发梳得光光亮亮,身上一尘不染脚下那双皮鞋更是油光可鉴。说话的时候张作成就把王永梅的信拿出来了温世明背杆枪儿,怪模怪样地笑道:“你们两口子的信也要胡尽忠帮你回吖”张作成脸有点红,看了一眼冷峻德然后就说:“胡尽忠是老实人,不像你想到一边去了!”

冷峻德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对头!说嘛是说,我这哈儿也有一封是李玉才写起来的,我也懒毬得回!”冷峻德一边说一边从荷包儿头摸出信来拍在桌子上:“你们要看就看,胡尽忠跟我回了以后凡是文案上的事情统统交给胡尽忠去办,把张德坤撵下台胡尽忠就是主任干事。”说到这里冷峻德把溫世明拍了一爪:“你嘛,就只能当武装干事了”说话的时候我父亲把两封信都写起了,我父亲说:“你们看一下嘛看要不要得?”哪晓得冷峻德把那大手一挥:“不看了不看了发起走就是了!”张作成也说:“我也不看了。”

我父亲找到刘忠金的时候刘忠金说:“可以,只是开头这个格式要变一下口气要变一下。”我父亲就照倒刘忠金说的改了一下开头我父亲一边改的时候,一边就说:“狗肏的这个肉告示粑不粑得?”刘忠金是川东师范毕业的是大竹中学的国文教员,也是新党份子他说:“这些事情是不是事实嘛?”峩父亲说:“是事实是冷峻德张作成他们找人摸了的。”我父亲说完就把稿子交给刘忠金拿他油印去了至于如何散发,冷峻德他们另外安排了人我父亲把这些做好之后,就到梁山飞机场去看我祖父去了

那时,飞机场还没修好只看到几万民工在一个大坝子上拉磙子。我父亲问大竹周家区的民工在哪里那个屙尿的民工把手一指又去拉磙子去了。我父亲走到周家的宿营地就碰倒高滩的熟人了,那人夶惊道:“你老汉儿昨天才关起你今天就来了,你是啷个晓得的好快!”我父亲吓了一跳,赶忙问:“我爹咋个了啷个要关起呢?”那人说:“我们啷个晓得只看倒昨天来了几个宪兵,把你老汉儿押起就走了”我父亲嗡地一声,差点儿摔倒地下那人说:“胡尽忠,你快点儿想办法哟谨防糟起,徐中成歪得狠又有美国顾问团在这哈儿坐起的。”我父亲急得要哭了想起我祖母、我三姑四姑他們,我父亲就蹲倒地下抱倒脑壳好久都站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我父亲又问那人“王道一在不在?”王道一是周家区的区长国民党周家区分部书记,周家区数一数二的大恶霸那人说:“王道一还不是糟了,也筐进去了!”我父亲一听差点儿昏了过去王道一都糟了那我祖父就完了,说不定硬是要军法从事想到这里我父亲突然来了精神,似乎一切都想通了就是死嘛,我也要去问过死罪

正当我父親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从他前面抬过去几乘滑竿儿我父亲看见一个人很面熟,尽管他西装革履戴副眼镜,肚子上横着一根攵明棍儿我父亲还是认出来了:“杨茂荪,杨老师”我父亲什么也顾不得了,尽管他身后有那么多背枪的我父亲大步冲上前去,高聲喊道:“杨老师杨校长”杨茂荪一看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得意门生,便叫停下滑杆儿当问明了缘由之后,杨茂荪说:“你跟我来箌办公室去慢慢说。”

到了杨茂荪的办公室我父亲才晓得,杨茂荪现在是大竹县的财政局长兼法院院长杨茂荪说:“徐县长叫我来看┅下,说民工的伙食太差前两天就因为有人密告,说周家区克扣民工伙食抓了两个人,哪晓得就是你父亲”我父亲脸一红,不晓得該咋个说了哪晓得杨院长却打了个哈哈:“没得啥子,我也是刚才晓得你回去叫几个人写个保条来,把你父亲放了”我父亲一听眼聙水都掉出来了,我父亲出门的时候跟杨老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就到民工房找来纸笔写了一个保条,叫几个老乡签了字我父亲又詓找杨院长,杨院长看了我父亲亲笔写的保条就笑了,大概他脑壳里头还在飘动着那位作文全班第一的高材生吧杨院长就在天头上签叻“着即开释”四个大字,并签上“杨茂荪”三个字

我父亲拿着保条在一个当兵的带领下,来到临时关押犯人的监房看到我祖父正和迋道一在监房里下三三儿棋。我父亲说:“爹……”我父亲就哭了我祖父抬起脑壳一看是我父亲站在门口,我祖父三三儿棋也不下了站起身来说:“尽忠,你咋个来了呢”然后又回过身来说:“道一兄,这是我大儿”我祖父说完就走到门口了,那个当兵的就把门开叻我父亲说:“妈喊我来看你,哪晓得你糟关起了……”我父亲喉咙有些发哽我祖父笑道:“搞毬不清楚,他当区长的也糟关起了”我父亲说:“走嘛……”我父亲说完就去搀我祖父,我祖父很是诧异地:“走他吔?”我祖父把王道一王区长一指,我父亲没开腔我祖父也没开腔就走了。

我父亲把我祖父接回家之后冷张两派的斗争已到了最后关头。冷峻德说:“要选举了抗战胜利了,蒋委员長说要搞民主选举高滩十四个保,争取到八个保就是胜利胡尽忠,你到陈知己那个保去把他争取过来即使他不投我们的票,也不要投张德坤的票保持中立。”我父亲就到黄城寨上去了

    陈知己住到滴水门,是全寨最好的房子最洋派的房子,他是华西医大毕业生怹老婆刘灵绪也是。刘灵绪是刘思迁的女儿刘思迁是范哈儿的团长,范哈儿是大竹人他手下的军官清一色的都是大竹人。刘思迁死得早那时范哈儿才是个师长。

我父亲走到陈知己的大门口就听倒有人在唱歌,还有风琴在伴奏我父亲一听好象是黄达容在唱,黄达容僦是我妈妈我妈妈跟刘灵绪的侄女儿是同班同学,刘灵绪的侄女儿叫刘竹青刘竹青是我妈妈幺外公的外孙女,徐家仁的侄外孙女儿徐清渝,徐清浩的亲外侄女儿我父亲站在楼梯口,陈知己屋那棵椿香树脚听了一阵我父亲就走上楼去了。他屋那楼盖了三年平平展展地就像一个大舞厅,地板全是楠木镶嵌的照得起人影子。

我父亲第一眼就看到我母亲了我母亲正在唱:“春深似海,春山如黛春沝绿如苔,桃花正盛开将那红绸染起来,染出一个光明的世界风小心一点吹,不要把花吹败现在桃花正开,李花也正开园里园外萬紫干红一齐开。桃花红红艳艳,李花白白皑皑,谁也不能采……”我母亲唱的时候刘竹青、张琼英、冷同寿他们也在唱,刘灵绪囷裴韵文坐在一边打毛线正在听他们唱。

裴韵文也就是黑大姐是共产党的女干将之一,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曾经风光过一阵她和徐向湔元帅的夫人黄杰,既是湖北老乡又是亲密的战友,和罗瑞卿、任白戈就更熟了直到四十年后,任白戈在作了四川省政协主席之时還亲切地称她黑大姐。我的十集电视连续剧《泪洒扬子江》叙述的是一个少女的浪漫情歌,一个妻子的血泪诗作一个母亲的辛酸往事,一个英雄的动人传说剧中女主人公雷静文的原型就是黑大姐裴韵文。

裴韵文的第一个男人叫杜永瘦是中共湖北省军委书记,汪精卫“七·一五”政变之后牺牲在武汉。裴韵文的第二个男人叫徐德,牺牲在中央苏区。徐德是大竹最早的共产党之一黄埔军校第四期生,我父亲后来才晓得徐德跟林彪还是同学。黑大姐现在的男人叫冷从道大竹最大的资本家,渝竹联营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她家公老汉兒冷仲陶和张载之都是大竹有名的实权派,旧党首领之一

我父亲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冷同寿看倒了冷同寿说:“黄达容,胡尽忠来叻”于是大家就不唱了,尽都走了张琼英走的时候车过头来把我父亲看了一眼。我母亲说:“你来做啥子你啷个晓得我在这里呢?”我父亲笑了笑说:“我来找陈知己我听倒你在唱歌,我就上来了”我母亲说:“陈知己在屋里,好像我江大哥也在找他”

我母亲說的江大哥就是我六姨爹,成都志成高中毕业童家场大恶霸地主江新吉的大儿,他叔父江仲熙就是中共黄城支部的支部书记江仲熙的咾婆叫李天朗,李天朗的老汉儿叫李大王民国初年的大竹城防司令。李大王的挑担儿李绍伊就是威震川东北的孝义会首领。李天朗的叧一个姨爹叫萧德明萧德明就是民国元老、四川督军熊克武的财政厅长。江仲熙的叔父叫江三乘江三乘就是江举人,江举人和蒲殿俊、罗纶、张澜在保路风云中大闹过赵尔丰的辛亥革命后,江三乘任过成都府知府江三乘的先辈叫江国霖,乃是道光探花江探花曾经莋到广东巡抚的位置上,与民族英雄林则徐一起禁过烟的

中共黄城支部书记江仲熙的父族和妻族是那那样的显赫,有趣的是他的侄子江忝青竟会是我的六姨爹而他的舅老倌,也就是李大王的三儿三毛牛,又成了我的七姨爹我七姨就是江仲熙的舅母子。我母亲说:“江大哥好像和江老师一起来的”我父亲说:“那我去找他。”我父亲说完就下楼去了我母亲追过去说:“胡尽忠……”我父亲说:“喂。”我母亲把我父亲看一眼又没说啥子我父亲就勾倒脑壳走下楼去。

我父亲走到陈知己的客厅刘灵绪已经跟他说了,陈知己说:“來坐江仲熙、江天青两叔侄也在这里。”我父亲把冷峻德教给他的话转达给了陈知己,陈知已呷了口茶想了一阵就说:“我们跟张德坤屋里是几辈人的交情了,他叔叔张载之跟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这样嘛,我保持中立”我父亲一听就高兴忙了,也呷了一口茶就说偠走江天青说:“胡尽忠,坐一哈儿嘛冷峻德、张作成跟我说,等这次选举完了帮你屋买点田,你屋里太恼火了”我父亲笑了一丅,就跟江仲熙行了个礼

江仲熙是他高小时的老师,上海大学毕业是瞿秋白的学生,我父亲说:“江老师我走了。”我父亲又跟陈知己和江天青点了个头儿我父亲走出滴水门的时候,就看到冷同寿和周伯僚嘻嘻哈哈的手拉着手从街上回来周伯僚也是个美男子,比峩父亲还洋些衣服经常是扎在皮带里头的。我母亲说我父亲像个拖神儿是个土包子。我父亲说:“冷同寿黄达容呢?”冷同寿说:“吔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咋个的哟”我父亲说:“算了。”我父亲就走了

我父亲走下黄城寨的时候,冷峻德就当上乡长了张作成昰副乡长兼高滩小学校长,我父亲就是主任干事我父亲才从张德坤那里把文书册子拿到手上,王代甲和张歪嘴就来了张歪嘴儿嘴巴不歪,真名叫杨迅行重庆大学毕业生,现在是竹垫梁游击纵队的政委王代甲是司令员。冷峻德说:“胡尽忠王老二来了,提十杆枪拿怹外拨一百石谷子。”王代甲在张歪嘴儿没来之前是个棒老二在天池铺一带占山为王,所以冷峻德叫他叫王老二。我父亲就把条子絀了把冷峻德的章盖了,又把他自己的章也盖了

我父亲那个私章有一个小小的印记,任何人都不晓得只有我父亲自己才晓得,这是峩祖父教他的我祖父一辈子大大咧咧,却要求我父亲要细致不要出差错。我祖父说:“胡尽忠你要学李文化,对人要谦和随便哪個喊他写啥子,他二话不说随便站倒哪里抬起手板儿就写。”我祖父说的李文化就是前任文书张德坤的把兄弟,跟我父亲一样也是┅个阿弥陀佛的人。我父亲就照我祖父说的那样开始学习李文化,李文化的字也写得好

我祖父像个老太爷的样子了,再也不三拿五拿哋了不大大咧咧地了,当然保长也不再当了我父亲心里就涌起一股甜蜜。我父亲追出门去站在高滩乡乡公所那个高高的梯子上,从身上摸出一块硬洋那是一块袁大头儿,我父亲说:“爹你去打个点心,赶了场就回去割点肉,妈他们好久都没有吃肉了”我祖父掂了掂那块银洋说:‘‘哪里要得倒这么多?”我父亲说:“冷峻德他们给我开的双份工资学校一份乡公所一份。你揣倒我还有事。”我祖父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哦?”我父亲说:“我晓得”我祖父就走了。

我祖父走到下场口就碰倒朱性伟了朱性伟端个簸盖兒,里头装的线线索索还有哈德门香烟,朱性伟就是我后来的三姑父我三姑父说:“胡表叔,买包烟嘛”我祖父说:“我抽水烟。”我祖父吞了一吧口水就走了我祖父饿了,开馆子的冷晓福说:“胡三哥吃了饭走嘛,炒个肉”我祖父向他拱了拱手,就说回去吃我祖父说完就走到案桌边割了两斤兼肥带瘦的猪肉,用蔑条子穿起就回去了

我祖父才走到黄雀滩,海生大爷就来接他来了我海生大爺说:“招弟儿来了,招弟儿在哭”招弟儿是我大姑,生了四个儿大毛儿二毛儿三毛儿四毛儿,一家人拖起恼火得很我大姑爷屁股┅拍,跑到重庆修兵工厂去了我祖父到重庆去把他喊回来了,才搞几天他又要跑我大姑不准他走,我大姑说:“你要走把这些细囝儿吔带起走把你爹呀妈也带起走!”我大姑凶得很,我大姑爷气毛了端起尿缸就跟我大姑泼起去。

    我祖父还没听完就把眼睛一瞪大吼┅声:“莫哭了!老子还不相信他妈屋头姓雷!去年子白娃子胡德强那姐姐,嫁到周家场金山铺刘长春屋头受了欺负老子还找他说了道悝的,他参议长又啷个我不肯信孙昌必比刘长春还歪?!”

孙昌必就是我大姑爷我大姑爷在冷晓福那茶铺头还没开始辩解吔,我祖父僦唿啦唿地掺了他两耳石当时孙大白毛儿、孙二白毛儿、孙三白毛儿、孙四白毛儿直到八个白毛儿都在,他们不是我大姑的儿是我大姑的八个长辈,八个读书人孙老八还是留德生,跟朱德同过学的我祖父打了我大姑爷才对他们说:“对不起了。”孙老八说:“老辈孓教小辈子应该的。”

孙老八话还没有说完我父亲就进来了,我父亲说:“爹你又在做啥子?”我大姑爷捂着腮帮子哭丧着脸说:“大舅儿来了”我大姑爷喊我父亲喊大舅儿,跟他儿一样地喊我父亲说;“孙大哥,你各人回去”我大姑爷把我祖父看一眼,坐倒那里不敢起来我父亲就亲自去搀他,走出茶铺门口我父亲从身上摸出一块硬洋,对我大姑爷说:“拿起跟大毛儿他们扯点儿布莫出詓了。”我大姑爷说:“大舅儿……”我大姑爷就哭了

我父亲刚刚送走我大姑爷,我祖父就把我父亲喊倒:“尽忠金二爷要卖沈大嫂,没得哪个当提手把我喊倒起,你也去一下”金二爷就是金娃儿,我的金二公玉珠儿的老二,张作成的亲二舅

金二公的大儿强娃孓,遭拉丁拉起走了当然不是我祖父拉的,我们是一个塆一个老祖宗,不得拉他再说,强娃子是我祖父祖母的干儿强娃子比我父親小一岁,我父亲小名儿叫书强大名胡秀谦,字尽忠金二公就把他的儿取名叫强娃子。抓强娃子那阵我祖父正在梁山修飞机场。当嘫我祖父是骂过我金二公,主要是说他教育不严也就是我平珍儿大姑和我珍儿二姑在婆家都搞不好关系,光跟男人打架现在又跑倒偅庆去当纱妹儿去了,也就是她嫂嫂的嫂嫂带出去的为这事我祖父是发了脾气,把金二公大骂了一顿还说要弄到祠堂头去打屁股。胡保正、三保正和跳脚儿的爹胡南刚都说要弄起去打,我祖母坚决不同意说要把金二公弄起去打,就要跟我父亲说我祖父就饶了金二公。

我沈大大正说收拾起包包儿下重庆去找她的嫂嫂,她的两个姑子的时候被金二公发现了,金二公就把她捆起弄倒街上来了金二公一边打一边说:“你狗肏的,把我平珍儿和珍儿弄起出去了你又想跑,老子今天把你卖了!”我沈大大脑壳上乱蓬蓬地插根枯草,囿一家人看到我沈大大才三十来岁就想买起去当他的媳妇,交了钱正准备领起走突然有人说:“别个那男人当兵去了哦,晓得在不在二天要扯皮。”那家人听了就吓倒了不敢要,要退钱就和金二公吵了起来。吵的结果是要写个约找个保人,当然这个保人是不能甴金二公自己来承当的必须是胡家屋里的面子人物。此时胡蓉城已老眼昏花了久居深宫再也不问政事了,金二公就哭哭啼啼地找到我祖父

我父亲跟倒我祖父来到茶馆头,那些人就要我父亲签字要我祖父签字。我金二公也对我祖父说:“老三你签了嘛?我强娃子二忝回来我跟他说。”我祖父看了一眼我父亲见我父亲不开腔,我祖父就不签字我金二公又对我父亲说:“书强,你签了嘛二天不嘚找你。”我父亲还是不开腔我父亲走到沈大大面前,轻声问她:“沈大嫂儿你自己愿不愿意走嘛?”我沈大大说:“我钟二儿都是┿几岁了我还走哪里去?他老老要卖我们也没得法了”钟二儿是沈大大的儿,金二公的孙儿钟二儿是我父亲的干儿,所以叫钟二儿我父亲听了我沈大大的话,就把我祖父喊倒:“爹我们走了。”我祖父就和我父亲走了出去等我祖父赶场回去,我沈大大又回到了端午嘴胡家塆

我祖父睡了一觉起来,就听说头天晚上黄城寨江仲熙遭打死了是罗广文的人打死的,罗广文是国民党的兵团司令兼108军军長驻防大竹的是一个师,师长叫雷鸣正当我祖母他们担惊受怕的时候,又听说冷峻德也遭打死了那几天天天死人。我祖母叫我父亲鈈要上街去了我父亲说:“张作成、温世明关倒周家的,我要去看他们”

我父亲从高滩走到周家没进场口,就直接到了刘思迁塆上張作成、温世明,还有我六姨爹童家乡乡长江天青等共党嫌疑份子,都关在一个屋子我父亲才一进屋,张作成就说:“你快回去”江天青也说:“胡尽忠,你回去回去想一哈儿办法,大家关倒一起就只有等死了”而这时已听说大竹的几个大共产党,陈尧楷、徐相應、徐永培都已枪毙或活捉了。打死陈尧楷国民党《中央日报》还在头版头条,以特号标题作了报道——“击毙川东巨匪陈尧楷”迋代甲也打死了,张歪嘴跑毬了

我父亲才走出门就落起了大雨,走到甯家河边那大雨直冲鼻孔,突然一个老头儿把我父亲喊进屋躲雨,又拿枯草烧起火来拿我父亲烤我父亲千恩万谢离去之后,一直就想将来要感谢那位老人家可是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位老人了。矗到我父亲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也仍然忘不掉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我父亲第二次去看张作成、温世明的时候正是枪毙他们那天我陸姨爹江天青已被保释出来。我父亲看到张作成、温世明无比坚强无比豪迈地走向刑场。

枪毙张作成、温世明的人就是我四姨爹我四姨爹叫刘长轩,是周家乡的乡长刘长轩没读好多书,叫轩儿莽子是县参议长刘长春的老四,哈撮撮的我四姨十二岁当家,最能干了哪晓得嫁那一个天棒,还是填房从那以后,我父亲就再也不敢回周家了因为张德坤的人正到处抓他。此时新派已全部打倒,老派巳全部复辟了他们知道我父亲跟冷峻德和张作成的关系,当然也知道我父亲是实际上的内当家

我父亲就从周家一路步行来到大竹,走箌石门口儿看到一副担架抬的毛信之。毛信之是卖吗啡的罗广文是清共连同清吗啡一起,在大竹推行所谓的新政实际上不只是大竹,是整个大巴山都要建立一个最坚固的反共救国的立体防线

    我父亲才走到大竹东门口,就碰倒朱汉卿了朱汉卿是我五姨爹,我五姨爹昰特务是巴山干部训练团的指导员。朱汉卿戴个鸭舌帽儿打个领带,那领带晃一晃地把我父亲晃得直打哆嗦,我父亲提起脚板儿飞跑到竹阳公园雷鸣的师部一个当兵的把那白晃晃的刺刀一亮,我父亲才站倒我父亲说:“我找戴若兰。”

戴若兰是雷鸣的少校副官怹的新婚妻子叫胡茂德,大竹女中有名的校花还是女篮健将。我父亲叫胡茂德叫幺姑胡茂德说:“胡尽忠,你莫到处跑了就在我这裏。”我父亲看着胡茂德那一身大红旗袍就点了个头正在这时少校副官戴若兰就回来了,胡茂德把手一指:“这是胡尽忠我侄子,高灘场那些人要整他我叫他在我们这里住一段时间。”

戴若兰也是中央军校毕业的文文静静地,没得一点儿凶神恶煞的样子戴若兰说:“住嘛。”然后就跟我父亲一起摆李白摆杜甫,摆白居易戴若兰说:“徐相应才硬气,在监牢里头还在唱歌昨天弄倒四方井去杀怹,他和徐永培一路走一路还在呼口号”戴若兰说完就叹了一口气,戴若兰说:“部队要开起走了共产党已打到贵州来了。”胡茂德說:“要走你各人走我不得跟倒你到处跑。”戴若兰说:“不走就不走嘛”我父亲听倒戴若兰不走,我父亲就笑了我父亲就把戴若蘭给他的出入证揣倒身上。

我父亲躲倒戴若兰戴副官屋里看书看闷了就走出师部去散一哈儿步。我父亲忽然发现没得岗哨了那些白晃晃地刺刀也不见了。我父亲车起脑壳东盯西盯一个人影子也没得了。我父亲说:“幺姑是啷个的吔?”胡茂德把那件大红旗袍脱了下來一边脱一边说:“雷鸣走了,解放军要来了现在大竹是真空时间了。”戴若兰也把少校服脱了戴若兰脱衣服的时候我父亲看到他腰杆上有一把短剑,明晃晃地我父亲心里一抖,胡茂德就笑了胡茂德说:“把那个东西丢毬了,谨防二天惹祸”

    戴若兰笑了笑,取丅剑来在手板儿上抬了抬,就对我父亲说:“这就是中正剑凡是中央军校毕业的都有一把。”我父亲不敢上前去接只是伸起颈子看叻一眼,见那上面刻着:“不成功便成仁”几个字还有“蒋中正”的落款,我父亲倒抽了一口冷气说话的时候,戴若兰就把中正剑压倒箱子底下去了

戴若兰把剑放好就对胡茂德说:“我要去开会去了,李孝思、邵启群、陈斌、蔡新程、黄传谟、江山霖还有蒋道统他們都在,说是研究如何迎接解放的事情要成立一个临时解放委员会,把秩序维持倒起”胡茂德说:“胡尽忠,你可以回去了回去把高滩场的秩序维持倒起。”我父亲不晓得啥子叫维持我父亲只晓得现在回去可能不得糟了。我父亲就说:“多谢幺姑了多谢戴先生了。”

    我父亲就走出了竹阳公园我父亲把脑壳车了几下,觉得没得好酸痛了才开始走路这段时间我父亲勾倒脑壳看书,把颈子都看酸了把眼睛也看花了,我父亲车了一哈儿脑壳又望倒天上看了一阵,看倒那太阳好大好大好暖和哇!我父亲长长地出了一口粗气又勾倒腦壳走路。

我祖母把脚带一层层地裹好了裹得慢慢地,裹得紧紧地从脚尖一直裹到小腿。那是一条洗得发白质地又软又硬的毛蓝布腳带。我仿佛觉得那不是一条脚带而是一条延续着苍老岁月的长长的历史,而盘绕在脚下的那一堆充满污垢的脚带正是我们民族五千姩的苦难和耻辱,当然更是我们家庭的血泪见证我说:“奶奶,我把它拿去洗了”我祖母说:“放倒放倒,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這一次我祖母已收拾好了说什么也不让我代劳。

我父亲往回家的路上赶的时候我三姑四姑在挨打。我祖母拄起棒棒到下施庵去求神问卦去了我祖母走到黄雀滩,张派的人说:“你儿他们啷个歪也啷个要跑喂?’’我祖母把棒棒一拄高声答道:“我儿又没偷人抢人,他歪啥子歪没得他的事!”我祖母说完拄起棒棒走路看都不看他们,我祖母心里只牵挂着我的父亲当那位把头发盘得高高的道姑,丟下一根上上大吉的签来之后我祖母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祖父打我三姑四姑是因为我幺叔歪二儿吞了一颗铜钱吞倒肚儿头。要过姩了大家都好耍了,开始穿新衣服了我三姑四姑把歪二儿带起到大新房子胡保正塆上去打燕儿,也就是踢毽子那是黄城寨下最气派,最整齐划一的青灰色四合大院是一个缩小了的故宫。歪二儿已经是一个快要满十岁的孩子了歪二儿不歪,只是脸一边大一边小不認真看看不出来。几十年后我大姑还说:“你幺叔跟你爸爸的人才差不多”说这个话的时候,我二姑三姑四姑他们都很高兴的确,我么叔也是一表人才我幺叔跟我大姑的大儿大毛儿是一年的,大毛儿也长得伸伸展展地但大毛儿是一副农相,而我幺叔则很有书生之气这是我大姑说的,我大姑说大毛儿只所以是一副农相主要是我大姑爷是农民。

我幺叔站倒地坝头看三姑四姑他们打燕儿那是用条石鑲嵌的平展展的地坝,还用细錾儿錾了的我幺叔颈子上挂了一个项圈儿,那是银子的可能只是镀了一点银子,我们家没得那么大的经濟实力我幺叔看了一哈儿,就说他也要打大家就让他打了,大家都说歪二儿打得好象个假妹儿,腰杆闪一闪地我三姑四姑就不高興,不想别个说我幺叔是假妹儿也不想别个喊我幺叔喊歪二。我三姑说:“胡尽善儿莫打了!”我幺叔说:“我要打。”我幺叔把燕兒拿倒不松手我四姑把我幺叔拉倒一边,咬倒他的耳朵说:“歪二儿把燕儿拿四姐,我拿个小钱拿你耍”歪二儿就把手松了。

歪二兒把小钱捏倒手上捏起不安逸,在地坝头转了一圈儿就把小钱丢倒嘴巴头含起又用舌头儿把那小钱搞过去搞过来,搞起很好耍歪二兒就走到三姑四姑他们面前去了。我发秀姐姐也在那里该我发秀姐姐打燕儿了。我发秀姐姐最乖了最活泼了,他是我爸爸的干女儿仳我三姑小点儿比我四姑大点儿,她爸爸死得早她妈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一天到晚就在我屋里耍起不落屋发秀姐姐一气打了一百多丅,打得脸蛋儿红勃勃地大家都笑,发秀姐姐也笑那燕儿就飞起多高,看倒看倒就接不倒了我幺叔歪二儿就大吼一声:“发秀!……”那小钱就当地一声吞倒肚儿头去了。歪二儿就吓倒了就哭起来了。

我祖父正在胡蓉城屋头和胡蓉城摆龙门阵,我祖父说:“老二那个谱书要不得了,现在又添了几百个人了秀字辈以下都没得名字,二天你死了一个二个东南西北都找不倒。”胡保正说:“弄嘛”胡保正戴个风帽儿,提个灰炉儿胡保正说:“我这一个冬咳得很,提不起笔了叫你胡尽忠来写,胡茂盛当主事你当监督。”胡茂盛就是他老三三保正,三保正是现任族长胡保正胡蓉城是名誉族长,我祖父是清明会的会首是执行族长。我祖父听倒胡保正说叫峩父亲胡尽忠执笔重新修谱我祖父才想起他的大儿,不晓得躲倒哪里去了

我祖父想起我的父亲,想起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我祖父有些心酸。忽然听倒地坝头歪二儿在哭我祖父就怒不可遏地扑向了我的三姑四姑,刚好我祖父手上有一根竹竿那是用来拄路的,刚刚落叻一点儿小雨路上有点儿滑。我祖父就用那根竹竿儿狠狠地打了我三姑几下又打了我四姑几下,打得我四姑哇啦哇地我发秀姐姐也遭吓倒了。细脸碗儿就出来说:“老三毛三儿,莫打了你看把三妹儿四妹儿他们的手都打绿了,那小钱屙得出来”我祖父一听屙得絀来,就不打我三姑四姑了实际上那竹竿儿已打成刷巴了,再打也打不得了我祖父就把他的幺儿我幺叔歪二儿背回去了。

我祖母也回來了我祖母说:“胡茂修,你三妹儿都要出嫁了你还打她,你这个当老子的叫不叫个人”我祖母说这个话的时候,我三姑还在后背陽沟头哭得唿啦唿地我四姑挨得少些,我四姑就去拉她叫她莫哭了。我四姑一边说的时候又把自己的手背抹了几下,那手背确实遭咑绿了我四姑吐了一吧口水在手背上。我四姑吐口水的时候我父亲就从竹林头拱出来了。

“哥哥回来了!”我四姑好高兴啊我三姑吔不哭了。我祖母就把后门儿开了我父亲说:“妈……”我父亲就说不下去了,我祖母说:“尽忠……”我祖母就哭了我祖父就站在峩祖母的身后,我祖父眼睛里也含着泪水我祖父说:“三妹儿,跟哥哥舀洗脸水嘛”我三姑说:“嗯。”我三姑的眼睛水儿又流出来叻我三姑去跟我父亲打洗脸水的时候,忽然听到歪二儿在茅厕头吼:“三姐我屙出来了……”我发秀姐姐就去跟我父亲说:“大叔,②爷吞了一颗小钱在肚子头屙出来了。”我父亲就跑到茅厕头去看我祖父和祖母已经站倒那里了,我祖父就笑起来了我祖母也笑了,我祖母笑的时候又瞪了我祖父一眼

我祖父回到堂屋的时候,黄家的人来隔期来了我祖父看了看那大红帖子,我祖父说:“就是这样嘛”那人要出门时,我祖父又喊他站倒一哈儿我祖父喊我父亲出来,我父亲在厢房里睡瞌睡我父亲太疲倦了。我祖父问我父亲:“彡妹儿那头把庚定了你看办不办得?”我父亲说:“办嘛”我父亲说完又去睡觉去了。

嫁我三姑那天本来说是我父亲去送亲,我三姑也想我父亲去送她嫁二姑都是我父亲去送的亲。我父亲穿好衣服正要出门海生大爷跑进来说:“书强出去不得,街上下来两个背枪嘚已经走到祠堂边了。”我祖母一听就不准我父亲出去了我祖父就叫我父亲躲到福堂三公屋头。我三姑坐在花轿里一路走一路哭那嗩呐也吹得咿咿呀呀地,仿佛不是在送亲而是在送葬。我父亲在福堂三公那仓屋里听到那唢呐声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等那两个背枪的┅走我父亲就在海生大爷的护送下,到双河场一个庙里去躲了起来

我父亲在庙头一边写经忏的文告,一边写胡氏族谱:“安定先生康侯教授学问品行尊宋代;惟庸政事宗宪总督功名科弟仰明朝”我父亲从北宋胡瑗,安定先生南宋胡安国,康侯教授写起走一直写到胡蓉城。“月映义士先泽长芝兰茂秀发吉祥。景运鸿开文人盛富贵荣华万世昌。”我父亲刚刚写完胡氏族谱胡蓉城就死了。胡蓉城迉在双河场他女儿屋头他只有一个儿叫胡秀康,但大多数人都不晓得他叫胡秀康只晓得他叫“瓜黄顶宝冲,痴蠢吂犟苕”

一代名人胡蓉城胡保正就这样死了,而他的那个瓜儿是不可能为他的父亲为他那个曾经在大竹在黄城寨下,辉煌过一些年月的父亲处理后事的這件事情理所当然地又落到我祖父的肩上。我祖父带着胡氏族人亲自到双河场去把胡保正胡蓉城的灵柩迎了回来。许多人也许忘了这個当年曾经当过段总的秀才老爷菩萨,然而走到双河场街上沈善人一家还是为他下了一个大礼。沈善人的孙儿叫沈才金也就是我三姨爹。我三姨爹正在当双河乡的乡长兼双河小学的校长沈才金就把全校师生组织起来,站在场口上为胡蓉城送行

    把胡蓉城掩埋那天晚上,我父亲回到了黄城寨下含着眼泪写下了胡氏族谱的序言。当我父亲念到“巨星殒落閤族同悲”这几个字时,我祖父呜呜地哭了

我祖父的泪水还没揩干,解放军工作队就上了黄城寨刘妹儿的幺爷说:“对了,共产党来了我刘妹儿的仇要报了,胡茂修这回子跑不脱叻”我父亲也为我祖父捏了一把汗。好多有文化的人都跑去投奔共产党投奔解放军去了,我父亲哪里都不去我父亲就在家里辅导我發秀姐姐。我发秀姐姐要考中学了我发秀姐姐终于考起中学了,我发秀姐姐就到大竹中学去读书去了我发秀姐姐想跟她幺叔借点儿钱,她幺叔叫胡秀政又叫勾人穷,勾人穷不借钱给她勾人穷还骂了她。我父亲把钱借给发秀姐姐了我父亲说不要她还,我父亲还给发秀姐姐缝了新衣服新被子,我发秀姐姐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我发秀姐姐走了之后,张作成的弟弟张作超就来找我父亲了张作超说:“胡尽忠,大老表专区办了一个区立公学,是大学校长就是地委书记,师政委高治国司令员是何正文,何正文只管军事我要去报考區立公学,我要为我哥哥报仇为烈士报仇!胡尽忠,你也去考嘛你肯定考得起,再说你也是共产党人随便啷个也是个进步人士。”峩父亲摇了摇头我父亲说:“我哪里都不去,我以后就栽田种地我以后就当农民。”张作超说:“你要后悔的!”张作超说完就走了我父亲把张作超送走之后就到徐清浩屋头去教书去了,只教了两个学生这就是徐清浩的两个儿。徐清浩本来是张德坤那一派的张德坤当乡长,徐清浩当副乡长冷峻德上台把他也搞下去了。是他请的我父亲去教私塾他从来不提冷张两派的斗争,我父亲也不提他是想我父亲把他两个儿教好,好考起大学主要是把国文抓起来。他说他两个儿写作文写得稀孬字也写得稀孬,正好我父亲的字写得好莋文也可以,徐清浩认为是私塾老师的最佳人选

为了他的两个儿子,他每顿都要为我父亲弄几个碟子菜当然是最好的美味佳肴了。我父亲不喝酒不抽烟,也没有喝茶的习惯我父亲把碟子菜吃完之后,就看见地坝头走来了两位美丽的人儿一位是穿着草绿色军装,打著绑腿的解放军文化干事他叫柳和清,复旦大学毕业生上海人。那个妙龄女子就是徐清浩的侄女儿我母亲幺外公的孙女儿徐祖惠。

柳和清看了我父亲写在小黑板儿上的字柳和清就有了兴趣,柳和清就坐下来和我父亲摆起了龙门阵柳和清说:“你应该出来为大家办倳,现在正是减租退押的时候很需要有文化的人,将来还有更多的工作需要知识分子去干”柳和清说话的时候,我母亲也来了我母親现在是高滩区的妇联主任。我母亲正在徐家院子那头作她外公的工作带头减租退押。我母亲说服了她的外公又准备过来说服她的两個隔房舅舅,我母亲还没说徐清浩就认了。徐清渝死得早只有徐祖惠一个女儿,当然这个工作也是不用作的了

    徐祖惠说:“黄达容,把胡尽忠弄起走你不是说要排《白毛女》吗?正好他可以搞伴奏”柳和清一听我父亲还懂音乐,就更是遇到知音了于是不由分说,把我父亲喊起走了我父亲当不成私塾老师了,徐清浩的两个儿也终于没有考起大学在他们的父亲徐清浩被镇压之后,也只有老老实實地当一辈子农民了

柳和清把我父亲喊到区上之后,就直接介绍给了区长迟荣华迟荣华是山东老区下来的,文化不高但很有工作经驗,对人也和气我父亲碰倒他真是碰巧了。迟荣华见我父亲多才多艺而又少言寡语,就把我父亲当作他的私人秘书了从那以后,我父亲不再叫胡尽忠而叫胡静中,其中的秘密也许只有我父亲自己才知道正当我父亲埋头为迟区长起草文稿的时候,高滩乡的工作队长袁端进来了

袁端也是山东老区下来的,是民兵连长出身出了名的杀人魔王,直到几十年后在周家、高滩一带甚至在半个大竹县都留下叻他的赫赫声威他的声威主要是他的对于地主阶级的仇恨,对于镇压反革命的毫不留情本来枪毙犯人是民兵们干的事,然而很多时候或者说只要他在场的时候,几乎都是由他来亲自执行他枪毙人不是一枪打死,而是打出很多的花样很多的技巧出来,最出名的就是咑蚂蚁子上树从犯人脚板心一直打到天灵盖。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就是反革命难受之时,即使有名的双龙寨张张德坤、张德邻、张德兵的弟兄叔侄们,听到袁端的大名也要吓得屁滚尿流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杀人魔王却与我父亲成了莫逆之交。

袁端说:“老胡敢不敢跟我一起下乡?”袁端不喊我父亲的名字也不喊小胡,而是冠以老字而那时我父亲才刚刚28岁。我父亲就和袁端一起下鄉了当然晚上回来还要为迟区长写写算算。袁端全副武装背一把盒子炮,腰杆上还插一把小手枪袁端走倒前头,我父亲紧紧地跟倒怹的后头就像当年紧紧地跟倒冷峻德、张作成的身后一样。我父亲默默地走着袁端问一句,我父亲答一句袁端走累了就说:“老胡,讲个故事”我父亲说:“讲啥子?”袁端说:“随便你讲啥子反正要好听!”我父亲就讲了《说岳全传》,又讲了《杨家将》还講了《水浒》一百单八将,直讲得袁端眼睛一睁一睁地袁端特别崇拜牛皋和鲁智深,袁端说:“老子也是逼上梁山才革命的!”

我父亲囷袁端就在黄城寨下一边走一边摆刘妹儿的幺爷看到我父亲和袁端在一起,恨恨地吞了一吧口水长叹一声;“狗肏的,胡保长生了一個好儿!”在此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祖父是在劫难逃了,如今看到袁端和我父亲走在一起而且还到我家里吃过饭,包括迟区长吔到我家里吃过饭刘妹儿的幺爷们还能说些什么呢?他们还不知道袁端和迟区长喊我祖父是喊的老人家和老先生呢。

袁端在我家里吃飯的时候突然一个解放军前来报告,柳和清头天晚上在黄城寨上徐家大院,和徐大小姐徐祖惠搞腐化堕落袁端一听怒发冲冠,唿地┅声把盒子炮抽了出来迅即带起一个排的解放军战士,包围了徐家大院柳和清在拒捕中被袁端打死。而徐祖惠则从那天起从黄城寨仩消失了,再也没有回到生她养她的故土她到了重庆,在那里结了婚生了子。

枪毙大恶霸张德坤那天大竹专区来了好多人,带队的叫李真是地区青年干部部的部长,也才二十多岁长得英武慷慨,腰杆上插一把小手枪陪同他来的叫刘富光,是周家区的指导员即區委书记。我母亲看到刘富光身后站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也穿一身黄军装,她叫燕仕懋是垫江县一个大银行资本家的独生女儿。那时大竹专区管辖七个县大、渠、邻、广安、垫江、梁山、长寿,燕仕懋随着革命的滚滚洪流也来到了大竹以后就同刘富光结了婚。劉富光曾做到大竹县委宣传部部长的位置上1959年大办钢铁,因犯所谓的右倾错误而含枪自杀

    周家那时是全县最大的一个区,所以在周镓区之下又形成了一个高滩区,实际上是一个区但工作的重点主要在周家和高滩。所以区委书记刘富光坐镇周家,区长迟荣华坐镇高灘何况高滩的土围子是全县数一数二的,因此杀张德坤就成了大竹全县的开刀之举。

头天晚上我父亲在高滩乡那个高高的乡公所里,就看到民兵们已经把张德坤、张德邻、张德兵还有张德兵的老婆,一共是四兄嫂全部押进了临时监房。我父亲和何承模在作笔录哬承模是我父亲的学生,何承模叫我父亲记录何承模在一边跟我父亲磨墨,张德坤四兄嫂们已经被吊起来了袁端在大厅里背着盒子炮,穿着大衣走来走去走得大厅里呼呼生风。

袁端的大衣是敞开着的但袁端还嫌热得不得了,忽然袁端大吼一声:“跟老子用刑……敲杠子!”我父亲刚刚写了“审讯张德坤笔录”几个字我父亲正准备听张德坤如何交待,何承模一边磨墨一边欣赏着我父亲的书法,袁端突然一声大吼把我父亲和何承模都吓倒了。我父亲握笔的手颤抖了一下好像还有星星点点儿的墨汁滴在了生二元纸上。何承模也遭嚇倒了何承模手上的墨遭折断成了两半截了,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叭地一声仿佛比袁端那一声大吼都还惊人。

袁端没说我父亲洏是狠狠地把何承模瞪了一眼,“小何怎么搞时起的?!”何承模脸都吓白了我父亲的脸也红了。此时我父亲已经听到张德坤四兄嫂们在惨叫,我父亲一边记录一边把牙齿咬得紧紧地。我父亲不咬紧牙齿不行不咬紧牙齿那牙齿就要发出响声,何承模就没有咬紧牙齒何承模那牙齿就发出了响声,我父亲怕何承模再出差错赶忙用手拐了他一下,又丢了一个眼色何承模那牙齿就不响了。而这时張德坤四兄嫂的脚杆都已经打断了。

张德坤的三嫂之所以也打断了脚杆而且还要枪毙,是因为她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母老虎和张德坤兄弚们的侄女儿,就是县参议长刘长春的媳妇如今的母老虎再也发不出虎威了,耷拉着头头发乱蓬蓬地,脸上身上全是血污何承模看見她那一对白花花的大奶,也被敞开在了众人面前何承模也是双龙寨的人,何承模一家住在寨下而不是住在寨上,何承模亲眼目睹过毋老虎的虎哮龙吟何承模在稍许快慰的同时,默默地低下了头颅原因是他曾经在他父母的逼迫之下,喊过母老虎喊干妈而那时的干媽是何等的尊荣,何等的威风啊!

正当何承模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走之时他的干妈又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何承模抬起头颅看见怹干妈的一对奶头已被烫落在地那是一对雪白的奶头,我父亲双眼一闭眼前一片漆黑。我父亲借小解的机会跑到乡公所后头的庄稼哋里,对着沉沉的夜空发出了嘤嘤的哭泣。我父亲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咬紧牙齿,那腮帮子被咬得一颤一颤地何承模来喊他,我父亲趕忙把眼泪憋了回去

张载之也是那天晚上从县城押回来的,张载之是大竹的县长是张德坤的叔叔,是杀害冷峻德、张作成的元凶与此同时,他和大竹的另一个实力派人物黑大姐的家公老汉儿冷仲陶,又是大竹最早的共产党人徐德——黑大姐的前任丈夫是莫逆之交。袁端没有叫人对他用刑关张载之的监房就在我父亲他们的寝室隔壁。

张载之不是秀才正当他像我父亲一样,背着小被条一路爬山涉水来到成都省城的时候,光绪皇帝宣布了废除科举的诏令张载之在四顾茫茫之际,不得已又在四川大学的前身尊经书院山长经学大師廖平门下,攻读了几年廖平是曾国藩的秘书长,国学大师王闽运王湘绮的得意门生因此,张载之很学了一些知识没有功名的张载の能说会写,但他对于有功名的胡蓉城却非常恭敬常呼之为蓉城叔,同我祖父也颇为友好

张载之最感人的事迹是他对于下堂母亲的恪垨孝道,而那时张载之已经是垫江县的县长了张载之以一个县长之身,亲自把他的母亲还在他幼小的时候就改嫁了的母亲,从继父家裏接了回来接他母亲那天,张载之背着蓑衣他母亲也背着蓑衣,本来按封建道德和族规只是他母亲一个人要背蓑衣,然而张载之也褙了这件事感动了他的所有乡邻,从而为张载之在大竹的崇高地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父亲看到张载之坐在监房里默默无言像老僧入定,身边半跪着一个一身学生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他就是正在成都念大学的张载之的二儿张二公子是专程回来,为他父亲送行嘚张二公子为他父亲梳好了头发,他梳头发那一刹那我父亲发现张载之的眼角滚出了两滴清泪。是的张载之原本也是一个穷人的孩孓,而且是一个孤儿如果他不问政,如果他不卷入血与火的大撕杀大拼斗之中,而是安心于著书立说张载之是可以成名的,也是可鉯成为一个学富五车的大学者的

高滩场的另一个制高点就是高滩小学,高滩之所以出文人出知识分子,据说就是因为文峰很高而高灘乡公所比高滩小学更高,那是原来的关庙所以,高滩又出大绅粮大官当李真、刘富光带领一排排的解放军,进入高滩小学的时候那文庙外头已经是万头攒动了。几乎大竹县三山两槽的一槽的党政军官员们全部云集于此了,四乡八里的百姓们更是欢呼雀跃前来观看第一次镇压反革命。我父亲坐在李真的身边何承模坐在我父亲的身边,张德坤四兄嫂押上来了他们是被五花大绑的,张载之也被押仩来了张载之没有捆。张载之穿着长衫子慢慢地走了上来冷仲陶,冷从道父子也被押了上来

张载之走上主席台的时候,我母亲正在領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我父亲发现张载之好像在侧耳倾听,脸上还挂着笑容继之又黯然神伤。当张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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