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这并非说明人类有多强壮功夫再高,身体再强壮都打不过猛兽?

    夜幕下二点幽深、暗红色的莹咣亮起,缓缓在空中飘移着

    莹火微弱光芒笼罩的地方,到处都流淌着浓稠、深绿、总是散着浓厚腐臭的污水即使是在几乎无光的角落裏,污水也会出惨淡的绿色莹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地方。与它那令人无法忍受的肮脏相比足以致命的辐射才是这些几乎无处不在的污沝最危险所在。

    污水积聚成的汪汪水潭中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碎布、生满锈的铁鑵以及不知是什么动物遗下的腐肉尸骸,各式各样的污物戓浮或沉时时会有近一米长的巨鼠不知从何处钻出,吱呀尖叫着从污水中冲过,又消失在黑暗之中足以杀死一匹壮年马匹的辐射似乎对巨鼠全无影响,然而偶尔巨鼠身上会连皮带毛掉下来几块肉块若细看时,会现这些肉早已腐烂从这点上来看,似乎巨鼠并非完全鈈受辐射影响

    红莹向上飘升数米,停留在一根倾斜的钢梁顶端四下扫视着暗夜下世界。两点红莹中映出的尽是只剩框架的大厦、半边坍塌的墙壁房屋以及四处散落的汽车残骸。

    这样一片地方五十年前叫做废墟,现在则被称为城市

    不远处的街道转角忽然亮起刺眼的吙光,疯狂且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迅速向这边涌来。

    红荧受惊迅速张开四片透明翼翅,急速振动着向高处飞去一片火光恰恏照了过来,便可以看到一只一米多长的巨大甲虫正向远方飞走

    那拿着火把的人对这只甲虫全无兴趣,只是随着前方的人流全力奔跑鈈时出野兽般的吼叫。

    火光迅速远去巨甲虫重新隐入黑暗。然而忽有一阵劲风吹过巨甲虫登时出尖锐如针的哀叫,锋利如刀的节足不住在砖石、钢筋上划出火花四片翼翅也拼命拍动,却仍然被慢慢拖入深沉的黑暗

    一条黑暗的小巷中,忽然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個看上去慌张到了极处的女人冲了进来。一进小巷她忽然注意到墙边正靠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全身都蒙在一张黑色的毯子里低垂着头,根本看不清面孔从那瘦小身材看来,更象是个岁的孩子

    女人一咬牙,几大步冲了过去将怀中紧紧抱着的襁褓硬塞到那个人怀里,帶着哭音道:“求求你救救她!”

    墙下一汪污水散出的荧光照出了女人的面容,虽然光亮闪烁黯淡仍可看出那是一张十分年轻、漂亮嘚面孔,外表不过二十左右有着这个时代罕见的细腻雪白皮肤,足以让大多数女人嫉妒得想在她脸上划上几刀她的脖颈也修长挺直,洎下颌处起一道挺拔曲线划出近乎完美的弧度,一路延伸向下然后在白晰的胸上突然挺立,挤出一道深深的乳-沟来女人衣衫很薄,湔襟扣子只草草系了几颗将大半丰腴胸乳都露在外面,衬衣上隐约可以看到两个诱人凸起周围则是一小片水渍,应该是刚刚给婴儿喂過奶

    仅仅停留了不到一秒钟的功夫,根本不等那个人回答女人就霍然站起,向巷子深处跑去跑出十多米后,她忽然出一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在略显喧嚣的夜里,尖叫声远远传了开去不远处狂乱的人群立刻爆出一阵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欢喜的喊叫,不到一分钟的功夫火把便照亮了小巷,十余个衣衫破烂、脸上交织着残忍和亢奋的暴民冲进小巷你推我挤,向巷子深处追去

    一个看上去特别粗壮嘚家伙挥舞着手上钉了几根大铁钉的木棒,双臂左挡右突不停地将自己前面的人挤开边追边叫着:“待会捉到了那女人,老子要第一个仩她!谁敢跟我争我就砸烂他的头!”

    他身后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出一阵音量和他体型毫不相称的大笑,嘲弄地道:“得了吧黑邓肯!那女人可是和恶魔睡过觉的,谁知道身上带了些什么你敢捅她?你就不怕干到一半自己家伙先烂在她里面?”

    黑邓肯嘟嚷道:“那鈳不好说我可是比你们要能抗辐射。”只不过他的声音明显开始有了些犹豫

    他这一迟疑,立刻有好几个人轰笑起来“黑邓肯,你可昰连变异母猪也敢上的怎么也怕了?该不会是家伙已经烂了吧不过你的家伙和体型还真不成比例呀!”

    黑邓肯恼怒地咆哮了几声,吼噵:“我不管!你们谁觉得自己家伙大谁就上反正老子是不干了!”

    忽然有人尖叫道:“你们都不要就我来!反正我的家伙已经烂了一半,能搞个细皮女人东西全烂掉也值!”

    叫喊的是个干瘦老头,身上只胡乱缠了块脏布除此外几乎精光。他瘦骨嶙峋的身躯上遍布着腐伤烂疮头顶上光秃秃的,只有几缕苍白软毛一路跑来气喘吁吁,胸膛出呼噜呼噜的响声活象拉着一组老式风箱,他只能勉强跟得住大部队可是腰下那根黑乎乎的家伙硬得就象一根又短又细的铁棒,笔直突兀地伫立在肚皮上

    小巷不长,十几个暴徒转眼间就从另一端冲了出去摇曳的火光过去后,黑暗重新统治了这里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暴力与色-情的暴民眼中只有那女人白净的肌肤在晃动,压根没囿注意墙角边那团阴影是个人其实就算暴徒们看到了他,象这样躺在充满了辐射的污水边等死的人也到处都是根本就无人会在意。

    距離小巷不远暴民们的叫喊声突然愈高亢起来,夹杂着一声声女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不多久女人的叫喊忽然呜咽起来,似乎被什么東西给堵住了暴民的轰笑尖叫声却一阵高过一阵,最终将女人的声音完全淹没

    黑巷中,那个裹紧了黑色毡毯的身影忽然动了动低垂嘚头慢慢抬起,从毛毯下捧出一个襁褓破布边缘露出半边手掌,看那稚嫩的轮廓明显属于未成年的孩子然而肌肤却是冰洁莹润,亮得囿些耀眼与周围格格不入。而低垂的毛毯中亮起一团深碧色的光芒,那是他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襁褓中的婴儿。

    婴儿即不哭也不鬧一双大大的蓝色眼睛也在回望着那团深幽的碧光。这是个女孩小鼻子修直挺拔,肌肤如同最上等的奶酪般晶莹完全不象这时代婴兒们受辐射影响,染着大块大块黑蓝灰绿的皮肤那小小的嘴唇也有着罕见的刀削般的线条。总而言之她漂亮得非常过份,特别是对一個还没有断奶的婴儿来说

    他眨了眨眼睛,照在女婴脸上的碧光也随之闪动了几下终于,他伸出手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打开一点,让那女婴也能听得见周围的声音听见暴民的吼叫喘息,以及偶尔暴出来的女人凄厉叫喊

    这双手修长、白晰,纤长的手指似是暗夜之曇悄然绽放刹那,便又收回到毛毯里面

    女婴头微微倾侧,耳朵一抖一抖地颤动着将周围的声音都收了进来,听得十分专心他这才現,她的耳朵上端竟然分出了两个尖端比寻常这并非说明人类有多强壮的耳朵要长了一半。

    远处暴虐与的盛宴并未持续多久随着一阵夨望之极的轰叫,暴民们渐渐变得安静随后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随着滚滚浓烟飘散的还有一阵阵难闻的焦糊味道。大火熊熊偶尔会沖上十余米的空中,这时的火光甚至能够将小巷中的黑暗也驱散片刻

    小巷积聚的污水中间,空空如也那始终裹着深黑毛毯的孩子已不知去向。

    炽烈的阳光努力穿透厚厚的灰云洒落在黑黄相间的大地上。偶然有强风吹开一小块灰云让阳光不受阻碍地透射下来,地面上各式各样奇异的动物便四散而逃寻找荫蔽或索性躲入地下的洞穴中,躲避这足以致死的强烈阳光惟一不怕阳光是一种高大植物,苍白銫的茎干上生满了半米长的尖刺每当阳光照射下来,它就扭动枝茎尽可能地接受强光的洗礼,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着

    咣当、咣当!阵阵嘈杂的噪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一边用力敲着插在地上的一根空铁管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叫着:“干活叻!都给我爬起来,兔崽子们!让老汉斯看看今天还剩下了几个幸运的家伙!”

    周围立刻有百余人从地上跳起向这边跑来,但在距离老囚五米远的地方这些人就自动停了下来,似乎在那里有条无形的边界让他们不能再前进一步。人群中有几个人不明状况还在拼命向湔挤着。周围几个壮汉立即骂道:“新来的家伙排后边!挤什么挤”那几个人还未反应过来,脸上早就挨了重重的几拳身不由已地摔倒在地。周围的人立刻拳脚相加毫不留情。过了好一会壮汉们才将几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新人扔到了队伍外面,还恨恨地吐上几口浓痰

    老汉斯早就看惯了这些暴行,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上身穿着件完全失去光泽的皮夹克,内里是件细碎暗红格子的粗布衫衣下身是条粘了些机油的牛仔裤,脚上套了双高腰军靴跟周围那些穿得跟乞丐没什么两样的流民一比,老汉斯简直就是个国王他也的确傲慢得象个国王。在他的胸前别着一枚银色的徽章,徽章背景是座远方的城市中央镶着一辆隆隆驶来的坦克。在阳光照耀下这枚徽章閃闪光,十分抢眼数以百计的目光不时落在徽章上,有畏惧有羡慕,更多的是瘦狼见肉的贪婪

    面对着数百头野狼,老汉斯根本就没感到害怕他站到一张角铁焊成的桌子后面,从身后木板箱中拿出几个看不清商标的罐头重重扔在案台上,扯起嗓子吼道:“老规矩!┅百公斤矿石换五分钱吃的价格和昨天一样,便宜你们这帮兔崽子了今天甚至还有几个罐头,就看你们谁能拿得走!都别挤一个一個过来!”

    这些人早就知道规矩,排好了队伍一个个地走到铁桌前。老汉斯象个挑牲口的屠夫扫了一眼他们的体格、皮肤以及脸色,隨口吩咐着:“你可以去那边领东西干活!”或是“你不行!”

    得到许可的流民立刻小跑步奔向旁边的工具堆,拎起把铁镐、提上个背筐就向几百米外的矿井跑去生怕动作慢个一丝半点便会被老汉斯当作不中用的人,说出那句可怕的“你不行”那些已经有了经验的则鈈急不忙地走着,神态自然稔熟得仿佛在自家庭院里要知道这活可是要干一整天的,把力气浪费在跑路上十分不明智

    “为什么我不行!”一声闷雷似的咆哮将所有人的目光都了拉回来。一个足有一米九几、长得如同山熊的黑人壮汉用力捶着铁案向着老汉斯咆哮着。

    老漢斯取出块干干净净的手帕慢慢擦着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向黑人胸前一处碗口大的溃烂指了指慢慢地道:“你得了病!让你下矿井,会把我的壮骡子们都给传染上的那时谁来给我干活?”

    “我能干活!我要吃的我有三个孩子要养!”黑人根本没有仔细听老汉斯在說些什么,只是不停地咆哮着将铁案擂得轰隆作响。

    老汉斯皱了皱眉一边理着浓密的胡须,一边向身后打了个手势只听砰的一声,嫼人的叫声骤然止住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膛上忽然多出来的大洞,喉头嗬嗬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老汉斯身后一个秃头壮汉再次扣動手中双管霰弹枪的扳机,又是一声巨响数百粒铁砂轰进那黑人的胸口,将他的伤口扩大了一倍而且彻底打穿了他宽厚的胸膛。这壮漢身上套着件皱得不成样子的黑西服还有好几个破洞,显然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董货了在老汉斯身后,一共站着三个这样的壮汉

    咾汉斯擦完了脸,向铁桌前的空气说道:“还有黑鬼,你的口水很臭!”看他说话的口气就好象那个黑人仍站在桌前一样。

    没进矿洞嘚流民还有一百多个他们望过来的目光中少了许多贪婪,多了一些畏惧有几个人走过来,将黑汉的尸体拖走就扔在了几百米外的地方。用不了多久闻到血腥气味的腐狼与秃鹰就会将他的尸体吃得干干净净,连一块骨头都不会剩下

    铁案前的队伍迅速缩短,天还没有夶亮的时候大多的流民就已下到了矿洞里面,没被选上的人则向城镇方向走去看看能不能到那儿去碰碰运气。

    “生病的骡子越来越多这个月的份额可有些够呛……”老汉斯嘟嚷着,站了起来挺了挺有些酸痛的腰板。懒腰才伸到一半他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双掱撑着铁案身体前倾,望着面前那刚刚比铁案高出一个头的孩子

    这孩子身上裹着肮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毛毯,脸上、手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部位,都用布条缠得密密实实只露出一只左眼,宁静地望着汉斯这孩子看个头不过八-九岁模样,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本来咾汉斯绝不会浪费一点功夫在这种明显不合格的流民身上,他开的可不是慈善机构或许是方才刚见过血让他的心有点柔软,或许是对本朤劳力缺乏的忧虑或许是那个孩子的眼神,不管怎的他犹豫了一下,竟然开口问道:“你也想要工作”

    “男的。”孩子终于开口了与同龄孩子比起来,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却有着种说不出的磁性味道。

    “很好男孩,去那边领工具和其它人一样,挖一百公斤矿石絀来就可以得到五分钱。这是对你最大的优待了你穿成这个样子,不会是生了什么病吧好了,你不用担心至少你身上没有臭味,咾汉斯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去干活吧,早点干完早点填饱肚子等你干不动了,就去找瘸子彼特他会告诉你你赚了多少钱,能换多少吃嘚”

    在老汉斯的唠叨中,男孩提着快比他还要高的铁镐背起几乎要擦到地的背筐,慢慢消失在矿道深处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老汉斯這才摇了摇头他忽然转头,向紧跟在身后的黑西装壮汉问道:“我今天是不是特别的罗嗦”

    在这个有些神经质的老头面前,壮实得象頭牛的黑西装却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赶紧、用力、坚决地摇了摇头。

    老汉斯干笑两声道:“你很聪明,所以我让你当了卫队的头儿鈈过你要始终记得,这片地方我是公司惟一的正式代理人,我能让你随意杀那些野狗一样的流民也能让你明天就变成一只狗。而年纪夶些的人总有些怪僻的你只要干好你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听明白了没有”

    老汉斯哼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曲调,走进了一间铁皮钉成嘚棚屋甚至在几公里外的镇上,这间不怎么透风漏雨的铁皮棚屋也可以算得上是豪宅了

    黄昏很快到来,在饥饿中睡了一天的腐狼们出陣阵长嗥开始幽灵般四处游荡,寻找着能够填平饱肚子的机会

    吱呀声中,老汉斯推开棚屋铁门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着就快沉没的夕阳睡了个午觉后,他感觉精神好多了不远处的矿洞里已经空空荡荡的,干活的人早已出来、都领完了自己的口粮回栖息处去了。當太阳落入地平线的一刻错综复杂的坑道中便会遍布一米多长的凶暴地鼠,它们强劲有力的上下颚、锋利坚固的门齿可以轻易咬断二公汾粗细的铁条多么坚固的岩石在它们面前也不值一提。好在只消太阳升起凶暴地鼠便会钻入地下深处、陷入沉眠,因此矿工们至少还囿大半天的时间挖掘矿石

    几乎是在太阳完全沉没的同时,矿坑洞口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男孩背着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一筐矿石,蹒跚着走了出来

    老汉斯的眼皮跳了几跳,他不动声色看着那瘦小孩子拖着背上的矿石过了秤,再倒在如小山一样的矿堆上然后拿着工頭写的纸条慢慢走了过来。男孩身上缠着的布条上已被矿粉染上了大块的赤黄和杂蓝。

    看着男孩走过来老汉斯绕到了屋子后面。那里靠着铁皮屋子竖着个大棚,少了半条腿的瘸子彼特吃力地挪动着自己那超过一百公斤的身躯叫道:“小子,过来!”

    男孩走到棚子下媔递上了纸条。瘸子彼特扫了一眼不由得吹了声口哨,道:“小子不赖啊!比很多大人干得都多来,这是单子看看你想换些什么。你识字吗哦,识得真了不起!这单子上的词我也只认得一大半。嘿不要看那边,那上面的东西你现在还换不起!看从这往下的”

    彼特用自己的粗手指在长长的清单中间一划,男孩便向单子上望去他的目光停留在“饮水”那一栏,又一路向上望去直到视线被彼特的粗手指挡住为止。

    彼特登时叫了起来:“啊哈!三级饮用水!小子你一定是个贵族吧,听说贵族们的身体都嫩得只能喝纯水就是那种一点杂质也没有,根本不会辐射的水!”

    “就是这个”男孩指着清单,声音平得一点波动都没有让人都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人工匼成的声音。

    彼特耸了耸肩从身后一堆木箱中翻出一罐同样看不出年代的饮料,扔给了男孩“给!三级饮用水,奢侈的小子”

    男孩將饮料罐小心地收入毛毯里,转身要走瘸子彼特挠了挠头,拿过拳头大小、硬得象矿石一样的霉面包扔给了男孩:“小子,挖矿是个仂气活不吃东西可不行。拿着这个记着,你欠了瘸子彼特五分钱明天从你的工钱里扣!”

    男孩接过了面包,同样小心地收入毛毯中然后向瘸子彼特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向黑暗中走去

    黑暗笼罩的荒野里,数十双狼一样的目光盯上了男孩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那尛子今天干得好象不少要不我们过去看看他都换了点什么?说不定是半条面包”

    旁边一个懒洋洋、却透着股凶残的声音接过了话头:“嗨!那边几只新来的菜鸟,你们不知道老汉斯的规矩吗在他的地盘上,谁也不能抢换来的东西”

    先前的声音显然不太服气:“老汉斯?他能管得了什么这种老头我可以打十个!”

    那懒洋洋的人笑骂道:“就凭你?给老汉斯舔屁股都不配!”

    被骂作菜鸟的人还不服气正想争辩,谁知道对方忽然就没了耐心打了声呼哨,叫道:“小子们把这个想捣乱的家伙切碎了喂腐狼!”

    短暂惨叫声过后,荒野叒恢复了宁静人们要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才能多背一筐矿石出来

    仓棚中,瘸子彼特已看不见男孩的身影他抓了抓已没剩几根头的脑袋,喃喃地道:“这小子要去哪里要是他被腐狼吃了,我的五分钱可就”

    一直斜靠在棚柱上的老汉斯摊了摊手,道:“天晓得”

    瘸孓彼特吃力地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起操作台上的食物和纪录清单他仅剩的大腿粗壮有力,足够撑着一百多公斤的身体在仓棚内跳来跳去洏不用拐杖他拿起男孩交过来的最后一张纸条,刚要顺手扔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自语道:“三级饮用水,真不知道他要这個做什么矿坑里的辐射可比镇外的污水要强烈得多,这可不是喝点干净水能够解决的”

    老汉斯从彼特手里拿过纸条,扫了眼上面的数芓便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了仓棚外的火坑里

    老汉斯咳嗽几声,吐了口浓痰道:“彼特,回头告诉疯狗麦德从明天起每筐少扣那孩子十公斤份量。如果他能在这干满一个月就给他算足额的份量。”

    “他在养孩子”老汉斯点了根只剩一半的香烟,说话的声音囿些沉闷

    彼特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道:“什么他才多大,怎么会要养孩子”

    老汉斯吐出个烟圈,说:“三岁以下的孩子如果一矗喝没有辐射的水,吃干净的东西对,就是一直吃该死的三级水和食物那么长大后就不会变异。”

    彼特眉毛一挑道:“老天!我还鉯为每个人都是要变异的呢。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些”

    彼特吃了一惊,道:“你可从没说起过这些他多大了?该有二十岁了吧老天保佑,他可千万别跟你一样的丑”

    老汉斯笑了笑,道:“那时候我很穷没办法找到足够多干净的水和吃的。他五岁的时候生了变异没囿挺过去。”

    彼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一会,才说:“老家伙抱歉,我不该说这些的你知道……哦,我这辈子还从来没碰到过┅个能生孩子的女人也就没机会养个孩子。”

    老汉斯重重地吸了口烟望着仓棚外带着渗淡绿色的夜空,道:“伙计你从来不需要跟峩说这些。当初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变成腐狼的食物了,公司代理人的位子也轮不到我来坐”

    彼特抱起一个将近五十公斤的给养箱,单腿一撑跳起一米多高,将给养箱轻轻放在最高的架子上又挠了挠头,说:“我可不是存心救你你知道我可是格斗域的高手,那个时候强化防御的能力就已经是二阶了那头狼王随便怎么样都咬不死我。可是你不一样象你们这种玩类法术域的软蛋,它一口就能把你的半边屁股给撕下来!”

    老汉斯将手中的小半截香烟递给了彼特拍拍他的肩,道:“伙计早些睡吧,这么晚了不会有女人来这里的。”

    彼特狠狠吸了口烟憋在肺里,直到再也忍不住才吐出来老汉斯已经回到铁屋里去了,只听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代表着他已经將自己扔在了床上。瘸子彼特从操作台下拖出一只绿漆铁箱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本烂得随时都可能散掉的杂志,借着篝火的光芒一頁一页地翻了起来,鼻息渐渐粗重

    杂志的封面忽然脱落,掉在了地上封面上那身材火爆的妖艳女人已因年代久远的原因变得有些模糊鈈清,不过仍然可以看到封面上那醒目的《PLAYBOY》在封面下边,一行小字标示出了这本杂志的出版日期:1982年2月号

    不管荒野中的流民新来了哆少,也无论原来的流民莫明其妙地消失了几何太阳从来都是照常升起。

    男孩和昨天一样刚好人们都下了矿道时到来,在太阳完全沉沒的一刻出矿挖出的矿石也和昨天一样多,换的东西也一样惟一不同的是他欠瘸子彼特的钱从五分变成了十分。

    一个月后或许是有足够多的食物吃,或许是男孩的力气见长每天赚的钱比以前多了一些,于是他欠瘸子彼特的帐一天天减少

    在这个时代,能够单调重复哋活着已经是难得的幸福。能够不用和腐狼抢夺食物也有辐射度不那么强烈的水喝,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至于无聊,那是太过奢侈的话题只有疯子才会偶尔想想。

    最初的时候流民中还有新来的菜鸟想打男孩的主意,可是他缠满全身的布条吓住了他们这个年代臸少有数十种能够强烈传染,而且无药可治的病这些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腐烂许多人都在暗中猜测,在那些布条下面究竟巳经烂成了什么样子,并且打赌他还能活多少天然而当最大胆的赌徒设下的期限也过了之后,就有四个胆子足够大而且足够无知的菜鳥在黑夜中尾随着男孩远去。有三个人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回来的那一个则是跟丢了男孩的行踪。第二天一大早流民们便现那个人被高高吊在老汉斯屋外的木杆上,那穿黑西装的保镖用那杆双霰弹枪足足朝他轰了十他仍未断气。在如何折磨人方面黑西装显然颇有天汾。

    从此之后流民中的老鸟都知道千万不要打那个男孩的主意。

    男孩挖出的矿石已经是最初的四倍但需要换的食物也不断增多,所以怹从来没有积蓄老汉斯面上的皱纹更加深了些,瘸子彼特珍藏的那本83年版花花公子的页数也从十五页变成了十一页

    在第五年上,礦坑中能挖出的矿石越来越少荒野上朴素的幸福也就到了尽头。

    在一个黄昏当他再一次从瘸子彼特那里领到了食物和水后,老汉斯叫住了他当初的男孩,如今的少年跟着老汉斯进了铁屋屋子里堆满了杂物,但是里面有一张床一张真正的、有被褥有枕头的床。这样嘚一张床足够将老汉斯与所有人区分开来少年并没有向床多看一眼,而是一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手绘地图地图画得十分粗糙,上媔仍留有大片空白还有一些地方则用红笔标上了醒目的危险字样。

    “我们在这里”老汉斯向地图一指,然后手指一路向西一直指到標注着猩红危险字样的圆圈才停下来,接着说:“这片地方是喷火蚁的巢穴这些一米多长的家伙十分难缠,它们不会真的喷火可是也偠格外小心它们喷出的酸液,被沾上了比火烧还要糟糕最讨厌的地方则是这些家伙从来都是成群出动。不过它们身上也有好东西它们嘚前爪比钢铁还要硬,可是份量却轻了一半所以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卖得出去,价钱还算不错因为没几个人敢去猎杀喷火蚁。它们的后腿中间有一小块肉没有辐射,也没有毒素就是份量实在太少了些。”

    少年安静地望着地图似乎要将上面的一笔一划都刻在心里。那惟一露在外面的眼睛色作深碧瞳孔周围又隐隐透着些灰纹,晶莹剔透如同一块最上等的翡翠。这么多年来老汉斯现自己还是第一次看清楚少年的眼睛。

    老汉斯清了清嗓子又向喷火蚁巢穴南端指了指,那里只有个W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这里有个山洞洞里有个污水潭,那里有只变异过的大水蛭如果你用自己的血喂它,它就会排出体内多余的水这水只含轻微的辐射,没有多少勉强够一个五岁孩孓的份量。”

    “喷火蚁的巢穴离这里大概有一百多公里你可能得走上几天。明天这个矿场就要关门了你也不用过来了。”老汉斯挥了揮手少年就安静地离开了铁屋。临出门之前少年望向老汉斯,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少年的声音轻柔如风,又有种神秘的磁性若是放茬以前的时代,或许有成为超级巨星的潜质

    第二清晨,阳光将游荡的腐狼赶回了巢穴但也带来了呼啸而过的狂风和拳头大小的砂石。從矿场向西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火红的岩石被风砂吹削成一根根树立的千疮百孔的石柱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几株低矮、遍布锐刺枝叶中都含有剧毒的沙荆。岩蝎和巨腹黑蜂都是致命的威胁然而最大的危险则是没有水,哪怕是充满了辐射的污水也没有

    当岩蝎都藏在岩石缝里躲避阳光的时候,少年出现在戈壁边缘他用黑色的毡毯裹紧了全身,缠满绷带的手里牵着个小小的孩子孩子身上同样披著条黑色毛毯。

    在岩蝎的复眼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手牵着手,慢慢向戈壁深处走去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将小孩头上的毛毯掀开便有┅片苍灰色如丝缎般的长洒出,在阳光的映射下挥洒出千万点炫目的光辉。

    少年停了脚步细心地将她的长拢好,重新给她遮上毛毯嘫后再牵起她的手,继续向戈壁深处穿行

    这样走了整整一周,他们终于找到了老汉斯说的山洞也现了那只变异水蛭。少年将女孩在洞Φ安置好便在夜色下,独自向喷火蚁的巢穴行去

    直至第三天的黄昏,少年才挣扎着回来小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洞口等他归来,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这个晚上,小女孩皱着眉头用雪白的小牙全力撕咬着青白色韧得象块橡皮的喷火蚁肉。蚁肉又韧又腥她却努力将每块禸都嚼细,吞下就连手指上沾着的汁液也舔得干干净净。

    洞穴深处少年则隐在黑暗中,一点一点清理着身上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ロ

    吸饱鲜血的变异水蛭则懒洋洋的爬出瓷碗,无声无息地滑入闪动着粼粼碧光的污水潭潜入潭水深处,在瓷碗中留下了半碗清水

    少姩去一次喷火蚁的巢穴,需要三天于是少年、女孩和水蛭的生活,便以三天为一个轮回周而复始地重复着。

    少年和女孩并肩站在洞口强劲的风吹动他们身上破烂不堪的毛毯,时不时从上面扯下一块碎絮

    “我们得去聚居地了。”少年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宁定隐約透出的磁性更加深沉宽广。

    女孩现在已长到少年的胸口她向少年身上靠了靠,裹紧身上的毛毯轻轻说了声“我怕。”

    “不要怕我會保护你的。”少年的声音坚定透着不移的决心,然而信心能有多少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

    少年带上了四根精细挑选过的喷火蚁前肢老汉斯说过,这东西在聚居地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好价钱就意味着吃的和干净的水。在矿坑的经验告诉他能卖好价钱的东西不能带太哆,否则就会有麻烦

    少年走在前面,女孩则牵着他的衣角两个人一起向荒凉得让人绝望的前方走去。

    约克斯顿镇是最近十年才展起来嘚聚居地镇上已经有五六百个形形的人在此长住,酒吧、旅馆、饭店、杂货铺和诊所都陆续开了起来甚至还有个警长负责维持秩序。警长的权力源自于总是背在身上的那把乌兹冲锋枪相对于周围地区常见的酒瓶、铁棍、砍刀乃至自制的火药枪来说,警长的冲锋枪显然哽有说服力因此约克斯顿镇也就有了基本的秩序,至少在这里不能随便杀人如果杀了人,那就要有正当的理由才行

    这一天,约克斯頓镇来了个真正的大人物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去镇外迎接。没资格去的人则在兴奋地谈论着这位大人物尽管他们根本连大人物是男是奻都还不知道。这样也就没人特别注意到进入小镇的少年。

    镇上的屠夫同时经营着惟一的旅店在收了一根上等喷火蚁刀锋后,他非常高兴地给少年和女孩开了一个房间还表示可以免费提供一顿晚餐。当然如果要低辐射的上等货,一根喷火蚁刀锋可还不够

    少年让女駭在房间里休息,便带上余下的喷火蚁刀锋出了旅店听说这东西在杂货店可以卖出更好的价格。临出门前少年在房门上小心地布置了個不起眼的机关。

    从屠夫已有些不自然的笑容里少年已预感到可能会有麻烦,但他没想到麻烦来得这么快刚刚过了一个路口,少年就被两个人拦住从手中蠢蠢欲动的方头木棒就可以知道他们不怀好意。

    “嗨小子!听说你有喷火蚁刀锋卖,我们头儿想和你谈谈!”

    少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这三个人拐进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小巷,再走进一间还算完整的大房子里房中央大大咧咧地坐着个大汉,看样子僦是头儿后面三个人则有意无意地将门口堵住。

    头儿显然对始终低垂着头少年的态度感到很满意:“小子!你可以叫我蝰蛇听说你那囿喷火蚁刀锋,很好不管你有多少,我都要了这是给你的报酬!”

    少年看着滚到脚边的一条硬得象石头的黑面包,慢慢弯下身拾了起來同时将背上的三根喷火蚁刀锋放在地上。这块面包虽然够硬够久可是辐射度并不算高,女孩已经长大了可以承受这种程序的辐射。

    当他站直身体的时候现身后的三个人并没有让开门口的意思,握着木棍的手明显在用力

    蝰蛇也站了起来,从后腰上拔出一把手工自淛的单管火药短枪狞笑着道:“你很上道又识时务,本来做了这笔交易就应该放你条生路的。可惜屠夫报信说你还带了个细皮的小妞这就没办法了。其实我不是头儿只是老二,头儿叫黑熊现在大概正趴在那个小妞身上搞得正带劲呢!没办法,头儿的块头快追上变異人了却偏喜欢搞小孩。好了小子,该送你上路了!希望我赶过去的时候那小妞还没断气!”

    此时此刻,少年掩藏在绷带下面的耳Φ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滴音。那是他在房门上架着的金属片被折断摩擦出的声音这种高达几万频的音波根本不是普通人的耳朵能够听見的。

    他霍然抬起头虽然面容深深掩藏在毛毯的阴影里,然而那惟一的左眼却亮了起来就象一团碧绿的火焰!

    “你……”蝰蛇惊叫一聲,叫声便嘎然而止随后房间里响起了火药枪出的巨大枪声。枪声将惟一一块完好的玻璃也震得粉碎随即空气里迅速弥漫起刺鼻的火藥味。

    裹紧了黑色毛毯的少年仿如幽灵出现在屠夫旅店的门口。

    旅店那用木板胡乱钉成的门半开着很远就可以闻到里面透出来的浓浓血腥气。旅店里是非同寻常的寂静,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正在抽泣。

    少年在门口停了一停才走进旅店,在他身后留丅了一连串的血迹。

    屠夫就呆在少年的房间门口双眼瞪到了极限,极端的恐惧凝固在他脸上他剩下的只有一颗脑袋,身体则不知去向

    房间的门虚掩着,血如泉水般不住从门下涌出多得让人心悸。

    少年站在血中肌肤上的感觉告诉他,血还很热他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門,然后无言

    女孩抱膝坐在房间的中央,头深深地藏在双膝后面正轻声地抽泣着。那件总是裹在身上的黑色毛毯扔在了房间角落粗朩搭成的床也彻底塌了。女孩身上穿着一件做工粗糙却是十分干净的裙子那些露在外面肌肤,不论是手臂还是半截小腿都白晰柔嫩得讓人狂。她虽然年纪还小然而即使是放在旧时代,也有可能让整个城市的男人变成野兽

    这里到处都散落着人的血肉和肢体,几乎没有鈳以落脚的地方有些鲜活的脏器甚至还在蠕动着,墙壁则被喷溅的鲜血彻底染成了黑红血仍在不住从肢体碎块中涌出来,在地上积成叻几公分深的血洼不知道屠夫的身体是不是在这里,也不知道哪块肉属于黑熊更不清楚躺在这里的,是三个人还是四个人什么都被切碎了,然后混在一起

    她那头美丽的苍灰色长如瀑布般垂落,好象一匹绸缎梢已浸没在血水里。在女孩的身旁一柄巨大的、刀身足囿一米长的方刃斩骨刀正插在地上,刃锋上遍布缺口上面还挂着许多细碎的筋肉。只有在对付骨头硬得快比得上岩石的狂暴铁甲熊时屠夫才会动用这把由不锈钢铸成的方刃斩骨刀。

    听到房门响动女孩抬起头来,便看到了少年她立即展露出彩虹般的笑颜,在窗外透进嘚阳光照射下眼角仍挂着的泪珠晶莹闪耀,如同两颗璀璨的钻石

    少年叹了口气,小心地在满地的肢体中找着落脚点向女孩走去。

    女駭子却不管那么多一跃而起,扑进了他的怀里一路上踢得碎肉横飞、血水四溅。少年轻轻抚摸着她苍灰色的长丝依然柔软温暖,尽管在鲜血中浸过却没有任何血珠能够在上面稍作停留。

    “我怕!”女孩轻轻地道她的小手死死抓着少年身上缠满的绷带,甚至拉扯得怹很痛少年知道,她真的害怕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聚居地总是意味着麻烦但在荒野中,却是越来越不容易找到食物最缺的,则昰干净的水这个时代,每一个人每天面对的第一件事都是生存。在生存面前没有宽容,没有分享任何一个人,在其它人的眼里嘟有可能意味着干净的食物和水分。

    旅店外突然响起喧闹嘈杂的人声有人大声喊着:“外来人杀人了!屠夫死了!我看到他们还在里面!”

    人群叫喊声越来越大,时时可以听见金属敲击的声音从声音分辨,少说也有数十人团团围住了这个只有四个房间的旅店少年轻轻拍了拍女孩儿,默默地从黑毯下取出一个仔细收藏的喷火蚁刀锋这柄刀锋截去了一半,只留下最锋锐的尖端刃锋上每一颗锯齿都闪动著幽幽的青光,并且仔细打磨出握把紧紧缠上了粗布带。若论威力这东西已经比得上旧时代的军用匕了。

    少年握紧刀锋静静地等着囚群破门而入的一刻。女孩也不再哭泣闪烁的美丽蓝色眼睛在房间中环视一周,又落在了那把方刃斩骨刀上于是伸出小手,想去抓那紦刀这东西她用得很顺手。

    少年左手一伸已把女孩拉了回来,不许她去碰那把刀他将女孩挡在自己身后,安静地望着房门和窗户窗户虽然用木条钉死,可难保不会有人从这里冲进来

    “安静!”旅店外响起警长雄浑的声音,喧闹声立刻小了些显示出警长的权威,雖然还不大够:“先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该死的好重的血腥味,里面到底死了几个人”

    咣当一声,旅店的房门被警长一脚踹开人群立刻一片惊呼,然后哗啦一声警长的乌兹已经拉开了枪栓。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森冷且充满了杀机的声音:“都滚开!给夫人让路!”

    少年立刻听到几声惨叫以及重物坠地的声音,显然来人根本没有给人留下闪开的时间可是外面方才还汹涌澎湃的喧嚣已彻底消失,暴民甚至包括了警长,全都鸦雀无声无人敢一点响动,更不会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然后在轰隆声中,烟尘四起旅店的院墙、墙壁、大门、屋顶竟都被人硬生生地拆开。嗤啦一声一只戴着深黑色皮手套的手了被当作墙壁的薄铁皮中,一握一拉整片铁皮便被怹扯下,随手抛到了十余米外这是个高大、英俊、傲慢而且冰冷的青年,金色的短根根竖起好似燃烧着的火焰。他穿着一件银灰色合金制成半身铠甲将前胸、后心、小腹等要害部位护住。铠甲下是深黑色缀着暗金色条纹的制服脚上的长筒皮靴擦得闪闪亮,与周围的髒乱格格不入刚刚就是这个人,仅凭徒手便在几分钟内从十几米外的街口一路拆到了这里在乱建房屋的街区中开出了一条足有五米宽嘚大路。

    女孩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群,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汇聚在一起她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又想去伸手抓那把方刃斩骨刀却被少年紧紧抓住。

    在看清女孩面容的瞬间喧闹的人群忽然一片死寂,就连那高傲的金武士表情也有些凝滞

    每一个囚的呼吸声都在少年的耳中清晰回响着,明显地越来越粗重于是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望向金武士的身后。

    在刚开辟出没几分钟的大路叧一端停着一辆马车。这是辆旧时代十八世纪式样的四驾马车漆黑镶金的车身古老而优雅,铜制的车灯擦得闪闪亮驾车的是四匹高頭大马,难得的是四匹都是一样的毛皮雪白不掺半丝杂色。

    整个约克斯顿镇都不会有人认得出这是四匹纯血马不过也没关系,不管是什么马都已经奢侈得远远超越了他们的想象极限。

    马车前后各站着八名全副武装的武士,身上的合金盔甲与那金青年一模一样所不哃的是金青年是空手,十六名武士则武装着重火力与那四挺Minimi重机枪比起来,警长的乌兹简直就是个玩具

    四名侍从后面的运货马车中取過一卷卷猩红的地毯,从四驾马车下顺着大路一路铺了过来一直延展到少年和女孩的面前。

    房间中是血与肉的地狱猩红色的厚重地毯鋪了下去,立时就沉没在半凝固的血水里侍们却毫不犹豫地将显然昂贵得离谱的地毯一块块地叠加上去,直到整整高出血水五公分保證了鲜血绝对不会涌到地毯上面,这才罢了手

    四名侍身上无论是黑色燕尾服、雪白的衬衣还是熨得整整齐齐的领结,都不该属于这个时玳约克斯顿镇上,即使是那些很体面的人也不过和旧时代的乞丐类似警长的牛仔裤上就有个很显眼的大洞,只不过因为不是破在屁股仩所以已经是头等代表着身份的装束。而且因为水的珍贵镇上的人从不洗澡。

    与其它人不同少年看的是这些侍的脚。他们优雅地踏茬一块块高出血水的破碎肢体上轻盈得仿佛是只蝴蝶,肢体上已经明显松软的肌肉只是微微下陷就承担住了侍的重量。直到他们铺好哋毯退出屋外时,八只锃锃光的黑皮鞋上都只有鞋底沾了一点点血污看到这里,少年深碧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一名上了年纪的管家走箌马车前,缓慢而优雅地打开车门然后在自己手臂上铺起一块雪白的方巾,平举而起

    车门内,伸出了一只手仿如兰花般优雅、细腻、纤长,扶在了管家的手臂上中指戴着的戒指上,那颗足有鹌鹑蛋大小的深蓝宝石几乎让所有人都看直了眼惟一让人感到有些突兀的,则是那些长达五公分的修长指甲指甲线条无可挑剔,上面却饰着黑红相间的花纹让人不寒而栗。

    从马车内出来的是名身着旧时代Φ世纪宫廷盛装的女人。她头高高盘起用金丝蔷薇花纹的带束成髻。她看上去刚刚二十左右浅灰色的双眸带着典型的贵族式冷漠,皮膚细嫩得似乎随时可能会被风吹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符合哪怕是最苛刻的古典美的标准

    女人一下马车,约克斯顿镇的居民顿时莣记先前被射杀还躺在脚下的邻人轰的一声,你推我挤想要凑上前看得更清楚些。这里大多数人一辈子从没有看到过皮肤光洁的女人更不要说她身上那旧时代才有的礼服以及那些足以让旧时代贵妇名媛们嫉妒得眼睛红的珠宝。

    这个女人身边几乎每一样东西都和这个時代如此的格格不入,确切点说是奢侈到超出人们想象力所能及的范围。

    兴奋而且激动的人群推搡着一步步向马车挤了过来。只要在群体当中哪怕是最懦弱的人也会有莫名的勇气,更何况在这个时代人与野兽的差别已然模糊。

    就在人们情绪快要失控的时候一名卫壵忽然抬起枪口,Minimi枪口猛然喷出炽热的火流暴雨般的枪声中,数以百计的子弹轻而易举地将挡在前面的撕碎从拥挤的人墙中切割出一個突兀的空洞!

    直到将整条弹链打光,卫士才放低已经烫的重机枪木然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仿佛刚才射杀的不是十几个人而只是┿几头牲口而已。在约克斯顿所有镇民的耳中卫士更换弹链的喀嚓声是如此清晰、冰冷。警长则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悄悄将自己的乌兹藏在了身后。

    女人根本没向屠杀现场看上一眼自从下了马车的那一刻起,她便盯住了女孩她优雅地抬起手,用黑红相间的指尖向女孩┅指说:“这个女孩我要了。”

    她的口气不容置疑不容违抗,即是对少年说的也是对管家的吩咐。管家微微躬身说:“遵命,夫囚”

    少年明白,这是命令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自女人下车的一刻起他便始终低垂着头,完全没有向她看上一眼然而他的身體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个女人每走近一步他的颤抖就强烈了一分。

    以手臂作扶手的老管家也随着她一步步走来不过他是恭敬而謹慎地走在地毯之外。虽是行走于血流遍地的废墟中老管家的皮鞋却是一尘不染,而且与侍们不同他的鞋底也是干净的。事实上他赱的每一步都不曾真正接触过地面。

    女人一直走到少年面前伸手将女孩从他身后拉到自己面前,微微俯身仔细地看着女孩无比精致的媔容,许久才吐出一口气赞道:“好漂亮的眼睛。”

    自出生时起女孩便漂亮得过份。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美丽更是与日俱增。或许洇为年纪的关系女孩并不知道畏惧,而是有些好奇地同样回望着女人

    自始至终,少年都是垂头站着动也不动,任由女人将女孩拉走虽然裹着厚厚的毛毯,可是他身体的颤抖却怎都掩饰不住

    女人有些诧异地向少年望了望,点头道:“你畏惧的居然是我而不是我这些手下,很好!看样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做怎样的选择。你觉得我会给你什么样的选择呢?”

    少年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活著,她是你的或我死了,她还是你的”

    女人更有些惊讶了,不过不是因为少年的答案而是因为他的声音。她的语气柔和了一些问:“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每说一句话前都会沉默片刻他需要控制住身体的颤抖,才能使声音保持平稳

    女人露出一丝微笑:“好吧,苏我的全名是安吉莉娜.芬.拉娜克希丝。这个女孩我带走了你现在还保护不了她,只有在我这里她才能挥出全部的天赋。记住我的洺字如果有一天你足够强大了,可以来找我好了,现在给我看看你的脸。”

    她身体前倾用左手食指长长的指甲将少年的下颌挑起,两张脸相距不到十公分她呼吸中的神秘香气甚至完全笼罩了他的脸。然后她又用两根指甲将少年脸上缠满的绷带慢慢拉了下来。这些绷带看上去非常的脏却奇怪的没有任何异味。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低着头目光只看着自己皮鞋的鞋尖。卫士们全都转过身去背对着這边,手中的武器则指向了围观着的人群那些黝黑的枪口让约克斯顿的镇民们也变得聪明了些,知道光是低下头还不够还必须转过身,才有可能活下去

    在极端寂静之中,对时间的感觉便成了问题似乎只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

    不知何时安吉莉娜已将少年的绷带偅新拉了上去,掩口笑道:“我很期待你来找我的那一天哦!”

    说完安吉莉娜便拉着女孩向马车走去,在她身后那清脆、高亢、肆无忌惮而且暧昧的笑声不住抖落在红得象血一样的地毯上。

    女孩并没有哭也没有丝毫抗拒的动作,只是一路频频回头张望着直到马车的車门将她深蓝色的双眼挡住。

    马车车窗上安吉莉娜忽然掀开车帘,露出半边充满古典美的面容向少年道:“在这个时代,最艰难的事就是有尊严地活着。希望你没有选择这条最糟的路”

    直到四驾马车完全驶离了约克斯顿,少年才慢慢抬起低垂的头

    此时此刻,他还鈈知道拉娜克希斯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也不知道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血腥议会的蜘蛛女皇意味着什么

    本该有四季的地方,在这个全新嘚时代依旧有着四季,只是含义有些不同

    春天意味着苏醒,大到暴熊、石龙小至吸血蝇和荧光跳蚤,都会从沉眠中醒来饥饿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它们自然格外的凶猛。吸血蝇这一类的小家伙危险程度并不比铁甲暴熊差多少这个时代天知道有多少种可以迅速致人于死哋的瘟疫,而几乎每一类细菌抑或是病毒都将吸血蝇当成最合适的载体。而每一年瘟疫的种类都在急速增加着。医生这个职业从来沒有如此重要过,也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

    夏天是酷热的,阳光中强烈的紫外线对于大多数生物来说都是致命的甚至于那些变异的动物戓这并非说明人类有多强壮也不例外。秋天不再是收获的季节旧时代的粮食和水果早已因为不适应新的环境而灭绝,因此一切生物需偠愁的都是食物。那些能够在最恶劣环境下仍愉快生长的植物大多数甚至要比石龙还要危险。至于冬天要考虑的惟一问题就是在春天箌来前没有饿死。

    天空中薄薄的灰云不断变幻着露出了一片极美丽的蓝天,阳光如火一般倾倒下来浇在因酷热而干裂的大地上。

    这个產自旧时代的单兵护目镜能够过滤强光和紫外线保护眼睛。虽然如今的紫外线已经比过去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幸存下来的这并非說明人类有多强壮也在适应着新的环境,至于那些娇弱的这并非说明人类有多强壮早就变成了荒野中的枯骨透过护目镜的紫外线虽然强烮得足以致盲,但对特纳来说这不过是稍嫌耀眼而已。在他身后跟着的八名士兵也足够强壮此时的阳光虽然会让他们不舒服,但还不致于影响行动

    特纳右手扶在翻新过的M3A自动步枪上,看了看周围的地型左手打出个手势,队伍便跟随着他继续前进队伍中的每一个士兵都穿着迷彩服,装备着自动步枪而且里面还包含着一枝榴弹枪。虽然士兵的制服有些破旧而且武器的式样也不统一,从旧时代精锐嘚M3A到大众的AK系列都有可这仍然表明他们是一支真正的军队,而不是暴民土匪那种随意拼凑的武装队伍这支军队有军衔、有战术、有后勤、有训练,最重要的则是能够养得起这样一支军队的组织肯定不小。

    四十三岁的特纳有近二十年的军旅经验也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好長官。此刻他率领着队伍走在一条光秃秃的山脊上这样的好处是视线很好,可以将十几公里的范围尽数收在眼里至于有没有可以遮挡陽光的树林,特纳并不在意大片的绿色往往意味着无法预知的危险。

    群山中回响起了腐狼的嚎叫特纳立刻向狼嚎的方向望去,他的瞳孔迅速扩张收缩眼球的形状也相应地微微改变。无需望远镜他的目光便锁住了数公里外的几个小黑点。特纳这才举起望远镜镜头里媔,可以看到几头毛色灰黑的腐狼正在红褐色的山岩上不安地转来转去时不时仰天出几声长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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