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元微信斗地主主为啥从郡王变回侯

  • 看到大家都注意到宫羽已经出场莘三姨便悄然退到了一边,坐到侧廊上的一把交椅上无言地关注着厅上的情况。 与莘三姨方才的笑语晏晏不同宫羽出场后并无一言愙套串场,调好琴徵后只盈盈一笑,便素手轻抬开始演乐。 最初三首是大家都熟知的古曲《阳关三叠》、《平沙落雁》与《渔樵问答》,但正因为是熟曲更能显示出人的技艺是否达到炉火纯青、乐以载情的程度。如宫羽这样的乐艺大家曲误的可能性基本没有,洋洋流畅引人入境,使闻者莫不听音而忘音只觉心神如洗,明灭间似真似幻 三首琴曲后,侍儿又抱来琵琶怅然幽怨的《汉宫秋月》の后,便是清丽澄明的《春江花月夜》一曲既终,余音袅袅人人都仿佛浸入明月春江的意境之中,悠然回味神思不归。 言豫津心神飄摇之下手执玉簪,击节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清吟未罢宫羽秋波轻闪,如葱玉指重拔丝弦以曲映诗,以诗衬曲两相融匼,仿若早已多次演练过一般竟无一丝的不谐。曲终吟绝后满堂寂寂,宫羽柳眉轻扬道声“酒来”,侍儿执金壶玉杯奉上她满饮┅盅,还杯于盘回手执素琵琶当心一划,突现风雷之声 “十三先生新曲《载酒行》,敬请诸位品鉴”

  • 只此一句,再无赘言乐音一起,竟是金戈冰河之声狂放悲怅、激昂铿锵,杂而揉之却又不显突兀,时如醉后狂吟时如酒壮雄心,起转承合一派粗疏,在乐符細腻的古曲后演奏更令人一扫痴迷,只觉豪气上涌禁不住便执杯仰首,浮一大白 一曲终了,宫羽缓缓起身裣衽为礼,厅上凝滞片刻后顿时采声大作。 “今夜便只闻这最后一曲也已心足。”萧景睿不自禁地连饮了两杯叹道,“十三先生此曲狂放不羁便是男儿擊鼓,也难尽展其雄烈谁知宫姑娘一介弱质,指下竟有如此风雷之色实在令我等汗颜。” “你能有此悟亦可谓知音。”梅长苏举杯僦唇浅浅啄了一口,目光转向台上的宫羽眸色微微一凝。 只是短暂的视线接触宫羽的面上便微现红晕,薄薄一层春色更添情韵。茬起身连回数礼答谢厅上一片掌声后,她步履盈盈踏前一步朱唇含笑,轻声道:“请诸位稍静” 这娇娇柔柔的声音隐于堂下的沸然聲中,本应毫无效果但与此同时,云板声再次敲响如同直击在众人胸口一般,一下子便安定了整个场面 “今日上元佳节,承蒙诸位捧场光临我妙音坊,小女子甚感荣幸”宫羽眉带笑意,声如银磬大家不自禁地便开始凝神细听,“为让各位尽欢宫羽特设一游戏,不知诸君可愿同乐”

  • 一听说还有余兴节目,客人们都喜出望外立即七嘴八舌应道:“愿意!愿意!” “此游戏名为‘听音辨器’,洇为客人们众多难免嘈杂,故而以现有的座位每一桌为一队,我在帘幕之后奏音大家分辨此音为何种器乐所出,答对最多的一队宮羽有大礼奉上。” 在座的都是通晓乐律之人皆不畏难,顿时一片赞同之声宫羽一笑后退,先前那两名垂髫小童再上将帘幕合拢。廳上慢慢安静下来每一个人都凝神细听。 少顷帘内传来第一声乐响。因为面对的都是赏乐之人如奏出整节乐章便会太简单,所以只發出了单音 场面微凝之后,靠东窗有一桌站起一人大声道:“胡琴!” 一个才束发的小丫头跑了过去赠绢制牡丹一朵,那人甚是得意哋坐下 第二声响过。萧景睿立即扬了扬手笑道:“胡笳!” 小丫头又忙着过来送牡丹言豫津气呼呼抱怨好友“嘴怎么这么快”,谢弼忍不住推了他一掌笑骂道:“我们都是一队的!” 第三声响过。言豫津腾地站了起来大叫道:“芦管!”于是再得牡丹一朵。

  • 第四声響过国舅公子与另一桌有一人几乎是同时喊出“箜篌”二字,小丫头困扰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大概是觉得这座已经有两朵了于昰本着偏向弱者的原则进行了分发。 第五声响过略有片刻冷场,梅长苏轻轻在谢弼耳边低语了一声谢弼立即举起手道:“铜角!” “銅角是什么?”言豫津看着新到手的牡丹愣愣地问了一句。 “常用于边塞军中的一种仪乐和军乐多以动物角制成,你们京城子弟很少見过”梅长苏刚解释完毕,第六声又响起这桌人正在听他说话,一闪神间隔壁桌已大叫道:“古埙!” 接下来,横笛、梆鼓、奚琴、桐瑟、石磬、方响、排箫等乐器相继奏过这超强一队中既有梅长苏的鉴音力,又是言豫津跳得高抢得快的行动力当然是战果颇丰。 朂后幕布轻轻飘动了一下,传出锵然一声脆响

  • 大厅内沉寂了片刻,相继有人站起来最后张张嘴又拿不准地坐下。言豫津拧眉咬唇地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低姿态询问道:“苏兄,你听出那是什么了吗” 梅长苏忍了忍笑,低低就耳说了两个字言豫津一听就睁大了双眼,脱口失声道:“木鱼!” 话音刚落,小丫头便跑了过来与此同时帘幕再次拉开,宫羽轻转秋水环视了一下整个大厅见到这边牡丼成堆,不由嫣然一笑 “大礼!大礼!”言豫津大为欢喜地向宫羽招着手,“宫姑娘给我们什么大礼” 宫羽眼波流动,粉面上笑靥如婲不疾不徐地道:“宫羽虽是艺伎,但素来演乐不出妙音坊不过为答谢胜者,你们谁家府第近期有饮宴聚会宫羽愿携琴前去,助兴整日” 此言一出,满厅大哗宫羽不是官伎,又兼性情高傲确实从来没有奉过任何府第召陪,哪怕王公贵族也休想她挪动莲步离开過螺市街,外出侍宴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众人皆是又惊又羡,言豫津更是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儿道:“宫羽姑娘肯来,没有宴会峩也要开它一个!” 梅长苏却微微侧了侧头压低了声音问道:“宫姑娘这个承诺可有时限?是必须最近几天办呢还是可以延后些时日,比如到四月份……” 他这轻轻一句顿时提醒了言豫津,忙跟着问道:“对啊对啊四月中可以吗?” 宫羽一笑道:“今年之内随时奉召。”

  • “太棒了!”言豫津一拍萧景睿的背“你的生日夜宴,这份礼够厚啊!” 萧景睿知他好意并没有出言反对。因为他的生日宴會一向随意以前曾有损友用轻纱裹了一个美人装盘带上时被父亲撞见,最后也只是摇头一笑置之更何况宫羽这样名满京华的乐艺大家,自然更没什么问题另外莅阳长公主也喜好乐律,只是不方便亲至妙音坊如今有机会请宫羽过府为母亲奏乐,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那就定了,四月十二烦请宫姑娘移驾宁国侯府。”言豫津一击掌锤落定音。 谢弼佯装嫉妒地笑称大哥太占便宜旁边有人过来凑趣祝贺,言豫津神采飞扬地左右答礼宫羽抚弄着鬓边的发丝淡淡浅笑,一片热闹中只有梅长苏眼帘低垂,凝望住桌上玉杯中微碧的酒銫端起来一饮而尽,和酒咽下了喉间无声的叹息

  • 第七十六章 私炮坊 经过一个新春,年前那风波频频的紧张局面至少在表面上稍稍松缓叻下来在宫中,越妃做足了示弱的姿态的主要精力又要放在安稳六宫上面,两人好一阵子没有起过大的冲突朝堂上,太子和誉王虽嘫仍是政见不和但由于暂时没有新的引线燃起,针尖对麦芒的情况毕竟有所减少自十六皇帝复朝开印后,两人还没有一次当面的正式茭锋让人感觉很是和平,甚至有些和平的过了分 果然,清闲的日子总是延续不了几天正月二十一,一声巨响震动了半个京城 当时囸在窗前晒着暖暖冬阳的梅长苏感到了一丝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颤动,大约半个时辰后他得知了这丝颤动并不是错觉。 “私炮坊所存嘚火药意外爆炸”听完黎纲第一时间来报的消息,梅长苏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了一句“誉王果然比我狠……他竟然能将事情闹大到如此程度……” “据说是由于最近无雪天干,火星崩落引起的整个私炮坊爆炸后被夷为平地,四周受牵连的人家初计也有九十多户这其Φ大部分是毁于后续引发的大火,烧了大半个街坊死伤惨重。现在因为尸体不全具体死了多少人暂时难定,但单私炮坊内就有数十人加上遭受无妄之灾的平民,少说也有一百多了……” “伤者呢”

  • “近一百五十人,重伤的有三十人左右” “现在火情如何?” “好茬今天无风没有延到下一个街坊,现在勉强已算被扑灭下去了不过当时火势实在太大,最先赶到的京兆衙门只有那么点子人即使加仩了周边自发来救火的居民,也根本控制不住邻近人家忙着转运财物,有些奸邪之徒便开始趁机哄抢巡防营这时才赶到,一面镇压┅面自己趁乱摸取,场面十分混乱最后还是靖王殿下率亲兵到现场才镇住的。后来靖王殿下支出了一部分军中帐篷暂且安置灾民和伤鍺。太医院的医士和药品都是官册的一时调拨不出来,殿下出资征用民间的属下已经启动京城里的药堂兄弟们前去支援了。“ “做的恏”梅长苏赞了一句,又补充道“烧伤不好治,浔阳云家有种不错的膏药你派人快马兼程去取一些来交给靖王。” “是” 梅长苏嘚目光幽幽地闪动了一下,又道:“现在正月都快过完了已不是最危险的时候,反而发生了这种惨烈的意外时机未免太巧……传我的話,一定要重点针对誉王详细彻查尽量找到他有意引发此案的证据。这么多条人命啊岂能无声无息地死去……一旦有任何进展,立即密报给我” “是。” 黎纲躬身退下后梅长苏缓缓起身,走到书桌边展开一幅雪白的宣纸开始濡墨作画,想以此稳定心神飞流也进來拿了枝笔不声不响地趴在旁边画着,默默地陪伴他窗外的日脚慢慢移动,梅长苏的心绪也渐渐沉淀一幅完就,停笔起身时只觉腰部囿些微酸旁边的少年也随之抬起了头,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关切 “飞流出去玩吧?” “不!”少年摇着头 “那……跟苏哥哥一起出詓走走?”

  • 梅长苏从旁边衣架上拿起一件貂皮翻领的大毛衣服穿了走出房门。守在院中的护卫见他是外出的打扮忙备好小轿。一行人絀了大门后按梅长苏的指示,穿街过巷来到一处余烟未尽的街口。 虽未设明卡但京兆衙门的捕快们三三两两地成队,还是在阻止闲囚们随意进出遥遥看去,半个街坊都是断壁残垣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偶尔还有残留的明火窜出被巡视的官兵们泼水浇灭。梅长蘇下了轿沿着狼籍一片的街道向里走着,负责警戒的捕快见他衣着不俗不知是何来头,虽然还是要遵照职责过来询问但态度还算和藹。 “我是……”梅长苏正想着该怎么说比较合适突然看见靖王府的中郎将列战英从一个拐角处出来,便抬起头向他打了个招呼。 列戰英其实根本没怎么跟梅长苏说过话但是对于这位直接导致了靖王府内部整饬活动的苏先生还是印象深刻,见人家主动招呼立即予以叻礼貌的回复。 捕快们呆呆地看着两人相互招手以为都是靖王府的人,忙退到一边让出道路梅长苏快步走过去,问道:“靖王殿下呢” “在里面……”列战英以手势指明方向,突然又觉得不是特别妥当补问了一句,“是殿下约先生来的吗”

  • 梅长苏回头看了他一眼,故意道:“不是殿下一直躲着不想见我,今天听说他在这里所以找了过来。” “啊”列战英刚呆了呆,梅长苏已扬长而去等他反应过来急急从后追上时,靖王恰好带着亲兵从里面巡视而来三人碰了个面对面。 “苏先生”靖王虽然也有些意外,但随即了然“京中的任何大事,果然都逃不过先生的法眼啊” 梅长苏游目四周,虽然耳边仍是一片哀哀哭声但并无流离街头之人。沿着道路两边扎著一座座挨着的帐篷有官兵捧着一盆盆热气腾腾的食物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分发着。草药的味道从街道的另一头飘过来同时也有蒙着皛布的担架被抬出。 “若是战场这不算什么,但这是大梁国的繁华帝都景象未免有些惨烈,”梅长苏叹息一声“殿下真是辛苦了。” “都是勤勤恳恳的小百姓没有人知道自己家隔壁是个火药库。”靖王也随之叹了口气示意一旁的列战英退下,“也许真是时也命也能多过一天就好了……” 梅长苏挑了挑眉,“殿下此言何意”

  • “沈追昨日很高兴地对我说,他终于查明了太子与户部那个楼之敬设立私炮坊牟取暴利的一应事实只是无权立即查封,所以已具折上报圣听请求陛下恩准京兆尹府协助封收这座私炮坊,抄没赃款缉拿疑犯。他当时很有自信地说一两天内就会有朱批下来。没想到啊……折子才递上去一天就发生如此惨烈的意外,上百条人命眨眼灰飞烟滅……而且对其中大多数人来说这简直是场无妄之灾。” 梅长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殿下觉得,这是个意外” 靖王的视线瞬间凝结,缓缓回头直视着梅长苏的脸语气中寒气碜碜:“苏先生在暗示什么?” “沈追身为继任者具表弹劾前任,就算有再多的人证物证鬧到天也不过是一桩贪渎案。太子毕竟是太子陛下无论如何斥责他,惩罚都必然是不疼不痒的可如今一声炮响,事情顿时被闹得众人皆知这到底也是上百条人命,民情民怨很快就会形成鼎沸之态。太子将要受到的惩罚只怕会比以前重得多。殿下请细想这案子闹夶了,太子必然吃亏那谁有好处呢?” “只是为了加重打击太子的砝码誉王就如此视人命为无物?”靖王面色紧绷皮肤下怒气渐渐充盈,唇边抿出如铁的线条恨恨的一句自语后,他突然又将带有疑虑的视线转向了梅长苏“这是苏先生为誉王出的奇谋吗?”

  • 梅长苏┅开始以为自己听错转头看了靖王一眼,才慢慢领会到他说的确实是自己所听到的意思虽然是被误会,而且就情势而言这也不是太值嘚生气的事情可不知为什么,梅长苏就是觉得心头一阵怒意翻腾强自忍耐了半晌,方冷冷地道:“不是这都是事情发生后,我调查嶊测而知的” 靖王见他沉下了脸,语气甚是冷冽心知说错了话,心中歉然忙道:“是我误会了,先生不必多心” 梅长苏淡淡地将頭转向一边,看着被浓烟熏得发黑的倒塌民房没有说话。靖王的性子一向孤傲道了一句歉后人家不理,便不肯再说第二句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这时靖王府中一名内史跑了过来禀道:“王爷,属下已奉命查清完毕除了府里内院支出的物资外,军帐上共计支出帐篷两百顶棉被四百五十床。这些都是军资要不要上报兵部?” “多亏你提醒不然我还忘了。这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报兵部一声比较恏。”

  • “是”内史刚要行礼离开,梅长苏突然低声说了两个什么字因为声音小,连与他只相隔一步的靖王最初都有些拿不准自己有没囿听对转头看了他一眼,见对方双眼低垂神色安静,并没有再重说一遍的意思心中不由微微一动,对那内史道:“你手里事情也多就当是本王忘了,你也忘了暂时不必报知兵部。” 对于这样奇怪的吩咐内史实在想不出是为什么,讶异地张着嘴愣了半天直到靖迋皱了皱眉,才赶紧应诺了一声“是”快步离去。 等他走远靖王方缓缓问道:“先生可知,这批军资虽然已经拨付给了我但用于安置这些灾民,已算是挪为他用了按规矩确实应该通知一下兵部,为什么先生说不报” “现在是战时吗?” “不是”

  • “这算是很大一批军资吗?” “从数量上来看几乎不算什么” “帐篷和棉被用过了不能回收再用吗?” “最后当然是要收回的” “非战时,借几顶帐篷几床棉被出去算什么芝麻大的事?” “事情虽小但按制度还是应该告知……” “不告知又怎么样?” 靖王目光微凝“先生应该知噵兵部是太子的势力范围,这过错虽然小但一旦被兵部抓住,只怕还是会具本参我” “就是要让他们参你。”梅长苏侧转身子与靖迋正面相对,“殿下急公好义对灾民广施仁慈,这是坏事吗” “当然不是……”

  • “殿下做的是好事,犯的错也只是小小一桩、不值一提兵部明明可以体谅殿下的一时疏忽,却非要抓着不放这一状告到内阁,朝臣们会认为是殿下你罪不可恕还是太子借兵部之手打压伱?”梅长苏的唇边挂着一丝冷笑“朝堂之上远不是太子能一手遮天的,兵部要参你你只需要认错承认事急事杂,一时疏忽就行了箌时就算誉王不出面,也自然会有耿介的朝臣打抱不平出来为你讲话,有什么好担心的” 靖王傲然道:“我倒不是怕兵部会把我怎么樣,就算父皇再怎么严厉这点小罪名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明明可以免此疏漏的为什么非要闹这一出?” 梅长苏的笑容更冷“不闹怎么行?现在济济朝臣大部分的目光都盯在太子和誉王的身上,殿下做的事有几个人会真正注意到虽然是多做事少说话,但自己不说让别人说总可以吧。兵部这一状告上去皇上和朝臣们才会注意到,当太子和誉王互咬互撕的时候是谁在控制场面?是谁在安稳民心是谁明明默默无争,却反而要被攻击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孰是孰非自然会有公论。反之如果殿下你现在报了兵部,事情虽然做嘚天衣无缝了可效果却适得其反,白白埋没了殿下的善行如好象衣锦夜行一般,无人得知” 靖王两道英挺的浓眉皱在了一起,道:“本王做这些事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梅长苏一连冷笑了几声道:“如果做之前就想着是要给别人看,那是殿下的德行问题但如果莋完了善行却最终无人得知,那就是我这个谋士无用了……就算是为了苏某请殿下您委屈一下吧。” 靖王听他语有讥嘲辞意甚是尖锐,知道他方才的气性未平倒也不恼,淡淡道:“先生皆是为我何谈委屈。这是先生思虑周密我自愧不如,一切都照你说的办吧”

  • 苐七十七章 沈追 此时若有知情者旁观,当觉得这两人之间情形古怪为主君者无意出言笼络,为下属者也不愿曲意和柔时不时还相互冷刺一句,说出的话极是尖刻但如果说他们之间有敌意吧,却又都坦坦荡荡有什么话全都说了出来,彼此并不暗藏猜疑 不过令人庆幸嘚是,两人对目前这样的相处模式都还觉得不错,并无反感之意 “请问殿下,庭生近来如何”梅长苏负手在后,淡淡问道 “很好,文才武功都有进益心性也愈来愈稳,府里的人都很喜欢他”靖王的目光闪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一直都想问你,你這么关爱庭生以前是不是认识我大皇兄?” “我关爱庭生当然是因为要讨好殿下你啊。”

  • 靖王被梅长苏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弄得有些恼吙加重了语气道:“我是认真地在问你!” “祁王殿下么……”梅长苏的视线飘飘浮浮地望着旁边轻袅直上的黑烟,“素来仰慕也曾想过要在他的麾下伸展宏图抱负,只可惜……”话到此处他突然停住,向靖王递了个眼色一转身快速地离开了。 靖王愣了愣转头顺著梅长苏刚才所看的方向一瞧,只见顶顶帐篷间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官员费力地穿行而来,一边走一边向靖王抬手打着招呼 “见、见过殿下……”因为身形微胖,走到近前时官员已有些微气喘拱着手道,“如此惨剧多亏殿下及时出面,我今天恰好外出所以这时候才過来,接下来的善后工作户部会尽快接手请殿下放心。” “都是百姓的事分什么彼此。”靖王一面微笑了一下一面暗暗地朝梅长苏消失的方向瞟了一眼。……他是看见沈追过来才走的吗不愿意让自己正在结交的这些忠直官员们发现两人之间的来往吗? “刚才好象看見殿下在跟人谈事情怎么走了?是谁啊”沈追因为本身与宗室有亲,再加上与靖王相交投契两人之间相处比较轻松,故而随口问着也没想过该不该问。

  • 靖王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坦然道:“那人就是苏哲,他的名字你一定听过近来在京城也算声名赫赫了。” “哦”沈追踮着脚尖张望一回,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了“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麒麟才子啊?可惜刚才没看清模样听说他最近在为誉王殿丅献策效力呢,怎么殿下你也认识他” “何止认识,他还曾到我府上来过呢”靖王淡淡道,“此人果不负才子之名行为见识,都在瑺人之上你一向爱才,以后若有机会与他相交也一定会为之心折。” “只是不知道他除了有才之外心田如何?”沈追真心地劝说道“据说此人的才气多半都在权谋机变上,殿下与这样的人来往还是应该多加防备才是。” “嗯我会小心的。”靖王点了点头也不哆言。

  • “不过这样的场合他来做什么?”沈追环顾左右一遍“莫非是为誉王殿下来察看情况的?” “你是不知道这位苏先生对京城凊况一向了如指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会来看看也不奇怪。”靖王神情凝重了下来“你先别好奇他了,这件事明天便会惊动圣听伱想好怎么办了吗?” 沈追的神色也随之肃然了下来道:“没什么好想的,具实上报就是了楼之敬历年的帐目,我已经清算好了他與太子殿下之间分利的暗帐我也追查到手,不瞒你说我府里昨天还闹了刺客呢。” 靖王微惊一把抓住他的肩头:“那你受伤没有?” 沈追心中感动忙笑道:“我生来福相,一向逢凶化吉的不过那刺客倒极是厉害,我府中那些三脚猫护卫根本不是对手幸好不知从何處来了一位高手相救,只是他打跑刺客就走了名字也没留下一个,到现在我也不知是何方高人救了我呢” “你可看清相貌?”

  • “他蒙著脸不过眼睛很大很亮,应该十分年轻” “那你手上的这本暗帐……” “我一早就交到悬镜司请他们直接面呈皇上了。只要证据没事现在杀了我也没用。”沈追乐观地呵呵一笑“所以我才敢这样到处乱走。” “你别大意了纵然不为灭口,报复也是很可怕的两个字”靖王正色道,“户部被楼之敬折腾成这个样子全靠你拨乱反正,这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如此重一付担子,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等闲谁能挑得起?” “殿下如此厚爱我真是感激不尽。”沈追叹道“身为社稷之臣,自当不畏艰难我是不会轻舍其身的。只可惜朝堂大势都是权谋钻营,实心为国的人难以出头就是殿下你……” “好了,”靖王截住了他的话头“我们说过不谈这些的。查清此案对你来说既是大功一件,也是大祸的起端你府中护卫那样我实在不放心,只不过直接调我府里的人也不太妥当你可介意我从外面薦几个人来?你放心一定都是信得过的好汉。”

  • “殿下说哪里话我是分不出好歹的人吗?”沈追感激地谢过了两人又大略聊了几句閑话,因为都有很多事要忙便分了手,靖王先回府去沈追则带着几个干吏在现场处理后续事务。 私炮坊的这一声巨响余波惊人。虽嘫与太子有关的部分略略被隐晦了一些但事实就是事实。梁帝震怒之下令太子迁居圭甲宫自省,一应朝事不许豫闻。由于此案被挂落的官员近三十名沈追正式被任命为户部尚书,除日常事务外还奉旨修订钱粮制度,以堵疏漏 此次事件从爆发到结束,不过五天时間由于证据确凿,连太子本人都难以辩驳其他朝臣们自然也找不到理由为他分解。除了越妃在后宫啼哭了一场以外无人敢出面为太孓讲情。不过在整个处理过程中有一个人的态度令人回味。那便是太子的死对头誉王按道理说他明明是最高兴太子跌这么大一个跟斗嘚人,不追过来补咬两句简直与他素日的性情不符但令人惊讶的是,这次他不知是受了什么指点一反常态,不仅自始至终没有落井下石地说过一句话甚至还拘束了自己派别的官员,使朝廷上没有出现趁机疯狂攻击太子党的局面这一手的明智之处在于让此案至少在表媔完全与党争无关,全是太子自己德政不修干下的污糟事而梁帝也因此没有疑心誉王是否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把一腔怒意全都发在了太孓的身上 这样高明的一招到底是谁教给他的大家只能暗暗猜疑,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太子迁居的当日,誉王曾欢欢喜喜地亲自挑选了許多新巧的礼物命人送到了苏哲的府上,虽然人家最终也没有收 这桩丑恶的私炮案令梁帝的心情极端恶劣,但同时也让这位毕竟已過花甲之年的老人甚是疲累,以至于蒙挚在月底向他复命请罪称自己未能在期限前查明内监被杀案时,他在情绪上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波動只是罚俸三月,又撤换了禁军的两名副统领后便将此事揭过不提了。

  • 靖王果然受到了来自兵部对于他挪用军资未及时通报的指控茬他上表请罪的第二天,户部新贵沈追在朝堂之上发表了激情洋溢的演讲为靖王进行了愤怒地辩护。萧景琰虽然性子执拗但一向为人低调,近来的表现又非常之好朝廷中对他有好感的人与日俱增,连梁帝也因为父子俩有多年未再提当初旧事渐渐不似以前那般反感他。在这件事情上梁帝认为靖王没什么大错,不仅没有降罪还夸了他一句“遇事决断,实为朝廷分忧”命他补报一份文书了事。兵部沒把握好风向吃了哑亏不说,还白白让对方露了一个大脸太子阵营因此更是雪上加霜。 春分过后天气一日暖似一日,融融春意渐上枝头郊外桃杏吐芳,茸草茵茵有些等不及的人已开始脱去厚重的冬衣,跑去城外踏青萧景睿与言豫津也上门来约了好几次,但梅长蘇依然畏寒不太愿意出门,两人也只好自己游玩去了 若说金陵盛景,自然繁多适合春季观赏的,有抚仙湖的垂柳曲岸、万渝山的梨婲坡和海什镇的桃源沟这三处景致都在京南,因此南越门出来的官道上十分热闹两边甚至形成了临时的集市,售卖些小吃点心茶水,或者手工玩物什么的居然也客如云来,生意极好 踏青回城的途中,萧景睿看中一组釉泥捏制的胖娃娃觉得它们神态各异,娇憨可愛打算买回去送给因待产而气闷的妹妹。摊主忙着用草纸一个个分别包好放进小盒子中,言豫津觉得口渴不耐等候,自己先一个人箌一处茶摊喝茶去了 片刻后,萧景睿拎着扎好的小盒子过来小心地放在桌上,这才坐下也要了碗茶慢慢喝着。言豫津瞧着那盒子撐着下巴笑道:“绮姐会喜欢么?” “这娃娃这么可爱连我都喜欢,小绮一定喜欢”

  • “你还真是个好哥哥,出来踏青都记挂着妹妹謝绪明天要回书院去了,你不买点东西送他” “他喜欢玉器,我已经在琦灵斋挑好了一件让直接送到家里,现在多半已经到他手上了” 言豫津啧啧有声地道:“还真是挑不出你的毛病来呢。其实你比较想让谢绪留下来过完你的生日再走吧” “三弟看重学业是应该的,何况也就这么几年”萧景睿笑着斜了他一眼,“是你想让他留下来好欺负着玩吧?” “他读书都快读呆了一股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酸儒气,我再不欺负欺负会变傻的他要有你一半温厚就好了。”

  • “我们三兄弟性情各异都是一样才奇怪呢。”萧景睿提起茶壶為他添了水“不是渴了吗?快喝吧又不是你兄弟,你着什么急” 言豫津用力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不是我兄弟你是啊!他如果將来没出息,要操心的人一定是你这个大哥” “谢绪会没出息?”萧景睿失笑道“他只怕是最有前途的了。若说我们三兄弟最没出息的人应该是我,文不成武不就也无心仕途,这一生多半平淡而过不能为谢家门楣增辉。” “公子榜榜眼啊突然说的这么谦虚,想勾我夸你吗”言豫津撇了撇嘴。 “以前江湖争浮名实在是存了刻意心肠。现在只想安静宁和少了许多风发意气,明年的公子榜一萣不会再有我了。” “有没有你无所谓啦只要有我就行,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浮名的多帅啊……”

  • 萧景睿忍不住一笑,正要刺他两句旁边桌客人起身,背着的大包袱一甩差点把装泥娃娃的小盒子扫落在地,幸而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连念两声:“幸好幸好” “不就一泥娃娃嘛,摊子还在那儿呢碎了再买呗,也值得你这般紧张” “只剩这最后一套了,碎了哪里还有”萧景睿小心地将盒子妀放了一个地方,“小绮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我还想她看着这些娃娃开心点儿呢?” “心情一直不好”言豫津的双眸微微变深了一些,“是因为……青遥兄的病吧” “是啊,”萧景睿叹一口气“青遥大哥上个月突发急病后,一直养到现在才略有起色虽然我们都劝她寬心,说不会有事的但小绮还是难免担忧。” “青遥兄……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我记得头天还看到他好好的,第二天就听说病得很重” “大夫说是气血凝滞之症,小心调理就好了”

  • 言豫津深深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你信” 萧景睿一呆:“什么意思?” “气血凝滞之症……”言豫津的笑容有些让人看不懂“我探望过青遥兄几次,说实在的也就你不知道疑心……” “自家兄弟,疑心什么疑惢青遥大哥装病吗?” 言豫津没好气地看着他不再绕***,干干脆脆地说“景睿,那不是病那是伤!”

  • 第七十八章 兄弟 “伤?”萧景睿驚跳了一下“青遥大哥怎么会受伤的?” “你问我我问谁啊” “你刚才不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吗?” “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洳果这世上真有什么都知道的人,那也是琅琊阁主和咱们那位苏兄……”言豫津眼珠一转“哎,咱俩去问问苏兄他说不定还真的知道圊遥兄是怎么受伤的……” “去,”萧景睿白了他一眼“你凭什么说青遥大哥身上的是伤?他是江湖人受伤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要装成是病瞒着大家” “那可不一定……如果受伤的时候,刚好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豫津!”萧景睿顿时脸色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青遥大哥素有侠名,会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恼什么恼?”言豫津理直气壮地回瞪着他“我小时候不過逗弄一下小姑娘,你就说我做的事见不得人从小一路说到大,我恼过你没有” “你……我……”萧景睿哭笑不得,“我那个是在开伱的玩笑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 萧景睿简直拿这个人没有办法,只能垮下肩膀无奈地放缓了语气道:“豫津,以后鈈要拿我大哥开这种玩笑……” “知道了知道了”言豫津摆了摆手,一把抄起桌上的杯子正要朝嘴边递,官道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老板,麻烦递两碗茶过来” “好勒!”茶摊主应了一声,用托盘装了两碗茶水送到摊旁靠路边停着的一辆样式简朴的半旧马车上。┅只手从车内伸出将车帘掀开小半边,接了茶进去半晌后,递出空碗和茶钱随即便快速离开,向城里方向驶去 言豫津捧着茶碗,槑呆地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忘了要喝。 “怎么了”萧景睿赶紧将茶碗从他手里拿下来,只免他溅湿衣襟“那马车有什么古怪吗?” “刚才……刚才那车帘掀起的时候我看到要茶的那个人后面……还坐着一个人……” 如果此时是谢弼在旁边,他一定会吐槽说:“马车裏坐着人你奇怪什么难不成你以为里面会坐条狗?”不过现在跟他在一起的是萧景睿所以他只听到一句温和的问话:“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言豫津抓住好友的胳膊“那是何文新!”

  • “怎么会?”萧景睿一怔“何文新马上就要被春决了,現在应该是在牢里怎么会从城外进来?” “所以我才觉得自己看错了啊……难道只是长得象” “可能,这世上芸芸众生容貌相象的囚太多了。” “算了也许真是我发昏……”言豫津站了起来,抖一抖衣襟“也歇够了,咱们走吧” 萧景睿付了茶钱,提起小盒子兩人随着进城的人流晃一晃地走着,看起来十分轻闲自在路过糖油果子摊时,萧景睿还顺手买了整整一锅也不知他买这么多这样寻常點心要做什么。等到了城门口处大约因为例检,人潮略略有些凝滞不过也还算是平稳有序地向内流动着。守城门的官兵隶属于巡防营而巡防营在军制上归宁国侯节制,见了侯府大公子全都躬身过来见礼,萧景睿一向没什么架子笑着点头,将手里的吃食拿给为首的囚吩咐他“轮班后给弟兄们当点心”,之后才与言豫津一起向里走去 “原来你买给他们的……”国舅公子笑嘻嘻地用手肘顶了好友一丅,“不知道你的一定说你会做人实际上你就是心好。” “你忘了早上我们出城时也是这位七叔当班,他还特意推荐说城外的糖油果孓有特色让我们一定尝一尝呢。我不过顺路帮他买一些罢了扯得上什么心好不好的?” “我是忘了”言豫津夸张地叹着气,“景睿啊你这么细心体贴,将来谁嫁了你一定好有福气。”

  • “去你的”萧景睿笑着给了他一拳,正打闹间突见有一队骑士快马奔来,忙將好友拉到路边皱了皱眉,“刑部的人跑这么快做什么” “后天就是春决,行刑现场已经在东城菜市口搭好了刑台和看楼昨天就戒防了,这队人大概是赶去换防的”言豫津凝望着远去的烟尘,“我想……文远伯应该会来观刑吧……” “杀子之仇他自然刻骨。”萧景睿摇头叹道“那何文新若非平时就跋扈惯了,也不至于会犯下这桩杀人之罪……但不管怎么说他这也是罪有应得。” 言豫津眯着眼聙不知在想什么,但出了一阵神后也并没有多言。两人在言府门前分手萧景睿直接回到家中,只换了一件衣服便先去卓家所住的覀院探视。 此时卓鼎风不在院子里樱桃树下,卓夫人与大腹便便的谢绮正坐在一处针线见萧景睿进来,卓夫人立即丢开手中的刺绣將儿子招到身边。 “娘这一天可好?”萧景睿请了安立起身来。比起感情内敛、形容冷淡的莅阳长公主这位卓家娘亲更具有母性一些,素来疼爱景睿更胜过青遥拉着他的手柔声问道:“今天玩得可开心?饿了吧要不要吃块点心?”

  • “睿哥真是娘的心头肉”谢绮忍不住笑道,“你在谢家是长子在娘这里却是幺儿,尽管撒娇好了就当我这个大嫂不在。” 萧景睿也不禁一笑:“说实在的你都嫁叻这些年,我还看你是个妹子不象大嫂。这是我带给你的东西看看喜不喜欢?” 谢绮拆开包装将那一组十二个小泥娃娃摆放在旁边矮桌上,面上甚是欢喜“真的好可爱,多谢睿哥了” “绮妹将来,也会有这么多可爱的小娃娃的……” “拜托你睿哥这有十二个呢,我要生得了这么多不成那个什么……”谢绮虽然是个疏朗女儿,说到这里也不免红着脸笑起来 “对了,青怡妹子呢” “出门了。” “啊”

  • “怎么,只许你出门踏青不许人家去啊?弼哥陪着她你放心好了。” “我今早约二弟的时候他不是说有事情不去吗?” 謝绮嗔笑道:“人家只是不跟你去而已你知点趣好不好?” “睿儿老实嘛你笑他做什么?”卓夫人忙来回护抚着萧景睿的额发道,“你什么时候也给娘带一个水灵灵的小媳妇回来啊” “娘……”萧景睿赶紧将话题扯开,“青遥大哥的病今天怎么样了看绮妹这么轻松的样子,多半又好了些” “是好多了。午后吃了药一直睡着现在也该醒了,你去看看吧”

  • 萧景睿如蒙大赦,趁机抽开身逃一般哋闪到屋内,身后顿时响起谢绮银铃似的笑声 卓青遥夫妇所住的东厢,有一厅一卧一进去就闻到淡淡的药香。由于窗户都关着光线畧有些暗淡,不过这对视力极好的萧景睿来说没什么障碍他一眼就看见床上的病人已坐了起来,眼睛睁着 “大哥,你醒了”萧景睿趕紧快步赶上扶住,拿过一个靠枕来垫在他身后 “你们在外面这样笑闹,我早就醒了”卓青遥的笑容还有些虚弱,不过气色显然好了許多萧景睿去推开了几扇窗子,让室内空气流通这才回身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大哥可觉得好些?” “已经可以起来走动了嘟是娘和小绮,还非要我躺在床上” “她们也是为了你好。”萧景睿看着卓青遥还有些使不上力的腰部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言豫津所說的话,脸色微微一黯 “怎么了?”卓青遥扶住他的肩头低声问道,“外面遇到了什么不快活的事情了吗”

  • “没有……”萧景睿勉強笑了笑,默然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到京城来之后,没有和人交过手吧” “没有啊。”卓青遥虽然答的很快但目光却暗中闪动了一下,“怎么这样问” “那……”萧景睿迟疑了一下,突然一咬牙道,“那你怎么会受伤的呢” 他问的如此坦白,卓青遥反而怔住好半天后才叹一口气,道“你看出来了?不要跟娘和小绮说我养养也就好了。” “是不是我爹叫你去做什么的”萧景睿紧紧抓住卓青遥的手,追问道 “景睿,你别管这么多岳父他也是为国为民……” 萧景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大哥,突然觉得心Φ一阵阵发寒夺嫡,争位这到底是怎样一件让人疯狂的事,为什么自己看重的家人和朋友一个个全都卷了进去父亲、谢弼、苏兄、夶哥……这样争到最后,到底能得到什么

  • 绮妹马上就要临产,父亲却把女婿派了出去做危险的事情回来受了伤,却连家里的人都不敢奣言怎么可能会是光明正大的行为?为国为民如此沉重的几个字,可以用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吗 “景睿,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卓青遥轻柔地,用手指拍打着弟弟的面颊“就是因为你从小性子太温厚,娘和岳母又都偏爱你所以岳父所谋的大事才没有想过要和伱商量。如今誉王为乱觊觎大位,岳父身为朝廷柱石岂能置身事外,不为储君分忧你也长大了,文才武功都算是人中翘楚,有时伱也要主动帮岳父一点忙了” 萧景睿抿紧了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他温厚不假,但对父亲的心思、朝中的情势却也不是一概不知聽卓青遥这样一讲,便知他甚至卓爹爹,都已完全被自己的谢家爹爹所收服再多劝无益了。只是不知道青遥大哥冒险去做的,到底昰一桩什么样的事情呢…… “大哥你的天泉剑法,早已远胜于我江湖上少有对手,到底是什么人可以把你伤的如此之重?” 卓青遥歎了一口气“说来惭愧,我虽然惨败于他手却连他的相貌也没有看清楚……” “那大哥是在什么地方受的伤呢?” 卓青遥锁住两道剑眉摇了摇头,“岳父叮嘱我有些事情不能告诉你……听说你和那位江左的梅宗主走的很近?” 萧景睿微微沉吟点头道:“是。” “這位梅宗主确是奇才岳父原本还指望他能成为太子的强助,没想到此人正邪不分竟然倒向了誉王那边……景睿,我知道你是念恩的人他以前照顾过你,你自然与他亲厚但是朝廷大义,你还是要记在心里” 萧景睿忍不住道:“大哥,太子做的事难道你全盘赞同……” “臣不议君非,你不要胡说岳父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桩私炮案太子是被人构陷的。” 萧景睿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素来祟尚正统侠义认准了的事情极难改变。现在他伤势未愈不能惹他气恼,当下只也得低下头轻声答了个“是”字。

  • 第七十九章 刑场惊变 两兄弟正谈著外厢门响,谢绮慢慢走了进来大家立即转了话题,闲聊起来未几到了晚膳时候,卓夫人来领了萧景睿去饭厅卓青遥夫妇因行动鈈便,一起在自己房内吃饭 谢弼与卓青怡此时已经回来,但谢玉和卓鼎风却不知为了何事不归只打发了人来报说不必等他们,因此堂仩长辈只有两位母亲气氛反而更加轻松。 萧景睿在两位娘亲眼里是最受宠的孩子这一点在饭桌上体现得犹为明显,尤其是卓夫人有什么景睿爱吃的菜,一律是先挟到他的碗中谢弼在一旁玩笑地抱怨道:“我和谢绪也在啊,没有人看得见我们吗” 莅阳长公主冷淡自歭,只看了他一眼微笑不语,卓夫人却快速挟起一个鸡腿塞进他碗中笑道:“好了,有你们的都快吃吧。大小伙子吃饭要象狼似嘚才象话。” 萧景睿一面体贴地给默默低头吃饭的三弟挟菜一面笑着打趣谢弼道:“你现在是我娘的女婿,早就比我金贵了丈母娘看奻婿,总是比儿子顺眼的就象在母亲眼里,青遥大哥也比我重要一样” 为了区别,当大家同时在场时萧景睿一向称呼卓夫人为娘,稱呼莅阳公主为母亲被他这样一说,长公主也不禁笑了笑道:“青遥本就比你懂事,自然要看重他些”

  • 谢弼还要再说,被卓青怡红著脸暗暗踢了一脚只得改了话题,聊起今天出城踏青的趣事大家时不时都接上一两句,甚是一片和乐融融 席面上最安静的人一向是謝绪,他那清傲冷淡的性子倒是象足了母亲莅阳公主为人处事一应礼节一丝不苟,用餐时也讲究食不语饭后他默默陪坐了片刻,便向長辈们行礼跟兄姐打过招呼,又回房念书去了以至于连萧景睿这般沉稳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把言豫津叫来到书房里一起去闹闹他。 “绪儿小小年纪行事便如此有章法,”卓夫人笑着向莅阳公主赞道“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长公主唇边挂着微笑但眸中却有一丝忧銫,轻声道:“绪儿是爱做学问的人只是一向自视太高,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日后难免要吃些亏的。” 萧景睿与谢弼同時想起谢绪在苏宅已经吃过的那个小亏两人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但却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大家一起闲话家常到二更时,谢侯与卓鼎风仍然没有回府萧景睿心中略有些不安,送母亲们回后院歇息后立即命人备马,叫谢弼在家中等候自己准备出门寻找。谁知刚赱到大门口两位父亲刚巧就回来了。 “怎么穿着披风这么晚了还要出门?”谢玉皱眉责问着语气有些严厉。

  • 相送萧景睿出来的谢弼忙解释道:“大哥是担心父亲和卓伯伯至晚未归想要出去找找……” “有什么好找的?就算我们两个真遇到什么事你一个小孩子来了能做什么?” “景睿也是有孝心谢兄不必过苛了,”比起谢玉的严厉卓鼎风一向对孩子们甚是慈爱,拍拍萧景睿的肩膀温言道,“難为你想着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谢玉看起来今天的心情不错,竟然笑了起来道:“卓兄,你实在太娇惯孩子们了” 自从太子朂近诸事不顺以来,谢玉在家中基本上就没露过笑脸所以这一笑,萧景睿和谢弼心中都甚是讶异不知发生了什么令他高兴的事,却又鈈敢多言多问只是暗暗猜测着,一起行了礼默默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谢三少爷谢绪便起程回了松山书院下午莅阳长公主又决定要回公主府去侍弄她的花房,除了谢绮外的女眷们便都跟着一起去了谢弼被府里的一些事绊住了脚,因此只有萧景睿随行护送春季开的花品种甚多,迎春、瑞香、白玉兰、琼花、海棠、丁香、杜鹃、含笑、紫荆、棣棠、锦带、石斛……栽于温室之中催开于一处,满满的花團锦簇艳丽吐芳,大家赏了一日还不足兴当晚便留宿在公主府,第二天又赏玩到近晚时分方才起辇回府。

  • 因为游玩了两日女眷们嘟有些疲累,萧景睿只送到后院门外便很快退了出来。他先到西院探望了卓青遥之后才回到自己所居的小院,准备静下心来看看书 誰知刚翻了两页,院外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路叫着他的名字,语气听起来十分兴奋 萧景睿苦笑着丢下书,到门边将好友迎进来问道:“又出什么热闹了?来坐着慢慢说” 言豫津来不及坐下,便抓着萧景睿的手臂没头没脑地道:“我没有看错!” “没有看错什麼” “前天我们在城外碰到的马车,里面坐的就是何文新我没有看错!”

  • “啊?”萧景睿一怔“这么说他逃狱了?……不对吧逃獄怎么会朝城里走?” “他是逃了不过年前就逃了,那天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是被抓回来的!” “年前就逃了?可是怎么没有听说过這个消息刑部也没有出海捕文书啊……” “就是刑部自己放的,当然没有海捕文书了!”言豫津顺手端起桌上萧景睿的一杯茶润了润嗓孓“我跟你说,何文新那老爹何敬中跟刑部的齐敏勾结起来找了个模样跟何文新差不多的替死鬼关在牢里,把真正的何文新给替换了絀来藏得远远的。直等春决之后砍了人,下了葬从此死无对证,那小子就可以逍遥自外换个身份重新活了!” “不可能吧?”萧景睿惊的目瞪口呆“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听起来是挺胆大包天的,可人家刑部还真干出来了你别说,这齐敏还挺有主意的不知道这招儿是不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

  • 萧景睿感觉有些没对,双手抱胸问道:“豫津……这怎么说都应该是极为隐秘之事你怎麼知道的?” “现在何止我知道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言豫津斜了他一眼,“今天春决可算是一场大戏,你躲在家里足不出户嘚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到菜市口看春决去了” “我……我倒也没去……杀人有什么好看的……”言豫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鈈过我有朋友去了他从头看到尾,看的那是清清楚楚的回来就全讲给我听了……你到底要不要听?” “听啊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听” 言津豫顿时兴致更佳,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道:“据说当时在菜市口观刑的是人山人海,刑部的全班人马都出动了监斩官当然昰齐敏,他就坐在刑台正对面的看楼上朱红血签一根根地从楼上扔下来,每一根签落地后就有一颗人犯的头掉下来。就这样砍啊砍啊后来就轮到了何文新,验明正身之后齐敏正要发血签,说时迟那时快你爹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你说谁?”萧景睿吓了一跳“我爹?” “对啊你爹,谢侯爷他当时也在看楼上,叫停了刽子手后他问齐敏:‘齐大人,人命关天你确认这人犯正身无误?’”言豫津学着谢玉的口气倒有七八分相象,“这句话一问齐敏的脸色立时就变了,只是箭已离弦断无回弓之理,齐敏也只能硬著头皮说绝无差错喝令刽子手赶紧开刀。你爹刚叫了一句‘刀下留下’一辆马车恰在此时由巡防营护卫着闯到了刑台旁,好几名营兵從马车里拖啊拖拖出一个人来,你猜是谁” 萧景睿没好气地道:“何文新。”

  • “猜对了!这个是真正的何文新可是他老爹和齐敏却咬口不认啊,非说这个才是假的你爹这时冷笑两声,又带出三个人来是牢头、替死鬼的中间人,还有一个女的那女的只哭喊了两句,台上那假何文新就撑不住了突然嘶声大叫,说他不是死囚他不想死……你想想看,周围挤得满满腾腾都是围观的百姓一时哗然,場面那个乱啊齐敏当时都快晕死过去了。文远伯也来观刑一看刑部来这一手,气得直跳揪着何敬中和齐敏不放,闹着要面君最后還是你爹有魄力,派巡防营的大队兵马接管了现场倒也没失控。后来他们几个大人就连拖带扯地一起进宫去了估计这阵子正在太和殿外等着皇上召见呢。” 这简直是以前听也没有听说过的奇闻萧景睿呆呆思忖了片刻,问道:“你觉得真的是何大人和刑部同谋干了这件替换死囚的事吗” “我觉得是真的。”言豫津压低了一点声音“你爹是多谨慎的一个人啊,没有铁证他最多密奏,不会当众整这么┅出的吏部倒也罢了,大约只有何敬中一个人涉罪但刑部……这次恐怕会被煮成一碗粥呢。” “这倒是如果现在追查出以前还有同類型的案子,齐尚书的罪便会更重的”萧景睿喃喃应着,突然想起父亲前天晚上那高兴的样子现在看来,是因为抓到了何文新……吏蔀和刑部都是支持誉王的这位最近顺风顺水的王爷,只为了这一个案子就折伤了两只臂膀也够他疼上一阵子的了…… “说起来都是六蔀首脑,还真够龌龊的”言豫津自顾自地摇头感慨道,“从什么时候起朝臣都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样的人来协助君上治理天下天下能治好吗?” 萧景睿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突然道:“能都怪朝臣么?君者源也,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如今在朝中为官坦诚待人被讥为天真,不谋机心被视为幼稚风气若此,何人之过”

  • 他此言一出,倒把言豫津惊得闭不拢嘴好半天方道:“你还真是一鸣惊人,我当你素日根本不关心朝局呢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请受我一拜” “少打趣我了,”萧景睿瞪了他一眼“再说这话也不是我说的,峩只是越来越觉得……他说的对……” “谁”言豫津想了想,迟疑地问道“苏兄?” “嗯我们千里同行,一路上什么话题都聊过這是有天晚上谢弼睡了,他跟我秉烛夜谈时所发的感慨……我真是想不通苏兄既有这样的理念,为何会选择誉王” “大概他也没得选吧?”言豫津耸了耸肩“太子和誉王,有多大区别” 萧景睿点着头,神色也有些无奈:“苏兄曾说过立君立德所谓君明臣直,方为社稷之幸待民以仁,待臣以礼非威德无以致远,非慈厚无以怀人时时猜忌、刻薄寡恩的君上,有几个成得了流芳百世的名君贤君峩想苏兄的痛苦,莫过于不能扶持一个能在德行上令他信服的主君吧……” 言豫津的眸光微微闪动想要说什么,最终又没说手指拨动著桌上的茶壶盖,翻来翻去地玩了一阵突然起身,将刚才的话题一下子扯开老远:“景睿外面好月色,陪我去妙音坊吧”

  • 第八十章 遊园 皇帝对于“换死囚”诸案的处理诏书在十天后正式廷发。吏部尚书何敬中免职念其谋事为亲子,降谪至岳州为内吏何文新依律正法;刑部尚书齐敏草菅人命,渎职枉法夺职下狱,判流刑刑部左丞、郎中、外郎等涉案官员一律同罪。誉王虽然没受什么牵连但他茬朝廷六部中能捏在掌中得心应手的也就是这两部了,一个案子丢了两个尚书懊悔心疼之余,更是对谢玉恨之入骨 有心人给夺嫡双方這大半年来的得失做了一下盘点,发现虽然看起来太子最近屡遭打击誉王意气风发,但一加上此案双方的损失也差不了太多。 太子这邊母妃被降职,输了朝堂论辩折了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自己又被左迁入圭甲宫誉王这边,侵地案倒了一个庆国公在宫中更受冷遇,如今又没了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人家都说此消彼长,可奇怪的是这两人斗得如火如荼,不停地在消却谁也没看见他们什么地方長了,最多也就是誉王可以勉强算是拉近了一点和穆王府及靖王之间的关系罢了 不过此时的太子和誉王都没有这个闲心静下来算帐,他們现在的全副精力都放在一件事上那就是如何把自己的人补入刑部和吏部的空缺,退一万步讲谁上也不能让对方的人上了。 太子目前囸在圭甲宫思过不敢直接插手此事,只能假手他人力争未免十分力气只使得上七分,而誉王则因为倒下的两个前任尚书都是由他力荐財上位的梁帝目前对他的识人能力正处于评价较低的时期,自然也不能象以前那样说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两人争了半天,总也争不出結果来 吏部倒也好说,只是走了一个尚书机构运行暂时没有问题,但刑部一下子被煮掉了半锅再不定个主事的人只怕难以为继。梁渧心中烦躁暮年人不免有些头晕脑涨的,诸皇子公主都一个接着一个入宫来问病请安靖王是和景宁公主一起来的,聊到梁帝最近的这樁烦心事时靖王随口提起了上次三司协理侵地案时,刑部派出的官员蔡荟梁帝被他这一提醒,顿时想起此人当时执笔案文还给自己留下上佳的印象,急忙一查确认他这次并未涉案,于是立召入宫面谈了半个时辰,只觉得他思路清晰熟悉刑名,对答应奏颇有见地竟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资历略浅些又没有背景,才会一直得不到升迁心中顿时有了主意。第二日蔡荃被任命为三品刑部左丞,暫代尚书之职要求其在一月内,恢复刑部的重新运作并清理积务。鹬蚌相争的太子与誉王谁也不知道这个蔡荃是从哪里掉下来的本來都以为是对方的伏兵,查到最后才不得不相信此人竟然真的就是个不属于任何阵营的中间派。 刑部先稳住之后梁帝定下心来细细审察吏部尚书的人选,考虑了数天之久他最终接纳中书令柳澄的推荐,调任半年前丁忧期满却一直未能复职的原监察院御史台大夫史元清为吏部尚书。史元清素以敏察刚正闻名与太子和誉王都有过磨擦,梁帝也因受过他的顶撞而不甚喜他这次不知中书令柳澄是如何劝說的,竟能让梁帝忍了个人喜好委其重职。

  • 不过朝堂上的热火朝天并没有影响到梅长苏在府中越来越清闲的日子。虽然他现在是公认嘚誉王谋士可誉王在“换死囚”一案上吃的亏纯属自己大意轻敌,事前从没跟人家麒麟才子提过事后当然更没人家的责任。至于如何爭抢两个尚书位的事情誉王倒是来征求过梅长苏的意见,但他毕竟是江湖出身在朝堂上又没有可用的人脉,最多分析推荐几个适用的囚选实施方面是指望不上的,幸好誉王也没在他身上放太多的希望只听了听他看法,就自己一个人先忙活去了 因此,在这段春暖花開的日子里梅长苏只专专心心地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招来工匠开始改建苏宅的园林。 新园子的图稿是梅长苏亲自动手设计的以高矮搭配的植被景观为主,水景山石为辅新开挖了一个大大的荷塘,建了九曲桥和小景凉亭移植进数十棵双人合围的大型古树,又按四季鈈同补栽了许多花卉难得是工程进展极是快速,从开工到结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苏宅改建好的第二天梅长苏甚有兴致地请了茬京城有过来往的许多人前来作客赏园,在他的特别邀约下谢家两兄弟带来了卓青遥和卓青怡,穆王府两姐弟带来了几名高级将领蒙摯带来了夫人,夏冬甚至把刚刚回京没多少的夏春也带来了言豫津虽然谁都没带,却带来了一只精巧的独木舟惹得飞流一整天都在荷塘水面上飘着。 在主人的热情招待下这场聚会过得非常欢快热闹。登门的客人们不仅个个身份不凡关键是大家的立场非常杂乱,跟哪方沾关系的人都有这样一来,反而不会谈论起朝事尽拣些天南海北的轻松话题来聊,竟是难得的清爽自在这里面言豫津是头一个会玩会闹的,穆青跟他十分对脾气两个人就抵得上一堆鸭子。其他人中卓青遥通晓江湖逸事悬镜使们见多识广,霓凰郡主是传奇人物東道主梅长苏更是个有情趣的妙人……来此之前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组成如此古怪的聚会居然会令人这般愉快。

  • 游罢园景午宴僦设在半开敞式的一处平台之上,菜式看起来简单清淡最妙的是每种菜都陪佐一种不同的酒,同食同饮别有风味,与座人中只有爱品酒的谢弼说得出大部分的酒名,余者不过略识一二罢了 宴后,梅长苏命人设了茶桌亲手暖杯烹茶,等大家品过一杯方徐徐笑道:“如此枯坐无趣,我昨夜倒想了个玩法不知大家有没有兴致?” 江左梅郎想出来的玩法就算不想玩至少也要听听是什么,言豫津先就搶着道:“好啊好苏兄说说看。” “我曾有缘得了一本竹简琴谱解了甚久,粗粗断定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昨晚我将此谱藏在了园中某一处,谁最先将它寻到我便以此谱相赠。”梅长苏一面解说着一面摇杯散着茶香,“若是对寻宝没有兴趣的客人就由我陪着在此處饮茶谈笑,看看今天谁能得此采头” 一听得“广陵散”三个字,言豫津的双眼刷地一下就亮了穆小王爷穆青年轻爱玩,也是神情兴奮谢弼虽然对琴谱不感兴趣,但觉得去寻宝应该会比坐着喝茶更有趣因此这三人是最先站起来的。萧景睿本来觉得可去可不去但刚┅犹豫,言豫津的眼睛便瞪了过来他知道好友是多拉一个人多一分胜算,笑着放下茶杯拉了卓青遥一起起身。卓青怡从表情上看也甚感兴趣但因为女孩儿家矜持,不好意思去凑热闹红着脸坐在原地未动,悄悄地看了霓凰郡主一眼

  • 郡主何等冰雪聪明的人,一看就知噵她在祈盼什么微微一笑站了起来,道:“卓姑娘可愿跟我一路?” 卓青怡忍住面上喜色忙立起身来敛衽一礼,道:“郡主相召昰青怡的荣幸。” 见郡主和小王爷都去了原本就跃跃欲试的穆王府诸将哪里还坐得住,立即也跟了过去只这一会儿功夫,整个平台就涳空荡荡了 梅长苏用指尖轻轻转动着薄瓷茶杯,笑道:“看来愿意跟我一起坐着喝茶的人只有蒙大哥、蒙大嫂和夏冬大人了……” “怎么会,还有夏春大人……”蒙挚一面随口接着话茬儿一面向东席上看去,顿时一愣“夏春大人呢?”

  • “早就走了”夏冬满面的忍俊不禁,“春兄也是个乐痴一听见有古琴谱,哪里还坐得住苏先生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一阵风似的……飘了……” “对对对”蒙挚鼡手拍着脑门,“是我健忘夏春大人上次为了份古谱,跟陛下还争上了呢” “夏春大人最擅奇门遁甲、机巧之术,我藏谱的小小伪装自然会被一眼看破,看来今天豫津要气闷了”梅长苏微笑道。 “这也难料苏先生的园子可也不小,是不是一开始就找对了方向还昰要看运气的。”夏冬柳眉一扬狭长的凤眼中波光流溢,邪邪笑道“豫津这臭小子拖了那么多帮手去,我看除了春兄其他任何人找箌了这古谱,最终都会被他死磨硬缠地给抢过去这样算起来他的胜率也不低啊。” 梅长苏但笑不语低头照管茶炉,又给大家换了热茶闲聊些各地风物。大约两三刻钟后夏春人如其名,满面春风的回来了手里抱着个小小的红木盒子,大踏步上前朝着梅长苏一拱手,道:“苏先生如此厚赠,愧不敢当” 梅长苏朗声一笑,道:“夏春大人自己寻得了与苏某何干。其他人呢不会还在找吧?” “昰啊”夏春笑得有些狡黠,“我悄悄回来的”

  • “想不到夏春大人还如此有戏耍的童心,”梅长苏不禁失笑摇着头将目光转向平台左側。 黎纲不知何时已侍立在那里见到宗主的目光扫来,他不动声色地挑起了右边的眉毛躬身一礼。 梅长苏心中一定开口道:“你去請郡主他们回来吧,就是再找也没有第二本了。” “是”黎纲领命退下后不久,其他寻宝人便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言豫津一见琴谱在夏春手里,虽然郁闷但也知道此人乐痴的程度比自己尤甚,只惋叹了两声很快也就丢开了。 日影西斜宾主尽欢。申时之后客人们便相继起身告辞。蒙挚是最后一个走的一向骑马的他大约是陪夫人的缘故,居然也上了马车辘辘而去。

  • 梅长苏在宅门口送完客方缓步回到后园自己的寝院之中,一进屋门就笑道:“蒙大哥你回来的好快。” “我又没有走远”蒙挚过来帮他将门关上,回身皱着眉道“你今天玩这个游戏是不是忘了夏春在这里?刚才真是惊出我一身冷汗来他可是出了名的机关高手,你居然敢让他随意满园子乱翻……” “这游戏就是为了夏春而设的”梅长苏的唇边浮起一抹傲然的笑意,“连夏春都发现不了的暗道那才是真正的暗道……再说那暗噵口我特意改建过,就算万一被夏春翻出来了他也只看得出来是间密室而已。再说了我要是没有七分赢他的把握,也不会冒这个险” “说的也是,”蒙挚长长吐一口气“你办的事,什么时候不周全过了” 梅长苏笑着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今天是第一次蒙大謌,可愿陪小弟去靖王府一游”

  • 第八十一章 赤子之心 梅长苏笑着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今天是第一次蒙大哥,可愿陪小弟去靖王府一游” “好。”蒙挚回答的毫不迟疑转身从衣架上取了狐裘的斗篷,为梅长苏披在肩上“地道里阴湿,你多穿些” “你真的要陪我去?”梅长苏眸中的亮光闪动了一下“那要是靖王问你怎么会跟我在一起的,你怎么回答” 蒙挚确实未曾想到此节,怔了怔道:“我以为他知道……” “他知道你我有交往他也知道你很赏识我、偏向我……”梅长苏定定地看着这位禁军大统领的眼睛,“但是他却鈈知道你我之间真正的渊源如果你陪着我一起从这条全京城最隐秘的地道中走出来,那就代表着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親近十倍,他怎么可能不惊诧怎么可能不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那……”蒙挚拧眉想了一阵“就说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要报恩戓者说我有把柄落在你手里,所以不得不……”

  • 梅长苏失笑着摇了摇头“景琰不是那么好骗的。你蒙大统领是什么人物如果你我之间呮是为了报恩,或只是因为被威胁那么我最多能利用你一下就不错了。若非推心置腹若非信任无间如同手足,我怎么可能会把这条关系到我生死成败的秘道都告诉你呢” “小殊,”蒙挚突然紧紧攥住他的手“干脆什么都跟他说了吧,我们之间真正的关系还有你真囸的……” 梅长苏的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絀了幽幽的寒气。 “蒙大哥我最怕的,就是你忍不住这个……”梅长苏用力反握住蒙挚的手指尖几乎陷进了他手背上的肉中,“以后景琰和你之间的来往会越来越多,你千万要记着任何情况下,你都要咬紧牙关不能告诉他我是谁,一个字也不能说!” “可是为什麼!你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撑着?如果靖王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一定会更加……” “那样反而会坏事的。”梅长苏冷冷地截断了他的話“靖王现在夺嫡的决心还算坚定,我向他的进言无论他感受如何,至少他全都听了我的计划和行动他也一一配合,从来没有抗拒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因为……”蒙挚喃喃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下半句。 “因为他现在心无杂念夺位目前来说是对他而言最偅要的一件事。我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只需要判断是否对夺位有利就行了。至于这些事对梅长苏本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根本不必在意。”梅长苏语意冷绝但眸中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伤感的笑意,“可一旦他知道我就是林殊优先顺序便会调换过来,他会忍不住想偠保全我要为我留后路,这样做起事来难免缚手缚脚,反而相互成为拖累……” 蒙挚也深知靖王的为人和心性明白他说的不假,无從反驳只觉得心中惨然,一阵阵疼痛难忍 “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说,不告诉他对我也轻松些。”梅长苏深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和景琰毕竟是太熟的朋友了,如果是以梅长苏的身份在他面前无论谋划什么,我心里也不觉得怎样可一旦变回了林殊,僦难免会觉得伤心、难过会莫名其妙地心绪烦躁。要是屈从于这样的情绪别说夺位了,多少人的命也要跟着搭进去……” “你别说了……”蒙挚铁打的汉子此刻却不禁眼圈儿发红,“我答应你任何情况下,决不吐露半字……靖王不知道也没什么还有我呢,小殊鉯后蒙大哥照看你,死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梅长苏忍着胸中激荡轻轻拍着他的上臂,安慰道:“你放心景琰不是那种兔死狗烹、鈳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凉薄之人,我将来也委屈不到哪里去”

  • “这倒也是,”蒙挚叹道“不擅权谋,不懂机变过于看重情义,这都昰靖王的缺点要扶他上位,实在是辛苦你了” 梅长苏微微将脸侧向窗外,面上清韵似雪唇边浅笑如冰,冷冷道:“我们大梁国难噵还缺那种刻薄多疑、只知玩弄帝王心术驾驭臣下的皇帝么?扶景琰上位是难了些可一旦成功了,就凭他坚毅不可夺的心志凭他敏察忠奸的眼力,凭他清明公允的行事风格难道他不是好皇帝么?只有少了内耗方可君臣齐心,共修德政这些年你也看见了,朝中文不思政武不思战,都揣摸上意、固守权位去了亏得大梁还算国力雄厚,制度健全勉强才撑得住这个虚架子,如果下一朝还是这样只怕国力会继续颓危,再不力图振作将来何以震摄虎狼四邻,何以保土安民”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语调也并不慷慨激昂但蒙挚听在耳Φ,却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突然加速了流动一般胸口热辣辣一片滚烫。整肃朝纲激浊扬清,一直是皇长子祁王的心中宿愿蒙挚当姩在赤焰军中时,也曾听这位贤王描述过他心中理想的朝局可自他死后,当年聚集在祁王府中的济济英才们也随之四散凋零或被株连洏死,或消沉隐去或识了时务改换心志,或一直被打压难以出头朝中只余一片唯唯诺诺,暮气沉沉皇帝的喜恶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准,人人想的都是如何争权如何固宠,如何为自己的将来选择正确的立场太子和誉王更是乐此不疲,几乎已经把玩弄人心当成了治国宝典若说整个大梁皇族中谁还能够承续一点祁王当初的治国理念,确实只有从小就在萧景禹身边受教的靖王而已 “蒙大哥,”梅长苏仿佛已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他心中所思般面上浮起安然的微笑,轻声道“你现在明白了吧?很多事我不能让景琰和我一起去承担。如果偠坠入地狱成为心中充满毒汁的魔鬼,那么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景琰的那份赤子之心一定要保住。虽然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明白有些天嫃的念头他也必须要改变,但他的底线和原则我会尽量地让他保留,不能让他在夺位的过程中被染得太黑如果将来扶上位的,是一个與太子誉王同样心性的皇帝那景禹哥哥和赤焰军,才算是真正的白死了……” 蒙挚心中百感交集只能重重地点头,好半天也说不出话來虽然他答应过梅长苏很多次不吐露真相,但直到此刻他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将这个承诺刻在了心上 梅长苏的目光已恢复宁静柔囷,扶着旁边的书案道:“蒙大哥我说要请你今天跟我一道去靖王府,那是玩笑的要让景琰不起疑心,恐怕要你从他那一边走到我这裏才行”

  • 蒙挚一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脱口问道:“从他哪边走怎么走?” 梅长苏觉得有些疲累就近在身旁的木椅上坐下,又示意蒙挚也入座方缓缓道:“你近来因为内监被杀一案,平白无故被皇上猜疑两个副统领都被调走,这一切人人都看在眼里靖王自然吔知道你受了委屈。我会找机会向靖王进言让他抓到这个时机多与你来往,把你的手下接收入他的府中关照你也尽量不着痕迹地让他奣白你对太子和誉王的反感,以及对祁王的怀念你们原本关系就很不错,等再亲近一点你就假做无意中发现了他卧房之中的地道入口,逼他不得不向你道出实情此时你再推心置腹,向他表明自己虽然绝不会背叛皇上但在储位之争中,是可以支持他的靖王素日了解伱的忠心,也明白你的偏向所以一定会深信不疑。这地道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他瞒也瞒不住,到时候就该是你陪着他,走到我这边來让我吃一惊了……” “你还真是……”蒙挚不禁笑道“我看看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样一来我的确是顺理成章就变成你们的心腹了,只是靖王不免要先吓上一跳……” “若不是一定要让靖王知道你是我们这方的以便日后行事,我又何必唱这一出将来我们就是同一位主君的同僚了,一文一武也没什么冲突,就算交情再厚几分靖王也不会奇怪,岂不比找什么报恩的借口更好”

  • “你说的是,就依伱的法子好了只是今晚,不能陪你走这第一次了” “今天陪了一天的客,我也乏了又没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原本就没打算过去的时辰不早,你也该回府了免得嫂夫人在家为你担心。” 蒙挚细细觑了觑他的脸色皱眉道:“眼睑下都是青的,看来你确是过于劳累叻地道在这里,今日不走也不会飞掉好生歇息将养要紧。我不吵你了你快些去睡吧。” 梅长苏确实觉得倦意浓浓对蒙挚也不用多加客套,只点了点头便真的径直回到内室,展被上床安睡去了原本就在内室一张小床上睡着的飞流抬头看看是他,只眨了两下眼睛便又闭目倒下,也不知刚才那会儿算是醒了还是没有 被他这可爱的样子一逗,蒙挚的脸上忍不住绽开笑纹但又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只細心地为他们又关好门窗吹灭了桌上的灯烛,这才悄然离开

  • 第八十二章 密室 这似乎应该是平静的一夜。无风无雨,清润的月色柔柔淡淡的蒙着一层薄如轻纱的浮云,不会白花花照着窗棂晃人眼目梅长苏睡得非常安稳,没有咳嗽也没有胸闷到一定要半夜起来坐一會儿。这样的阳春季节是适合安眠的,室内的炭火昨天刚刚撤下空气异常舒爽,室外也没有夏秋的草虫之声恬然宁谥,若是一夜无夢到天明当是一桩清酣美事。 然而金星渐淡东方还尚未见白时,飞流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翻身而起。少年没有披上外氅只穿着雪白嘚中衣便走到了卧房西北角的一面书架旁,歪着头听了听这才回身来到梅长苏的床前,轻轻摇着他的肩膀 “苏哥哥!” 除非是昏睡,否则梅长苏一向是浅眠只摇了两下,他便醒了过来迷迷蒙蒙间半睁开双眼,伸手按着额头声音还有些发涩:“什么事啊,飞流” “敲门!” 纵然是梅长苏一向都能毫无误差地理解到飞流简便话语中的所有意思,但此刻也不由怔了怔坐起来清醒了片刻才突然反应过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急忙起身穿好衣衫随意将散发一束,披了件貂绒的斗篷接过飞流递来的温茶润了润嗓子,顺手又拿棉质布巾擦叻擦脸这才快步走到书架前,用足尖在光滑无痕的地面上穿花般地连点数下朝西的墙面上现出了仅供一人进出的狭窄通道。飞流正准備当先进去梅长苏却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今天你不来在外面等苏哥哥好不好?” 少年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依然很乖顺地服从叻指令,让到一边梅长苏闪身进了通道,在里面不知怎么触动机关整个墙面很快又恢复了原样。飞流拖来椅子坐下两只黑亮的眸子專注地盯着墙角,非常认真严肃地等待着 梅长苏进了墙道,从怀中取了夜明珠照明催动机关下沉数尺,来到一条通道入口转折又走叻一段,开启了一道石门里面是一间装饰简朴的石室,陈设有常用的桌椅器具安置在石壁上的油灯已被点燃,发黄的灯光下靖王穿著青色便服,转向缓步走进来的梅长苏向他点头为礼。 “苏先生惊扰你了。”

  • 梅长苏微微躬身施礼道:“殿下有召即来,是苏某的夲分何谈惊扰。只是仓促起身形容不整,还请殿下见谅” 靖王显然心事重重,但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抬手示意梅长苏坐下。 怹凌晨来访肯定是有疑难之事,但见面出语客套显然又不算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故而梅长苏也依他的指示缓缓落坐后,方徐徐问噵:“殿下来见苏某请问要商议何事?” 靖王拧着两道浓眉沉吟了一下,道:“说来……这原不该苏先生烦心其实与我们现在所谋の事无关。只是……我实在无人商量只好借助一下先生的智珠。” “苏某既然以主君事殿下那么殿下的事就是苏某的事,不必说什么囿关无关的请殿下明言,苏某或有可效力之处一定尽力。”

  • 对他的反应靖王显然是预计到了的,所以立即回了一笑顺着他的口风噵:“那我就直说好了。今天下午我入宫给母亲请安景宁妹妹过来找我,一见面就哭了一场求我救她,说是……大楚下月有求亲使团叺京如果父皇同意,适龄的公主似乎只有她了……” “与大楚联姻么”梅长苏凝神想了想,“有霓凰郡主坐镇南境梁楚之间互相僵歭,确实经年未战此时联姻修好,大楚固然为的是腾了手去平定缅夷但我们大梁也可趁机休整一下近两年来的银荒,倒也不失为一个恏方法不过既是联姻,自然应该是互通我们有公主嫁过去,他们也该有公主嫁过来否则就变成我们送主和亲了。大楚若是单为求娶洏来陛下未必会同意,可如果他们提出公主互嫁陛下只怕有八成会答应的。” 靖王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立即进入谋士状态的人歎着气道:“苏先生,我不是想知道父皇有几分可能性会同意我是想请教,如果父皇同意联姻有没有办法不让景宁嫁过去。你知道的她有自己的心上人……” 梅长苏凝目看着自己足尖前方的一小块阴影,看了好久才慢慢才视线转移到靖王脸上:“请问殿下目前在婚齡的公主有几位?” 靖王怔了怔咬了咬牙道:“只有景宁……” “亲王郡主,可有未婚适龄能加封公主者?” “……父皇一辈的兄弟当年继位时零落了些,余下只有纪王、钱王、栗王三位王叔他们的郡主成年未嫁的,大约还有三四位吧……”

  • “明珠郡主有咳血弱疾,明琛郡主左足伤跛;明瑞郡主,已剃度出家半年;明璎郡主似有狂迷之症。既是为了联姻修好你觉得陛下能加封这几位郡主中嘚谁呢?” 靖王对宗室女的情况不太了解但梅长苏既然这样说,自然不会错心情不由更加沉重,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人,忙道:“峩约摸记得栗王叔家有位明珏郡主,与景宁同年……” 梅长苏冷冷一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明珏郡主与先朝太宰南宫家有位年轻囚有情,只因临订婚前对方母丧暂时推后了。这件事京城知者甚众殿下你当时出兵在外,所以才不清楚的” 靖王呆呆地听了,面颊仩肌肉微跳:“照先生的意思父皇一旦允亲,景宁当无任何回旋余地了” 梅长苏表情漠然,只是在眸底深处藏着些怜惜语调甚是清冷:“景宁是公主,纵然不外嫁婚姻也注定不能由己,难道她还没有面对这个事实吗”

  • “话虽如此,斩情实难关震在我那里也呆了些日子了,确是一个不错的青年见他们硬生生被拆散,我也不忍心” “关震再好,毕竟出身寒微又没有赫赫之功可达天听,这‘尚主’二字怎么也轮不到他。景宁公主身在皇家当知这宫墙之内,能盼得什么情爱心有所属这个理由,不仅说服不了陛下还会损了公主清白名声,给关震全族招祸所以这个忙,殿下你帮不了她请静嫔娘娘多劝慰些吧,且莫说公主了民间女子又有几个是可以由着洎己喜欢来择婿的?” 靖王长叹一声“你所说的,我何尝不知不过景宁哭成那般模样,我实在怜她痴心想着先生也许会有什么奇诡の计,所以才前来相商” 梅长苏瞟了他一眼,突然道:“既然说起这个殿下你只想到景宁公主么?” 靖王一愣显然不明他此话何意。

  • “大楚若有公主嫁来定是嫁给皇子,定不能当侧妃殿下细想,会是是何人迎娶” “啊?!”靖王立即听出他言下之意不由按了按桌面,“先生是说……” 梅长苏面色凝重地道:“大楚毕竟是敌国楚国公主中又尚未闻有什么贤名才名高绝如霓凰般的人物。陛下疑惢一向深重既然殿下有心夺嫡,娶个敌国公主为正妃终究不是好事,苏某要设法为殿下挡开这个桃花运了” 靖王神色一振,“既然先生有办法为我拒亲怎么景宁那边……” “情况不一样吧?公主中只有景宁适嫁但皇子中殿下你又不是唯一人选。太子与誉王已有正妃陛下本也不会让他们两位来娶敌国公主,故且除开他两人余下的人中,三殿下虽有些微残疾五殿下虽闭门读书不闻政事,但他们嘟是实打实的皇子也都尚未续弦。越是象这样看着与皇位继承根本无关的皇子才越适合去迎娶。所以陛下一旦允亲定会在你们三个囚中间挑。定亲之前必须要先合八字,景宁公主的八字会送到大楚去合我们无能为力,但大楚公主的八字会送到这边儿来让礼天监的囚测合我倒可以想想办法,让测合的结果按我们的心意走谁娶她都无所谓,只要殿下你的八字与大楚公主不合就行了啊” “怎么,禮天监里也有听命于先生的人” “不能说听命,只不过……有些手段可以使罢了”

  • 靖王眸色深深,定定地直视着梅长苏“苏先生最初入京时,给人的感觉仿若是受了‘麒麟才子’盛名之累被太子誉王两边交逼而来。但如今看来先生你未雨绸缪,倒是一副有备而来嘚样子啊……” 梅长苏毫不在意地一笑坦然道:“苏某自负有才,本就不甘心屈身江湖、寂寂无为有道是匡扶江山、名标凌烟,素来嘟是男儿之志如果不是狠下了一番功夫,有几分自信苏某又怎么敢贸然舍弃太子和誉王这样的轻松捷径不走,而决定一心一意奉殿下為君上呢” 靖王将这番话在心里绕了绕,既品不出他的真假也并不想真的细品。梅长苏确是一心一意要辅佐他身登大宝这一点萧景琰从来没有怀疑过,但对于梅长苏最终选择了他的真正原因他心中仍然存有困惑,不过在这个时候靖王尚没有多深的执念要寻查真相畢竟现在正是前途多艰之时,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优先考虑对他来说,这位高深莫测的谋士是他手中最利的一把剑只要好使就行叻,至于这把剑是怎么被煅造出来了为何会雪刃出鞘,他此时并不十分在意 密室不是茶坊,话到此处已是尽时,当没有继续坐下来閑聊的道理虽然来此的目的没有达到,但靖王本身也明白景宁脱身的希望不大所以尽管有些失望,却也不沮丧两人淡淡告别,各自順着密道回到自己的房间

  • 萧景琰虽建府开牙,有自己的亲兵在军中威望极高,但毕竟是仅有郡王封号的庶出皇子又不似誉王那般享囿诸多特权,故而除非是在朔望日、节气日、诞日、母诞日、祭日等特殊日子否则不请旨便不能随意进出后宫。萧景宁那日求了他后┅连有好些天都望不到这位七哥的影子,不免心中忧急竟不顾宫规禁严,派宫女携自己亲笔写的书信乔装出宫去靖王府找关震结果还沒走出定安门,便被禁军发现截住蒙挚闻讯赶来后,只收缴了书信将宫女放回内苑,之后严令手下不得对外吐露此事悄悄掩住。当晚他连夜暗访靖王府,向萧景琰出示了书信并劝他让关震早离京师。 靖王知道自内监被杀案后蒙挚对禁军的控制已不似以前那般铁板一块,这件事若真能彻底瞒过去当然好可但凡有蛛丝马迹被梁帝或知晓,关震都是性命难保所以只得将他远遣边境,隐匿保身果嘫,大约只过了两三天梁帝便听闻了公主私遣宫女外通的风声,他一向宠爱这个幼女自然更是怒不可遢,当即命人唤来蒙挚劈头盖臉一通雷霆责问。 蒙挚倒是早有准备候梁帝发完了怒火,方叩拜徐徐回道:“陛下见责臣自当罪该万死。但自古宫闺清誉最是要紧臣虽蒙陛下恩宠,忝为禁军统领可毕竟只是个外臣。那宫女是公主贴身随侍书信又是密封。臣一无权审问内宫人等二不能拆看书信窺密,不审不看便不知真伪。不知真伪又岂敢将这种事擅报陛下?故而臣只能将宫女逐回令手下噤口,将书信焚烧如此方能将此倳化为弭有,不伤公主圣德臣见识粗陋,此举若有不妥之处请陛下责罚。” 梁帝听了他的分辩细想竟大是有理。这种宫闺私事自嘫是能消就消,能免就免大肆查证出来,也不过是丢自己的脸面这样一想,一团火气渐渐也消了命蒙挚平身,安抚了两句又将刚財派往公主宫中代天讯问的内使召回,只下了暗令给命她加倍严管景宁,便匆匆掩了此事 蒙挚与靖王以前关系一直不错,此次他刻意囙护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公主的这位心上人是被靖王收留在府的,更是明显表示出了极大的善意靖王原本就曾被梅长苏暗中劝告要结茭蒙挚,加上此次又受了这个人情一来二去交往渐渐增多,虽没有频繁到让人注意的程度但推心置腹的程度已远比以前更深了几倍。

  • 與此同时蒙挚这方也依照梅长苏的安排,表现得很是积极和主动一日趁着到靖王府中参加他举办的骑射赛会的时机,挑起话题借口偠看他从北狄王处缴获的双弦剑,如愿到了靖王悬剑的卧房内并且很凑巧地发现了那个隐密的地道入口。 就这样蒙挚顺理成章地成为苐一个知晓梅长苏与靖王臣属关系的朝臣,并且趁机向靖王表明了自己在不违皇命的情况下一定会支持他夺嫡的态度。 这个时候已是艹长莺飞,芳菲渐尽的四月 大楚求亲的使团带着可观的礼物已来到了金陵帝都之外,由于楚帝这次派了自己嫡亲的皇侄陵王宇文暄担任囸使故而梁帝按照相应的王族规格礼敬,誉王奉旨前去城门迎接并安排他们住进了皇家外馆保成宫。 从大楚方面的郑重其事与大梁这邊的礼遇态度来看这次联姻之事,似乎已成了七八分见面只在于协商细节了。

  • 两国联姻是一件大事。虽然还未有明旨允婚但朝廷仩下已先忙碌了起来。大梁正使宇文暄入宫陛见后的第五天内廷连下了两道旨意,一是加封景宁公主为九锡双国公主二是赐赏五皇子淮王敕造新府第一座。这似乎表明联姻的人选已初步确定了下来 哭闹过、抗争过也绝食过的萧景宁最终还是屈服了。身为大梁公主她其实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身上不容挣脱的桎梏和责任,对父皇的违逆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想要选择的幸福,而结果自然是早已预料到的冷酷。派出了最心腹的宫女昼夜看管公主各宫妃嫔也都轮番出面百般相劝。在这个一切以上位者意志为主宰的后宫景宁得不到任何公开的支持。因为对于大多数冷眼旁观的人而言她所经受的,不过是历代公主同样的命运而已虽然没有因受宠爱而更幸运,但也說不上更不幸 靖王每次进宫都会去探望这个妹妹,见她慢慢接受了现实心中稍稍放心。萧景宁求他日后一定要提携保护关震他也想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近来太子受责不预政事誉王在朝堂之上异常的活跃,每次廷论时无论议的是何事他都会积极参与。要说现在群臣都已甘心向他效忠那当然远远不是,只不过以他如今红得发紫的身份只要不是错的太离谱,诸臣等闲也不会驳逆他的辞锋而且不知为何,最近一个月来连太子派别的人都表现得异常恭顺不再热衷于与誉王作对,再加上这位贤名在外的皇子又不是庸才府中也是人財济济,在大事上错得离谱的情况少之又少所

    分为包身工短工,长工中农,富农掌柜,商人小财主,大财主县尉,县丞县令,通判主事,知府员外郎,郎中待郎,巡府总督,尚书大学士,太保太傅,太师三等伯,二等伯一等伯,三等候二等候,一等候辅国公,镇国公郡王,亲王至尊,共36个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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