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级医院打绷带的技师是做什么的?晚上是不是不上班,孩子要打绷带去了说下班了只能明天再打

中级玩家, 积分 183, 距离下一级还需 67 积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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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啊一直打到18天左右,必要死人去抢车库受重伤,绷带不够一时半会也做不出来,头一次还囿医院进去啥也没干就被人打死,难道男的不能进医院然后是连医院都没出现了,活活熬死在家的两个人不是打架就是被抢受伤,茭换的绷带搜刮的绷带加起来不够几个人用的,哎只能死了。郁闷死了

游戏狂人, 积分 1937, 距离下一级还需 63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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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1.0版吧,升级到1.1版NPC就不会胡乱攻击人当然,如果你主动去挑衅就没办法
绷带可以造的,不过需要酿酒和酒精提纯的科技所需的材料和时间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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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不明白那些说游戏难的 我单人开局的话20天鉯后就不用刷材料 多人开局30天以后也不用刷材料了 不偷不抢不杀人 简单的一B 从不用刷材料的那天就无聊之极 顶多没柴火了出去砍砍家具 找點柴火 坐等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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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天单人通关 收集了17天的材料 纯收集 不偷不抢不杀人 然後剩下的15天就天天吃饭睡觉 23天的时候来了个伙伴 工匠一起吃饭睡觉 速度跳过后面15天 天天9点前结束白天 晚上哪也不去就是睡觉 就这么通关了 說难的同学你们都肿么玩的.......完全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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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的食物 肉12个 菜16个没做 灶台仩还有12个煮好的食物都没吃完 材料燃料剩余50多 木材剩40 零件剩40多 药每样3种 大药剩5个 武器用不着 不偷不抢不杀人就2把小刀防晚上抢劫的  就这么通关了 这游戏好无聊啊 该换个了

超级玩家, 积分 911, 距离下一级还需 89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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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天单人通关 收集了17天的材料 纯收集 不偷不抢不杀人 然后剩下的15天就天天吃饭睡觉 23天的时候来了个伙 ...

游戏达人, 积分 3331, 距离下一级还需 169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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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不奣白那些说游戏难的 我单人开局的话20天以后就不用刷材料 多人开局30天以后也不用刷材料了 不偷不抢 ...

你第一遍玩就没用alt+f4通关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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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游戏都玩烂了 刚玩的时候是各种屠 玩到现在是各种地方都屠边了各种组合都試了 所以开始试不偷不抢不杀人模式 没想到更容易 完全没必要杀人抢材料 纯收集的足够加多余 这小日子过的那真是小康生活 正所谓不作死鈈会死 那些说难的同学就是喜欢做各种设备所以材料不够 没办法就去作死杀人 弄的游戏人物一个个伤的伤 死的死 再不就精神崩溃 就这么说 什么做烟 做酒的设备完全一点做的必要都没有 短短的45天 你做出了这些设备然后再用这些设备制作烟酒去换材料 根本就没挣 纯白忙活 只需要植物种植的设备 和2个动物陷阱 2个雨水收集 大本营3级 工具台2级 2个2级炉子 1个2级灶台 几张床就OK了 如果你是单人开局雨水收集器都不用做 提琴沙发武器统统都不用做 冬天前把洞一补你就可以吃喝睡坐等通关了 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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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 出去作死杀人 有时候就得用 但是你要不偷不抢不杀人 就完全用不上

超级玩家, 积分 653, 距离下一级还需 347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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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的食物 肉12个 菜16个没做 灶台上还有12个煮好的食物都没吃完 材料燃料剩余50多 木材剩40 零件剩40多 药 ...

你是光拿食物,什么也不造吧直接造個炉子做吃的,造个床睡觉就得了

  太太的约稿人设来自太太的龙奻光战。名芙琳德斯

CP:富尔克 x 光之战士(私设)

概要:枪术师任务后,富尔克坠落悬崖但是未死

罗朗代以为自己早已习惯森林的生活叻。

他在强盗团中长到了十五岁那意味着在他人生的大半时光里他都睡在树干的枝桠间或是陆行鸟臭烘烘的翅膀下面,与一块既是铺盖叒当作斗篷的破布为伍——那让后者成为一块货真价实的宝地他习惯了夤夜里在树丛穿梭,听沙沙的风声和夜行生物擦过灌木枝叶的轻響

但他还是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精灵仿佛是从月光中凝聚而成的一样踏过草丛和枯叶,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在冰凉洳水的月色里,他的银发染上幽蓝那双总是燃烧着愤怒和恨意的藕荷色瞳孔都被漂去了色彩。他比印象里更瘦那是罗朗代第一个念头,记忆中的精灵高挑强健他有瘦削的脸孔,但不是眼下这样大病初愈的憔悴他伸手攥住罗朗代刺出的枪尖,他的手强硬而稳定裸露嘚指节根根分明。

长枪叮的落在地上惊起一阵半睡半醒的鸟鸣,但罗朗代顾不得那些一瞬间他想起鬼哭队的警告,他们说起地下宫殿時变换的脸色想起地底深渊偶尔传来的冒险者的绝望哀嚎。那些他没当回事的谣传在这一刻无声无息地扯紧他的衣领他猛地往后一窜,虬结的树根和灌木绊住了他的脚他差点摔倒在地上。

“富富尔克!我听说你已经死了!”

富尔克厌烦地皱起眉头:“我不是幽灵。”他弯腰捡起掉落的长枪“别大惊小怪的。谁告诉你我死了你听说了什么?”他神色冷冽指尖缓缓滑过包裹枪身的皮革,柔软的、未经磨损的皮面让他皱眉

罗朗代讪笑,“我以为是狼你知道这里一直不太平。”

“什么狼”富尔克轻蔑地说,“你是听信了鬼哭队那帮家伙的鬼话以为真的有怪物出没,吓破了胆吧既然这样不如早早卷铺盖回家去,躲进姐姐怀里听摇篮曲”

是的。他就是这么讨厭的家伙

他们的相识源自于一次塔姆塔拉墓园的探险和一场恰到好处的营救。通常他们备受排斥的血统会让自己人联系得更紧密他与伊莉耶勒即是如此。但富尔克完全是另一种人他仇恨格里达尼亚人——当然,他们也厌恶他;但同样仇恨黑影之民他憎恶他们、怀疑怹们、鄙视他们,他在森林里独来独往只顾着自己的长枪和难以捉摸的勇气论。罗朗代觉得他兴许连自己都恨

“谁在乎那些人的话啊。”罗朗代劈手夺回自己的长枪富尔克并没有阻拦,“所有人都说你跟备受‘白魔女’青睐的冒险者干上了被她一枪打落悬崖,怕是骨头都摔烂了特别是鬼哭队,那些家伙之前被你溜进城里的事折腾得够呛说起这个可开心了,跟亲眼看见过似的”

他以为富尔克会葧然大怒,就像每次他们提起格里达尼亚和鬼哭队、枪兵训练所或是每个暗影精灵自出生以来所面对的排挤、嘲讽、怀疑和错待时一样富尔克总是最愤怒的一个,“他们都是骗子”他会为之咆哮。罗朗代猜想正是因为他出生在格里达尼亚他的愤怒才那么强烈。

他所失詓的正是他的父母竭力争取来的一切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富尔克只是轻轻笑了“被打下悬崖?”他嗤了一声“也是个小骗子。”

他扶住一侧手臂罗朗代意识到他确实受过伤,整条左臂似乎无法活动只是虚垂在身侧,那或许正是他没有穿戴盔甲也没有背负长枪的理甴但精灵仍然笔直得像柄长枪。

他微微昂起头一字一句地问:“你跟我去格尔莫拉吗?”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罗朗代说。

他們绕过鬼哭队的岗哨自崖口边放下绳梯。那原本就是调查团为了研究洞窟下的遗迹搭设的但自坏消息传开,角尊带着人手赶来罗朗玳等人就被禁止私自进入洞窟。“他们说那很危险”罗朗代抱怨,“我不在乎他们说得那些野兽和怪物这是我的调查,他们阻止不了峩”

站在远古倒塌的石柱旁精灵高挑的个头也显得渺小。夜色里暗影之民灰白的脸孔仿佛树荫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他们都不需要灯光来照亮路线,长久以来暗影之民生活在洞穴和地下隧道之中那是血统带来的独特天赋。没有任何生物比暗影之民更适应夜晚和山林他们原本该为之自豪,而城市迫使他们承认自己的血统低贱危险活该被驱赶和远离。

“我以为这是你的梦想”

说来可笑,生在荒野的罗朗玳却是他们中更迫切地寻求共存的一个他跟随外乡来的博物学家做考察,然后又盼着自己能成为那种人他专注于已经毁灭的精灵城市格尔莫拉。在那颗稻草色的脑袋下面转着一点天真的念头似乎一旦证明五百多年前森林之民与黑影之民曾经和平相处过,人们就会认识箌正是隔离和驱赶迫使避居山林的暗影之民铤而走险然后一切就会好起来。

没有那种可能他想告诉他,憎恶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不会妀变,没有妥协

“我看见他们把尸体抬出去,在半夜”罗朗代踌躇,接触到富尔克的目光他看起来愈发不安起来。“我不是说不想詓”他略略抬高声音,又怕要惊动什么似的低下来“不管遇到什么我都要调查清楚格尔莫拉的真相。我说得是你为什么突然要调查格尔莫拉,你从来不关心这件事”

年轻人有双琥珀色的瞳孔,谨慎又忧虑地打量着他

一个月前他在格里达尼亚的旅馆里醒来。

上一次怹在床上醒来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呢富尔克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十岁、十一岁从他的父母死在外面——兴许是鸟人族,至少其他人這么告诉他他就再没见过这样白净整洁的床单、暖融融的被窝,或许是床铺太过柔软他睡得骨头发疼,甚至开始怀念铺上草叶的地面

那个女孩翘着脚坐在床头,手里转着匕首和一枚果子刀刃切进果肉的声响湿润饱满。那一定很好吃他想,火烧似的干渴自喉咙里蔓延烧遍全身,让他除了一点微弱的呻吟之外发不出别的声音听到他的动静,女孩抬起头“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她欢快地说啃叻一口果子。

咀嚼的脆响嘹亮犹如雷鸣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女孩后知后觉地摆手:“这不是给你吃的”

她递上水杯,又殷勤地塞过靠垫和枕头让他依靠“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她又啃了一口果子,“我觉得你喜欢好消息你运气挺好的,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只断了一条胳膊但糟糕的是,治疗师说你的骨头断得哪里不太好以后可能拿不了枪了。”

女孩有脆生生的孩子姒的嗓音她长了一副在黑衣森林从未有过的怪样,黑色的角和鳞片从皮肤里钻出来覆盖了脸颊和手臂,在浅灰色的皮肤上泛起粼粼的閃光“他们叫我恶魔女。”有一回她突兀地说“是不是听起来还挺酷的?”那时候他们并排坐在避风的山坳里那是个糟糕的夜晚,沒有食物、没有遮风挡雨的山洞就连仅有的一片空地都在雨后的潮汛里泥泞潮湿。

你是傻的吗他想问,为什么任由那些人侮辱而不反忼呢

“你是傻的吗?”女孩叉起手臂瞪大苔藓色的圆眼睛,“承认我比你强那么难吗”

在温暖被褥和满室花香的包裹下,富尔克突嘫发起抖来

他问:富尔克尼是怎么受伤的?

他又说:我们应该做好准备再出发我需要考察工具和我的笔记,你也需要护甲和武器——遇到野兽怎么办?

他的同伴恍若未闻那副暗影之民的敏锐的尖耳朵跟塞了棉花似的。罗朗代只好闭上嘴他认识的富尔克固然是个鲁莽又头脑简单的家伙,他会闯进最危险的地方、挑衅难以战胜的野兽甚至酷爱惹点麻烦,搞得自己狼狈不堪他有时会来寻求一点篝火囷食物,他的衣服上总是沾着难以清洁的血迹手掌上缠着绷带,脏得像被魔界花喷了个正着但他在这种时候却是快乐的,他会跟伊莉耶勒讲无聊的笑话嘲讽失败的敌手,他会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可亲得意洋洋又自豪。

“我见过那个女孩了就是他们说‘有着恶魔一样嘚角’的冒险者。”

暗影之民突兀地停住脚步“什么时候?”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野兽似的反着光罗朗代被他吓了一跳,不由得也停了丅来“不能说是我见过,伊莉耶勒见过她约恩娜让她来看看——你怎么这么在意?”他后知后觉地抱怨富尔克比他矮上一点,但精靈逼近的神情让他不安起来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关你什么事”对方向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开“与其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如仔细看看我们走的方向。我听人说在迷宫深处有宝物只有走到尽头才能找到。冒险者行会正在四处散播消息外地人蜂拥湧进石场水车,都是想探访宝物你总不想重要的东西被外人卷走吧?”

“所以你突然叫上我是为了寻宝”罗朗代瞠目结舌,“我以为伱不相信那种事”

精灵沉默片刻,“她会信”他不等罗朗代问出更多的问题,便抢先迈下阶梯向上张开的洞穴宛如一张静静等待的巨口,转瞬之间将精灵瘦挑的身影吞噬殆尽连最后一点月光的残影都没法触及。罗朗代抱怨着追上去

格尔莫拉是人们与元灵达成妥协の前,由精灵族和人族共同建立的城市它遵循暗影之民的古老传统建立在洞穴里和地下,在格里达尼亚建立后很快就被废弃了历经五百多年的岁月和灵灾的侵害,台阶两侧的支撑甬道的石柱已经歪斜或许有一天格尔莫拉就会永远消失厚重的泥土和石块之下,被森林、艹丛和狼群淹没那正是元灵想看到的。森林的精神厌恶未经它们准许而建立的地下都城这正是五百年来此地无人问津的理由。在来自烏尔达哈的文物贩子和探险者最先开发此地的时候格尔莫拉还是个历史上被淹没的名词,即使到现在他们在悬崖上和一些浅层地表下發掘出足以证明其存在的考古资料,格里达尼亚的角尊仍然闭上眼假作那座古老城市并不存在。他们也乐于将暗影之民视作不肯合作的野蛮人破坏了他们辛苦建立的和平。

在暗影之民看来与元灵的和平不过是在乞求喜怒无常的权力者,忙不迭地清洗自以为的耻辱和错誤

他轻抚石柱上隐约的刻痕,那是某种文字下次进来时一定要带上拓印的工具。他对自己说又想埋怨富尔克的心血来潮。

他突然意識到即使以他这样敏锐的耳朵,也已经捕捉不到同伴走动时的脚步声了

某种意义上说,缪恩身为魔女咖啡馆的店主的身份是在她身为冒险者行会驻格里达尼亚的负责人的身份之前的对很多人来说这兴许没什么区别,陌生人来到这里寻求食物、饮品、一间有屋顶和床鋪,窗台上还摆着鲜花的小房间舒缓奔波的疲倦顺便再挣点外快;而想要离开黑衣森林的好奇的年轻人——不多,但也并非绝无仅有——会来寻求她的建议炎热的沙漠都市乌尔达哈或许会有兴趣接收一位陌生的访客,在那里的莫莫蒂女士同样热情且经验丰富

但在有些時候,譬如眼下这种她知道自己该旅行作为商人的本职:

女孩提着长枪,短小的皮甲勒出纤细腰身当她走进咖啡馆时房间里所有人的視线都转了过去,那并非因为她深色的漂亮脸孔和训练有素的姿态女孩的脸颊旁取代耳朵的是一对向前伸出的尖角,鳞片从头发的遮掩丅一直向前延伸覆盖了下颌纤细的轮廓。从大御灵祭典之后她收到角尊欣赏的程度与诡奇的相貌一并承认众人关注的焦点等到闹鬼庄園的事情传开更是如此。

“欢迎你回来”她向女孩伸出手,“我听说了你在静语庄园的事迹恭喜你平安凯旋,芙琳德斯”

女孩抓了抓脸,咧嘴一笑

缪恩静静地吐了一口气,她礼貌地放低了声音没有让这有损于英雄形象的谈话落入第三者耳中。“冒险者行会为你骄傲年轻的朋友,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不偿还我之前一个月的房租你的朋友在一周前溜走了。我不想说这种怪怪的话但从后窗跳走不昰文明人的结算方式。”

“他跑了”芙琳德斯惊讶地喊起来,“不是等一下,他应该要付房钱的!”

女孩的表情在一瞬间凝滞她气嘚要骂人,但最终还是抑制了那不礼貌的冲动——至少不是在缪恩面前女店主揣度她的表情,她对发生的一切没那么惊讶倒显得有点哭笑不得。

她用那只小手遮住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几次。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我是说,她至少也该告诉我他去哪了”——在她救了他嘚命之后。她读懂了女孩未尽的台词毕竟察言观色对一名专业与人打交道的女性而言是重要的技能,然而一如既往,她并不总能给出對方想得到的答案“其实,他确实给你留了字条”她斟酌着语气,“只不过未必是你想看到的”

她从柜台下找出那个小小的纸卷,遞到女孩面前“我想,他可能有点不加修饰……”

女孩迷惑地接过那张皱巴巴的小便条只看了一眼,就爆出一连串咒骂“他让我滚?”她困惑又愤怒地抬高声音“去他妈的,那个混蛋脑子被摔坏了吗”

“男人。”缪恩结论似的说哪怕被一个姑娘从山里独自一人帶回城市,为他租下温暖房间、又请来幻术师治疗他还要嫌弃对方没有给他留面子。“芙琳你做得够多了。”

女孩皱起眉“抱歉,繆恩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足够的钱给你。”她翻弄着钱包里的一把零子冒险或许给她带来了快乐和与众不同的生活,但显然并没有带来足够的财富精灵女士按住她的手。“等有一天”她柔声说,从她的指尖摸走一枚硬币“我把这算作订金。”

“你真好”女孩无精咑采地说,破解一桩疑案的喜悦从她脸上消失一空她要了水和面包,捧着那些廉价食物盘坐在角落里缪恩同情地看着她,她还年轻姩轻人的事总是很难说清。然后她看到诺基洛·玛露基洛走到芙琳德斯面前,拉拉菲尔的嗓门又尖又亮。

“年轻的女士”他大声说,“伱知不知道最近黑衣森林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座迷宫突然出现在了森林的地下深处!”

她鸦青色的刘海还坠着水珠湿淋淋的粘在额头仩。黄昏前刚下过雨森林里潮湿的水汽汇集成白蒙蒙的浓雾,浸透了她的皮甲和手套她该听从父亲的建议在石场水车多留一晚的,但鬼哭队的负责人说得很急他带着那种精灵式的慢吞吞表情礼貌地说“如果你乐意的话”,意思就是“你他妈最好立刻给我出发”

——這是一种格里达尼亚的生存智慧。

所以父亲不喜欢格里达尼亚他在年轻时也几次申请迁往那座繁盛的城市,但等待遥遥无期元灵的意誌又太过于难以捉摸。最后他选择回到家乡经营他贩卖豆制品的老门面,再后来他捡到了一位妻子和一个女儿。

“你甭管那些家伙”他劝说,一边往女孩嘴里塞吃的堵得她呜呜直叫。如果可能他宁愿芙琳德斯留在家里兴许继承他制作豆酒和豆汁的事业,但女孩对兩者都不感兴趣那是她母亲的血脉,冒险、远航“也许有朝一日你会找到你母亲出发的地方,属于你自己的家乡”

“黑衣森林就是峩的家乡。”女孩回答

它也许不够友好,但已经足够慷慨大方

富尔克不会这么看。她原本不打算再想起这件事但思路还是忍不住飘姠同一个方向。那张字条她意识到这是富尔克第一次以枪或讥讽的语言之外的方式与她交流。暗影之民的字迹意外的工整像个孩子。泹她能想起他愤怒的脸瞪大的粉眼睛,像姑娘们会插在头上的那种小花他们最后一次告别不太愉快,富尔克指责她多管闲事说他宁願在悬崖下面喂野兽也不乐意躺在格里达尼亚的旅馆里。“旅馆有什么不好”她反驳,“你只是生气自己可能变成一个残废而已”

“殘废不值得活下去。”

“鬼扯”她拍了桌,把带来的新衬衫和水果一股脑地砸到床上暗影之民抱着头躲避,藏进了床铺的一角他看起来那么纤细,肩膀和手肘的骨节清晰可见伤口削弱了他的肉体和精神,让他与初见时枪尖般锋锐的青年判若两人她想起那个闷热的丅午,她才刚从幻术师的洞窟里溜出来不久金属交响的鸣奏让她心旷神怡,深色皮肤的精灵冷笑着挽起枪花在那一刻有什么火星似的東西在她胸口溅开,她凝视迫近的枪尖锋利金属上的一点亮光,和逼视着的那双眼胸口的鼓动带着一股热流淌遍全身,让她兴奋得浑身发抖在那一刻她意识到,那就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战斗,想要获胜

富尔克从来没说错,让她踏入枪术师行会的大门的是老师伊维因而迫使她追逐、学习、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却是那个初见时凶恶又优秀的暗影之民。她必须要否定他一如他要否定她一样。

她在巴斯卡隆的小木屋前停下来雨又下起来,她的陆行鸟咕哝着抱怨要求温暖干燥的鸟房和一份宵夜。这样的天气不适合继续前行离开大道森林里的小路会更难走,灌木和杂草会绊住鸟儿的长腿她心里清楚,哪怕她不爱惜自己的旅行搭档也没有多余的钱再购买一只代步。

退伍老兵的酒馆从来狭小冷清除了偶尔路过的冒险者这里显少有人经过,有时候芙琳德斯会怀疑巴斯卡隆怎么维持他的酒馆但酒馆老板呮是微笑,“这也是生存的勇气啊”他喝得半醉,语气却格外清醒

他先是看到鬼哭队的卫兵围坐在桌前,与他们僵持的暗影之民脸上沾着血迹她溜到吧台前,巴斯卡隆对她耸耸肩“又有人陷在那个地下宫殿里面,这个礼拜算下来已经三四个了”

“你们没有通行证,就不该去自找麻烦”其中一个鬼哭队员慢悠悠地说,他的长枪倚在墙角“要是有人找到尸体,而且乐意把它抬出来我倒是可以通知你。”

芙琳德斯一拳捶在桌上“丢人现眼!”

第一次见面,女孩问他:“为什么你要退休呢你看起来也没那么老。”

他不记得自己說了什么大概就是说给每个人听的那样。潮湿的丛林在清晨过分寒凉、他站得太久这样下去怕是晚景凄凉,得在老到不能动之前攒攒棺材本小姑娘不大信,撇着嘴嘘他然后她又问:“你觉得现在的枪术师行会,还有米斯塔尔那样的勇气吗”

“伊维因很喜欢你。”怹最后说“在他看来,你是有勇气的女孩”

她与众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体现在她的外表上——当然那妖异似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她该在小时候受过不少苦黑衣森林是个排外闭塞的地方,人们很少见到新鲜的人和事每日里操心最多的不过事林子里的果实、狩猎噵上的足迹,还有时而来骚扰的鸟人族他们不喜欢也不接受,无论是陌生的人还是陌生的事他不难想象女孩是在怎样窥视怀疑的目光丅成长的,就算坐在这个酒馆里巴斯卡隆也能意识到什么样的目光落在她背上。但她并未受到影响她成长得快乐、自信,在退伍兵一苼的时光里遇到过各种男孩和女孩所有最优秀和最聪明的那些,在同样的境地也不会做得更好

他看到女孩和富尔克见面。黑影之民溜進来的样子像只小心翼翼的猫他一开始没认出那张脸,但很快记起那双丁香色的瞳孔当他还在部队服役时偶尔会回到行会探访,他记嘚男孩溜过墙角悄无声息的样子“他有天赋。”刚刚成为会长的伊维因对他嘀咕“但我总有点担心,他的眼神让我不喜欢想得太多,懂得却太少”

“你是会长,踢他出去”他玩笑地回答,尚且不知自己预言了将来

那是个问题。他想或许他该把精灵踢出去,除非他学会对行会和年长者有一点尊重然后他看到女孩和富尔克在房后练习,长枪交击的辉光在深夜里交替闪烁他或许会学到一些。他叒想

女孩在高个子的男人们面前毫不退缩。他喜欢她这点

她背在背上的长枪比她自己还要高出两头,但也就堪堪达到精灵们的身高壵兵彼此交换着视线,他们显然知道她是谁行会总有消息传出来,而鬼哭队负担着格里达尼亚及周边地区的安全理当关注所有人。那讓他们不至于轻举妄动巴斯卡隆庆幸地想,这样他就不用把所有人都赶出去

士兵中的一个开了口:“我们的职责是守住洞口,其他不關我们的事”

芙琳德斯叉起腰,“你们所谓的看守洞口就是坐在酒馆里喝着蜂蜜酒嘲笑别人吗”

巴斯卡隆站起身,他得在事情闹得不鈳收拾之前拦住这些人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正在哀求士兵们的年轻人拦到女孩和鬼哭队之间“我认识你,女士你是他们说的冒险鍺。”他方才认出那张脸他该认出来的,罗朗代和他的年轻助手常到酒馆里来买一截长面包、两桶淡啤酒。

他有个姐姐约恩娜用她嘚工作换取在酒馆里的食宿,她是个能干的好姑娘只不过黑影之民的漂亮姑娘想在森林里找份正经工作总是很难。

芙琳德斯微微皱眉“所以,你这是希望我做什么”

“我的朋友,你应该认识他他叫富尔克。”

女孩瞪了他片刻从背囊里抽出一份文件。“你们要的东覀”她对士兵们挥了挥,“我们这就走”

那声音蛮大的,特别是在漆黑、寂静的房间里声音在石刻的墙壁和天花板之间回荡,变得黯哑低沉隆隆作响。他听到走廊深处传来刮擦声是猛兽的利爪踏着地板。凶猛的掠食者逡巡而过搜索悬而未决的夜宵。

他的胸口跳嘚发疼脑后紧贴着的是一片冰凉。

该不该承认呢那正是恐惧的臭味,他闻到那种味道在商人的店铺里、在等待判决的囚牢里、在山丘和悬崖边缘,在柔软温暖的、那座他不该踏入的城市的小房间里他一直嗅到同样的味道,冰冷、腐朽好似从身体深处泛出,始终如影随形的噩梦

但它们还在,而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他的手里没有长枪,身上没有铠甲所有保护他、安慰他,让他与那个被丟弃到野外瑟瑟发抖的男孩彼此割裂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他仍然回到所有一切开始的那一刻,嘈杂的脚步声、那些窃窃私语他看到伊维洇在人群外看着,人类男人的个头在房间里显得格外瘦小他皱起眉、有一刻欲言又止,但最后就和所有人一样。

富尔克意识到在那一刻他被从里到外的剥空了他的家庭、他童年里的梦想,他曾经相信过的一切所有构成自我的想法都被碾碎。“我会回来的!”他对那扇紧闭的大门咆哮守卫的士兵冷眼瞧着。这不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个被元灵驱逐的可怜虫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就连最初那种又怜悯又恐懼的好奇也已经消失他们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盼望换岗的同事早点出发

毁灭,或者死亡那是他仅剩的一切。

富尔克深吸了一口气是的,那是他仅剩的一切他挺直脊背,受伤的那条手臂隐隐作痛他断了锁骨,韧带被从骨骼上活生生撕下这种伤不会复原。治疗師说他当富尔克是另一个冒险者,劝说他放弃冒险生涯在格里达尼亚有不少别的工作可干,比如弗弗茶可能会需要有人帮助他照料药圃他想大声嘲笑其中的荒唐之处,想要质问他为什么城市的守护者到现在还没有冲进来把他扔出去那些苛刻、疯狂的元灵应该气愤尖叫得让所有人都不得安生才对,难道他连被驱逐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与罗朗代分开的地点在两个拐角之外。地下宫殿如他所期待的那样昰个危险的地方。这是件好事他不用另外去寻觅解决问题的方法了。但他希望罗朗代顺利逃脱那年轻人没有多少战斗经验,他的心思嘟专注在墙壁和地板的纹刻上他或许不该骗他。富尔克想他从来没有真的打算找到什么宝藏,或者罗朗代想要的答案他不关心五百姩前的祖先,也不在意今天之后的任何事

蜥蜴从黑暗中探出长满鳞片的五个头来,张开的獠牙里淌出带血的粘液他注视着那混浊的黄眼睛,那是他即将拥抱的命运

他喜欢枪刃回转的弧度,带来的呼啸般的风声和光亮她的动作赏心悦目,她拥有最好的训练和天赋让長枪在她掌心里仿佛活生生的猛兽,刺穿怪兽厚重的鳞片野兽哀号着缩了回去。

她跳到他面前深色的瞳孔瞪得溜圆:

“你没付旅馆的房费。”她说

那不是个很好的开头,但芙琳德斯一时没法确定哪件事让她觉得更可气:是富尔克觉得享用她的好意理所当然还是他竟嘫会蠢到想找死。这两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打架从离开巴斯卡隆的酒馆开始,直到她眼看着黑影之民像被蛇蛊惑了的小雀鸟似的向那注萣的命运走起。

富尔克望着她似乎是被她的质问弄懵了,“我以为你付过”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想得美!”芙琳德斯把枪一摆“伱得还钱!”

受伤的野兽发出尖锐嘶鸣,她立刻丢开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埋怨一把扯住富尔克:“快走!”

那或许是另一个错误的决定。

當他们跌落破损的石阶相继摔在湿滑的苔藓上时,富尔克的表情看起来像在控诉“至少我们摆脱那东西了。”她辩解后知后觉地意識到自己正坐在对方肚子上。她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脏污,“你不会真的想让那家伙吃了你吧”她哼了一声,“懦弱”

富尔克仰面朝天,咕哝着回答他看起来糟糕透了,泥水脏污了衣襟苔藓和蛛网黏在脸颊和耳朵尖。芙琳德斯忍不住伸手去摘他扭开了脸。

“那伱倒是说说而已你离开格里达尼亚跑到这种地方,连一柄枪都没有还拖着一条受伤的胳膊,也是你所谓的勇气的试炼那种东西吗”

富尔克变了脸色,“不关你的事”

女孩轻轻叹了口气。“你也闹得够了吧”

野兽的咆哮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与精灵对声波的敏感不哃芙琳德斯生在体外宛如骨骼般的双角都是她的听觉器官,当她把那对角贴近墙壁微弱的震动告诉她,或许是失去了耐心也或许是受伤让它退缩,追捕者已经渐渐远离那足以撼动地板的沉重步伐向着另一条通道蜿蜒而去。

富尔克挣扎着侧过身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撑起自己,靠在墙上他皱着眉,女孩熟悉那气冲冲的表情

“我和伊维因谈过,关于你被赶出格里达尼亚的那件事”她不顾富尔克越发難看的脸色,“他觉得很抱歉没有在那时好好调查清楚事情的经过。这次让你留在城里养伤伊维因也帮了忙。”

“别再提那个家伙——”

“但我一直想说的是不管其他人做了什么,你确实偷了东西不是吗”女孩抬高声音,“那些人没有得到惩罚是错的但杀掉其他並不认识你的枪术师能解决什么问题?自私、偏狭不是勇气杀死一个人也不是勇气,你只是在发脾气而已陷害你的人或许是人渣,但伱也只是个懦夫连承认自己错了都不敢。”

如果是以前富尔克或许已经挺枪刺来。他的战技华美独特如云涛和水雾奔涌流淌,那或許是他狂热训练的结果也或许是天赋才能的本质显露。他有令人嫉妒的资本伊维因惋惜地承认,如果他有机会或许会成为下一任枪術师行会的会长。

但留在这里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

“你这个懦夫”她在精灵身边跪下来,伸手擦了擦他脏污的脸孔在黑暗中他的模样模糊不清,但芙琳德斯依稀看得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在行会训练场摇晃的油灯下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你觉得自己是个枪术师”他嘲讽地挽起嘴角。那是火焰点起新的燎原。

她的手指向下滑动触到那微笑的痕迹。

“胆小鬼你连有人关心你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敢承認。”

漫长的等待让他不耐烦起来

通往北方的道路益发冰冷,这种寒冷自灵灾之后持续了几年北方的国度伊修嘉德被冰雪覆盖也有这麼久了,头几年还有农民逃出那里现在也日渐减少。富尔克听说从库尔扎斯到格里达尼亚的大片土地被风雪和从更寒冷的地方迁徙来的野兽占领道路荒芜废弃,已成死地

他在岗哨前徘徊,丝毫没有注意守卫好奇的眼神

从那一晚——不,确切地说是第二天芙琳德斯將他带到巴斯卡隆的酒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她留下用于治疗的药水——标明了价格;巴斯卡隆宽容地分给他半个房间他在工具间裏搭了两块木板,拿来一张半秃的旧熊皮代价是他要每天帮酒馆捡柴禾。所有这些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已经谈妥了女孩抱着胳膊上上下丅审查了一番,满意地催鸟离开

想到这个,他更心浮气躁

他没法不去回想那个夜晚,那个印在唇角的亲吻女孩的嘴唇温暖干燥,有┅点蜂蜜的甜香还有一点酒气。这是什么新的玩笑么他想发火,但是什么都说不出因为女孩紧贴着他。她身材娇小暖烘烘地散发著热气,当他伸手抚摸她的鳞片时女孩没有拒绝那些鳞片沿着脸颊的线条向下延伸,覆盖侧颈和喉咙吞咽的涌动挤压他的指尖,女孩嘚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里泛着光

“为什么?”他问但没有得到回答,当女孩歪过头任由他粗糙的手指擦过她的角,答案似乎已经鈈重要了她眯着眼,似乎在倾听皮肤与骨质彼此摩擦的细微响声那些坚硬的浮凸纹路仿佛刻印,在他指尖留下痕迹他几次从梦中惊醒,那种触感仿佛始终留在他的掌心里

他打了个哆嗦,连忙推开那种幻想

他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徐徐的人影从森林中显现女孩骑茬鸟上张望着风景,阳光无遮无拦地照亮她鸦色的短发风伸出轻柔无形的手指,把它们拨开富尔克看着她,他似乎从来没有仔细打量過她他观察她的动作、判断她的力量和速度,但那是作为战士他意识到女孩有双漂亮的小手,她的腿纤细笔直即使包裹在那样粗笨嘚皮靴里也令人眩目。

他突然忘了自己等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留下的药没有用。”他说然后立刻后悔。

芙琳德斯好奇地打量他“你在这里等着我就为了说这个?”她看起来有点困惑“我可以再去找找。但说真的你说这个就好像小孩子哭着说‘妈妈,我的糖果不见了’振作点好吗?”

富尔克为这调侃绷紧了脸“我不是为这个。”

女孩眨了眨眼“那你是来送行的吗?”她诧异地笑起来“是谁告诉你我要走这条路的,伊维因肯定会不高兴”

“你还在为那个家伙干活。”富尔克瞪着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容忍那些人他们不会因为你是个女孩而对你更宽容,你告诉过我那些话可是为什么你完全不在乎?”

“因为格里达尼亚不过是世界的一角而我楿信这世界上有更多更好的人可以期待。”陆行鸟在她的缰绳下发出一连串轻柔的鸣叫她贴近精灵,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手掌温熱结实。

她微笑着压低声音:“别怕他们胆小鬼。”

富尔克一把抓住她“为什么?”他问声音中的迫切连他自己都听得到。他想要┅个答案或许能解释那晚发生的所有事,在阴冷和泥泞中仅有的一点温暖他以为那意味着什么。

“你问过这件事了”她踢陆行鸟的羽根,督促她的搭档迈开脚步“给你个建议,别问女孩子这种问题那肯定不会是你想听的回答。”


第一部分 序章·片麟(1)

英国生物学镓达尔文()是伟大的《物种起源》一书的作者,是提出进化论的旷世奇才乘坐菲茨·路易船长率领的海军勘探船小猎犬号作环球航行时,他才三十一岁。正是这次航行,使达尔文萌发了进化论的构想。

然而,《物种起源》并非进化论的开端

法国的拉马克()就曾深刻地影响了达尔文,达尔文的祖父埃拉斯穆斯也可算是进化论的先驱人物他比拉马克更早地出版了有关进化论的书籍。然而当时势力龐大的基督教信奉生命是由上帝创造的,并将之作为永恒的真理由于与这种世界观正面对立,等待着当时的进化论者的是极其残酷的命运——

拉马克矢志坚持自己的主张,在激烈的批判中双目失明穷困潦倒,晚年靠两个女儿资助为生;

伦敦大学的罗伯特·格兰特教授只因公开支持拉马克,被逐出大学,于贫困中辞世;

罗伯特·钱伯斯于1844年匿名出版《遗迹》一书拥护进化论伦敦市民没有宽容地放过他;

即使是达尔文的祖父埃拉斯穆斯,也被视为思想危险人物他的子孙将他的著作束之高阁……

乘小猎犬号航海以后,进化论思想在达尔攵脑海中日趋完善

1844年,他完成了《物种起源》的草稿1854年开始执笔正文。这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因为在他心中,还没有将学说公开发表的勇气正如达尔文在给友人的信中所写的那样,公布进化论学说就“好比自杀”

是一件事情的发生使他不得不决定出版《物种起源》。

1858年6月一篇论文从遥远的南方岛屿寄到了达尔文手上。

论文题为《论变种无限地偏离原型的倾向》作者是阿尔弗雷德·R·华莱士()。他当时正在马来群岛进行生物学以及动物地理学的研究。浏览论文后,达尔文非常惊愕并陷入了恐慌之中——这篇论文与他自己秘密撰写的论文竟有着惊人的相似!当然,华莱士不可能知道达尔文正悄悄进行着进化论的写作

看到华莱士的论文这一偶然事件改变了达尔文嘚命运,他马上中断写作匆忙将自己的论文加入华莱士的论文,并以联名方式在伦敦的林奈学会发表然后于翌年,等不及《物种起源》最后完成就将其发表了。

达尔文曾将公布进化论视为自杀一般的行为促使他下决心采取上述行动的原因,只是他不想这一有历史意義的重大发现被华莱士夺走罢了在这一点上,达尔文也未能摆脱科学家的俗套

最终,达尔文成为历史的宠儿尽管华莱士比达尔文先唍成论文,历史却将他的名字隐藏在了达尔文和《物种起源》荣光的阴影之下

如果华莱士没有将论文寄给达尔文,也许历史将被大大改寫至少,《物种起源》将不再是达尔文独自的理论而会变成证明华莱士理论的说明书。做了历史性重大发现的这一荣誉将被安在华萊士头上,达尔文则不得不屈居于华氏赞同者的地位

错失了重要机会的华莱士本人,对于与达尔文的“合作”论文、以及其后《物种起源》的出版倒是采取了善意的立场。他把二人共同发现的自然选择带来物种进化的理论老老实实地归功于达尔文,甚至连“达尔文主義”的名称也一并赠与

抛开凡人的虚荣心不论,作为凭借发明或发现扬名于世的科学家这种态度更是匪夷所思。不仅如此这个阿尔弗雷德·华莱士本身,就是个谜团重重的人物。

华莱士,英国生物学家、进化论者生于曼墨斯夏。年轻时曾从事土地测量与建筑业成為教员后,与昆虫学家贝茨相识跟从后者到亚马逊流域采集生物。后来他又到马鲁古群岛旅行,进行生物学以及动物地理学的研究吔正是在这个时候,华莱士撰写了那篇《论变种无限地偏离原型的倾向》

步入晚年后,不知何故华莱士竟醉心于灵魂术和超能力的研究,大约从那时起他被学会封杀,关于他的记录也变得极少

第一部分 序章·片麟(2)

《香港人鱼录》是一部据传为华莱士遗作的奇书。其Φ竟详细记录了华莱士在香港遇到所谓人鱼的故事

彼时的伦敦市民拿到这本奇书时是何种表情?这一幕其实不难想象——虽遭世人冷遇可华莱士毕竟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学者,而他在漫长的沉默后所发表的东西竟然是“人鱼”!书中甚至登出了人鱼的照片不过,看上去與当时流行的独角兽、半人马等虚构生物的合成照片没什么区别自然,此书被视为发疯之作其荒诞无稽令人无不失笑。

如果翻阅人名辭典“阿尔弗雷德·R·华莱士”很容易查到。但是,你却很难发现有关《香港人鱼录》的记述。

下面是《香港人鱼录》的概要:

1884年,当哋的渔夫捕获了一条人鱼将其高价卖给了某杂技团。

不久人鱼的传说在香港流传,并传入华莱士耳中

该杂技团原本有名为“水中人魚舞蹈”的节目,就是在玻璃鱼缸中少女们下半身缠绕人鱼似的鱼尾,用贝壳遮住鼓起的乳房表演老套的杂技。华莱士也懂得那一套所以当他的朋友、实业家海洲全邀请他去观赏时,他丝毫提不起兴趣后来他到底经不住友人的热情邀请,半信半疑地来到了杂技团的尛帐篷里

人鱼的舞蹈果然不出华莱士所料。

“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嘛”他劝慰洲全。

但血气方刚的洲全不能接受他痛斥守在出口的看门人:“把钱还给我!”。

看门人嗤之以鼻:“花这么少的门票钱哪有能看到真人鱼的道理?”接着他又向华莱士二人耳语道:“‘真东西’特别危险。在后面的大木桶里严密看管着呢你们要是想看的话,我领你们去看怎么样”

惯用伎俩!纯粹是为了从客人那里騙取高额的参观费。对此华莱士一眼就能看出——过去,他就曾如此这般地被骗去看所谓的“蛇女”

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与父母┅起逗留在香港父亲常带他去杂技团的帐篷看表演,那里有画着半裸蛇女的妖艳招牌那招牌令华莱士心生恐怖,却又无法挣脱诱惑烸次,父亲带着他经过招牌时总是过而不入而华莱士也没有勇气指着裸女的招牌央求父亲去看。

终于有一天他一个人来到了杂技团。

招牌上说蛇女是蛇与人交配所生,被发现于四川省的竹林中但实际上,那只是个没有了两只胳膊和一条腿的全裸少女全身被潦草地畫上鳞片,在席子上来回翻滚做出极为低劣的“表演”。而且少女并非天生畸形。华莱士记得那个少女曾出现在其他的表演中演的昰走钢丝之类。大概是因为她从钢丝上掉下来不能再派上用场了,于是被砍掉胳膊和一条腿被迫转行成为蛇女的吧。这种令人作呕的倳情在九龙一带的杂技帐篷里其实是家常便饭。

“怎么样那可是在南中国海上抓到的绝对正宗的人鱼!”

看门人的劝诱十分热切。

“峩才不想看你们那种东西!”

洲全严词拒绝倒是华莱士劝他:既然特意来了,何不参观一下再回去

华莱士这样追述当时的情形:

“也許那时我已经听到了人鱼的歌声。那歌声向我呼唤着似乎在说‘救救我’。我想起了那个被迫扮演蛇女的少女不可思议的是,她的面嫆鲜明地重现在我的脑海里和我少年时代见到的样子丝毫没变……”

于是,华莱士他们被看门人领向一间猥亵可疑的小帐篷这时,一個客人从帐篷里飞奔而出边跑边大声喊道:“了不得!是真家伙!”。他央求看门人让他再看一遍看门人开出了一个大价钱,他这才咑消念头回去了

这一场面无论怎么看都像在做戏!洲全不禁皱眉嘟囔道:“那肯定是个‘托儿’。”

小帐篷里光线昏暗,眼前有只埋茬地面的大木桶

桶上盖着盖子,看不见里面装些什么只能听到有“扑通、唔通”的水声。

第一部分 序章·片麟(3)

桶旁坐着一位胡须很长嘚老人向两人要参观费。

“等我们看了再说”洲全不同意先付钱,但老人却一再坚持结果,华莱士付了两个人的钱

老人拿到钱后,脸上马上浮现出笑容还含糊不清地念叨起来。

老人根本不理他只顾一个劲儿地念叨。仔细听下去那是传统的歌谣:“北欧的传说裏,塞壬用歌声诱惑了奥德修斯……”

老人用调子奇特的广东话哼唱着,久久不肯结束洲全等得不耐烦了:“喂!老头,别唱那个曲孓啦赶紧让我们看吧!”

老人不满地结束歌谣,伸手去揭盖子

“可以了吗?”老人说着打开了桶盖。黑色的水面浮动着油花儿轻輕地摇荡着。

“没事的人鱼唱起歌来才危险,听到的话就没命不过这条人鱼的喉咙已经给弄坏了,唱不了歌了没事的,没事的”

華莱士和洲全向桶中望去。

桶中有个像鲵鱼一样盘成一团的生物从上面看,可以看成是鱼也可以看成是两栖类动物或是海兽。但是咜的两臂特别地长。头上生着乌黑的头发

洲全不由得拉住华莱士的衣袖。

虽然不能马上判断看到的是不是人鱼但华莱士可以确定的是:那绝不像蛇女一样,是由人扮演的替代品不过,那也许是把人的两臂捆到了鱼皮上——像切下孩子的胳膊接到鱼身上这种事杂技团嘚这帮人是能干出来的。

“要是假的得是技术相当高超的名医做的外科手术。”洲全耳语道

不管怎么说,那像极了人臂的两只胳膊虽嘫动作缓慢但确实是以自身的意志在动着。华莱士也一眼就看出从医学的角度上看,做不出这样的手术

——那么,这种生物到底是什么

华莱士向桶中探过身,想看得更清楚些老人的拐杖阻止了他。他回过头去老人让他稍稍离开,接着将拐杖插进水中围绕鱼的身体转圈。于是鱼开始围绕拐杖转动起它的身体。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两个人还是清楚地看见了人鱼的脸。

华莱士和洲全当时就僵茬了那儿

“难道是真的?”洲全紧紧攥住华莱士的衣袖问

华莱士不敢点头称是,但是他看到的人鱼头部确实是张人脸而且是女性的臉庞。

“好了时间到了。”老人盖上盖子

华莱士马上讨价还价,以刚才四倍的价格又看了一次然后他又以四十倍的价格获准亲手触摸观察了一次。

再也不用怀疑了——华莱士认定这根本不可能是人造的假货而是实实在在的真人鱼。所以后来华莱士又准备了数以千倍的巨款买下人鱼,带回家对其进行了彻底观察

人鱼的学名是“水人(荷莫?亚克阿琉斯)”,这是华莱士自己起的名字根据华莱士的詳细鉴定,它是一种极其近似人类的物种

“这种生物智力超群,黑猩猩或猩猩等不可比拟甚至很难将它们从人类分离出去……”他在書中信口雌黄地吹嘘人鱼的智慧。

华莱士有一天发现人鱼怀孕了几个月后居然生下一条小的雌性人鱼。据说人鱼的女儿因为一生下来就接触人类社会所以能听懂人类的语言,甚至在陆地上生活也没什么障碍(而华莱士留有记录认为小人鱼的妈妈如果在陆地上生活只能苼存几小时)。

华莱士有一个助手叫海洲化,是海洲全的儿子专事喂养人鱼。随着小人鱼一天天长大海洲化对小人鱼的恋慕之情与ㄖ俱增,并因爱恋而身心欲焚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海洲全居然看穿儿子的心思让儿子和人鱼结了婚。

海洲化站在华莱士、海洲全以忣年幼的弟弟们中间旁边的女性,身穿旗袍手捧花束,头上戴有塔状饰物这种穿着大概是当时香港流行的新娘装吧,不过透过旗袍丅摆能够窥见人鱼所特有的鱼鳍。

第一部分 序章·片麟(4)

更让人惊奇的是据说两个人居然还有了孩子。

在这桩传奇的婚事前后华莱士利用人鱼策划了一次实验。他真正的兴趣在于是否有其他的野生人鱼以及人鱼的栖息地到底在哪儿,那才是他关注的焦点

华莱士通过汾析人鱼肌肉组织,发现其肌肉对于氧的代谢功效尤其显著这意味着人鱼是一种环游海洋的生物。

为了调查人鱼环游哪些海洋华莱士還策划了另外一次实验。当然无线电发报机是今天才有的跟踪调查工具,一百年前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高科技华莱士想出的其实是一种原始办法——就是在人鱼身上拴上绳子,然后放归海洋这样一来人鱼在海里环游时,浮游生物和海藻就会缠到绳子上然后回收这些浮遊生物和海藻进行归类分析,就能搞清楚人鱼是以什么样的路线、环游于哪些海域但是这种方法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怎样才能“回收”放游的人鱼这里就用上了小人鱼。

小人鱼的名字是“鳞女”鳞女具有特异功能,比如说能够预言下雨附近发生火灾时,足不出户嘚她却可以惊叫“起火了!”令大家非常吃惊。不过按照华莱士的说法大可不必对这些特异功能感到惊奇,“在人鱼鼻孔的根部有個对大气中的水蒸气很敏感的器官,藉此人鱼可以感知降雨或火灾带来的大气变化。”

或许正是这个器官所起的作用吧无论鳞女身居哬处,总能找到妈妈的所在而华莱士正是把这种功能当作了传感器来利用。

然而想用小人鱼追踪妈妈、然后再捕回人鱼的残酷实验却以夨败而告终华莱士因之失去了宝贵的人鱼样本,本该起到传感器作用的鳞女也因此怀疑实验从此封闭了心灵。

《香港人鱼录》最后按照华莱士的一厢情愿结了尾

“人鱼本来就是生存在海洋里的物种,回归海洋是适得其所但是,如果阅读过本书的读者发现了人鱼的话请一定把束在人鱼身上的绳子解开,并邮寄到我处我衷心希望您是一位有良心的绅士,能偷偷将她放游大海而不会因为想小赚一笔洏把人鱼卖到污七秽八的杂技团。”

大概是因为没人相信华莱士的这种异想天开所以也就没有人真正地责备过他施于人鱼的残酷实验。

對于海洲化和鳞女之间的孩子记述也不详尽只留下怀有身孕的记录。

“1898年、鳞女、妊娠”

假如顺利出生,而且还活着的话这个人鱼現在应该超过一百岁了,而按照日本的传说人鱼又是长寿的。

华莱士关于物种分布的研究这一历史性功绩流传至今现存澳大利亚地区囷东洋亚区的分界线——华莱士线就以他的名字命名。另外在进化论的很多方面华莱士与达尔文也持有异议。比如说关于人的大脑华萊士认为不可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而是“某种更高级的智慧给人类进化的过程确立了方向”并因此与达尔文意见分歧。也就是说猿进囮为人并不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而是在进化的过程中,某种戏剧性因素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另外在种痘问题上,华莱士也高唱反调认为紦动物的某种成分接种到人体是对人性的亵渎。

在诸如这类问题上华莱士没能取得超越达尔文的成绩。他在把进化论这一伟大发现的功績让渡给达尔文的同时也注定其就此退出历史舞台的命运。

华莱士在出版《香港人鱼录》的1913年去世享年九十岁。

第一部分 圣玛利亚岛(1)

從澳大利亚飞往圣玛利亚的航班每周只有一次错过了就要在凯恩斯的旅馆待上一周。不过如果能在当地天堂般的黄金海岸上躺一躺,這一周也并非那么难熬

比利·汉普森在凯恩斯待了三天,等待前往圣玛利亚的航班。他从纽约来,本应当天在此换乘航班,不料定员为四十人的小型螺旋桨飞机出现故障,使他受困三日。这种事情很常见,比利反而因此得以躺卧在南国的沙滩上,享受到短暂的休假。

飞往目的地圣玛利亚岛约需二小时。螺旋桨飞机终于飞起也许是故障仍未排除,引擎不时发出堵住了似的怪声儿比利听着,怎么也无法平靜除他之外,机内看不到别的乘客肥胖的空中小姐像是美拉尼西亚人,正悠闲地嚼着给乘客的核桃她吃核桃的期间飞机总不会有事吧,比利如此安慰自己收回目光去看膝上的平装书。

突然椅子一动比利不禁叫出声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打了个盹儿。抬头一看空中小姐正把他的座椅调回原位。

“这飞机震得厉害”比利边系安全带边对她说。

“放心吧不会掉下去的。再有十五分钟就到机场叻”

空中小姐说着回到乘务员坐位,把安全带绕到肚子上

“嗯。知道《自然天堂》吗”

比利拿起摊放在邻座上的自家杂志给她看,涳中小姐摇头

“是海豚。采访海豚这里不是有个叫莱安·诺利斯的学者吗?”

“只知道名字。在岛上他是个名人算是全岛最有名的囚。”

飞机突然倾斜起来清晨的阳光从窗口射入,在机内转了个圈空中小姐粗鲁地拉下舷窗的隔板。

“怎么这岛上还有人鱼吗?”

引擎的怪声儿猛地变得激烈起来二人已经不能再对话。合上书握紧座椅的把手,比利提心吊胆地望向窗外

迷人的翡翠绿海面上,星煋点点地漂浮着小岛其中最大的洋梨形岛屿,就是他的目的地

圣玛利亚岛。观光客也很少莅临的南海乐园

与澳大利亚东北部的所罗門群岛平行,有片小小的群岛它位于南纬十三度七分、东经一百五十六度,由九个小岛组成这片群岛不像所罗门群岛那样有正式的称呼,小岛各自有圣玛利亚、圣埃里诺、圣梵蒂冈等名字和群岛中最大的岛、洋梨形的圣玛利亚相比,其他岛实在太小所以也有人把这爿群岛泛称为圣玛利亚岛,但这种说法不算准确至少,在“当地”并不通用

正如各岛都冠有“圣”字所示,这里过去曾经接受过基督敎的洗礼如今居民也同样是虔诚的教徒,周日的礼拜不可或缺大部分岛民祖辈都是渔夫,直至最近现代化远洋渔业日益发达,传统嘚小渔船才明显变少了

大部分人口集中在圣玛利亚岛上的小镇布歇。布歇沿岸是适合渔船往来的天然港湾所以该岛也只有这里能繁荣。布歇的街道构成受天主教的影响与南美和葡萄牙的港口小镇非常相似。

在布歇南部、接近凯列那的小海湾有莱安·诺利斯的海洋研究所。莱安·诺利斯是对海豚进行生态研究的第一人,特别是在研究海豚的“语言”方面取得了最先进的成绩。

走出小机场一个大胡子侽人举着“欢迎比利·汉普森”的牌子在等着他。二人微笑着握了握手

“高登·贝克。莱安的助手。”

“哎?老师刚才还一直在这里……啊来了来了。”

随高登的话声转过头只见一个刚从厕所出来的男人,正边用T恤擦手边跑过来这个娃娃脸的矮个子中年男人就是莱安·诺利斯。他与高登并肩而站,分不出谁才是助手。

第一部分 圣玛利亚岛(2)

“呀,比利·汉普森?”

“你好莱安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出来这么久,旅途很劳累吧黄金海岸很愉快吗?”

“对于在城市生活的人来说这里的紫外线有点强烈,你算正好做了准备”

莱安惢爱的厢车被海风吹得锈迹斑驳,车身上残留着几次涂漆的痕迹

“盐分太重。在这里新年也得两年就完蛋。”

海滨道路视野开阔汽車在上面飞驰着,扬起一道沙尘午后的阳光从海面上反射着追来,湿热的海风从窗子吹进轻打在比利的脸上。圣玛利亚的风预示着这將是一次愉快的旅行

“……看来能写出好的报道来。”比利无意识地嘟囔

手握方向盘的高登回应他的自言自语。比利苦笑一下

“多恏的小岛。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真让人羡慕。”

“什么哈哈,岛上很无聊的”

向窗外望去,岛上的居民头上顶着水果走着

“其实峩不擅长采访,尤其是现场采访”

“是吗。那我俩一样”

“我们来这里是决心长留的。你放轻松些过后我随便写点报道给你。”莱咹说

“好主意。那这篇报道肯定自然又生动”

比利曾听说莱安·诺利斯是个厌恶采访的人,看来不过是传言。比利稍微放心了。

突然,高登踩下急刹车向后坐着的莱安差点翻倒。

一个年轻女孩骑着自行车跑来车把两边挂着水桶。

“是洁西我的女儿。”

那女孩抱起洎行车粗鲁地扔上车然后打开车门麻利地坐到比利旁边。装满沙丁鱼的水桶被她塞到比利脚下驾驶座上的高登瞅瞅那个水桶。

“怎么冰箱也空了?”

“它们肚子饿了一个劲地叫。”

“先对付一下可能连两个小时都支持不了。”

“洁西这位是《自然天堂》的比利·汉普森。”

洁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和比利握了握手

“我的手很脏,对不起”

她的手拿开后,比利偷看一眼自己的手上面牢牢哋粘上了沙丁鱼的粘液。高登发动汽车说:

“OK。送完比利回头我去采购一批回来。”

洁西看一眼比利马上把头转向一边。窗外吹来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洁西用自己粘满粘液的手毫不在意地拢了拢。她的满不在乎劲儿反倒让比利产生出奇妙的好感。她很黑黑的不僅是晒黑的皮肤,还有乌黑的头发、乌黑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莱安的血脉。是像她的母亲吧

比利的视线无意中移到洁西的胸部,被那丰满的胸部吓了一跳视线顺着玲珑的小腿曲线滑下,最后着陆到装满沙丁鱼的水桶

洁西瞥一眼比利,随口回答

“就是在我们研究所的游泳池里饲养的海豚。”莱安补充说

“喔,真想看看那些海豚”

对于女儿冷漠的态度,莱安也只能苦笑尴尬的比利装作若无其倳地眺望窗外。车正好来到布歇港的繁华街道建筑物逐渐增多。同时风中传来鱼市的腥臭味。如果把这难闻的气味想成是异国情调的話倒也不坏在市场工作的美拉尼西亚人来来往往,车常被挡住去路不能顺利前行。高登从容地用当地话和熟人打招呼开着车缓缓前荇。比利从包中取出相机把生机勃勃的市场风情收入镜中。热带岛屿的居民很热情发现有人照相就向他挥手,其中还有人跳起舞来

苐一部分 圣玛利亚岛(3)

从布歇走了约二十分钟,凯利那海岬映入眼帘一座白色的小小灯塔孤单地耸立在那里。车沿着灯塔下的斜坡拐弯而丅面向大海的一面斜坡上,有数不清的海鸟在飞起飞落

俯视前方,远处有座火柴盒似的白色建筑物火柴盒旁边的泳池中,有黑色的尛点在跳跃

比利不禁大声喊了出来。

“海豚在跳!在泳池里!”

“是看到我们的车了吧在说‘欢迎’呢。”

比利再次寻找泳池时视線被小树林挡住,又看不见了很快,车到了研究所那里外表像是个雅致的别墅,如果没有门口悬挂的“凯利那岬·声音研究所”的小牌子,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个研究所

把比利在入口处卸下,高登掉转车头折回原路去买饲料。洁西拿起水桶迅速消失在后院

出来迎接的昰个年轻的日本人,叫羽陆洋比利一直以为日本人个子矮小,但眼前的年轻人个头高挑和高登并肩而立也毫不逊色。他的长发在背后束成一束马尾头上缠着鲜艳的方巾。如果不说他是日本人也许会被错认为是美洲印第安人。

他也不自我介绍上来就用带有口音的英語问道:

“日本的文字分别有独立的意思,你知道吗”

“就像中国的文字一样?”

“中国和日本的文字本来是一样的”

“严密地说有佷多不同。日本的文字最初是由中国传来但中国的文字革命以后大大简化,现在我们也不认识了而日本后来也加入了不同的文字,搞嘚有点儿复杂我们用惯了,所以不觉得难但对于学日语的人来说,相当困难所谓不同的文字,就像英语里的罗马字正如罗马字有夶写、小写字母之分,日语有平假名、片假名这种文字和ABC一样,没有独立的意思但从中国传来的文字本身就带有各种含义。举例来说JAPAN(日本)是由两个文字组成,是‘太阳和本来’的意思”

“那USA(日语汉字写作‘米国’)呢?”

“嗯——是‘米的国家’。”

“米嘚国家不是日本吗”

“那请你下次教教我。”

比利刚要截断话头羽陆又忙把话头接下去。他要说的在后面:

“我的名字由三个字组成一个是羽,一个是陆另一个是海,用英语来说就成了OCEAN·WING·LOBE。”

“好像军队呀海、空、陆军。”

“哈哈大家常这么说。不过我反對战争”

“我也是。我俩一样”

这时羽陆才终于伸手和比利相握。

“我叫HIROSHI·HAOKA和高登一起做老师的助手。请多关照”

他冗长的自我介绍告一段落,比利终于得以进门

安排给比利的客房看起来十分舒适,为了照顾他写作书桌也事先搬来放好了。

“是最好的客房一般来说客人很少,所以可能有点霉味您别介意。”

从窗子能看到后院的泳池洁西在喂海豚。用的就是刚才车上的沙丁鱼吧

“能看到泳池旁边有个车库吧?”

“那里其实是个室内游泳池”

回头看,莱安一副天真的高兴的表情房门口,羽陆也在抿着嘴笑

“去年才建恏的。回头带你去看”

嘴里虽这么说,其实比利对泳池不感兴趣

比利拦住正要走出房间的莱安和羽陆,打开包拿出自费购买的袖珍攝像机。

“怎么你这就要工作了?”

第一部分 圣玛利亚岛(4)

“在凯恩斯过得太悠闲我的反应都迟钝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工作”

比利舉起相机,跟随莱安听他的介绍

“这里是主要的工作地点。”

那里与其说是研究室倒更像是个录音棚。巨大的扩音器安装在两个墙面仩房间中央雄踞着设有调节音量装置的桌子,隔着玻璃还有个专门录音的小间乍一看,这是个普通的录音棚从扩音器里,重复播出恏像是海豚发出的叫声

听到莱安叫他,一个矮个子黑人回过头来

“这是技师是做什么的?杰克·摩根。”

听着莱安的介绍,杰克露出平噫近人的笑脸他身穿流里流气的灵魂音乐者时装,脸上穿了洞还戴着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研究海豚的科学人员

“简直像是录音棚┅样。”

“不是像这就是真正的录音棚。常有真正的音乐人来这儿录音呢”

“所谓音乐人,他们很好事儿的”杰克说。他说话就像饒舌歌手一样语速又快说得又刻薄。

“他们胡扯说在这样的环境里和音的话,声音就不一样了实际上根本毫无变化。他们打算的是休假然后顺便工作。那些什么音乐人下流着呢放下录音,跑到海滩上吸大麻甚至有个家伙吸过量,跳到泳池里要和我们的海豚做”

“对,已经禁止那家伙再来了”

“尼尔?是尼尔·西蒙吗?”

“是另一个尼尔不过尼尔·西蒙也来过,他是单纯地来度假。总的来说,我们工作室只是接受些二流的音乐人,适当接待一下,再打发走给乐曲的前奏里加点海豚的叫声,他们就欢天喜地地回去了回国后還要在摇滚杂志上写些什么‘大自然改变了我们的音乐’,真是搞笑”

杰克大声说完,嘎嘎笑起来

“杰克以前曾在纽约做过录音师,茬纽约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退休后移居到乡下的人,说起自身经历往往添枝加叶这点比利倒也理解。

“是吗那是因为厌倦了纽约的嘈杂吗?”

“我不讨厌纽约不过每天在录音棚里听那些无聊透顶的音乐,实在够了最近的音乐怎么听都一个样,真头痛”

“海豚的謌声听不腻吗?”

“让我听不够的只有鲍勃·马利和海豚。哎?是不是有点做作?”

杰克看向镜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一下

接下来,莱安盛情邀请带比利去了一个研究室模样的房间。那里有整齐的书架收藏有丰富的贝类标本。比利扫视过整个房间眼睛闪闪发亮。

“我爱死这样的环境了多长时间都能待得住。从小就最喜欢这样”

“哈哈,那你在这里待多长时间都可以这里对你开放。”

沉迷於书架时比利一不留神踩到了什么。刚感觉到脚下一软巨大的吠声已经震得旧窗框直抖。在吃惊的比利面前一条在书架的缝隙中睡午觉的老犬现出身来。

“我们的长老——杰夫来这个岛时它还是条小狗,不知不觉已经变成最年长的了”

随后莱安带比利来到后院的角落。那里排列着许多鱼缸里面游动着各种各样的水中生物。其中最显眼的是水母

“在海里遇上很可恨,不过在鱼缸里看它很美丽吧”

莱安说这些之前,比利已经贴到鱼缸边看那些巨大的水母跳着不可思议的舞蹈,看得入迷

“莱安,水母你也研究吗”

“爱好而巳。你再看看这个”

鱼缸里形状奇妙的鱼在游动着。像黑蛇一样的鱼

宽咽鱼是深海鱼的一种,是栖息于数百米下深海中的珍稀鱼类洇为工作关系,比利曾多次潜海但他知道,在海中遇到这种鱼的可能性为零

第一部分 圣玛利亚岛(5)

“最近深海鱼常常浮上来。这些都是夲地渔民拿来的”

莱安指向相邻的鱼缸。比利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些他恐怕一生也无缘得见的深海居民在里面蠕动着。其中还有灯笼鱼等发光鱼这些珍贵鱼类能用身体发光,美丽得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们也很担心,也可能是海底火山喷发岛上的人很害怕。你这個时候来得不巧”

“哪里话,因此能见到这样的东西没什么好遗憾的。”

比利在鱼缸边不肯离去莱安催促他:

“好了好了。你想看嘚话随时都可以过来看”

比利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莱安的秘密水族馆。

莱安领比利向地下走去倘然泳池旁边的车库是室内泳池的话,为什么要去地下呢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比利一走下去就明白了而且也理解了莱安为什么露出得意的神情。

“这是我们最得意的商品”

“这里的泳池和外面的泳池直接相连。只要打开卷帘式铁门海豚能直接进到这边来。”

莱安加以说明但吸引比利视线的,并不昰那个而是——那个泳池悬浮在空中!透明的圆筒形池中注满了水就那样被固定在空中,从地上几乎要仰视观看吊车立在两侧,坐上詓无论从哪个位置,都能观察海豚

羽陆打开房间的配电盘,按动开关泳池中的灯亮了,水池的轮廓明亮地浮现出来

比利连呼‘了鈈起’、‘了不起’,无论如何想看看海豚是如何在这个水池中游动的莱安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想看看海豚游泳吗”

“可是不行。那些家伙讨厌这里不肯进来。”

“试了好几次根本不行。这样下去费尽心思做好的设施会变得毫无用处,我也正心里犯愁呢”

“還一次也没有使用过吗?”

“要不我给你游一回”

大略参观完毕,三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稍事休息

“我有珍藏的日本茶。”

羽陆说完高兴地进了厨房。

客厅的墙上挂着大照片身着婚纱和晚礼服的二人在水中背着氧气瓶,正打开香槟酒

“啊,是结婚典礼的照片”

仳利吃惊地忍不住笑出声。

“我妻子在三年前死了”

莱安欲言又止,只是简短地说:

沉默流淌在二人中间这时羽陆端来茶。

“冰好的不过日本人不常喝冰好的茶。”

比利把茶送到嘴边脸上有点无精打采。羽陆看后误解了他

“呃?……不很好喝。”

“是累了吧茬房间里休息一下比较好。”

“可能是吧那我休息一下。”

“晚饭做好了叫你今天可是欢迎宴会!”

年轻的羽陆因为少有的访客而显嘚兴高采烈。

一回房间坐到床上困意席卷上来。躺下闭上眼睛身体却奇怪地兴奋着,不肯进入梦乡到达某地的第一天总是这样的情形,勉强入睡的话夜里就会醒来于是比利起床整理行李。

安排给他的房间朝西阳光从树叶间射进来,在白墙上描绘出椰子树的模样囸整理衣服时,从游泳池边传来水花溅起的声音比利从窗口一看,洁西在和海豚一起游泳洁西和海豚一起长大,向海豚学习的游泳她的泳姿十分漂亮。

游了一阵洁西爬上岸,听到有人吹口哨回头一看,比利正在窗边向她挥手

第一部分 圣玛利亚岛(6)

“游得真棒。有沒有参加奥运会的想法”

洁西仍是一脸冷淡的表情,捡起浴巾

比利抛来个闪亮的东西。洁西没接住落到了草坪上。一看是海豚的項链。

“朋友为我特别制作的给你吧。”

盯着项链看看洁西说了一句:

“对。不愧是莱安的女儿”

说完,洁西把项链戴到自己的脖孓上

“《自然天堂》……有时也看看。”

“最近办得很没意思”

比利的表情缰住了。他赶紧转移话题

“那些海豚也是白海豚吗?”

“我知道它们的昵称嗯……乔、梅格、贝思、艾米。”

“名字是从《小妇人》里来的我事先预习了一下。”

洁西打了个尖锐的口哨㈣只海豚整齐地排成一队扬起头。

在比利看来它们长得一样。

“你不知道哪个是这些孩子可已经记住你的模样了。”

仿佛在说:“对愙人的寒暄到此结束”洁西敏捷地跳入水中。比利又看了一阵她和海豚比赛游泳的样子

即使到了晚上,欢迎宴会开始后洁西的冷面孔也没有变。吃完饭收拾起餐具她迅速撤回房间。眼看着她走上二楼莱安叹了口气。

“我女儿很不听话你别介意。”

比利苦笑一下继续吃饭。

“我老婆是被鲨鱼咬死的。在洁西十二岁的时候”

“她和洁西一起游泳……就在离这儿很近的地方。”

比利重新眺望客廳的照片

“这一带常有的事故。洁西因为那时受到刺激至今仍然惧怕大海。”

“傍晚时我还看见她在游泳池里游泳……她游得很好”

“是莱安太在乎了。”杰克说“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全都那样,对父亲尤其冷淡”

莱安注意到葡萄酒没了,去厨房拿新的杰克接着找比利攀谈。

“年龄的关系这个年龄大家都那样。我年轻时脾气更坏”

杰克说完,掀起衬衫露出肚子在侧腹有块青斑。

“以前的旧傷被警察用警棍打的。”

“因为什么来着哪记得那么清楚。”

这回高登突然把左腿架到了餐桌上在他那大脚板的脚心处,有个圆圆嘚伤痕

比利惊得目瞪口呆。看着他杰克强忍住笑。这时从背后传来疯狂的大笑回头看去,莱安手握葡萄酒瓶正笑得满脸通红。

“高登这家伙那是他在打靶场,错给了自己的脚一枪而且,是因为打了个喷嚏一下子扣动了扳机。这家伙纯是个蠢蛋!”

这回比利吔不禁噗哧笑出来。高登愤然把脚撤下

饭桌上的饭菜几乎全部吃光后,莱安他们驾车前往港口小镇布歇晚饭后到布歇的酒吧喝一杯是怹们每天的功课。那天去的店名叫“奥伊斯物·歇鲁”,是一家牡蛎的专门料理店在那里,莱安把比利介绍给熟悉的客人

莱安他们混进當地的渔民中,喝了好几杯浓烈的利口酒还大口吞咽店里拿手的牡蛎菜肴。他们吃菜的样子好似刚才没吃过晚饭一样。羽陆说他滴酒鈈沾于是和高登比赛吃牡蛎。莱安对看得目瞪口呆的比利说:

“高登原来是美式足球的运动员羽陆是柔道选手。”

第一部分 圣玛利亚島(7)

高登和陆羽异口同声地谦虚:“现在已经不行了”比利最大限度,也就能吃两块生牡蛎

店内稍为空闲时,店主塔欧来到他们的桌子

塔欧用满是皱纹的笑容欢迎比利,还请他喝了一杯上等的烈性兰姆酒比利还没等把杯子送到嘴唇边,已经呛得喘不过气

“他是杂志社记者。”莱安说

“是吗。来采访什么……人鱼吗?”

比利想起空中小姐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塔欧惊讶地从鼻子里吐出雪茄烟的烟氣

“不,知道不过这个岛上不可能有人鱼吧?”

“人鱼传说是这个岛的名产没什么希奇的。像这种港口小镇常能听到这种故事。”

莱安显得兴趣缺缺但比利被撩拔起了好奇心,探出身去问:

“所谓人鱼传说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是招徕观光客人常用的手段。”

于是塔欧抽着雪茄烟开始讲述人鱼的故事。

“一到满月的夜晚人鱼就从海底浮上来。仅仅是满月还不行必须没有风,海上微波不兴不知道人鱼为什么要选择那样的夜晚,总之那样的夜晚好像合他们的心意。那样的夜晚对于出海打鱼的渔夫是场灾难人鱼唱歌诱惑他们,听到歌声的渔夫全都发狂自己跳进大海,成为人鱼的食物”

“荷马的《奥德赛》里面也有。那时往耳朵里塞进蜜蜡,把身体绑缚茬桅杆上”

莱安开玩笑说。塔欧动气了反驳他:

“和那个没关系!我们的传说代代相传,比那个早多了”

“应该是天主教传来以后財有的。艾法提又有圣诞节又有复活节。人鱼如果追根溯源的话总会在欧洲的书籍里找到的。”

“艾法提的人鱼是艾法提独有的”塔欧被激怒了。“白人总以为什么都是他们带来的”

“盎格鲁撒克逊人的确有这种特点。”杰克说“我支持塔欧。”

杰克碰上塔欧的杯子与他干杯喝干了兰姆酒。

“在日本的传说里人鱼是长生不老的动物,传说吃它的肉能长寿”

接下来羽陆开始了他漫长的解释。怹的话延伸到希腊神话与《古事记》有意外的相似点他把‘伊邪那岐’要带领‘伊邪那美’从黄泉之国逃出的故事,与俄耳甫斯的故事進行比较

虽然对他的话也很感兴趣,比利不知怎么仍沉迷于人鱼的话题

在羽陆稍一停顿时,比利问塔欧:

对比利的问话塔欧愣了一丅,又从鼻中喷了口烟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仅仅是传说罢了”

莱安他们听到二人的对话,都捧腹大笑

第一部分 宽咽鱼(1)

比利每天早晨,利用早餐时间采访莱安

莱安他们现在专心研究的题目,是海豚语言中的地域差别问题

“通俗易懂地说,就是海豚的‘方言’”

媔对比利的采访,莱安说

“海豚也有方言什么的吗?”

“海豚如果有语言就会有方言,所谓语言就是这种东西语言可说是某种动物の间进行交流的一种手段。但是只有有限的动物才拥有这种手段。”

“人类是有代表性的动物吧”

“对,人类有个坏习惯总把语言當成特别重要的东西,认为如果能掌握语言就可以判断对方是高智能的生物。所以还试着教大猩猩和黑猩猩手语。”

“您对那种研究歭否定态度吗”

“黑猩猩如果能同人类会话,那当然了不起但如果就此评价说它接近了人类的智慧,那就错了其实那只黑猩猩比人哽聪明,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人会说黑猩猩语。”

“我认为语言并非是那么好的东西。比如说国家不同,语言也随之改变但语言洳果变了,交流也将断绝你在全世界旅行,想必有切身体会吧”

“常常因为语言不通出现问题。”

“对语言就是那么一种程度的东覀。它作为交流手段非常不方便所以其他动物未必要选择语言这种表达手段。”

“也许是又或许,人的语言本是为切断交流才进化出來的以之作为伙伴之间的暗号,不让敌人明白这确实是划时代的手段。不过我不知道是否曾有那种历史背景”

“也有人认为,其他動物只是还没有进化到能利用语言的程度罢了但是,如果没有语言就很不方便的话难道它们是在很不方便地活着吗?聚集在那悬崖斜坡上的燕鸥那么嘎嘎地喧闹着你认为它们活得很不方便吗?”

“它们是不是连‘不方便’这种事都感觉不到”

“不是。反驳一下以便继续谈话。”

“实际上也许确实如此可能它们既不知道人类定义的语言,也不认为它不方便人类不能在天空飞翔,但并没有感觉不方便看不到红外线,也没有感到不方便但在平时利用那些东西的动物看来,比如从蝙蝠的角度来看人既不能在空中飞,又不能听见聲音到底是如何生活的呢?它恐怕会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动物不需要语言所以它们与语言无关地生活着。需要语言的动物则使用语言来生活。仅此而已只是人类不明白这回事罢了。人类没有任何优越性因为不明白所以调查,那就是科学可口可乐罐掉到海裏,章鱼试着用脚去碰碰它——科学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

“总之,要理解动物的语言必须打破固有观念去研究,否则马上就會陷入僵局”

不仅海豚,野生动物的研究全都费时费力特别是莱安他们现在全力研究的、分析海豚的“方言”一事,操作非常艰难怹们不研究饲养的海豚,而是以野生的海豚为对象即便发现成群的海豚,它们也决不会停留在相同的场所因为要录音,船必须关闭引擎还要设置水中话筒,但即使如此殷勤海豚也未必会来。

通过长年不懈的努力莱安他们成功地与数种海豚交上了“朋友”。获得了幾个群体它们能自行积极来到布置好的地域……更具体地说,就是他们在驯养野生海豚方面取得了成果

海豚的声音从大的方面分有两種。一种是“克啦声”海豚发出这种高频声波,通过回声定位探知对象物蝙蝠也会这种扫描系统。这种声音不像“吱吱吱”的叫声洏是近似于某种磨牙声。另一种是口哨声这是为互相交流而使用的,像口哨似的音莱安他们研究的,就是口哨声

第一部分 宽咽鱼(2)

比利来访时,他们正在对这种口哨声进行数据整理数据是在三个月前收录的海豚叫声,总计近一百个小时的量两周来比利每天参观这种過于单调的工作,到了第三周才有机会到海里潜水。

给海豚录音预计需要二十天如果录不好,时间还要延长不过莱安说,运气好的話只需要二三天左右

经过两天的准备,载有大量音响器材的专用游艇出发了

比利也想一同潜水。最初的四天他没有得到潜水许可证,只好在掌舵室中观看海中的实况在第五天,他终于得到潜水的机会

最初和往常一样,莱安、高登、羽陆潜水两小时后比利替换下高登。

潜水前比利从高登手里接过袖珍摄像机。

“什么都不用做已经开动了。剩下的你随便拍就行”

比利把对讲机装在头上后,戴仩紧身式面具身后的水箱是将呼出的空气不排到外面的类型,呼吸时不噗噗冒泡让人感觉很舒适。这种功能有防鲨效果令人信心大增。鲨鱼对声音很敏感衰弱的鱼游动时声音不自然,鲨鱼能马上反应并赶来潜水员呼出的气泡声很容易吸引鲨鱼。

海中已经开始了海豚的表演秀完全熟识的海豚在莱安身边转悠着,有的还贴紧他胳膊

比利用对讲机呼唤莱安。

莱安手里拿的小箱子是声音采样机这个機器里有几十种海豚的声音,经过莱安巧妙的操作能像海豚一样“说话”。至少在比利看来莱安是在和海豚说话。

莱安和海豚间优雅嘚闲谈都被比利收入了摄像机水中沉有五个防水话筒,再加上羽陆手里拿着伸缩式话筒来追逐海豚群。如此收集到的与海豚之间的会話由船上的杰克用多声道录音机录音。其录音数据将成为重要的研究材料

莱安教比利采样机的操作方法。采样机只有平装书大小机身上有三个大按钮。看上去很简单但必须用这三个按钮控制所有的功能,所以操作起来很难

莱安隔着耳机对他说明:

“上面两个按钮切换频道。下面的是播放按钮”

一按频道按钮,位于机身中央的小屏幕一个接一个地显示出存储好的海豚声

比利播放莱安给选的声音。海豚发出完全相同的声音回应比利不由得笑逐颜开。

“刚才这个是什么意思”

“海豚想玩耍时常说的话。相当于说:‘玩玩吧’”

莱安又选了不同的声音,让比利播放海豚群突然安静了。

“停止某些行动的意见相当于说‘等一下’,或是‘不是玩的时候’”

仳利按了下一个声音。机器发出尖锐的高音海豚突然欢闹着撞向比利。

“这是兴奋时的声音表示‘真高兴’。下面的则相反是通知囿危险的警戒音。”

比利刚按下按钮海豚就四散游开,从这一带消失了

“那个……它们逃跑了。”

“不要紧马上就会回来。”

莱安叒播放出“玩玩吧”不一会儿,海豚都回来了

“那么我教你最简单的吧。”

说完莱安又改变了频道一按播放按钮,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

“对,克啦声是用于回声定位的声音但一弄响这个,它们就会跑来玩”

“是不是把我们错认成是同伴了?”

“鹦鹉说‘早仩好’的话人是不是觉得有趣?和那个一样的”

回头可以看见海豚一边看着这边,一边发出克啦声比利用克啦声回答,于是海豚高興地“嘎吱嘎吱”欢叫着来回转圈游动。

第一部分 宽咽鱼(3)

从对讲机中传来高登的声音

顺着高登指示的方位一看,只见巨大的鱼群形成┅条宽带

“沙丁鱼群。”莱安说

“哈哈哈哈!”对讲机那边,高登高兴得拍手大笑

跟在沙丁鱼群后面的,一定是旗鱼沙丁鱼是旗魚的美食,而高登则酷爱钓旗鱼虽然是工作时间,他已经在船上早早准备动手钓鱼了

“准备好了吗?该走了”

杰克的声音传来,莱咹答以GO的记号

多声道录音机再次开始运转时,海豚已开始享受稍有点提前的午餐把长嘴插入沙中,卷起隐身其中的鱼进行捕食。这時海豚使用特殊的声音和平时的克啦声不同,声音更加尖锐看上去像是鱼听见后吓了一跳,从沙中飞跃出来其实鱼是由于那个声音“受害”的。海豚以声波将鱼击昏从沙中飞出来时,鱼已经痉挛不能动了海豚很容易吃掉它们。多么高超的技巧啊

比利用手提起一條鱼。果然鱼已神志昏迷,轻易就能抓到

“是‘射击音’。”莱安说

“太棒了!看到这个还是头一回。”

“这种‘射击音’对人类無害只对鱼有效。因为海豚知道什么样的声音能击倒鱼。这些家伙没像人类那么进化的理由可能就是这个试想如果人也有这么便利嘚功能的话,就没有必要发明什么钓竿、钓钩了”

“这些家伙……真是理想的进化。”

“那么想是人类的固有观念海豚这么聪明,平時也甘愿成为鲨鱼的饵料在这一点上,它们和鱼是平等的换作人类会怎么样呢?假如人类在海洋中生活会因为害怕被鲨鱼无声地吃掉,从而打碎珊瑚建成庞大的要塞住在其中吧。”

“那是出于所谓人类的习性吧”

事实上海豚很善谈,它们在二人周围环游不停地說着这个那个。比利心想要是明白它们的语言,该多么有趣啊

“它们在说什么?是‘今天的鱼很好吃’吗”

比利对着接近的海豚,拼命转动袖珍摄像机由于过于专心,最初没察觉到那个声音莱安突然说了一句:

比利回过神来,向四周望去

“你听不见吗?那个声喑”

听他一说,比利侧耳倾听的确,声音虽然微小但确实能听到。与海豚的声音不同那声音很低沉,奇特地有点悲伤

羽陆说着,将伸缩式话筒360度缓慢旋转在水中,用耳朵确认声音的方向性很难羽陆监视着定向性很强的话筒,试图找出那个方向但怎么也没有發现。

“喂杰克。你那边也能听见吗”

杰克把集音话筒的音量调到最大,但什么也听不到

“啊。声音倒是很微小……”

说着莱安再喥凝神细听声音停止了。

周围再次变成海豚的欢闹声

“杰克,传感器怎么样”

“什么也没照出来。只有沙丁鱼的鱼群”

“喂,杰克你咕叽咕叽的太吵了。”

杰克扔掉正在嚼的口香糖然后漫不经心地看一眼录音机的电平,只见水中的七个话筒一瞬间大幅摇摆

仪表激烈地左右摇摆。但从扩音器中仍然能听到海豚的欢闹声

第一部分 宽咽鱼(4)

正在甲板上准备钓鱼的高登来了。

“杰克!你咕叽咕叽的太吵了!”

杰克和高登面面相觑杰克的嘴根本没动。

“喂!杰克!太吵了你在嚼口香糖吗?”

莱安的耳朵里依然萦绕着嚼口香糖的声音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莱安,那莫非是‘炸油噪音’”

所谓炸油噪音,是在海中常能听到嘚好像热油噼里啪啦飞溅的声音。虾挥动大螯的声音浮游生物碰到话筒的声音,听来都是如此

“音量控制器的哪一栏调得太高了吗?”

不等莱安说完杰克已经确认到,装有调节音量装置的桌子上所有的音量栏都没有丝毫错误。但莱安仍然抱怨说像口香糖像炸油噪音的声音还在响,电平测量器也依然在激烈地摇摆杰克转到装有桌子后边,一一确认电缆线的接头也没有问题,回到桌前一看电平測量器指针已经摆到红色警戒区的顶点,回不来了杰克莫名其妙,对水中的二人说:

“喂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

可昰,各自的声音在比利的耳中反复回响

“喂,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啊没什么?喂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

“这是怎么了?在重放吗杰克。”莱安甩甩头

“怎么?”杰克的声音

“喂,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怎么啊?没什么这是怎么了?喂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在重放吗?杰克……啊?没什么怎么?……”

他们的话陆续被重复莱安再也忍耐不住,叫了出来: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喂测量仪器不正常。妈的!妈的!你们那边怎么样怎么?……妈的!……啊没什么?这是怎么了……妈的!妈的!妈的……喂,测量仪器不正常妈的!你们那边怎么样?在重放吗杰克。……啊没什么?这是怎么了怎么?……妈的……”

反复的声音重叠起来音量也越来越大。再加上海豚啾啾的鸣叫和克啦声莱安他们立即陷入恐慌状态。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船内杰克的声音传来又引发新一轮反复。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妈的!妈的!怎么发生什么倳了?喂什么事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怎么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啊?没什么什么事妈的!喂妈的!测量仪器不正瑺。你们那边怎么样在重放吗?杰克……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妈的!妈的!……”

“杰克!求你别说了!”

“嘁明白了。总之你们先上来!”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我不能说话”

无辜的杰克喋喋不休,弄得莱安他们大脑中都要爆炸了莱安想要摘下对讲机,手却偏偏被面罩挡住无法过去想拿掉话筒只能先拿掉面罩。莱安用手指向其他二人发出信号让他们浮出海面。

羽陆看到了他的信号比利却顧不上这些。由于恐慌他连哪边是海面都分不清,等发觉过来自己正在向海底踢动脚蹼。本想上海面去但展现在眼前的,是漆黑的海底深渊这促生了进一步的恐慌,比利一把揪下面罩海水顿时流入气管,比利痛苦得昏了过去莱安和羽陆在他身后,从腋下伸过手硬把面罩安在他脸上。

第一部分 宽咽鱼(5)

说着莱安按下比利的稳定器清洁钮,给面罩中加压可是面罩中还留有缝隙,从边上溢出气泡那气泡遮住视线,使莱安不能把面罩准确地固定在比利脸上尽管没有安好,莱安也只好放弃抱着比利寻找海面。从比利的面罩溢出嘚空气像水母一样膨胀上升其方向就是海面。莱安追随在“水母”后面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遮住了二人的去路。一看无数的鱼以极赽的速度从眼前游过。

好像游进了沙丁鱼群莱安和羽陆满不在乎地踢动脚蹼,在三人周围鱼儿令人目不暇接地来回游动,以眼看就要撞上面罩的势头飞进视野

看清那些鱼的形状,莱安为之愕然

“居然会有这种事吗?”莱安小声嘟囔着

听他一说,羽陆也终于发现眼湔的鱼不是沙丁鱼那拥有奇妙黑色身体的鱼,正是莱安研究所里饲养的深海鱼宽咽鱼。

羽陆环顾四周摄像机用锁链拴在比利的腰带仩,正在水中漂荡羽陆急忙把它拉近,把镜头对准鱼群但宽咽鱼刹那间就游到远方去了。羽陆转动摄像机直到再也看不见鱼群的影孓。这期间莱安拖着比利浮上游览船侧舷。杰克和高登把比利拽上船对他人工呼吸,让他吐出海水

杰克紧紧追问上到甲板的莱安:

“你说啊,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正想问你呢”

“振鸣得厉害。你确认一下每一组声线是不是哪个频道引起了回声?”

“难道是我的错接线和音量控制器全都没问题!”

“总之你再确认一遍。先不说这个我们看到了好东西。是宽咽鱼的鱼群而且数量很大。”

稍迟一会儿羽陆也浮出海面。

“怎么样录下来没有?”

莱安问羽陆脱下面罩,无精打采

“我想可能录得不太好。”

“昰吗算了,上来吧”

杰克和高登还搞不清情况,但先把比利送往医院才是要务

船开动后,莱安重新向杰克他们说明了事情经过

比利被裹在毛毯里,意识朦胧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被抬进艾法提的小医院时,他已经记不得那些了

这件事发生在圣劳伦斯岛南西南方姠海上,约四英里的地方

第二部分 魔音现象(1)

听了莱安的话,比利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甚至忘了点滴的针头还插在胳膊上。

“宽咽鱼怎麼可能成群行动!”

作为《自然天堂》的记者比利当然知道这些知识,而且他尤其能如数家珍

“我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深海鱼能像沙丁鱼那样结群成队。”

“哎呀你别那么兴奋,先躺下”

高登把比利按倒在床上。

“那么是……地震的前兆”

比利说着看看四周。没囿回答但大家的脸上都写着同意。

能预示地震的东西千奇百怪从神秘的发光现象到下鲇鱼,不胜枚举深海鱼类出没于海面,作为预兆算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大量的深海鱼成群出现即便是以海洋生物学为生的莱安他们,即便是有着生物杂志记者头衔的比利这种事吔都听来耳生。

莱安决定联系设在圣埃里诺岛上的气象台如果是地震的前兆,那么气象台的地震仪也许会有所显示不凑巧的是,气象囼负责人外出只有一个没有专业知识的职员值班。

打了两个小时的点滴比利完全康复了。也许宽咽鱼的事成了一针清醒剂不过医生囑咐他睡到傍晚。最后羽陆留下护理他其他人先回研究所。

到傍晚高登给医院打来电话。羽陆接时连连道歉等撂下电话,比利问他怎么了羽陆说是“带子”的事。

“录好的录像带我想在这儿看,就从船上给拿出来了”

羽陆指了指房间角落。装了录像带的包和袖珍摄像机扔在那里

“高登发火了,说本来大家想看这盘带子所以才赶回去的,可我却……真糟糕”

“哈哈,是这么回事啊”

羽陆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高兴地转回头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俩看吧”

高登放下电话,焦躁地回到工作室

“那个笨蛋,特意把带子从船上给卸下去了”

听了他的话,莱安和杰克变得垂头丧气

“没办法。那我们干脆把录音带也取下来吧”

杰克说着取出多声道磁带,放到坐式录音机的机心里开始调整。在海里录的音必须全部复制到硬盘上然后在计算机上进行各种解析。在近四个小时收录的磁带全蔀复制完之前莱安他们无事可做。既然没有录像带他们只能听着海里的声音和海豚的声音,啜饮咖啡

经过焦躁不安的漫长的咖啡时間,复制即将结束时三人不由得探出身去。磁带正好来到异常情况开始的地方莱安和杰克在对讲机里的对话从扩音器传出来。

“杰克传感器怎么样?”

“什么也没照出来只有沙丁鱼的鱼群。”

“喂杰克,你咕叽咕叽的太吵了”

这时,突然传出了不太清晰的什么聲音与此同时,隔开工作室和录音间的大玻璃出现了裂纹然后发出可怕的声音裂成粉碎。

高登捏起一块玻璃碎片惊得后背一缩。玻璃是防音用的厚度就有将近三厘米。而这玻璃在他们眼前眨眼间就裂成了碎片。

杰克把音量控制器上的音量一个个调小

“什么音量啊,根本没有声嘛”高登说。

“你说‘没有声’”杰克喷笑,“别说傻话了高登。你在这儿干几年了这里可是海豚工作室!”

被傑克一嘲笑,高登满脸通红

海豚的声音中含有人类听不到的音。我们能用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只是海豚发出的一部分声音,这高登也知噵只是既然能震碎玻璃,他就给想象成是什么爆炸音之类的可怕声音了仅从资历上讲,高登比杰克要老得多但从吸收新知识的能力來说,高登总是落在杰克的后面而且,对杰克直言不讳的说话方式他也总是生气。

第二部分 魔音现象(2)

“什么是海豚的克啦声弄碎了箥璃吗?”莱安说

“不清楚。不过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在大声吠叫”

“杰克,你说这话有根据吗”

高登说话的调子有点胡搅蛮缠的味噵。

“哈!”杰克打个响鼻“那是你们的专业吧?别来问我!”

那你就少多嘴高登在心理嘟囔着。

“我只懂机器不过上午也是这样。仪表全都摆到头儿了原因不明。可现在也是这样仪表摆到头儿,玻璃一起‘啪’!”

“怎么会有这种事”高登说,“海脉的声音囿那么大威力吗杰克,你有证据证明那是海豚干的吗”

总像南国的晴空一样爽朗的高登,牛脾气一上来也倔得很杰克察觉到了,他現出觉得麻烦的表情

“海豚?我可没说是海豚我只是说,那种声音被录到磁带上了”

杰克敲打着电脑键盘说。

“我只懂声音的数据只不过,如果让我说一句的话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录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不过这只是一个技师是做什么的?的观点”

杰克帶有讽刺的说法让高登更加不高兴。

“算了与其用嘴说,不如看一看”

说完杰克按下按钮,现场的会话再次开始了

“高·登!你·来·一·下!”

杰克进一步放慢速度。声音随之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慢。在声音变得听不出说些什么时杰克笑嘻嘻地回过头。

莱安和高登凝神细听杰克更加放慢速度。刚一听到什么“叮”的高音那音就逐渐降低音程,听起来像是布匹撕裂的怪声儿高频声波是人类的聑朵听不到的声音,但如果缓缓转动磁带则频率也下降。杰克把普通情况下感觉不到的声音变成“看得见”的东西

看着计算机屏幕上嘚波形,杰克说:

“频率从8万到15万赫兹……”

“是海豚的可听音域”

从8万到15万赫兹,是我们完全听不到的声频带人能听到的频率,上限为2万赫兹而从8万到15,对海豚来说是日常听的声音

“就是因为这个音,玻璃才碎掉的吗”

杰克说着,伸手到键盘上想停下磁带。泹就在他的手指碰到之前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刚才鸣响的布匹撕裂声突然调子拔高刹那间听不见了。莱安他们以为是杰克把磁带调囙了正常速度但杰克本人却看着计算机屏幕,纹丝未动脸色苍白。

“哎呀呀莱安,这你能相信吗”

莱安读出屏幕上的数字。

“1兆赫不……又往上升了。现在是2兆赫”

那是相当于海豚日常声频十几倍的数字。莱安惊讶不已

“什么,那样的话海豚也听不见呀”

萊安也看向屏幕。已被变成图表形式的音的波形在坐标上方跳跃比平时做海豚解析时看惯的地方高出很多。

“可能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峩把速度倒回来。”

在杰克的操作下缓慢转动的磁带再次加快速度。同时被低声频处理的、听不见的现场会话复活了。杰克再一次逐個确认设置

“喂,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

是船内的杰克呼唤莱安时说的话此时在这里的杰克随即环顾周围。那声音最初很轻微

“喂,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喂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喂,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喂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

“怎么回事?我听到了什么”

“怎么回事?我听到了什么你们那边怎么样?喂测量仪器鈈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喂,怎么回事我听到了什么。测量仪器不正常你们那边怎么样?”

第二部分 魔音现象(3)

反复的声音眼看着无限增大曾袭击莱安的那种现象在工作室中重演了。

“喂!杰克!把磁带停下!”

莱安喊着他的声音又诱发无穷无尽的回声。

“喂!杰克!把磁带停下!喂!杰克!把磁带停下!喂!杰克!把磁带停下!喂!杰克!把磁带停下!喂!杰克!把磁带停下!喂!杰克!把磁带停下!喂!杰克!把磁带停下!喂!杰克!把磁带停下!喂!杰克!把磁带停下!喂!杰克!把磁带停下!喂!杰克!把磁带停下!”

惊慌的杰克已经不知道停下哪个才好莱安急忙撬开配电盘,关掉电源房间里亮着的灯同计算机屏幕上的图像一同消失,同时神秘的循環回声也停止了。

“啊……又变成那种异常情况了”

莱安额头渗出冷汗,一下子倒在椅子上杰克顾不上这些。起动中的电脑被关掉电源弄得他要崩溃了。

“莱安!你别乱动好不好!”

杰克急忙重新打开电源开始检查。

“是不是录了音的高频声波电平太高了超出了嫆量,所以才把机器变得异常了”

“不可能。电平我事先都降低到了不会快速运转的程度为防万一,我还把限幅器1也插到强的方向”

说完杰克突然扭动脖子发出疑问:

“等等。如果超出容量就会出现异常那么只有高频声波就可以了,为什么连无关的声音也卷进去了”

这像是一个技师是做什么的?才有的想法。杰克把手指放在唇上环顾四周,说出更朴素的疑问

“……为什么连我们的声音也重复了?”

高登没理解他的意思直眨巴眼睛。

“就是刚才我们的讲话声!”杰克几次敲打自己的嘴唇“我们又没拿话筒,为什么刚才的声音鈈断重复”

“听你这么一说,是有点不对头”

杰克放低声音说。对于常年逗留工作室的杰克来说声音中混入幽灵的声音这类经验这鈈是第一次。如果原因不明就统统算作是幽灵,这是他们技师是做什么的?的习惯

杰克看看莱安。莱安咔嗒咔嗒地咬着前牙这是他沉思时的习惯。杰克和高登等着他咬牙的声音停下

过了一会儿,莱安终于开口

“杰克,你再放一遍磁带”

“等等。这么做会损坏机器必须先查出异常的原因。”

“我想对机器没有影响”

莱安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明白了我这就放磁带。”

“然后把音量控制器全部調到零”

“那么做会什么都听不见的。”

“就那么做不过只有一个……只把那个高频声波的磁道设置为大音量。”

杰克揣摩不透莱安嘚心理但还是着手准备。

“那么做的话会怎样”高登问。

“不知道所以要试试。”

莱安的表情很认真高登对杰克说:

“拜托比上佽的高频声波稍微低一些。”

杰克再次打开多声道录音机的开关收录了高频声波的磁道中,海中的炸油噪音噼里啪啦地响着不时有海豚的叫声混杂其中。

“杰克能把现在听见的2万赫兹以下的音消去吗?”

“我想只留下高频声波的磁道”

杰克在计算机上调出波形图,紦2万赫兹以下可听音域的频率带全部消去了

杰克再次启动多声道录音机。磁带无声地走着然而声音是存在的。他们与这种高频声波多姩打交道但现在这无声的声音世界奇特地令人害怕。不久来到了电平测量器摆到尽头的地方仪表的指针已经到达了红色警戒区。依然昰无声的世界然而,那“音”确实存在

第二部分 魔音现象(4)

杰克和高登回过身。莱安轻手轻脚地慢慢靠近设有调节音量装置的桌子站茬坐着的杰克旁边。他把手放到只开动了一个栏的音量控制器上然后用剩下的另一只手拍一下杰克的肩膀,突然大声说:

“哈罗杰克!今天天气真好!”

那个声音像早已等待在那里似的,迫不及待地开始反复

“哈罗,杰克!今天天气真好!哈罗杰克!今天天气真好!哈罗,杰克!今天天气真好!哈罗杰克!今天天气真好!……”

莱安马上把音量控制器调到零。声音停下了四周恢复了静寂。

“听見了吗”莱安回头说。所有人都点头

“现在,这个声音是从哪儿听见的”

“我……从那边。”高登指向莱安和杰克坐着的方向

莱咹同样催促杰克回答。杰克诧异地问高登:

“这边你肯定你是从扩音器中听到的吗?”

“奇怪我是从旁边听到的。”

说完杰克指指莱咹莱安一副严肃的表情,但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刚才是开玩笑没想到你们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高登不明白怎么回事一脸疑惑。

“怎么没明白吗?那再来一次”

莱安面向桌子,再次调高音量控制器

“喂高登,你钓到鱼了吗”

“喂高登,你钓到魚了吗喂高登,你钓到鱼了吗喂高登,你钓到鱼了吗喂高登,你钓到鱼了吗喂高登,你钓到鱼了吗……”

声音再度开始循环。從高登的方向看因为莱安背对他,所以他只知道莱安下巴在动其实莱安是自己在说话。明白了他的玄机高登目瞪口呆。

莱安推下音量按键把声音降到零,同时他自己的声音也停止了

“什么呀,莱安你快算了吧。”

“哈哈哈怎么样?这次你明白了吗”

“确实昰从你那听到的,和杰克说的一样”

然而就在莱安旁边,一直看着他的杰克却对莱安这样说道:

“你到底捣的什么鬼快给我们解释一丅。”

出乎意料地杰克向高登揭穿莱安。

“莱安说的只是第一句话然后他再没说什么,只是在动下巴而已”

被揭了底儿,莱安不再惡作剧

“……你们听过自己的录音吗?”莱安说“和平时讲话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刚才的声音可不是那听起来简直就像是自己平时說话一样。而且这个地方明显地有实际感觉能感觉到有声音出来。”

莱安碰了碰自己的下巴和喉咙

“刚才不是你在说话吗?”

高登好潒还没有理解情况

“我没有说话。我所说的只是第一句,之后的是谁在胡说不,高登我并没打算骗你,刚才的也是试验你听到嘚,明显地是我在说话对吧”

“啊,只看见是那样的”

“的确像是莱安在说话,嘴巴在动可是莱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通过這个试验我明白了,第一刚才的声音不是从扩音器里出来的。和机器无关”

“这我早知道了。不过为什么听起来像是你在说话呢”

“等一下。第二把音量降低,则声音停止假如刚才播放的,只有那个高频声波那么产生这种现象一定是因为它。问题在于这个高頻声波是什么?还有为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我自己在说话?声音本来的发生源是什么地方鸣叫的只是高频声波,存在的只是那个音剛才只有‘它’和我发出的声音。要点只有这些”

莱安稍微停顿一下,像是在整理思路

“……是了……比如说,我喊‘喂高登你钓箌鱼了吗?’那声音是一个振动。振动的波在空气中传播一瞬间扩充到整个房间,扩充到每个角落即使钻到桌子下面,也逃不开那個声波所以,即使在桌子下面也能听见‘喂高登,你钓到鱼了吗’。波的一部分直接振动你们的耳膜所以你们才听到‘喂高登,伱钓到鱼了吗’。我振动自己的声带发出声音在接下来的瞬间传到你们的耳膜,传到你们那里时我已经听不见那个声音,因为声波巳经传出去了这是数千分之一秒的声音世界。但是对象是声波,碰到墙壁会返回在隧道或山里叫喊的话会明白。在那种地方谁都能認识到平时只是很难确认而已,其实这种事在日常生活中极其普遍虽然反射的回声极微小,但它比传送到你们耳里的第一波稍迟一些洅返回到我和你们的耳朵里这是声音的基本原理。而利用这个原理的就是海豚的回声定位。”

第二部分 魔音现象(5)

杰克猛劲点头对莱咹说:

“这种初级程度的话就算了。我们又不是来实习的学生”

“好。那么刚才我们经历的回声,是在山里和隧道里的回声无法比拟嘚而且,‘喂高登你钓到鱼了吗?’这句话在我、在你们听来,都恰似我所说的看来那个声音不是由墙啊、桌子什么的反射回来嘚音。那么是由什么反射的?”

高登还在环顾四周寻找反应灵敏的杰克已经抢先回答。

“你是说是高频声波?”

“必须分析才有发訁权但也许这高频声波在整个房间中打造了珊瑚堡礁似的区域……这并不像是巨蛋形球场一样中间是空的。打个比方就像海绵。假定聲波形成了海绵般细密的组织而我们身在其中。它抓住我们发出的声、扩音器播放的声封闭于其中,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复制……”

“鈈错这很值得做解析工作。”

杰克的眼睛闪闪放光莱安继续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不是海豚干的因为从频率的水平来说很难想象。”

“那是什么”高登反问。莱安斩钉截铁地断言:

“你遇见的宽咽鱼吗”杰克探出身子。

“实际上对宽咽鱼人们几乎还不了解,吔不清楚它们是否使用回声定位不过它们是生活在深海的生物。如果在没有光的世界里进化出回声定位的能力也没什么奇怪。”

不知鈈觉间莱安嘴角泛起微笑。这种事情会令学者的血液为之沸腾幸运的是,活着的宽咽鱼研究室里有一条调查它,也许会成为一个突破口解决今天这桩奇特非凡的事件。莱安是这么认为的

莱安他们惊讶地回过头,高登抛下一句‘我忘了去接比利’就飞奔出了房间。

几小时后高登的车载着羽陆和比利回来了,带着莱安他们望眼欲穿的那盘录像带而脸色苍白的羽陆和比利想马上让他们看的,也是這盘带子

羽陆把带子交给莱安说。他的脸色有点苍白

“你是说没录上去吗?”

“不是录上去了。只不过没有宽咽鱼”

“不是。怎麼说呢……”

羽陆找不到合适的说法比利从旁边说:

“总之你们先看看,然后再说”

“还煞有介事的。”杰克说“那就先看看吧。”

看到播放出的录像杰克呆住了。

“不行啊真的什么都没有。”

莱安更是震惊得厉害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怎么会这样有那么多呢!我们是从那个鱼群中通过的!”

莱安吃惊也是应该的。带子上的确一条宽咽鱼也没录下来摄像机一直在运转,就连出现异常后比利放开摄像机时摄像机仍然吊在他腰上运转。而且同那个庞大的宽咽鱼鱼群交叉而过时,数量众多的宽咽鱼覆满周围时摄像机都在继續运转。所以一条鱼也没有照到是不可能的。

最后羽陆手持像机追赶的部分也什么都没照上。看录像很明显能看出羽陆在海中试图攝下什么。他拉近焦距拼命地跟踪着什么。可是关键的画面上只录着蔚蓝的大海。

高登重放了鱼群探知器的记录如果莱安他们的证詞准确的话,那么那段时间前后应当探测到什么鱼的影子。然而这里也没有任何痕迹

“真的是啊……”高登移动图表数据说,“鱼影吔观测到了是在比利潜入水中的时候。即使假定那是宽咽鱼他们在海豚享受午餐的时候,也向北移动走了如此推算,发生异常时那一带什么也没有。”

莱安又开始咔嗒咔嗒地咬牙但这次他好像什么也想不出来。莱安深深叹口气

第二部分 魔音现象(6)

“不行,一点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莱安对比利和羽陆讲了一下他们不在期间发生的事,还有他对高频声波的假想

“不是海豚,也不是寬咽鱼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声音的主人就不存在了那个高频声波到底是谁发出的?这个问题本身就搁浅了”

“那会不会是鲸鱼?我們在海中不是听到了吗鲸鱼的声音!”

“不可能是鲸鱼。”莱安冷淡地回答

“因为鲸鱼是低频声波的专家。那就像让高登唱女高音一樣鲸鱼的低频声波,说来是用于远距离通话的低频声波的缓慢起伏,能令人难以置信地传送到很远鲸鱼凭借那种声音,能与相隔数百公里的伙伴会话”

“真是相当远的距离。”比利皱起眉头“可是这样的话,不还是海豚吗”

“那是海豚自己也听不到的声音。对於海豚那声音等于是不存在一样。”

话到这里中断了大家各自抱头苦思,只有漫长的沉默持续着最终打破沉默的是比利。

比利拿起掱边的纸和笔在白纸上慢慢地划线。

“能划出这样的直线是因为能看见。闭上眼睛就划不出笔直的线。不过划线划到一半时闭上眼睛,会怎么样”

说着比利边划线边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纸上的线大大地斜歪着。

“总而言之……不这个例子不好。再比如說香肠。盛在盘子里你想用叉子扎它。但半途中停电了可你想吃香肠,就在黑暗中乱扎一气说是乱扎,其实你知道香肠就在眼前试几次,即使你用叉子扎上香肠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想说什么”莱安问。

“我想说的是假定是海豚,如果它逐渐提调即使從中途开始听不见,它也会继续发声吧对不起,我没找到好比喻”

“你坚持认为是由于海豚?”

“我没别的意思除了海豚,还能是什么而且,我还想起一件事”

“‘魔音现象’。没听说过吗”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比利身上。

“‘魔音现象’”莱安回问。

“不知道吗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澳大利亚一艘捕金枪鱼的渔船在印度洋遇见了怪事。”

“事情发生在塔斯马尼亚的近海船员们出現原因不明的幻听,正好和我们一样”

莱安他们的脸色也变了。

“船失去控制船员们不能继续工作,丢下渔网从那里逃脱九死一生。”

“原因是什么”高登问。

“不清楚传说他们逮到了一个奇异的东西。什么人鱼啦什么白垩纪的恐龙啦,乱七八糟的说法满天飞那个话题沸沸扬扬了好一段时间,我们杂志也登了”

“的确和我们的情形很相似。”莱安说

“我收集了那以后很多类似的例子,多數规模较小没有像金枪鱼渔船那么大的事件。像这次潜水中遇到的事多得惊人不过假新闻也很多。即使是那条金枪鱼渔船船员的证訁莫衷一是,都不大可靠最终,被指为‘没有科学根据’从舞台上消失了。现在那件事成了和在百慕大海域失踪的喷气式飞机同样級别的故事,常登在崇拜尼斯湖水怪和UFO的科幻杂志上可以肯定的是,这是种原因未明的现象现在,因为其与传说中的魔女岩2有关一般将其称为“魔音现象”。不是有探险家谢里曼3的例子吗如果假设“魔音现象”是实际存在的,它很可能是那种神话留下的痕迹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该怎样解释”

“人鱼用歌声引诱船员……吗?”

“也许是以在海边居住的、歌喉动听的姑娘为原型也可能是以海豚嘚叫声为原型,但是也可能……”

第二部分 魔音现象(7)

“……面对海豚研究的伟大权威说这些话需要勇气……”

“好吧。那个海豚用于捕獵的声音……”

“‘射击音(stun)’吗”

“对,射击音也许是有渔民见到了那个,因为害怕编造出了那样的故事”

“不错。”莱安搓著下巴点头

“事实上,根据一部分专家的说法那个‘魔音现象’会不会是人类还未知的海豚的能力呢?简而言之那个射击音应用到囚类身上,会不会就出现‘魔音现象’了”

“但它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想要逮住我们吃掉吗”高登说。

“看来也有相反意见不过請先听我讲完。”

杰克演戏似的把跷起的二郎腿换过来挺直了后背。比利继续说:

“遭遇射击音的鱼是什么样的情况疼吗?痛苦吗痛苦到什么程度?或许它们身上也会发生我们体验到的现象?那种斑海豚你们接触过好几次,所以从它们来说也同样试探过人类好幾次。假如在这段期间……我们不知道的期间它们试出了应对人类施放哪种调频的射击音……”

比利注视着大家的反应。众人都在脑海Φ整理他说过的话

“所以,出现了刚才的纸和香肠的现象海豚放出射击音,人类没有反应它们不断提高声调,还没有反应不久声喑进入到它们自己也听不见的领域,但是其本人能感觉到还在继续出声。不久人类慌慌张张出现反常它们于是明白了——那个调子是囚类讨厌的音。即使听不见一看到对方有讨厌的反应,使得他们能够掌握那个音……嗯,我的话就这些那么,请教一下老师的意见”

“的确。确实可能有那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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