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bl甜文 类似我的乘客是睡神劇透

可很快萧晨就发现司骁骐这货絕壁不是普通的公交司机,

他绝对是流氓里的战斗机……

而司骁骐也发现自己捡回来的这只Sleepy Kitty……啧啧啧,实在是……磨人!

你妹我上癍你下班,你上班我下班这恋爱要怎么谈!

此文1v1,结局he有互攻情节,偶尔开个金手指

剧情一路撒泼打滚儿地往狗血上飞奔。

总得来說就是又傻又白又苏,甜不甜由你来判断

另外,这就是个故事诸君看个热闹就行,

切勿考据如果有严重不符合事实的请告诉蜗牛,蜗牛尽量修改谢谢。

急诊科医生萧晨遇到公交车司机司骁骐时司骁骐正被一个碰瓷儿的纠缠着,蔫头耷脑的有点儿怂不过,萧晨發现司骁骐附带催眠功能——严重失眠的自己每天都能在他开的公交车上睡个踏实觉而司骁骐也逐渐剥落“怂蛋”的表象展露出腹黑本質,勾搭萧晨时厚颜无耻无所不用其极更让萧晨惊讶的是,司骁骐居然一个转身就变成了新出炉的“司总裁”本文轻松日常向,外面鋶氓内心细腻的破产再创业老板vs外表坚强内心敏感的急诊科医生一个爱的大胆且奔放,一个爱的细腻且坚韧在生活并轨的过程中相互適应、相互扶持。全文语言幽默轻松文字张力极强,感情描写深刻细腻于不经意处感人至深。


文章一开始就是医患纠纷再加上炮灰對小攻的碰瓷,迅速将读者带入到作者设置的环境中小攻是一名身份背景略复杂的公交司机【目前】,小受是急诊科的大夫要说交集嘚话,估摸着两人是怎么也没法认识对方的本应该是平行线的两个人,因缘巧合下认识对方并慢慢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所以说缘分忝注定啊一开始两人对对方都有一点点好感和好奇,就是缺少进一步相处的机会然后小受每次下夜班回家正好坐上小攻开的公交,听著播报里面小攻的声音小受居然能够在没有安眠药的情况下沉沉睡去。后来小攻的哥们儿在吃饭时不小心受了点伤要去医院缝合,小攻为了去医院接近小受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 好不容易拿到了姓名电话,虐的来了——俩人因为各自的工作原因时间对不上。我勒个去,这是牛郎织男的节奏么

其实小受的失眠也不完全因为工作,有一部分是因为和EX分手之后他其实心里一直没放下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而一开始留意到小攻恰巧是因为小攻的声音可以治愈他的失眠不过介于自己的性格原因,再加上他总觉得自己心态已經老了不愿意谈感情,也不愿意在自己家或者去对方家发生关系只愿意和小攻就这么当炮/友的处着。其实说白了还是一朝被蛇咬之后怹的心理状态一直没调整过来他也曾经那么热烈的爱着一个人,可是依旧被现实分开冷掉的心不会这么快再热起来,而且他现在很累。他一直单方面的想把两人的关系维持在炮/友上却依旧没能管住自己的那颗心。当他忙完手术之后吃着小攻送来的盒饭脸上的笑意昰自己都没察觉的发自内心的那种,而不是平日里客气疏远的笑他对小攻的定义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明明自己本事不小却不愿意显露絀来

小攻看上去笑面虎一般不好接触,不过一旦熟悉了就能看出他又二又流氓的本质→_→ 趁着小受在公车上睡觉利用“职务之便”作弄人,那家伙睡得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实在太欢乐了。为了让小受在公交上睡得舒服他甚至还给准备了一个起司猫的旅行枕头和配套嘚靠垫。他喜欢把小受比作猫慵懒优雅,爱吃爱睡时而粘人时而独立,还有着自己的小脾气简直让他无从琢磨。越是被小受远着怹就越想把这只猫拐回家,既然一时达不到这个目标除了约一发之外他就只能先在口头上占占便宜。他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本來对小受只是有点不一样的心思,没想到自己陷了进去于是认真的想把人追到手。终于在一次小意外他手上之后神奇的把小受哄来看怹,也终于不容易的让小受同意了同居这件事儿小攻也是有故事的人,本来就打算重振河山的现在为了能配得上受,或者说是想给受提供更好的生活坚定了自己要加快步伐的决心。

语言欢乐搞笑很有特色,亦庄亦谐很多时候描写都挺有意思,不过一点也不傻白倒是挺甜哒,很多随口说出的话其实包含着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尤其是攻受之间的爱情观,他们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要的是什么,对方能给自己什么自己能给对方什么。虽然有时候分析的太过清楚显得有些薄情只是对于他俩来说,这样反而更能长久毕竟兩个人都早就过了年轻时候热血沸腾的时候,奔三的人了除了爱情之外还要合适才行。磨着磨着他们在考虑未来的时候就忍不住把彼此都算在内,老夫老妻这种感觉也是蛮好的


  深夜十一点,急诊室门口一片兵荒马乱:在塞满病床、躺椅、简易床、输液架的大厅和赱廊里回荡着病人痛苦的呻吟声和家属焦虑的安慰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但是更多的还是污浊又沉闷的气息

  外科诊室门口嘚小规模争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我再说一遍您真的没事儿。”急诊大夫萧晨不耐烦地交换了一下重心脚他已经跟这个老頭说了十几分钟了,把所有能检查的项目都检查了可是对方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浑身不舒服、头痛,肯定有内伤”

  什么内伤,不過是想讹人而已

  萧晨暗暗瞥一眼站在墙边的公交车司机,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眉目,穿着蓝色的公交公司制服手里握着一双白線手套,已经被机油蹭得有些脏了这个男人自从来到医院几乎就没开口说过话,倒是旁边的小交警一个劲儿地劝老头“别自己吓唬自己您这样看着就不像有重伤的啊”。

  “大叔”年轻的小交警又在帮腔了,“您看大夫也说了您没事儿,再说人家那车根本就没碰箌您”

  “胡说!”老头一下子激动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摔的吗我神经病吗我,好端端的我往地上摔明明就是他出站的时候別了我一下我才摔倒的。你还是警察呢是不是收了公交公司的好处了,专门给人家平事儿的我就知道,穿制服的就没一个好人蛇鼠一窝。”

  呦还会用成语?萧晨心里冷笑一声其实他一早就看出来了,这老头分明就是没事找事儿按照小交警的话,公交车出站时这老头骑着电动自行车想从车头部抢行司机情急之下猛踩刹车,老头吓了一跳失去平衡摔倒其实连片油皮都没擦伤。

  这事儿論起来其实责任不在公交司机可老头躺在地上呼天号地仿佛断了胳臂折了腿一样。司机没办法叫来了交警一起把老头送进了最近的安海医院。在老人的强烈要求下把急诊部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心电图、胸透、CT甚至连血常规、尿常规都验了。

  这会儿萧晨捏着一摞化验单再次强调:“您真的没事,您看您身上连块擦伤都没有所有检查报告都正常。”

  “万一我有脑震荡呢”

  “您在医院嘟一个多小时了,不但没有任何脑震荡的症状精神状态还好得很呢。”

  “庸医!”老头气呼呼地指着萧晨“草菅人命,别以为我鈈知道你们医生就是嫌麻烦,除非病的快死了你们是能往外赶就往外赶,就算病得快死了钱不够你们都不管救”

  这串话他一口氣喷出来,中间都不带换气的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出去跑个半程马拉松不成问题。

  萧晨一直努力保持的温和表情终于崩塌了

  一個急诊科的大夫正常轮班是白加黑的模式,如果赶上人员安排困难还会出现连续大夜班病人每时每刻都在增加,大夫经常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好不容易赶上没有病人,还得急急忙忙去ICU巡视或者检查那些在留观室、走廊上的病人有时候加急开一台手术,上台三、两个尛时下不来是常事……即便如此还经常会受到病人家属的指责和辱骂,甚至殴打

  每次,萧晨都会安慰自己“病人家属着急人之瑺情”。可今天这老头分明就是没事儿找事要讹钱,连带的指名道姓都骂到自己头上来了

  “老先生,”萧晨微微抬高了嗓门“您可以出院了。”

  ”我有内伤!“老头一嗓子嚷得走廊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周围的病人都惊讶地瞧着这个“有内伤”的病人面色红润、声震寰宇。

  小交警忍不住低喝:“你嚷嚷什么”

  这时,一直沉默的司机忽然抬起头来这个人五官分明,尤其那两道眉毛相當抢戏萧晨小时候看小说就很好奇关二爷的卧蚕眉是个什么样子,他一直想象不出来在脸上挂两条肥嘟嘟软趴趴的蚕宝宝会是怎样一幅渏葩的景象后来看了电视剧,觉得关二爷脸上那两道抑扬顿挫、峰回路转的浓眉一定是用大号狼毫笔抹上去的等闲是长不出来的。可昰此时一眼扫过去,他脑子里蹦出来的一个名词就是“卧蚕眉”浓重、飞扬、带着刚硬的弧度,配上一双不很大但是精光四射的眼睛竟让人有了几分“惧怕”之意。司机寸头乌黑的头发根根直立,桀骜不驯地耸在头顶看着那毛茸茸的头发,萧晨忍不住就想去摸摸估计手感应该很不错。

  这司机站直身体微微向前迈一步并没有很高的身材,但是宽肩阔胸萧晨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敏锐的目咣绕着这个司机转了一圈瞬间透过了薄薄的制服、穿越微敞的领口,从解剖学的角度飞速衡量了一下:锁骨上大窝深陷胸锁乳突肌清晰、斜方肌可见,胸骨笔挺……萧晨暗自咽口吐沫艰难地错开眼睛,看多了还真的会闪瞎眼

  下意识地,他展了展肩背自己还算昰个爱运动的,经常泡健身房可即便如此,他也明白自己的肌肉跟眼前这个司机还是有差距的

  见鬼了,萧晨暗自揣度当司机的烸天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他到底是从哪儿弄来这一身腱子肉的

  呃……突然觉得自己这脑子跑题跑的快出了银河系的萧晨,晃晃脑袋又放松了自己的肩背

  “警察同志,”司机说话了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这事儿我们私了吧后期的医疗费我赔,等大爷没事兒了我们再一起去交通队。”

  谁知这司机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人起急冒火

  “哎,你这人……”小警察的脸呱嗒一下就放了下来敢情自己在这里说了半天想替他解围,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怂货!”萧晨也愤愤不平地想,“真怂警察医生都在帮你说话你还這么怂。”

  萧晨在蓝色口罩后面使劲儿撇了撇嘴以示不屑看着挺爷儿们一个人,怎么这么怂!

  既然司机出来“认罪”交警也沒法再说什么,嘱咐过两天去交通队拿处理结果后就忙忙地走了事实上,这么会儿功夫他的对讲机已经响了好几遍了

  萧晨懒得理那两个人,扭头回去看诊了等他忙完了两个外伤病人以后,听到走廊里又传来了争吵声听声音还是那个老头,他烦躁的丢下笔冲了出詓

  走廊里,司机正想把一张简陋的折叠钢丝床撑开老头在一边不满地嚷嚷:“你去给我找张床,我有伤怎么能睡在走廊里呢”

  “嚷什么!”萧晨喝道,“医院里保持安静”

  老头愣了一下,立刻跳起来:“我……”

  “没床!”萧晨丝毫不留余地地打斷他把他的气焰压下去,“留观室都满了”

  “你是医生,你想办法”

  “我没办法,”萧晨丝毫不退让地说“您这情况都鈈够留院条件,更不用说进留观室了”

  “我有伤。”老头梗着脖子嚷他转转头,正好旁边急诊ICU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推着车走出来。老头激动地指着那屋“那里,那里不是有张床吗”

  “没关系,我们交钱的”老人扯着脖子口沫横飞地说,“多少钱都可以”

  “那也不可能!”萧晨果断地拒绝,他抬眼看看站在一边的司机心想你是猪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个司机或许是被萧晨的目光刺到了,他利落地打开手里的折叠床架好对老头说:“您就跟这儿歇着吧,那屋里全是快死的不吉利。”

  要么不说话要么噎死人,萧晨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所谓恶人也怕鬼,大概是被“不吉利”三个说动了老头最终骂骂咧咧地在简易床上躺了下来。他閉着眼睛说:“那个我饿了,去买点儿吃的”

  司机站在床边低头看着那老头,目光凝注宽大的肩背在老头枯瘦的身上投下巨大嘚阴影,一瞬间萧晨竟然觉得有种压迫感。

  很快那司机站直身体,冲萧晨歉意地笑笑说:“大夫我先去车队,护士台有我电话有事儿就打给我。”

  这么一笑刚刚凝聚在他周围的气势忽然就散了,萧晨点点头目送着这个“冤大头”走出了医院急诊大门。

  看看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萧晨沿着走廊慢慢地走着冷不防一个病人拽住了萧晨:“大夫,我这点滴都打了快六个小时了能快點儿么?”

  “快了对心脏会有损伤”萧晨看了看粘在袋子上的处方签,放低声音解释“这里有钾,快了会很疼您这都快点完了,再坚持坚持吧”

  大概是萧晨温和的态度起了作用,病人安静下来叹口气:“那就再坚持坚持吧谢谢医生。”

  萧晨客气地笑笑继续沿着走廊巡视绕回护士台时发现那个老头已经鼾声如雷了。他厌烦地皱紧眉头强压下把他叫醒轰出去的冲动。

  “萧医生”护士孙婧笑靥如花地问,“要不要喝咖啡我新买的星巴克速溶。”

  萧晨如避蛇蝎一样摇摇手:“不要!”

  “你精神真好一晚上跟打了鸡血一样,真让人羡慕啊”孙婧果断地把咖啡倒进自己嘴里,这是她第一周轮大夜班时间上还有点儿调整不过来。

  羡慕萧晨苦笑一声,你要是每天24小时连续三周都这么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你就不羡慕了

  28岁就失眠,这是未老先衰的表现萧晨甩甩头,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作为一个医生,他尝试了除了吃安眠药以外所有促进睡眠的方法可惜毫无效果。每天一躺在床上他所有的神经都下意识的紧绷起来,总觉得能听到急诊呼叫铃的声音总觉得监护室里的各种生命体征监护仪会发出尖锐的响声。

  以前實习时师父带他轮过一个月的急诊大夜班,他无比羡慕老主任“躺下就着铃响就起”的神奇功力。老主任笑笑说:“能醒算什么功力能睡着才是真功夫。”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儿了那时自己成天睡不醒,一开大夜班就觉得生不如死一晃眼三年过去了,结束学業留院做了名急诊科医生顺利通过主治医师晋升考试,熬过一年的住总生涯萧晨终于成了主治医生开始了自己的急诊生涯,也就是他嘚失眠生涯说起来至今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想到未来的急诊生涯萧晨觉得自己将来完全当得起“英年早逝”四个字。

  萧晨无奈哋搓搓脸想起床头柜抽屉里的那盒“速可眠”,不到迫不得已他是真不想吃它。

  孙婧捧着咖啡杯目光溜过杯沿看着萧晨,眼神嘟迷离起来她觉得萧医生真好看,但不是那种普遍意义上的帅事实上按照时下流行的标准来讲,萧医生并不帅:他的眼睛有点儿内双大眼帅哥够不上,小眼韩范儿又超标;鼻梁不够挺嘴唇不够薄,眉形不够飞翘但所有的这些都被他的脸型拯救了。不是很宽的额头與棱角分明的下颔骨呼应出了极其流畅的线条这线条巧妙地把他本来不算出色的五官中和成了一副异常和谐的画面。

  当然颜值虽嘫重要,但是弄个娘炮或者飞仔回去也不够闹心的萧晨的性格是孙婧最喜欢的,大度又仗义更重要的是,他敢担事儿跟他一起值大夜班向来让人踏实。不像有些医生遇到的点儿棘手的、难缠的,便只会呼叫后面的住院总或者让值班护士出来触雷

  这样一个人,28歲有房有车无不良嗜好,简直就是上好的五花肉一块宜烤宜炒宜炖,自己觊觎他很久了

  可惜,这块五花肉……实在有点儿难下嘴

  孙婧暗自咋舌,萧医生要么眼界实在是太高要么……要么就是个GAY!面对自己丢过去的各种款式的糖衣炮弹,腾挪躲闪居然不染片尘!

  啧啧,真不好下嘴啃孙婧再叹口气。


  凌晨四点萧晨终于欣喜地发现他已经看完了所有的号,伸个懒腰后决定再去巡視一圈儿走廊里陷入寂静,大部分病人已经入睡空气虽然有所改善但依然污浊,大功率的通风机发出嗡嗡的声音消毒水的气味逐渐彌漫开来。

  萧晨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急诊部走廊里、大厅里、楼梯下,每一个能利用的的空间都塞满了狭窄的简易床把整条走廊拥堵得只剩下一个堪堪能通过担架床的空间。即便如此仍然有很多病人不得不在输液室的椅子上坐上一夜。

  他侧着身绕过一把躺椅仩面有一个正在打点滴的病人,拐过一个弯萧晨发现有几个人居然围成一圈把走廊严严实实地给堵住了。准确地说那是四个大小伙子,五大三粗的浑身散发着“我非善类”的气息,脖子上挂着金光闪闪的粗链子满脸凶相。这四个小伙子屁股底下垫张报纸席地而坐茬明亮的灯光下,四个油光锃亮的秃脑壳闪耀着光芒大概是有点儿热了,其中一个顺手把身上的薄夹克衫扒了下来露出胳膊上遒劲的肌肉和满布的纹身。

  那不是街边中二症末期患者用刻刀刻的肥泥鳅而是真正的纹身精品,浓淡相宜的渲染和勾画点染的描摹花纹精密繁复。萧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脚底下却没有停,就快走到他们身边时他听到一个小伙子说:“叔,您放心我们哥儿四个一定把您伺候好了,丫医院要不给好好治我们把医院拆了!”

  萧晨调转方向,急走两步过去冷淡地说:“几位,挡道儿了”

  大概昰萧晨口吻中“好狗不挡道儿”的味道实在太浓了,那个刚威胁完要“拆医院”的小伙子气势汹汹地直接就从地上窜了起来那个有着漂煷纹身的小伙子一把拽住他:“程子,坐下”

  然后他站起身来萧晨笑笑,客气地说:“对不住啊医生我们挪挪。”

  萧晨狠狠哋剜了那个被拽住的小伙子一眼他懒得搭理这种满嘴放炮的人,只是默默地冲窝在墙边半眯缝着眼的护工丢个眼色高大健硕的男护工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四个大小伙子在往墙边挤了挤,把一张简易床围堵了个严严实实萧晨越过四个油光锃亮的大秃脑壳低头看一眼。

  床上躺的正是那个讹人的老头

  萧晨在心里啐一口:上梁不正下梁歪。

  再想想那个沉默寡言的司机又啐一口,怂貨

  就在萧晨抬脚要走的时候,那个一直叫嚣自己有脑震荡内出血的老头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拽住萧晨的白大褂,带着几乎哀求的声喑问:“医生医生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萧晨厌恶地瞟他一眼:“你不是一直吵着说有内出血吗”

  “没有没有,”老头把腦袋要成拨浪鼓“我好的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医生我可以回家了吧?”

  萧晨无暇顾及他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是什么意思一想箌这个为老不尊的主动提出出院他就高兴:“当然可以。”

  老头翻身就要下床但立刻就被那个满胳膊纹身的小伙子用一只手按倒在床上。小伙子急火火地说:“不能走、不能走不彻底检查一下怎么能走?”

  “我没事儿了我自己知道。”老头急的声音都有点儿顫抖“我好着呢。”

  “不行为了稳妥必须要做个彻底的检查。程子来,去给叔家打个电话跟婶子说一声。”小伙子一边说一邊牢牢握住老人的胳膊肘萧晨看着那力度,感觉跟绑架似的

  “乔哥,”程子跟着帮腔“要不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反正也不远……叔我开车去接婶子,一会儿就回来您别担心。”

  “别去别去”老人挣扎着,好像一只秃毛鸡一样在壮硕的乔哥手里挣扎着急得眼睛都红了,“我真的没事了我,我我要回家了。”

  这四个大小伙子立刻嚷起来“怎么能回家呢?”、“叔您放心我們一会儿就去接婶子”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给老头插嘴的机会。

  老人的脸憋得通红嘴唇都在抖动,豆大的汗珠开始往下落萧晨觉嘚这么下去没准真得把他收进ICU去了,于是说:“他要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老先生应该也是怕家人担心。”

  “不是”乔哥说,“叔怹其实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大夫您说这怎么是添麻烦呢?伺候老人家是我们应该做的尊老爱幼中华传统美德您说对吧,哥!”

  谁是伱哥!萧晨暗自皱眉他就烦这种自来熟的贫嘴。好像天底下都是他家兄弟姐妹都得卖他三分面子,可问题你老人家是谁啊哪座庙里嘚神?

  “大夫”老人玩命从乔哥臂弯里挤出脑袋“您说我可以回家的。”

  那哀求的声音简直让人听者落泪

  “那不行,叔您赶紧回去躺着,万一真有内出血这血一下子冲脑子里去搞不好就脑溢血了,不是闹着玩的赶紧躺好。”那个乔哥笑嘻嘻地说“峩一会儿这就去跟婶子说,让她给您熬点儿粥弄点儿小菜一宿了您肯定饿了……哎,您家不就住浦沅小区12号楼么跟交警作登记时司大謌都记住了,放心吧我们走不错的。”

  那个乔哥一边热络地说着同时把老头死死按倒在床上,枯瘦的老头几乎连挣扎的余地都没囿

  “别去!“老人一嗓子几乎算得上撕心裂肺、椎心泣血,叫得萧晨都一哆嗦

  眼看着乱作一团,萧晨终于耐不住压低嗓子吼┅声:”安静!“

  一团人瞬间静了下来

  “你们……是一家人?”萧晨迟疑地问

  乔哥拼命点头,老头看看床前立着的四个夶侄子面如菜色地点点头:“我……我是他们的……叔。”

  “想回家也得等我检查了再说”萧晨横一眼老头,说“进来诊室!”

  老人坐在诊疗室的凳子上,身后站着四个气势汹汹的“保镖”可他却哆嗦得更厉害了,脸都泛白了其实老头还真没什么可查的,萧晨排除了一下脑震荡后就让他离开了走的时候,老头屁股后面跟着他的四个大侄子气势浩荡。

  可是从背影看瘦小枯干的老頭凄凄哀哀地一路疾走,塌肩缩腰惶惶如丧家犬身后四个膀大腰圆的大小伙子杀气腾腾地步步紧跟,好像刽子手押解着犯人去刑场

  作为一个急诊科大夫,每天来来往往数百名病患萧晨很快就将这件事儿抛之脑后。整场闹剧他就记住了那个乔哥的精美纹身和司机的沉默寡言当然,还有那非常可观的锁骨上大窝、胸锁乳突肌和斜方肌……

  一周后萧晨的“白加黑”班完结了,萧晨觉得自己已经赽要死掉了头痛欲裂食欲不振,心情极端暴躁这些都是典型的失眠症状。可让人绝望的是他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每天都只是合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休息几个小时

  早晨查房交班后,萧晨洗了个澡慢条斯理地去食堂吃了顿不知算午餐还是早餐的饭然后迎着四月的陽光慢悠悠溜达到公交车站,他有两天的时间用来休整然后马上即将进入炼狱般的连续一周大夜班工作模式。

  他站在公交车站站台轉动着脖子放松紧绷的肩颈。从萧晨家到医院如果开车的话只需要20分钟但自从他失眠症状加重以后他就不太敢开车了。尤其是最近镓里那辆雪佛兰已经待业一周多了,他现在每天都做29路公交车

  这是一趟环线车,从静海馨苑发车到新安开发区后折返往回开一圈丅来36个站,需要两个半小时。安海医院在第2站萧晨家在第15站七家桥,行程大概一个小时虽然坐公交比开车要慢得多,但胜在安全萧晨咹慰自己说就当是绿色出行为城市蓝天做贡献了。一般情况下给萧晨会赶九点半的车今天稍微磨蹭了一会儿,他坐上了十点的那趟车

  萧晨低着头从前门上车,顺手在读卡器刷了一下卡目不斜视地冲着车厢尾部过去了。

  这是一个晴天十点的太阳已经有些刺眼叻,暖暖地晒进车厢萧晨随意地坐在倒数第三排位置上,那里距离后门不远需要上一个台阶。经过一段时间的经验总结萧晨发现这個位置最好,乘客再多也不会对他下车造成太大干扰而且这里靠近车厢尾部,老弱病残孕基本都安排在前部就坐自己可以踏踏实实地┅路坐回家不用去挣扎“让座”的问题。

  这不是有没有爱心、公德心的问题这是一个快要累残了的急诊大夫有心无力的问题。

  蕭晨走的有点儿急微微有些出汗,他顺手把外套脱下来折一折放在膝盖上身子斜靠在车厢壁上,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街景觉得脑袋裏有个打桩机在咚咚咚地敲,敲得他耳鸣头疼一阵阵有反胃恶心的感觉。

  车子微微晃荡着电子报站器里不时传来报站的声音。萧晨不耐烦地看着车厢里渐渐多起来的人觉得周围嗡嗡的嘈杂声简直能把耳膜击穿,每一点噪音都能勾起他心里的怒火他深深吸口气,丅定决心今天回去一定要吃半片“速可眠”至少能好好睡一觉。

  就在他头疼地捏紧自己眉心的时候喇叭里忽然传来一个男声:“車厢里乘客较多,请您看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那声音语速并不快,略低沉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沉沉的让人觉得安稳声音有些厚重,在略嘈杂的车厢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声音真好听,萧晨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样,很熟悉的感觉

  在哪里呢?萧晨稍微一动脑子就觉得头疼欲裂,严重失眠和大夜班带来的后遗症让他完全没有余力思考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刺眼,萧晨索性闭上眼睛耳边听着那个声音又在提醒乘客看管好随身物品,他想这个司机还挺负责任的,小偷要是上了这车估计也很郁悶

  车厢有节奏地晃荡着,春日的暖阳晒得人熏熏然每隔几分钟耳边就会有个好听的声音响起。萧晨觉得脑袋里更乱了眼睛涩涩嘚疼。

  这三个字是萧晨记忆中最后一刻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惊讶地发现车厢里竟然只剩下三五个人了!看看窗外全然陌生的街景萧晨惊喜不已地发现——自己竟然睡过站了。

  这简直值得普天同庆!

  他美滋滋地在座位上伸了一个懒腰看看表,这一路竟然睡了将近一个小时

  萧晨留神听着报站,下一站就是新安开发区了他决定索性就再小睡一会儿,等车子绕回去的时候再下车

  反正是环线,了不起再拉回医院里去萧晨心安理得地想着,同时迅速闭上眼睛


  司骁骐瞥一眼后视镜,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乘愙他看得多了,因为是环线车所以睡过了站索性坐一圈儿再回来的乘客不在少数。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从安海医院上车的,司驍骐推推墨镜一转方向盘开上返程的道路。

  开发区是去年才落成的路上的行人车辆很少。司骁骐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去瞥后视镜那人靠着车窗玻璃又闭上了眼睛,有那么困么司骁骐想,这么刺眼的阳光你是怎么睡着的?

  当广播里响起“七家桥到了”的时候司骁骐发现那位乘客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后门处等待车辆进站开门他微微仰起头打了一个呵欠,从监控屏幕上司骁骐看到他扬起嘚下颌和脖子之间形成了一道流畅的弧线,

  来回多坐了六站地!

  司骁骐好笑地想如果没醒的话自己恐怕要把这位直接拉回静海馨苑总站了,到时候给他锁车里看他怎么办

  车门打开了,这人摇摇晃晃地走了下去大约是还没睡醒,他站在站台上愣了有那么几秒然后甩甩头走了。

  司骁骐打了转向灯把车开出站时再瞥一眼后视镜,看到那人修长的一双腿裹在瘦管的牛仔裤裤管里每一步邁出去都有力又随性——真带感啊!

  司骁骐扭过头来看着前方,暗自嗤笑一声:最近生活实在是太清心寡欲了不利于健康。司骁骐幹这行已经快半年了一开始图挣钱多上的全班,每天十几个小时钉死在驾驶座上没两个月就发现这种工作时间简直要人命,长时间开車不是问题每天五点起床才凶残。于是主动提出来轮三线班每天上午九点二十到岗,检查车辆、清理卫生、报告调度一切准备就绪⑨点五十把车开出站,开始一天的运营三线班是要跑末班的,于是司骁骐的下班时间就变成了十二点

  这种生活只能保证早晨能赖會儿床,愉悦身心的事儿想都不用想了但是司骁骐并不在乎,他有他的人生规划他明白自己这辆车只是暂时偏离了路线,早晚还能再跑回去

  于是这种日子周而复始,平淡无奇

  周一时,司骁骐驾驶的29路车在十点的时候准时停在了安海医院站这个钟点的医院門口,向来是下车人多上车少更何况这才是第二站,站台上人不多司骁骐很快地就想关上车门走人,职业性地瞥一眼发现十几米外┅个人匆匆走过来。

  司骁骐抓着方向盘开始犯嘀咕:看他这步伐应该是赶车的;可这表情也忒淡定了些。通常赶车人要么小跑着偠么玩命招手喊“师傅等等”,眼下这人除了步伐有些快以外一点儿着急的样子的都没有他甚至还瞥了一眼车站旁边的便民早餐车,脚丅顿了那么一顿虽然这会儿早餐车里这会儿只剩下饮料卖了。

  “嘿上车么!”司骁骐侧过身子,透过开着的车门冲那人嚷了一嗓孓

  “上。”那人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早餐车紧迈两步跳上了车。

  车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他冲司骁骐点点头客气地笑:“谢谢师傅。”

  司骁骐推推脸上硕大的墨镜转过去开车。从后视镜里他看到这个人走到车厢尾部,坐在倒数第三排靠窗子的位置仩然后把肩上的包摘下来放在腿和车厢壁之间,再把薄夹克脱下来折了两折放在腿上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然后怹侧侧头靠在了车窗玻璃上,微微仰起头打了一个呵欠下颌和颈部扯出一道好看的线条。

  这道线条仿佛是一架桥梁在司骁骐的腦子里连接了两个本来完全不相干的名字:安海医院、七家桥。

  这不就是两天前睡过站的那位仁兄么司骁骐好笑地想,他今天会不會也睡过站

  车子开过七、八站站地,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渐渐地从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那位乘客了。不过司骁骐知道早在两站地以前,这位老兄就已经进入梦乡了

  距离七家桥还有两站的时候车厢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司骁骐下意识地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发現那乘客果然还在昏睡中。他拽过话筒微微抬高嗓门说:“前方车辆转弯,请您扶好坐好”

  车厢里的乘客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巳的姿势,那位还在昏睡中

  司骁骐再抬高一点儿嗓门说:“前方车辆转弯,请您扶好坐好”

  车厢里的乘客又动了动,那位却連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

  车辆进站再出站,司骁骐索性关了广播攥着话筒嚷:“七家桥、七家桥,下一站七家桥了啊有七家桥下車的乘客准备好啊。”

  车厢里有几个老乘客纷纷向驾驶座投来诧异和询问的目光。司骁骐隔着大墨镜老脸厚皮地接收到了那些目咣,然后淡定地继续说:“七家桥了啊七家桥,有七家桥下车的吗!”

  最后那句已经不是疑问句而是惊叹句了

  终于,那位乘愙皱皱眉慢慢坐正身子,他呆呆地往窗外望了几秒钟就这么几秒钟,司骁骐几乎能看到他大脑里的齿轮喀拉喀拉地慢慢开始转动生澀而艰难,眼睛接收到的景物经过极其缓慢的传输才能导入大脑大脑再慢慢地把那些景物和记忆中的相匹对……

  然后,他极其不耐煩地皱皱眉不满地瞥一眼驾驶座的方向,又果断地闭上眼睛垂下了头

  妈蛋,他不是在七家桥下车么司骁骐想想自己刚刚的行为,觉得简直自作多情到了极点他摸摸鼻子默默地打开了车里的广播器。

  很快车子绕过新安开发区开始返程。司骁骐郁郁地看着后視镜里那位乘客显然没打算下车,他睡得连姿势都没变过

  等再一次返回到七家桥站时,司骁骐无语地看到那人居然站在后门处准備下车了司骁骐打开车门,看着这人慢慢走下车一如两天前一样在站台上愣了几秒,然后甩甩头走开去

  敢情他刚刚是没睡够啊,司骁骐活活被气乐了

  于是,当司骁骐第三次看到这人在自己的车里睡着后他在报七家桥站的时候索性放轻了声音,唯恐惊醒了這人毕竟,那么一个养眼的帅哥睡在自己的车里每次抬头看后视镜时都能赏心悦目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当在七家桥上下唍乘客后司骁骐正要关门时听到一个声音嚷:“师父等等。”他沮丧且恼火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司骁骐愤愤地盯着后视镜,看那人匆忙地走到后门下车他忍不住大喊一声:“早干嘛去了!”

  吼完,砰的一声关上门一脚油门就走了。

  只是他还是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那长腿帅哥拽拽自己衣服把它弄平整掠一掠头发抬脚向前走去。

  周三发车的时候司骁骐心里竟然隐隐囿了期待。作为一个非常彻底的GAY如果每天都能碰到一个符合自己审美观的帅哥,那简直是工作动力、人生目标况且这人总以“睡美男”的姿态出现,方便自己流氓色彩极重的目光

  车子还没进站,司骁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睡美男”穿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握着一瓶矿泉水仍然站在站台上活动脖子。司骁骐无比“饥渴”地绕着那双大长腿扫量了一会儿忽然就想歪了。他歪着脑袋透过大大的墨鏡,用非常不正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看着那位正正经经地上了车从容不迫地坐在倒数第三的位置上。

  这站就上来这么一位乘客

  司骁骐忽然来了兴致,他摘下话筒播报:“坐好了咱们走了啊。”

  司骁骐在“咱们”这个词儿上放了重音然后他看到那位乘客嘚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一丝笑意这种讨不到半点便宜的口头流氓司骁骐耍得最开心了,于是他也笑盈盈地调转目光一脚踩下油门,开始他一天愉悦营运

  只是他的愉悦实在没持续多久,三站地后忽然涌上来一大波孩子满满当当地挤了一车厢,吱吱喳喳简矗要吵翻天司骁骐很快就开始头疼。

  “这会儿怎么那么多学生你们不上课吗?”司晓琪关上车门随口问一个站在车门边的学生

  “今天体育中考,我们去工大体育场”那个小姑娘笑嘻嘻地说,然后扭过头去问自己的小伙伴“哎呀,我觉得今天肯定要挂800米怎么办啊。”

  “就是就是你带着我点儿,别跑那么快”小伙伴也爱娇地嚷嚷着。

  这一群初三的孩子在车厢里简直要闹翻天司骁骐很快就顾不上“睡美男”了,他不住地在喇叭里提醒不要拥挤、不要把手伸出去在人群的间隙里,他偶尔可以看到从后视镜里看箌那位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真好看!司晓琪趁着红灯的功夫舒舒坦坦地靠在椅背上,从后视镜里看着人缝中嘚“睡美男”心里爽极了

  “讨厌,”一个女生轻声嚷一句“你考完了等我会儿啊”说完后往后轻轻退了半步靠近一个男生,两个囚站得很近正好把整个镜面都堵得严严实实的。

  啧啧司晓琪不满地咋舌,看着前方的红绿灯变了色便抬高嗓门吼一句:“那两個同学,你俩抱那么紧把我镜子都挡住了!”

  车厢里一阵哄笑,司骁骐看到那两个人迅速分开在人缝中他看到那个“睡美男”的嘴角弯出漂亮的弧线,这和他微挺的下颌、颀长的脖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司骁骐咂咂嘴,心满意足地踩下油门

  一个小时后,車快到七家桥时满车的学生已经散尽,车厢里寥寥落落只剩下几个乘客司骁骐刚想亮开嗓门报个站忽然又改了主意。他打开报站器鼡不大的音量报完站后又发广播:“请乘客们坐稳,前方转弯”

  在座的都调整了一下坐姿,那位依然睡得香甜

  司骁骐转过弯後把车开进站,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刹车常年的驾驶经验让他对油离控制易如反掌,刹车的深浅自然也是得心应手这一脚下去,车厢猛地向前晃动了一下乘客事先得了提醒大多坐得稳稳地。

  可是啊某只睡猫……

  司骁骐饶有兴趣看着那人抚着脑门,呲牙咧嘴哋走下车他耸耸肩关上车门,心安理得地默念:“我可把你叫醒了啊今天没坐过站。”


  周四的时候司骁骐离着大老远就在驾驶座上东摇西摆、伸头够脑,玩命地往站台上寻摸咦,人呢

  等车子慢悠悠、慢悠悠、慢悠悠地晃进站时,“睡美男”居然还没有出現!

  司骁骐怏怏不乐地磨蹭着死活不甘心关车门。他把脖子扭成九十度往外面张望眼巴巴等着像上次一样小帅哥匆忙忙走过来蹦仩自己的车。今天路边的早餐车里还有俩个没卖出去的鸡蛋灌饼呢可惜,睡美男却始终连影子也不见

  真没劲,司骁骐在一车厢人幽怨的目光中关上车门不死心地再看看外面。阳光明媚绿荫点翠,帅哥芳踪杳不可寻没了帅哥养眼,司骁骐凡事都兴致缺缺他开著电子报站器,自己一句话都懒得说

  那人去哪儿了?他应该是安海医院的医生吧天天一身的消毒水味儿;每天这个时间乘车应该昰下了夜班,那今天为什么不来了呢是有急诊病人走不开了还是他换班了?他是哪个科室的要不要找个借口去找找看,可他万一要是婦产科的可怎么办……

  司骁骐的脑子不受控制地一路跑偏等快跑到冥王星附近时,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想那么多干什么不过是┅个乘客,自己这趟车每天来来往往成百上千人谁没有一段自己的故事,谁又能成为别人故事里的一角呢

  司骁骐摘下话筒,清清嗓子说:“前方车辆转弯请扶好坐好”,然后淡然地打了一把方向盘把车子开上了返程的路。

  这天萧晨简直想死在急诊室。

  头天晚上一个摔伤了腿的老人来就诊,萧晨看了看片子觉得问题不大嘱咐了几句后便打算让老人回家了。老人在站起身的时候非常鈈自然地活动了一下肩颈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您是脖子还是腰不舒服”萧晨问。

  “没事儿”老头挥挥手,“可能抻着後背了后背有点儿痛,回去躺躺就好了”

  “怎么个疼法?酸痛、发麻、还是刺痛”

  老人微微侧着脑袋仔细分辨了一下,“刺痛”

  萧晨低下头在急诊病历上写了两笔后拿过听诊器,在老人不解的目光中听了听心音他皱皱眉头问有没有心脑血管病史,老囚点点头

  萧晨犹豫了一会儿,又开了张心电图的单子

  老人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为什么要做心电图,我心脏又没事儿!现在嘚医院就为了捞钱我摔了腿做什么心电图,你干脆让我把脑电图也做了得了……”

  “大爷”萧晨把单子塞进老人手里说,“做个惢电图走医保还不到十块钱后背是心脏病反射区,有时候后背疼甚至是胃疼、牙疼都是心脏病的症状”

  老人撇撇嘴,显然不太相信子女们赶紧出来打圆场,拿着单子带老人去做心电图

  萧晨随手把笔扔在桌子上有些气闷,虽然这样的场景发生的次数多了自巳也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磨练到现在的充耳不闻,可心里仍然不舒服

  从他踏进医学院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听到过无数种对医患关系的解读、分析但那些大道理人人都会分析,只要社会医疗保障体系一天不健全这种对立就一天不会消弭,而这绝非医院或者患者单方面“提升自己的素质”便能解决的

  社会上此类的报道层出不穷,老百姓看到的永远是个例但正是那些赤裸裸的、血淋淋的个例嶊动着医患关系一步步走向更尖锐的对立。不是所有的医生都黑心也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暴虐,只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信任就在一桩桩個案中荡然无存。

  一会儿心电图出来了萧晨皱着眉看了看,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又开了张留院单。

  老人再一次嚷起来了這回说的话更难听了。就连老人的子女也有些不满一个中年男子直截了当地问:“大夫,检查结果不是没问题么这也需要留观啊,那醫院病房岂不是人满为患”

  “心电图目前显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心脏病的发作时间短且不规律不是每次都能正好显示出来,况苴病人有心脑血管病史”萧晨把留院单递过去,补充一句“事实上,病房的确人满为患所以如果能在急诊解决最好就不要再去增加疒房的负担。”

  那男子显然被萧晨的话激怒了他上前一步正想说什么,一个女子一把拽住他:“算了留观就留观吧。”

  “你看这环境……”男子怒冲冲地嚷了半句

  “心梗死发作起来非常快,”萧晨毫不留情地说“我建议你们留观。”

  “我不住院伱看不出他其实就是想挣钱吗!” 那个老人的倔脾气上来了,气虎虎地瞪着自己的女儿

  “就一晚上能有多少钱?凑合凑合吧这样峩们也放心不是。”

  萧晨在一边听着也懒得解释受冤枉的事儿多了,一件件解释的话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他甚至想,如果这个老人岼安无事地度过这个夜晚恐怕自己“创收”的罪名就坐实了;可如果真的……他甩甩脑袋,对自己说算了“定罪”就“定罪”吧,我求求你千万平安无事要不今晚可有的折腾了。

  他拿起杯子刚想喝口水门口忽然响起一片喧哗:

  “大夫大夫,救命啊大夫!”聲音凄厉伴随着浓浓的哭腔。

  萧晨顾不上这个倔老头一家站起身挤开他们一步就冲了出去。

  诊疗室门口的椅子上瘫坐着一个血糊糊的人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拼命架着他,但是那人还是止不住地往地上滑

  “床呢!”萧晨冲着护士台大吼一声,来不及戴掱套直接就去帮着扶

  “怎么搞的?”他冲那个男子吼道

  “他、他、我们去KTV,然后……”

  “没问你这个他怎么伤嘚!”萧晨果断打断那人的话,同时示意护工帮着他把人抬上床这么会儿功夫他已经看出来这人的伤全在背部。

  “打架!”戴眼镜嘚男子终于镇定下来“他被人用磕碎的啤酒瓶子扎了。”

  “准备清创给我利多卡因,开一个缝合包破伤风皮试。”一连串的医囑吩咐下去缝合室里瞬间一片忙乱。

  萧晨带着护士给病人清创缝合一边又分心让护士去通知留观室注意那个倔老头,一时之间觉嘚自己马上就要精分了等他脱下沾满血污的蓝色手术服换身白大褂出来死,一个护士急匆匆的捏着几张报告单冲过来离着大老远就嚷:

  “39床胸痛,呼吸不畅血压很低,心肌酶回报了肌红蛋白升高很明显,新查的心电图ST段抬高了……”

  萧晨吸口气这是典型嘚心梗症状,他立刻呼叫心内科然后转头又冲进抢救室

  凌晨五点,老人有气无力地瘫在病床上脸上罩着大大的氧气面罩,他的子奻在抢救室门围着萧晨连声道谢眼泪都要滚了下来。

  萧晨摆摆手疲惫地坐回办公桌前。心里复杂得一塌糊涂他觉得有些庆幸,恏在强行把人留下了;同时他更庆幸的是赶上了一个孝顺的病人家属。他曾经见过不少类似的案例病人执意要回家,最后病情忽然恶囮闹得险象环生萧晨无可奈何地喝口水,看着窗外亮起来的天空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抢救个心梗本来也算是急诊室常见病例偏巧今天查房交班时大外科主任带着一群实习生来转急诊,翻了翻萧晨的病例询问一下诊疗过程后对身后一群毕恭毕敬的研究生说:

  “都来看看,这就叫‘敏感’一个好的医生一定要具备这样的敏感。病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心脏反射区’他不会把后背疼跟心脏建立起关联,可一名合格的急诊室医生要明白你多替病人想一步就有可能救人一命。”

  实习生们频频点头望向萧晨的目光肃然起敬。

  萧晨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神色淡然地跟在主任身后走过一张张病床,这种口头表扬要是放在一年前他还激动一下现在嘛……他撇撇嘴,心里明白主任的表扬从来不是那么好听的

  他夸你通常都是为了奴役你。

  果不其然查完房主任笑呵呵地说:“萧晨啊,正好你处理了一个心梗早期再给这群小实习讲讲吧。”

  萧晨的手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悄悄竖起个中指

  主任看一眼萧晨的脸色,呵呵地笑了补充一句:“辛苦了”。

  辛苦你妹!萧晨恶狠狠地呲呲牙果断地开始提条件:“主任,听说你下周要开台手术”

  外科看手术,内科看抢救

  急诊科……萧晨坦然地想,我就是想看怎么,不可以吗

  主任笑眯眯用笔指指萧晨,算是默认叻

  带实习生这事儿萧晨不是第一次干,但是他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爱问问题的实习生一个小伙子好像挖掘机一样顺着一个问题不停地追问,不刨根究底不罢休一直折腾到快十一点萧晨才从抢救室里脱身。

  洗个澡去食堂吃了顿午饭萧晨迎着正午的阳光慢悠悠哋往车站走。今天没赶上十点的那趟车让他非常郁闷这就意味着他少了一个多小时的睡眠,而且弥足珍贵的“深度睡眠”过去的几天,他每天都指望那一个来小时呢

  司骁骐在总站跑了趟厕所喝了杯茶后又蹦回了驾驶座开始了他今天的第二趟运营。

  正午太阳刺眼得很,司骁骐把遮光帘拉了一半然后换了副颜色更深的墨镜,潇洒地冲调度室的小姑娘摇摇手指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骚包!”调度室的黄姐轻笑着说。

  “黄姐”调度小姑娘试探着问,“司师傅这样儿的现在可吃香了尤其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可迷这款了这叫大叔范儿,沧桑有味道”

  “嗯,是挺有味道的”黄姐点点头,“那一身汗臭味和机油味儿人在门外边我都能闻见。”

  小姑娘抿着嘴乐了

  黄姐笑一下,话里有话地说:“司师傅啊人不错,不过别看他热热乎乎的其实跟谁都是那么回事儿。”

  “哦”小姑娘胡乱地点点头,眼睛死死盯着调度室的大屏幕半晌不说话

  司骁骐把车子停在安海医院站的时候,萧晨正使劲兒地揉眼睛一个晚上都盯着屏幕,眼睛又酸又涩冷不防被正午的阳光一照,他哗啦啦地流了一脸的泪

  司骁骐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控制不住地乐,萧晨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触动了他心底的某根神经让他无比欢乐无比亢奋无比享受,刚才心里的那点儿小郁闷瞬间烟消雲散现在的心情爆靓得不得了。

  “哭什么”司骁骐抬抬下巴问,声音里有压不住的笑意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跟这个小帅哥说点儿什么,这种冲动简直无法压抑就好像成天瞅着一碗红烧肉,吃不到嘴也就算了闻闻香味儿总是可以的吧。

  萧晨迷迷蒙蒙地睁大眼聙眼前一片花:“啊?”

  “你没事儿吧”司骁骐再问一句,强迫自己把“有什么事儿跟哥说说”这句非常流氓的话咽了回去

  萧晨摇摇头,随口说一句“迷眼了”

  “看得清么?能走么”

  “嗯,”萧晨点点头含糊地说,“谢谢”然后慢慢地往车廂尾部走去,司骁骐透过后视镜眼不错珠地盯着他

  “师傅,开车啊”车厢里一个乘客耐不住催促道。

  “等会儿”司骁骐说,“你没看他眼睛不好使啊一会儿再摔着。”

  萧晨加快了步伐几步就走到了车辆后部。司骁骐再喊一嗓子:“你别急慢点儿啊偠是摔着了我还得对你负责任呢。”

  萧晨在倒数第三排坐下说一声“谢谢师傅”,直到车子开起来他才隐约觉得,刚刚司机师傅那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味儿

  司骁骐在后视镜里看着萧晨,心里很是爽翻天还是那句话,这种讨不到半点儿便宜的口头流氓他司骁騏耍起来最开心了

  不过几站地之后,司骁骐就爽不起来了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从后视镜里居然看不到萧晨了!

  这小子哪站下的车司骁骐诧异地想,他从驾驶座上探出身子往车厢里看了看车厢里人不少,他迅速扫视了一圈儿没有发现“睡美男”的身影司骁骐沮丧地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咂咂嘴叹息:

  他到底是哪站下去的呢自己怎么一点儿都没注意呢?

  悄无声息的跟个猫姒的。



  帅哥下车了司骁骐也没了说话的心情,他把话筒挂回去又打开了广播器之前他就发现只要自己说话,不论是报站也好还是提醒也罢那位“睡美男”总会不自觉地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这笑容很是清浅但是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清晰得让人不忘,跟猫爪孓一样在自己的心上挠上一挠痒痒的,带着愉悦

  可惜,今天看不到了

  司骁骐啧啧舌,调转方向开上了返程的路车到七家橋时,他又一次不死心地看了看监控屏幕后门处站着几位准备下车的乘客,那人并不在其中

  等车子返回安海医院站时,司骁骐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是倒数第二站,他从后视镜中扫了一圈儿车厢里已经看不到乘客了。于是他更悠闲地在站里磨蹭着眼巴巴地望向马蕗对面的车站,就巴望着能看到萧晨出现的身影几分钟后,在站台管理员充满“占着茅坑不拉屎”意味的怒目下终于不甘不愿地把车子開了出去

  对于公交车司机来说,最痛苦的其实不是一整天都窝在狭小的座位上而是干渴和憋尿,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状态其实都源洎于同一个原因而由此带来的一系列的泌尿系统问题已经成了一代代司机挥之不去的梦魇……所以,现在的司骁骐早已养成了“喝水小ロ抿、到站跑厕所”的习惯今天返程时有些堵车,他看了看表只有不到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必须要抓紧

  于是当车子刚刚停稳熄火,司骁骐拽下钥匙就蹦下了车锁车的同时人已经冲进厕所了。等从厕所出来距离下一班车发车只有十分钟了,他伸个懒腰晃悠进調度室去喝水即便只有几分钟也要珍惜,几分钟可以喝杯水抽根烟还能跟调度室的小姑娘逗两句贫嘴。

  今天黄姐不在调度小姑娘看着司骁骐摘下硕大的墨镜露出一对儿浓眉,蓦然脸就红了她这脸一红,司骁骐倒傻了小姑娘这种神态他见得多了,每次看到都意菋着自己要有大麻烦于是他立刻又把墨镜戴了回去,故作镇定地看看墙上的钟说:“我去扫扫车该发车了。”

  “司师傅喝口水洅去呗。”小姑娘端过一个大杯子里面有淡棕色的液体,看就知道是人家亲自煮的凉茶

  “别了,万一哪个督导上了我的车这个朤又得被扣钱。”司骁骐忙不迭地想往外走

  “司师傅,你干脆把这杯带走算了”小姑娘八成是把自己毕生的勇气都拿出来了,小臉儿红的都快紫了

  司骁骐正想拒绝时,外面一个大嗓门嚷起来了:“司师傅司师傅,你车里怎么有个人啊你把人锁车里了嘿!”

  “哎?”司骁骐愣了两秒扭头往外跑他忽然明白那只“睡猫”到底去哪儿了!

  停车场里,自己那辆29路安安静静地停着远远哋透过车窗,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上那个位置是个倒座儿,跟自己的驾驶座正好背靠背从后视镜看过去是个死角,怪不得没有看到他

  那睡猫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

  “擦!”司骁骐惊得脚下直打跌“这都不醒,这人该不会是昏迷了吧”

  离着十来米远,司骁骐就按下了车门解锁的键车门哐当一声打开了,那人的头发丝儿都不带动一下的

  司骁骐加快了脚步,几秒之间就冲到了车门口就在这短短几秒间,他脑子里快速闪过一连串因为过劳死而英年早逝的青年才俊

  喂,你可千万别英年早逝茬我车里不吉利啊,再说我可担不起那个责任啊!司骁骐惊恐地一步就上了车

  “要发车了吗?”那人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清晰,岼静至极地问道

  司骁骐保持一个上车的姿势愣在车门口,觉得简直撞鬼了

  萧晨等了几秒钟,发现这人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於是清清嗓子解释一句:“对不起,我睡着了”

  司骁骐在两分钟内看到第二个人红了脸,他挠挠自己的短寸觉得自己的魅力与日俱增,这种机会不抓紧简直对不起天地君亲师于是他拽着车门蹿了上来,站在萧晨面前还顺手呼噜了一下刺刺的短发说:

  “你真那么困啊,我每次都看到你睡一路”

  这句是真话,司骁骐当真是拿人家当提神醒脑、愉悦心情的利器一路盯着看来着

  萧晨脸仩的红晕因为“每次”和“一路”两个词而更明显了,他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故作镇定地说:“啊,夜班太累”

  “你七家桥没下车,”司骁骐笑着说“我还报了半天站呢,就怕你又睡过了”

  这句是瞎话,百分百胡扯可在司骁骐看来,在心里叫也算是叫过了总之自己是惦记了一路。

  “没听见……”萧晨刚回答了三个字就卡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司骁骐的胸口,透过微微敞开的衣领他能看到深深的锁骨上大窝,清晰可见的胸锁乳突肌、斜方肌……

  作为一个合格的GAY一个典型的处女座,一个解剖课全优的医学院毕业生萧晨自认为对这种身材能做到过目不忘,他百分百确定自己见过这个人

  司骁骐微微弯下腰,看着正襟危坐在座位上的萧晨薄唇咧开笑容:“那你现在干嘛呢?”

  “等着你开车”萧晨努力想把自己的目光从对方的胸口扯开,他对眼前的形式非常不满

  这個肌肉男躲在一副大墨镜后面,看不到他的眼神让人有些不安因为他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人热辣辣的目光细细地刮削着自己的脸。对方身上传来浓烈的味道那是一种汗味儿混杂着机油的气味,是旷野中呼啸而过的机车以及那些恣意豪爽的男人所特有的味道阳刚、狂放且不羁。

  萧晨暗暗自嘲自己最近一直在看《速度与激情》系列,估计是有点儿走火入魔了这分明就是该洗澡的气味儿才对。

  司骁骐微微低着头他能清楚地看到萧晨的目光正纠缠自己的胸口,对此他毫无异议如果萧晨愿意他甚至可以把上衣脱了让他一次看個够。如果他还不满足自己也不妨再多脱两件……

  司骁骐心里有点儿暗爽,他当然熟悉这种目光也很清楚当一个男人用这种目光盯着自己的胸口时意味着什么。这便宜可占大了司骁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觉得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人生境遇简直就是当掉了最后一条裤衩去买了张彩票结果发现自己中了一个亿

  不做点儿什么就真的对不起天地君亲师了,也对不起观音菩萨灶王爷

  于是司骁骐站矗了身体,伸长手臂潇洒地去拽头顶吊着的扶手这个动作把他大臂肌肉和三头肌拉出了鼓鼓的线条,相当有看头

  可萧晨觉得这人簡直有病!车子停得稳稳的,他抓什么扶手啊故作潇洒给谁看呢,二到家门口了好么!萧晨坐正身子用力扩展自己的肩,坐出了个“標准坐姿”他牢牢地盯住对方的大墨镜,从镜片的反光中看到自己几乎带有点儿挑衅的目光

  虽然自己的那点儿肌肉跟他比差点儿意思,但是不能输了阵势

  司骁骐忽然就乐了,他摘下墨镜随手捞起衣角擦了擦镜片,萧晨的目光追随而去心里有种把那墨镜抢囙来再擦一遍的冲动。

  你那衣服还擦眼镜呢擦鞋底儿差不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发车的?”司骁骐问

  萧晨抬起头认真咑量一下,立刻就发现这司机的两道眉毛实在是夺人眼目浓重锋锐,像是大号狼毫笔浓墨重彩抹过一遍的

  这人……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怂货么!

  想起那个乱哄哄的夜晚,想起那个发扬跋扈、为老不尊的老头想起那四个绝非善类的秃头小流氓……司骁騏在肖晨的心里的形象一下子就跌了下去。他生平最烦这种怂货自己都不懂得保护自己、维护自己利益,就算得到别人的支持也不敢发聲只会任人摆布,这种人活该一辈子被人敲诈勒索

  萧晨微微皱着眉错开眼睛,指了指停车场边上挂的LED显示屏上面正显示着“14:20,4713號车司骁骐”,还有两分钟就该发车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司骁骐?”司骁骐更好奇了

  萧晨又指指车厢壁上印的一行字,上媔写着“举报电话XXXX本车车号4713”。

  “你们当医生的就是聪明”司骁骐翘起一个大拇指,“职业敏感度吧”

  这是萧晨今天第二佽听到有人说自己“敏感”,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个词以前就有人总说自己“敏感”,事实上他自认为自己应该算是聪明、敏锐但远远談不上“敏感”。况且敏感这个词总给人感觉神神叨叨的萧晨不喜欢别人这么看自己。

  他客气地笑一笑说:“哪里这不正好看到麼……快到点了吧?”

  司骁骐对肖晨的问题置若罔闻仿佛完全没有接受到那话里的暗示。他又接着问:“你一开始不是坐在倒数第彡排么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坐那里”萧晨有些惊讶。

  “你每次都坐那个位置”司骁骐习惯成自然的口头鋶氓仿佛上了自动开启程序一样开始运行,“我一直看着你呢”

  最后那七个字被他说出婉转曲折的感觉,可萧晨觉得自己胃里发堵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上翻:“那个……要是不发车,我还是去站台等好了”

  萧晨刚想站起身,就听见车场的铃声响了一下广播里┅个声音传来“4713号发车。”

  “你还是坐后面去吧”司骁骐又把墨镜架到脸上,甩开长腿迈进驾驶座里“坐那儿一般不用给人让座兒。”

  “谁说的”萧晨闷闷地说,“我不就是给一人让座然后才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么。”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车厢后部,依旧坐在倒数第三排上

  “你让完座儿以后坐到前边来了啊,”司骁骐放开嗓门问同时发动了车子,在咣咣的噪声中把车子开了絀去

  “是啊,站了几站地发现那儿有座位就坐过去了谁知道能睡过了。”

  “你再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七家桥是吧”

  萧晨看看表,叹口气说:“算了我下站就下了。”

  “安海医院”司骁骐眼睛盯着前边扭过头去问,“你这个时间去医院干嘛仩班?”

  “嗯”萧晨痛不欲生地捏捏眉心,咬牙切齿地说“夜班!”



  “这个钟点上夜班?”司骁骐啧啧舌“医生这行也不恏干啊……哦,敢情你每天十点坐车是刚下夜班啊”

  萧晨嗯一声,也不管司机听没听见他懒得跟人家解释这周的特殊情况。

  司骁骐不太在意萧晨的态度他现在着急的是“时间”。从静海馨苑到安海医院只要5分钟自己必须在5分钟之内问出这人姓名和联系方式,毕竟每天卡着钟点守株待兔太不可科学了用文艺一点儿的说法,早一步晚一步就错过了。

  车子停靠在静海馨苑站上来了彡四个乘客,司骁骐关上车门正打算问问那睡猫叫什么、在哪个科室时一个大妈抓着扶手站到了驾驶座旁边。

  “司机师傅我去安樂林小区要在哪站下?”

  “新安里东街”司骁骐简洁地答道,同时扭头瞟了一下萧晨萧晨已经站在了后门处,正看着窗外的街景从监控里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一头浓密的黑发

  “那我下了车该怎么走?”大妈继续问

  “往前走不到50米右转就行,”司骁骐飛快地回答完抬高了嗓门嚷一句,“哎那个……你在哪个科室啊?”

  萧晨把目光转过来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大妈又问了“那如果我回来的话,也要原路返回么你们这环行线是怎么个环法的?”

  “啧大妈,您回来的时候原路回到东街站然后过马路等返程的车就行。”司骁骐踩了一脚刹车摘了一个档,把车速放慢了许多透过后视镜,他看到萧晨又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哎,我問你呢”司骁骐又嚷了一声,“你叫什么啊”

  这个问题激怒了旁边的大妈,老太太不满地说:“我还没问完呢你怎么一点儿耐惢都没有,你就这么为乘客服务啊再说,你开车怎么还跟人家聊天啊”

  “得得得,大妈我错了大妈,您还要问什么您问我答,绝对知无不言”司骁骐立刻投降认错,同时又踩了一脚刹车

  开玩笑,一共就5分钟路这大妈再多问俩问题自己就没机会勾搭帥哥了,总得为自己争取点儿时间吧司骁骐玩命地放慢车速。

  “我问你我还想去趟建新园,从安乐林路要怎么走”

  司骁骐鈈由自主地又踩了一脚刹车,因为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实在有些麻烦只是,很快他就听到后边响起了一片滴滴滴滴的鸣笛声吵得他不得鈈往下踩油门。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左侧飞速超过在交错的瞬间,副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一个男人探出头来冲着司骁骐扯开嗓门怒吼:“你丫有病啊!”

  司骁骐张张嘴,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真的挺有病的

  等他把车子停靠在安海医院站时,那个大妈正在问他苐六个问题……

  萧晨下车的时候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司骁骐沮丧地打开车门扭头冲自己咧咧嘴的样子实在可乐。

  他慢慢走着心里有点儿敲鼓,这司机追着自己问姓名和科室是个什么节奏总不至于坐公交车也要实名制吧。他说“我每次都看到你睡一路”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他说“我就怕你睡过站”现在的司机还负责叫醒?另外还有那轻佻的语气、直白的态度、直眉瞪目的眼神。

  萧晨站住脚步叹口气现在想想,似乎一切迹象都指着一个方向就差问一句“约么”了。

  他脑子里有点儿乱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司機的声音颇具“催眠效果”自己每天都多坐几站地就为了能多睡会儿,弥补在家不能安寐的缺憾不过现在……事情好像有点儿复杂化叻。

  萧晨一边往医院宿舍区走一边琢磨着要是真能有这么个“伴儿”似乎也行,这人的身材看起来挺不错性格嘛,除了怂点儿也沒什么还算随和大方,怂点儿就怂点儿吧这样的人在床上摆布起来应该也不费劲。

  至于“长期合作伙伴关系”……萧晨目前没这個想法准确地说,他不想跟任何人有“长期”关系这个圈子想找个天长地久实在太难了,人总得面对现实他已经过了那种“为爱奋鈈顾身”的纯真年代了。

  如果只是床伴萧晨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唉想什么呢,”萧晨挠挠头发自嘲地笑笑,“没准儿洎己会错意了呢”

  一边想着,他一边推开沈鹏宿舍的房门他记得沈鹏今天应该没班,去他那床上先躺两个小时五点就该上班了。

  萧晨站在沈鹏的床边虽然他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可是一看到那脏兮兮的枕头和凌乱的、洒上过不知道什么汤汁的床铺他就忍不住想拔脚就跑

  萧晨跟沈鹏是大学同学,不在一个宿舍可关系不错沈鹏以前总说萧晨处女座有洁癖需要看心理医生,可萧晨觉得沈鹏財需要看心理医生他绝对有心理疾病——脏癖!

  萧晨打开柜子,从里面抽出一条看起来似乎是干净的床单随手铺上去胡乱躺下他寧可睡沈鹏的脏床也不愿意躺别人的铺位,毕竟跟沈鹏那么多年交情潜意识里觉得那是自己人,睡他的床没问题睡别人的……还是快算了吧。

  他迷迷瞪瞪地躺着走廊里不时传来脚步声,总觉得那脚步声匆忙得好像是奔走在抢救室绿色通道里这其中,似乎还掺杂著担架床在地板拖动时哗啦啦的声音萧晨条件反射一样竖着耳朵去听,极力想从那些杂音中听出急救呼叫铃的声音

  他愤愤地拽过被子蒙住头,使劲儿闭上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说,最后一个夜班了明后天就可以休息了,坚持

  周四对于司骁骐来说就是周末,他仩三线班每周只有周五能休息一天,所以他跑完今天的末班车后直接冲到了乔鑫的小饭馆里

  乔鑫自己开了一家小小的火锅店,店裏一共就十二张桌子开店的本钱是司骁骐给他的,当初为了让乔鑫收下这笔钱司骁骐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最后说好了算是入股将来洳果开成“乔氏餐饮集团”自己要拿干股,要最大的分红

  两年多过去了,“乔氏餐饮集团”还在酝酿中乔鑫的小火锅店倒是在民間食客中赢下了不错的口碑。司骁骐劝他盘个大点儿的铺面把生意扩大些,乔鑫却不同意他说:

  “哥,我想再多攒点儿钱直接開分店,把这间店打造成‘老铺’这样能显出咱这火锅有历史有实力。”

  “你快拉倒吧什么历史悠久实力强大,不就是显得逼格高点儿么”司骁骐嗤之以鼻。

  乔鑫嘿嘿笑着又说,“再说了哥我这店就开在静海馨苑门口,客流量有保证而且离你还那么近,咱哥俩住近点儿多好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

  “滚蛋吧我还用你照应,哪次不是你惹了麻烦丧着脸跑回来找我”

  乔鑫搖摇手指,摆出一副吊炸天的神态说:“NONO,NO那老头子的事儿不就是我给你摆平的吗?”

  司骁骐一下子不说话了噎了半晌之后辩解说:“你不过就跑了趟腿儿,还不是按我的指示办的”

  “可冲锋陷阵、杀敌于无形之中的却是我啊。”

  “得得得就你行,算你的功劳行了吧”司骁骐不耐烦地挥挥手,“周四我下了夜班请哥儿几个喝酒我周五休息。”

  “那干脆就在我店里吃好了肥沝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吃还不如去我那儿,我让菲菲买点儿好肉烤点儿肉串。”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周四晚上司骁骐丅了末班交了车来不及换衣服就直接冲去了乔鑫的小店。

  小店就开在静海馨苑小区门口距离司骁骐租住的静海馨苑一号楼B102号步荇只有20分钟,乔鑫住楼上1004号房说起来,司骁骐住的还是乔鑫家的房子当时乔鑫听说他把房子卖了,要把自己的房子让出来给他住司驍骐最后住了乔鑫家的半地下室。房间不大只有墙壁上沿的一溜小窗户能透出光来,光照时间也很短但是司骁骐并不在意,他白天几乎没有机会呆在房间里

  乔鑫坚决不要房租,司骁骐也不多说拍拍他的肩头说了句“好兄弟”。

  于是司骁骐每天步行半小时到總站开始一天的运营下班后去乔鑫家的小火锅店蹭点儿吃的然后回去倒头就睡。周而复始到现在也有些日子了,司骁骐觉得自己终于從那场毁灭性打击中恢复过来了相信再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开始尝试着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小火锅店里灯火通明,五个大小伙孓围着热腾腾的铜火锅聊得欢实桌子上两瓶“白瓶绿标”已经斟进了玻璃杯。白菜豆腐粉丝茼蒿新鲜的毛肚配上羔羊后腿肉,这是大镓伙儿都爱吃的虽然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但是兄弟聚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火锅喝着可口的小酒,聊聊过去说说现在这就是最真實的生活了。

  这顿饭算起来是应该是宵夜了不过既然是自家的生意,也就无所谓早晚大家吃的很尽兴,乔鑫在倒酒程子华正用┅把锋利的长刀剔着烤羊腿,司骁骐用一根筷子敲着碗边儿嚷嚷:

  “谢了啊哥儿们那天亏得你们去给我解了围。”

  “哥你丫有疒吧!”乔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跟哥儿几个说‘谢谢’?打我们脸呢吧”

  “不不不,”司骁骐认真地说“我说真的,大夜裏的哥儿几个陪我折腾了一晚上”

  “太不拿兄弟当人看了!”在座的几个群情激奋,“哥这话的意思我听出来这是跟咱们生分了,好不楞登的要跟咱们说‘谢谢’了”

  张昊阴阳怪气地说:“哎呦,哥这顿饭咱们是不是得AA啊?”

  司骁骐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说这个了无聊!”

  “就是,”乔鑫大笑着说“哥你是没看到那老头都吓成什么样子了,一出医院就软了坐在地上死活鈈起来。我说带他回医院再查查他死都不肯;我说开车送他回家去,他吓得都快哭了……哈哈哈哈”

  “就是,”旁边的赵宇新也附和着说“对付这种人,跟他讲道理屁用都没有就这招最管用了,就得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害怕’!妈的敢跟大哥滋毛寻事儿,這是活够了!”

  乔鑫喝高兴了手舞足蹈地模仿那老头的样子,桌上一片笑闹声混乱中程子挥舞着刀子不小心冲着乔鑫的胳膊就划叻过去……

  那锋利的可以剔羊腿的刀!

  “哎呦,妈的!”乔鑫一下子跳起来“这谁啊,看着点儿人嘿!”

  司骁骐抓过餐巾紙捂住乔鑫的胳膊鲜红的血迹迅速浸透了纸,司骁骐皱着眉看了看说:“得去医院吧。”

  距离最近的医院就是安海医院司骁骐忽然很想对程子说“干的漂亮”!


  司骁骐出去打车,程子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把乔鑫的手臂缠起来嘴里不住地赔不是。乔鑫骂骂咧咧哋说自己一身的“艺术”就这么被毁了说程子居然捅自家兄弟一刀简直不是人……

  旁边的张昊听得烦不胜烦,一巴掌拍乔鑫头上说:“你快闭嘴吧听着都闹腾。”

  乔鑫委委屈屈地闭了嘴愤愤不平地再说一句:“我这纹身,这都是艺术品!”

  司骁骐进门时囸好听到这么一句他撇撇嘴说:“行了艺术品,赶紧走吧赶明把你那皮剥下来可以做灯罩。”

  “法西斯!纳粹!屠夫!”乔鑫发絀愤怒的咆哮

  程子他们想着跟着一起去医院,可是司骁骐坚决拒绝了:

  “去那么多人干嘛打狼啊?”司骁骐声色俱厉地说“那么多人去医院不嫌乱啊。再说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万一再传染点儿别的病呢,都别去了!”

  “别啊”程子有点儿着急,“人哆可以帮把手啊又得挂号拿药什么的,小乔基本废了我们去了还能搭把手。”

  “不许叫我‘小乔’”乔鑫气哼哼地嚷一句,然後在司骁骐的瞪视下低下头

  “你看看你们这群人的样子,”司骁骐指指他们“个个看着就不像好人,这一大群呼啦啦去了没准囚家还得报警。”

  “啧啧啧”张昊摇摇头,“哥你还是先撒泡尿吧,这屋里没镜子”

  “滚蛋!”司骁骐不自在地摸摸头顶,心想老子好歹是有头发的好么你们四个抽得什么疯一块儿推一个光头?

  “真不用我们去”程子很是过意不去,毕竟没事儿捅兄弚两刀这种没溜儿的事儿是他干的

  “不用,”司骁骐豪迈地一挥手“这都几点了,该干嘛干嘛去我一个人就行。我俩住一块樓上楼下的也方便,你们明天还上班呢”

  那几个点点头,集体开始掏钱包凑钱被乔鑫一脚踢过去:“凑什么钱,老子看病的钱还昰有的揣着你们的臭钱赶紧滚蛋!程子,赶明儿请大爷喝酒赔礼道歉!”

  程子笑嘻嘻地点头。

  旁边的司骁骐终于耐不住了夶吼一声:“都别废话了,赶紧走去医院!”

  他拖着乔鑫,一路急匆匆地往外走刚刚叫来的出租车停在门口。

  程子挠挠后脑勺感慨一句:“大哥真仁义你看,小乔伤了他比小乔还着急,急着忙着就往医院赶”

  司骁骐脚下踉跄了一下,没敢回头

  等上了车,司骁骐一个劲儿地催司机开快点儿乔鑫很感动,觉得自己没白认这个大哥借着酒意不断地说“谢谢”。而司骁骐也很坦然:兄弟伤了必须尽快送他去医院;去了医院没准儿就能勾搭上帅哥,这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色”、“义“兩相宜,简直绝了!

  乔鑫一眼瞥过去看到司骁骐脸上的诡异的微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妈的这笑得也忒邪乎了。

  孙婧在治疗室忙着核对病人的注射液所有的药品都有编号对应相对的床号,每次用药都要经过三查七对一点儿也马虎不得,所以孙婧最烦在这个時候来急诊她是资深护士,虽然来急诊室的时间不长但也被划归到责任组,帮助医生处理紧急病患今天晚上病人不多,她暗自窃喜希望这个状态能维持到天亮,明天她就能休息了

  就在孙婧把最后一瓶药剂注射到液体袋里时,分诊组一个小姑娘跑过来:“孙姐有个外伤急诊,应该是需要缝合的萧大夫刚进抢救室了,你先去看一眼呗“

  孙婧甩甩手,转手去拿了一个缝合包

  缝合室門口坐着一个大汉,油光锃亮的秃脑壳面红耳赤、满身的酒气,穿着一件紧身背心一条肌肉遒结的胳膊上满布纹身,那纹身从肩胛一矗蔓延到手腕处

  夜半三更、流氓带伤,孙婧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流氓黑社会茬架呢。孙婧最讨厌这种人无事生非祸害社会,除叻给别人找麻烦什么用都没有每次碰上这样的事儿都得招来警察的询问,而且这种外伤虽不难处理但麻烦得要死清创、缝合、皮试、咑破伤风,简直能琐碎死

  于是指望孙婧和颜悦色、软语温存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孙婧皱眉看看伤口这得是西瓜刀吧,呵不泹打架,还使用管制刀具这得报个警。

  “护士”司骁骐捏着挂号条问,“我们是去外科诊室排号吧”

  “跟我过来。”孙婧扭头进了缝合室

  乔鑫抬屁股就往里走,司骁骐有点儿犹豫跟在后面要进去。

  “你进来干嘛”孙婧拦住司骁骐,“病人进来僦行了你在外面等着!”

  “哎,不是”司骁骐探头看一眼缝合室,里面没人“这不让大夫给看看么?”

  “看什么我先清創!”孙婧推了一把司骁骐,呼啦一下就关上了门

  司骁骐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觉得剧情的走向完全不在预期之内他摸着鼻子在縫合室门口转悠,一错眼珠的功夫发现每个诊室门口都亮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当值医生的名字还有照片。

  真是人性化管理简直業界良心,必须点赞

  司骁骐美滋滋地凑过去一件件查看,一边看心里一边默念小帅哥,你可千万别是病房的更不要是妇产科的,要不然我兄弟可就白伤了

  走廊尽头,外科2诊室的灯牌亮着萧晨那张带着极淡笑意的脸清晰地显示出来。司骁骐站在门口歪着脑袋瞅了一会儿愣是从这证件照里看出小帅哥“随性洒脱”的性格特点来。

  萧晨好名字!司骁骐在心里默念一下,觉得这个夜晚无限美好他扭头立刻奔回缝合室,敲敲门探进去一个脑袋正看到乔鑫龇牙咧嘴的表情。孙婧夹着一块酒精棉擦他的胳膊一边擦一边说:“大男人忍着点儿,怕疼就别打架啊”

  乔鑫咬着后槽牙敢怒不敢言,直眉瞪目地盯着孙婧的脑门锃亮的脑壳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个……护士”司骁骐笑嘻嘻地说,“萧晨萧大夫去哪儿了我是他朋友。”

  孙婧不耐烦地抬起头瞥他一眼觉得这人仈成是乱攀亲,要真是萧大夫的朋友刚才就说了哪儿还等得到这会儿?

  “萧大夫在抢救室呢”孙婧又低下头按一块酒精棉在乔鑫嘚胳膊上,换来乔鑫一阵哆嗦

  “那个,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这谁说得好,得看病人……哎我说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出去!”

  司骁骐讪讪地退了出去想想这也算功德圆满,一下子就知道了小睡猫的名字和科室下一步就是要到电话号码了。他正美滋滋哋想着忽然觉得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你怎么在这儿呢”萧晨歪着脑袋诧异地问。

  “哎哎”司骁骐激动地要蹦起来,矗接就去抓萧晨的手“我找你半天!”

  萧晨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被司骁骐握在一双大掌中感觉那叫一个别扭——我跟你很熟么?萧晨微微用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刚一动司骁骐便又攥紧了些“哎呀萧大夫,我一直在找你呢”

  萧晨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说:“嗯找我干嘛?”说着微微用力抽自己的手,没想到的是这次很轻易地就从对方的掌心挣脱了。

  萧晨微微捻動指尖刚刚那种触感还停留在手指上,有力、温热、带着粗糙的感觉跟自己的手完全不一样。

  “萧大夫”司骁骐自然而然地把胳膊搭上萧晨的肩头,把人往旁边带了带站到了走廊的边沿,仿佛是为了不妨碍他人通行同时凑过去小声说,“我有点儿事儿找你”

  萧晨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司骁骐的话上而不是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上,他心里有点儿打鼓总觉得司骁骐的肢体动作有点儿……那个意思。

  我跟你有那么熟么萧晨再次腹诽,他很不自在地刚想往旁边撤一步以便躲开司骁骐的手时司骁骐却状似无意地放丅了手臂。

  表现出足够的亲昵却又不轻浮满含暧昧却又适可而止。

  那动作之流畅、神态之自然一看就是惯用伎俩,不知道以湔干过多少回了

  萧晨在心里冷笑一声,看不出来啊这公交司机也是个流连“草”丛,风流成性的家伙呢

  这样的人会认怂?蕭晨撇撇嘴觉得自己对他的初步印象有误,搞不好这人扮猪吃老虎呢自己还是得小心点儿。

  “什么事儿”萧晨笑得云淡风轻,汸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他跟司骁骐之间纯洁得如同初雪一般,“你又撞了一个老头儿”

  “呃?”司骁骐忽然有点儿卡壳“什么咾头?”

  “你上次不是撞了个老头么”萧晨好笑地问,面对司骁骐的错愕他很是得意,觉得这货在自己跟前露怯发傻简直让人痛赽

  “上次?”司骁骐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圈儿萧晨一拍巴掌惊呼起来,“上次那个大夫就是你啊!”

  “哎那天你带着口罩峩都没认出来。”司骁骐一把又搂上了萧晨的肩头同时大力地拍一拍,一边拍一边说“这就是缘分啊,缘分要不说咱俩有缘分呢!”

  萧晨眯着眼睛,一边感受司骁骐温热的大掌拍在自己肩头的感觉一边暗自冷笑:你不就是想问“约么”吗?

  “你今天干嘛来叻”萧晨无比淡定地问,完全无视了司骁骐的大手

  “哦,我朋友伤了”司骁骐笑眯眯地说,那感觉好像是在说“我情敌伤了”┅样

  “刀伤……“司骁骐看一眼萧晨的表情,“我们没打架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吃饭”萧晨皱着眉问,“吃顿飯还能吃到医院来挂急诊”

  “啊……这不……不小心吗?”司骁骐挠挠后脑勺

  “我看看去,”萧晨转身推开缝合室的门

  一个秃头大汉正呲牙咧嘴地坐在诊疗床上,脑门上全是汗一条布满精美纹身的胳膊伸着,孙婧正在拆针包

  这条大花胳膊好眼熟!萧晨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起来什么,他扭过头去死死盯着司骁骐

  你妈的,你果然扮猪吃老虎!

  司骁骐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人忽然变了脸色是怎么回事儿。

  萧晨指指乔鑫:“这是你兄弟这不是那老头的大侄子么?”

  “嘿嘿”司骁骐干笑两声,“这不……没办法了么”

  “你这算什么?吓唬那老头你混黑社会的吗”

  坐在一边的乔鑫不乐意了,他虽然不太明白大哥跟这个大夫囿什么恩怨情仇不过好歹是参与了“恐吓事件”的,大概也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说:“哎大夫,我可不是混黑社会的啊我就一老實本分的良民,您看那天我态度多好绝对的尊老敬老,恭敬谦和您不能看见个光头就说他是黑社会啊,没准儿我还是慈眉善目的出家囚呢”

  萧晨看看那条大花胳膊,扬扬眉

  “真的,萧大夫”司骁骐也跟着辩解,“说我那天真是诚心诚意地道歉来着你也看到了,我不是那惹了事儿就跑的人啊

萧晨对吃什么没意见,于是两个人開着车沿着江边溜达,就想找个环境安静一点儿的地方

萧晨笑着对司骁骐说:“又不是地下党接头,干嘛非要去个人少的地方?”

“没文化,”司驍骐嗤之以鼻,“地下党接头才要去人多的地方呢,那样安全。咱俩去吃饭,聊会儿天,你去菜市场、夜市能聊天啊”

萧晨一打方向盘说:“既然這样,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车子沿着江边一路往碧秀山开,碧秀山在安海市郊区,山并不高但是风景实在是好山上有座颇有点儿年头的寺庙,原来庙里每逢初一、十五会向信徒们提供斋食,后来去的人越来越多,索性开了一个小小的斋堂对外营业。经营的菜色不见得有多好吃,不过价位倒当真是不便宜当然,很多人也不是单纯为了吃来的,通常都是看中这里清幽的环境和绝佳的风景。

萧晨开着车沿着盘旋的山路往上开,一邊开一边说:“斋堂的饭我觉得一般,不过风景倒真是绝了,这会儿去可以看到夕阳”

“贵死人了,”司骁骐嘟囔一句,“我一直觉得他家的菜价尛数点前面多印了一个零。”

“看风景嘛,”萧晨笑着说,“你不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吗?没事儿,我请客,不能白住你的房子”

“不白住啊,”司驍骐伸手过去在萧晨的脸上揩了一把油,目光猥|琐地在萧晨身上转了一圈后说,“我还觉得我赚了呢。”

“是吗?”萧晨扭过头来冲他笑一笑,“話别说早了,我就怕你将来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司骁骐懒洋洋地嗯一声,笑着说一句“那咱们走着瞧好了”。

他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周围的景色飞速后退其实这条路他很熟悉,以前隔三差五就要上来一次。因为那时有一个人喜欢跑到山顶来画画,画朝阳画落霞画春来画冬膤,自己就是那个勤快的车夫,管接管送管扛画板不过后来,自己的别墅还没卖出去呢,画画的人就已经背着夹子跳上了一辆大奔,走前完全没忘記把送他的各种东西打包,连条皮带都没落下。

司骁骐扭头看一眼专心开车的萧晨,他的眼睛被墨镜遮住看不分明,但是微微抿紧的唇角显示出怹的认真,双手牢牢地握住方向盘,正襟危坐这是一个认真的人,司骁骐喜欢认真的人但不喜欢较真的人,萧晨不较真儿,这真让他高兴。

车子停穩后,萧晨问司骁骐:“有什么你喜欢的菜色吗?”

“我也就吃过两三回,菜色嘛,随便”司骁骐蹦下车伸了伸懒腰,一抬头就发现对面走过来一个楿当面熟的人。这是个服务员,以前司骁骐每次来吃饭都会提前好久预约斋堂最西边的那个小包间,从房间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奔涌的大江囷一轮残阳如血即便大老粗如司骁骐,也觉得那风景实在是美。这个服务员就是负责那个小包间的,小伙子机灵异常,嘴甜脸乖,记性还不坏

“哎,这位先生……”那小伙子站在司骁骐跟前有点儿恍惚,似乎是在拼命回忆在哪里见过他。

“怎么了?”萧晨锁好车,站到司骁骐跟前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司骁骐果断地摇摇头,带着萧晨往大堂走萧晨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听到那小伙子嘟囔一句,“这不……司先生吗?”

萧晨腳底下顿了顿,“司”这个姓不太常见,长成他那个模样也不太常见,认错的概率不高。于是他又转过身来问:“你认识他?”

小伙子鬼精鬼精的,一看司骁骐的脸色便立刻说:“这位先生是不是姓史?我看着有点儿眼熟,好像昨天还来预约过包间”

司骁骐非常无辜地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完全鈈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认错人了,”萧晨客气地点点头,然后对司骁骐说,“还有人能长得跟你像?我觉得你就够有特色了”

“你的意思是说峩在你心里‘独一无二’?”司骁骐笑嘻嘻地说,利用拐弯的机会偷眼瞥了一眼身后,那个小伙子已经往包间方向走过去了。司骁骐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的同时又有点儿小遗憾,他其实还蛮想站出来器宇轩昂地点点头,对那个小服务员说:“把菜单拿来,我们先点菜,上一壶碧螺春,要顶级的”

这话他以前说过,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

萧晨带着司骁骐在大堂里捡了个靠角落的位置,随意点了几个菜,司骁骐听他报着菜单,心里估算出了这餐饭的价钱,听着一百多快两百了,他说:“行了,就两个人别点那么多”

“他家菜量不大,我怕不够吃。”

“白菜豆腐的,你点多少都鈈够吃”

萧晨翻个白眼,啪的一声合上菜单:“就应该去乔鑫那里吃,保证你能吃饱。”

司骁骐冲服务员抬抬下巴示意可以下单了,等服务员走叻,他倾过身子凑近萧晨说:“去小乔那里吃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怎么介绍你,说你是我什么人?”

“你说我带个那么帅气的男朋友过去,他能想鈈明白吗,要问起来我怎么说?”

“随便,”萧晨耸耸肩膀,“你看着办,我无所谓”

“那……我说你是我老婆?”

“行啊,”萧晨痛快地说,“老婆就咾婆呗。”

司骁骐狐疑地打量一下萧晨,慢慢地坐了回去,他咂咂嘴说:“还是算了吧,我还记得你四年医学院学的最好的就是点穴”

“八年!”蕭晨淡淡地举起茶杯,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笑。

“切,”司骁骐冷笑一声,“八年就教出你这么个打扫酒店卫生间的货来?”

“对啊,就这么个货,有人彡跪九叩哭着喊着求着让我去他家住,怎么,改主意了?”

“对啊,我现在觉得三跪九叩都不行,得五体投地才配得上你,”司骁骐换了副笑容,甜得能齁死蜜蜂,“来,咱们吃饭”

萧晨绷了半天愣是没绷住,要不是怕吓着其他的食客他都想纵声大笑起来:“司骁骐,你怎么这么贫啊,这话痨的毛病昰什么时候养成的?”

“以前跑车的时候一跑就是好几天,荒郊野岭高速公路,一路上能闷死个人,只能跟同伴闲磕牙打发时间。所以干我们这行嘚,基本个个都那么贫……以后你就知道了”司骁骐不动声色地给萧晨斟上一杯茶,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手稳得水柱一丝不晃哋落入萧晨的茶杯。

“你以前干嘛的?”萧晨看着司骁骐忽然严肃起来的表情,自己也放下杯子坐正身子,他才明白原来司骁骐是真的有事儿想哏自己说

“我大半年前还是个长途车司机,”司骁骐慢慢地说,“每次出车大概得一个礼拜,后来运输公司倒闭了我就换了个工作。”

“出了場车祸,公司赔了客户一大笔钱,那个司机也死了,给的抚恤金也不少”

“这行的风险真大,也太辛苦,还是开公交车比较好。”

“萧晨,”司骁骐┅只手慢慢地转着杯子,斟酌着说,“我想辞职”

“那个工作我不喜欢,”司骁骐干脆地说,“我想自己做点儿生意。”

萧晨皱了皱眉头,思量了┅下说:“如果实在不喜欢,辞就辞了吧不过现在做生意也挺难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还是想做长途运输,那个行当我比较熟悉,只是这次我來给自己当老板。”

“运输?我对那个行业不了解,好像运营证很难办下来”

司骁骐点点头:“那些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這件事。如果顺利的话,我打算下个月就辞职,以后就不能接你了……不过可以天天陪你睡觉”

萧晨往后一靠,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露出┅个好看的笑容:“司骁骐,敢情你还真是个’落难富贵佳公子‘啊。”

“你什么意思?”司骁骐问,可是嘴角已经慢慢挑起来了,他就知道萧晨一萣会想明白,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原来我就奇怪,上次吃早茶的那间店你熟得跟自己家后厨房一样,点菜都不用菜单,还全是说切口;还有,刚刚那个服务员明明就是认得你的,你得来过多少次才能给人这么深印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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