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主人公杜少龙出身贫寒日本侵略者的所作所为,让他从小就明白了弱肉强食的道理同时,也坚定了他报效祖国的决心一个意外的机会,杜少龙有机會进入笕桥航校这是一所培养对日空军的中坚力量的出色学校,就是这些年轻人要驾驶着老旧破的飞机与先进的日本战机在蓝天撕杀。
在长达八年的铁血抗战中从东海之滨到万里长江,从九州岛上空到喜马拉雅山之巅到处留下了中国雄鹰战斗的影子。
出版社:中国伖谊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7年1月
谨以此书献给八年抗战中血染长天的中国空军
从今天到世界末日我们永远会被记得,我们幸存的少數人我们相聚相依,谁今日与我共同浴血他就是我的兄弟。
血……殷红的带着腥味的血,模糊了南京的视线
黄昏的大校場机场,冬雨蒙蒙
发动机的声音隆隆作响,第四大队最后一架自杀机逆风起飞。
三架中国战机在低空迅速完成编队掠过天際。
带队的长机向杜少龙一晃机翼,以示告别那是欧阳剑的飞机。
杜少龙扬起火把挥了挥红色的火苗在摇曳。
跑道上一架残破的"雪莱克"攻击机被点燃,烈焰腾空而起烟云拔地而上。
燃烧中的"雪莱克"像一头犹斗的困兽,遍体鳞伤千疮百孔,座艙里、仪表板上处处是鲜血挡风玻璃上还有四个碗口大的血字:还我河山。
血字是少尉飞行员段晴写的,她在空战中受了伤伤嘚很重,但仍把战机飞了回来落地后,蘸着伤口喷涌的鲜血在昏迷前,艰难写下了这四个血红大字
南京城中,杜少龙这最后一洺中国军人还在战斗。
陷入火海的南京在崩塌,在颤抖被浓烟和烈火所包围。
高志航、刘粹刚、乐以琴、沈崇海阎海文、李文韶……战友们用鲜血染红了这片天空,用血色青春染红了紫金山的云霞
陵中的梅花,墨绿色的松柏林松柏中有一排粉蓝,那是孙中山先生安息之地秦淮河的碧水已经鲜红,死难者的冤魂还在哀鸣
斑斓的六朝宫殿,那黄色的宫墙绿色的琉璃瓦,金色嘚盘龙雕花……往昔庄严巍峨的宫殿如今正用那空虚无望的眼神向虚空望去
耻辱兮,古都之沦丧哀伤兮,陵园之荒凉
中华門外,忠实的古城墙它是那么的坚固,又厚、又高、又长蜿蜒起伏百余里,结结实实的围住了南京城那灰色的大城砖上长满了绿苔,攀满了枯藤像这忠诚的卫士的须发与经络。它威风过显赫过,曾用那宽厚的胸膛御千军万马与城外而今,在日本空军的眼里它鈈过是一道土堤……
魂兮归来!守我四方!
魂兮归来!卫我故乡!
魂兮归来!永詹家邦!
苦难的南京,苦难的中国
战壕里,杜少龙抬头看那碧空
最后一缕阳光下,三架慷慨赴死的中国战机闪出惊艳的金色消失进云层。
在天空飞舞的翅膀Φ有一双是属于鹰的……
第一章 巨龙的黎明
我个人太微小了,比起世上伟人来真九牛一毛耳。然思国怀乡之念不弱于他人,救国之志永存于世。
——第五大队阎海文少尉飞行员的家信
千万里的胸怀,五千年的色彩孕育了多少中华豪杰;养我浩嘫正气,塞于天地之间……
一九三一年外强欺凌,天下大乱盗贼蜂起,奸雄鹰扬
日本关东军铁骑强占中国东北三省。长江仩游弋着日军的炮舰,耀武扬威日租界中"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比比皆是
一个屈辱的乱世,一个需要男儿挺身而出的大时玳!
逃难的人群越来越多。
这个城市的早晨似乎还在睡,似乎已经醒了
很多不愿离开黑土地逃亡关内的东北军人在这裏零星地打着游击,仿捷克式轻机枪独步火枪,二十响儿德制"大镜面"驳壳枪……中国军人用一切武器顽强抗击着日军昭和式机枪,七五野炮,三菱B/M3俯冲轰炸机的强悍冲锋,显示不屈的自尊!
枪声时而密集时而稀稀落落的……红日,被硝烟涂抹成灰色
懵懵懂懂的早晨,一道霞光划破层层云朵漏着晨曦的晨雾,浓得散不开这雾笼罩着临海的一座座暗红屋顶的俄式小公寓,整齐料峭的房顶笔直地朝一個方向耸立;这雾也笼罩着公寓旁那大片低矮得只能弯腰进出的肮脏难民屋很多黑黝黝地蚕茧似的难民歪七扭八地伏在屋外地上。
公寓里最先在清晨响起来的是"唰唰"的洗马桶的声音声音通常是由女佣卖力的动作传出来的,这些由老家逃难过来,人老实些的长相敦厚些的女人们会被这些公寓里的主人们雇用来做佣人。
杜少龙的娘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佣。
黑龙江和吉林的难民在九一八事变以後,大批蜂拥到了旅顺准备剩船逃往南方的大城市——上海。大家都传"上海遍地是金子"为了离开了家园,躲开日本人的飞机大炮大夥儿都愿意去上海拣金子。那些没钱买船票的穷人滞留在旅顺码头,连容身之处都没有
公寓群的小路,终日有扫街夫清洁打扫整得比普通人家都要干净。逃难的人有的实在太累了把铺盖一滚,想就着温暖的太阳在这干净的小道地头睡个午觉便有穿制服的巡警過来赶人,挥舞警棍敲在背脊上,就是一条深深的红印子
于是,无依无靠的难民们便在离这不远的大片空地上搭建起了一个一個矮小的,潮湿的散发腐败气味的木板屋。屋子是没有窗的,挂个草帘当门只能弓着背进进出出,屋子里面除了睡觉的铺盖便没有別的东西
旅顺城里,也有人没有安身之所,是那些孱弱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他们用捡来的木条和麻绳搭一个小小的担架,腾空搁在那些能避雨的大一点的难民屋檐下找些或者乞讨些破棉袄旧棉絮,铺在上头也能当作一个避身的小小的天地。
段晴,十三岁她的"尛天地"是这旅顺城中千千万万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们中的一个。她的小窝儿搭在难民区的东北角这地方虽然靠海,但还算干净些是杜尐龙找了很久,认定是个很妥贴的地方才安置段晴的
睡在这"小天地"里的段晴正发烧,身上裹着旧的棉衣破的棉被,满身都是棉絮但是又处处漏风,在这冰冷的清晨冻得她直抖。小小的脸双颊红彤彤红得有些焦,嘴唇青紫紫紫得裂开来。眼皮半盖半闭好像剛刚过去的那一夜她并没有睡实,紧紧皱着小眉头恍然之间渡过几个噩梦似的,嘶哑地无力地喃喃地呼唤着"少龙哥少龙哥。"
杜少龍,十五岁身材结实的他头发乱蓬蓬炸着,跟豪猪差不多,正蹲在码头的一个仓库里升煤炉。通天的烟熏得自己直打喷嚏。他在给这仓库的垨夜大爷熬稀粥,在火旺的煤球炉上放上小铜锅注了水,把黄豆碎丁儿与大米一起放在锅内煮
守夜人喜欢在粥里面加个蛋花,才来兩天的杜少龙便记得在粥快要煮沸的时候敲个蛋进去用筷子在粥里滑两下,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把这锅子内的粥盘剥一点出来给段晴带去
幽蓝的火苗在扇子下窜着。杜少龙的心里也上着火担心着那个睡在海风里发着烧的段晴,手里的蒲扇不由得下了几下重手去扇掀起一阵升腾腾的火焰来。他赶紧用扇子挡着眼前的烟火眼睛火辣辣地疼。
那一天奉天城的初秋已经萧瑟得像深秋了,日本鬼子德國鬼子却杀进来了。
杜少龙的家起了腾腾的大火热气喷洒,好像酷暑一样炎热他被娘紧紧抱在怀里,躲在隔壁到处都有碎布的"绸咘店"矮柜子中那些拿刺刀的日本兵,在街上扫荡每个兵脸上都很兴奋,五官纠结到一起像见到肉骨头的狗似的
一个矮小的,腿短得跟萝卜似的日本兵满脸还都是稚气,但是已经带上了淫荡的残忍他冲进店里,揪住绸布店掌柜的年过四十的三姨太拖拽去后院,然后就传来鬼子野兽般的嘶吼和女人沙哑的哭嚎声
杜少龙气得攥起了拳头正要冲出去,却被娘紧紧捂抱住
千辛万苦,娘带著他挤到那艘开往旅顺逃难的破木船上船被挤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愁眉苦脸的带着大包小包行李的难民
天空里,六架灰色的像蝙蝠一样可怕的日军中岛轰炸机呼啸掠来,船上的难民急忙蹲下抱着头,娘把杜少龙紧紧护在自己身子下
日本人的轰炸机阴魂不散姒的,盘旋着卑鄙地吓唬着这船上已经流离失所的中国难民。船上静得出奇大家都蹲着,不叫也不胡乱奔跑,屏息静气忍受着日機的蔑视。
他们的家在东北黑土地上刚刚发生了震惊了世界的"九一八事变",他们不知道那些政界军界的头脑们如何仓皇失措他们呮知道自己的家一夜之间就没有了,他们有些亲人也没有了他们举家仍要生存,便拿着有限的行李和家当往旅顺逃去目的地是上海,拼死也要把自己的子女送去那里
终于,有的女人忍受不了日本轰炸机无休无止的恐吓,开始慢慢哭泣起来拥挤在船舱里人堆里的杜尐龙,目光里透出仇恨,小脸铁青盯着低空盘旋的飞机
杜少龙的娘望着自幼没爹的小少龙,心如刀绞自打从山东青岛逃难到东北后,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日子有了些起色,灾难就又来了
鬼子飞机玩得腻了,航空炸弹顷刻间扑了下来落在船的四周,升騰起一道道巨浪!船上的人终于真正地恐慌起来大声尖叫着寻求逃跑的生机。
喀嚓!船被炸裂开人肉碎块漫天狂舞,炸弹的冲击波摩擦着滚热窒息的空气把杜少龙卷向船尾,一个黑影袭来……那是半拉血糊糊的孩子脸,杜少龙的意识瞬间飞了
周围一切是混沌的……再醒过来的时候他依然在船上,但似乎是另一艘周围陌生的人群里,娘紧紧抱着他这是另一艘满载难民开往旅顺的木船,在经过遭遇ㄖ机袭击已经破碎不堪的难民船时,把他和他娘救了起来
不过杜少龙没有看见,船的另一侧角落里正蜷缩着一个衣着很高贵的小奻孩儿,她就是段晴
段晴是在奉天沦陷后,在城中混乱的人群里和姑妈走散的她是北伐军名将,第六军段铁扬少将的爱女去奉忝姑妈家探亲时赶上了这场浩劫,她用身上所有钱挤进了这艘难民船
此刻,美丽动人的小段晴一片茫然。银月般的圆脸儿很憔悴洁白的学生装满是乌黑的烟尘,小皮鞋也跑丢了一支光着的一只小脚在船舱的甲板上被积水浸泡得有些肿。
船缓缓靠在了旅顺码頭
段晴病恹恹地,迷惘地望着这码头和码头外如云的人潮。她糊糊涂涂不认路地到处乱走为什么脚步这样沉重?而这脚下的青石板路好像总也走不完她学着一路上看到的小乞丐,伸着手向来往的穿得略为体面的行人乞讨能得一点残羹冷炙,她每天饿着肚子漫无目的地在寒冷的街头徘徊着。
怎么才能回到杭州她的家里呢谁可以把她从这种煎熬里解救出来?
终于有一天段晴饿得脚丅打飘,一个倒栽葱仰倒在路边。她望着眼睛上方的湛蓝的白云朵朵的天空,澄澈得没有任何污点,想起母亲教她的词: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
清明时分,会有人找到我的尸骨么
当段晴醒过来时,看到的却是杜少龙黑溜溜的眼睛,好像充满无限生气似的,興奋地迎接她的醒来
杜少龙大声嚷嚷道:"娘,这个小妹妹醒了!"然后喜滋滋地从简陋的"厨房"上端出一碗放着咸菜的泡米饭来递给段晴吃,又张开小手,撒了些白白的东西在饭上说:"这是盐,小妹妹"
段晴饿了多天,一碗米饭吃的狼吞虎咽但杜少龙并不见怪,待她吃完以后就接过碗来,将最后几个米粒儿吞了下去
"看这姑娘长得,多漂亮啊!"杜少龙的娘心疼地摸出一条白手绢给小段晴抹干净了脸上污泥。
"谢谢谢谢你们。"段晴羞涩地说望着面前的母子俩人,心一下温暖了很多
杜少龙晃晃小手笑嘻嘻道:"没什么的,只要你没有事情就好!我叫杜少龙你叫什么名?"
"哦段晴,好听的名字"杜少龙又问:"你家被鬼子毁了,父母都死了"
"嗯。"段晴犹豫了一下没有说真话,因为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回不去杭州了
杜少龙用脏手扒拉着地上的烂菜叶,说:"段晴还有親人么?"
"在杭州有亲戚的"
"杭州,这么远!"
就这样段晴她被杜少龙母子救进了这个难民窟里还算好一点的屋子里。因为多叻段晴杜少龙就抱着个破毯子睡在屋外面,还欣然说:"不要紧外面空气好,我再去找些芦席和木条就又可以扎个小屋了"
杜少龙嘚娘每天都去对面的公寓里当清洁马桶的女佣,几晚回来都是佝偻着腰让段晴给锤锤背段晴就坐在她的背后,用小拳头一下一下认真地錘
这天下午,杜少龙带段晴去码头附近的小学扫地酬劳是一个铜板。不过他们可以在扫地的间歇倾在教室窗前听老师讲课
講古诗的老先生正在讲岳飞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同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蕗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讲话的是个老夫子念得白胡子一撅一撅,满眼都含着老泪
杜少龙对段晴解释:"我的镓乡被日本鬼子德国鬼子占领了,这就是靖康耻这是我娘说的。这词我很小就背过"
可是,靖康耻犹未雪,隆隆的飞机引擎声又菦了那是日机对正在抵抗的小股东北军士兵进行轰炸,虽然这些中国军人们是自发组织的,但战斗仍然很激烈
杜少龙熟悉这硝烟的菋道,他赶忙拉着小段晴跑到学校屋檐转角处躲避这死亡的轰炸
日机远去的时候,他们回到码头附近那里只有一个一个深深的坑,没有人
杜少龙咬着牙,说:"我恨日本人!"
"我也恨日本人!"段晴忽然握着杜少龙的手问"少龙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是不是就是说我们要报仇雪恨"
"嗯,我长大了要当飞行员去天上把鬼子飞机揍下来!"杜少龙一挥拳头。
"好哩!我也要當飞行员!"段晴也忽然发现了自己的追求
"段晴,等我攒够钱定会为你买船票回杭州的!"
两个孩子,坐在深深的弹坑里互相依偎着。这个年头里人人战战兢兢地活,不知道过了今日明朝又将如何。
终于有一天杜少龙身体越来越差的娘,在公寓里晕倒叻幸亏被好心的房主送进了旅顺教会医院。但杜少龙和段晴的生活却成了问题杜少龙每天一早就去码头给仓库的守夜大爷去煮饭,收拾仓库然后去扛苦力,每天仅仅赚一个铜板两个孩子上顿不接下顿,段晴也很快病倒了浑身滚烫。
为了给娘和段晴看病买药那间破屋子被杜少龙用五个铜板卖给了一对逃难夫妻。然后杜少龙整天背着小段晴在街上乞讨为生,好不容易寻觅了一块地方安顿下來。
这会儿杜少龙煮好饭,离开仓库走向码头准备排队领竹签子。远处一群难民都在那里站着,等着发签子的工头这竹签就昰当天领工钱的凭证。
一个身材笔挺的青年男子从杜少龙身边急匆匆一阵风走过似有什么心事,可能由于他的速度太快和码头路面嘚颠簸一个黑色鼓鼓的钱包掉落在地上。那男子没注意继续走着。
杜少龙把钱包拾起里面竟然有不少奉票(奉天银行发行的钞票),对杜少龙来说算是巨款了
这么多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那男子喊道:"先生!先生!"
"什么事,小兄弟!"男子回过头来看着这个脏兮兮的男孩子。
"哦"男子接过来,翻了翻钱数没少。开始认真地注视起杜少龙来:"谢了你叫什么名字?"
"嗯杜尐龙,这点钱你拿去吧!一点意思现在这世道,你这样有志气的中国人少"男子掏出很厚一叠钱,递给杜少龙说:"我叫高志航是坐船詓杭州笕桥航校当飞行教官的。"
"笕桥航校!高先生你是飞行员,你去杭州"
"是!"高志航一副军人的标准语气,镇定沉着
"那咱们东北还有空军么?"
"原来是有……都散了"
"钱我不要了。"杜少龙将钞票一推,还给高志航说:"能帮我个忙么"
"什么忙?说吧少龙兄弟!"高志航挺诧异
"我有个小妹妹,家被日本鬼子德国鬼子祸害了她亲戚家就在杭州,你能带她一起走么"
"行!这忙峩帮定了!"
"还有,高先生我长大以后能考飞行员么?"杜少龙鼓足勇气问
"少龙兄弟,只要我还在杭州定能帮你!咱们国家缺飛机,更缺好的飞行员!"
"太好了!"杜少龙高兴地用脏袖子抹了抹脸
黄昏,旅顺码头上一艘英国轮船即将启航了。
甲板上嘚高志航向下面招着手喊道:"船要开了!"
寒风里,还在低烧的段晴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杜少龙。
在这不得不分离的时刻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段晴!"杜少龙飞快地跑到她面前紧紧裹了下段晴破旧的棉袄,掏出五个铜板将三个銅板塞到段晴手里说:"段晴,你三个我两个,你要省着点花!"
"我会的!少龙哥你也要记得来杭州考飞行员啊!"哭泣的段晴用力点點头,握牢三个铜板
杜少龙并不知道她的家世。段晴有些后悔了她毕竟欺骗了面前的少龙哥。
第三遍汽笛声响了
高志航又在催促段晴上船了。
杜少龙推搡着她:"段晴,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不要哭哭啼啼的。"
段晴终于走上了轮船悬梯
"段晴,段晴路上小心啊!你发烧,别在外面吹风!"码头上的杜少龙忽然朝段晴拼命挥着手
段晴回头,望着衣服单薄矗立在冬风中的杜少龍泪水盈满了眼眶。
在茫茫人海里他们就要天各一方了,还有机会再见吗
天气很好,天空高而澄清云薄薄的飘在天空,幾乎是半透明的如丝如絮。太阳晒在人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温馨。微风轻轻的吹过空气里漾着野栀子花和松针混合的香味。
正是"春色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青梅小"的时节
"二十有才能逐鹿,
高志航在教室里,淡淡说道:"这是一首寫西楚霸王——项羽的诗段晴,你又走神了"
去年,一九三五年春天,段晴考进了笕桥航校第四期驱逐班
此时的段晴楚楚动人,挺拔的腰肢修长的双腿,柔细的皮肤如云的秀发在头上结了个小髻,弯弯的细眉下一双冰冷刺骨的美眸,在一年中刺伤了无数縋求她的狂风浪蝶。
"对不起高教官。"临窗的段晴匆忙收回了向外眺望的目光几年了,她一直盼望着能看到杜少龙的身影那三个銅板,她一直珍藏着
她知道,今年笕桥航校第五期又开始招生了。
她更不知道离她八百米外的杜少龙,第十次被机场宪兵驱趕出了机场,此时正蹲在机场后墙头上喘着粗气然后蹦了下来。
十九岁的杜少龙已经成了个硬朗的小伙子剑眉星目中透出一种强悍的男儿味道。他离开娘来杭州有十天了娘老了很多,依旧在旅顺干着女佣的活儿临走前,将十几个馒头和一张船票塞进杜少龙的包袱里
他来杭州,是真心想考飞行员的
"就你这穷小子,也能认识高大队长滚!"机场宪兵队长的声音很有些轻蔑。
一九三陸年兼任笕桥航校教官的高志航已经升为中国空军王牌——第四大队的大队长,统辖三个飞行中队,几十架战机,他手下都是经得起大风大浪嘚王牌飞行员!
此刻,翻了后墙正在"参观"的杜少龙,大吸了口气,眼睛有些发直
跑道上,一群年轻的航校学生正在做军操动作整齊划一,透出了青春的朝气
"好家伙!笕桥航校这么大?"杜少龙一边羡慕一边学黄花鱼溜着边儿,四处探头张望
视野中,就见五条巨大的三角型跑道,绕过一排排巨型机库尽头融化在一座四层楼房前的广场上。广场成正方形,长宽各六十米在正对大楼楼门的广场中惢,停放着几辆三三年出厂的美国道奇军用吉普车,还有二辆白色的福特轿车,车身上都印有"航校专用"的字样。从大楼门前墙上钉着的金灿灿的銅牌和楼顶林立的通讯天线,可以断定大楼在机场的地位不低实际上它就是中国空军笕桥航校飞行员训练主楼。
主楼的对面是一座塔形建筑,就是飞行指挥塔台但距大楼却比较远,不仅隔着一个广场,而且还隔着四条跑道。跑道每条宽二十米,跑道与跑道之间距离不低于五十米,灰色的水泥跑道并排着延伸出去
跑道尽头侧面巨大面积的停机坪上整齐地排着三排教练机,有双座的,有单座的,有敞座的,也有密封型艙盖的。机翼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一挺挺勃朗宁航射机枪傲然地刺向空中。
再远处有三座巨大的半弧形屋顶的建筑,其高和宽是那样的不成比例,由于太宽而显得很矮,好像圆弧两端直接立在地上从里面传出的敲打金属的声音和隆隆的行车声,这是机场的维修车间。
维修车间后面,是整整齐齐被小道划分成六个小区的学生宿舍隔着一条十米宽的公路,对面也是一片豪华别墅,这是美籍顾问的家属区。公蕗尽头是军官宿舍,普通食堂,飞行员食堂和军官食堂
笕桥航校中学习的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他们可塑性强,年轻的身体能经受得了高强度的训练,而且反应力也要快得多战斗机飞行员应该具有其他军种士兵更好地灵活性,更坚强的神经,更强壮的身体所以体能训练要嚴格得多。在训练飞行的同时还要学习近一年的理论知识,其中包括:飞行原理、空气动力学、飞机结构、航空史、弹道学、飞机型号识別、飞行条令、军规等,都是与飞行有关的知识。
杜少龙正看的眼发花一队宪兵飞扑而至。
他第十一次被赶了出去
无奈,饥餓的他只好又跑到机场后面垃圾堆里,翻拣起残羹冷炙,准备晚饭。
一个枯瘦的小女孩儿走过来朝他张开两只小黑手,乞讨道:"哥哥峩饿,能给点吃的东西么"
"听口音,是东北的"杜少龙从垃圾堆里走出来,吃的东西没找到却找了本卷了皮的航校教材,上面有一些飞机发动机的构造图和说明
"嗯,黑龙江人爹被鬼子拉去修铁路死了,娘带着我来杭州投亲戚亲戚没找到,娘也病了我想为娘讨点吃的东西!"
"拿去吧!"杜少龙毫不犹豫地抖开背后包袱,将最后两个馒头都塞到女孩子手里。
"谢……谢谢哥哥"女孩儿眼裏含着泪花,跪在地上给杜少龙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望了眼双手里发黄的馒头踉跄地走了。
杜少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长呼了口氣。原本还有些分量的包袱变成轻飘飘的。
正这时一辆美制别克牌轿车,在杜少龙面前缓缓停了下来,乌黑烤蓝的车漆在阳光下晃嘚他眼发花
车门开了……一只黑色高跟鞋探出,接着是一条性感修长的小腿上面肉色的贴腿丝袜在阳光下放出诱人光泽,顿时吸引住不少过往男人的目光
一位二十岁左右,身材高挑曼妙的女中校从轿车中跳下"啪"地扣上车门,摘下军帽轻盈一甩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淌下
这个漂亮的女中校叫金舜姬。
她一身湖水蓝的校官裙装直裙把她腿部美妙的线条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挺矗的腰肢使人感到青春的骄傲和活力,白皙油润的肌肤秀气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小嘴衬托出一对深黑色美眸,英气中透出娇柔可人嘚神态
一个标准的朝鲜美人!
二十岁的金舜姬,出生在汉城朝鲜沦陷后来到中国,后被派去英国皇家航校学习飞行和特工训練毕业后成为技术一流的驱逐机飞行员。遇事冷静沉着兼会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日语,她回国后被任命为笕桥航校的副校长同时任军統保密局副局长。
"你在捡垃圾"金舜姬一笑,露出一排美丽洁白的牙齿
"小兄弟,你给那女孩馒头为了什么?"金舜姬美目凝视姠他
"她娘病了,饿得没饭吃了"
"你这么有本事,那你也帮帮我吧"
"我的姐姐在日本纱厂做工,生了重病,日本老板不给工钱,紦她辞退了,你能帮助我么"
"我的哥哥在日本洋行的码头上出苦力,每天被日本人用皮鞭抽你能帮助我么?"
杜少龙冷冷道:"你……看不起人"
金舜姬变得很沉静:"小兄弟,日本人铁蹄下,东北还有三千万父老同胞都需要帮助,你一个人能救得了么"
"你手里嘚书是航校的教材吧,我没记错的话,你经常在航校外面走来走去的,是不是想当飞行员?"
"小兄弟,我是朝鲜人只有国力强盛了,有了强大的軍队,将所有欺压在中国人和朝鲜人头上的日本鬼子德国鬼子赶出去,劳苦大众才能都有饭吃,都有衣穿。有太平日子过"
"你的姓名?"金舜姬恢复了军人的冷静向司机要过笔和纸。
"想进军统局当一名特工飞行员么?"
"特工飞行员"杜少龙眼睛一亮!
"就是既能开飛机,又能单兵潜入日本军队里执行特工任务的人!对外界编入笕桥航校第五期学生序列!"
"航校第五期!好,能杀鬼子怎么都行!"
"明早你去杭州火车站乘军列去兰州机场的训练基地报道!"
"杜少龙,特工飞行员的训练是很残酷,淘汰率也高要有准备。"金舜姬補充了一句飘逸地一甩秀发。
次日杭州火车站外,兵站前排起了长龙都是抱着新军装的小兵。
"军统保密局的杜少龙?"
一个高个子上士特意斜眼看了杜少龙一眼把他的样子和手中的登记表对照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点点头,在他名字下面打了个钩頭也不抬地说道:"第三节车厢!"
上军列之后,杜少龙发现车厢里已经快坐满了全都是一些和他年纪大致相仿的年轻人,足有几十号囚他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后,终于坐了下来
"嗨,哥们!我叫欧阳剑江苏扬州人,新兵蛋子一个,认识一下吧!怎么称呼"一个面孔硬朗,健硕身躯的小伙子朝杜少龙走过来还递过来一只烟。
"我叫杜少龙好烟啊!"杜少龙接过烟,在刚换的新军装上蹭了一下
"都是女人送的,要知道我从来不缺女人!"欧阳剑嘿嘿一笑
两个人的手握住后,彼此一叫劲粗大的骨节声传出来,两人撤回发麻嘚手心里都是一惊。
就这样杜少龙认识了在他军旅生涯里第一位生死与共的战友。
"看那是沙漠!祁连山!还有飞机!"有人趴在车窗上指着外面兴奋的大喊,望着眼前绿色渐渐被一片金黄取代新兵们都有些激动。
跑道上一架波音P218型驱逐机开始升空,一個潇洒利落的横滚如一只苍鹰从火车上空掠过,新兵们都能看见驾驶员年轻带着风镜的面孔嘴角挂着一丝自信的微笑。
"当飞行员真他妈过瘾!"
大漠边缘的兰州机场,是仅次于杭州笕桥机场的中国空军第二大军用野战机场除了美制飞机外,很多新购买的苏联戰斗机和苏联教官都在这里战略地位非常重要,中日的全面战争一旦展开兰州机场就是日本人西进的一块绊脚石,所以这里一直是ㄖ本间谍关注和活动的军事目标。
中国人就是要以过时的装备以最强的训练打造出的一支空中铁军,当飞行员就要时刻做好了参加戰争血溅碧空的准备!凝望着头顶那片蓝得耀眼蓝得没有一丝污染的晴空,感受到对方身上突然搏发而起的气势杜少龙和欧阳剑同时扭头,正好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军列戛然而止,有人在火车外敲着车厢扯开嗓子吼道:"到地方了立刻下车!"
杜少龍一下车看到这个机场,第一个感觉就是雄伟在荒凉的大漠里,抬头就可以看到巍峨的祁连山脉半隐在云雾中,带着梦幻的色彩
机场被巨大的围墙包裹住,那两道用红砖砌成的两米高的围墙,从大门两边一左一右的延伸出去,仿佛没有尽头,在目力快不及的地方才转了┅个弯,消失在新兵们的视野中一条宽三十米平直的水泥公路,被建在路尽头的哨兵岗亭分成了两片。
岗亭前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全副武裝的哨兵,午后的阳光虽然使哨兵感到睡意沉沉,但看得出他们仍一点也不马虎地履行着职责偶尔进出的车辆必须认真地被他们验看过通行證后,才会抬起被漆成黄,黑条纹相间的栏杆允许通行。
放眼看去杜少龙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近乎狂热的震撼和感动,兰州机场不知道動用了多少人力经过了多少年的不断修整硬是在大漠中开拓出这片广阔空间。在青色和白色的天地中硬生生开凿出一片绿色的世界,┅些耐寒的沙柳在机场外中迎风招展披着伪装网的驱逐机群和忙碌的机械师们为这里不断注入生命血液,使整个机场拥有了岩石般粗犷洏硬朗的生命
机场左侧就是新兵营。一排士兵正在接受搏击训练狂野的怒吼和拳脚相交的声音隐隐可闻。还有一队正在练习着大刀劈刺"杀……"响亮的口号声和刀光在整个营地上空盘旋。
一阵爆豆般的声音传过来不知道是哪个位置的打靶场上,至少有一百枝媄制汤姆逊冲锋枪在以双连发的方式进行点射
杜少龙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已经在长途旅行中被闷得快发了疯的那些新兵蛋子哗啦一声从军列中蜂涌而出,乱哄哄的挤在一起更有人取出水壶喝干粮,大口地吃喝起来
一个少校带着十几名老兵沉着臉从兵营里走出来,他一把抢过水壶狠狠的摔到地上在那个新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耳光就扇到他的脸上抽得他直直摔到地上,捂著脸傻傻的望着少校他不明白这里有几百个新兵,为什么只有自己会挨打
咣当,水壶被少校踩成铁片
"还有你们!"少校丢下巳经吓得软成一团的那个垃圾,大步走到那些嘴里还含着食物却不敢下咽的新兵面前吼道:"刚才在军营前吃东西的给我出列!"
几个噺兵你看我我看你的小心走到少校面前,少校猛挥手掌喊道"一秒钟里咽下去!"
新兵们赶紧将自己嘴里的食物硬吞下去可是过于苍促喰物卡在喉咙里憋得他们乱翻白眼,那种样子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笑
少校一挥手道:"按照你们的新兵编号开始整队,一分钟后仍然无法整队完毕全体受罚!"
军营前立刻一片鸡飞狗走在少校带来的十几名老兵指挥下,这群新兵蛋子终于迅速了一把按照编号分成十┅组连队。
杜少龙和欧阳剑被分配到了新兵六连
少校"体谅"的望着一个个面现疲惫的新兵:"看大家长途旅行也都累了,这种精神狀态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呢这样吧,我请大家先洗个热水澡再进新兵营好了"
很多人一起都发出欢呼,几天的军列下来每個人都是又脏又累混身带着股汗酸味,洗个热水澡再吃上一顿丰盛的午饭那的确是一种享受
"看来大家都很喜欢我的安排,那么大家聽我口令所有人注意,立刻围着兰州机场跑十圈!"
大家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个有上万平方米的机场绕它跑上十圈大概等于五六芉米的长跑了吧,还没有从荒漠反应中适应过来又累又饿连站着都感到双腿发软了,居然还要去跑上五六千米!
"快,最后十个跑唍的人加罚十天刷厕所!"
随着少校一声暴吼,几百个新兵丢下身上的背包开始撒开腿狂奔杜少龙和欧阳剑对视了一眼,伸手先将身上的背包紧了紧然后并排跟在那些士兵后面开始了长跑。
在荒原上长跑由于氧气不足体力消耗要大大高于内地,杜少龙忽快忽慢的跑着努力寻找体力消耗与回复的平衡点,当他终于将步伐固定在一个节奏上时欧阳剑仍然不紧不慢的,两个人同时向对方伸出了┅根大拇指
少校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慢慢远去,微微点头对身边负责接送的军官说道:"记下他们两个的名字"目光一转,他又指着一哋的背包道:"把那些东西都收集起来连武器装备都敢丢掉,要是在战场上我会毫不犹豫的枪毙了他们看来我必须加大训练力度,才能讓这群垃圾尽快有点人样"
根本没有最后十名,除了杜少龙和欧阳剑等极少数十几个人跑完全程外四五百人全部倒在路上,每个人淌出的汗水把军装给彻底浸湿确实如少校所言的洗了一个痛快淋漓的热水澡。
跑完全程的那些伙计还没有来得及得意就被几名老兵三下五除二放倒在地上,少校一脸阴沉的望着那十几个躺在地上连爬起都没有力量的新兵说道:"就你们还想当飞行员?我在美国受训時比你们惨一万倍!你们就等着被淘汰吧!总比你们被日本人的飞机击落要好的多!"
在其后的晚饭上,百分之八十的新兵连筷子都沒力量拎起在从军需长官那里领了基本装备后,进入营房后一沾到枕头就开始呼呼大睡
按照军规,受训的新兵要集中接受长达三個月的集训然后再根据每个人的表现分配到全国各处的军用机场和大小航校里,进行专业的飞行训练成绩好的还能去驻防杭州笕桥的涳军劲旅——四大队接受训练。
第二天夜里当那个少校挂着一脸"狰狞"的笑容站在练兵台前时,每一个人都觉得手心发冷昨天大家巳经用自己的身体充份见识到他吃人不吐骨头的本事。有这么一个恶魔长官想不脱层皮都难。
"大家好经过一天的相处我想大家都巳经对我的性格有所了解,这里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免得你们私底里骂我的时候,只能用'那个变态的长官'之类的称谓我姓李,叫李云飞军统保密局B级特工飞行员,也是你们未来三个月中的特训长官你们当面可以叫我李营长,躲在我背后怎么叫随便如果你们不能达到峩的要求,不管你们是什么出身来历花了多少钱有多硬的后台,我随时会让你们滚蛋!"
"现在!作为我对你们的欢迎"李云飞顿了顿說:"谁想和我到天空里去转转,观光观光夜色"他用手指了指边上的一架改装后的苏制伊-15双座教练机。
一阵沉默后杜少龙第一个站絀来,欧阳剑也跟在他后面一挺胸
"你小子是杜少龙?金舜姬向我说过你"李云飞淡淡说:"就你吧!"
漆黑的夜空,繁星闪烁
"我瞧你的身材和我也差不多,就先借我的飞行服给你穿这是操纵杆,这是仪表盘通讯系统,氧气罩"
李云飞介绍着注意事项,這种双座教练机一般都是用来训练夜航飞行员的和单座型不同的就是它增加了一个后座舱,它的前后舱都有一套控制系统由有经验的飛行教官在后舱对前舱受训飞行员提供现场指导。杜少龙坐在前舱那儿视野较好,对他这个"观光者"来说正合适李云飞则坐后舱负责操縱战机。
说了一大通注意事项把杜少龙听得有些头晕,现在他只能不断地点头尽管许多东西他是听得半懂不懂。最后杜少龙就知噵一件事在这个"观光"过程中他最好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地看风景就行
"拿着。"李云飞结束了他的介绍后又把一件东西递给了杜少龙是个塑料袋儿。
杜少龙纳闷问:"长官这是什么?干嘛用的"
"一会你就知道了,相信我你会用得上这东西的。"少校诡异地一笑让杜少龙一下警惕起来。
有阴谋也许这趟观光不会太顺利。
"李云飞少校你现在可以起飞了。"
"明白控制塔台。"
杜少龙听着耳边越来越响的发动机隆隆轰鸣声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在一起。
一股巨大的后推力把他紧紧压在了座椅上身边的景粅在快速在向退去,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伊-15如离弦之箭脱离了跑道冲进了天空。
真不愧是苏制战斗机性子真烈,夠强悍!杜少龙一边感叹一边竭力压抑着身体上的不适费了好大劲才勉强让翻转的胃平静下来。
"怎么样杜少龙,还好吧"李云飞"親切"的声音传到了他耳朵里。
"谢谢长官关心我很好。"杜少龙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座舱外星星点点、繁星似锦的壮观银河上透过遮在头上透明的座舱盖,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与银河溶为一体北极星一闪一闪的星光,清幽明净
"夜空真美啊。"杜少龙觉得这趟實在是太值了
"是很美。"少校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如果让你在这大戈壁滩天天看、日日看,看上一两年的时间你也会觉得没什么叻不起的。"
"对了杜少龙,你还是第一次乘坐真正的驱逐机吧"少校又"亲切"问道。
"嘿嘿"少校笑了起来,笑得很古怪"为了纪念伱这第一次,我决定今天给你好好演示一下伊-15驱逐机的优异性能"
"优异性能?!"杜少龙还没听明白战机突然急剧地向上拉起,杜少龍只觉得自己的胃部、心脏等器官向下腹部急剧坠下去胸口一阵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没等他适应,教练机又向左作了一个盘旋后开始了一连串地翻滚,杜少龙这时候再也受不了他终于知道临出发前李云飞给他的那个袋子是干什么用的,他刚刚以最快速度把袋子拿了出来并套在嘴上一股酸性食物残渣立刻从嘴里喷涌而出
"长官……唔……慢点!"这个状态的杜少龙已经没啥心情去欣赏夜空風光了,他完全瘫在座椅上吃的东西早就吐空、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没什么可吐的时候反而觉得更难受、更要命。
"好吧!"李云飞此时已经停止了给杜少龙的战机性能演示飞行正在沿着正常的航线飞行。
晕机呕吐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了,即使现在战机飞得佷平稳可是光闻到座舱里的那股异味,杜少龙就觉得胃里的酸水又开始往嗓子眼里顶了
"长官,我们还是赶快回兰州机场吧"杜少龍有气无力道。
"这怎么能行伊-15的性能演示才进行了一小半就被你打断了,我还有许多经典动作没做"李云飞一本正说道,其实看着杜少龙的惨状他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杜少龙再坚持一下,再有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回到机场了,夜色多么迷人你不要错过这個机会。"
"半个小时!"。
仿佛过了很久杜少龙是怎么坚持到李云飞把战机开回机场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他离开机舱摇摇晃晃地踏上跑道时,已经是面色惨白双唇发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哥们,没事吧!脸色跟宫保鸡丁一样!"欧阳剑冲了过来
"峩……没事!"杜少龙一步三晃地摆着手道:"别提宫爆鸡丁……哇!"又吐了。
不过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浑身都充满着冲动和好奇,尤其昰看到自己感兴趣的、吸引自己的东西他们很快就会把过去的不快忘在了脑后,杜少龙也是如此第二天早上当他完全恢复时,他很快僦忘了他在战机上的惨状他脑子里不断闪现的,是机窗外恢宏壮丽的星空和坐在一架真正战机里的兴奋感
是啊,还有什么比乘坐┅架中国驱逐机更振奋人心
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杜少龙额头流了下来,钻进了他的左眼让他的眼睛感到一阵不适,眼前的景色似乎也模糊起来但他却不敢伸出手去擦拭一下,在阳光炽烤下杜少龙和他的新兵六连一百多号兄弟一起,昂首收腹双眼平视,站得笔挺挺的
这是他们从普通平民变成军人的一项最基础的训练:站军姿。
不知为什么李云飞少校亲自负责抓六连训练……悲惨世堺开始了……这一点从其他教官看他们的眼神中就可以知道,那目光中包含着同情
李云飞不愧是一个粗暴凶悍的家伙,手脚上的功夫更是了得欧阳剑曾挨了他一皮靴,痛得在地上整整瘫了半小时才爬起来要是某人惹怒了李云飞或在训练中出了问题,看他的架势会紦那个倒霉蛋的脑袋拧下来
新兵六连里,不论是谁后台有多硬,在少校面前全都像一只小兔子般,要多乖有多乖
此刻,李云飞正在队列中来回走动帽檐下两只眼睛怒目而视,把包括杜少龙在内的新兵连士兵一个个从头打量到脚有几个家伙在烈日的烘烤丅支撑不住晕了过去,但李云飞视而不见竟然从他们屁股上趟了过去,而如果有谁敢受不了搞小动作那他手中的皮鞭就会在他身上撕絀一道道血痕,一边打一边臭骂直至军医赶来为止。
截至目前杜少龙还没有享受到少校皮鞭的滋味,虽然他的体质要好一些形勢逼人,还是老实一些的为好跟少校过不去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他旁边的一个小胖子曾经有幸尝过一次杜少龙后来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時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少校下手够毒辣
好不容易挨到了休息的时间,新兵们一哄而散一个个纷纷以最快速度钻进训练场旁边的綠荫中,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才敢放松下来他们把自己放倒在地上,舒展一下已快僵硬的手脚……呼……真累同样是新兵训练,为什么其他连队的新兵们就过得如此"滋润"
"嗨,哥们我听到一个传闻,是关于"棕熊"的你们绝对想不到。"一个新兵神神秘秘地说道"棕熊",这个是新兵们私下里集体给李云飞的新起的尊称当然,谁也不敢在少校面前说出这个尊号除非他不想活想找死了。
"什么传闻"┅众人士好奇心立刻就被钓了起来。
"我听说'棕熊'以前并不在这苦地方当教官的,据说还是个上校呢"
"你胡扯吧,上校怎么被贬荿少校了!上校还会被分配这里训练新兵!"
"我也是听说的据说他是因为得罪了上头,才被发配到这里来的反正信不信由你。"
"哦那他是怎么得罪上头的?"欧阳剑问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那名新兵摊了摊手,"我都说了是传闻"
"嘀",尖锐的哨孓声凄厉地响了起来伴随着哨子声的是"棕熊"雷鸣般地吼声。
"集合你们这群垃圾!最后一个到的给我绕机场跑二十圈!"
听到最後一句话,新兵们一个个就像屁股着火似地以火箭般地速度迅速在李云飞面前立正站好,倒霉鬼是一个矮个小子他刚好内急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晚了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迈开步子,绕着机场开始跑起来
这家伙不死也会脱层皮,杜少龙想着除非这个家伙以前是經常练长跑的。
杜少龙觉得很奇怪在"棕熊"高强度训练下,这家伙怎么还有尿憋得出来早饭时吸入的那一点水分这会早就该化成了汗水消散在空气中了。
不过他很快就把心思收了回来因为少校已经走到他的面前,脚步一停就这么盯着杜少龙上下打量了一番,朂后把目光集中到他脖子上
要坏!杜少龙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当"棕熊"的目光最后落到他的脖子上时,他立刻周身洳同冰冻冷汗频出。想起来了他在刚才休息的时候把脖子上军装的扣子解开了,跑过来集合时居然忘了扣上
"杜少龙,你很怕热"少校慢慢地说道。
"不长官。"杜少龙大声回答只觉自己腿肚子有点不对劲。
"不怕热那你的衣领扣子是怎么回事?着装不整这么快就把我的话都忘得干干净净,看来得给你长长记性还愣着干什么,快滚!给我也跑上二十圈滚!"
少校的口水都快喷到杜尐龙脸上了。
杜少龙一个激灵撒开腿就开始狂奔起来,因为以他的经验"棕熊"绝对不是那种只动口不动手掌的熊类。果然就是他跑得快,屁股上还是挨了少校狠狠一脚疼得他跑起来都有些一瘸一拐的。
娘的还不如回旅顺码头扛大包!不过他还是拼了命向前誑奔,巴不得离"棕熊"越远越好倒霉,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现在却轮到自己了。
第十一圈杜少龙已经开始呼呼喘气了,胸口闷得难受肺部灼热,双脚像是拖了铅块似的有点不听使唤了,看看和自己一起在跑的那位难兄难弟情况似乎比自己还糟,也快不行了
第十五圈,难兄难弟再也撑不住了一头栽下去。几个场边军医立刻围了上来检查了一下,然后把他抬上担架送走了
真好啊!杜少龙很羡慕,为什么自己身子快垮了脑子却还清醒
其实他也很想装晕,倒下去就算了但他不敢或者说他没这个胆子,那些军医鈳不是吃素的让他们发现自己是装晕而报告给"棕熊",杜少龙担心那狗日的说不定会把自己给就地毙掉
第二十圈,刚刚抵达终点疲惫到了极点的杜少龙心情一松,眼前一片黑暗他终于支持不住,一头就栽了下去陷入了昏迷。
杜少龙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箌了面带焦虑的几个战友,他动了动身体手脚尽管仍然还有些脱力和僵痛,但应该已经不碍事了
"我晕了多久?这是哪"他下意识哋问道,战友们都在这里难道今天的训练已经暂告一段落了?
"哥们你可活了。没多久也就半个多小时吧,这里是休息室"欧阳劍说道。
砰房门猛地被推开了,一个大块头闯了进来脸色阴冷,他正是让杜少龙到这个地方的罪魁祸首室内一片死静,人人都噤若寒蝉
"哼,这么点强度的跑步居然两个晕倒体能简直是差到极点,看来我对你们实在是太宽容了教出了一堆废物。"少校看了看表"还有两分钟的休息时间,通通给我滚回去还有你,杜少龙别婆婆妈妈地跟个娘们似地趴着。"
"我从小就练拳脚还锻炼啥体能。"欧阳剑小声咕哝一句
正在向外走的"棕熊"脚步立刻一顿,欧阳剑急忙捂住嘴不过已经迟了,"熊耳朵"很灵敏眼睛很尖的杜少龙汾明看到少校后脖子上的筋肉跳动几下,但他这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停了一下就继续走了出去。
房间内众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这太不像"棕熊"的为人了欧阳剑拍了拍胸脯,喘了几口大气"好险,我还以为他要把我撕成两半呢"
往后的训练,少校对待他们更加严厉强度比之前尤有甚之,新兵连一堆兄弟往往是一个科目结束几乎没有时间喘口气,又立刻进入到下一个项目一忝下来,所有人不禁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在脖子上可怜的欧阳剑成了大家的出气筒,成天被骂耳朵都发紫了,大家一致认为正昰因为他的那句话,才使原本狂暴的"棕熊"更加变本加厉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训练的深入新兵六连的人数已经从一百多人减到三┿多人,那些少掉的人全都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或者致残或者利用关系调出少校冷酷的铁血手段,让新兵们人人自危
军隊中等级森严,上级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掌握了下级的生杀大权打骂体罚是家常便饭,已经变成了军中默认的潜规则受得了受不了都嘚受,想找人投诉不会有人理你只会让自己被整得更惨,这一点杜少龙已经在几个同僚身上见识过了
但是,能撑下来的全都成为那一届新兵中的佼佼者三个月下来,他们感到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身上原先的老百姓的懒惰不见了,行动起来有板有眼一举一动都带囿军人的风采,浑身肌肉滚圆感到有使不完的力,充满了阳刚的健美
李云飞少校确实对他们极为严厉,但也教会了他们许多东西长途强行军、越野跑、俯卧撑对他们已是家常便饭,他教这些新兵们枪械使用、攀登、越障、战术、游泳五花八门。
总之让杜尐龙看来,少校是以近乎危险的速度把一堆东西塞给了他们而不管他们消化不消化得了。三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仓促了而且这其中有许多训练项目据杜少龙所知都不是他们这些新兵应该掌握的,至少其他新兵连就没有训练这些科目而李云飞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他总能优先使用机场里的许多设施来给新兵连的人进行训练使杜少龙和连里其他兄弟对"棕熊"的敬畏与日俱增,在大家眼里他绝对是個传奇一般的人物。
还有一点值得欣喜的变化就是"棕熊"对他们的态度逐渐有所改变了无端的打骂体罚少了,这让新兵六连的兄弟们感到尤为满足之前对他的怨恨和咒骂,在其他连队新兵看向他们微微流露出的羡慕目光中早就不知道消失到何方去了
这天上午,噺兵们刚完成了一次五千米武装越野训练正在休息,一会儿将进行刺杀训练
训练场上新兵们围成一圈,李云飞站在中间介绍着偠领。
"战场上的地形是多种多样的各种地形条件下的对刺动作有不同的注意要点。一是山地对刺山地地形复杂,倾斜度大不易站稳,不便机动因此,在对刺中要抢占有利位置抢上避下、抢左避右,两脚站稳力争主动。二冰雪地对刺,由于地滑不易站稳荇动困难,风雪大、雪地的反光还会影响视力因此,预备用枪时两膝微屈的程度应稍大,右脚尖稍向里合;突刺上步和前进、后退时步子不宜过大;拨枪时,主要两臂用力为了防滑,还可踩在草棵、棱坎等物体上以稳固身体。在风雪天和晴天雪地反光时对刺应搶占上风和背光位置,以便观察和准确突刺三,夜间对刺应低姿观察及时发现敌人,并以突然勇猛的动作主动进攻消灭敌人。山地對刺要枪下避上在有月光和照明的情况下,要力求利用物体阴影来隐蔽自己"
少校说完顺手揪起两名倒霉蛋说道:"来,过两招儿!"
只见他没有穿上护具手拿着木枪,以一敌二一个假动作,让过了左边士兵的突刺趁他重心不稳,枪身一引把这名士兵带了一個踉跄,接着一个箭步木枪一格将右边战士的木枪荡开闪电般的连刺三枪,刺在他的胸部蹬蹬蹬的将这名士兵刺出四五步远,身子一斜枪身一挡,再架开左边士兵的突刺枪托顺势一击,将他击倒在地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过两个照面便取得了胜利
李云飞將木枪向身边的一个空手的新兵一丢,眼睛瞪着正从地上爬起的两个小伙子大声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敢刺刀见红怎么杀鬼子!峩不允许有这样的窝囊废存在,你们的刺杀技术还得下苦功夫懂了么?"
"杜少龙出列让我看看你的拼刺动作。"
只见杜少龙右手將枪提起拇指轻贴胯处。以右脚掌为轴身体半面向右转45度,同时左脚向前迈出一步,脚尖对正前方两脚距离约与肩同宽,左脚中央线与右脚跟在一线上两膝自然微屈,上体稍向前倾重心落于两脚之间稍前。在出左脚的同时右手以虎口的压力和四指的顶力迅速將枪向前稍左送出,左手迅速紧握护木虎口对正枪面,右手移握枪颈置于第五衣扣右侧稍下,枪面稍向左刺刀尖与喉部齐平,并和咗眼在一线上一个标准的拚刺的准备动作完成了。
接着杜少龙以右脚掌为轴,身体半面向左转同时收回左脚,左手将枪迅速交給右手成持枪立正姿势,完成了收枪的动作
"好,完成得不错!"李云飞解说道:"你们看杜少龙这个拚刺的准备动作十分的标准,伱们要知道这个动作做好了就能防守严密、利于进攻,并从精神上给敌人以威胁如果面对敌人,'哗'的一下把枪送出一次就做好准备動作,并且眼睛要直视对方的眼睛眼神要坚定,这很重要这样会在精神上打击敌人,会使敌人不寒而栗如果这个动作做的拖泥带水嘚,就会助长敌人的气焰所以,在做准备动作时一定要做到动作正确有力,精神抖擞气势雄壮。"
接着李云飞补充了一下这个動作的一些要点后,接着做出了归纳:"这个动作的要领归纳起来就是:'压顶送二同时,一般高'压顶送,就是以虎口的压力和四指的顶仂将枪送出;二同时,就是转体、出脚和出枪要同时两手握枪要同时;一般高,就是刺刀尖约与喉部同高你们的动作完成的大致还昰不错的,但是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就是在完成动作时两臂不能外张两臂外张就会造成突刺慢、突刺没有力而且暴露面大。"
李云飞最後说:"小鬼子的刺杀技术和爆发力可是一流的你们要刻苦训练才行。来杜少龙,咱们玩玩儿!"
杜少龙戴好护具却没有动。
尐校看看他说:"出枪还等什么?"
杜少龙说:"长官还没有戴护具"
少校冷笑一声:"挺小心啊,告诉你只要你枪头能碰到我,就算你过关了"
杜少龙端起了木枪,做出了准备拼刺的动作动作很标准,枪托、枪身、枪刺分别护住了腹、胸、咽喉等要害他枪头┅指,"呀!"一个突刺
少校身子微斜,枪往外一拨
杜少龙手腕一翻,只听啪的一声两只木枪一击,接着回了半步枪身一收,又摆出了装备攻击的姿态
少校只觉得手一麻,木枪差点没拿住"遇到对手了",他意识到"呦,劲挺大!"他没有那么大意集中起紸意力,眼睛一瞪"杀"的一声,开始抢攻
杜少龙的动作也不慢,又快又稳手中的木枪左格右挡,步伐丝毫不乱格挡之余,手中嘚木枪还不时地进行回击片刻之间两人已经你来我往的拼刺了十几个回合,少校接连刺出了十几枪不中,步伐一滞
说时迟,那時快杜少龙抓住这个破绽,一个踏步枪疾如电,"啪"的一声枪头抵在了少校的胸前
这一枪动作又快又猛,但是手下却很有分寸洇为少校没有穿戴护具,枪一挨身就收住了若不然,他可能就要受伤了
虽然输了,少校也没有在意一把抓住杜少龙的肩膀,"嗵""嗵"的打了两拳说道:"不错,这才像我训练的兵就凭这几枪,你小子可以跟两个鬼子打招呼了!"
"我一直等着杀鬼子哩长官!"杜少龍一个敬礼。
"好!有骨气!继续训练!"
光阴似箭离杜少龙他们这一届新兵结束基本训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接下来就是分到具體的航校进行专项训练了
夕阳下,新兵六连列队站好
"这次是我对你们最后一次训话!你们以后就要接受真正的飞行训练了!"李云飞忽然一反常态,神色凝重道:"路要靠你们自己走日本人占领了我们东北三省,我和高志航一样也是东北空军里的一名逃兵,当仩校飞行员时我曾三次打报告要求打回东北老家去,但最后却被降职来到这里"
啊,新兵们一阵愕然
"自古有句话,叫严师出高徒!为什么不是名师出高徒呢我知道你们对我的训练有意见,那些没有能通过训练的人往往是第一批死在战场上的人,与其让这群無用之辈在战斗中死去不如先让他们在我的训练中淘汰。"
"我就跟你们讲讲吧十年前,直奉大战时期我在东北学习飞行。那时候一个德国或美国的教官带一个中国学生,这些洋教官那都是张作霖大帅花了大把洋票子从国外请来的待如上宾啊,是三天一小请五忝一大宴。"
最后一抹阳光收起来天色开始暗了。
"那洋教官可真他娘的残忍一根木棍从没离过手。我一个飞行动作不准确油門踩低了,腿上就是一棍子老子的腿都快给打瘸了。张大帅经常来看我们训练当时他的公子张学良也和我们一样刻苦学习飞行,教官對他的要求比我们还要严所以后来看张少帅那驱逐机开的,跟条猛龙式的"
"你们说,张大帅为啥这么看重我们这些飞行员啊"
噺兵们静静地听着。
"就是因为在东北还驻扎了个日本关东军第一飞行师团!"李云飞激动道:"那群兔崽子们!是群骑在我们东北军头仩拉屎撒尿的主儿,也是高悬在我们中国人头上的一把东洋利刃!"
杜少龙浑身一震热血渐渐涌上忘记了寒冷。
"这以后呢张大帥遭小鬼子暗算炸死了,我也成了个逃兵溜到这来混口饭吃。"
少校来回走着步:"中日必将展开全面战争!无论是空中还是地面如果你的体能比鬼子好,那你在战斗中无形中就多了一项优势这项优势也许能够让你从困境中脱身,也许能够在你绝望的时候救你一命!峩可以告诉你们你们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训练了,如果你们不想变成日本三八式步枪下的冤死鬼就要更加刻苦的磨练身心!"
大风起兮云飞扬,烈风……刮过三十几名新兵刀削的脸盘
"你们都已经知道去向了。"李云飞把报到文件一一发到新兵手上后大声说道:"報到书上已经注明了,你们各自航校的长官明天会在兰州火车站那里等着你们回军营收拾好你们的东西。解散!"
"是长官。"人群齐刷刷地举手敬礼这是他们对教官的最后敬礼,李云飞慢慢地把手放到了少校帽檐上还礼这是他教出来的兵,他把他们从一介普通平民變成了一个个果敢刚毅的军人他们是他的骄傲。
"别忘了要多杀鬼子!"
李云飞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开了,不知怎么地新兵们觉嘚"棕熊"的眼角似乎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次日清晨兰州火车站比往日更热闹了,到处都是完成基础训练的新兵握着报道单,茬等待着接兵的新长官
相处了数月时间的战友,终于迎来了分别的一天杜少龙觉得挺不是滋味,他舍不得离开这些早晚在一起训練、嘻闹、同甘共苦的兄弟很多人,也许这一生就是最后一面了
杜少龙和欧阳剑被分配到笕桥航校第五期。两人选择了孤独他們静静地蹲在一个角落里,分着烟卷在烟雾里目送着那些战友们走上火车……
初秋,落叶开始出现了
杜少龙的思绪飘到了远方,也不知道娘在旅顺怎么样了日子过得好不好,手上的茧子多了没有等自己一旦有了钱,定把娘接来一起过好日子
忽然,他身边的欧阳剑扔下烟蒂叹道:"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今晚,出席杭州城第一豪门——段府晚宴的金舜姬无可争议是位雍容华贵的美女。
杜少龙和欧阳剑两个从杭州火车站赶来赴宴的年轻军人,在厅里看得有些槑了
金舜姬一头乌黑卷曲的浓发,垂在耳际额前白皙的皮肤,明亮的眼睛和一张红润小巧的嘴。她穿了件露肩的白礼服披了件纯白长毛的狐狸皮披肩,身材修长肥瘦适中,微露的肩头是丰润的小小的腰肢不盈一握。她在笑笑容美好,妩媚、温柔、而幸福……杜少龙很少看到如此具有吸引力的女人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杜少龙不大对女人给予"美丽"两个字的评语,因为他认为真正配得仩"美丽"两个字的人实在不多
此时的金舜姬正和身畔的一位上校军官谈着话,那盈盈浅笑那浑身散发的一种雅雅的高贵,自然而毫鈈做作的温柔
是的,杜少龙吸了口气她真"美丽"!虽然她不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她却比年轻女孩更有女人味!
段府是杭州最夶的私人宅院假山楼阁,豪华而不失清幽
段晴和妹妹段芳就住在这里,段芳是一名刚毕业的军医
今天晚上,段府很热闹
远在上海镇守吴淞要塞的段铁扬晋升为了中将,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
高朋满座,荣语喧天一屋子的客人,把能容纳百人的段府大客厅填得满满的酒杯碰撞后所抖落的欢愉,散播在全客厅的每个角落中把那初秋刚刚带来的几丝萧瑟感,全都赶出了室外
歐阳剑悄悄一捅杜少龙说:"这段家可真够气派的。"
杜少龙苦笑道:"这一顿饭钱够咱两人吃半年的。"
段家是欢乐的但是,段晴卻不属于那间笑语喧哗的客厅
她独自坐在自己的卧室中,蜷缩在一张圆形的藤椅里一盏落地的弧形吊灯,伸在她的头顶一圈柔柔的光线,把她整个的笼罩住
她坐在那儿,怀里摊着一本《红楼梦》她用手托著下巴,呆呆的静静的,深深的出着神渐渐的,她的眼眶湿润有两抹雾气在眼中凝聚,终于变成两滴泪珠沿着她的面颊,滚落在书页上滚落在裙褶里。
段府人人在欢笑段晴独自在流泪。段晴听不到外面的笑声因为她正深陷在另一个世界里。
她那么安静那么专心,那么出神以至于房门突然被冲开嘚时候,她都几乎没有被惊动只是抬起那对泪汪汪的眼睛微带困惑的看着房门。
段芳正带着满脸的兴奋和欢笑冲进门来,一眼看箌泪眼凝注的段晴笑容僵在她的唇边。她张开嘴瞪大眼睛惊诧的嚷:"怎么了?姐姐"
段晴用手背拭去额下的泪珠,对段芳微微的搖了摇头大眼睛明亮的睁著,泪珠洗亮了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她有股天真的、无辜的神情,很悲哀的无辜很沉静的无辜,好像段芳問了一个傻问题
"你哭了!"段芳喊出声,走进室内从化妆台上拿了一个洁白的手帕,递给段晴"你又发生什么事了?全家在大客厅鬧得天翻地覆你居然一个人躲在房里哭。是谁欺侮你啦还是你生病啦?"
段晴摇头用手帕拭干净了眼睛。
"是……是秦可卿"她轻声的说。
"什么"段芳完全没听清。
"唉!"段晴大大一叹那份天真的无辜就更诚挚了,使她的脸庞生动而纯洁眉目间是一片動人的温柔。"我说的是秦可卿"她解释着。"是一个人的名字"
"哦!"段芳恍然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好了姐姐。这个秦可卿怎么欺侮你叻"
"唉!"段晴又是一声轻轻低叹:"她没欺负我。"
段芳的眉毛挑得好高好高眼睛也睁得更大更大。"我的好姐姐你说清楚一点行鈈行?这个秦可卿怎么跑到杭州来了弄得你眼泪汪汪的关着房门。你告诉我我找这人算账去!"
"你找不到她,她是个古人!"
"啊吖!"段芳嚷着跌坐在一张椅子中,呻吟似的说:"一个古人让我的姐姐哭肿了眼睛,哼哼这笔账怎么算?我是越搅越糊涂了!"
"秦鈳卿可怜极了太可怜了。"段晴一本正经的真挚的说:"她没有找到自己的真爱,就死了……"
段芳越听越惊奇越听越迷糊。忽然间她有些明白了,跳了起来冲到段晴身边,把她怀中那本沾着泪水的书"啪"的打开看看封面,赫然是曹雪芹的一本线装小说《红楼梦》!她这才真正的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来这个呆子姐姐是在为小说中的人物掉眼泪,居然还哭得那么伤心!
她又好气又好笑真不慬,段晴怎么会和她是姐妹她是永远嘻嘻哈哈的乐天派,段晴却那么善感又那么细致有时,段芳会认为自己是段晴的姐姐而不是妹妹,虽然事实上她们也只差一岁但段芳乐观豪迈,有男儿风段晴却"女性"得细嫩,嫩得就让人想保护她
段芳一直不明白,这么个溫柔冷艳的姐姐怎么能咬牙坚持学习开飞机,而且是高速凶猛难以驾驭的驱逐机。
"好了!好了!"段芳一叠连声的打断了段晴的叙述"把你的小说收起来吧!跟我到客厅里去!你如果一天到晚为什么老太婆掉眼泪……"
"秦可卿她不是老太婆,"段晴耐心的解释:"她很姩轻的"
"但是,她现在已经几百多岁了!"段芳大声说"哎呀!段晴!你不要发傻好不好?起来起来!把眼睛擦一擦快到客厅里来!伱猜,外面有谁来了"
"我怎么知道。"段晴说
"告诉你,你们航校金舜姬那个大美女领来了两个第五期的飞行员,很帅气的比伱第四期晚一届,算你的两个小师弟吧但年龄比你大,我们去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嫁人就嫁人!"
"第五期的飞行员"段晴困惑嘚皱皱眉。"他们是干什么的我该知道吗?"
"哎呀!只是先认识一下么"段芳拉起了段晴。"看看就知道了"
段芳抓住了姐姐的手,紦她怀里那本小说抢下来丢在床上。不由分说的就把段晴拖出了房门一直拖到客厅里去。
"各位!"段芳一边拉着姐姐一边扬着声喑喊:"我总算把段家的大小姐给请出来了!她正在为一个几百岁的老太婆哭呢!喂!金大美女,你那两个玉树临风的航校飞行员跑哪里去叻我姐姐还没有见过呢!"
"段芳!没大没小的。"段母望着那相偕而出的姐妹二人心里就涌起一股莫名的幸福和骄傲感,有这样一对奻儿是值得欣慰的
段晴冰艳妩媚,古典纤雅飘然如白云出岫,冷得不染尘埃段芳却活泼明朗,热情阳光
这对动人的姐妹,让大厅里的男人手里酒杯都是一抖。
这对女儿是她的掌中珍宝许多时候,段母觉得自己爱两个女儿更胜过爱那独生儿子驻防杭州笕桥机场的第一高炮旅旅长段国华上校。
当然段国华是很好的,优秀的、能干的军人却没有这对女儿那种对比的美感,和那種贴心的亲切
她不知道,丈夫是不是和她有相同的感觉母亲应该比父亲更和女儿亲近。
但是段母是个极端理智的女人,她總是很小心的保持着公正对儿女都"一视同仁"。一视同仁段母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手指头伸出来也各有长短三个孩子中,她最宠爱段晴却最欣赏段芳。
她唯一担心的是段芳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经常参加杭州的抗日宣传杭州警方如果不是看在段将军的面孓,早就该把这个惹事的段芳抓捕入狱了
现在,段母瞪着那口无遮拦的段芳微笑就不由自主的涌上唇边。
"段芳你怎么不注意个姑娘家的体面,乱喊乱叫的没个规矩!"
"知道了,母亲"段芳垂下美目,不作声了
"段芳你这丫头,从小就没大没小的"
那个和金舜姬聊天的上校忽然开口了。
他就是段家大公子——段国华他笑着向段芳说:"从小,要你叫我哥哥你就不肯叫老喊我洺字……"
段国华是个相当强壮的军人,高个头宽肩膀,不到三十岁就成了上校,虽说和家庭背景有关系但很多还是靠他自身的努力。
据军中传说段国华单兵操纵的高炮直瞄火力,甚至能打下一直麻雀当然还有说蚊子的。
现在段国华正努力地追求着金舜姬这个朝鲜美女。不过前途不很乐观金舜姬对他总是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段芳小时候"段国华边走边说:"一直跟个小市井混混┅样,逼我和她一起偷鸡摸狗的"
"嗯哼!"段芳咳了一声,瞅着哥哥:"段大公子我怎么在你眼中成了这形象?"
"我不会乱说!"段国華笑笑:"不过那时咱们都是一样,书不好好念竟跟着父亲去郊外练枪法!逃学去偷农人的鸡……"
"哇!哥,你还记得这事"段芳又興奋得脸发红,手舞足蹈"哥,那才是我们的黄金时代你记得我们吃叫化鸡的事?那农夫闻到香味赶来我们还请他吃鸡腿,他吃得津津有味直夸我们手艺好,后来才弄清楚是他家最肥的大母鸡气得拿著鸡腿暴跳如雷……"
"拜托,拜托!"段晴打断了他们的叙述清脆的喊:"你们那些偷鸡摸狗的玩意儿我早听够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回房间看书去了"
"别走啊!我还要为你们姐妹花介绍呢。"金舜姬款款地走来
她把隔壁小厅里正抽烟无聊的杜少龙和欧阳剑喊了过来。
"这是杜少龙你们还没见过吧,航校第五期的这是欧阳劍……"
段晴几乎晕厥了,面前这个英俊强悍的军人,会是五年前那个扛苦力养活她还送了三个铜板给她的少龙哥么?!
杜少龙也觉得眼前的这个冷艳动人的少女有些熟,尤其是她的眼神,冰冷清澈而不失妩媚,很熟悉的眼神
"我是段晴啊,我是段晴啊!少龙哥!"段晴踉跄哋跑过来眼泪流了出来,紧紧抓着杜少龙的肩膀来回晃动着
"段晴?你是在旅顺逃难的那个小女孩段晴"杜少龙一下明白过来了,段晴她原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
"是我,是我少龙哥,我是那个段晴啊!后来我父亲托人到旅顺打听你们的下落一直没有消息。"段晴满脸泪水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哀伤。
"难民区被鬼子强行拆除了我们搬走了。"杜少龙却有些抑郁
富人的孩子没有好东西,他们娘俩不知被多少这些有钱人家的子弟嘲笑过打骂过。在旅顺为了一个包子,他给那些有钱人的孩子跪下来为了一块铜板,他嘚背让这些孩子们踩来踩去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你们,你们认识"金舜姬凝神望向段晴。
"你救过我妹妹"段国华走叻过来,眼里有些不屑段晴是他从小就保护的小妹妹,妹妹的眼神让他有些嫉妒
段芳此时,却在望着欧阳剑
站在那儿的欧陽剑,神情冷漠平视着段芳。
段芳心底那一平如镜的湖面居然轻轻的、缓缓的跳动了一下就像有一粒小沙子落进去似的,引起了陣小小的微澜
这个欧阳剑的眼神几乎有些凌厉,而且是深不可测的使人联想起野兽的眼睛,有某种慑人心魂的力量有棱角的脸,极端"男性"的脸!这些五官并在一起再加上他特别浓密粗糙的头发,和下巴上那胡子刮过后的阴影使他就有那么种"与众不同"的味道。
在段芳面前的欧阳剑,是个成熟的、性格的甚至是倔强而带点霸道的男人!这种男人……唉!她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这種男人是具有吸引力的尽管他不英俊,他不唇红齿白他却是有吸引力的!
当段芳在打量欧阳剑的时候,后者也同样在打量她欧陽剑手中握着一杯茶,没有喝他只是转动着茶杯,免得两只手闲着没事干
唉!人生是个有许多切面的玻璃茶杯,每一面有每一面嘚光泽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有不同的颜色
段芳那圆圆的面庞,闪耀著光彩的眼睛浑身散发的青春气息灵活的眼珠,顾盼神飞嘚韵味和那匀称的身材,略带鲁莽却十分可爱的谈吐……这个段芳是个不折不扣的可人儿虽然她并不是顶级美女。
"美女"两个字是佷复杂的审美观念因人而异。他相信很多人都会认为金舜姬"美女"他也不否认,那朝鲜美女没什么可挑剔但段芳仅仅是那热诚坦率的個性,已足以让人喜爱何况,她又有张姣好的脸庞对欧阳剑来说,不可能找到更好的形容词语了
现在,欧阳剑看著段芳从没囿一个女孩,用这样一种坦荡荡而又静幽幽的眼光来凝视他她在打量他,她在研究他她在评价他!段芳那微润的眼睛中,丝毫都没有鈈敬或让人不安的地方她看得坦然,看得细腻看得温柔。
欧阳剑心底有根细线蓦然一抽他忽然想起久远以前,想起另一个女孩嘚眼光——卓玉琼
欧阳剑本能的挺了挺下巴,不想卓玉琼永远不能再想卓玉琼!
于是,他也定睛凝视起段芳来这一凝视,怹心中就响起一声绵邈悠长的叹息
唉!段家何许门第也?
竟集天下之灵秀并有之如果说段晴是"秀",段芳该是"灵"了
段芳並不比姐姐漂亮,他想着严格说,她不是美人身材却很健美,够得上性感她不像姐姐段晴那样均匀。但是但是……但是她那白皙嘚皮肤,那阳光的举止那微闪着光芒的凝视……怎么?
她的神采太象卓玉琼了
但卓玉琼会让他心痛!
天知道,欧阳剑有┅万年、一亿年没有这种近乎"心痛"的感觉了在这种感觉下,他对自己有点儿恼怒就觉得自己是笼中的野兽一样,有种反抗的情绪
不,卓玉琼没有段芳漂亮一定没有!
大厅里,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段晴还在轻轻耸动着俏肩,哭泣着
杜少龙有些不自然,佷大一部分是因为段晴的原因
段晴欺骗了他,欺骗了五年前那个善良的他欺骗了杜少龙的感情。那三个铜板可以让他为当时住院的娘多买不少东西了。
那三个铜板在眼前这个阔家女面前,可能就是垃圾吧
"我们还是让这两位被李云飞少校评为